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九、兴师问罪
三湘武林自西南而来,便是收到了冯翁被杀的消息,而此事更是牵连到了安庆江家。
铁无双身为三湘武林盟主,和安庆江家本就是竞争对手。许多地区都有自己的武林联盟,而江别鹤想要建立新的江南武林联盟,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谁也不甘心屈居其下,江别鹤的野心是路人皆知,只是没有谁能够抓住把柄攻击他。更何况,江别鹤身后更是有朝廷的支持。
而冯翁之死,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铁无双决定借此试探一下江别鹤,便带着三湘各路好手来到了安庆城。
这安庆城一下子涌进这么多武林人士,而且是招摇过市,也惊动了地方官府。只是官府看到了铁如云挂起的大旗,便默然不语,关上了衙门。
江湖人士都签了生死状的,他们只要不害其他人,那官府就管不着了。
铁无双座下十八弟子都带来了,各个都是一流高手,此时围住了江府。他令人去通告,没过一会儿,江但就走了出来,请铁无双一人进去。
“师父,恐怕有诈!”他身旁的弟子劝道。
铁无双摇了摇头,“老二、老三跟我来,其他人在外边等着。”
他堂堂一代宗师,若是都不敢孤身进入江府,那他以后就不用混了。而且他此次前来,只是试探而已,不是真的要和江别鹤拼个你死我活。
江但引路,将他们带到了大厅中。
只是他不见江别鹤,却见到一个少年正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铁无双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哈哈,想必阁下就是江大侠的独子,玉面公子江玉郎了吧?”铁无双面上笑容虽然可亲,但神情中自有一种尊严气概,那正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所独有的气概。
他须发虽然皆白,但却是气息饱满、太阳穴鼓胀,一看就知道气血充盈、精力充沛。
而在铁无双的身旁,还有个高颧鹰鼻的中年大汉,目光顾盼之间,也正像是只死鹰一样。
江玉郎心中一跳,想起这人自己有印象,他就是三湘镖联的总把子,铁无双最得干的二弟子雷杰。
“玉郎见过铁盟主!”江玉郎起身,对着铁无双拱了拱手。
铁无双点点头,又继续问道:“敢问令尊在何处?”
“不巧,家父不在府上。”江玉郎淡淡道。
铁无双还没说话,他身旁的雷杰便开口了,语气却是丝毫不客气,根本就没把江玉郎放在眼中。
“怎么?他是不敢见我们吗?叫你出来顶包?”
江玉郎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股莫名的气势冒出,直接将雷杰吓得一顿。
雷杰轻轻抖了抖肩膀,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小辈比自己还要小二十来岁,可这气势是怎么回事?
铁无双也是眼皮一抖,他也没想到这个晚辈会有如此高的境界。但他的武功又不似到了宗师,可这气势却确确实实是宗师才有的。
奇怪,实在是奇怪!
他看向江玉郎的眼神,除了疑惑,也多了一丝尊重。
雷杰也不敢说话了,铁无双这时才开口道:“江公子,不知道令尊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江玉郎摇了摇头,铁无双带着这一批人,自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家父不在府上,铁盟主与家父无约,要见上一面,恐怕得等上个十天半个月了。”
铁无双眼睛一眯,心道这少年好气势,也暗中放出自己的宗师威压。只是尽管他已经将干扰释放到最大程度了,但却丝毫影响不到对方。
江玉郎直截了当道:“人是我杀的,楼也是我烧的,不知道,盟主想要知道什么?”
铁无双嘴角一抽,他习惯了和人打官腔,绕来绕去的。江玉郎如此直接,反倒是让他颇为不适应。
“你!”雷杰指着江玉郎道,“冯翁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他所知道的,杀人者另有其人,只是那个女人被江玉郎给救走了。他们倒是希望这个女子和江家有大关系,这样他们就可以借题发挥了。
这下可好,瞌睡了送枕头。雷杰顺着江玉郎的话问道:
“你可知,冯翁是我三湘武林盟的人,你杀了他,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雷杰和铁无双,这是唱起双簧来了。
但说实话,所谓的三湘武林,根本就入不了江玉郎法眼。只是他此时功力尚未恢复完全,还敌不过这些江湖中的大咖。
江玉郎缓缓开口道:“他敢动我的人,不该杀吗?至于春芳阁,那是我的事,和你们无关。”
雷杰的语气不客气,他才不会忍气吞声,也要抱之以重击。
果然,雷杰听后气得火冒三丈,怒气冲冲道:“因为一个技女,你就敢当着众人的面杀害一位大贾,你实在是胆大包天啊!江别鹤小心谨慎,是怎么教出你这样一个儿子来?”
雷杰话没说完,突然感觉眼前晃过一道影子,紧接着,“啪”的一声,他的左脸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他震惊了!
铁无双也惊呆了。
雷杰没想到对方敢打自己,而铁无双则惊异于他的速度!这样的速度身法,即便是自己也办不到!看来,江玉郎所会的武功当真是一门神功啊!
铁无双想起江家大小姐江玉凤的师父便是海外前十的高手,南海神尼。而江玉郎的师尊又是谁呢?竟然能够调教出如此厉害的弟子。
雷杰想要还手,但抬手间,只见影子飞纵,又迅速回到原地。
江玉郎歪着嘴笑道:“铁盟主,我知道你所来为的是什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这话一出,本准备发火的铁无双也笑了起来:“江公子,果然是通情达理,若你说的若是作数,那想必此事之中还有误会。”
区区一个技女罢了,若是能够换的一笔大买卖,那也是极赚的。
江玉郎笑了笑,请他们坐下详聊。这时,大厅内只有他们三人来。
在经历了一番磋谈后,铁无双也满意了。因为江玉郎答应将一些小集镇的控制权交给三湘。江南一带多已被江家所控制,各种产业实际上的控制着都是江别鹤。
而江玉郎为了那个技女,甘心将三座小县城拱手相让,实在是令人感到诧异。
但铁无双却不知道,这是江玉郎有意为之的事。俗话说得好,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江玉郎就是要让他们乐极生悲。至于以后认账?他倒是不怕,因为死人是什么都不需要的。
铁无双是一个巨大的阻碍,也是江玉郎打算搬走的第一块石头。
此时谈妥了,铁无双又开口道:
“江公子,我的弟弟铁战,最后始终也是出现在江家,敢问江公子,是否知道他去了哪里?”
当然知道,他此时指不定就在江家的密室中!江玉郎心中想着,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见外边一阵喧闹。
“唉,你们不能进去!”是江但的声音,紧接着,便见到一个白衣公子闯了进来,他身边还有个紫衣姑娘。
这姑娘长得十分美丽,正是铁心兰。
花无缺冷着脸,并没有说话。铁心兰则看了看江玉郎,但见这厅内并没有其他人了,便问道:“江公子,请问江大侠在府上吗?”
铁战出走极早,所以铁无双并不知道他生了个女儿。
铁无双的目光闪过二人,最终落在铁心兰脸上,不禁在心中想着,这女子好眼熟!
好吧,这下快要凑齐了。江玉郎心中想着,又向铁心兰和花无缺解释了一番。
这时,铁无双也知道了铁心兰的身份,心道她原来就是铁战的女儿。只是他和铁战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但他总归还是铁心兰的大伯。
而铁心兰身旁之人,就是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移花宫少宫主花无缺了。铁无双只觉得这白衣少年的武功深不可测,极可能还在自己之上。铁无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听着铁心兰讲述。
“那一天,东厂来我家,派人送了一块牌匾给我爹。我爹答谢后,那太监却说了一堆督主嘱咐的事情。后来,我爹离开了家里,到了外边去,但却没有回来了。”
众人点点头,铁无双忽然开口道:“他会不会是到东厂致谢去了?”
江玉郎摇摇头道:“东厂大督主是我大娘的干爹,她可未曾说见过令尊,所以他应该是去往别的地方了。”
铁心兰又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道:“是啊,后来我仔细一想,我也没有证据说我爹是被你们江家害死了,而我之前还冤枉了江大侠,实在是不应该啊。”
江玉郎却在心中暗自窃笑,心道这妮子够傻白甜的。没错,你爹真的是被我爹给抓了,而目的嘛,十有九八就是为了孝敬刘喜。
刘喜所修炼的武功,类似于吸功大法,但本质原理却截然不同。他是吸收别人的生命元气来助力自己功力的增长,这类完全就是歪门邪道的采补之法。
他故意提及刘喜的名字,为的就是让他们去找万氏的麻烦。果然,花无缺听到后,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
“不知道,家父离开府邸后,是否有其他人来过?”铁无双又问道。
铁心兰道:“倒是有......第二日,就有一个尼姑来门外,说是要找家父,她武功极高,更是会传音入密和缩地成寸的武功,但我又猜不透她到底是哪位高人。”
江玉郎心中暗自一定,按照这个描述,有如此武功的,只可能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海神尼了。想必她的武功更在大宗师境界了,所以才能办到传音入密和缩地成寸!
但这南海神尼又为何要找铁战呢?江玉郎的姐姐江玉凤就是南海神尼座下三弟子。
只是这个神尼虽然武功极高,但明显心眼不咋地,否则也不至于不知道江别鹤的真实面目。
到了晚上,铁无双和花无缺、铁心兰才肯离去。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却有两条人影,在黑暗中有如燕子凌空般掠来!
果不其然,他们要夜探江府。
这两人的轻功极其高明,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江玉郎偷偷跟在身后,看身形便知是花无缺和铁心兰。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江府的密室通道,这可是连江玉郎都不知道的。原来这通往密室的入口,竟然在江府的厨房!
哪知江别鹤身子虽不能停,笔直前掠,但手掌却反挥而出,他手里竟早就扣着暗器,数点银星,暴雨般洒向小鱼儿后背!
花无缺身形凌空,突然飞起一足,踢着一根树枝,他竟借着树枝这轻轻一弹之力,整个身子都变了方向,头先脚后,倒射而出!去势之迅,竟和江别鹤反手挥出的暗器不相上下!
小鱼儿但闻暗器破空之声飞来,银星已追至背后!
他力已用光,不能上跃,只得扑倒在地,就地─滚,“噗,噗“一连串轻响过后,七点银星正钉在他身旁地上。
这其间生死当真只差毫发,小鱼儿掠魂末定,还未再次跃进,抬眼处,花无缺飘飘的衣袂,已到了他头顶!
花无缺身子凌空一滚,双掌直击而下!他身形矫捷如龙在天,掌力笼罩下,蝼蚁难逃!
哪知就在这时,钉在地上的七点银星突然弹起,正好打向花无缺,变生突然,花无缺眼看也难以闪避!
江别鹤虽是厉害的角色,却也未料到有此一着,对方竟将他击出的暗器用以脱身,他也不禁为之失声!
只见花无缺击出的双掌“啪“的一合,那七点寒星竟如夜鸟归林,全都自动投入了他的掌心!
这虽是刹那间事,但过程却是千变万化,间不容发!小鱼儿一掌将地上银星震得弹起后,人也借着这一掌之力直弹出去,百忙中犹不忘偷偷一瞥。
而江别鹤瞥见了花无缺这种惊人的内力,也不禁失声道:好!“而江别鹤也正为他这匪夷所思、妙不可言的应变功夫所惊大声道:“朋友好俊的身手,有何来意为何不留下说话!“小鱼儿头也不回,粗着嗓子道:“有话明天再说吧,今天再见了!“他话犹未了,花无缺已冷冷喝道:“朋友你如此身手,在下若让你就此一走,岂非太可惜了!“这话声就在小鱼儿身后,小鱼儿非但不敢回头,连话都不敢说了,用尽全力,向前飞掠。
三九零、计中计
“大家都是为了这密室而来,不若停手罢?”铁无双见花无缺一脸冷漠,拉下面子主动开口求和。
花无缺点了点头,铁无双和江别鹤不和的消息人尽皆知。江别鹤想要创立江南武林联盟,和铁无双就是死对头。这地板扩张都是不死不休的,两人明面上和气,可暗斗却是不少。
但江别鹤和铁无双无论真实面目如何,至少塑造出来的仁义形象都是旁人有目共睹的。
“花少侠,你是如何得知这密室所在的?”铁无双和花无缺、铁心兰同时进到厨房中,这里边儿是那两个做饭的大婶,只是都已经晕倒了。
然而这两个大婶并不是铁无双打晕的,铁无双本以为是花无缺所为,但花无缺却是比他来的更晚。
花无缺摇了摇头,举起手上的一张纸条:“不知道是谁,引我们到这里的。”
铁无双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欲知小落,夜半三更至江府后厨。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又道:“看来,是有人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只是不知此人是好是坏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铁心兰道:“不管他目的如何,我们都到这里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她却是心系父亲安危,不管这密室中有什么,都非进去不可。
花无缺点点头,艺高人胆大,拉着铁心兰的手,就穿过黑漆漆的石门,往密室通道中去。
铁无双心想,不管这密室中有什么,自己和花无缺二人加起来的武功也算是武林中难逢敌手了。即便这屋子里遇上了移花宫的邀月,他们要逃走也是不难。
他跟着也进了石头。
二人进去没一会儿,便有一个身影探头探脑地从角落钻了出来,她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了,这才走到那两个胖女人身前。
此人正是小雀儿,她脸上浮现一丝阴霾,盯着两个胖女人,似乎在想些什么。这些天所受的屈辱在她心头涌向,她从袖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从你进入江府的这一刻开始,你就没资格害怕和退缩了。你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你就必须狠下心!”小雀儿自言自语着,缓缓蹲下身。
她用锋利的刀锋沿着胖婶的脖子一划,鲜血便流了出来。在沉睡中,这个胖女人再也无法醒过来。
小雀儿不知道谁打晕了她们,但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她从外边打水回来,恰好听见了花无缺和铁无双的谈话。她不认识这两个人是谁,但半夜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好人。
多半是蟏蛸贼寇,那杀害两个下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计划在小雀儿心中迅速酝酿成型。不过她很聪明,只杀死了一个胖女人,却留着另外一个。杀掉这两个下人,万夫人只会派新的人来折磨她,而她要做的是恶心万夫人的同时,更要给她找出天大的麻烦。
另外一边,进入密室内的花无缺、铁心兰、铁无双三人,这密室中陈列着许多兵器,更有一些刑具。
铁无双认出其中不少是锦衣卫才有的东西,喟然道:“仁义无双的江别鹤,和朝廷勾勾搭搭,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
这大箱子中突然发出“哼唧”一声,三人吓了一跳。铁心兰只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脸色一动,就要上前去,便在此时,另一条通道里却是传来了脚步声。
“糟糕,有人来了!”
这屋子里无处可躲。花无缺拉起铁心兰,跟着铁无双一起,直接就往另一头跑去,先躲起来,以免打草惊蛇。
进来的是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他上前去查看了一番大箱子,随后又打开了暗处的一扇石门,到了里间去。
贴在通道顶上的三人这才发现,原来黑暗中还有一扇隐蔽的石门。黑衣人刚刚就从他们底下进去,他们也不敢乱动,生怕惊扰到对方。
只听见屋内传来了交谈声,原来这里间还有一个人在。
“怎么样?”这声音又尖又细,听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禀告特使,人已经准备好了。”
“好,督主过两日就到了,杂家先来看看情况。你做的不错。”
“这个......”
“你有话就直说!”
“最近,江别鹤鬼鬼祟祟的,不太听话的样子,我怀疑......”
“嗯,我知道了。督主当初用他,便只是把他当成一条狗而已。他再怎么耍伎俩,也不是督主的对手。”
这太监音的人十分自信道。
这个黑衣蒙面人,看来应该是江别鹤身边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也是卧底,在监视江别鹤。听起来,他应该也是朝廷的人。
就在他们听的认真之时,他们身后突然发出一阵声音,花无缺和铁无双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铁心兰不知何时又跑回了密室中,此时已经掀开了大箱子。而这大箱子里,正是装着一个人。
铁心兰一瞬间就认出来了,正是她苦苦寻找的父亲铁战!
只是此时的铁战哪里还有以前的样子,整个人就如同废人一般,瘫在大箱子中,就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的烂泥一般。
“爹,你醒醒啊,爹!”铁心兰大声叫着,但铁战却根本没有反应。
她这一喊,也直接惊动了里间的人。
花无缺和铁无双撤回到她身边,花无缺直接将铁战搂了出来,扛在身上。
铁无双看着形容枯槁的铁战,不禁有些潸然,但来不及伤感,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呵斥声。
“好大胆,哪来的毛贼,竟然敢闯到这里来!”那太监捏着兰花指,用尖细的嗓音叫道。
果真是个太监!
