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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全文阅读

作者:01姬     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txt下载     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一四、比武招亲这档子事

    这些日子,段誉常常陪在她身边。王语嫣何等聪慧之人,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王语嫣心中只有那一个人,但她又不会拒绝别人,总觉得太过狠心了。

    段誉急忙道:“非也,非也!”话一出口,便想到这是受了包不同的感染,学了他的口头禅,忍不住一笑,又道:“我是一片诚心,句句乃肺腑之言。”

    王语嫣也被他这“非也非也”四字引得破涕为笑,说道:“你好的不学,却去学我包三哥。”

    这二人聊着聊着,却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了。阿朱也是看的眼里冒火,心道这小白脸真是好本事好胆子,竟然敢对表小姐有非分之想。

    但她转眼见慕容复黑着脸,却没有动作,自然也不敢越俎代庖。

    段誉见她开颜欢笑,十分喜欢,说道:“我自必多方劝导,要慕容公子不但消了做西夏驸马之念,还须及早和姑娘成婚。”

    王语嫣道:“你这么做,又为了甚么?于你能有甚么好处?”

    段誉道:“我能见到姑娘言笑晏晏,心下欢喜,那便是极大的好处了。”

    王语嫣心中一凛,只觉他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言语,实是对自己钟情到十分。

    她叹了口气道:“你不知我表哥的心思。对他而言,复兴大燕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虽然近来他也改变了许多,但我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还远远不够。”

    慕容复听得这话,心中也是一愣。细细想来,王语嫣所说确实无错。王语嫣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情感经历。他只是因为某种惯性而去接近她,并且想要占有她。

    这是一种自私而又霸道的强占。或许段誉是真的比自己更喜欢王语嫣......但那又如何呢?

    慕容复心中一定,他就是要做这个霸道的人。

    段誉这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自己是不是该给他点教训?

    正思索间,又听他沉吟道:“那确是实情,他慕容氏一心一意想做皇帝,西夏能起兵助他复国,这件事……这件事……倒是有些为难。”

    说着,王语嫣泪水盈盈欲滴,段誉只觉便是为她上刀山、下油锅,也是闲事一桩。他一挺胸膛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有办法,我自己去做西夏驸马,让你表哥当不成。那他就只能和你成婚了。”

    王语嫣又惊又喜,问道:“甚么?”

    段誉道:“我去抢这个驸马都尉来做。”

    你倒是好心思!甘霖娘!慕容复心中一黑,不管你打哪边主意,都是跟自己过不去。王语嫣、银川公主,都是他慕容复的人,这段誉还真是找错了对象。

    过了一会儿,王语嫣道:“你刚才说,也不知那西夏公主是美是丑,是善是恶,你却为了我而去和她成亲,岂不是……岂不是……太委屈了你?”

    段誉拍了拍胸口说:“只要为了你,不论甚么委屈我都甘愿忍受。”

    王语嫣大为感动,段誉见势就要去拉她的手。就在此时,大树上突然飞来一粒果子,直接打在段誉头上。

    段誉头上吃痛,用手一摸,竟然直接被打出一个大包来。

    “是谁!”段誉颇为恼怒看向四周,但却不见人影。

    “咻”的一声,第二粒果子又到。这下段誉有了防备,赶紧运起凌波微步,躲过这一击。

    但见那一枚果子打在一旁的石桌上,“轰”的一声,那石桌竟然直接炸开了!

    段誉吓得整个人往后一跳,“有高人!”

    王语嫣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四周,不见对方踪影,只能对着空气道:“晚辈不慎吵到前辈休息,在此赔罪。”

    她说着,作了个揖,又对段誉低声道:“段公子,对方武功太高了。但似乎无意伤我们,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王语嫣这才想起,自己半夜和一个男子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妥。

    段誉点点头,也对着空气遥遥一拜。

    “前辈,得罪了。”

    之后,他便和王语嫣一起撤了下去。

    人走后,阿朱和萧峰从树上跳了下来。慕容复也随后而至。

    他还未开口,萧峰便热情地上前来拍着他的肩膀,“二弟,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

    他却是不在乎慕容复偷窥他和阿朱之事。

    虽然此时慕容复的武功早已高过萧峰许多,但慕容复却故意隐藏了实力。

    “大哥,不要怪我没有吱声,实在是不好破坏你和阿朱妹子......嘿嘿。”

    说到这里,萧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拍着慕容复的肩膀道:“好兄弟,我也是拿阿朱当妹子看待。”

    不好意思,你所说的妹妹,和我眼里的妹妹恐怕不是一个概念。慕容复腹诽着,开口道:“我懂的,嘿嘿......”

    萧峰知道,这个二弟是在调侃自己。但他和阿朱之间也是情投意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又对慕容复道:“你来的正好。关于我和阿朱这事,还是要请你来见证的。”

    萧峰想要和阿朱正式结亲,就需要经过慕容复的同意。毕竟在名义上,慕容复可是阿朱的兄长。

    慕容复点了点头,又看向阿朱。

    阿朱却是有些尴尬,旋即想起刚刚的事情,有些不忿道:“公子,段誉这小子有些过分了,我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她这么一说,萧峰也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慕容复,似有同情。他不明所以地拍了拍慕容复的肩膀:“兄弟,大丈夫何患无妻!那......”

    他还没说完,就被慕容复打断了。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容复一头黑线,好不容易才向他们说明了刚刚的情况。

    “正的是巧合,我只是半夜睡不着觉,于是乎,就出来散散步,结果呢,如你们所见......”

    “是是是,我们理解。”萧峰和阿朱同时露出了牵强的笑容。

    慕容复:.......

    第二日一早,灵州城礼部便开始罗织选亲大事。参与选亲之人都已递过公文,慕容复用的是西域楼兰王子的身份。

    灵鹫宫在一月之内,便已经将回鹘诸部掌控过半了。

    这西夏李氏虽是党项人,但自祖辈起便久沐中原文化。李元昊称帝后,便按照大宋的朝廷规制来管理西夏国。是以西夏的诸般制度也与大宋无二。

    这银川公主选亲,无论是勋贵还是匹夫,只要来路正经,便可以参加海选。

    至于选取标准,自然不是文试,而是武举。

    “银川公主钦羡能够万军丛中取敌首级的英雄豪杰,是以,我们的海选,会以比武的形式进行。”太监话落,底下众人早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快开始吧,别废话了!”

    “是极,是极!”

    这些个慕名而来的,大多都是来自四海八荒的绿林人士。换句话说,只有大宋才是文官地位高于武夫,但宋夏两国正是势不两立,别说读书人,就连大宋境内的名门正派些,都不敢派出弟子来参选,否则必定要被那些读书人的口水喷死。

    慕容复向这些人看去,除去萧峰、段誉两个大熟人外,还有个腰圆膀粗的壮汉。看他皮肤粗糙且脸上带着两抹艳红,如同涂了胭脂一般,慕容复便猜到了他应该是那吐蕃王子。

    他此时易容打扮了一番,除去阿朱萧峰外,其余人都不认得他。再往后看去,便见到大理国巴天石以及四大护卫等人,应该是来给段誉助威的了。

    这一拉人后边儿,慕容复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自家那四大家将。

    包不同此时也没闲着,正在和另外几个好汉斗嘴。他们四人来到此处,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而在这四人身后,却是立着一个白衣公子,他衣冠楚楚,面带桃花,但眉间却有一丝愁绪萦绕,给人一种闷闷不乐的感觉。

    慕容复一扶额头,便是十分苦恼啊!他正是女扮男装的王语嫣。

    她要做什么?

    “咚,咚,咚”三声响锣,这海选比试就开始了。

    萧峰自然不必说,和他对上的只能说是倒霉了。不过萧大侠这次比较低调,没有一上来就踩龙,否则大家就都认出他的身份了。

    段誉这小子,武功虽然不高(慕容复教了他一阵子后,他自己也练到了一流境界),但凭借着凌波微步和一阳指,也能轻松对付一些不知名的高手。

    那吐蕃王子宗赞倒是有点东西,力气极大,虽然没有太多技巧,但所谓一力降十会。他这以势逼人的打法,寻常人也招架不住。

    终于轮到王语嫣了,不过听到礼部官吏报出的名字后,慕容复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

    “姑苏,慕容复!”

    “什么,他也来参加了?”

    “是啊,你看,那不是燕子坞四大家庄主,他们都来了,那白衣公子不是慕容复还能是谁?”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中,“慕容复”款款走向比武场中间。

    “这慕容复长得细皮嫩肉的,能打吗?看上去就像个娘们似的!”宗赞不屑道。

    他们吐蕃自然是以强壮为美,自然欣赏不了大宋这种书生气的文雅。但真正的高手,决不能只看外在。

    “慕容复”看了一眼宗赞,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她故意粗着嗓子道:“这位王子,你若是不服,等会我们比一比便是。各方有各方的喜忌。你又何必出言无状,难道这就是堂堂一国王子的修养?”

    王语嫣这话说的十分含蓄,但又是绵里藏针。

    宗赞王子唔唔两声,也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只能威胁道:“那好,等会儿最好是咋们能够手底下见真章。在场也有不少英雄好汉,希望你这南慕容真有那么好使。”

    王语嫣没有搭话,而是对着场上那人礼貌地拱了拱手。

    “请了!”

    那人望向这个慕容复,一脸恨意:“慕容复,你杀了我师傅,今天让我在这里碰上你……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

    王语嫣“呃”了一声,正要解释,对方却已经攻了过来。

    好吧,又是老爷干的好事。慕容复心中想着,继续观战。

    王语嫣此时早已经将九阴真经练到大成了,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宗师。

    再加上她精通百家武学,基本上可以说是同阶无敌的存在。

    那人不过一流境界罢了,却是根本看不懂自己和王语嫣的差距。

    他接连几招杀招,都被王语嫣轻松躲过,使的正是凌波微步。

    “有本事别躲!你姑苏慕容不是最擅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把戏吗?今日我这奔雷手,且看你如何还施在我身上……”

    王语嫣沉声道:“沧州奔雷手,你师傅是沧州大豪文泰来?”

    “亏你还记得他的名字!他便是被奔雷手刺穿喉咙而死。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使奔雷手?这凶手不是你姑苏慕容复,还能是谁?”

    “这天下武功,原理都是相通的。你怎么能断定你师傅一定是死在奔雷手下,万一……”王语嫣一边拆招,一边正要分说,却突然听见场外一个声音道:

    “非也,非也!”

    好吧,包三哥又要开始了。

    王语嫣且听他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我看嘛,你师傅的死因还有蹊跷……”

    小奔雷手文有才一愣,“什么意思?”

    包不同笑道:“你刚刚都说了,天底下会奔雷手的只有两个人。你又断定文泰来是死于奔雷手之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包不同一本正经地分析道:“第一,就是你杀了你师傅,栽脏给我家公子……”

    “你放屁!”文有才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包不同摇着脑袋道,“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性了——或许是你师傅有梦游症,出离时在梦中练功,不小心自戕了……”

    众人叫包不同如此胡搅蛮缠,都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场的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此次来是为了选驸马,自然不必捍卫正道。

    反倒是这些个对头闹的越凶,最好是打个你死我活,对他们才越有利。

    “我跟你拼了!”

    包不同本来是担心王语嫣实力不足,专门插科打诨要分文有才的心,好让她有可乘之机。

    慕容复最近失联了。燕子坞收到西夏的请帖,他们一致认为这对公子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但慕容复偏偏不在,思来想去,包不同突然想到了让人假扮蒙混过去。于是乎,便刚刚好找到了王语嫣……

    如果可以的话,慕容复是真想把包不同的脑壳敲开看看,里边儿装的究竟是脑花还是豆腐……

    包不同这一番话适得其反,反而激起了文有才的斗志。

    文有才双手插出,快如闪电,正是奔雷手的精髓所在。

    眼见“慕容复”就要中招,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众人只见几道真气纵横钩画,待其落定,文有才已经倒在了地上。

    王语嫣这一记九阴神爪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废了他的双手。文有才已经下了死手,若是真的慕容复在,他恐怕就不是没有一身武功这么简单了。

    王语嫣的心还是太软,没有杀生过。要知道,对于那些无法回转的敌人,那就只有果断地铲除!

    文有才狠狠地看了“慕容复”一眼,不甘地被人抬了下去。

    慕容复自己假扮楼兰王子上场时,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他更是极力压制自己的实力,十分艰难地胜过了他的对手。

    到天黑时候,这海选便已经全部落定,更有二十来人进去了第二轮。

三一五、击情满满的画面

    第二场开始前,众人便被从礼部请进了中和殿。赴宴的二十来人已散坐各席,其中就包括大理四大家臣以及司空司徒等四五十岁,且又有家室的人。他们通过第一轮比试进来,无非是为了保送段誉。

    而慕容复这边也不弱。四大家臣也都悉数坐在席间。刨去这些人不算,其实还真没几个合适的驸马人选。

    中和殿最上居中的一席,桌椅均用金龙的黄缎铺成,一看便知是西夏皇帝的御座。

    各席坐满后,两名值殿将军喝道:“嘉宾齐至,闭门。”

    鼓乐声中,两扇厚厚的殿门由四名执戟卫士缓缓推上。偏廊中兵甲锵锵,走出一群手执长戟的金甲卫士,戟头在烛火下闪耀生光。

    跟着鼓乐又响,两队内侍从内堂出来,手中都提着一只白玉香炉,炉中青烟袅袅。众人都知是皇帝要出来了,凝气屏息,不作一声。

    最后四名内侍身穿锦袍,手中不持物件,分往御座两旁一立。慕容复见这四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心知是皇帝帖身侍卫,武功不低,却都是一流以上的高手了。

    一名内监朗声喝道:“万岁到,迎驾!”

    慕容复瞥了他一眼,心道此人应该就是那位背后支持李秉常的宗师高手了。

    但听得踏踏的步履声,一人自内而出,在御椅上坐下。

    慕容复等人自不必向他行跪拜之礼,只是行鞠躬的远邦之礼即可。礼毕后,他抬头向那西夏皇帝李秉常瞧去,只见他身形并不甚高,但二十来岁的脸上颇有英悍之气,倒是有点英明之君的气象。

    那宗师内监站在御座之旁,展开一个圣旨,朗声诵道:“法天应道、广圣神式、西夏皇帝敕曰:诸君应召远来,朕甚嘉许,其赐旨酒,钦哉!”

    宗赞王子不解其意,向一边儿的人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问声虽小,却清楚落在了包不同耳中。方才宗赞就出言挑衅“慕容复”,此时被他抓住了把柄,包不同便立即开启了嘲讽模式。

    他一脸欠揍的表情,咧着嘴道:“难怪说是蛮夷之地来者,虽然衣冠楚楚,却是沐猴而冠了。”

    宗赞虽然听不懂包不同的意思,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周围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诸位!皇帝在上,切莫放肆!”那内监气沉丹田,真气外放喝道。

    众人这才发现,这不起眼的内监居然是个宗师高手!本来大家都是无所谓的,不将这个边陲之地的儿皇帝放在眼中,但此时发现这皇帝虽小,但也是皇帝啊。

    这西夏虽然只有几块荒芜之地,但一品堂中也有许多高手。

    内监唱完黑脸,李秉常又站出来唱红脸了。

    “唉!”他抬起手掌,止住了内监的训斥,起身举起酒杯,朗声道:“朕也是慕才良久,求贤若渴啊。此次若是诸位能够和公主成全好事,朕一定重重有赏,委以重任。”

    他说完,就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便离开了大殿。

    众人相顾愕然,没想到这西夏皇帝说话这样直接,而且说完后,不给大家反应时间就走了。

    这一次联姻却不是小事,李秉常初掌大权,意图中兴。他要重建一品堂,便以银川公主之名,想要招揽天下英雄,所图实在是不小。

    众人正在席间议论纷纷,各自都是有所图谋,一时之间这酒席上就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味道了。势大的比如大理、慕容、吐蕃这三家自然是自成一派。而其他人也都各自抱成了团,只有一人在一旁独自饮酒,正是低调行事而乔装打扮的萧大侠和男扮女装的阿朱了。

    而慕容复这个楼兰王子,因为有四位侍女为伴,自然也不需要和其他人为伴了。

    他独自饮着酒,玩味地看着场上众人。没想到,那慕容复却率先走过来了。

    “慕容复”笑着对他道:“这位楼兰王子,尊姓大名?刚刚没听清楚,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慕容复见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愣,难不成这样都被表妹认出来了?

    这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这姑苏慕容复可是场上的劲敌啊!按照西夏皇帝这次招婿的标准,中原人中南慕容复北乔峰二人简直就是最佳人选。这二人是年青一代中武功最高的两人,而且势力都极大。

    那北乔峰因为身份的缘故,在聚贤庄大开杀戒后,就销声匿迹了。而南慕容这一次来到西夏皇宫参加选婿,众人都将他视作头号劲敌。

    因为“慕容复”的关注,而收获了许多敌视的眼神,慕容复心中一苦,根本猜不透自家这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此时,这个“慕容复”还在对着他挤眉弄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慕容复心里沉了口气,心道别以为这个场合,我就不敢教训你了!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日不振一振夫纲,你都要忘了什么叫做“劲夫”了。

    王语嫣正得意着,忽然,正主伸出手将她一拉,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咦?”

    众人这下都惊呆了。在他们眼中,慕容复对那楼兰王子说了几句什么话,这下居然直接被楼兰王子揽入了怀中?