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来的真是个太监。
一时之间,江玉郎心里已打了十七八个转,正是又惊又疑,只是他纵然不信,事实却又偏偏摆在眼前。
只见那赵庄主又倒了杯酒,举酒笑道:“贤昆仲与铁老前辈惧是今世之英雄,赵香灵何德何能,竟蒙三位不弃,来…来来,在下再敬三位一杯。“那兄弟两人立刻举起酒杯,铁无双却动也不动。
坐在左首的那胖子眼珠子一转,立刻陪笑道:“我兄弟江湖后辈,无名小辈,怎敢与铁老前辈并驾齐驱,若不是庄主见召,我兄弟哪有资格与铁老前辈饮酒。“另一人也笑道:“正是如此,江湖中人若是听见罗三、罗九竟能赔着铁老前辈在一起喝酒,真不知要羡慕到何种程度。“铁无双哈哈大笑,立刻举杯笑道:“两位太谦了,老夫两耳不聋,也会听得罗氏兄弟行起江湖,侠肝义胆,哈哈……哈哈,哈,老夫敬贤昆仲一杯。“江玉郎暗笑道:“这当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铁无双自命不凡却也受不得两句马屁的!这罗家兄弟马屁拍得如此恰到好处,想来必定不是好东西。“只听那赵香灵笑道;“三位俱都莫要太谦了,铁老前辈固是德高望重,人人钦仰,但贤昆仲又何尝不是当世之杰。“他转向铁无双笑道:“铁老前辈有所不知,罗氏昆仲两位,虽然是近年才出道江湖,但一出手就重创了太湖七煞,接着又做了齐鲁五虎,在太行山上兄弟两人独战三刀十八寇,那一仗更是打得堂堂皇里,轰轰烈烈。“铁无双道:“这倒怪了,这些大事,老夫竟不知道。赵香灵道:“前辈又有所不知,他兄弟两人为着不欲人知,无论做了什么事,都不愿宣扬,就凭这样的心胸,已是人所难得。“铁无双笑道;“好,好,这样的朋友,老夫必定要交一交的,只是…。两位看来显然是孪生兄弟,为何一个行三,一个却行九?“罗叁笑道:“晚辈只是以数字为名,与排行并无关系。“罗九笑道;“其实我是老大,他是老二。“
铁无双附掌笑道:“这倒妙极,别人若是听了你们名姓,只怕谁也不会想到罗九竟是兄长,而罗三却是弟弟。“他语声微顿,又道;“两位如此了得,却不知出自哪一位名师的门下?再也不知两位出道为何如此之晚,直至三年前,老夫才听到两位的名字。“罗九笑道:“我兄弟从小爱武,所以在家里练了几手三脚猫的把式,也没有什么师承,四十岁,老母在堂,我兄弟不敢远游,是以直到家母弃世后,才出来走动的。“铁无双叹道:“不想两位不但是英雄,而且还是孝子。“罗叁笑道:“岂敢岂敢。“
铁无双道:“只是,想那七煞、五虎、三刀、十八寇,但是黑道中有名的硬手,两位既然一一打发了他们,若说不是出自名门,老夫委实难信。“罗九道:“晚辈在前辈面前,怎敢有虚言。“
铁无双笑道;“如此说来,两位更可算得上不世之奇才,自创的武功,竟能也有如此精妙,不知两位可否让老夫开开眼界……
罗三道:“在前辈面前,晚辈怎敢献丑。“
铁无双道:“两位务必要赏老夫个面子。“
罗三道:“晚辈的确不敢。“
铁无双作色道:“两位难道瞧不起老夫,竟不肯给老夫个面子么?“赵香灵赶紧笑道:“铁老前辈人称爱才如命,听得贤昆仲如此奇才,想必早已动心了,两位的确不该扫铁老前辈的兴。“罗三苦笑道:“庄主也……“
赵香灵截口笑道:“说老实话,在下也的确想瞧瞧两位一显身手。“罗九长身而起,笑进:“既是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这兄弟两人人虽肥胖,身材却高得很,两人略挽了挽衣袖,竟在这花厅中施展开拳脚。
这时不但赵香灵与铁无双聚精会神的瞧着,就连窗外的江玉郎也瞪大了眼睛瞧得目不转睛。
只见这罗九双掌翻飞,使的竟是一路“双盘掌“,罗三拳风虎虎,打的却是一套“大洪拳“。
这兄弟两人拳掌快捷,下盘扎实,身手可说是十分矫健,但招式却毫无精妙之处可言。
要知道“双盘掌“与“大洪拳“正是江湖中中最常见的把式,可说是连赶车的、拍轿的都会使两手。
铁无双竟像是瞧呆了,他不是惊于这兄弟武功之强;而是惊于这兄弟武功之差,这样的武功使出来,实在是在“献丑“。
只见两人使完了一趟拳,脸竟也似有些红了,抱拳笑道:“前辈多多指教。“铁无双道:“嗯……嗯…。.“
赵香灵笑道:“罗氏昆仲的武功,当真是扎实已极,这样的武功虽不中看,但却最能实用……老前辈以为如何?“铁无双道:“嗯……不错……不错。“
他嘴里虽然在说“不错“,却已掩不住语气中的失望之意,他对这兄弟两人,委实已再没什么兴趣。
但江玉郎对这两人的兴趣却更大了。
他心中暗道:“这兄弟两人八面玲珑,深藏不露,竟连铁无双这样的老江湖都瞒过了,竟瞧不出他们的武功绝不只此。这两人如此做法,不但隐藏了自己武功的门路,也消除了别人的警惕,从此不会再对他两人存有戒心,这两人竟宁愿被人瞧不起,这是何等深沉的城府,这种人我倒真要小心提防着才是。“江玉郎虽已瞧出这两人必定暗藏机心别有图谋,却也猜不透这两人图谋的究竟是什么事,他自然更猜不透这两人的来历。
这时赵香灵又举起酒杯,笑道:“今夜虽然被这件无头公案吵得无法安睡,但能瞧见两位罗兄的身手,又能陷铁老前辈畅饮通宵,倒当真是因祸得福了。“江玉郎正又暗自讨道:“无头公案?…。什么无头公案?“就在这时,只听庄外突然传人一阵马嘶车声。
铁无双推杯而起,变色道:“莫非又来了!“
语声中他身形已直窜出来!庄外果然驰来一辆马车。开了庄门,车子使直驰而入,但车上却没有人赶车。
赵香灵吩咐家丁,卸下了车上的包裹,刚打开包裹,便有一阵药香扑鼻面来,包里的正是附子、肉桂、犀角、熊脑…“江玉郎暗自瞧得清楚,当真又吃了一惊,灯光下,只见赵香灵、铁无双面上也都变了颜色。
赵香灵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晚上连着七八次,无缘无故的将这药送来,这难道有人在开玩笑,恶作剧?“铁无双皱眉道:“这些药材俱都十分珍贵,谁会将这些珍贵之物来开玩笑。“赵香灵道:“依前辈看来,这是怎么回事?“
铁无双沉吟道:“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恶计。“赵香灵道:“但这些药材非但没有毒,而且有的还补得很,送这些药来又害不到咱们的……罗兄可猜得出这究竟是何缘故么?“罗九笑道:“铁老前辈见多识广,所言必有道理。“铁无双叹道:“老夫委实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虽然其名其妙,江玉郎却已猜透了。
他喃喃暗道:“好呀,这原来是你们要栽赃,你们将解药送到这里,好教花无缺以为下毒的人是铁无双,这原来是个连环计……好阴毒的连环计,可惜的是,这件事竟遇上了我江小鱼,这真算你们倒大霉了。“他眼珠子一转,竟悄然而去了,他乘着夜色,寻了家专卖脂粉白垩之类的铺子,越墙而入,出来时手里却是满载而归,大包小包提了一手。
于是,天亮时,他已换了副面目,只见他一张白兮兮的脸,两只睡眼泡,一张猪公嘴,活像个妓院里的大茶壶,他从屠娇娇处学来的易容术,果然没有白废。
江玉郎寻了家最热闹的茶馆,大吃了一顿,他一连吃了两笼蟹黄汤包,四套油炸果子,外带一大碗热汤才住手,他知道今天必定要大出力气,人是吃饱了才有力气的。
茶馆外还有早市,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一条削长汉子太阳腮上贴着块膏药,手拎着鸟笼,在人丛里转来转去,别人袋里的散碎银子就全都变成了他的。
三九一、栽赃陷害
铁无双瞥了眼厉锋道:“老夫决不会勉强于你,但这件事老夫已调查清楚,确实是你理亏。如果你今日肯接纳老夫之言,老夫便将衡山那片茶林,让作三湘镖联属下的公益。江湖之中,仁义为先,你还要再思,三思!“
厉锋虽然出于铁无双门下,但早已自立。铁无双门下弟子大多是如此,他也不能轻易去干涉他们的势力。
厉锋也想了一会儿,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此时他若是不给自己老师傅面子,恐怕以后也难做。他默然半晌,拱手垂头道:“老爷子的话,弟子怎敢不听,但那茶林乃是老爷子所剩下的少数产业之一,弟子不敢接受。“。
铁无双附掌大笑道:“只要你肯顾念武林道义,莫教我三湘子弟在江湖中被人背后指骂,我老头子那区区产业,又算得了什么!“
赵全海旁观着这一幕,却是默然不语,满面愧色。他本就是个憨人,若不是江别鹤挑拨,他也不会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铁无双如此舍利救义,叫他心中佩服不已。
他垂首道:“铁老爷子如此大仁大义,而弟子却……却……弟子实在惭愧,这票生意,还是由三湘镖联承保吧。“
厉锋笑道:“在下不敢,这票生意是两河联镖先接手的,自然还是让两河镖联承保,赵总镖头若是再谦谢,反令在下惭愧。“
这两人方才争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恨不得立刻就拼个你死我活,此刻却居然互相谦让起来。
江别鹤在一旁瞧着,心中也不禁大为感叹,暗道:“好个铁无双,果然不愧为三湘领袖武林的人物,非但将一场争杀轻易地消弭于无形,居然还能将别人感化得也变成谦谦君子。“
但他看似忠厚纯良,却也不是善茬。
铁无双又附掌大笑道:“两位既然如此谦让,这趟镖不如就由两阿联镖与三湘镖联联保,岂非更是皆大欢喜。“
他这话一出,就连江别鹤都不禁在心底“咦”了一声。他把赵全海请来,就是为了利用他和三湘,给铁无双添堵。但没想到这下子却是帮了铁无双一个大忙。
若赵全海因此也投向铁无双一边,那对他之后的计划可就大大不利了。江别鹤眼见众人一齐鼓掌称喜,大有干戈化为玉帛之势,便对旁边的人使了个颜色。
两个侍卫没过一会儿,就带上来一个女子,正是小雀儿。
江但昨夜死在后院中,江别鹤也没有声张。这个吃里扒外的奸细,他早就想干掉了。虽然不知道是被谁解决的,但这下子却是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至于铁战失踪了,他自然有办法补救!江别鹤也不知道外人是如何得知密室所在的,内鬼肯定是有的。
但江别鹤思忖了一夜,想出这么个办法,于是第二日就以赔罪为由头去请铁无双。如昨晚来的人就是铁无双,那他总该有些异样。
但此时此刻,他却又不敢确定了。不过,他和铁无双积怨已深,早晚都会正面对上,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江南武林盟想要建立,三湘就是最大的阻碍。
先把这颗钉子给拔了!
“铁兄,此事解决了,那真是皆大欢喜。接下来,我倒是有一事要和铁兄说道说道。”江别鹤一脸神秘道。
铁无双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心道难不成他发现昨晚之事了?不应该啊,他要注意也只该注意到花无缺才对,自己这......
他心中虽然有一丝疑虑,但脸上却是气定神闲,继续道:“江大侠有何事,不妨直言。”
江别鹤心道老狐狸果真是沉得住气,便招了招手。
小雀儿走上前来。
“这是我的女儿,之前便是因为一场误会,伤了三湘和我安庆的和气,我便带她到这里来赔罪。”
铁无双瞅了一眼低着头的小雀儿,却是没有多问。这其中的误会,他也是差得清清楚楚了,那老保逃命到他湘西去告状。而铁无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老保毙了。
他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何事,江大侠真不愧是仁义无双啊!”
铁无双又小声道:“江大侠,实不相瞒,那多嘴多舌的老婆娘,我已经让人料理了。我还该向您的千金告状才是。”
江别鹤心道,这老匹夫果真是技高一筹,让自己的计划处处不得逞。他嘴角一抽,拱手道:“铁盟主仁义,在下佩服。江湖中一直盛传我安庆和三湘之事,可在我看来却不过是笑谈罢了。武林是一家,铁盟主是江某的老大哥,江某岂敢僭越?”
他这服软,却是让铁无双有些意外,捉摸不定江别鹤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下人送上酒水来,江别鹤亲自倒出酒来,用杯子装好递给小雀儿。
“铁盟主,之前的种种误会,就让我们一杯泯恩仇吧!”
他说完,小雀儿就举起酒杯,敬向铁无双,“铁盟主,这杯酒小女子敬您!”
铁无双站起身来,也拿起酒杯,“江姑娘客气了,之前都是误会、误会!”
众人这便开始饮酒了。
之后,赵全海也举杯笑道:“厉兄,但望此次你我能同心合力,从今以后......“
但他说到“我“宇,面上肌肉已突然起了阵抽搐,说到“从今以后“手掌也为之抽搐,杯中酒俱已溅出,溅得他一身。只听见“哗啦啦“,他面前碗盏俱都被扫落在地。赵全海人也倒了下去!
“糟糕!”铁无双心中闪过一丝不妙之感。
酒筵前立刻大乱!随他前来的四条大汉,有的失声惊呼,有的赶上去扶起他,突然齐地嘶声道:“不好,中毒……总镖头中毒了!“
铁无双面色大变,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周围的人,厉锋、赵全海似乎都中毒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再转头看去,只见小雀儿已经躺在了地上,而江别鹤则指着自己,没说完话也倒了下去。
最可怕的是,偏偏铁无双相安无事!
其他人都纷纷看向铁无双,目光中充满了惊疑。
“这.......”铁无双赶紧自己中了天大的圈套,他想要去探一探对方的情况,却是被两河的人给拦住了。
“两河“属下一条大汉满面悲愤,大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该问你才是!”
“好个铁无双,谋害江大侠连带弟子厉锋、赵全海,真是好歹毒的心!”那几个安好的两河弟子说着,便向外跑去。
铁无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叫他们跑了,否则传出去,自己可就真是洗不清了。
都说人在慌乱的时刻最容易出事,铁无双谨慎了一辈子,但到了此时,却是乱了分寸。他飞身而出,抬掌打向那几个弟子。
“你们别走!”
那几个弟子本能地抬掌还击,和铁无双对了一掌。铁无双对天发誓,他只用了三分力,不能伤人,但这四个弟子却突然喷出一大口心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上前去,发现这四个人竟然都已经没了气息。
“这......”铁无双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此刻,他只想赶快回到三湘的地盘去。
可他这一走,又发现不对,自己这是昏头了!他调转马头赶回郊外的庄园,可是到了半路上,便见浩浩荡荡的锦衣卫和番子领着官兵往庄园而去。
铁无双心中一凉,哪里还能回去自投罗网?
自己到底是被谁算计了!这一下子,他竟然就从武林盟主变成了钦差犯人?
赵全海和厉锋这些走镖的,除了江湖人的身份外,也有官府的文书。他们这一下子被杀了,这可就不是江湖人的事了,这是命案!
第二日,铁无双下毒杀人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江别鹤江大侠逃过一劫,但他的女儿却因此而死。
那女人死没死,铁无双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罪名是没法洗清了。江别鹤将案子作死了,他有朝廷的背景,这下子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他虽然在赴宴前就有了提防,但也未曾想过江别鹤当真敢在庄内动手,这是完全的不讲江湖规则了。
铁无双只能连夜赶回三湘,但到处都是他的通缉令,他已然成了朝廷钦犯。
更是连春芳阁以及冯翁之死都一并赖到了他的头上。铁无双若是只有自己一人,自然可以躲一辈子,但他有家人啊!