    这画面太美了......此时大宋都兴宠相公,他们见这慕容复本来就长得细皮嫩肉,虽然武功高强,但未必就没有大宋读书人那什么奇怪的癖好。

    王语嫣感受着周围异样的目光,见眼前的慕容复一点也不在乎,反倒是笑盈盈地盯着她的眼睛。

    “喂,你干什么.......你这样,以后这慕容复还要不要名声了?”王语嫣嗔道,败坏的虽然不是她的名声,但她却是更加紧张。

    “嘿嘿,嫣儿,你到底想干嘛呢......”慕容复一边传音入神,一边朗声道,“哎呀,这位慕容公子,可要小心,居然跌了一大跤。”

    “慕容复”站直了腰,小声道,“你喜欢那西夏公主对不对,我就要替你把她娶回来。”

    “嫣儿,别闹.......”慕容复一脸头疼,心道这妮子说的肯定是气话。

    “谢过这位大兄弟提醒,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看你也小心!”

    众人这才明白,十有九八是这位楼兰王子使了绊子。慕容复不小心居然上了当。“慕容复”明白他的意思,便陪他把戏演下去,也拱了拱手,一脸不悦道:

    之前这楼兰王子胜得艰难,众人都没在意,此时才发现这人或许是扮猪吃虎,故意隐藏实力。

    这次若不是慕容复被阴了一手,这家伙或许还会藏着掖着。

    “好,这二人这下结下了梁子,对大家倒是一件好事。”其他人幸灾乐祸道。

    那吐蕃王子见状,便跑了过来,主动向慕容复这楼兰王子搭讪。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吐蕃王子正是存了这个心思。

    “我说,这位楼兰王子啊,你看我们都是王子。”吐蕃王子大口啃着羊腿,用手拍了拍慕容复的肩膀,大大咧咧道,“这西夏公主,只能是我们这些出身高贵的王子才能配得上。我看,那些什么皇室后裔、江湖草莽,都要靠边儿。”

    他说话说得极其大声,这下又惹来许多人的不悦。只是众人都碍于他身后那八个一流境界的高手,而不敢轻举妄动。

    慕容复望了一眼他身后那八个吐蕃武士,心道这吐蕃王子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一下子带来八个一流境界的高手作护卫,实在是大手笔。

    这样一比,其实大理和慕容家也就不算什么了。

    众人正吃到一半,那宗师内监又走了进来,朗声说道:“公主娘娘有谕,请诸位嘉宾用过酒饭之后,齐赴青凤阁外书房用茶。”

    大家一听,都是“哦”的一声,心道这规矩倒是奇葩。中原人选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未婚女儿家自己亲自挑选的?搞得跟菜市场买菜一般,成何体统?

    在场之人都十分兴奋,却是在想自己虽然没有希望选上驸马,但能见一见那貌美如花的银川公主,之后回去也能多一项吹牛的资本啊。这时候的江湖人就是如此实在,为了口头上的几句话,就能大打出手,也能够出生入死。

    一行人由内监带着侍卫引路,穿过一座大花园,转了几处回廊,便来到了青凤阁前。

    阁门打开,出来四名宫女,每人手提一盏轻纱灯笼,其后是一名身披紫衫的女官,道:“众位远来辛苦,公主请诸位进青凤阁奉茶。”

    宗赞王子道:“很好,很好,我正口渴得紧了。为了要见公主,多走几步路打甚么紧?又有甚么辛苦不辛苦的,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他昂然而前,从那女官身旁大踏步走进阁去。其余众人争先恐后的拥进,都想抢个好座位,越近公主越好。

    只见阁内好大一座厅堂,地下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地毯上织了五彩花朵,鲜艳夺目。各人坐定后,那女官举起一根小小铜锤,在一块白玉云板上玎玎玎的敲击三下,环珮叮咚声中,内堂走出八个绿衫宫女,分往两旁一站,又过片刻,一个身穿淡绿衣衫的少女脚步轻盈的走了出来。

    众人都以为这女子便是银川公主,都争相恐后地盯着她看。但见她突然对着众人一鞠躬,众人都是大惊。却听见她道:“公主殿下有请各位佳客,移步内书房,观赏书画。”

    众人都是一凛,面面相觑,忍不住暗叫:“惭愧,原来她不是公主,看来只不过是侍候公主的一个贴身宫女。”

    但随即又想,一个宫女已是这般人才,公主自然更加非同小可,惭愧之余,随即又多了几分欢喜。

    众人跟着去往书房。不少读过书的人都是心喜,心道这公主是要考校大家的文化了。像宗赞这种蛮子,铁定是没有机会了。当下都是心下大喜,心想又少了一个劲敌。

    众人到了书房中,却见大厅内只挂着一幅画。其他人不识得,而慕容复和王语嫣却是同时一怔。

    因为这幅画不是旁人,正是李秋水。只是王语嫣和李秋水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她此时假扮成了慕容复,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包不同也脱口而出道:“这不是王......”

    他还没说出来,就被邓百川堵住了嘴巴。

    那侍女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他,问道:“先生认得这画中之人?”

    包不同挠着头,想了想道:“不认识,不认识。”

    “那先生刚刚为何惊呼?”

    包不同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画像,嘿嘿,就忍不住......”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宗赞更是回敬道:“看不出来,你个糟老头子,都四十来岁了,半截身子都入黄土了,还是贼心不死,想着年轻人干的事儿?”

    宗赞本就没什么文化,说话自然不会文绉绉那一套,都是直来直去。众人听了笑的更嗨了。

    那侍女清了清嗓子,望向场上众人,却是没有一人出现了异样。她有些失望道:“那就请各位之中,年纪超过三十岁的先生留在此处吃茶即可。”

    包不同等人面面相觑,他正要发作,突然被一旁的慕容复用扇子一格。包不同自然不会听王语嫣的,却见她目光斜撇,向一旁使着眼色。

    包不同斜眼看去,只见一旁的楼兰王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包不同心中一愣,心道这楼兰王子的笑容为何如此眼熟。

    突然间,一句话出现在他心中:“包三哥,是我,你别说话。”

    是公子!包不同一愣,立刻明白了,这所谓的楼兰王子就是慕容复所假扮的!难怪他这般调戏王语嫣,王语嫣都不生气。经历了刚刚那一战,包不同早就看明白了,这表小姐经过公子的调教,武功早就超过自己等人了。

    若是寻常人胆敢如此,不被她打的满地找牙?

    没有了包不同的掺和,再进入书房内的人就只有十来个了。

    一行人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心下都暗暗纳罕:“这青凤阁在外面瞧来,也不见得如何宏伟,岂知里面竟然别有天地,是这么一大片地方。”

    数十丈长的甬道走完,来到两扇大石门前。

    这石门打开后,众人见到的却是一条长涧,底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那侍女说了句“请”,竟然直接凌空踏步过去,却是在漆黑中有一条锁链。

    这熟悉的布局方式,不正是和灵鹫宫一模一样吗?想必是李秋水为了自我安慰,特意在这西夏皇宫内修建了这样一座翻版灵鹫宫。

    众人走过长涧,又穿过一片,便来到一座石堡前。从石洞进入其中,里边儿燃起火把照明。众人一下子看清,这石洞里面空间却是不小,陈列着许多书架,而在洞壁上还有许多挂画。

    慕容复只扫了几眼,便已经明白,原来当年琅嬛福地的书都被搬到这里来了。难怪李青萝那个琅嬛玉洞中的书籍都残缺不全。

    “快看,挂画后边儿有东西!”忽有一人掀起挂画,指着洞壁上的壁画大声道。

    众人都是一惊,相继翻开挂画去看后边儿,却都发现了一些小人壁画,似乎是什么武功秘籍!

三一六、隐藏的宗师高手

    众人纷纷轻轻揭起图画,果然在壁上见到许多阴阳线条,秉烛一看,只见上边儿刻了无数人形,有的打坐,有的腾跃,姿势千奇百怪。

    这些人形大都是围在一个个圆圈之中,圈旁多半注着一些天干地支和数目字。

    是逍遥派的武学秘籍,不过大多是浅显入门的功法……不出所料,这些图形与灵鹫宫石室壁上所刻的图形大同小异。

    慕容复只看了几眼,便能够确定这武功渊源套路。只因逍遥派历代弟子无一不是天赋绝顶之人,所以他们眼中的粗浅入门功夫,对在场的人来说也非等闲。

    中原人的武学大多是自十二正经练起,以正向经络作为内力的发支点。但西域武学却截然相反,许多旁门左道甚至只修奇经八脉中的一支,虽然不如中原人的武学渊博,但也能出奇制胜。

    而越往后,石壁上的武学愈加精深,却是已经涉及到了逍遥派中的上乘法子。在场的高手达到宗师之境的只有寥寥数人,他们倒是可以看看,其他人看了却是习之不得其法,有损无益。

    这边儿,段誉对武功是毫无兴趣。如果不是因为鸠摩智将他捉去,他才不会潜下心来习武。

    那一回在麦积窟珍珑棋局后,他为鸠摩智所擒,差点被害了性命。鸠摩智一再逼问他六脉神剑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六脉神剑系大理段氏安身立命的绝学,决不可外传,尤其是对鸠摩智这样的异类。

    但小命握在他人手中,段誉情急之下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将六脉神剑最后一剑,也就是用小拇指使的少商剑决,倒着背给了鸠摩智。

    鸠摩智起初怎么也练不通,又去找段誉麻烦。段誉急中生智,又把慕容复教自己的一些武学原理,东拼西凑拿出来糊弄了过去。

    结果,没过几日,鸠摩智一天晚上练功,练着练着突然大吼大叫起来。段誉见他练功练的神志不清,十之八九就是走火入魔了。

    段誉这才得以逃了出来。

    不得不说,主角的运气真是不一般啊。不过鸠摩智这大高手结果如何,却是后话了。

    话说这边儿,段誉看了好几幅图画,突然在中央发现一副美人图,却是和大厅所挂着那副一模一样。

    段誉看这位置,这幅美人图是正好处在山洞的中央位置,周围的图画都似衬托一般。

    他断定这幅画便是主人极为看中之物。

    难不成这主人和王姑娘有什么联系不成?他这次来选驸马,却是迫于父母之命。

    大理国看似安稳,却也是危机四伏。保定帝加镇南王夫妇一顿狂轰滥炸加苦情戏,这才把段誉诓了过来。

    “包三哥,你来瞧瞧,这幅画是不是王……”

    他话没说完,“慕容复”已经走了过来,“段公子,谨言慎行!”

    王语嫣易容成了慕容复,却不敢同段誉太过接近。毕竟她的易容术并不高明,而段誉又见过真正的慕容复,未必不能看出破绽来。

    段誉讪讪一笑。只以为慕容复对自己冷淡,是因为自己暗恋她表妹之事。其实却是段誉自己居心不正罢了。

    那宫女一回过头来,见众人都在看壁上功法雕刻,便道:“大家不可以看,这墙壁上功法精深,诸位看了有害无益!”

    她这不说还好,这样一提,其他人反而更加好奇了。

    “你这看不谁呢!”包不同不屑道,“我慕容家还施水阁藏尽天下武学,都不敢说此大话……我倒是要看看,这墙壁上会是多高深的武学……”

    其他人虽然默默不语,却都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各自墙壁上的功法图。

    “功夫若是到了呢?那便有益无损了。这宫女说有害无益,却是怕我们把这里的高深武功学去了吧!”

    包不同一边看一边嘟囔,这话说到了众人心坎上。大伙儿都仔细盯着墙壁上的武功在看,更有甚者,直接盘坐在地开始修炼了。

    慕容复放眼望去,洞内二十来人,绝大多数都是如此。就连萧峰也在看墙壁上的图画。

    “看这宫女虽然出言制止,但却任由其他人观看,想必这也是银川那小妮子授意的。”慕容复心中想到,他和银川公主虽然有一场露水情缘,但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底细,甚至连名姓都不曾互相交换过。

    片刻之间,各人纷纷学着墙上武学开始修炼。慕容复走到萧峰身边,他倒是好奇萧大侠也会感兴趣的武学,究竟是什么。

    萧峰感受到了慕容复的到来,低声道:“二弟,这西夏皇宫内竟然藏有如此之多的武功秘籍,而且都不是凡品……之前愚兄还以为自己武功不凡,遇到谁都无惧一战……但这刻画的主人,若是遇上了,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萧峰不愧是最接近武学大宗师的存在,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李秋水在这里留下石刻之时就是刚刚突破大宗师之时。她的一笔一划,都含有她对自身武学境界的理解。

    寻常人看了这石刻,之所以会走火入魔,却不是因为武学本身,而是受到这石刻之上遗留的精神力的感染,无知无觉便陷入了李秋水设下的武道陷阱中。

    慕容复点点头,又向墙上看去,只见上边儿刻画的是逍遥派的一门轻功。虽不如凌波微步高明,也有一番门道在其中。

    萧峰看的入神,片刻后,他欣然道:“其中蕴含的武学原理,我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其次到这里来,我大有收获,真是不虚此行。”

    他到了宗师瓶颈,想要突破大宗师,就需要对自身武学有更为透彻的理解。所谓融会贯通,方能推陈出新。

    只有自身武学境界到了一定层次,能够实现武学的创造了,才能够真正突破大宗师境界。

    慕容复就是创出魅影剑法后方才突破大宗师。而萧峰此时的追求,除了守护阿朱外,就是习武强身了。

    不过这强身健体有点离谱儿,他一套广播体操打出去,可就是要死一大片人了。

    慕容复想起后世丐帮有一门武学,名为“逍遥游”,之前还纳闷为何会如此起名。如今他方才有些明悟,萧峰创出逍遥游应该就是得益于逍遥派了。

    萧峰正暗自揣摩,突然间,听见有人“啊”的一声呼叫,只见一个人影转了几个圈子,扑地摔倒。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有一人喉间发出低声,扑向石壁乱抓乱爬,似是要将壁上的图形挖将下来。

    “早就你们不要看这图画,这下可好……”那宫女发出不满的声音,却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萧峰稍微一思考,已经有了主意。他伸手出去,一把抓住一张椅子之背,喀的一声,拗下了一截,在双掌间运气搓磨,捏成了数十块碎片,当即扬手掷出。但听得嗤嗤嗤之声不绝,每一下声响过去,室中油灯或是蜡烛上便熄了一头火光,数十下声响过后,灯火尽熄,石洞中一团漆黑。

    黑暗之中,只听见各人呼呼喘声,有人低呼:“好险,好险!”

    有人却叫:“快点灯烛,我可没看清呢!”

    萧峰不顾他们,伸手抓向那宫女,却似缩地成寸一般,将她隔空擒了过来。

    “快开石门,放大家出去!”萧峰之前身为丐帮帮主,同西夏交过手,只觉得西夏人武功不见得多高,但却是诡计多端。他生怕对方又使出悲酥秋风这等毒药来害人,便先发制人,将这宫女抓到手上。

    那宫女却是不惊不慌,笑道,“好一记擒龙手,丐帮萧帮主既然到了,为何不敢表明身份?”

    萧峰一愣,万没想到这小小的宫女竟然有如此眼力。

    此时洞中一片漆黑寂静,众人都将宫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许多人都是“啊”的一声,没想到萧峰早就来了,只是一直便装行事罢了。

    他们议论纷纷时,又听见那宫女道,“这南慕容北乔峰都到齐了,真是好极!”

    她那语调却似一切都在她掌控中一般。

    慕容复“嗯”了一声,仔细端详了这宫女几眼,心下一定,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都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没想到支持李秉常的宗师却是另有其人。偌大一个西夏国,又怎么会只有一二位宗师呢?

    这宫女竟然也是一位宗师高手,只是故意示弱,就连萧峰都没看出异样来。若真是动起手来,萧峰未必能够胜她!

三一七、三个问题

    萧峰放开了手,也是捉摸不定这宫女的意图。便在这时,众人忽然闻到一阵极幽雅、极清淡的香气。

    萧峰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按住鼻子,他想起当年丐帮帮众被西夏一品堂人物以“悲酥清风”迷倒之事,内息略一运转,还好并不是那毒气。

    只听得一个宫女声音莺莺呖呖地说道:“公主殿下驾到。”

    众人听得公主到来,都是又惊又喜,只可惜黑暗之中,都见不到公主的面貌。

    那宫女又兀自解释了方才发生的事。

    宗赞王子听来听去,都是那宫女代公主发言,好生焦躁,大声道:“公主殿下,即然这里不便点火,咱们换个地方见面可好?这里黑朦朦的,你瞧不见我,我也瞧不见你。”

    那宫女道:“众位要见公主殿下,却也不难。”

    只见她缓缓竖起三根指头道:“公主殿下请众位来到西夏,原是要会见佳客。公主现有三个问题,敬请各位挨次回答。若是合了公主心意,自当请见。”

    众人却是反应不一,有的读了些书的一脸惊喜,有的大老粗则是一脸茫然。

    最先开始答题的却是包不同,他本来就是来陪送的。别说脑婆,他连女儿都不小了。

    那三个问题,自然就是慕容复所想的那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生平最快活的地方。

    包不同最快活的是小时候在瓷器店做工,一生气将老板店铺里的瓷器噼里啪啦全给砸烂了。

    他倒是个性情中人,因为这件事他差点被人扒了皮。那时候包不同还小,流落在外,不知道自己身份,被店老板吊在二楼,要活活给他吊死。

    后来,他就遇到了同样年少的慕容博……

    包不同回忆起这事来仍是津津有味,言语中无不透露着对慕容博的敬重佩服。

    慕容复暗中点头,心道自己老爹收小弟还是有一手的。

    第二个问题,又问他生平最爱之人是谁。

    包不同的答案却是他女儿包不靓。好吧,这家伙取名就是怎么离谱怎么来。还好她女儿没有遗传他的长相,倒是个伶俐的小丫头。

    这第三个问题,就是问所爱之人的长相了。

    “此人年方六岁,眼睛一大一小,鼻孔朝天,耳朵招风,包某有何吩咐,此人决计不听,叫她哭必笑,叫她笑必哭,哭起来两个时辰不停,乃是我的宝贝女儿包不靓。”

    包不同说话间流露出对自家闺女儿的慈爱。

    众人听得都是噗哧一笑。

    他说完后便被请到一边儿落座。

    第二个起来的却是段誉。他本来就是来赶趟的,对公主也没有太多想法。

    反正这三个问题他如实回答即可,至于结果如何他也不关心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段誉生平最快乐的地方是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最爱的人,他本来想说是王姑娘的,但碍于场合不敢直言。倘若真的说出来,王姑娘会尴尬,慕容公子还不得把他皮给扒了?