三湘地区的锦衣卫百户,连夜抄了三湘盟主铁府,连带铁无双名下的商埠也一并查封了。还真是一步之差,堂堂三湘武林盟主就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铁无双的大弟子冯正涛,是铁无双最信任之人,他出走安庆之时,便让冯正涛替他看守后方。
事已至此,铁无双左思右想,决定让冯正涛协助自己救出被关在牢狱中的妻儿,随后一家人再远赴外域避祸。
按照江湖规矩,输了的人主动退场,至少要给一条活路。但铁无双却是猜错了对方的意图。
冯正涛动用三湘势力,协助铁无双救出妻儿后,第二日安排了马车带铁无双等出城去。只是马车行到郊外时,突然停了下来。
铁无双出去一看,顿时也是默然无语。
周围全是挽弓引箭的锦衣卫,为首的正是他的大弟子。
“正涛,你!”铁无双瞬间明白,自己被出卖了,被最信任的弟子出卖了。
冯正涛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师父,我也不想的,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我不配合他们,我也是必死无疑。与其这样,还不如师父您老人家牺牲一下,造福弟子他不好吗?”
铁无双气得脸都发青了,只恨自己当年为何要将他救回来,还是让他被狼吃了好!
“好!好!好!”
铁无双连道三个好字,看着冯正涛身后走出之人,正是江别鹤和一个太监。
“江大侠,你赢了!你究竟想怎么样?”铁无双颓然道。
“三湘武林的地盘和势力我都可以让给你,祸不及妻儿,你绕过我的家人。”
江别鹤点点头,开口缓和道:“铁盟主,你多虑了。江某不过是奉命请您配合调查,没有别的意思。”
事到临头,还是如此虚伪!
铁无双冷哼了一声,道:“你若是不讲江湖规矩,风水轮流转,这事早晚也会落到你的头上。”
江别鹤笑道:“铁盟主言重了,江某说了,只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罢了。”
铁无双叹了口气道:“好,我跟你走。”
他下了马车,几个锦衣卫上前将他扣住,压到前方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冯正涛,冯正涛十分心虚,别过头去,不敢和他对视。
铁无双别押下去后,冯正涛才舔着脸问道:“江大侠,您许诺的事情,可以兑现了吗?”
此时锦衣卫和太监都已经到前面去了,这里只剩下江别鹤和冯正涛二人。
江别鹤展演笑道:“哈哈,当然可以了。以后,这三湘武林啊,就归你小子了。”
冯正涛得意地笑着,拱手道:“那就多谢江大侠了,以后这三湘武林唯江大侠马首是瞻。”
“好,好好干!年轻人,前途无量啊!”江别鹤一脸欣慰的表情,用手拍着他的肩膀。
冯正涛告辞了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一股掌风向他袭来。
冯正涛感受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啪”的一声,他被直接打下马去,口吐鲜血。
他回头看去,只见江别鹤狞笑着走向自己,手中已经拔出了宝剑。
“你!”冯正涛此刻才恍然大悟,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肝,居然和他做买卖!
如此他的买卖好了,自己什么得不到也就罢了,还得亏本,而且一亏就是一条性命。
“江大侠,求你不要杀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只求你饶我一条性命。”冯正涛跪地求饶道。
江别鹤摇了摇头,徐徐问道:“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厌什么人吗?”
冯正涛诚惶诚恐道:“不听话的人?小的一定听您的吩咐......”
他话没说完,但见眼前剑光闪过,一颗头颅便落了地。
“老子最恨叛徒!”
因为他就是叛徒。江别鹤当过叛徒,自然知道叛徒的心态,今天他能够背叛他的恩师,明天背叛起自己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江别鹤没有理由留下这么个活口,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就做绝!他甚至打算牺牲了小雀儿,把事情搞得更逼真些。如果不是江玉郎偷偷给小雀儿解毒的话,在庄园里小雀儿真的会被毒死!
江别鹤收留这么个女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用上。但江玉郎,似乎不是这么想的。想到江玉郎最近的异样,江别鹤不经有些担忧,怕这孩子走上了歪路......
三九二、大太监刘喜!
江别鹤回到江府后,独自一人躲在琴斋中,手中还拨弄着一个物件。这东西有棱有角的,若是江玉郎在此一定会惊呼,这不就是个六阶魔方吗!
他越拨越着急,扭来扭去却没有丝毫变化,他摸着大腿无语道:“为什么,用尽心机,也无法把这六个图案拼好。到底为什么!难道这六壬神骰真的无法打开吗?我杀屠家十三口,嫁祸慕容家的心血,难道要就此白费?得不到六壬神功的绝顶心法,我这一辈子,就永远只能屈居邀月、刘喜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江别鹤越想越气,一巴掌将六壬神骰拍在桌子上。骰子安然无恙,桌子倒是破了个大洞。
传说这六壬神骰中,记载着至高无上的武学,就连燕南天的嫁衣神功和邀月的明玉神功都比不上这一门绝学。没有人知道这门神功到底是什么,但因为其隐藏在六壬神骰中,便称之为六壬神功。
这六壬神骰,为屠家祖上所获,一直延传至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寥寥无几,而江别鹤也是年轻在关外之时,意外为屠家家主所救,偷听到了这个消息。
那时的江别鹤武功并不高,但仗着屠家人没有防备,暗中下毒,毒杀了这一门十三口人。盗走屠家的六壬神骰后,他又故意留下飞鹰图案的飞镖,为的就是嫁祸给慕容世家。
江别鹤处心积虑地得到了这六壬神骰,可研究了这么些年,却是没有丝毫头绪。他又不敢向任何人展示这个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
就在江别鹤陷入回忆和苦恼中之际,突然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如此大胆的,也只有江万氏了。
他抬头一看,果真是她。
“别鹤,咋们干爹来了!”
“哦?”江别鹤急忙起身,摊出手道,“快!快请啊!”
他趁着江万氏没注意,赶紧用书册盖住桌上的骰子。
“不用了!”阴柔的一身,只见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容白净,只有发鬓有两抹斑白。
看他的容貌似乎是比江别鹤还要小上几岁,他正是当朝掌印大太监,东厂督公刘喜!
江别鹤急忙拱手笑道:“别鹤拜见干爹!”
刘喜挥了挥手,又道:“不用多礼了,我这次来,是有要事和相商。”
江万氏她听到这话,很自觉地就退了出去,她可不敢在干爹面前造次。
他的两个随从关上了门。
江别鹤摆手,请刘喜坐在上位。
刘喜“嗯”了一声,坐下后,沉吟道:“我的弟子居然受了伤,是谁这么厉害,能够伤到他?”
江别鹤脸上一动,心道这老太监果真是来兴师问罪的,诚惶诚恐道:“干爹,是花无缺和铁无双。”
刘喜点了点头,“你还算聪明。”
他的语气这才恢复了平常。
江别鹤暗中松了口气,刘喜的武功太高了,不过由于身份的原因,办事也不大方便,所以才会让自己代为行走。如果自己办事不利索的话,刘喜随时都可能送自己去见阎王。
“花无缺......移花宫那个老女人倒是有些门道。”刘喜看着低头的江别鹤道,“你还算机警,虽然叫二人发现了密室,但好歹抓住了一个铁无双。至于,那花无缺,你打算如何对付啊?”
这是在问策了!江别鹤早就想好了答复:“干爹,我已经布置好了,把花无缺的名声搞臭,这样无论他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了。至于那密室,我早就已经销毁了。”
“很好!”刘喜拍了拍江别鹤的肩膀,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办事,我一直很放心。”
江别鹤默然不语,仍旧佝偻着身子,一副敬重不已的模样。
“铁战放跑了,就拿铁无双来抵吧!”
江别鹤心中一定,暗道这老太监的武功果真是到关头了,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吸人的内力。
刘喜所修行的,正是十分恶毒的吸功大法。要练成这门武功,就必须要吸取他人的内力。刘喜这一路修行,脚下当真是白骨累累。
而他要练成最高境界的隔空吸功,更需要吸收五阳两阴的宗师高手的内力方可!
刘喜目前已经吸收了四位男性宗师的内力。这武林中宗师虽然不少,但无一不是坐镇一方的大佬,若刘喜没有朝廷的势力,也难以练成这门奇功。
到如今,算上铁无双,便凑齐了五阳。他要江别鹤活捉铁无双之时,江别鹤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五阳尚且好找,但这两阴就是极难了。武林中女性高手本就极少,更别说到了宗师级别的,而江别鹤所知的,其中一个就是慕容家的九小姐!
慕容九修炼化石神功,据说多年前境界就已经逼近宗师级了,如今想必早已突破。至于是否如此,或许他儿子江玉郎知道一二。
“干爹,这纯阴的宗师高手怕是不好找了。”江别鹤试探道。
刘喜嘿嘿一笑,面不改色道:“七星连珠之日很快就要到了,我的吸功大法也到了瓶颈,只要再吸收二阴内力,我就可以达到绝顶——隔空吸功的境界。到时候,哪怕燕南天和邀月联手,都不是我的对手!”
江别鹤不知道刘喜哪来的蜜汁自信,但他一旦练成吸功大法最高层,对于自己而言也没有太多的影响。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脑子一般的阉人,甚至还可能帮助自己铲除移花宫,成为真正的武林盟主。
这也是江别鹤选择成为刘喜走狗的原因,他帮刘喜办事,如果刘喜能够给他想要的东西的话。
江别鹤点点头,“干爹,据我所知,慕容家的九小姐,便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而且武功境界恐怕早也已经突破了宗师。”
刘喜看了他一眼,拍着手道:“你果真是忠心,连自己未来儿媳妇,都不放过。”
他这话带着一丝讽刺。
江别鹤急忙低下身子道:“犬子和她成婚,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干爹若是需要,这九姑娘,自然也可以......”
“好!”刘喜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早就打探清楚了。除了慕容九儿外,慕容家的淑妃娘娘,也是纯阴之体!”
“这......”江别鹤一愣,心道这老太监胆子可真大!
刘喜戏谑道:“慕容千秋生得一对好女儿,竟然都是纯阴之体。”
“可是,干爹,淑妃娘娘是......”
刘喜看着江别鹤露出畏惧的神情,哼了一声,怒斥道:“如果简单,还要你干嘛?”
“是。”江别鹤低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刘喜又道:“我早就计划好了。等你儿子和慕容九成婚之时,淑妃娘娘也会回乡省亲,到时候就是绝佳的机会。”
他看着江别鹤道:“你去安排,无比要把婚期定在一个月后的七星连珠之夜。”
“此事就如此商定了,你去做吧。”刘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是。”江别鹤准身就要离开,这时又听刘喜问道,“等等,我让你去查的那东西,有下落了吗?”
江别鹤心中一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桌子上看,低声道:“儿子无能,还没有消息。”
他话音刚落,刘喜突然暴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江别鹤不敢运功抵挡,可怜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被刘喜这一脚踹得眼泪在眼窝子里打滚。
“干爹息怒......”
刘喜“哼”了一声,借着道:“十大恶人之一的屠娇娇所在的屠家,被人灭了满门,这人也不知道是谁?”
江别鹤摇了摇头,刘喜绝不会猜到这是自己干的,这就是灯下黑。
“谈天、说地找在屠家发现了一样东西。”刘喜眯着眼睛道。
那谈天、说地便是刘喜身边的两个弟子,两个都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虽说比不上江别鹤这样的老牌宗师,但武功也是不弱了。
刘喜拍了拍桌子:“慕容世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截杂家的胡!”
江别鹤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这刘喜脑子不大好使,为人又刚愎自用,不然还真是骗不过他。
“别鹤是在鲁莽,不知此事啊。”江别鹤拱手告罪道,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老太监,你气死也不会想到,这东西就在你面前吧?
江别鹤越想越得意。
刘喜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一丝炫耀道:“等我的吸功大法修到最高层隔空吸功后,就算是移花宫的明玉神功也不是对手。唯一的克星就在这六人神骰中。这骰子里是嫁衣神功的最高层!”
江别鹤恍然大悟!原来这六壬神功其实就是嫁衣神功的最高秘诀啊!嫁衣神功是佛道两家的绝学,是禅道武的结晶。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燕南天也只练到了第八层,若是练成了第九层,肯定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难怪刘喜无论如何也想得到六壬神骰,却不是为了其中的武功,而是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患。他若是知道六壬神骰在他面前,恐怕会立刻拿去毁掉,或者扔到大海里去。
只可惜,他刘喜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他朝思暮想的东西,就在他面前静静地躺着!
江别鹤思忖着,又听刘喜接着道:“等到我神功大成了,也不会亏待你的。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这武林盟主非你莫属,毕竟你是我的儿子!”
江别鹤脸上大喜,又是一拜道:“儿子必定尽力而为!”
刘喜出宫来到安庆,便是替淑妃打头阵。慕容家好事将近,作为长姐的淑妃得到了皇帝的允诺,便可借机回乡来探亲。
刘喜走后,江别鹤又思索了一晚上,一会儿摸摸六壬神骰,一会儿又用手指翘着桌子,在盘算着什么。
刘喜想要谋害慕容一家,最好的方式就是谋反。皇帝再宠爱后妃,也绝对无法容忍她生出不臣之心。而刘喜如何才能够诬陷慕容家呢?江别鹤老谋深算,推断着种种可能性,也只有最为关键的一点还未想通而已。
慕容世家如果因此而除名,其实受益最大的还是自己。只是江别鹤首先得把自己撇开,否则谋反株连九族,自己作为“亲家”也逃脱不了干系。除非——这婚事办不成。
想到这里,江别鹤又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够自然地搅浑儿子的婚事了。
此时同样也在捋思路的的江玉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道谁在念叨自己?
江别鹤告诉他婚期将近,刘喜来到江府的事,他也知道。这个老太监的武功太高了,已经到达了大宗师。江玉郎不愿意和他见面,就怕暴露些什么。
而按照记忆,刘喜此来十有九八是为了修炼吸功大法。第二日一大早,江别鹤就将他叫去谈话,让他带着聘礼到慕容世家走一趟去。定下日子,下个月就成亲。
如此匆忙,必定是有问题。江玉郎答应下来,毕竟父命不可违。他回到房里一推算,果真是有问题。
他定下的成亲之日,正是七星连珠的日子。
这是刘喜要练功啊!江玉郎心中恍然。
自己的未婚妻,慕容九儿似乎就是一个纯阴之体的宗师高手,正是刘喜的对象。
而另一个人应该就是......
“你在慕容世家住一段时间,和九小姐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过几日,淑妃娘娘也会回到慕容世家。”
果然是淑妃!
江玉郎记得,慕容千秋的大女儿,皇帝的淑妃,似乎也是一个纯阴之体。
刘喜这是要将两个女人聚到一起,一网打尽啊!
江玉郎猜到了其中关机,这是江别鹤万万想不到的。如果他不是剧透党,自然也无法知悉其中的关键。
“慕容九儿......”
想起那个冷冰冰的小娘皮,江玉郎心中倒是有些怪怪的。如果刘喜吸走她的功力,那她哪里还活得成?
可想要对付刘喜,倒不是一件容易事。
对了,吸功大法!刘喜所练的武功,这吸功大法,为何不在武神殿石碑上呢?难道.......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吸功大法和他所知的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才不会重复出现!
如果是这样,那刘喜所练的武功,江玉郎也是了若指掌了!吸功法法的弱点......
想到这里,江玉郎眼发出了一丝寒光。
刘喜在算计慕容家,而江别鹤则在算计刘喜,而江玉郎则在算计所有人,包括他这个爹!
三九三、淑妃省亲
淑妃要回来省亲的消息一传出,慕容世家上下都忙做一团。平时就算逢年过节,也是慕容老爷到京城去拜见娘娘,哪里有机会能够回娘家来。
这次,慕容九儿的婚事,倒是一次机会。慕容世家之殷盛,虽非慕容淑而起,但却因其而臻于顶峰。
所谓皇亲国戚,最贵者也莫过如是了。慕容淑选上妃之前,慕容世家虽是武林中的百年世家,也不过草莽而已。但如今,谁要对付他慕容世家,第一得先斟酌一二,是否承受得住朝廷的怒火。
如果要绊倒这个百年世家,唯一的方法就是先脱掉这层皇亲国戚的干系。但这又谈何容易呢?
慕容老夫人等内眷日日忙乱,到这儿已筹备了三月有余。他们专门收拾出一座庄园,以供淑妃下榻。
其中各处古董文玩,皆已陈设齐备。又到江南河朔采办各种鸟雀,自仙鹤、孔雀以及鹿、兔、鸡、鹅等类,都已买全,交于园中各处像景饲养。
除此之外又请了二十出杂戏,甚至连小尼姑、道姑也都备齐了。慕容老夫人再三检点,确定再无一些遗漏不当之处了,才敢去请驾。
随后就是刘喜带着太监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都有严格的规定。
慕容千秋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一入皇家深似海,竟有些后悔当初送女儿入宫去了。
到了淑妃燕驾之日,慕容千秋等在千秋山庄之外,过了许久,忽听外边马跑之声,伴随着喧天锣鼓,一时,便有十来个太监都气喘吁吁跑来拍手,意思是提醒他们:“来了,来了“。慕容家眷自慕容千秋往下,各按方向站好。只见一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的走来,在慕容山庄水坊前下了马,垂手面西站住。少时站了十来对,才闻得细乐之声,一对龙旌凤匾,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又是冠袍带履。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这轿子中坐的,自然就是淑妃娘娘了。这些年来,她日益受宠,大有扶为贵妃的意思,就连这配置也是逾格的。
慕容千秋虽然不懂得,但他有几个女婿却是清楚,但都是以为这是娘娘受宠有加,所以特有的恩典,未敢作多想。
版舆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前,有执拂太监跪请下舆更衣。于是抬舆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领淑妃下舆。
院内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淑妃入室,更衣毕复出,上舆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气象,富贵风流。——慕容淑回想起当初自己在南海神尼门下,是自由自在,我行我素。而如今想要见家人一面,都如此周折,不禁悲从中来。
然而父命不可违,她当初选择了认命,此时就只能好好地过下去。也唯有如此,慕容家才能永远太平。
慕容千秋等人侯在园外,等拿钱打发了这些值班太监,淑妃才能自由活动。
淑妃款步走出园子,但听见一声娇柔之音:“阿姊!”
却是平时冷若冰霜的慕容九儿,此时却跟乳燕投林一般,径直扑到了她的怀里。慕容千秋的原配死的早,九儿的生母是个小妾,也是死的不明不白。
慕容九儿自幼就跟着慕容淑长大,慕容淑于她而言,亦姊亦母。自慕容淑进宫之后,慕容九儿便从未露出过如此开心的笑容。
“九儿!”慕容淑紧紧握着慕容九儿的手掌,“都长这么大了!”
这是有四五年未见,慕容九儿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眼看就要嫁人了。
“记得姐姐刚进宫的时候,你才一丁点大呢......”
“姐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慕容九儿在她面前露出了极少见的孩子气。
“哪里!和你比起来,姐姐可是老多了。”慕容淑摇着头道,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雍容华贵。
另外几个慕容家的女婿虽然也侯在场上,却都只能低着头,不敢抬头偷窥她一眼。
“好啦,九儿,快让你姐姐进屋!”慕容千秋笑着道。
慕容淑看了一眼慕容千秋,发觉他的鬓角又斑白了几分,不禁有些潸然。
“爹......”
慕容千秋点点头,“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再讲虚礼了。三子,你们几个都起来,到里边去。”
慕容千秋话落,他身后的几个女婿才敢起身。这三子就是慕容千秋最信任的姑爷,也是南宫世家的二少爷南宫凯。
他们几个起了身,却只是等候在一旁,等到慕容千秋、慕容淑、慕容九儿走了,才敢进大厅去。
这倒是件奇事。在这慕容世家,女子的地位竟然高于男子,其实不然,却是姓慕容者高于旁姓。这些人大多都是入赘的女婿,地位自然是不高了。
在大厅内叙了一番家常,淑妃又和慕容千秋单独聊了一会儿。
慕容淑这次回来,就是担心自己这个小妹的婚事。她必须替她把把关,才能放心。
“爹,你是决意要和江家联姻吗?”慕容淑眉头紧皱道。
慕容千秋笑容一凝,联姻这个词听起来十分刺耳,他不喜欢。
“淑儿,你在人前是皇妃,但在我面前,总归还是我的女儿,是吗?”
慕容淑一低身:“自然是。”
“那你就不要过问这个,慕容家的规矩难道忘了吗?”慕容千秋有些严厉道。
慕容淑脸色一沉,紧接着还是没忍住道:“爹,你让我当初为了慕容家进宫,我听你的话了。可我不希望妹妹还走这条路。我们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工具......”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慕容千秋怒道:“什么工具?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又给你荣华富贵,如今你贵为皇妃,万人敬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不是幸福,这是什么!”
慕容千秋说得好听,但慕容淑心中却是冷笑。
所谓的荣华富贵,不过是独守空房罢了!都是过眼云烟,不知何时就会彻底消散。当初她就是为了慕容家,才进宫去做皇妃的。她一点都不在乎荣华富贵,她想要的只有自由。
慕容千秋让她进宫,为的就是让慕容世家的地位更上一层楼。自己和他的亲情十分淡薄,慕容千秋本就是个寡情之人。
“无论如何,那个江玉郎,我一定要见一见,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慕容淑执拗道。
慕容千秋又想骂人,但想起此时这个大女儿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他打骂的女儿了。
慕容千秋脸色一转,笑道:“淑儿,我知道你是为了妹妹好,但是.......好罢!我就让那个小子来见一见你。他是你妹妹自己选的,我可没有强迫她。”
慕容淑听这话,脸色才缓和了许多,心中又想,到底是怎样的男子,会让慕容九儿也动心?要知道,以前的慕容九儿可是对男人十分痛恨的。
淑妃召见慕容家未来的九女婿,这消息传下去,大家倒是不感奇怪。毕竟淑妃如今的地位也可以算是慕容家的女主人,替亡母见一见未来女婿也不是不可。
江玉郎来到慕容世家住了好几日,一个人都快无聊到发霉了。只是他又去不了其他地方,只能乖乖等着成亲之日。这一日,几个太监来引路,倒是吓了他一大跳。
后来才知道是淑妃要见他。对于淑妃,江玉郎没有太多的印象,他也不懂得宫廷的繁文缛节。即便是他当初君临天下之时,也和一般人无二。
“你就是江玉郎?”
高处传来的是一个清冷的声音,倒是和慕容九儿有几分相似,但又比慕容九儿多了几分成熟。
江玉郎胡思乱想着,便听见旁边的人小声提示道:“姑爷,回话。”
是慕容九儿的丫鬟。
江玉郎嘴巴一歪,朗声答道:“是,我就是江玉郎。”
慕容淑有些惊讶,心道这小子看上去如此文质彬彬,但说话却怎么这样粗犷?倒不是她矫揉造作,而是她常年处于宫廷之中,这等无礼的说话方式实在是少见。
慕容家的另外几个姑爷,哪一个在自己面前不是毕恭毕敬,但这小子的语气听上去却有些桀骜了,似乎对自己透露着一丝不屑。
慕容淑没和他多计较,心道年轻人嘛,有几分傲性也不奇怪。
“你抬起头来。”
这次说话的却是一旁的侍女了。
原来这话过于轻佻,娘娘是不方便亲自说的。
江玉郎心道,这老娘们要看自己?好,就让她看个够,自己也正好瞧瞧她的模样。
江玉郎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九儿绝似的脸,但又比慕容九儿更为丰腴,带着一丝丝少妇才有的血色,宛如盛放的牡丹花一般。
江玉郎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呆了。他的眼睛盯着淑妃,而淑妃看到他的第一眼也是心头一荡。
因为江玉郎这白净的容貌,又勾起了她的回忆。
当年,在她进宫之前,她和另一个读书穷公子就有了约定。只是当时为慕容千秋所迫,只能放弃自己的爱情,进宫去选皇妃。
这一去就是六年,也不知对方是死是活了。
“淑妃娘娘......”过了一会儿,一旁侍女的提醒才把慕容淑唤醒。
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否则刚刚二人这“深情对视”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而这侍女也是慕容淑信得过的,自然不必担忧。
她脸上浮现两抹红霞,轻轻咳了一声,在心中嗔道:“好个无礼之徒!”
“姑爷!”这时一旁的丫鬟又拉了拉江玉郎的袖子,“注意下你的言行,这位可是皇妃娘娘。”
她生意虽小,但慕容淑也听得清楚。
她笑了笑,露出慈和的笑容,“江公子,我可以叫你玉郎吧!九儿从小跟着我长大,长姐如母,我也算是她半个娘亲了。”
她说这话,意思却是提醒江玉郎不要胡思乱想。
江玉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娘娘所言极是,玉郎拜谢。”
他说着却并没有弯腰的意思,十足的流氓。
慕容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人,心道这就是江别鹤的公子吗?她听说江别鹤老奸巨猾,不是个好人,但没想到生了个儿子,却如此憨憨。
“你们且退下。”慕容淑对两个侍女吩咐道。
她们并没有迟疑直接退了下去,这厅里就只剩下江玉郎和慕容淑了。
这老娘们要干嘛?江玉郎心中一凛,但见慕容淑突然从座位上起身。她衣着繁华,行动本是不便,但此时却好似沐猴而冠一般,竟然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抓住了江玉郎的手臂。
江玉郎一脸惊恐地看向慕容淑,但觉得手臂接触处传来一股冰寒的内力。
原来,这慕容淑也是一位宗师高手!
这倒是大大出乎江玉郎的意料。但在这一瞬间,他也明白了,刘喜的计划!
原来,淑妃也是他的目标!
“娘娘你!”
江玉郎故作一脸惊慌,摆出不知所措的模样。
慕容淑探查完了他身体的情况,这才开口道:“不必吃惊,我进宫前,也是武林人士。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查了查你的武功路数,不似邪门。”
慕容淑就怕这江玉郎居心剖侧,进入她慕容家是另有所图。
“娘娘,在下武功低微,实在是......”
江玉郎所展现出来的内力不过二流罢了,对于她和九儿这两个宗师来说,确实是不堪一击。
慕容淑却摇了摇头,看着江玉郎,突然大叫一声:“江玉郎!”
这声音又突然变得很温柔,一股奇异的波动传到了江玉郎的识海里。他瞬间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要催眠自己!
江玉郎内力虽然不如她,但精神境界却可以碾压她。她这点宗师的神识也想催眠自己,实在是痴人说梦。但江玉郎不想反弹伤了她,便决心配合她演一出戏,正好借机戏弄戏弄她。
三九四、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
“江玉郎。”
“来慕容家做什么?”
“提亲。”
“你喜欢慕容九儿么?”
“不喜欢。”
“嗯?”淑妃愣了一下,正要发作,突然想起他也不过是奉命而来。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两个小年轻都没见过几面,又谈什么喜欢呢。
想到这里,慕容淑倒是原谅了他。其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是因为江玉郎身上有几分穷秀才的影子,所以淑妃对他的印象也是先入为主,潜意识里将他当成了一个老实人。
“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来呢?”
“父命不可违。”
慕容淑:.......
沉默了半晌,慕容淑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急忙问道:“江别鹤让你来慕容家,目的是什么?”
“成亲。”
“然后呢?”
“迎娶慕容九姑娘。”
“然后呢?”
“生孩子。”
慕容淑:.......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双眼无神的江玉郎,确保他确实中了自己的幻术。没有错,她好歹也是宗师高手,如果连这个小孩都搞不定,那就就丢死人了。
江玉郎所说不假,看来他真是彻头彻尾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傻瓜。慕容淑心想着,正要打个响指替他接触催眠,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作祟似的问道:
“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玉郎双眼迷蒙,心中却是一定,嘿嘿窃笑着,吞吐道:“有。”
“是谁?”
“慕容家的大小姐。”
慕容淑如遭雷击,整个人怔在了原地。突然,她手掌挥出,裹挟着一股磅礴的内力,若是打中了江玉郎,对方就必死无疑。
但掌力已经落到对方肩头,却不见江玉郎有任何反应。这下,慕容淑是确信江玉郎当真被她催眠了。
可他说喜欢的人是自己?
慕容淑不确信地问道:“你说你喜欢的人是谁?”
江玉郎迷迷糊糊道:“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淑。”
这下,慕容淑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可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她对江玉郎也是第一次见面,不应该啊。
“你,怎么会喜欢上慕容淑?”慕容淑蹙眉道。她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对于这些事情也不甚避讳。
“是,我当然喜欢上慕容淑了。”江玉郎在心底窃笑着,就是欺负对方听不懂这黑话。
慕容淑摇了摇头,似乎是要甩掉自己内心的胡思乱想,又问道:“你和慕容淑见过吗,怎么就喜欢上人家了?”
看着江玉郎无神的眼睛,她的视线又转移到他清秀白皙的脸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双颊飞红。
旖旎的气氛在房间里回荡着,只听见江玉郎轻声道:
“她成熟温柔大方又美丽,我自第一眼见到她,心里便如同触电一般......”
江玉郎连篇骚话脱口而出,这保守的古代人哪里听过这样的甜言蜜语?慕容淑感觉浑身一麻,双腿都有些发软。
“停!”慕容淑耳根子一麻,急忙制止,再听下去,她就快不行了。
江玉郎应声而止,心中却在暗自想着:这女人真是有意思,竟然如此敏感?
“阿姊!”就在此时,屋外又传来了慕容九儿的声音。
慕容淑赶忙解除了对江玉郎的催眠,整理了下衣服,起身去迎道:“九儿,你怎么来了?”
慕容九儿目光瞥向她身后的江玉郎,见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瘪了瘪嘴道:“阿姊,他怎么在这里。”
“哦,是淑妃娘娘召见我的。”
慕容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江玉郎抢白道。
慕容淑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自己的催眠还是有用的。
慕容九儿本能地皱了皱鼻头,似乎是在空气中寻觅着什么,过了许久才道:“这样啊,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她冷漠地对江玉郎说着,江玉郎也没当回事,笑了笑向淑妃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江玉郎一出去,慕容九儿的冷脸又恢复了温柔,竟似变脸似的。
“姐姐诶!”慕容九儿撒着娇,犹如一只乳燕一般投入了慕容淑的怀抱。
慕容淑将她抱住,拍着她的后背。
“九儿,你多大了,还这样......”慕容淑有些无奈道。
慕容九儿却拱了拱道:“姐姐,九儿再大,在姐姐面前也是小孩子。这可是姐姐你说的。”
若是江玉郎见了她如此这副模样,一定会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慕容九姑娘吗?
“九儿。”慕容淑沉思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对这个江玉郎,是怎么个看法?”
慕容九儿身体一僵,脸色一抽道:“什么看法?这个江玉郎,打不过我,我不喜欢。”
慕容淑沉默了半会儿,用手指点了点九儿的鼻头,轻声道:“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慕容九儿“哼”了一声,道:“姐姐,你回来这么累,也不休息下,尽操心这些琐碎事。”
慕容淑摇头道:“这可不是琐碎,关系到我家九儿的终生幸福,怎么会是小事呢!”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呆在慕容家一辈子。”慕容九儿转过头去说道。
慕容淑笑了笑,接着道:“你对这个江玉郎有好感对不对?”
慕容九儿刚刚要否认,就被慕容淑遮住了嘴唇,“九儿,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还不了解你吗?从小到大能够入你法眼的男子不多。这江玉郎一表人才,武功也是不弱,虽说比起你来还是差了些火候。但好歹也是青年才俊。”
慕容九儿哼了哼,傲娇道:“姐姐,你误会了。我和他之间可不是什么情,有的只是仇!”
“仇?”慕容淑挑了挑眉,心道这两个小年轻所谓的仇,大抵是打情骂俏的那种,也没有多问,自顾道:
“九儿,江湖上能够配得上你的人不多,这江玉郎倒是不错,只是......唉!”