    段誉也算是慕容复半个弟子,也不想得罪他深了。

    左右众人提示,他只好说最爱之人是自己父母。

    只是说起二人相貌来,他却说自己和谁长得都不像。

    那宫女听了却是极为满意,似乎选亲之人是她一般。但帘子后的公主仍旧是无动于衷。

    宗赞听宫女对段誉言辞间十分客气,相待甚是亲厚,心中醋意登生,暗想:“你是王子,我也是王子。吐蕃国比你大理强大得多。莫非是你一张小白脸占了便宜么?”

    他也不再等待,踏步上前,说道:“吐蕃国王子宗赞,请公主会面。”

    宫女道:“王子光降,敝国上下齐感荣宠。敝国公主也有三事相询。”

    宗赞甚是爽快,笑道:“公主那三个问题,我早听见了,也不用你一个个的来问,我一并回答了罢。我一生之中,最快乐逍遥的地方,乃是日后做了驸马,与公主结为夫妻的洞房之中。我平生最爱的人儿,乃是银川公主,她自然姓李,闺名我此刻当然不知,将来成为夫妻,她定会说与我知晓。至于公主的相貌,当然像神仙一般,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哈哈,你说我答得对不对?”

    众人之中,倒是有一大半都是这样想的,此时被宗赞抢先说了出来,暗自懊悔,心道这极妙的答案,却是被他给抢先一步了。

    这些人抢着去答,有的竭力谄谀、讨好公主,有的则自高身价、大吹大擂。萧峰越听越觉无聊,若不是要将此事看一个水落石出,早就先行离去了。

    正纳闷间,忽听得“慕容复”的声音说道:“在下姑苏燕子坞慕容复,久仰公主芳名,特来拜会。”

    那宫女看了王语嫣假扮的慕容复一眼,绕有深意道:“原来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公子,婢子虽在深宫之中,亦闻公子大名。”

    傻瓜,人家都看穿你身份了!慕容复心中一凛。这宫女武功境界还比王语嫣更高,如何看不出她的性别?

    王语嫣故作谦逊了一番,就要开始回答问题,却听那宫女道:“我听说有南慕容北乔峰之号,却不知你们两位孰高孰低?”

    她这话说得极没礼貌。王语嫣瞥了一眼萧峰,心道还好他无心与自己相争,否则打起来非露馅不可。

    萧峰并不知道这位“慕容复”就是昨晚那个王姑娘所假扮的。但正主没发话,他自然也不多言了,且静观其变就好。

    王语嫣松了口气,开始回答问题。第一个生平最快活之地,她有些羞涩道,“是在一处山庄中,花前月下……”

    她这话自然是真心而发,但落在众人耳中却是一副怀念心上人的模样,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作女儿姿态扭扭捏捏,是怎么回事?

    慕容复在后边儿扶着额头,颇为无语。

    这妮子是要搅和这桩子事了!

    第二个问题,她又答道,自己所爱之人是个美丽大方又武功高强的人。众人自然以为是女子,但又在猜想,天底下哪来这武功高强的美丽女子?

    第三个问题,要说相貌,她描述的却是自己的大致容貌。

    好吧,还是你会玩!

    慕容复心中暗道,等她全部说完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把自己描述成那种有特殊嗜好的人!

    宫女听完后,也是面无表情,众人不知她是何想法。但慕容复和段誉的答复都透露出他们有了意中人。

    堂堂银川公主自然不会选一个有妻室的来做驸马。众人想到这里,不禁都松了口气。

    萧峰本来是不想回答的,这时场上众人都答过了,只有他和楼兰王子还未回答。

    这时那宫女却点名了,就要听萧峰的答复。

    萧峰无奈,出于礼貌只好答复她。

    “萧某平生最快活的地方……”

    众人都屏气凝息,自然是想听听他的最为快活之地究竟是在哪里。

    萧峰却是语气一严,沉声肃道:“茫茫胡天,雁门关外。孤立万丈悬崖前,萧某方知自己究竟是谁……”

    慕容复听得暗中点头,心道不愧是你。萧峰的答案没有出乎慕容复的预料。他若是儿女情长,反倒不合他的风格了。

    接接着,他又将手伸向身后的阿朱,拉着他的手。这是在昏暗的山洞中,无人看得清楚这小动作。

    “萧某最爱之人,也是在这雁门关所遇到的……至于她的长相……我只能说,她有千般面貌万般变化,但我总能认得出来。千秋万代,四海列国,就只有一个她。她就是她,无可替代的她。”

    “啪啪啪!”场上不禁响起了掌声。

    宫女鼓掌,一脸微笑道,“萧大侠也是性情中人,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她环顾四周,忽地道:“好,这都问完了。接下来,我就去请示公主。看下她对谁的答案比较满意……”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得一个声音道:“慢着慢着!我还没答呢!”

    宫女向声源处看去,不禁一愣。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自己一直都没注意到他?

    须知这宫女看似普通,却已经是一位宗师大圆满的存在了,距离大宗师之境界也只有半步。

    她的精神力自然远高于寻常,场上令她忌惮的也只有萧峰一人。

    但此时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不禁让她神经一紧!是自己大意了,还是?

三一八、人生如梦,梦醒成真

    宫女一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问道:“虽然不知道这位王子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但还是请您答题吧。”

    她说着两眼一翻,一副极其不开心的模样。

    有的人便叫道:“这位不知道哪里来的王子,我看您还是继续藏着掖着吧,反正银川公主怎么也不可能嫁到你那不知名的地方去吃沙子。”

    慕容复没有理会这些人,自顾走上前去,隔着那层薄纱,他也能够闻到那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她,没错了。

    “这位来自楼兰的王子,就请答题吧!”那宫女伸出手阻止他进一步往前,语气不耐烦道。

    “好。”

    慕容复清了清嗓子,直接道:“第一个问题,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冰窟中。”

    他这话一落,只听见黑暗之中一个女子清脆的一声“啊”,跟着却是瓷杯打碎的声音。

    宫女往帘内一瞥,脸上神色变化,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快速出口问道:“那请王子回答第二个问题。”

    慕容复快速答道:“所喜欢的女子有很多,但真正爱的却不多。”

    顿时是哄堂大笑,宗赞王子道:“你这个小小楼兰王子,却是个花心大萝卜。公主,万万不可以选他啊!”

    原来他见端坐帘内,一直古井无波的公主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想必一定是内心起了波澜。而这楼兰王子回答问题,又跟在背诵答案一般,实在是叫人心疑。

    难不成还有内幕?

    宫女举起一只手掌,示意其他人安静,又向这楼兰王子问道:“那不知王子最爱之人是谁?”

    慕容复一叹道:“谈不上最爱,但算是我所亏欠的这个女子。她的音容相貌我一概不知,就连名姓也不清楚。”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均想这楼兰王子的回答实在是今日答案中最离谱的了。

    “你这楼兰王子是纯心来捣乱的吧?”

    “是了,是了,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对人一问三不知,就敢说爱人家?实在是离天下之大谱!”

    众人哄笑声中,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颤颤巍巍,是要说话,但此时洞中极吵闹,却没有人能听得清楚。

    可慕容复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耳目自是非比寻常。他自然听清楚了银川公主的呼叫,心中一沉,却是不动声色。

    石室内众人兀自喧笑不止。宫女忽然道:“诸位都已经回答过问题了,至于结果如何,还请各位到外厅等候,稍安勿躁。”

    她这话一出,登时有许多人鼓躁起来:“我们要见公主!”“即刻就要见!”“把我们差来差去,那不是消遣人么?”

    那宫女道:“各位还是到外边休息的好,又何必惹得公主殿下不快?”

    奇的是,她这话一出,便如魔音贯耳一般,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约而同地心下一沉。

    当下便有许多人即刻安静下来,鱼贯走出石室。室外明晃晃火把照路,众人循旧路回到先前饮茶的凝香殿中。

    萧峰一边走一边暗自惊讶。刚刚那宫女一吼,却是带着宗师之威,寻常人并不明白其中奥妙之处,而同为半步大宗师的萧峰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真人不露相。这西夏皇宫中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有如此高的武功。我还是小心为妙。”

    萧峰心想,这宫女十有九八就是此处主人的侍女或者弟子。可想而知,那主人的武功高到了何种境界。

    当年他还是丐帮帮主时,就有想过带着一把兄弟,夜探西夏皇宫,想要给西夏皇帝一个教训(那时的西夏皇帝是李秉常的父亲李谅祚),但刚刚翻进皇宫之中,便被一个声音警告了。

    萧峰知道那传音入密之人,武功高于自己太多,已经在大宗师之上,自然不敢造次,只能率着众人撤去。

    想必当年传音警示自己之人,十有九八就是这地方的主人了!

    众人回到大厅内,没过多久,那宫女又出来传话了。

    这次却是只请了楼兰王子一人进去。

    众人都是不服,纷纷叫嚷道:“凭什么,这楼兰王子胡说八道,还能叫公主看上了?”

    当下便是一阵喧闹,那宫女又发了威,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眼前这小小的宫女,竟然端端是一位大高手!

    宗赞王子想要冲进去,直接被这宫女提着他那粗壮的身子一掷,便将他扔出了三丈外。八个一流高手连忙接住他,却都差点被震倒。

    这下大家就都不敢造次了,原来这西夏皇宫早是有备而来。这宫女若真是动起手来,恐怕在场没几个是对手。

    宫女安顿好了其他人,又领着慕容复往内室去。穿过狭窄的通道,果真是到了一间密室内。不过却是不见公主,“咔嚓”一声,石门关闭。

    慕容复转过身去,望向那宫女,只见她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慕容公子,到了这里就不必再伪装了。”宫女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

    慕容复波澜不惊道,“你倒是好眼力。只是我很好奇,你和李秋水是什么关系?”

    那宫女严肃道:“太皇太后李秋水的名字也是你能够叫的?”

    这话刚说完,忽地又变了一副嘴脸,得意道:“不过她现在已经死了......我叫李成妹,是李秋水的弟子。”

    原来李秋水还有一个徒弟,难怪她一身武功修为如此高超,原来是李秋水悉心调教所致。不过听她语气,对李秋水却没有太多的敬意,显然又是一个白眼狼了。

    “你是不知,那老妖婆想尽法子折磨我......不过苦尽甘来,终于让我熬到她老死了。”李成妹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掩,揭下一张人皮,露出井字形的疤痕来。

    慕容复点了点头,又听见李成妹道:“这下你懂了吧?她自己的脸蛋被毁了,也要毁了我......不过,还好她现在死了,我终于苦尽甘来了。”

    李成妹道:“以后我就是西夏国的第二个掌权者了。你和银川公主之前就已经接触了罢?”

    这女人野心不小。慕容复自侍武功,根本不怕她耍花招,且看她如何表演。

    “是,我与银川公主有一段露水情缘。这西夏驸马非我莫属。”

    李成妹看了一眼慕容复,笑道:“好,我可以成全你们。我也知道你想借助西夏国的势力助你复国,对不对?”

    她这一脸表情,似乎就是我看透了你,我吃定你了的模样。

    慕容复佯装上当,点点头,急忙道:“你果真肯帮我?”

    李成妹道:“自然。只要你我联合起来,那大宋乃至于大辽都是唾手可得。到时候,你我平分天下如何?”

    女人也想当皇帝?慕容复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的野心大到没边儿了。不过当今武林之中,童姥和李秋水去世后,要找出第三个与她武功境界相当的,恐怕是极难了。

    王语嫣倒是有那天分,不过终究沉淀还不够。

    慕容复眼中放光,迫不及待道:“一言为定!”

    “好、好、好!”李成妹连道三个好字,突然一股奇异的香味涌入慕容复的鼻腔。

    慕容复急忙用袖捂住口鼻,却见李成妹笑道:“晚了!悲酥秋风闻到气味时,就已经中毒甚深了。”

    这女人果真有诈!

    李成妹见慕容复一脸惊慌,也愈发得意:“你还真以为我需要借助你慕容家的势力不可?是了,但我需要的只是你慕容复这个名号,还有你的大哥乔峰。你们一南一北,正好助我成大事。至于银川那个小妮子,我见了她便生厌......她祖母用在我身上的折磨,我要悉数奉还到她身上。”

    “啪啪啪!”

    李成妹正得意,突然间被慕容复的掌声所打断。

    她一脸奇怪地看着慕容复,不知他为何会如此自信。

    “你把我的消息打探得很清楚。你知道冰窟中的人是我,知道李秋水是我带走的,更知道这个——”

    慕容复竖起大拇指,露出那个铁扳指,“你就不想做逍遥派的掌,掌门吗?”

    李成妹眼睛一亮,没想到慕容复身上竟然还有逍遥派掌门人的信物。李秋水当年培养她这个弟子,其实就是作为报复无崖子和对付巫行云的秘密武器。但没想到的是,这武器没派上用场,反倒给自己后人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虽然说,李秋水或许并不在乎这些个后人如何。

    李成妹听李秋水讲过许多逍遥派的秘辛,知道那是一个古老而又强大的门派。她伸手想要去捉住慕容复的手指,突然间,一股巨大的斥力向她发出。

    “砰”的一声,李成妹根本无法招架,直接被压在了地上,起不来身。

    李成妹一脸惊恐,她料定自己已是半步大宗师,慕容复不过宗师境界,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她。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提前下了悲酥秋风的毒药。

    但此时又是怎么回事?

    她被一股真力牢牢压在地上,只见慕容复将她下巴抬起,笑道:“你知道我是慕容复,那你知不知道,我带着李秋水和巫行云去了哪里?”

    李成妹眼珠一转,并不说话。

    “你自以为做了黄雀,其实,你也只是笼中鸟罢了。”慕容复说着,释放出自身强大的武道意境。

    李成妹的脑海被这股强大的神识一冲,直接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主人......”李成妹“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脸上虽然写着抗拒,但身体却十分的老实。

    慕容复点点头,解除了对她的部分控制。

    李成妹如释负重,长长出了口气,脸上却已经是大汗淋漓。她此时看向慕容复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敬畏。

    “大......大宗师?”

    不,即便是大宗师,也无法做到这一步!

    慕容复额上的光环再现,居高临下,宛如神祗一般。

    李成妹心中的最后一丝妄想也被彻底击碎,她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慕容复用手抚着她的发髻,宛如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小狗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对他人释放神识威压。进入天人境后,他已经不再是凡人了,可以说是真正的半仙。先天之躯,举手抬足可以裹挟天地之力,他的神识也已经和这方世界产生了密切的关联。

    因此他将神识威压释放出来,直接就能让李成妹彻底屈服于他。

    在李成妹的意识中,他面对的是不是慕容复,而是头上的苍天一般,是神明!凡人之躯,如何能够与上天的意志相对抗?

    慕容复微微一笑,在李成妹眼中却是法相庄严。

    “我封你为西夏国传符使,一月内能否掌握西夏国?”

    就在刚刚,慕容复已经将生死符的种法,尽数传给了李成妹。他倒不害怕她噬主。首先是以她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对比自己武功高之人种符。其次,慕容复对她所下的禁制,更甚于生死符。

    生死符不过是对肉体的禁制,而慕容复以天人境的神识所施展的,却是近乎洗脑式的控制。他将自己的印迹深深刻在了李成妹的脑海中,类似于改变了数据源。

    但慕容复也不敢轻易对人使用,因为这样的手段所导致的后果也是未知的。

    慕容复解除了对她身体的控制,李成妹主动跪倒在慕容复身前,一脸乖巧道:“谨遵主人吩咐。”

    慕容复点点头:“带我去见银川公主。”

    “是,主人。”

    密室的里间,正是银川公主所在。她此时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慕容复伸手替她解了穴道,瞥了一眼李成妹。她会意主动退了出去。

    银川公主眼睛直溜溜盯着眼前之人,他的相貌十分英俊,又透露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伸手摸着慕容复的眉眼,悲喜交加道:“梦郎,是你吗?”

    人生自如一场大梦,梦醒过来美梦成真,方才是天地第一等的美事。

    银川公主终究难忘那一晚的销魂蚀骨,此时一触及慕容复,便能确定此人就是他。

    慕容复点点头,见这银川公主长相与李秋水有五分相似,但又带了半分皇家的典雅气派。

    银川公主扑入他的怀中,却是放声低泣,“梦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了,没事了!”慕容复低声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银川公主缓缓述说着这些日子发生之事,慕容复也耐心听着。忽地,银川公主咬耳说了一句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我好像......有身孕了......”

三一九、创无根门、掌控西夏

    人生最震惊的事之一,莫过于有人在耳边对你说出这一句话来。

    时隔几世,慕容复再次听到这一句话。

    悄无声息间,慕容复的手掌已经按在银川公主的小腹上。

    银川公主只感觉腹间流过一阵暖流,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慕容复武破天人之后,北冥真气便可随意转化阴阳。他以柔和的真气探查胎动,也顺带帮她安胎。

    “你好像并不高兴?”银川公主望向慕容复,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

    慕容复苦笑道,“怎么会呢,只是突然当了爹,还有些不适应。”

    他心中却道,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神枪手,一发入魂了。

    银川公主将信将疑地盯着慕容复,旋即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急急忙忙问道:“梦郎,说起这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依偎在慕容复怀中,却全然不知对方名姓,实在是有些荒唐。

    “额......”慕容复也不必再隐瞒她,正色道,“我来自姑苏,姓慕容,单名一个复字。”

    他极少以这种正式的方式去介绍自己。虽然银川公主只是一个意外,她腹中的孩儿也只是一个意外,但慕容复却有决心、义务和能力为这孩子买单。

    “慕容复,原来你就是慕容复。”银川公主虽然身在深宫之中,但因为祖母的缘故,也对中原武林的消息有所涉猎。她自然知道,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中,以北乔峰和南慕容为最。

    她也曾听说过北乔峰是个粗犷大汉,而南慕容则是个翩翩公子。银川公主也是个颜值党,自然更加钦慕后者。

    她年幼时也曾幻想过,慕容复这位英雄会穿越重重深宫,带着她到皇宫城楼最高处看月亮。但没想到,时隔十年后,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银川公主和慕容复有一段露水情缘,但对对方的相貌、人品等等一概不知,此时见了真人,确定了身份,惊怕又变成了惊喜。

    她紧紧抱着慕容复,生怕眼前种种只是一场美梦,梦醒后便会陡然成空。

    慕容复也感到了她的情绪,握着她的手在她手心画着圈,低声问道:“你的名字呢?”

    这古代女子的闺名,一生只有两个男人会识得。一个是她的父亲,另一个就是她的丈夫。

    银川公主自然没有再矜持的必要,附耳轻声道:“妾身小字清露。”

    她自称妾身,却是完全不顾公主身段、皇家威仪了。

    这六字虽然轻巧,却如同一阵烟儿一般,轻轻钻入慕容复耳中,只让他感觉有些销魂蚀骨。

    “嗯?”慕容复握着银川公主的手一紧,拽得她生疼。

    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李清露道,“以后别对我用魅术,我不喜欢,懂吗?”

    他的语气冰冷,与之前的温柔判若两人。

    李清露一愣,眼眶里瞬间就涌起了泪花,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哆嗦道:“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李清露自幼就跟着李秋水,别的功夫没学会,一身魅功倒是学得炉火纯青。

    慕容复见她暗中施展,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在做火入魔时会擦枪走火,十有九八就和李清露的体质有关。

    若女子从小便练魅功,虽不及媚骨天成、祸国殃民的妖狐,但也会形成后天的魅惑体质。这种体质的女子,极易吸引男子的注意。

    李秋水被赶出天山后,为了练功自保和报仇,也同不少武林高手野合,靠的就是这门魅功,施行的是采阳补阴之法。从这点来看,她也是有报复无崖子的意味在其中。

    无崖子拔掉无情,她后来就疯狂给无崖子戴绿帽子。

    从这点上来说,李秋水和她的百年牡丹师姐还真是水火不容。

    “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离开我......”李清露面露哀戚之色,哭得玉带梨花,我见犹怜。

    不管李清露是别有用心还是不经意地,她终究已经是慕容复的女人,慕容复也不能对她太过无情。

    训斥过后,她又轻搂着她,柔声道:“你好好的,我自然不会离开你。”

    慕容复揉着她的手又道:“那魅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帮你将它化掉,再教你些正宗的功夫。”

    李清露心中一喜,功夫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她自幼生长在宫廷之中,父皇又早薨,只余下她孤苦伶仃一人,生活在喜怒无常的太皇太后李秋水身边。

    她将身子交给慕容复那一晚,那不知名姓的梦郎,无论如何都已经成为了她的全部依托。

    李清露点点头,只感觉慕容复手上传来一股暖流,紧接着,一阵粉红色的烟雾从她的天灵穴冒出。这便是她自有修行所积累的魅惑之气。

    这魅惑之气对寻常人来说便有莫名的吸引力,极易招蜂引蝶,没有太多的益处。慕容复可不想自己一走,背后便多出许多双眼睛盯着李清露。

    毕竟他日后不会长留在西夏皇宫之中,他也怕李清露被人惦记上。

    替李清露化去了体内的魅气,慕容复又传给她一部分纯正的北冥真气。有了这北冥真气打底,她再练起武功来自然是举重若轻了。

    只是九阴真经已经传给了她姐姐还是妹妹,王语嫣恐怕会不快。于是他便将小无相功传给了李清露。

    这小无相功自然是从李秋水神识中得来的。这武功也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功,练到极致丝毫不弱于九阴真经。

    安慰过李清露后,慕容复又和她温存了一番,便整理了衣装带她出了这密室。

    李成妹跪在石室门前,却是一直未有起身。

    慕容复在里边儿待了大概一个时辰,一出来见着这跪着的李成妹,也被吓了一大跳。她的忠诚度似乎已经报表了。

    李成妹一抬头,便对上了李清露的眼神。李清露本能地往后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惊怕。可想而知,之前李成妹留给她的记忆不会太愉快。

    “请主母恕罪!”李成妹低下头,主动拜首道。

    她如今已将慕容复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对他身边之人自然也是敬重有加。此前她为了胁迫银川公主,所做过的种种恶事,虽然并未危及银川公主的生命,但也给她留下了阴影。

    慕容复心下一沉,心道这李成妹如此忠心,武功也是不弱,留着也能省不少事。

    他抬手道:“不知者无罪。既然你诚心诚意,拜服在本座坐下......此前种种,本座可以既往不咎,但日后.......”

    李成妹猛地一叩首,将地上的青砖都瞌碎了,“属下一定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慕容复欣慰地点点头,领着李清露要出去,忽地又想起什么,转身吩咐道,“之前那个内监,也是你的人吧?把他找来。”

    “是。”李成妹吐字铿锵,再拜首,再行退下。

    慕容复出了内阁,便直接去了阁楼大厅。他在等候那位内监宗师时,也在思考着等会儿该怎么跟王语嫣说明情况。

    “主人!”

    正思索间,又听见李成妹的声音。

    慕容复抬头一看,只见下边儿跪着两个人,另一人便是之前那位内监。

    那内监虽然也是宗师,但毕竟境界太低,还不是李成妹的对手。他此时被李成妹叫来此处,心中也是诚惶诚恐。

    这太监武功再高,心性却是极差,此时哆哆嗦嗦的,哪里有宗师的威严?

    “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差的宗师。”慕容复漫不经心道。

    那内监却是浑身一颤,汗如雨下,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多多海涵!”

    原来,他以为慕容复将他找来,是因为之前在大殿选婿时,他出言不逊所致。

    慕容复“唉”了一声,着实没想到这家伙胆子这么小。

    “你抬起头来,让我康康!”

    那内监小心地抬起头,竭力摆出自认为最美丽的笑容,对着慕容复沉沉一笑。

    慕容复眼皮一跳,只觉得有些火辣辣的,手一挥,一缕真气射出,直接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内监“啊”的一声,栽倒在地上,试图运转真气反抗,却发现那不知名的东西进入他身体后,便无迹可寻了。

    “这是主人赐你的生死符!守贵,还不快跪下谢恩?”

    这内监名为李守贵,却是李成妹培养的小跟班,武功虽然不弱,但胆子却极小,十分怕死。他也听说过“生死符”的赫赫威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被慕容复拽在了手中,也不敢再反抗。

    他“扑通”一声,猛地跪倒在地上,对着慕容复磕下头去。

    慕容复点点头,额上光环再显,一道光芒射向李守贵的天灵盖。

    李守贵一身惊呼,眼睛转动,却是在整理脑海中的功法。那是一门极其高明的剑术!

    “多谢,主人传功!”

    如此高明的手段,他即便身为宗师,也是闻所未闻。李守贵终于明白,为何李成妹会将慕容复视为神明了。如此神通,不是神灵还能是啥?

    “尊主神灵降世,属下顶礼再拜!”李守贵再次磕头拜谢。

    慕容复传给他,不是其他,正是那辟邪剑法!

    “守贵,你且听好。我要你拿着这剑法,替我去办一件事。”

    李守贵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爬了过去,请慕容复示下。

    慕容复对这种万恶的阶级制度,也有些麻木了,就不能把他当人看,否则他还以为自己要害他。

    不过一群学会了辟邪剑法的宦官,同时使出辟邪剑法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慕容复有些不敢想象。

    “尊主,这支部队训练好之后,不知该如何称谓?”守贵小心地问道。

    “嗯......”慕容复沉思片刻,忽地想起了什么,恶趣味道,“就叫做无根门吧!”

    “无根门!”守贵念叨着,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一股魔力,似乎冥冥之中就应该存在一般。

    一年后,银川公主诞下皇子,取名李顺昌。西夏皇帝又无子嗣,竟然将这孩儿封为皇太子。次年,皇帝便因为体弱多病而早夭了。银川公主抱着年仅两岁的皇太子登基大宝。西夏王国自此开启了短暂的银川世代。

    这却是后话了。

    这边,慕容复安排好了西夏国的事情,这才去寻王语嫣。

    王语嫣此时被安排在客房内休息,此时天色已经昏暝。他和王语嫣之间早已是亲密无间,自然不需要再讲究什么虚礼。

    这时天已经黑了,他便一路摸进了来宾房。

    这锦缎大床上一大片隆起,他却是不甚注意。

    他倒在床上,伸手摸去,摸到一个极其柔软的事物,用力一捏,正要开口,却是对方先发了话。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来宾馆的寂静。还好周围的侍卫都已经撤去,否则非得被围观不可。

    这声音不对劲!

    慕容复心中一颤。

    若里边儿的人是王语嫣,以她的宗师境界,自己的气息没有收敛,自然瞒不过她。原本慕容复还以为她是故意不吱声,但没想到却是自己摸错了人!

    这女子的声音也是十分熟悉,他已经猜到是谁了,只是她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锦缎被子让人掀开,王语嫣笑吟吟地望着慕容复,她身边的却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只是这公子哥胸前的起伏已经出卖了她的性别。

    “好哇,你个......竟然背着我窃玉偷香!”

    王语嫣笑道,“怎么?就许你慕容公子左拥右抱,就不准我和俊俏公子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了?”

    这聊人生、谈理想,自然是从慕容复处学去的新潮说法。

    那公子哥却是睡得迷迷糊糊,此时被陡然惊醒,擦了擦眼睛,看清了眼前之人,便是一脸幽怨。

    “复郎,你个负心汉!”

    这公子哥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木婉清。自上次一别后,她跟着她娘游山玩水,却只是听过慕容复的消息,却不见慕容复来找她。

    这过去了小半年,她还以为慕容复早就将她忘记了。只是这里出了一件大事,她这才来找慕容复。

    木婉清面带愁容,双眼泛泪,扑入慕容复怀中道:“复郎,我爹妈被人给捉了,要害他们性命,你一定要帮我救救他们......”

    慕容复脸上的笑容一收,心思飞转,沉声道:“是谁?”

    王语嫣也是没有料到,此前她撞上木婉清,一眼便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后来知道她是来寻慕容复的,心道这十有八九又是慕容复的风流债了。

    只是木婉清却信不过王语嫣,直到此时见到了慕容复,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在燕子坞......”

    好大胆子,竟然敢去抄我老窝!

    慕容复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三二零、再访少林

    慕容复当即带着灵鹫宫两部弟子以及王语嫣、木婉清,马不停蹄,连夜赶回姑苏。

    这一路上,朱天部已经将消息打探清楚,却是说镇南王身边两个女子相斗。一听描述,慕容复便知道那两人十有九八是木婉清的妈妈秦红棉和阿朱阿紫的母亲阮星竹了。

    随后镇南王遇到一个强敌,一路追杀他。镇南王便一路往东逃,逃到了姑苏去。

    慕容复赶到燕子坞时,却是明显发现了旁人进入的痕迹。四大家臣都已经离开了燕子坞,这燕子坞内虽然设有机关,寻常人难以觅得其所在,但想必他们只是借水道进入了曼陀罗山庄。

    慕容复让其他人都留守在燕子坞,却是领着王语嫣、木婉清三人一起潜入了曼陀罗山庄中。

    山庄内,正是段延庆和王夫人在对峙。

    王夫人身后站着几个人,其中便有段正淳。他显然已经负伤,却是被段延庆追杀到了死角,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来到了曼陀罗山庄。

    王夫人武功与他也是相差无几,想要胜过延段庆却是万不可能。

    “段正淳欠我东西,其他这些个女人,你随便杀了也就是了,但段正淳你却不能动他!”王夫人威严道。

    段延庆喉头一鼓,“我只要段正淳一人的性命。其他人我一盖不管。王夫人,你切莫自误。”

    王夫人看了一眼段正淳,终究是放不下昔日情愫,一脸坚决,意思是绝不会交出人来了。

    段延庆正要动手,只感觉耳边一阵风拂过,赫然是三个人影站了出来。

    段延庆一愣,见着慕容复以及身旁两个女子。之前他还能看懂慕容复的武功境界,此时再见,却只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已非他所能揣摩的了。

    王语嫣跑到王夫人之前,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你又何必如此!”慕容复叹了口气,他和段延庆也算是熟人了,自然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段延庆喉咙一咕,似有话要说,但还是沉了下去,转声道:“你定要拦我不是?”

    慕容复点点头,“大理国运如何,已有定数,你不必再执着。无论是你,还是他,这大理国君都不会长久。”

    段正淳在后边儿,还以为慕容复所说的他指的是自己,却不知另有其人。

    “为什么?”

    慕容复不语。

    段延庆看向他后边儿的两个女子,顿时明白了。

    慕容复与这些个女子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那段正淳就算是他老丈人了。

    他今日想要做些什么,实在是太难了。

    慕容复掌控了西夏的消息,云游在外的段延庆也是知道的。他明白此时的慕容复已非当年了!

    当年他尚且可以和对方谈条件,但此时,恐怕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了。

    但段延庆还是有些不信邪,他倒是想试一试对方的境界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一击最强的一阳指,以铁拐射出。

    慕容复稳立在原地,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身体接住了这一击。那一阳指力直接被他转化为了自身补品。

    慕容复随后一挥,还以一击,却是将劲道控制得极佳,将段延庆震退了数步,却不会伤及到他。

    段延庆这人虽然穷凶极恶,但慕容复并无伤他只必要。毕竟二人也算是有些因果。

    段延庆倒退出去,一脸惊愕,他的脑中浮现出一段声音:

    “天下尽归我慕容氏。段氏可受封大理王。若你肯配合,则可包段氏一脉不绝。”

    传音入密!

    这是何等高明的武学?强若神明的威严传入他的脑中。段延庆直接就被震懵了。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木婉清见了秦红棉,又是一番交谈。王语嫣、木婉清与慕容复之关系,当着段正淳和其他夫人的面,也算是正式公开了。

    慕容复如今的武学早已是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凭借一己之力便已经可以改朝换代了。

    如此大人物,即便是三妻四妾,王夫人、秦红棉等也不敢说什么了。毕竟她们不也都是爱上了段正淳这个家伙吗?

    搞定了燕子坞这桩子事,没休息几日,慕容复便出发前往少林寺,也是时候会一会少林寺中那一位大BOSS了。

    慕容复轻装便衣,到了少林寺前,径自闯进山门。少林寺占地甚广,前殿后舍,也不知有几千百间,但见一众僧侣与中原群豪在各处殿堂中转来转去,吆喝呐喊。更有许多人跃上屋顶,登高瞭望,四下里扰攘纷纭,乱成一团。众人穿房入舍,奔行来去,人人都在询问:

    “在哪里,见到了没有?”少林寺庄严古刹,霎时间变作了乱墟闹市一般。

    如此场景,显然是在寻找什么人。

    慕容复心下一定,沿着一条林间小径,径向西北,来到少林寺后山。

    这少室后山地势险峻,林密路陡,刚一到他就听到一声长号:“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识佛,识佛明心,离心非佛,离佛非心……”声音祥和浑厚,却是自有佛家底蕴在其中。

    后山的一块草坪上聚集着不少人。一个身穿敝旧青袍的僧人背向坐在石上,诵经之声便自他口出,他面前坐着多人,却都是少林寺的高僧。

    那青袍僧人法相庄严,却俨然是一位大宗师,周围几个都是各堂长老护法,他不是扫地僧,更是谁?

    而在一边儿,还有一个老熟人,正是鸠摩智。

    他一脸不屑,傲然道:“大师佛法固然精深,但武功却未必及得上小僧。”

    鸠摩智却是向那扫地僧发出了挑战。

    少林寺玄字辈高僧中,以方丈玄慈为首,都常来听此老僧讲经。但这老僧从未出手过,他们都以为他只是常年看守藏经阁,浸淫佛法多年有所得,却是丝毫不会武功。

    玄慈知道这鸠摩智来者不善,便打算让少林寺众多僧人中佼佼者去应对,和他切磋切磋武艺。

    扫地僧眯着眼,扫了一眼鸠摩智,并没有做声,却有些警惕,但不知是在防着谁人。

    鸠摩智得意道:“少林派有七十二门绝技,未必有人每一门都能精通,此言错矣。大师以为摩诃指、般若掌、大金刚拳是少林派秘传,除了贵派嫡传弟子之外,旁人便不会知晓,否则定是从贵派偷学而得,这句话却也不对。”

    玄生朗声道:“据国师所言,有人以一身而能兼通敝派七十二门绝技?”