听见慕容淑叹息,慕容九儿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你还说你不在乎?”慕容淑看着慕容九儿笑道。
“才不是,我只是好奇罢了!”慕容九儿倔道。
“好好好!”慕容淑也不与她争执,心道自家九妹对那江玉郎倒是不甚抵触。
相比而言已经是头一回了,要知道之前见到男子,她可是不会假以任何颜色的。哪怕是她的表弟顾人玉,也见不到她开心或者生气。
而她会因江玉郎而生出如此情绪波动,这便足以证明江玉郎在她心中的地位。
“九儿,这因缘来的时候啊,你是躲也躲不掉了。”慕容淑拉着慕容九儿的手道。
“怎么样才知道自己因缘到没到呢?”慕容九儿好奇道。
慕容淑看了她一眼,笑道:“当你看见他,会情不自禁地心跳个不停,脸会红,耳会赤,你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慕容九儿一一细数,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一条没中。但又听得慕容淑道:“除了爱之外,也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恨到了极点。当你做梦都想着他的时候,那离爱也不远了。”
慕容淑说着,眼前竟然不知不觉浮现了江玉郎的身影,这倒是令她都有些吃惊。她挥了挥脑袋想要把这些幻象甩出去,但却又有一丝不舍。
怎么回事啊慕容淑?他可是你的妹夫!更何况,你不过见他一面而已,他不是当年的吕秀才!
慕容淑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这时醒过来,发下慕容九儿正瞪着大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
慕容淑尴尬一笑:“九儿,我看那江玉郎啊,不是你的仇人,反倒是你的冤家。”
慕容九儿这倒没有反驳,小声道:“冤家......”
这时慕容淑又问道:“九儿,你觉得姐姐幸福吗?”
慕容九儿抬头道:“姐姐是皇上的宠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然幸福啦!”
慕容淑却摇了摇头:“九儿。其实当年姐姐进宫前就已经有心上人了。”
“那姐姐为何还要......”
“因为父亲不喜欢他,所以我就放弃了自己的幸福,进宫作了皇上的宠妃。但我想如果当初我选择和他远走高飞的话,或许会比现在过得幸福得多。”
“啊?”慕容九儿万万没想到,贤良淑德的姐姐竟然还会有如此大胆的一面。
“那他一定是个大人物,对吗?”
“不是的。”慕容淑摇着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美好,“他只是一个穷秀才罢了。”
“九儿!”慕容淑拉着慕容九儿的手,告诫道,“姐姐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当你可以选择的时候,就一定要去抓住自己的幸福。姐姐这条老路能不走,就最好不走。”
慕容九儿点点头,若有所思。
另一边,江玉郎从淑妃房里出来,也没人招呼他。他便自顾地闲逛。
这慕容山庄上下都忙作了一团,淑妃这次回来省亲,却是一件极大的事情。
他这个准姑爷在慕容世家内闲逛,虽说没有人引导,但也无人敢阻拦。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江玉郎抓了一个下人问道:“你这么匆忙,是要作甚?”
那小人瞧了他一眼,认出他就是即将过门的九姑爷,也不敢怠慢,急忙道:“回禀江公子,这是老爷吩咐,我们得先祭祖,准备物件。”
祭祖?江玉郎点了点头,没错,他记得屠娇娇就是趁着祭祖的机会进入了慕容世家的祖墓中。
而这祖墓里还有一样宝贝,那就是千年火灵芝。这火灵芝对于寻常人而言并无太大的功用,但若是修行纯阳功法,却是有极大的用处。
不过这千年火灵芝只有一枚,是自慕容世家祖先传承下来的东西,慕容千秋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你带我去厨房瞧瞧。”
江玉郎跟着那下人就到了慕容世家的厨房。他左看右看,却没见大婶大妈的身影,就只有一个老梆子和一些帮厨的小伙子。
屠娇娇会不会就在这些人当中?江玉郎偷偷观察着,却没有发行任何可疑的迹象。
屠娇娇容貌成谜,擅长易容术和骗术,易容术之高,就连世人都搞不清楚她的性别,是故称她为不男不女。但容貌可以改变,内在却是无法改变的。
屠娇娇误以为是慕容世家灭了屠家满门,是故追查到这里来探明真相。既然她要误会,那自己就顺水推舟,将火灵芝也一并收了。
江玉郎正愁自己武功进步龟速,若是炼化这火灵芝,指不定就能重修出九阳内力来。这九阳内力可是极其好用的。
他思索着,这时又来个管家,便催促着下人上贡品。
江玉郎跟着送贡品的队伍,那老梆子也在队伍之中。他向那带路的下人打听着,下人说这老头是吴老头,是老管家的亲戚,所以大家都会照拂一二。
这祖墓门口却是有一只石雕的凤凰,一只石雕的老鹰。
慕容千秋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慕容淑和慕容九儿,以及一干女婿。这些女婿本是不可以进入慕容家祖墓的。
“他怎么也来了?”慕容淑有些好奇。
慕容九儿却上前踢了江玉郎一脚,“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本是生气的一脚,但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成了打情骂俏。南宫三姑爷还在和其他姑爷悄声说道,“嘿嘿,这江公子真是好福气,得到九妹垂青。”
江玉郎憨憨地不回话,一副弱势的模样。这时,慕容淑过来道:“九儿,你别对他她太凶了,大家都看着呢。”
慕容九儿也觉得有些不妥,刚刚自己的一脚太温柔了,怕是要被人误会。她回过头去一看,姑爷们正在讨论着什么。
她瞪了一眼,南宫等姑爷赶紧闭了嘴,各自严肃了表情。这最小的小姨子真是可怕。
“九儿,爹说他是第一回上门,可以破例进入慕容家祖墓拜揖亲人。”
“哦?”江玉郎自己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慕容淑对他笑道:“江公子,请来吧!”
慕容淑在慕容家的地位仅次于慕容千秋,她说的话没人敢反对。慕容千秋早就进入了墓室中,这里自然就属她最大了。
江玉郎点点头,他本来还想要晚上再来偷鸡的,这下倒是有机会先进入熟悉下机关什么的,倒也算是好事。
他深深地看了慕容淑一眼,心道这女人无形之中倒是帮了自己个忙。
三九五、火灵芝
江玉郎跟在最后进入祖墓中,穿过层层甬道才到了墓室大厅。最中央摆着一具石棺材,却只是慕容家先祖的衣冠冢。墓室中漆黑一片,只能依靠墙壁上的火把照明。
慕容千秋小心翼翼地站到石棺所在的高台上,四周已经摆好了贡品,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话。突然,一粒石子飞来,将墓室内的挂灯全部打灭了。
慕容千秋头一转,警惕地护在石棺前,似乎里面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这灯一灭,墓室中就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搞的?怎么会突然看不见了?”黑暗中传出下人惊慌的声音。
“大家都站在原地,不要乱动!”慕容淑厉声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慕容千秋心中想着,突然听见“咔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冒出来了。
慕容千秋身形一动,抬手打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是扑了个空。
“不好,这是声东击西!”
他回过神来,迅速返回石棺,还好慕容淑守在石棺附近没有离开。慕容淑也是一位宗师高手,一身武功不弱于慕容千秋,她凝掌成爪,扣向黑暗中的毛贼。
但对方身形也是相当灵活,竟如游鱼一般钻了出去。
慕容淑和慕容千秋同时追向这个黑影。这贼人借着墓室内的人四处闪躲,迷惑慕容千秋和慕容淑。二人忌讳其他人的性命,分不清楚谁是谁,也不敢贸然下重手。
暗中观察的江玉郎虽然也看不清楚,但他却慢慢地靠近了这座石棺。此时此刻出手的十之八九就是屠娇娇了。她号称不男不女,不知道易容成了谁,但必定是在进来的下人中。
而她的目标一定是这石棺中的火灵芝。可当江玉郎摸到石棺前时,伸手一摸,却被人了手掌。
江玉郎悚然捉住一惊,而对方也是颇为惊讶。
江玉郎看不清楚眼前之人,当对方借助夜视镜却看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毛贼自然就是小鱼儿了!
他之前不知如何从慕容家九秀山庄逃了出去,但不愧是主角,命就是大!
小鱼儿遇到江玉郎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这个家伙是他的霉星。自己不管做什么,遇到这个家伙就像是命中克星一般,是要背势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江玉郎竟然也做贼似地缩了回去,一声不吭。小鱼儿这才想起,自己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自己。
小鱼儿趁机从石棺里摸出火灵芝,就往外跑。
屠娇娇替他吸引火力不能太久,他必须速战速决。小鱼儿拿起火灵芝立马就按照既定的路线往另一条通道撤退。
他和屠娇娇早就摸清楚了这祖墓的结构,这下逃跑也是轻轻松松的事。但小鱼儿万万不会想到,自己背后还跟着一条尾巴。
江玉郎在碰到对方的一瞬间是惊慌的,但却没有出现意料中的怒斥,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慕容家的,而是屠娇娇的同伙。他虽然目不能视,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却是能够捕捉对方的气息。
江玉郎跟着小鱼儿进入这条甬道,他在前方挨飞镖,江玉郎却可以在后面捡便宜。直到甬道尽头的断龙石,小鱼儿回首见到那个飞扑出来的身影,这次意识到了身后有人跟踪!
但为时已晚,他也跟着出了断龙石。小鱼儿以为追来的是慕容世家之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轻功?等等!
他突然想起,该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小鱼儿回头一看,果真见到了那张熟悉而又可怕的笑脸!
小鱼儿悚然一惊,拔腿就跑。还真是这个丧神!
他好几次都没办法杀死江玉郎,心底都有阴影了,此时见到江玉郎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尽管小鱼儿竭尽全力往前飞奔了,逃到了树林里,身后的那个影子却是阴魂不散般。
小鱼儿跑不动了,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我说,你有必要这样一直追吗?”
江玉郎立在树枝上,微笑道:“你倒是继续跑。”
太变态了!几天没见,小鱼儿只觉得江玉郎变得愈发深不可测了。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武功进步就跟坐马车一样。
“交出火灵芝,我放你一马。”江玉郎厉声道。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心道这火灵芝是慕容家的宝贝。二娘全家被慕容家所害,他们偷出这火灵芝,为的就是设计一个计划,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因此这火灵芝他是不能交出去的。
“我知道,你拿走火灵芝是为了什么。但你是否想过,此事真的是慕容家所为吗?”江玉郎摆出一副知根知底的模样。这事情是江别鹤陷害慕容家的,他就是要把水给搅浑。
小鱼儿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其他人故意栽赃也说不定呢!”江玉郎说着,人已经到了小鱼儿身前,只手探向小鱼儿的眼睛。
小鱼儿一个翻身向后躲去,他手脚并用,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后空翻,这才躲过江玉郎的一拂。
江玉郎这轻飘飘的一击,却是五绝神功中的杀招。小鱼儿能够躲过,并不是他运气好,而是江玉郎手下留情了。
因为他的目标只是火灵芝而已。
小鱼儿见江玉郎手上的物件,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腰袋,指着江玉郎道:“你好手段啊,江玉郎!”
说罢,小鱼儿头也不回,钻进树林里就离开了。
江玉郎没有追他,反正追上了也不定杀得死,毫无意义。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研究研究这东西。
他握着火灵芝,只感觉它坚硬如铁一般,实在是不像什么灵丹妙药,这个样子还能吃吗?
江玉郎表示很疑惑。时间不多,试试吧!
他运起北冥神功的心法,北冥神功除了吸收他人内力外,也可以迅速炼化药材。
但这火灵芝却真如铁块一般,毫无反应。江玉郎拨来弄去、苦思冥想都没有结果,忽地想起,是不是需要引子?
于是他将体内的纯阳内力导出一部分,注入了这火灵芝之中!这火灵芝一下子被激活一般,从黑铁色变得通红,就像是烧着的铁块一般!
火灵芝的温度高的烫手,江玉郎心中一定,果真是如此!
他用一层内力隔开火灵芝,就近找了个地方,准备把灵芝中的灵力全部吸出来!
这天材地宝的东西,其实最要紧的也不过是其中所蕴含的灵气罢了。只要把其中的灵气吸光,那它也不过是一堆废料罢了。
江玉郎小心翼翼地运气北冥心法,用北冥吸功法一点点地吸出灵芝中的灵气。
这火灵芝所蕴含的是最纯正的火灵元气,纯度十分之高,哪怕是其中一滴也可以转化为磅礴的内力。
没过多久,江玉郎就将这截火灵芝中所蕴含的内力吸得七七八八了。而他此时的境界距离宗师也是临门一脚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释放储存在丹田内的真气,打通经脉,进阶宗师。
但他并没有那样做,自然是为了隐藏实力。实力越是低微,给人的威胁越小,就越方便他行事。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留下十分之一的灵气在火灵芝内,以免被人迅速发现。
这火灵芝失而复得的话,慕容千秋不可能不检查检查。
做好这一切,江玉郎带着火灵芝,直接就回到了慕容家去。
慕容家此时灯火通明,这天色已晚,而人声却是鼎沸。眼看着大事将近,却出了这档子事,实在是叫人愤怒!
江玉郎走进大厅,还没进门,就听见里边的怒斥声。
“爹,一定是江玉郎那个小子所为。他跟着进了墓室,却不见他出来。日夜防备,终究是家贼难防。”慕容家的四姑爷说道。
这四姑爷是东方家的好友。之前东方家四少爷为江玉郎所伤,其中未必没有过节。只是平时没有把柄,他也不好搬弄是非。但如今抓住了机会,自然要“伸张正义”了。
“是啊,爹,这江公子确实是有些可疑。”就连最受慕容千秋重视信赖的南宫三姑爷也如此说道。
慕容千秋愁眉不展,若真是江玉郎所为,是否太过愚蠢了?而他盗取这火灵芝又有何用呢?
火灵芝虽说是天材地宝,但也非常人可消受。它蕴含着强烈的火元气,确实炼化了它可以增加数十年功力。但真正懂得火灵芝炼制之法的,世上却是寥寥无几。
慕容千秋知悉的唯一一个,还被困在恶人谷中,寸步不得外出。
恶人谷是少林神僧所建立,立下了准入不准出的规矩。谁要是踏离了恶人谷,那便不能再被豁免了。
“淑儿,你怎么看?”慕容千秋向慕容淑问道。
慕容淑微微一笑,“爹,你该问九妹。”
说着,她就转头向九儿问道:“九儿,你觉得呢?”
慕容九“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出乎江玉郎的意料,慕容九儿难得没有损他,“爹,我觉得此事还有蹊跷。江玉郎再蠢笨,也不至于顶风作案......”
慕容千秋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认为。江大侠的人品人尽皆知,他的独子也不会是个小人。”
他口上说着,心中却是同意九儿的说法。老奸巨猾的江别鹤,怎么可能教出个这么蠢的儿子?当着他们的面偷火灵芝?实在是没有道理。
“可是,爹,事实就是如此。我们都在外边儿守着,但只有江玉郎不见了,墓室后门又被打开过......”慕容家四姑爷咬着不放。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外边朗声道:“谁说是我干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玉郎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一个盒子。
“你还敢回来!”慕容四姑爷指着江玉郎,声色俱厉道。
江玉郎没有理会他,环顾四周,慕容家众人的目光与他交汇。其中有惊讶,也有不解和疑问。
“江玉郎,你……”慕容九儿投去探寻的目光,江玉郎却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接看向了慕容千秋。
慕容千秋的目光中透露着的只有欣赏。他似乎已经意料到了什么。
江玉郎将盒子奉上,在众人不解惊讶的目光中,他打开了木盒。
“是火灵芝!”众人惊呼道。
他们没想到江玉郎不但回来了,还把火灵芝带回来了。
“世叔,火灵芝,我拿回来了。”江玉郎淡定地将火灵芝奉上,没有多说一句话。
慕容千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无论如何,江玉郎这手玩的相当漂亮。不愧是江别鹤的儿子!
这时,南宫三姑爷在四姑爷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四姑爷便突然指着江玉郎骂道:“江玉郎,这火灵芝怎么偏偏就在你手上?在祖墓中大家都慌慌张张,偏偏只有你抓住了这毛贼?”
众人一听,也觉得蹊跷。
“我看呐,有些人是居心剖测,故意自导自演,借此邀功。”
“这……”众人都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慕容千秋,似乎都在等待他的结论。
慕容千秋知道此时此刻,无论是江玉郎自导自演,还是真有其事,他都必须配合下去。
“玉郎,你干的很好!”慕容千秋接过火灵芝,拍打着江玉郎的肩膀。
他接着道:“”
外貌清秀英俊,面色苍白,身材纤瘦。头脑聪明灵敏,性情狡黠如狐、心狠手辣、贪生怕死。看似年幼怯弱、文雅无害,实际上城府深沉、极善隐忍。时常多愁善感,心思极为复杂多变。
江玉郎风流薄情,口甜舌滑。因其外貌秀致,又熟知女子心思,得以轻松摆布痴傻的慕容九、诱奸铁萍姑使其痴心不改、识破铁心兰逃跑计谋。唯在初见苏樱时,被苏樱将计就计喂下“百疼百病催生丸”而制服。
武功颇强,在学习了部分《五绝神功》后增长迅速,又在江别鹤培育下习得武林各式正宗功夫(如武当派),可对掌击飞三湘领袖铁无双,也能在“十二星相”之一胡药师大意之下将其逼下山崖。
最后和江别鹤双双被燕南天废去武功,小鱼儿委托顾人玉,让他在顾家做园丁躲避仇人,忏悔余生,安养度日。
三九六、刘喜登门
庭院中,慕容淑正经危坐,只听见底下太监禀报着什么。
旋即,她起身,眉毛一挑道:“这个刘喜,真是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居然趁我不在,将方御史给关了起来。”
这方御史一直和刘喜不对付,屡次举报他越权专权、贪污腐败,但皇帝却不肯动刘喜。慕容淑虽然身在后宫,但这个朝廷中,早就有了后宫干权的习惯。
朝廷之中存在着三个党派,一个是后党,一个是阉党,还有一个是西林党。慕容淑就是后党之一,皇后娘娘李氏深明大义,年纪大了也不能生育,不得皇帝喜爱,便摆脱慕容淑代她义谏皇帝。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那太监问道。
慕容淑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急也不急不来啊!不过晾他一时三刻也不敢做出太过的事情。待本宫回宫之后,再与他周旋吧。”
那太监点了点头。
“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太监摇头:“当然不知道。”
慕容淑轻挪莲步:“你且先留在这里,等择日和本宫一起回去,免得遇到什么危险。”
“谢娘娘。”那太监看着慕容淑的背影,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坏笑。
慕容淑又将此事通报给了她父亲慕容千秋。慕容千秋虽然不在朝野中,但他的几个姑爷都在朝廷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这就是身不在朝廷,但心在朝廷。
他是铁打的后党,如今朝廷中就属后党和阉党旗鼓相当,西林党是墙头草,成不了气候。
“刘喜是用什么理由,把方御史关起来的?”慕容千秋正襟危坐问道。
慕容淑摇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唉,只怕是什么通贩卖国之类的话,那我们就很难救出他了。”
“方御史虽然是两朝元老,但此时此刻恐怕也是难保家室了。”慕容千秋感叹着。
这方御史也是他的老朋友了,可惜刘喜实在是狠毒大胆,竟然直接将他扣下,要来个先斩后奏的意思。
刘喜之所以如此稳固,便是因为他背后撑腰之人就是十三王子。当今圣上最疼爱的皇子!他早就成了年,却一直没有就藩。而当今太子沉迷女色、身体羸弱,眼看就是夭折之相。如果太子不幸早逝,那十三王子就能稳坐大宝之位,阉党就不可收拾了。
“爹,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慕容淑严阵以待道,“刘喜这个阉贼,现在是越来越猖狂。方御史不过是个开始,如果我们保不下来,那他就会大肆清除异己,我们也会失去人心。”
慕容千秋踱着步,心里默默盘算着,沉默不语。
“刘喜还派出亲信接触江湖......”说到这里,慕容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爹,你真觉得江玉郎是个好人么?”
慕容千秋摇了摇头:“虎父无犬子呐!”
“那爹为什么?”
慕容千秋看着慕容淑,笑道:“淑儿,这就是博弈了。刘喜不过是江别鹤的干爹罢了,但你觉得以江别鹤的性格,他真的甘心一辈子屈居刘喜之下吗?”
“爹的意思是?”慕容淑似有所悟,心道自己爹还真是老谋深算。
“谁压在他头上,他就要先搬开谁。而江别鹤最重视的就是他这个儿子了。他和我家联姻,表面上做给刘喜看的,实际上的目的却也是要为他的儿子留一条后路。”
慕容千秋一脸自信地说着。
他确实没错,所谓狡兔三窟,但他不会想到,江别鹤要的是两败俱伤。不管刘喜还是慕容世家,他都要干掉!
“爹就不怕九儿吃亏吗?”慕容淑蹙眉道,她这个爹就是从来不会在乎子女的感受,一直以来都把她们当作工具。
“淑儿,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刘喜这次是来者不善。”慕容千秋指着喜宴上的名单道。
那名单上写着一长串的礼物。刘喜和慕容世家一直就是不和,这次却挑选了许多名贵的礼物赠送而来,实在是蹊跷。
“爹,邪不胜正。我们慕容家忠于朝廷,就不怕他刘喜构陷。我就不信皇上听他的,不听我的。”慕容淑自信道,她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还好她不是妖妃。
“防人之心不可无。”慕容千秋有些苦恼道。
又过了两日,慕容世家都已筹备好了婚礼。这一日大早,大批锦衣卫和番子来到了慕容世家门口。慕容家的家丁吓了一大跳。
这些锦衣卫和番子二话不说,先把慕容世家给包围了。直到慕容千秋亲自出面,方才见到了正主。
那坐在轿子中的正是大督主刘喜,他轿旁的两个黑袍太监,正是东厂的两大高手,天残和地缺。这两人的武功都达到了宗师境界,非同一般。
“督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抱歉、抱歉!”慕容千秋知道,这是刘喜故意给他下马威,他若是不出来,刘喜恐怕能够把这里围到明天大婚。
那紫帘被掀开,有些圆润的刘喜下了轿子,笑眯眯道:“慕容老庄主,你好呐!”
他这皮笑肉不笑的,倒是令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慕容千秋浑然不在意,“督主带这么多人来给小女贺喜,实在是感激不尽,快快里面请!”
刘喜点点头,他身后的天残、地缺却是浑然不动。
“督主,这是?”慕容千秋颇为不解,这刘喜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他正是来贺喜,还是来抓人的?
他指了指身后一顶金轿,“还有位大人物没进府,不敢懈怠。”
慕容千秋看向那金轿,上面纹着盘龙,他心中猛然一惊。能够配得上如此纹饰的,只能是一个人——当今太子!
这老阉狗把太子给带出东宫了?
不妙的预感在慕容千秋心中迅速蔓延开来,他感觉必有大事发生。但又不敢阻拦太子进入他慕容家。
等到金轿进入了府中,慕容千秋赶紧叫来了下人,将消息通知给南宫三姑爷和慕容淑。
刘喜坐在大厅之中,淡定地喝着茶水。
“本督这次,是故意突然而来。”
慕容千秋一愣,心道这刘喜真是猖狂到了极点,说话丝毫都不给面子。
他嘴角一抽,“请问何故啊?”
这语气也是冷了许多,他不给自己面子,自己也不必给他面子。谁怕谁啊!
“宫中规矩,妃嫔归宁不得超过一月。而今,淑妃离宫已经超过两旬,本督怕老庄主事务繁忙,大意忘记宫规。”
刘喜偏偏在此事提起此事,不是拆台是什么?
慕容千秋沉了口气,“原来如此,感谢督主关心。小女明日大婚,淑妃娘娘也会在后日启程回宫,不劳督主挂念了。”
他挥了挥手,对着天残地缺等数位番子说道:“各位公公,家中已经备好了筵席,各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请到饭厅享用。”
“唉!饭就不必吃了。我这次来是特意来接淑妃娘娘的,凤轿都已备好,就请淑妃娘娘动架吧。”
慕容千秋忍无可忍,厉声道:“督主,距离返程之期还有十日。此去京城不过三日,难道明日一天都等不成?”
刘喜嘴角一扬,就怕你不生气,“哼,本督做事自有分寸......”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见门外一身长喝:“淑妃娘娘驾到。”
慕容千秋和刘喜一起看向门外,但见淑妃面带笑容、仪态端庄地走来。
“刘公公,你是来接本宫回宫的吧?”慕容淑落坐在最上位。这上位一直都是空着的。
刘喜来了,慕容千秋就不能坐上位,空着那是留给君父者。慕容淑嫁给皇帝,那此时此刻就可以代表皇家坐在上位。
“是!”刘喜头也不低,也不起身行礼,十分傲慢道:“皇上思念常发,想念贵妃之甚,希望娘娘能够早日归宫。”
“这是皇上的口谕吗?”慕容淑问道。
“不是。”刘喜摇了摇头,“这是本督对皇上的心意。”
他这说话的态度,就差骑在他们头上拉屎了。慕容千秋气得脸都红了,但却不能说话。
慕容淑反而笑道:“看来公公,对皇上真是关心备至啊。”
忽地,她脸色一沉,“不过,本宫昨天晚上已经接到了皇上的口谕。”
“是吗?”刘喜喝问道。
慕容淑嘴角一扬,“传王公公。”
那王公公应声而来,众人都在地上跪拜。
“奉皇上口谕,准许淑妃四旬回宫,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山呼。
刘喜有些恼怒,脸上写满了计划不成功的失望。
“督主,请到饭厅用餐。”慕容千秋故意刺激道。
刘喜眼睛瞥了一下,“老庄主,借一步,到书斋一谈。”
慕容千秋也是不惧,“请!”
二人来到书斋内,刘喜也不必做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傲慢道:“慕容兄,刚刚淑妃传皇上口谕,使本督颜面全无,你为何不加以阻止?”
慕容千秋私底下对刘喜也是臣服的,他佯装不争,但却是示敌以弱。
“千秋完全不知情,请督主宽恕则个。”慕容千秋憋着笑一脸委屈道。
“你不知情?”刘喜哈哈一笑,“恐怕是你对东厂扣押方大同一事不满,主使此事,故意让本督主丢脸吧?”
“方御史一事......”慕容千秋放下茶杯,正要说话,却被刘喜抢道。
“本督知道,方大同,是你的好友,淑妃的启蒙老师,感情一向很好。可是本督主也是公事公办,本督捉拿他,并非枉法啊。”
慕容千秋也道:“可是抓捕至今,仍未审讯,方大人所犯何事,可否告之啊?”
刘喜嘿嘿一笑,看着慕容千秋道:“千秋兄,你越来越以为,自己真是千岁爷啦?”
慕容千秋脸色一变,心道这刘喜说话当真是丝毫不给人留情面,这是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东厂是奉皇上密旨抓人,先斩后奏,无人可以过问。你不懂吗?”
刘喜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那么,本宫可以知道吗?”
慕容淑直接飞了进来,宛如天上仙子一般。
刘喜哈哈一笑,“淑妃娘娘,果真是名不虚传,尽得南海神尼真传,轻功出神入化。”
慕容淑没有理会他,落座后问道:“刘公公,这方御史究竟犯了何事,居然在本宫归宁之日同时被抓去,不会是刘公公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坏话了吧?”
刘喜是有备而来,直接道:“淑妃娘娘和老师感情深厚,但也不能袒护啊。这方大同离间皇上和太子父子感情,这可是大罪啊。”
慕容淑眉头一皱,他所说的离间,应该就是太子在东宫享乐,方大同向皇上告状的事,如果这都算是离间,那才真是昏庸。
“弹劾本就是御史职责所在,何罪之有?爹,现在你也知道实情了,可以上奏皇上,为方大人伸冤了!”慕容淑硬气道。
“上奏?”刘喜看着慕容千秋戏虐道,“千秋兄,你不敢吧?”
“哼!”慕容千秋拍了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老夫有何不敢!”
“嘿嘿,红叶先生,千秋兄不会不知道吧?有时候,酒后过头的话,平时无用,但当你跪在殿前时,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了。”
慕容千秋露出了一丝忌惮,“那个小人。”
这红叶先生,正是江湖中的最大的情报组织头目。他所创立的红叶山庄,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无人见过红叶先生出手,但也没有人敢对他出手。
有时候,语言也是可以杀人的。红叶先生如果要谁身败名裂,只需要将他的信息公诸天下即可。
刘喜说完这话,便直接出了房间,留下淑妃和慕容千秋气得七窍生烟。
过了一会儿,慕容千秋才道:“保奏方大人的事,只能先告一段落,我们要联络朝中西林的一些人,一起发力,方才有希望。”
“明天我先打发刘喜回宫,再图营救吧!”慕容淑眯着眼道。
“唯有如此了。”
慕容千秋说着,又听见慕容淑道,“这个刘喜,到底有多高的武功,竟然如此狂妄。”
慕容千秋缓缓道:“想要知道,也不是难事。”
他目光中露出一丝寒芒,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
三九七、阴谋、惊变
刘喜用过晚膳后,正坐在屋内看书品茶,好生惬意。然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慕容千秋缓步走来,他并未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刘喜嘴角也勾起一丝弧度,桌案上香炉的香烟愈发浓郁。
慕容千秋还未来得及动作。屋檐上一滴水滴落在刘喜的茶杯里,而慕容千秋已经到了门外。
二人只有一户之隔。
忽地,刘喜将手中的书往外一扔,犹如暗器一般袭向慕容千秋。这书册虽是柔软之物,但灌注了内力也可以隔空伤人。
慕容千秋侧身躲过,正打算躲开几步,忽然感觉到一阵磅礴的内力袭向自己。
慕容千秋掌上发力,使出十成功力打出一记狂龙掌!
但他的掌力刚发出去,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宛如旋涡一般,将他的内力悉数吸附住。
屋内,刘喜只伸出一只手掌,内力磅礴而出,隔着十余尺距离,仍旧能够擒住慕容千秋,叫他不能轻举妄动。
屋内的香烟、茶水都开始剧烈波动,慕容千秋被他吸了过去,他赶忙抓住门前的木柱。
但听见“咔嚓”一声,对方的内力直接将他的手腕给震断了。
刘喜加大吸力,却是要将他浑身骨骼都震碎的意思。
就在这时,慕容淑腾空而来,见状赶忙打出一片片叶子袭向屋内。这拈叶成兵的武学正是南海真传。
刘喜单手一挥,将这些叶子暗器拂开,落在墙壁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他嘴一扬,不屑道:“连我七成功力都接不住还敢来挑战,慕容千秋,你太自信了。”
“等我练成最高一层隔空吸功,你的功力也归我了!我倒是要看看,慕容家百年传承,究竟有什么!哈哈哈!”
刘喜狂妄地大笑着。
第二日一大早,这慕容九儿和江玉郎的婚礼便要开始了。
江玉郎坐着高头大马,领着人从小山庄出发,一路来到九秀山庄,也算是尽了意思。现在想来都有些恍惚,不过这婚礼本来就只是形式罢了。等这场婚事办下来,他便要想办法掌控慕容世家,顺带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教训慕容九儿这小妮子。
繁琐的是筵席上他需要陪酒,不过好在他有九阳功护体,可以化解掉这些酒水,并没有因为喝多了而出丑。
刘喜也安分地坐在大厅里,静静地喝酒,这倒是有些奇怪。偷偷瞥了刘喜几眼,江玉郎只觉得心中不大安稳。这个老阉狗在搞什么飞机?
但到了刘喜这一桌,刚做的还是要做的。江玉郎只能忍着厌烦给他敬酒,“干爷爷!”
没办法,他爹是人家干儿子,江玉郎不能不怂啊!
“好!”刘喜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不错。”
“谢干爷爷!”江玉郎走了个过场,又到其他桌去敬酒。
在另一边,慕容九儿身着红衣,正坐在闺房中静静等候。这头上的金冠实在是沉重,压得她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但必须要等到两个时辰后,江玉郎才能到这洞房中来。慕容九儿很期待,但期待的自然不是和他洞房,而是要好好蹂躏他。
皮鞭、蜡烛、镣铐......慕容九儿想着各种各样奇特的折磨人的方法。她坐在床上,不经有些困乏。
就在此时,鼻间传来一阵奇异的香味。
“什么味道?”她皱了皱眉头,“碧儿,你有闻见吗?碧儿?”
接连叫了几声,旁边的丫鬟都没有回应,慕容九儿急忙将盖头掀开来。
只见那丫鬟碧儿躺在地上,却是被人迷晕了。
“不好!”慕容九儿心中一凛,有人偷袭她!她一运功却发现身体有些疲软,为时已晚,那迷烟气味早已进入她的经络。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走进来个陌生的公子哥。他衣着华丽,双目迷离,似乎是喝多了一般。
“你是何人?”慕容九儿强撑着,厉声问道。
她放眼望去,只见院子里的护卫都不见了,里外只有自己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公子哥。
“我是谁?嘿嘿!”那华服公子笑道,“你不知道我,我却是认得你!”