    鸠摩智点头道:“不错!”

    玄生道:“敢问国师,这位大英雄是谁?”

    鸠摩智道:“殊不敢当。”玄生变色道:“便是国师?”鸠摩智点头合十,神情肃穆,道:“正是。”

    他那表情似乎就是,都让开,我要装X了!

三二一、扫地僧

    鸠摩智展示了多罗指、无相劫指等少林绝学,却是要比少林寺中僧人修行得更为精妙。

    少林寺众僧看的是目瞪口呆,都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如此之多的少林绝学。看他施展的燃木刀法,却是只有玄苦大师才会,自他圆寂之后,再无人会这门武学了。

    鸠摩智只顾得炫技,接连使出几门绝学,已经将少林寺玄字辈几位高僧都比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方丈玄慈了。

    玄慈大师虽然也是一位大宗师,江湖外号“伏虎罗汉”,一人便练成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三门。但他许多年来都未曾出手过了,毕竟身为少林掌门,他的成败都代表着整个门派的颜面。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他决计不会出手。

    “阿弥陀佛,便由老衲前来领教阁下高招!”玄慈出列,双手合十道。

    鸠摩智一脸傲然,自侍武学大成,以他大宗师之境,加上压箱底的绝学,想要一拂少林寺的锋芒。少林寺身为中原武林之魁首,无冕之盟主,谁要是能挫败少林寺,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玄慈先以般若掌起手,看似平淡,却是佛门最精奥的掌法。他施展出来虎虎生风,刚猛有余,练将下去,永无穷尽。掌力越练越强,招数愈练愈纯,那是学无止境。

    玄慈本来也是走的刚猛的路子,一身气劲更甚于鸠摩智。

    鸠摩智施展出拈花指,以柔克刚,二人却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鸠摩智眼见胜不得对方,心道这老方丈好稳健,另一只手偷偷拈指,却是对着玄慈连弹数下。

    这无相劫指,真正是无形无相,伤人与无形。

    玄慈感到这几股无形指劲,袈裟一挥,却是要以袍子去抵挡对方的攻击。

    鸠摩智暗笑,他这无相劫指就连铜炉都能射穿,更何况这袈裟?但让他意外的是,玄慈的袈裟竟似有一面无形的气盾,将他的攻击全部挡下了。

    “袈裟伏魔功?”鸠摩智一愣,这门武学他只听闻过,却还没学会。

    回应他的是玄慈的一记袖风。这袈裟伏魔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以袈裟拂物,便将身边所有的气流鼓动,用以伤人或者自保。

    后世三渡便是同修这袈裟伏魔功,加上其他绝技,创出了金刚伏魔圈。

    鸠摩智被这袈裟连“砍”几下,就连青色僧袍都被刮破许多,显得有些狼狈。

    少林寺众僧眼见方丈占了上风,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可没高兴多久,忽地,场上形势又转。只见鸠摩智手掌上燃起一层火焰来,却是使出了他的看门绝技——火焰刀!这火焰刀也是一门罕见的绝学,鸠摩智便是凭借此功扫荡了藏地黑教。

    此时他使出火焰刀来,只见一层真气火焰附在他的手掌上。鸠摩智向前一挥,那火焰却是化作无形刀气冲向玄慈。

    玄慈再用袈裟却是抵挡不住了,连接了四五刀,赤金色袈裟便就被焚毁了。

    “阿弥陀佛!”玄慈双眼微闭,再睁开时已不复慈悲之相,反而有些狰狞的味道。

    他欠身向前,几步便接近了鸠摩智,单掌挥出,却是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刚猛。

    鸠摩智阴阴一笑,也抬掌和他相对。

    二人蓦地一对掌,鸠摩智却是接连倒退三步,右手微微颤抖。

    他心中一片骇然,没想到对方这一掌有如此威力!

    “阁下所使的,难道就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鸠摩智面带敬意问道。

    玄慈胜了对方一掌,却是丝毫没有喜色,反倒有种莫名的哀戚。

    他点点头,双手合十道:“这门掌法我本不该再用,但念及今日之比试,关系到少林寺的声誉。我便不能输。”

    他此时却是不再以老衲自居,而是用了我。这细微的变化却是只有少数人听得明白。

    鸠摩智鼻子一动,嘴巴一歪,指着玄慈道:“这天底下,能够和贫僧打成平手的,不超过单手之数!少林寺不愧是天下宝刹!不过据我所知,这天底下能够胜过大力金刚掌的功夫倒是不少!”

    玄慈低头,一脸不争道:“施主所言极是,但那又如何呢?”

    鸠摩智嘴角一抽,自顾自道:“姑苏慕容家的参合指,丐帮的降龙十八掌,这两门绝学都不弱于大力金刚掌。”

    “这两门武功你难道也会不成?”一个玄字辈高僧有些好笑道。

    鸠摩智摇摇头,“我虽然不会这两门,但近来在南边也学会了一门武功,还请大师见教。”

    他说着,伸出小拇指,对着玄慈,脸上表情狰狞,只见一股真气从他的小拇指射出,猛地冲向玄慈。

    玄慈“嗯”的一声,显然没想到鸠摩智竟然能够使出这剑指来。

    他侧身一夺,但对方第二指又至。躲过了第二指,又迎来第三指,却是无穷无尽一般。

    到第六指时,玄慈已经被射伤了大腿,汩汩流出鲜血来。

    鸠摩智也适时停下了攻势,脸上冒着青气,宛如地狱里的恶鬼。

    “这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

    “不对,一阳指没有如此威力,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六脉神剑?”

    少林寺和大理天龙寺关系也还不错,几个玄字辈高僧也知道六脉神剑这一门绝学。他们此时见鸠摩智所使出的,似乎就和六脉神剑的描述相符合。

    如果说少林寺七十二绝技是绝学的话,那六脉神剑就是神仙手段了。一个只是十八般武器,而后者却似激光剑,差别不是一点点大。

    鸠摩智当真学会了六脉神剑,那今日少林寺内,便无人能够胜得过他了。

    “阿弥陀佛!”

    就在鸠摩智暗自得意,少林寺众僧满怀失落、不知所措之时,一声缓和的佛号传来。

    这佛号却直透人心,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其中。

    鸠摩智脸上的笑容一滞,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老和尚,你们方丈都已经败在我手下,你还在这里念经有什么用?”鸠摩智一见这老秃驴,心底就不禁升起无尽的厌倦。

    扫地僧瞥了一眼鸠摩智,一脸慈蔼道:“施主,你修炼这六脉神剑,功夫没有练好,反倒是入了邪魔外道,危矣!”

    “你说什么!”鸠摩智指着扫地僧道,“你身无半分内力,也配谈武功?”

    扫地僧兀自摇了摇头,鸠摩智更是气恼,忍不住一记少商剑射向他。

    “小心!”玄慈叫道。

    扫地僧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众人只听见“噗嗤”一声。这道剑指打在扫地僧身上,扫地僧忽地垂下了头颅。

    “大师!”众僧人连忙向他围过去。

    但奇怪的是,扫地僧被这一击打在心口,却是没有直接倒下。

    玄慈自问若是自己,中了这一下,也恐怕要当场毙命了!

三二二、放屁

    “这可怪不得我,这老和尚对我不敬,这是他自找的。”鸠摩智阴恻恻道,将他的脸衬得更绿了。

    众僧都怒视鸠摩智,却没有人敢出手和他对战,都纷纷看向玄慈,要他拿主意。大家若是群起而殴之,自然可以拿下这厮,但却会给少林寺留下恶名。

    少林寺此时还未经历过什么恶事,江湖威望极高,自身也相当重视清白。

    玄慈正要发号,忽然听见一边的老僧处传来声音:“施主已然深陷魔障之中,却不自知,顷刻间性命不保,实在是可悲可叹!”

    扫地僧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后山上,久久没有消散。

    “装神弄鬼!”鸠摩智不信邪,又是一记火焰刀斩向扫地僧。

    只是那刀劲到了扫地僧身前三尺,却是寸进不得!

    扫地僧忽地抬头,面带慈悲,一步一步走向鸠摩智。

    鸠摩智莫名有些心慌,一记记火焰刀斩出,又附带少商剑等各类绝技。各种指劲掌力隔空打向扫地僧,但一靠近他三尺便被弹开了!

    似乎在他身体周围有三尺无形气墙一般!

    “你,你不要过来!”鸠摩智有些慌了,他的心境早已不复从前。

    其他僧人早已是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个只会讲经的扫地僧,竟然藏着如此高深的武功!就连玄慈都是一脸惊愕,毫不知情!

    旋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怔,急忙问道:“大师,可是灵门禅师的师叔?”

    原来,玄慈想起上一任住持灵门禅师临终前所提到过的师叔,说是少林寺有灭顶之灾时,便去请他出山。

    只是这些年来,少林寺一直安稳发展,却没有遇到过什么大波澜,玄慈也就渐渐忘却了这事。

    直到此时,扫地僧出手,他方才想起。

    扫地僧头也不回,只听见他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往事尽如尘烟,如今只有一无名老僧罢了。”

    他说着,已经到了鸠摩智身前。

    鸠摩智面色狰狞,浑身发青,双掌一并打出,拍向扫地僧。

    扫地僧却是风轻云淡抬了抬手,轻轻按在鸠摩智额头。

    鸠摩智感觉自己被一股佛光笼罩,双眼不禁闭住了,脸色也逐渐由狰狞恢复慈和。

    但渐渐地,他身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却是死了一般,倒在了地上。

    众僧人都是“啊”的一声,没想到扫地僧这一出手,便取走了鸠摩智的性命!鸠摩智都没来得及反抗,便被他一招秒杀,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众僧人目光相接,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分说是好。就在此时,扫地僧又道:“你们二人在这里观看良久,还不下来更待何时?”

    “啊?”众僧看向四周,却不见哪里有人。

    忽地,扫地僧袖子一拂,便见两个身影从树上跌落下来,却是一黑一灰两个蒙面人。

    这两个正是藏在暗处的慕容博和萧远山。他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却不知一直都在扫地僧的眼皮子底下。

    “老秃驴,你使了什么妖法......”慕容博就忍不住粗口道。

    扫地僧摇了摇头,“施主潜藏在阁中阅了多年佛经,可这脾气却是一点都没改变,这魔障却是越来越深了。”

    慕容博和萧远山彼此对视,都是一惊。同时看向老僧,“你到底是谁?”

    那老僧并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二位施主不认得我,我却清清楚楚记得二位。不知是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这位萧老居士最初晚上来看经之时,我……我已来了十多年。后来……后来慕容老居士来了,前几年,那天竺僧波罗星也来盗经。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甚么。”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偷学武功,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个老僧又怎会知道?

    “我怎么没见过你?”他不禁问道。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骛,自然瞧不见老僧。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道这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了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个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一时之间只道:“你……你……你……”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阅的,是一本《般若掌法》。我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学,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伏魔杖法》,却欢喜鼓舞而去。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便将自己这些年来的事情悉数说出,有的甚至连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他却是说得一清二楚。不自觉间,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上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扫地僧慢慢转过头来,又向慕容博瞧去。

    慕容博见他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扫地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虽然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便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作此愚行。唉,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

    慕容博心下骇然,心道此僧当真是妖,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武功。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一一囊括以去,尽数录了副本,这才重履藏经阁,归还原书。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

    难怪自家阁楼中也有七十二绝技,没想到却是这样来的。果真慕容博辛辛苦苦做搬书工,从少林寺偷运了不少到自家书楼中,只是大多残缺不全罢了。

    那老僧见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呆愣在原地,继续说道:“但如练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大轮明王原是我佛门弟子,精研佛法,记诵明辨,当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却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种的戾气。”

    周围群僧只听得几句,便觉这老僧所言大含精义,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均有凛然之意。有几人便合十赞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就在他要继续说时,突然一句极不和谐的“放屁”传来,众人一惊,谁敢这么大胆?

三二三、败扫地僧

    扫地僧一招慑服鸠摩智,少林寺众僧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又从不知何处揪出两个蒙面人来。

    他出言尽述这二人的种种事迹,令寺中众僧又惊又惧,想不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二人竟然能够出入犹如无人之境。

    若不是有扫地僧这个隐藏的师叔祖在,恐怕少林寺早就被人搬空了罢?但见扫地僧要发落这二人,蓦然传出一声“放屁”,更是犹如惊堂雷一般,将众人都震得愣愣的,谁这么大胆?

    扫地僧面露微笑,双手合十道:“老衲已经恭候阁下多时了,请现身罢!”

    众僧向四周查探去,没想到除去这两个蒙面人外,居然还有人。只是这人声音听起来十分年轻,为何扫地僧没有将他一并拎出来?

    众人好奇间,只见一个白衣公子突然落地,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场上。

    扫地僧眯着眼盯着他的步形看了好一会儿,却是没有把握能够胜之。他心中虽惊,但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阁下是......”

    比他更快的却是一旁的慕容博,他突然冲向慕容复,低声道:“复儿,快走、快走!”

    慕容博自知这老秃驴的武功远胜于自己,实在是有些深不可测。他预感自己今日极有可能栽在此处,但却不愿自己儿子也来陪送。

    慕容博如此情愫,慕容复自然心领神会,点点头,坦然道:“父亲放心,今日我便是特意为了这老僧而来。”

    透过众人,扫地僧的目光和慕容复相交,在短短一瞬之间,二人的神识已经进行了一轮交锋。

    慕容复的目光化作长矛,扫地僧便化作后盾。正是矛盾相交,好生激烈。只是这无形的争锋,却不是一般人能够看见的了。

    在外界只是短短一瞬之间,扫地僧却是猛地后退了半步。

    “阿弥陀佛!施主好强的魔功!”扫地僧低头作合十礼。

    “魔?”慕容复笑道,“你说是魔就是魔?只因为你脑袋精光吗?”

    这扫地僧的企图,慕容复却是清清楚楚。他故意纵容慕容博和萧远山偷经书,给他们的却是残缺不全或有问题的经书,这二人照着经书练了几十年,武功虽然有进步,但却是到了死胡同里,再也进步不了!

    以至于到了此时,由于各种“邪门外道”的综合,导致这二人体内积郁了许多的隐患!只要扫地僧一催便会发生。

    萧远山和慕容博也算是武林中的奇才,扫地僧故意设局诓住他们,目的无非是为了自己圆寂之后,少林寺仍旧能够兴盛!

    刚刚与他神识交锋,慕容复便知道了他的实力——武道玄关!扫地僧只差半步便是天人境了!其武功境界还在逍遥三老之上,难怪逍遥子等人没有轻涉中原,原来是中原还有高人在镇场。

    所幸慕容复机缘巧合,已经突破了天人境界,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够吃定这扫地僧。他原本以为这厮最多大宗师巅峰,但却没想到他已经迈出了武道玄关。

    只是这武道玄关实在是玄之又玄,慕容复若非有那玉玲珑开启的武神殿相助,恐怕也是无法突破天人境的。那武神殿的奥秘,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参透的。其浩大深奥,更需要进一步深研。

    扫地僧一脸慈悲道:“施主浸淫歪门邪道,所修武功虽然高绝,却不是我名门正道之法。久而久之,必然要出现大问题。”

    他法相庄严,但心中却有些慌乱,心道这小家伙既然是慕容博之子,可为何武功境界会如此夸张?这完全就不合理啊。

    忽悠,接着忽悠,慕容复心中也是暗自笑道。扫地僧看似稳如老狗,恐怕心里慌得一匹吧?武道玄关和天人境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就好比萤火之与皓月!

    慕容复与他一交神,就能看清楚对方的实力,而扫地僧则是一脸懵。

    扫地僧见他不答话,又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父亲慕容博老施主,便已经堕入了魔道。”他指着慕容博道,“你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却又何如?”

    慕容博大惊,没想到这和尚一语中的。

    慕容复也是脸色一变,他本以为修炼这武功,只是会让人境界止步不前而已,但没想到竟然会带来如此苦痛。

    这三处穴道每日三次的万针穿刺之痛!

    慕容复心中一沉,望向扫地僧的眼中更是多了一分杀机。

    慕容博脸色大变,不由得全身微微颤动。扫地僧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令他心惊肉跳,惶恐无已。他身子抖得两下,猛觉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之中,那针刺般的剧痛又发作起来。

    本来此刻并非发作的时刻,可是心神震荡之下,其痛陡生,当下只有咬紧牙关强忍。但这牙关却也咬它不紧,上下牙齿得得相撞,狼狈不堪。

    正在他万般难受之时,忽然一股暖流按在他的肩头,紧接着一股磅礴的真气涌入他的经络,却似一张爪子一般,将他身上三处穴道的“万针”都尽数拔除了。

    “这?”慕容博望向身后之人,只见慕容复低头向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中既有亲情,又有一丝陌生的威严。

    慕容博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儿子是如此的陌生......

    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扫地僧更是大惊,他费尽心机引导慕容博练出的一身毛病,竟然叫慕容复这一巴掌就全给拍没了?

    “怎么?你很意外吗?”慕容复盯着扫地僧,一字一顿道,“有句话叫做,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大师,你没料到吧?”

    慕容复知道自己若不出来,扫地僧便会“打死”慕容博和萧远山,以图让他们“重获新生”。但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又哪有这么简单?

    所谓的重获新生,不过是扫地僧自身的精神干扰罢了!就如同慕容复对李成妹施展的天人威压一般,是一种强行改变对方意志的能力。

    慕容复原本还疑惑这事,此时发现扫地僧已是半步天人,这法子他便也能使得。只是运用自然不如自己熟练。

    “阿弥陀佛,施主执念太深,敝寺已经度化不了二位了!还请哪里来哪里去吧!”扫地僧突然一念佛号,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慕容复心道,你这老秃驴倒是会做人,知道打不过自己,就想请自己走了?自己老爹那一笔账还没算呢!

    “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说是清净之地,却也是六根不净。大师,我有一剑,你可敢接?”

    慕容复立于场上,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得他黑发飘舞,状若神魔。

    扫地僧倒退了半步,却是默然不语。

    “你可敢接?”

    再一号,宛若天崩地裂一般。

    扫地僧双手微微发颤,终是举了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

    “是你老孃!”慕容复爆喝一声,随手斩出一记剑气,却是以指为剑。

    天人境,十成功力,大成魅影剑——鬼步斩影!

    只见无数个慕容复的黑影在空中乱舞,最后汇聚成一道墨色剑气,直直斩向扫地僧。

    扫地僧身上金光大作,化身出一具佛陀之相。

    慕容复这小小一剑,比起他那三丈金身来,却是太过渺小。

    那一道剑气划过三丈金身。

    “呲!”

    清脆得宛如瓷器裂开。

    “岸......”最后一个字吐出,那三丈金身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三二四、大燕兴,慕容王

    “刚刚发生了什么?”

    众人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阵光影,等到恢复光明之时,扫地僧和慕容复仍旧各自站在原地。

    战斗还未开始?

    不,早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以他们的境界,完全看不到这一场只有光影的战斗。

    “这就是天人吗?你不是此界之人.......”扫地僧留下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突然间,他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师叔祖!”玄慈大师惊恐地叫道,想要伸手去抓住扫地僧,但却只能扑个空。

    这好好的一个人,这么强大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过了片刻,少林寺众僧纷纷跪倒在地,一片哀号,却是在念着往生的佛号。

    扫地僧称慕容复为魔,而他这位佛,却是殉身魔爪之下。如此强大之人,都不是对方一合之敌,还有谁能够站出来?

    “阿弥陀佛,想不到我少林寺百年古刹,却是要毁于一旦。”玄慈大师坐在众人之首,闭目念经,不再反抗之意。

    其他心性不稳的高僧,更是指着慕容复,颤颤巍巍道:“你是魔子转世!”

    如此年纪,却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不是魔,还能是什么?

    慕容复邪魅一笑,道:“我不是魔子!我是——魔王!”

    话落,众人只见一道光闪过,他们都睁不开眼睛,但到又恢复光明之时,却发现眼前慕容复、慕容博、萧远山及鸠摩智几个外人都不见了,只余下少林寺众僧人。

    众僧人四处看去,却完全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他们四目相对,都是一脸诧异,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似是一场梦一般。

    若非地上扫地僧的青袍僧衣,谁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们看!”忽地,一个和尚指向后山最高的山峰道,“那上边儿有字!”

    “大燕皇帝慕容复到此一游!”

    众僧将这几个字读了出来,都是目瞪口呆。

    “这是......刚刚那个魔子所留?”

    另一边儿,慕容复已经带着慕容博和萧远山、鸠摩智来到了少林寺外。他先替萧远山解了毒。毕竟萧远山是萧峰的父亲,他认了萧帮主这个大哥,就不会再变。

    萧远山见到慕容复后也是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追杀那个小子,才一年多不见,竟然会成长到这个地步。

    他叹了口气,“唉,我儿萧峰远不如你!”

    他和慕容博亦敌亦友,两人经常除了比试自身武功外,更经常拿儿子来对比。之前的慕容复自然远不如萧峰,但现在嘛......

    萧远山都不敢和他直视了。

    慕容博听了这话,却没有一丝喜色,脸上却是有意思淡淡的哀愁。

    之后,慕容复又救醒了鸠摩智。鸠摩智其实也是被扫地僧控制了,打算度化他。

    鸠摩智醒转后,发现自己体内的魔障完全消除了,浑身轻松,神识清明,自然是对慕容复感恩戴德。

    “国师,我且有一事拜托。”慕容复自然不会白救鸠摩智。

    鸠摩智明白了慕容复的强大,也是谦恭道:“不知阁下有何吩咐。”

    “国师,你也知我慕容氏世代的使命,我欲振兴燕国,不知大师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鸠摩智一愣,旋即爽快道:“这个简单。”

    “阁下是天人下凡,做区区人间帝王,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有任何差遣,尽管开口便是。”

    鸠摩智也是一位大宗师,依稀能够看到慕容复的境界。所谓的先天之境,已经不再是肉体凡胎了!即便自己不答应他,以他的实力,要做个人间帝王,也是易如反掌。

    他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鸠摩智身为吐蕃国师,权利之大,更甚于吐蕃国王。只是他对名利不太看究,自然无法理解慕容复对世俗的执念。

    其实这执念,也只是为了完成前身的遗愿罢了。

    鸠摩智双手合十离去后,慕容博幽幽一叹。

    慕容复看着他,并没有言语。父子二人沉默了许久,慕容博还是先开口了。

    “你不是我儿子,对吧?”问出这句话,慕容博长长出了口气。

    慕容复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慕容博不可能生出这样妖孽的儿子。”慕容博说出这句话,才感到自己的失言。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旋即又有些失落和哀伤,“那我的儿子,慕容复他......”

    慕容博知道眼前这个人应该可能真的是那个什么“魔王”转世......反正不会是正常人,不是他的儿子慕容复。

    “他已经不在了,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大燕国,我会复兴,你愿意留下来做太上皇吗?”慕容复认真地问道。

    慕容博沉思了片刻,最后展颜一笑,“算了、算了!世人知道我慕容氏即可!至于复兴之人,是慕容博还是慕容复,又有什么区别呢!”

    “哈哈哈吗,世人不会再笑我姑苏慕容氏在做春秋大梦了!大燕兴,慕容王!哈哈哈.......”慕容博放声大笑,在林间越走越远。

    1101年,这一年本该是风平浪静。但就在这年除夕时,突然风云色变。

    辽国道宗皇帝突然驾崩,辽国陷入混乱分裂之中。就在此时,大宋联合西夏、大理以及远在东北兴起的女真部落,一起对辽国发起总攻,呈瓜分之势。

    更加奇怪的是,辽国境内住持内政的官员竟然与军队闹起了矛盾,竟然不给军队发军饷!

    大哥,你们都要亡国了啊!还搁这儿内讧呢?这神奇的一幕,自然是有原因的。某些中了不知名符咒苦不堪言的官员如果能够说话的话,一定会直喊冤枉。

    不到两个月,辽国北院军队被尽数消灭,而南院军队则悉数北逃,首都也被攻破。

    就在参与围攻的几国在首都即将签订瓜分协议之时,却又生了变故。

    一位名为慕容复的人闯进大营,杀死了几国的使臣。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两国易帜。

    西夏、大理纷纷向慕容复建立的“大燕”称臣。就连远在西南的吐蕃都发来了贺电,表示大哥威武!

    大燕不知是从哪里拉起了二十万人的军队,一月之间便接管掌控了大辽国的地盘。更为奇怪的是,原有的大辽官吏都对这位大燕皇帝言听计从。

    次月,异兵崛起的大燕灭女真,兵峰直指大宋。

    大燕皇帝向大宋皇帝发出了“劝降诏”,陈述了大燕的来历,以及对未来的规划。

    这时候,大宋境内的吃瓜群众才搞清楚,原来慕容复就是那个一直想要复国的姑苏慕容家的慕容复。

    大宋皇帝拒不从命,可惜的是,第二天,汴京城就爆发了大叛乱。大宋皇帝匆匆南迁,提前开启了南渡。

    只是他们刚刚逃过长剑,却不知江南地区有备好的网绳在等着他们。

    1102年,大燕皇帝慕容复在大辽国东都登基,改城名为燕京。他建立了以大燕国为中心,吐蕃、回鹘、大理三国为附庸的空前大帝国。

    多少年后,大燕神圣皇帝的故居,姑苏城的小孩子还在传唱着那首歌谣:

    大燕兴,慕容王,天上掉下来个神圣王......神圣王,照明堂,一下娶了三个娘娘......

三二五、十步杀一人,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借乐府古题创作的一首诗。

    李太白年轻时也是一位好仙之人,只是求仙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作了游侠儿。后来在蜀中舞剑,不小心将人的头颅割了下来,这才放下宝剑改行作了诗人。

    他自然是知道这故事的。

    他以慕容复的身份统御八荒,建立了空前的大帝国,但在他登仙之后,后世却仍旧难免衰败破落。

    在武神殿中,他触碰了这一行熟悉的文字,紧接着,他便来到了这个崭新的世界。

    这里是......十步杀一人的侠客行世界!

    开封东门十二里处的这个小市镇,这一日已是傍晚时分。

    自四处前来赶集的乡民挑担提篮,正要抢着天黑回家去。

    “踏踏踏!”

    东北角突然间响起的马蹄声,让人一惊。

    这没有市镇的小集,没有像样的城墙。低矮的土塬根本起不来什么作用。那河套马轻轻一跃便可翻过,实在是不能给人安全感。

    须臾间,大队人马已经到了集镇内,却是有二百来骑。

    这些马儿蹄声奔腾,想必是有急事在狂奔。

    “快让开些,官兵马匹冲来,踢翻担子,那也罢了,便踩死了你,也是活该。”

    百姓们却以为是官军,如此阵仗除了官军还能是谁?

    但他们又突然听见蹄声之中夹杂着阵阵胡哨。

    官军是不会用胡哨的,莫非是马匪?

    百姓们都紧了紧步子,赶紧躲到一边儿去。

    但听见那胡哨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却是笼罩了四面八方,更是给人一种这小小集镇已经全被包围的感觉。

    集镇内的店铺也都赶紧闭紧大门,生怕一个眼神惹得他们不快,被一刀子砍在脖子上。

    但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却是许多店铺干脆连铺车也不要了,径直逃开了去。

    那马队传过不大的集镇,却是在西北镇门前的一家小铺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人身材极高,一张脸孔如橘皮般凹凹凸凸,满是疙瘩。脸上每一处凹陷似乎都能放进一粒沙子,异常丑陋。

    他走得很慢,沉重的脚步一上一下。其他人都骑着马围在这家小铺旁,偶尔才能听见马儿的一两声轻轻的嘶鸣。

    此时整个小镇的焦点,都在这人身上。

    他长长的人影映在大街之上,他的目标却只是那个卖饼的老者。这卖饼老者也是奇怪,竟然不顾眼前这些个人,还在继续做着烧饼。

    马匪老大上上下下的打量卖饼老者,突然间嘿嘿嘿的冷笑三声。

    “大爷,买饼么?一文钱一个。”老汉拿起铁钳,从烘炉中夹了个热烘烘的烧饼出来,放在白木板上。

    “拿来!”马匪老大只伸出左手。

    那老者眯着眼睛一笑,躬身将烧饼放在他手掌上。

    那烧饼刚刚出炉,滚烫滚烫的......

    “到这儿了,你还在消遣你大爷!”马匪老大忽地将烧饼劈面盖脸地向老者打去。

    “要死了吧?”

    那些透过窗户缝偷偷观察的人暗道,这老汉刚来小镇没多久,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只可惜没有眼力劲儿......

    但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那老汉脑袋一侧,却是轻松躲过了袭来的烧饼。他再看向马匪老大,对方手上却是多了一对寒光闪闪的钩子。

    “姓吴的,你就不必再装下去了!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卖饼老汉委屈巴巴道:“大爷认错人啦,老汉姓王。卖饼王老汉,侯监集上人人认得。”

    马匪老大不理会他,自顾摸着铁钩,身后马队上的人“咔”的一声,同时拔出了大刀。

    卖饼老汉却是慢条斯理道:“素闻金刀寨劫富济贫,江湖上提起来,都是翘起大拇指,说一声:‘侠盗!’怎么派出来的小喽罗,却向卖烧饼的穷老汉打起主意来啦?”

    他说话似乎有气无力,但这几句话却说得清清楚楚。

    马匪老大怒喝:“吴道通,你是决计不交出来的啦?”

    卖饼老者嘴角一抽,似乎是被对方点破姓名,颇为不悦。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一副懒洋洋的神气:

    “你既知道吴某的名字,对我仍然这般无礼,未免太大胆了些罢?”

    “老子胆大胆小,你到今天才知吗?”话落钩起,那马匪老大一招“手到擒来”,钩子甩向吴道通左肩。

    这琵琶钩一旦落实了,便是再厉害的高手也要被卸去九成功力。

    但吴道通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耆宿,轻松躲过他这一击,却是一脚踢起身前的满锅红油,泼向马匪老大。

    这红油烧得滚烫,只见吴道通勺子一掂,在空中一甩,游龙竟似活过来一般,围着马匪老大绕圈。

    马匪老大躲得过上边儿,却是避不了下面,被这红油躺在大腿上,“哎哟”一声惨叫。

    其他人见状,纷纷拔刀相向,瞬间就杀成了一团。

    吴道通双脚登地,冲天而起,一下子跃到对面屋顶。他手上抓着那把烤烧饼的铁钳。

    他刚要说话,忽地两道刀光袭来,他连忙举铁钳去挡。

    “当”的一声响,火光四溅。那铁钳却没有被劈断。

    吴道通道了声“卑鄙”,双手将那铁钳一拔,分成了两股,左挡短枪,右架双刀,却是一对判官笔。

    他这双笔一出,点穴功夫更是了得。每一笔戳出,便会点中一个敌人的穴道,只需要一招就能将人击落。

    “嗯。”此时,西北角屋面上站着的一名矮瘦老者,双手叉在腰间,冷冷地瞧着吴道通,却是有些不屑。

    眼看吴道通就要杀出重围,这矮瘦老者周牧纵身一跃,加入了战局。他出手没几招,便已经将吴道通打落到了屋下。

    马匪老大眼见吴道通从屋顶摔下,拖着被烫伤的大腿,急跃而前,双钩扎落,刺入吴道通的肚腹。

    他得意之极,仰起头来纵声长笑。

    “留下活口!”周牧却是慢了一步,双钩已然入腹。

    “啊……”那马匪老大突然踉踉跄跄倒退几步,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只见他胸口插着两支铁笔,自前胸直透至后背,鲜血从四个伤口中直涌出来,鲜血喷涌而出,一下子伴着地面的灰尘染出一条血路。

    周牧白了一眼那马匪老大,低声道了句“蠢货”,也没去瞧他死活。他径直走向吴道通,抓起他的身子,却是已经没了鼻息脉搏。

    “剥了他衣服,细细搜查。”

    周围的马匪却是以他马首是瞻,对刚刚死去那马匪老大却是置若罔闻。

    他们粗暴地剥去吴道通的衣衫,将他扒得精光。最终从他贴身出搜出一个包裹来。

    两名马匪迅速打开包裹,但见包中有包,一层层的裹着油布,每打开一层,周牧脸上的喜意便多了一分。

    但一共解开了十来层油布,包裹越来越小,周牧脸色却渐渐沮丧,眼见最后已成为一个三寸许见方、两寸来厚的小包。周牧当即挟手抢过,捏了一捏,触手却是软软的,是一块泥牌。

    “他奶奶的!骗人的玩意,不用看了!快到屋里搜去。”周牧怒道。

    马匪们应声进入店内。只听见一阵乒乒乓乓、呛啷呛啷的声音传出,店里的碗碟、床板、桌椅、衣物一件件给摔了出来。

    周牧只是叫:“细细的搜,甚么地方都别漏过了!”

    但他们搜了半天,天色已黑,却是难以见物。

    众汉子点起火把,将烧饼店墙壁、灶头也都拆烂了。“呛啷”一声响,一只瓦缸摔入了街心,跌成碎片,缸中面粉四散得满地都是。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已将烧饼铺中搜了个天翻地覆,连地下的砖头也已一块块挖起来查过。但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周牧见再也查不到甚么,便叫这些马匪收了队。等到他们都走后一刻钟,侯监集上才有些轻微人声。

    但镇上百姓又怕马匪杀个回马枪,谁也不敢大声说话,更么有胆敢出来收拾尸体。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流出来的血都已干了,街上却是没有人影,亦无半点声息。

    暮霭苍茫中,一只污秽的小手从街角边偷偷伸过来,抓起水沟旁那烧饼,迅速缩了回去。

    他躲在角落里,敲了敲那烧饼,硬邦邦的,里边儿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后来,吴道通和那高个儿的两具尸首,也躺在烧饼不远的地方。

    就在这个烧饼旁边不远处,便是吴道通和马匪老大的两具尸体。

    “娘之,这什么鬼地方?”

    看着自己这副只有十二三岁的小身板,弱不禁风的模样,他有些无语。

    他只记得侠客行后来,从无败绩的二狗子,却不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等等,他好像是......石中玉?

    记忆深处的这个名字浮现出来,他陡然发现这一次,自己成了二狗子的“好兄弟”,那个人品败坏的石中玉!

    只是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鬼地方?石中玉不是应该呆在雪上享清福吗?

    等等,他撑着头,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却是另一个小乞丐向他跑了过来。

    他却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弟弟,你看我......”他话没说话,突然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是,二狗子?”石中玉有些意外,怎么两兄弟都被搞到这破地方来了?