他指了指一身红衣的慕容九儿,“你姐姐是我父皇的妃子,我早就听说过,慕容家的九姑娘美艳无方,今日一见,果真是非比寻常,实在是惊艳啊!”
慕容九儿眉头一皱,冷脸道:“你现在出去,我当什么也没发生。否则......”
“否则如何?嘿嘿......”那公子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你还敢忤逆我?这天下都迟早是我的,你要是从了我,日后我就让你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慕容九儿心道这人果真是来到府上的太子,她素来听闻太子荒诞,但没想到居然到了如此地步!竟然在别人新婚之夜,想要强占人妻!实在是令人发指的行为.。
慕容九儿并不怕他,天下这么多事,都要讲一个礼字。她看这荒诞不经的太子,十之八九是喝多了,所以才会作出如此荒谬之事。
“太子,你喝多了,请回吧!来人!”慕容九儿高声叫道,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这就跟早有图谋一般,这院子里早就没有多余的人了。
“你叫破嗓子也无用,这些人我早就支开了!”那太子说着,一个挺身扑向慕容九儿的床榻。
慕容九儿身子一偏,躲了过去,正要运功,突然觉得身体一软,一股奇特的感觉从她的心底燃起。那一次和江玉郎赤身裸体在冰室内打斗的场景浮现在她眼前,她不禁感到一阵泫然。
“糟糕,那迷烟是......”
慕容九儿深深地看了那太子一眼,对方却坦然说道:“不错,这是大内的好东西,嘿嘿,九姑娘,我可是真心待你,你就从了我罢!”
他说着,又是一扑过来。
慕容九儿整个人都十分难受,“你别过来!”
慕容千秋、慕容淑都在哪里?还有那个江玉郎......她脑中浮现出许多人来。
太子又往前一扑,趁着她精神恍惚之时已经将她捉在了怀中。
他鼻子深深一嗅,“嗯,真香!美人儿,爷这就好好宠爱你!”
太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抓慕容九儿的前方。
慕容九儿本能地一运功,将那太子震开,随后又是一掌打在他胸口。
太子闷哼一声,不过慕容九儿虽然慌乱,但也没失去理智,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功力,加上她气息不畅,也只是将这太子打得轻伤。
她趁机夺门而逃,她知道再待下去,自己一定会出大问题。
“你......”太子见状,指着慕容九儿的方向,感觉胸前沉沉的,传来一阵痛感。
“你还不出来,快出来!”
他似乎是在呼唤谁。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暗中冒了出来,蹿进房间里,正是之前那位王公公。
“王公公,你还不敢快给我追!”
这王公公是大内总管,地位比起刘喜也是相差无几。只是他的武功就要差上许多了。
不过也是如此,所以皇帝用起来也更为放心,“殿下,你不要紧吧?”
他关切地说着,上前去扶起了太子。
太子摇摇头,“你快给我把她抓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惩罚这个小贱人。”
王公公扒开太子的衣裳,只见他受伤处有一个掌印,冰凉冰凉的。这只是轻伤,稍微运功就可以清楚,看来那慕容九儿还没真糊涂。
“殿下,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叫这慕容世家的人死无葬身之地,竟然敢得罪殿下您。”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向殿下借一个东西。”王公公笑吟吟道。
“什么?”太子不解道。
王公公俯身下去,低声道:“殿下,你的......性命!”
话音刚落,王公公掌上突然发力,重重地按在太子的胸口。
太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口中溢出鲜血,勉强才挤出几个字来:“你,你是刘喜的人......”
他知道刘喜背后靠的是十三王子,所以他虽然昏庸,也不敢胡乱用人。但他万万不会想到,忠心耿耿的王公公竟然也会背叛自己。
“哼!”王公公好笑道,“刘喜,算什么东西。你安心去吧,不只是你,包括你父皇的江山,我们都会帮你接好了!”
“你!”那太子指着眼前的王公公,不甘心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
惨叫声传遍了九秀山庄,丫鬟进去后惊恐地发现了死尸!
这时,慕容九儿仓皇闯入了大厅中,迷迷糊糊的,她一下子栽进了江玉郎的怀抱。
“你......怎么了......”江玉郎摸了摸慕容九儿的脸蛋,发现她的脸蛋烫的绯红,紧接着,又拔了吧脉,发现她似乎是中毒了!
一股不妙的感觉在他心底升起!这时,又有一个太监冲上前来,他低头对着刘喜说了几句。
刘喜的眼神从震惊变成了震怒,拍了一下桌子,二话不说就气冲冲离开了去。
“怎么回事?”慕容千秋急忙上前问道。
这新娘子不在新房里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九儿!”慕容淑也上前来,她赫然发现九儿不对劲。
江玉郎手上发力,纯阳之气灌入她体内,她这才清明了几分,抬起眼皮,迷迷糊糊道:“爹,快,快去!”
慕容九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她的房间里肯定出事了。
江玉郎二话不说,将慕容九儿交到慕容淑怀中,整个人直接冲了出去。可他刚刚到门口,就见刘喜身后跟着几个人,还抬着一副担架!
而那上面睡着的人,却是穿着金色龙袍!
江玉郎立马就明白了刘喜的计谋,慕容家,完了!
果不其然,刘喜撞上来,对着慕容千秋就是一声大喝:“好你个慕容千秋,竟然敢谋害太子,实在是胆大包天!”
慕容千秋一脸懵,但看到刘喜身后两个番子抬着的尸体,整个人也是一抖。
隔着一丈距离,但慕容淑也可以辨认出,这确实是那个荒诞不经的太子。
但怎么可能呢?九儿怎么可能会杀死这个太子?
刘喜根本就没给慕容千秋解释询问的机会,直接挥了挥手就道:“慕容世家谋害储君,罪该万死!尔等慕容世家子弟速速俯首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天残地缺就“咔”的一声拔刀而出。又听见稀里哗啦的声音,却是有无数个锦衣卫从墙头冒出来,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将慕容世家四面八方给包围了。
众人见此情形,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难怪刘喜带着这么多人来,保护太子是假,陷害慕容世家才是真的!
慕容千秋和慕容淑对视一眼,慕容淑开口道:“爹,此事一定是刘喜栽赃的!我去禀告皇上,一定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慕容千秋却是摇了摇头,带着一丝诀别之意看着慕容淑:“淑儿,你赶快走吧。他死在我们慕容家,我们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想不到我慕容世家百年根基,竟然毁于一旦......”
慕容千秋回想起种种,竟然犹如梦幻泡影一般。
他怎么也料不到刘喜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下手,而且还是下死手。
他又看向一旁的江玉郎,凄然道:“江玉郎,你和九儿还未洞房,这婚礼不算完成。这下我们慕容家摊上大事了,你若是要走,我不留你。”
江玉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摇了摇头道:“岳父,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若是此时走了,岂不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知道此事必定有蹊跷,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还慕容家一个清白。”
慕容千秋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好,你带着九儿和淑儿快走!”
“走?今晚谁也别想走掉!”
刘喜桀桀一笑,身后的天残地缺便冲了上去。
这两个都是宗师水平,而南宫三姑爷和四姑爷两个武功最高,便和这二人缠斗在一起。
“爹,我会走的,要走一起走!”慕容淑皱着眉头道。
慕容千秋摇了摇头:“我若是走了,那就真成了畏罪潜逃,正合了刘喜的心意。”
刘喜鼓掌道:“千秋兄高见,那你们就乖乖跟我到天牢里去,再等着事情查清楚吧!”
他说着,掌上一股紫芒闪烁,吸功大法再现,一股磅礴的内力冲向慕容千秋。
“狂龙掌!”慕容千秋运起全力与他对拼,却不是对手,被打得后退,忽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动力,原来是慕容淑。
父女二人同时出手,一起对付刘喜。
但刘喜却是丝毫不慌,笑道:“正好,让你们尝尝十成功力的吸功大法!”
说着,他掌上紫芒更甚,化作一道内力波冲向慕容千秋和慕容淑。
二人一金一白两道内力波打出,却是没坚持一会儿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想不到二人联手都不是对手,而另一边,那四姑爷见状不妙,竟然直接开溜了。
天残地缺联手对付南宫三姑爷,南宫三姑爷不敌被擒。
“你们快走!”
慕容千秋说着,一掌将慕容淑推开。
江玉郎直接搂过慕容淑,不容分说,一左一右,分别携着二女,正要腾空而起。
刘喜哼了一声,磅礴内力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道:“乖孙子,哪里去?还不快把这两个女人给爷爷送来!”
他说着,一掌对付慕容千秋,另一掌也发出一道紫芒追击江玉郎。
他心道,这江玉郎不过二流境界,这一掌就能给他打成重伤。
“小心!”慕容淑转过身去,正要接这一掌,但却觉得身前一晃,被江玉郎拉到了怀中。
江玉郎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而又自信,倒是叫慕容淑有些呆。
只见江玉郎掌上闪过一阵赤芒,一股纯正的内力涌出,直接将刘喜这阴柔的一掌内劲给化解了。
“六阳神功?”
慕容淑惊讶道,他所使的不正是顾人玉家传的六阳神功吗?
“不是六阳,是九阳。”
江玉郎低头看向怀中的慕容淑。他化解了这一掌,运起螺旋九影,一左一右搂着两人化作魅影消失在刘喜眼前。
刘喜想要再追击,可掌力发出却打了个空。
“好小子,和你老子一样狡诈。”刘喜背着手道。
而一旁,慕容千秋也被他打成了重伤,被擒拿下了。
他瞥了慕容千秋一眼,笑道,“不过不怕你不回来。”
“督主!”
天残地缺跪在地上请示道。
刘喜点了点头:“去追吧!那个小子直接除掉,把两个女人带回来。”
“是!”
天残、地缺受命,很快化作两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三九八、开太极、秒宗师
“你放开我,江玉郎,你放开我!”
慕容淑挣扎着,从江玉郎的怀中挣脱了去。
此时慕容九儿还处于昏迷不醒,而且后面还有追兵,江玉郎没时间让她任性了。
“慕容淑,你想清楚了。”江玉郎冷声道。
慕容淑一愣,他怎么敢直呼自己的姓名?不过,不知为何,江玉郎此时的气势却让慕容淑心底感到一阵臣服。这是怎么回事?无论武功还是年纪阅历,他都远不如自己,可这莫名其妙的压制感是怎么回事?
慕容淑看向江玉郎,只见他沉着道:“你冷静些。刘喜这是明显有备而来,你若是现在回去,那就是自投罗网。刘喜的目的就是抓住你和九儿,如果你们落入他的魔爪,那你父亲以及慕容家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慕容淑深深吸了口气,她平时虽然都很镇定,但其实也只是个三十出头的弱女子罢了,又真能够有多少见识威信呢?
江玉郎转世几世,尚且不能完全免于慌乱,更何况这慕容淑?
“你怎么知道此事的?”慕容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江玉郎。
江玉郎不屑地一笑:“你怀疑我?”
慕容淑心中也是一定,心道他若是和刘喜是一伙儿的,那刚刚把她们擒拿下来便是,又何必如此?
“对不起......”慕容淑话音未落,就听见背后两声厉喝,却是两道身影落在他们身后,正是天残和地缺。
“淑妃娘娘,督主请您回去,可千万别置您的父亲以及慕容家上下不顾啊!”天残邪恶地笑道。
慕容淑咬紧了下唇,对江玉郎道:“你带着我妹妹走,我跟他们回去。”
“别傻了!”
慕容淑感觉一道身影晃过,慕容九儿已经扔到了她手上,江玉郎疾冲出去。
“小心!”
天残、地缺眼见这江玉郎不知死活,硬要上前来送,也毫不客气,正准备收下这个人头。
督主说过二女要活捉,这江玉郎可是没说。他虽然是督主干孙子,但刚刚已经算是背叛了督主,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天残和地缺同时出手,两人都是宗师高手,虽然只是够着了门槛,但好歹也是宗师。两位宗师级同时出手,即便是慕容千秋这样的老牌宗师,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但远远出乎二人的意料,江玉郎的身法快得吓人,竟如一个魅影般闪来闪去,叫二人完全抓不到踪迹。
天残和地缺对视一眼,突然变招,摆出奇怪的姿势,一左一右向江玉郎扑去。
就在他们扑出之时,各自袖中射出一道铁索来。
“是天绝地灭搜魂爪!小心!”慕容淑提醒道,她此时照顾着慕容九儿,根本无法插手。
她本来还担心江玉郎,可突然回过神来,想起他之前硬接了刘喜一掌,此时见他的身法如此神异,心道原来这小子也是一位宗师!还真是深藏不露!
难怪九儿会对他倾心!慕容淑看向怀中正昏迷的慕容九儿,心道九儿你真是好幸运,遇到如此个武功高强、表里如一的真君子。
往事种种不提,单凭江玉郎在如此情景下还不离不弃,便可见一斑了。
天残和地缺的搜魂爪,其实是锦衣卫诏狱中的一门绝学。这搜魂爪故名思意,是一门极其恶毒的武学。
两人一并使出,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招式密不透风,叫人无处可躲。
那天残飞出十来米,可无情铁爪却是依靠铁索横飞而来,抓向江玉郎的肩头。地缺也是配合,整个人借着铁爪欺身向前,舞爪成圈,飞旋利爪,血腥绞杀,正是一招腥风血雨之势。
他们一个打控制,一个打伤害,配合起来可谓是天衣无缝。即便是慕容淑亲自上场,恐怕也很难接住这一套组合技。
她不禁为江玉郎捏了一把汉,心道这小子毕竟年幼,武功绝不可能......
慕容淑正准备出手相助,忽然场上发生巨变。
只见江玉郎左右手互换,双脚也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圈,这姿势十分缓慢,倒像是老年人做运动一般。
但其中所蕴含的意境,却是让慕容淑心惊。
“这......这难道是,失传已久的武当派绝学,太极拳!”
慕容淑难以置信地望向江玉郎,她早年曾经听南海神尼讲过。她是师出峨眉,又与武当派一位高人有些渊源。
当年武林中最势盛的三大门派就是少林、武当和峨眉。不过百年前三大门派陆续衰落,如今也是出于半封闭状态。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门派武学的失落和绝传。
但如今,江玉郎怎么能够使出武当掌门人都不会使的太极拳?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天残和地缺根本没见过太极拳,也不知道这小子在耍什么把戏。但无论如何,他们只需要上就行了!
天残也接住铁索飞身到了他身前,然后就是一招铁劲刚拳。这是追魂爪中唯一的拳招。天残劲暴挥拳,攻向江玉郎。
这一拳带着刚拳余劲,足以将一头牛给活生生打爆!但天残料想中的任何一种结果都未出现,他的拳头落了个空,打在了一片残影上。
江玉郎脚踏凌波微步,身化螺旋九影,掌挥太极之势,一招野马分鬓,左右开弓,袭卷向地缺。
地缺直接被他这一肘子打飞出去,和天残落到了一块。他们本来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此时却是落到了一起。
正是机会!
江玉郎气沉丹田,调出体内磅礴的真气,一个雁行功冲向二人所在的位置。
一二三,开太极!
江玉郎一手极阴之气,一手极阳之气,阴阳相吸相合,开分太极,挪移乾坤,虚空旋引。天残和地缺直觉得自身失去了自控能力,两个人的身子同时飞向空中。
紧接着,他们的身体被拉近到了江玉郎身边,随后又被一股强劲的真气震飞!
江玉郎浑身都散发着红色的真气,正是纯阳内力!
慕容淑在一旁看得呆呆的,她万万没想到江玉郎所使出的正是太极拳,而且是太极拳中的大杀招——开太极!
传闻中,武当真武祖师,仗着这一招开太极,便曾经超度了上百位魔道高手。
“啊!”天残和地缺忍不住一声痛呼,两个人同时扑倒在地上去,却是浑身经脉都已经被震碎,根本无法起身了!
这是何等可怖的战力,竟然以一己之力一招重伤两位宗师高手!
慕容淑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她根本就看不懂眼前之人。如此高的武学,到底是从何得来的?