    “谁?是谁?”二狗子应该是叫做石中坚,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石中玉也是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强行检索记忆库,这才将婴孩时期的记忆挖了出来,用零碎的信息拼凑出了大概的内容。

    他俩从小就被那个坏女人抢走了,被她故意丢在外边儿当叫花子。最毒妇人心,其实也是三角恋的恶果罢了。

    “啊,死人!”石中坚突然发现,绊倒自己的正是一具尸体,吓得往前猛缩。

    石中坚缩到了石中玉身边,用脏兮兮的小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石中玉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片刻后,石中坚终于缓过神来了,对石中玉粲然一笑:“弟弟,你没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脏兮兮的手拉住石中玉的胳膊,借着月光左瞧瞧右看看的。

    石中玉没有说话,任凭他扒拉自己。

    又要重新开始,没有功力!

    石中玉想着,突然,石中坚拿出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放在自己手上。

    “弟弟,这热乎的烧饼,快吃吧!”

    石中玉一愣,原来,石中坚是去找吃的去了!说实话,他们两是双胞胎,还真分不清谁大谁小。

    但石中坚却坚定地把自己当成了哥哥。

    石中坚眼睛咕溜溜盯着自己,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石中玉将烧饼掰成了两半,把另一半塞到石中坚手中。

    “你也吃。”

    石中坚一笑,似乎有些心领神会,没有再推辞,接过了烧饼。

    两兄弟坐在臭水沟边,正吃着烧饼。

    “我说弟弟,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怎么会有两个死人?我看有一个好像是王老汉,那我们以后就没烧饼吃了。”石中坚一边吃一边嘟囔道。

    石中玉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寒。

    他猛地转过头去,却见那横卧在地上的尸体一动,却是那吴道通的尸体!

    “嗯?”他自然不会相信有什么神鬼,这是武侠世界,又不是神魔世界。

    是这吴道通故意装死?他知道那龟息大法之类的武学,却是可以暂停脉搏的。

    他默不作声,但见吴道通双腿一挺,突然站起身来。

    那铁钩还插在他的背后,血却是已经凝固了。但见他将一个个烧饼掰开来,摸来摸去,却是十分怪异。

    这时,石中坚也发现了堂内的异常。只是他们兄弟二人都躲在这墙根边上,却是没办法绕过这具“尸体”逃出去。

    石中坚眼见死尸乍起,一步步移近墙角,他大骇之下就要叫出声来,却是被石中玉捂住了嘴巴。

    但石中坚惊慌之中,却踢到墙角的墙砖。

    这下,便彻底暴露了两人的位置。

    石中玉正要拉着他狂奔出去,却见那吴道通真如僵尸一般,一步跳出,便来到两人身前。

    他一脸苍白,在月光照射下,更显得恐怖。

    石中玉都有些怀疑,这人难不成真变成了僵尸?

    “难怪我找不到,原来是被你们两个小家伙给拿走了!”吴道通神神叨叨道,说话间却是皮肉都不带动的,更加像死人了。

    “什么?”石中玉问道。

    “你们吃了我的烧饼?”

    “没有,没吃!”石中坚哆哆嗦嗦答道。

    吴道通见这两个娃儿,一个似乎是吓傻了,一个哆哆嗦嗦的,想起刚刚躺在地上听见的动静。

    他将右手伸出,嗤的一声,扯破石中坚的衣衫,露出他的胸口和肚腹的肌肤。

    吴道通在他腹上一摸,便厉声道:“将你腹剖开一看便知!”

三二六、玄铁令,起杀心

    吴道通要剖石中坚的腹,一时之间却是找不到利刃。他也是对所寻之物着魔一般,竟然一咬牙,直接将自己肚子上的一根钢钩拔了下来,他倒转钩头,就向石中坚的肚子上划去。

    石中坚性命危在旦夕,却是不担心自己,反而对着石中玉大叫道:“弟弟,快跑,这个僵尸发疯了!”

    二狗哥果然重情重义,从小就是如此!

    石中玉心中暗自想着,却是不能让二狗子就这样死了,否则这趟侠客行要寂寞许多了!

    “老僵尸,你要的东西在我这儿,你倒是过来呀!”石中玉拿着半块没啃完的烧饼,一下子扔向吴道通。

    这烧饼本来就硬邦邦的,一下子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吴道通被砸得一机灵,“咔咔咔”转过脖子来,露出那张惨白的僵尸脸。

    “找死!”吴道通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来,将石中坚扔到一边儿。

    他虽然受了重伤,但刚刚龟息装死。此时的力量却仍是极大,石中坚身上没有半点功夫,被他这用力一掷,也是摔得头晕眼花。

    “弟弟,快跑!”石中坚声音凄凄地叫道,但他却没办法爬起身来了。

    石中玉虽然没有了功力,但意识却还是存在的。只是他这具身体太过弱小,根本无法承受那巨大的神识。他若是要强行调用,恐怕自己还没伤到对方,就先把这具身体给冲垮了。

    所幸吴道通身受重伤,速度自然也是弱了许多。他的武功境界大概在二流巅峰左右,算不上什么高手,但若是全盛之时,要对付两个身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倒是不难。

    “小鬼,还跑,老子捉住弄死你!”吴道通厉声喝道,一掌拍向石中玉。

    但石中玉仗着灵活的身形,借着漆黑夜色以及周围石墙地形,却是能够和他周旋一二。

    吴道通一击不中,又接连几下扑向石中玉,却始终是得不了手。

    他靠着石墙喘着粗气,这伤势若是不及时处理,也会要了老命。但这小鬼实在是滑头,他所要的东西又不在他身上,或许在罢?

    吴道通灵光一闪,突然觉得自己真傻,为啥要和这小子执拗?不管那东西在哪里,自己只要回去捉住另一个小鬼,这小鬼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他却是听见刚刚两个小鬼间的谈话,知道这是情深义重的两兄弟。

    石中坚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吴道通又失而复返,拖着步子来到了他身前。

    “弟弟......”石中坚却是不顾自己安危,低声说着,目光看向吴道通身后。

    他见吴道通突然折返,还以为自己兄弟已经遭了害。

    吴道通狞笑着,故意大声道:“老子这就剖开你的肚皮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老子的东西!”

    他说着,扬起铁钩。这铁钩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就在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吴道通的后脑勺又一下吃痛。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上当,心道,还想引开我?休想!只要剖开他的肚子,我就能得到......

    吴道通感觉背后一寒,却是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他感觉背后那插着的另一只铁钩略微有些松动。

    “咔咔咔”转过头去,却见到一双犹如野狼一般的眼睛。

    是那个孩子!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此时他的手正抓着透过自己身体的铁钩。

    他脏兮兮的手并不大,但却牢牢地抓着那铁钩。

    石中玉一言不发,双手一齐发力,将铁钩往外一拉!

    “噗嗤”一声,本来已经凝固的鲜血猛地喷射而出,溅得他满脸满身都是。

    “你......”吴道通想要回过身来抓这小孩,可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孩子身上见过如此可怕的一双眼睛,不,即便是大人也不曾有过。他宛如从修罗场上走出来的魔头一般。

    “砰”的一声,吴道通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石中玉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小心翼翼地上前去,用手探了探吴道通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了,只是一对眼睛还在睁着。

    那眼神之中写满了恐惧和不可思议。

    石中玉忽地捡起另一只铁钩,重重地砸在吴道通脖子上。

    这一钩子下去,便将他的脖子砸断了,鲜血流了出来,和他腹部流出的鲜血汇聚在一起,在月光照射下显得有些黝黑。

    石中坚被吓了一跳,刚刚站起来,又被自己弟弟这可怖的行为吓得摔在了地上。

    他没有想到,一直都很软弱的兄弟,竟然会干出这么凶残的事情来。

    “弟弟,是你吗?”石中坚不确定地问道。

    淡淡的月光照上吴道通的尸身,又慢慢移到石中玉身上。他又擦了擦脸上的血,对着石中坚粲然一笑。

    石中坚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这兄弟如此陌生。

    “好狠的小子!”

    一声清冷的苍老感慨,石中玉向着唯一一面一丈高的土墙上看去,只见上边儿坐着个人。

    月光映照之下,只能看见他的影子,却是翘着腿,手里还拿着一杆烟枪。

    石中玉一愣,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刚刚那一粒石子就是他扔出来的。

    这一粒石子就定住了吴道通,叫他动弹不得。

    “是谁?”石中坚左看看、右看看,又望着石中玉,“弟弟,刚刚有人说话?”

    “笨,真是笨!”

    那人从土墙上一个翻身载落下来,只见他披着蓑衣留着虬髯,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容貌清癯,脸上隐隐有一层青气,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欢喜之意。

    “啊,你是人是鬼?”石中坚没见过什么世面,见这人突然从天而降,更是吓得不轻。

    若是猜得不错,他就是谢烟客了!石中玉心中有了答案,打量着他。

    谢烟客点了点头,目光只在石中坚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在石中玉身上上下揣度。

    “唉!我真是想抹了你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

    谢烟客也是奇怪,见这小子第一眼,他就动了杀心。

    “啊?”石中坚吓了一大跳,急忙护在石中玉身前,“你,你,别动我弟弟......”

    谢烟客烟嘴一倒,轻轻敲在石中坚头上。

    “哎哟”一声,石中坚吃痛,用手捂着脑袋。他认为谢烟客是个坏人,但却不知若是真的坏人,他的脑袋瓜早就被敲破了。

    “奇怪,真是奇怪!”谢烟客兀自摇着头,“你说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大不同呢?”

    谢烟客抽了口旱烟,啧啧道:“一个胆小,一个胆大。一个善良,一个......我也看不透。”

    他目光落在石中玉身上,再度和他的目光相交。

    谢烟客忍住了动手的冲动,伸出手去。

    石中玉将怀里的那个烧饼掏了出来。他知道谢烟客此人极重诺言。

    而吴道通拼了命都在隐藏的,就是这烧饼里的东西了。

    石中玉将烧饼掰开,露出里边儿一个黑不溜秋的小铁牌,正是一枚玄铁令。这玄铁令是谢烟客发给对自己有恩的三个朋友,其中有两枚已经用过了。

    能够得到这第三枚玄铁令之人,就可以让谢烟客替他办一件事。谢烟客在江湖上的名头之大,可以用“武林传奇”四字来形容。这侠客行的世界倒是奇怪,有武功高者如后期的二狗子,已经达到了神游太虚的先天之境。而其他人武功之低,却又是刀枪棍棒的黑道仇杀。

    这里委实是一个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世界。

    而谢烟客在江湖中的名头,却又是足够响亮了。至少对于这些混迹于一流以下的人来说,一位宗师或者大宗师,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存在了。

    石中玉不敢露出半点马脚,将自己的神识藏得好好的,哪里敢用来打量谢烟客?若他真是个大宗师,便能感受到自己的窥探,恐怕就真会违背诺言将自己这个妖孽诛杀了。

    他之前出手帮自己,其实就是因为自己怀里的这块玄铁令。

    石中玉发现这臭水沟里的烧饼里的东西后,便一直藏在裤兜里,这下才敢拿出来。

    “我救了你小子一命,这枚玄铁令我要收回了。”谢烟客说着,伸出手来,似乎是要凌空将玄铁令摄去。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却自城门外传来,片刻间已经要到眼前了。

    谢烟客“嗯”了一声,道了声“热闹”,却是改了主意。

    “别说见过我!”他纵身一跃,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伴随着马蹄声,已经有两骑冲进了集镇内。这两匹马外貌十分奇特。一匹自头至尾都是黑毛,四蹄却是白色,那是“乌云盖雪”的名驹;另一匹四蹄却是黑色,通体雪白,马谱中称为“墨蹄玉兔”,在中土尤为罕见。

    那白马上骑着的是个白衣女子,若不是鬓边戴了朵红花,腰间又系着一条猩红飘带,几乎便如服丧,红带上挂了一柄白鞘长剑。黑马乘客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衫,腰间系着的长剑也是黑色的剑鞘。两乘马并肩疾驰而来。

    “咦!”两人一进来,就看到了城门边吴道通的尸首以及满地损毁的杂物,同声惊呼。

    黑衫男子马鞭挥出,卷在吴道通尸身颈项之中,拉了起来,借着月光一瞧——

    “是吴道通!看来安金刀已得手了。”

    那男子马鞭一振,将尸身掷在道旁,道:“吴道通死去不久,伤口血迹未凝,赶得上!”

    那女子也点了点头,两匹马并肩向西驰去。

    躲在一旁的两兄弟自然不敢吭声。石中坚本来就不晓得什么,但石中玉却是有些意外,刚刚过去的一对夫妇,似乎就是他们爹娘吧?

    只是陡然相认,怕是不行......

    石中坚正要出去,忽地听见有人轻声道:“他们走了!”

    石中坚一惊,抬起头来,只见烧饼屋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三个身穿白袍的男子,跟着身后飕飕几声,有人纵近。小丐转过身来,但见四名白袍人手中各持长剑,分别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

    他们一个个飞檐走壁,便知都是江湖高手。

    蓦地里马蹄声响,一人飞骑而至,大声叫道:“是雪山派的好朋友么?来到河南,恕安某未曾远迎。”顷刻间一匹黄马直冲到身前,马上骑着个虬髯矮胖子,也不勒马,突然跃下鞍来。那黄马斜刺里奔了出去,兜了个圈子,便远远站住,显是教熟了的。

    屋顶上的三名白袍男子同时纵下地来,都是手按剑柄。一个四十来岁的魁梧汉子说道:“是金刀安寨主吗?幸会,幸会!”

    一面说,一面向站在安奉日身后的白袍人连使眼色。

    原来安奉日为石清所败,甚是沮丧,但跟着便想:“石庄主夫妇又去侯监集干甚么?是了,周四弟上了当,没取到真物,他夫妇定是又去寻找。我是他手下败将,他若取到,我只有眼睁睁的瞧着。但若他寻找不到,我们难道便不能再找一次,碰碰运气?此物倘若真是曾在吴道通手中,他定是藏在隐秘万分之所,搜十次搜不到,再搜第十一次又有何妨?”

    当即跨黄马追赶上来。

    他坐骑脚力远不及石氏夫妇的黑白双驹,又不敢过分逼近,是以直至石清、闵柔细搜过吴道通的尸身与烧饼铺后离去,这才赶到侯监集。他来到镇口,远远瞧见屋顶有人,三个人都是身穿白衣,背悬长剑,这般装束打扮,除了藏边的雪山派弟子外更无旁人,驰马稍近,更见三人全神贯注,如临大敌。他还道这三人要去偷袭石氏夫妇,念着石清适才卖的那个交情,便纵声叫了出来,要警告他夫妇留神。不料奔到近处,未见石氏夫妇影踪,雪山派七名弟子所包围的竟是个小乞儿。

    安奉日大奇,见那小丐年纪幼小,满脸泥污,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待见眼前那白衣汉子连使眼色,他又向那小丐望了一眼。

    这一望之下,登时心头大震,只见那小丐左手拿着一块铁片,黑黝黝地,似乎便是传说中的那枚“玄铁令”,待见身后那四名白衣人长剑闪动,竟是要上前抢夺的模样,当下不及细想,立即反手拔出金刀,使出“八方藏刀势”,身形转动,滴溜溜地绕着那小丐转了一圈,金刀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后一刀,霎时之间,八方各砍三刀,三八二十四刀,刀刀不离小丐身侧半尺之外,将那小丐全罩在刀锋之下。

    石中坚只觉刀光刺眼,全身凉飕飕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三二七、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玄铁令就是块烫手的山芋,石中玉不敢留着。玄铁令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用处,他要恢复武功,需要的只是时间,而非其他。

    谢烟客故意将玄铁令丢还给他,估计就是为了借这些白袍人之手弄死自己。

    白袍人的身法他隐约有些猜测,应该是来自西边大雪山的人。

    他和石中坚沿着集镇的小道一路往城东跑,石中坚只顾着跑,脑袋都放空了。

    石中玉思索间,已经到了东边城门,但没来得及出去,那城门却被其他人给推开了。眼见又是一对人马冲将进来。

    后面的白袍人也追了过来,此时却是腹背受敌、逃无可逃了。

    这打东边来的,还有一个熟人,正是刚刚那老者周牧。他身后还跟着个黑发虬髯的刀客。其他马匪也都拿着弯刀,当是金刀寨的人了。

    “雪山派的兄弟,打哪里去?”金刀寨寨主安奉日朗声问道。

    雪山派七名弟子见这金刀寨人多势众,知道也是要来抢这玄铁令了。雪山派为首的是冯正涛略一迟疑,一脸肃然道:“原来是金刀寨安寨主,久仰久仰!”

    安奉日也是一位一流高手,雪山派出来的七名弟子,也只有冯正涛一人是一流境界,其余弟子只在二流,要对付金刀寨这边还有点悬。

    雪山派的威名虽然远甚于金刀寨,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河洛这一带,还是金刀寨的实力更强。

    安奉日瞅了这为首的白袍人一眼,却是不认得他。他只看向一旁的周牧。

    周牧在石中坚和石中玉身边转了几圈,忽地道:“难怪我找不到玄铁令,肯定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此时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石中玉灵机一动,忽地指着白袍人大声道:“铁饼在他身上!”

    冯正涛嘴角一抽,没想到这小鬼胆子这么大,急忙抢上前去。

    “小鬼,莫要胡说!”

    他刚到对方身前,正要捉住石中玉,却见这小鬼突然向后一缩。

    原来是周牧将他抓在了怀中。

    周牧对着石中玉狞笑道:“小鬼,你说铁饼在他身上?”

    石中玉不敢开口,故作害怕地点了点头。

    周牧望向冯正涛,笑道:“还请阁下将那物交出来罢!江湖规矩,也讲个先来后到!”

    事已至此,冯正涛也不好再隐瞒,无论如何,只能做过一场再说。他冷哼一声道:“什么先来后到,那东西是我雪山派得到的。”

    只见青光闪动,冯正涛长剑已经出鞘,剑尖刺向对方,喝道:“还请阁下给我雪山派一个面子,让出一条道来!”

    他话落,身后的六名弟子也都纷纷拔出长剑来。

    长街之上,一时之间都是剑影。

    周牧联想起之前的情景,加上雪山派在追着两个孩子,便大概猜出了事情的来由。

    只是他未出手,只是退到一旁去,微微欠身看向安奉日。

    “雪山派?在河洛,雪山算个什么!”安奉日伸手解开胸口铜扣,将单刀从背后取下,拔刀出鞘。

    只听见轰的一声,那柄重刀落在街头地板上,将青石砖都震裂了。

    其时月华披落,月光从云间空隙照射进来,金刀映月,闪闪耀眼,厚背薄刃,好一口利器!

    安奉日金刀一立,说道:“雪山派剑法天下闻名,安某倒要讨教几招!”

    冯正涛严阵以待,这安奉日成名已久,在河洛地区凭借一口大刀闯下好大名声,他想要胜过对方却是不易!

    长剑出鞘,一套雪山派的雪花剑法使出,但见月色下点点斑白,却都是道道剑气所致。

    安奉日挥刀斜劈。他一出手便是生平绝技七十二路“劈卦刀”,招中藏套,套中含式,变化多端。

    冯正涛只接了他三记重刀,便被震得虎口发麻,使不上力气来。他翻身一跃,被另外六个弟子接住。

    “师兄!”

    冯正涛微微摆手,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见金刀寨人多势众,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

    “安寨主这金刀果真是名不虚传,在下佩服。只是这小鬼胡言乱语,安寨主怎么会轻信?”

    安奉日冷哼一声,道:“雪山派也不过如此,打不过就开始嘴炮了。你这雪花剑法,实在是不堪一击......”

    安奉日话音一落,便听见一个声音破空而来,“是谁如此大放厥词!”

    安奉日一惊,心道来的是个高手。

    冯正涛等人却是有些心喜,这人声音好熟悉!

    “是他!”

    但见一记剑光荡来,安奉日忙不迭招架,对方却是剑气如虹、连绵不断,直接将安奉**退到三步之外。

    “师叔!”

    落地的却是一个女子,正是雪山派的第六代弟子花万紫。

    这冯正涛只是第七代弟子,武功刚刚够着一流,行走江湖自然没有多少底气。而花万紫却是成名日久的一流上乘,雪山剑法更是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雪山派来了高手,武功如此之高又是女的,不是寒梅女侠花万紫更是谁?

    若是之前,安奉日大可直接将冯正涛等人都干掉,来个死无对证。但此时花万紫到了,他们加起来也留不住她。这消息一传出去,他金刀寨也得跟着玩完。

    此时,双方却是互成抵角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

    对峙间,突然有人叫道:“两个小鬼跑了!”

    众人同时向前去,都想要抢下石中坚和石中玉。雪山派是为了灭口,而金刀寨则认为玄铁令在这两个娃娃手中。

    石中玉心中暗骂一声,拉着石中坚飞快地往前逃去。但他知道以自己的脚力,又没有半点武功,想跑过这些江湖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他们互相争夺,打成了一团。双方乱斗间,石中玉和石中坚各自被一边捉了去。

    雪山派抓的是石中坚,而石中玉则落在了金刀寨手上。

    双方又分了开去,正要继续开打,忽然一阵劲道自空中传来,众人的刀剑都不禁往下一压。

    大家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屋顶有一人傲然立在月色下。一把金刀、七柄长剑都插在他身周。

    “是,是谁?”雪山派弟子好奇道。

    这人一出手就能同时将大家的刀剑都压下来,武功之高早已是出神入化。

    安奉日武功并不甚高,江湖上的阅历却远胜于雪山派七弟子,当即拱手拜道:“敢问前辈可是摩天崖,谢烟客谢前辈?”

    谢烟客望向安奉日,冷冷一笑,道:“你们在这里打来打去,为的不就是此物吗?”

    他说着,亮出掌上的玄铁令。

    冯正涛一惊,摸摸裤裆,不知何时,自己藏得好好的玄铁令竟然不见了!

    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却是不敢明言。这玄铁令的规则都是谢烟客定的,自己若是乱说话,被他杀了也是活该。

    江湖素来传说,谢烟客亦正亦邪、喜怒无常,生起气来就会杀人。

    “这玄铁令是谁拿到的?是你,还是你?”谢烟客拿着玄铁令牌数向雪山派和金刀寨。

    双方却都不敢说话,却是不明白谢烟客此举是为何意。

    谢烟客哈哈大笑,摇了摇头,“一个个不是杀人如麻么,怎么此时却都不说话了?”

    他说着,突然腾身落在地上,走进了金刀寨这边儿,走到石中玉身前。

    “小子,你想不想活命?”谢烟客突然问道。

    石中玉一愣,不知道他为何会盯上自己,还真是一个怪人。

    众人也都是奇怪,谢烟客这是闹哪出?

    “他得了我的玄铁令,所以我可以替他办一件事。”谢烟客指着石中玉道。

    众人“啊”的一声,议论纷纷,心道这小子居然......

    冯正涛见机,上前在花万紫跟前说了几句。花万紫点点头,叫道:“谢先生,且慢!”

    谢烟客回头问道:“干甚么?”

    花万紫道:“请问谢先生,他拿去的那块铁片,便是玄铁令吗?”

    谢烟客满脸不悦之色道:“对此一问!”

    那女子道:“若是如此,那这却是尊驾的不是了。”

    只见谢烟客脸上陡然青气一现,随即隐去,笑吟吟道:“我倒是哪里不对了?”

    花万紫道:“那不知尊驾此举是为何?”

    谢烟客高举铁片,朗声念道:“玄铁之令,有求必应。”将铁片翻了过来,又念道:“摩天崖谢烟客。”

    顿了一顿,他说道:“这等玄铁刀剑不损,天下罕有。”拔起地下一柄长剑,顺手往铁片上斫去,叮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上半截弹了出去,那黑黝黝的铁片竟是丝毫无损。

    众人知道这是谢烟客的警告,雪山派弟子都替花万紫捏了口气。

    谢烟客脸色一沉,厉声道:“他得了玄铁令,我便替他办一件事,哪里不对了?”

    花万紫笑道:“小女子听得江湖上的朋友们言道:谢先生共有三枚玄铁令,分赠三位当年于谢先生有恩的朋友,说道只须持此令来,亲手交在谢先生手中,便可令你做一件事,不论如何艰难凶险,谢先生也必代他做到。那话不错罢?”

    “不错。此事武林中人,有谁不知?”谢烟客十分得意道。

    花万紫朗声道:“但今日明明是我雪山派弟子先得到玄铁令。先生难道是怕了,所以才将要求落到这小叫花子身上?”

    谢烟客“呸”的一声,道:“你是怀疑我?”

    他说这话已经露出了杀机,花万紫只觉得自己犹如坠入冰窟一般,浑身都是冰凉。

    花万紫强行振作,郎声道:“我自然不是怀疑谢先生,只是怕其他人耻笑,谢先生前两枚令牌都干了两件江湖大事,第三枚却只是让救一个小叫花子的性命。”

    她说的虽然一本正经,但背后却早已是冷汗淋漓。雪山派和金刀寨众人虽然心中也是有此想法,却都不敢应和,场上安静得针落可闻。

    谢烟客脸上又是青气一闪,心道:“这丫头用言语僵住我,叫人在背后说我谢某言而无信。我倒是需要拿这个小叫花子来搪塞?”

    他突然心头一震:“啊哟,不对、不对,我如何行事又何须向他人解释?”

    谢烟客突然几声冷笑,吓得周围人都兀自看向他。

    谢烟客看向石中玉继续道:“天下又有甚么事,能难得倒姓谢的了?小叫化儿,你跟我去,有甚么事求我,可不与旁人相干。”

    说着,他就抓向石中玉的手。

    旁人如何看他,他倒不在乎,他今日是非认这小乞丐不可,其他人又能如何?

    谢烟客要不认账,谁也不敢说个不字,毕竟人家就是规则制定者啊!

    他虽没将身前这些人放在眼里,但也害怕这小鬼突然使诈,当众出个难题,要他自断双手之类,那便不知如何是好了,是以要将他带到无人之处,细加盘问。

    但他抓向石中玉,却听见他道:“不,不是我,是我哥哥!”

    “什么?”谢烟客一愣,但听见石中玉又道,“我要你救我哥哥,并且收他为徒,教他武功。”

    谢烟客没有答话,他似乎是被石中玉的答复惊到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笑道:“小狼崽子,居然也有情?有趣,实在是有趣!”

    谢烟客轻轻拍在石中玉肩膀上,低声问道:“你确定吗?”

    石中玉点点头,“希望先生说话算话。”

    他这回答却是极其大声,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花万紫也惊于这小子的镇定,心道这竟不似是十来岁的孩子该有的语气。

    “好,希望还有机会再见!”谢烟客拍了拍石中玉的肩膀,忽地一个腾身,已经到了雪山派一边儿,抓住了石中坚的肩膀,又一步踩到了屋顶上。

    “第三枚玄铁令已经用完,日后江湖上也不必再找我谢烟客了。”

    谢烟客说着,也不管石中坚挣扎,又对着石中玉道,“后会无期!”

    众人这才发应过来,大家斗个你死我活,好家伙,结果让一个小叫花子给捷足先登了?

    “你们说,谢烟客是不是故意的?”

    “我说是!”

    这时,金刀寨和雪山派也没必要再打下去了。花万紫有些失望地看着谢烟客离开的方向,知道这一趟又是白跑了。

    “安寨主,今日之事,改日自当讨教!”花万紫撂下狠话,就带着雪山派弟子撤了。

    安奉日看了一眼石中玉,突然抬起大刀就要砍向他。

    “慢着!”周牧阻止道。

    安奉日看向周牧,“周先生?”

    周牧笑道:“这小叫花子现在也没用了,杀了他倒是便宜。寨主不若将他交给我,我用来,嘿嘿......”

    周牧舔了舔舌头,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

    周围的几个马匪都打了个哆嗦,悄悄离他远一些。安奉日点了点头。

    周牧抓住石中玉的肩头,飞步向城外而去。

三二八、人生何处不相逢

    自己这是遇到老变态了?

    石中玉被周牧夹在胳膊下,很快就来到了一座破庙里。此时天还未亮,他感觉浑身一痛,却是被周牧扔在了地上。

    “小鬼头,遇上我算你的福分!”月光照在庙门口,将周牧的影子拉得极长。

    石中玉心下一凛,感觉身后一紧,此地周围再无旁人。

    周牧在黑暗中向前走去,拿出一个木盒,“咔”的一声打开后,整座破庙都充满了独特的药草味。

    “这是我收集了多年的宝贝灵草。”周牧显得很激动,“倒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与我极有缘分,这些宝贝灵草都是为你准备的。”

    石中玉心中一惊,心道这周牧与自己素不相识,为何会如此说话?对方言谈古怪,石中玉却不敢掉以轻心,警惕地盯着他。

    周牧从盒子里取出好几味草药,整整齐齐地摆在破旧的案台上。他望着那些草药,就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般,充满了自足的神情。

    “这修行的法子,也只有我敢炼。等到我练成了这门神功,会永远记得你的。”周牧阴笑着望向石中玉。

    若是寻常孩子恐怕早就被他这笑容给吓死了。

    石中玉突然想起,之前听过的一种邪道法子。以人体为鼎炉可以炼成灵药,提升武功、延续生机。

    只是这法子所需的当然不只是一具鼎炉。

    石中玉的手在暗中摸向四周,突然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仔细一拿捏,也是吓了一跳。

    应该是一个人的头骨!

    他所在的破庙角落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兀自向四周摸去,却是不只有一具尸骨。

    “你是第九十九个童男,只要再把你炼化,我这门神功就能大成了。”周牧阴恻恻道。

    他来到破庙中间,身影一纵,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口巨鼎翻了过来。

    这周牧的实力在一流境界中乘,之前却是故意隐藏了。

    他将巨鼎布置好,下面放了柴火,将药材放了进去,也不顾石中玉浑身肮脏,直接就将他扔进了大鼎中。

    石中玉被他点住了穴道,也是动弹不得。

    周牧望向鼎中的石中玉,笑道:“你安心睡吧,有这些天材地宝陪你,你这辈子也值了。”

    他却不是胡说,这些药材都是周牧四处搜寻数十年才得到的。若是普通人家,一辈子也别想买得起其中一味。

    周牧投靠金刀寨,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以便自己修炼这门邪功。

    “wdnmd!”石中玉心里想着,突然头顶上一黑,周牧用铜盖压住了鼎口。

    没过一会儿,鼎炉内便是一片炽热,石中玉只感觉自己的肌肤都快要开裂了。

    没想到这一回重生居然如此尴尬,刚来就要给人炼成人药!

    石中玉在脑袋里搜寻着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脱身的法子。

    但他此时体内没有内力,空有一堆神功绝学,也是施展不出的。

    鼎炉中越来越热,石中玉觉得浑身绵软软的,几乎快要昏睡过去。那是身体释放的信号,证明快要不行了。

    他脚下的草药释放出阵阵浓郁的香味,石中玉吸了一大口进去,又添了几分力气。

    对了!这些天材地宝的草药!石中玉跪在鼎炉中,张嘴就开始啃咬那些不知名的草药。他这具身体十分孱弱,但如果有这些草药相助,说不定能够催生出一些内力来!

    他按照北冥神功的入门篇法,将草药摄入的能量快速地转化为真气,然后再提炼出内力来!只是周牧收集的这些草药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好料,石中玉只能够转化出一部分来。

    但这已经够了!

    “咕咚咕咚”石中玉开始大口喝入药浆,他现在也只有嘴巴能动,若是手也能够动,他就有办法撑开鼎炉铜盖了。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石中玉将鼎炉中的汁液都喝光了,也产生了些许内力,冲破了穴道,恢复了自由。

    但此时他体内的些许内力,要破鼎而出也是极难。就算真的出去了,他也对付不了周牧。

    石中玉故意念出九阴真经中的文字,就是为了吸引周牧。

    坐在鼎炉前看火的周牧一愣,这都过去一刻钟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活着?他正要加柴火,忽然听见鼎里传来的嗡嗡声,仔细一听,却是某种经文。

    “咦?”周牧大吃一惊,心道这小鬼口中所诵的,似乎是某种极高深的武学奥义。

    “难不成这小鬼还有来头?”周牧倒不是惧怕被人找上算账。

    他又靠近鼎炉去听,越听觉得那经文越妙,一拍手心道,不能让这小鬼就这样死了。

    先让他把这经文告诉我,再拿他炼丹不迟,正所谓物尽其用!

    周牧想着,那经文听起来已经是不凡,今日他真是运势极佳。非但能够炼成人药,还能得到一部莫名的强大武功。

    “轰”的一声,周牧将铜鼎挪开。

    他阴恻恻地笑着,望着鼎炉内奄奄一息的石中玉,他浑身通红,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

    “小鬼,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石中玉嘴巴动着,声音却是极小。周牧心中一喜,俯过耳去。

    “什么?”

    “去......死......吧!”

    三个字从石中玉口中蹦出,周牧心感不妙,想要退出去,却已经太迟了。

    一块削铁如泥的铁片从石中玉手中飞出。

    “噗”的一声,血花迸溅。

    这一块坚硬的铁片,正是谢烟客临走时放在他身上的玄铁令。石中玉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但这块玄铁令确确实实又回到了他身上。

    周牧的脖子当场就被切断,这块玄铁令削铁如泥,人的肉身还能比钢铁更硬不成?

    周牧向后跌去,靠在墙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不让其头颅从脖子上滚落下去。他还未咽气,“呃……啊……咕……”

    周牧那被切开的喉咙在淌血,同时嘴角也在向外溢血,难以说出话来,眼睛睁的很大,死死的盯着石中玉。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就在刚刚一瞬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石中玉从鼎炉中爬出来时,周牧这才回过神来。

    是他,是这个小子!

    石中玉手上拿着那一块玄铁令,故意在周牧眼前晃了晃,“你不是要这玩意儿吗?”

    周牧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一股浓浓的不甘和怨恨。

    “你放心,如你刚刚所说,人生最难是相逢。相逢就是有缘,你这一身功力也不会白费,就安心去罢!”

    周牧虽然不懂石中玉的意思,但却能够感受到他口气和眼神中所表现的,远超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怄人。

    “噗”的一声,大量鲜血从周牧脖子断处涌出。石中玉拍了一巴掌,他的头咕咚一声落在地上。

    凭借着草药带来的些许内力,石中玉已经可以运转北冥神功的入门篇了。

    周牧本来是想将他炼化成药,结果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反倒成了自己的鼎炉。他遗留的一身内力,悉数被石中玉所吸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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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江湖。
江湖不只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江湖也有琴棋书画、柴米油盐。
江湖从来不只是武林那帮人的江湖,
就像天下从来不只是朝廷那帮人的天下。
居庙堂之高便能庇佑天下?
处江湖之远可否独善其身?
重生在熟悉而又陌生的武侠世界,
他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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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世界:倚天——神雕——笑傲——天龙——侠客行——仙鹤神针——绝代双骄——萧十一郎——铁血大旗门——魔剑生死棋——雪花女神龙——乌龙闯情关——七剑——天下第一——决战紫禁城——神州奇侠——大唐双龙传(后面没了)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