江玉郎将两人放倒后,浑身的内力也去了七七八八。这开太极固然很猛,但所消耗的内力也是巨大的。他此时的身体还没有太多的内力存储,可不敢胡乱消耗。
等到他的内力足够充裕了,哪怕是降龙十八掌的大招也可以当成小招来放。
他走进天残和地缺二人,二话不说,也不顾忌身后的刘喜,直接伸手按在他二人头上,哗啦啦吸取他们的功力。
慕容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惊恐,她指着江玉郎哆哆嗦嗦道:“吸......吸功大法!”
原来,江玉郎也学了刘喜的吸功大法,难怪他的武功进步如此之快!南海神尼说,这吸功大法是一等一的邪门武学,修炼者练到最后一定会走火入魔。
慕容淑皱着眉头道:“江玉郎,你,你怎么会这邪门武学?”
江玉郎没有回答她,迅速将天残和地缺的内力吸干后,这才起身,望着慕容淑。
慕容淑被他这一眼吓得往后退了退,只觉得他就像是一只野狼一般骇人。
“你想干嘛?”慕容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江玉郎把她们救出来,是为了吸干她们的内力?
“嘿嘿,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江玉郎狞笑道,“我要把你......嘿嘿嘿......”
慕容淑此时却在想,自己带着慕容九儿,要对付江玉郎肯定是十分困难了。但叫她抛下慕容九儿自己一个人逃走,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她挺起胸口道:“你要做什么,冲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你放过九儿,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
“额......”江玉郎只是想故意吓吓她,没想到这个大姨子却是当真了。
不得不说,她虽然一把年纪了,还是挺单纯的。
江玉郎上前用手戳了戳双眼紧闭、一副予取予夺的慕容淑的额头,笑着道:“我的姐姐,还不快走,刘喜就追来了。”
说完,他抱起慕容九儿就准备动身。
慕容淑睁开眼,耳中却在嗡嗡回荡着江玉郎刚刚那一句姐姐......辛酸的回忆涌上心头,当初,那秀才也是如此称呼自己的啊......
眼前江玉郎扛着自家妹子已经飞出去好远,慕容淑只能赶紧跟上去。
二人一路到了荒郊野外,找了个破庙休息了一晚。江玉郎又用纯阳内力替慕容九儿逼出体内的毒素。
但运功到了一半,却发现慕容九儿丹田宛如千年寒冰一般,他的九阳神功只是恢复到了小成,无法融化她体内的冰壳。
眼见慕容九儿仍旧昏迷不醒,这可不是办法。
“江玉郎,你的神功虽然是至阳至刚,但恐怕还不比九儿的化石神功。”
说起这化石神功,江玉郎倒是有些好奇了,看了慕容淑一眼,又问道:“你所修炼的,也是化石神功吧?”
被他一眼看破,慕容淑吞吐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江玉郎却是猜想,这慕容淑也是纯阴之体,所以不可能不修行化石神功。
慕容淑点了点头,“确实,我也是纯阴之体。”
“难怪了!”江玉郎告知以实情,“刘喜要抓你和九儿,为的就是凑够五阳两阴,在七星连珠之夜修炼吸功大法最高境界。”
慕容淑心道他连吸功大法都会,知道这个秘密也不奇怪。只是她很好奇,刘喜为何肯将吸功大法传给他。对了,他如此狡诈,一定是设法从刘喜哪里偷学来的,所以才会同刘喜作对。
慕容淑越想越觉得自己猜透了真相,看向江玉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戒备:“如果你吸了我和九儿,也能练成吸功大法最高境界,是不是?”
江玉郎:???
她这自认聪明的一问,却是把江玉郎给整蒙了。
但听见慕容淑继续道:“我和九儿的功力都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们,帮我们救出我们的爹。”
江玉郎:......
沉默了半会儿,江玉郎见她一脸认真,只能哭笑不得道:“我的姑奶奶,我哪里会什么吸功大法......那七星连珠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哪里真得能够练成什么最高境界的武学......”
作为吸功大法的创始者,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同一个原理嘛!吸功大法从来就没有这么奇怪的讲究,非得凑什么五阳两阴。但刘喜这些年吸了这么多人的功力,体内的隐患肯定不少。
只要江玉郎能将这些隐患引出来,刘喜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只是那样做,自己也要冒很大的风险。他如今的武功还不足以和刘喜正面抗衡。
慕容淑摇了摇头:“这是真的。我师父南海神尼说过,这吸功大法和移花宫的绝学明玉神功,乃至于燕南天大侠的嫁衣神功,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而在这三门绝学中,吸功大法最为霸道粗犷,但所遗留的隐患也越大。百年前曾经有一位旁门高人,便是仗着这吸功大法称雄武林,为所欲为。直到后来,武当派一位隐世不出的高人出手,方才将他降服,将他困在武当后山忏悔。后来皇帝入山求道,却是意外将这武功秘籍带入了宫廷之中,后来才落到了刘喜手上......”
听她将吸功大法的由来娓娓道出,江玉郎心中也是愈发肯定,这刘喜所学的吸功大法和自己所知的应该是差不多的。既然如此,那对应的死穴也是无二。
想明白了这些,要去对付刘喜就是不难了。只是他如今需要疏通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要弄明白,究竟是谁在陷害慕容世家,又是谁将太子引到九儿房中的。
是刘喜还是另有其人?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江别鹤,会不会他爹故意坑儿子?
坐在地上苦思冥想好久,直到慕容淑端上来一碗热汤,他这才回过神来。
抬头望去,慕容淑不知何时,已经在破庙里升起了一堆火,找来了破瓦罐煮了一些蘑菇汤。
“想不到你个堂堂皇妃,居然还会做这个。”江玉郎不客气地接过汤,直接就喝了一口。
火光映得慕容淑两颊有些红,她细声道:“我进宫之前,也是江湖儿女好么,这点小事算什么!”
江玉郎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理她,而是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三九九、劫法场
慕容家谋害当朝太子,此事震惊朝野。
皇帝震怒,命令不到两日就传到了姑苏。苏州将军亲自带兵警戒,刘喜率领锦衣卫南镇府司,以及东厂三个番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前往慕容家抄家灭族。
慕容氏上下两百七十口人,除去零星几个提前逃走外,其余全部落网。
这是大雍建朝以来最大的凶案!堂堂太子,居然被武林人士所击杀!这也激化了武林同朝廷之间的矛盾。
身处后宫之中的胖子皇帝更加坚定了禁武的意向。这也使得本就堪忧的武林形势更加艰巨。
刘喜为了泄愤,除了逮捕慕容家成员之外,更是带人抄了他家祖墓。这是相当缺德的行为,他打着搜查钦犯的借口,实际上却为了探寻其中的秘密。
但很可惜,这祖墓中除去慕容先祖的衣冠外,再无它物。
慕容世家上下内外百余人,各个带着镣铐,浩浩荡荡在姑苏城中游了一圈。
随后被押解到金陵,皇帝的圣旨也发了下来。
“慕容世家除去慕容仙、慕容淑外,其余人等直接在金陵问斩。淑妃贬为庶人,务必将慕容仙捉拿归案。”
这谕旨下来,朝野上下不禁暗自感叹,这所谓的荣华富贵其实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朝堂中的后党迅速倒戈,就连慕容千秋的几个得意门生都毫不疑它地站出来斥责慕容千秋是老贼。
尽管如此,后党的损失也是惨重,可见未来后党都退出了政治舞台,只余下阉党一家独大,西林党苟且偷生。
这一日,是在金陵校场,有重兵把守,又有锦衣卫和番子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慕容淑和慕容仙却不能不来救她们的父亲。
江玉郎之所以会跟着她们一起来,也是无奈,拗不过这两个女人。他来了还有一线生机,不来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慕容淑飞鸽传书给她师傅南海神尼,请那位大宗师来助阵,这样对付刘喜也有了几分胜算。
江玉郎虽然吸收了天残和地缺的功力,但距离刘喜差的可不是零星半点,至多能够接得住刘喜七成功力。
眼见行刑之日到了,可南海神尼却未能如期而至,反倒是他们藏身之处险些暴露。
若不是江玉郎察觉不对,先行转移了地点,恐怕直接就被锦衣卫给一锅端了。
他们藏身的是金陵郊外的一座尼姑庵,但此时此刻,慕容仙的通缉贴满了大街小巷。这尼姑庵的庵主虽然是南海神尼的朋友,但也经不住如此大的诱惑。
那悬赏可是一百两黄金啊!
不过这庵主带着人回去后,一推开门,只见到自己庵里的尼姑被绑成了一圈。庵主头一晕,差点昏倒回去。
那锦衣卫南指挥所指挥使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更是刘喜最忠实的走狗。
“一个不留!”他话音一落,便一刀砍在那庵主的脑袋上,直接劈死在当场。
庵主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贪念,竟然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尼姑。
校场之上,露水刚干,一大早,锦衣卫和禁军便负责押送慕容千秋以及一干慕容世家成员到场上。尽管慕容千秋和南宫三姑爷等都是宗师高手,但服下软筋散后,也是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功力了。
慕容千秋跪在地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刘喜坐在行刑位上,望着场上跪着的好几排人,正经道:“时辰已到,武太尉,行刑吧!”
他只负责监斩,还要由这金陵行都的太尉来判决。
那武太尉点了点头,算起来他和底下的慕容千秋还是故交。但如今却只能装作目不相识,果断地拿起了木筒里的牌子,只要这牌子一落下,刽子手就会开始砍头。
武太尉丢出木牌,刽子手高举屠刀,他又将惊堂木高高扬起,重重地拍下,一个斩字脱口而出。
十二个刽子手同时落刀,先要杀的就是第一排的,慕容千秋以及他的几个女婿和直系亲属。
眼看屠刀就要落下,忽地,场上“砰砰砰”几声巨响,只见一道气劲袭来,直接将这十来个刽子手打飞到了天上。
“来了!”刘喜心中暗道,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场上。
“有人劫法场!”
周围的锦衣卫和禁军赶紧上前去护卫,但他们刚到慕容千秋等人身前,又被人轰飞了去。
一阵白烟弥漫在校场上,叫人分不清楚方向。
原来这是慕容淑和慕容仙、江玉郎所设想的办法,用烟雾弹来混淆视野,以便行事。
烟雾之中,慕容仙、慕容淑、江玉郎同时落地,慕容淑救起慕容千秋,慕容仙救起南宫三姑爷。江玉郎手中长剑一挥,便将二人身上的枷锁给斩断了。
“仙儿,你们......”慕容千秋欲言又止,知道如今不是说废话的时候了。
“爹,我们先就您出去再说!”慕容淑说道。
这时,一干锦衣卫和番子已经杀到了身前。慕容淑和慕容仙同时挥动长鞭、长剑,厮杀声四起。
这些番子和锦衣卫哪里是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这时,只听见“咻咻咻”的声音,却是埋伏在四周的锦衣卫射出了一根根利箭。
这箭雨袭来,二女却是无法抵挡了。
慕容淑更是被射中了肩膀,流出鲜血来。
“你们让开!”
江玉郎挺身上前,手中剑舞如花,磅礴真气激射而出。
“破箭式!”
只见江玉郎手中长剑宛如有魔力一般,形成一股元气旋风,将密密麻麻的箭头引到了一块儿去。他长剑所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箭流在空中倒转,调了个头又飞向刘喜的方向。
刘喜目光一凝,心道这小子的武功不简单,不知从何学来的!这剑招实在是奇妙。
他掌上运功,吸功大法再现,层层罡气凝成一道屏障打出。
箭流撞到这元气屏障,直接被化成粉碎。
紧接着,他掌上元气波射出,直奔江玉郎。江玉郎运起全身功力仍旧抵挡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来。
“这吸功大法,果真是霸道!”
这不是江玉郎第一次和刘喜交手,但之前刘喜的武功远没有使出十成!如今刘喜这全力一击,他却是完全抵挡不住的。
就在此时,慕容淑和慕容仙一左一右,分别将内力传给江玉郎,帮他一起抵挡刘喜这一击。
三人合力,方才勉强化解。
刘喜微微一笑,道:“干孙子,你的武功想要出头,还差得远!我要抓你去见我干儿子,问问他是怎么教孩子的!”
他说完,又是一记掌力打出,但见气波纵横,紫气四溢。
“刘喜,你吸功大法已有九成火候,何苦要再练隔空吸功,荼毒世人!”
众人抬头望去,却觉得这声音洪亮如天雷,却不知是从何而来。
刘喜低声道:“终于来了!”
“回头是岸!”
这四个字落下,只见一个黄色的身影已经到了刘喜身前,几个护驾的番子直接被她的拂尘掀飞。
“轰”的一声,刘喜和南海神尼对了一掌,两人却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老尼姑,死到临头,还在说教!”刘喜蹙眉道。
这南海神尼也是他唯一忌惮之人,她虽常年云游四方,江湖中少有知悉她之人。但论起辈分和武学境界,她也不输于邀月、燕南天,都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
只是她的功力和刘喜一样,都非邀月、燕南天那样的天赋异禀,而是常年累月的积累而成。一个吸功大法走的是旁门邪路,而南海神尼的武学同样也是厚积薄发的峨眉青莲秘典。
“本督今天,就送你去西天见你的佛祖!”刘喜双手张开,吸住旁边的两个番子,一股紫气凝转,却是以这些人当作武器,直接砸向南海神尼。
南海神尼身上青芒四绽,拂尘一摆,单掌挥出,便将袭来的两个番子击飞。
二人的气劲在这两个番子体内乱窜比拼,只听见轰然一声,两个番子直接炸开了!
场面十分血腥残忍。
刘喜笑道:“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也杀生的吗?”
南海神尼却是“阿弥陀佛”,又道:“超度畜生罢了,刘喜,你连手下都不放过,倒行逆施,罪孽深重......”
“轮不到你来说教!”刘喜怒喝,掌上紫气沸腾,正是十成功力的吸功大法,径直冲向南海神尼。
两人一接掌,便发出了宛如钢铁一般的敲击声。
“咚”的一下,南海神尼倒飞出去,却是输了半招。
而此时,身后的慕容千秋和慕容淑、慕容仙眼看就要逃出校场了。刘喜心道不妙,一脚踢出一支利箭。
这支箭上也蕴含着刘喜的内力,直奔慕容千秋而去,慕容仙和慕容淑都抵挡不住。
眼看着就要刺入慕容千秋的身体,忽然一个身影闪现,他手中凝聚出一道金光,化作一只龙爪,硬生生接住了这支利箭。
“少林龙爪手?”
刘喜和南海神尼同时一愕,没想到江玉郎居然会使少林派都已失传的绝学!
“真是我的好孙子!”刘喜啧啧叹道,却是对江玉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事出危急,江玉郎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慕容千秋不能死在这里,于是他才不惜暴露出自己的本事。
他抓起慕容千秋,直接身化魅影逃去,“你们快点,师太顶不住太久!”
慕容淑和慕容仙同时点头,知道她们耽误时间长了,等到禁军大部队进来,可就是谁也走不了了。
刘喜想要上去拦人,却被南海神尼给拖住了。
四人一路逃到郊外,慕容千秋却是一言不发。
“爹,你怎么了?爹?”慕容仙着急地问道。
慕容千秋摆了摆手,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江玉郎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没等他多想,南海神尼已经跟了上来。
“师父!”慕容淑和慕容仙同时叫道。
南海神尼点了点头:“刘喜和我对拼了几招,大家都消耗了一些元气,他暂时是不会追来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帮慕容老爷恢复元气,赶紧上路。”
“是,师父。”慕容淑和慕容仙同时答道。
这黄色僧袍的南海神尼又看了一眼江玉郎,眼中露出欣赏的目光:“你就是玉凤的弟弟玉郎吧?不错,真不错!”
她从头到脚打量着江玉郎,啧啧叹道。
江玉凤也是南海神尼的弟子,这一点江玉郎也知道。这南海神尼也是一位大宗师,虽说是时间堆积出来的,但无论如何也是一位大宗师。
他不敢失礼,上前恭敬道:“弟子玉郎见过师父。”
他跟慕容仙成亲了,叫一声师父也不奇怪。
南海神尼点点头,欣慰道:“不错,不但武功高,人品也是极好。”
她又转头对着慕容仙道:“仙儿,你没看错人!”
慕容仙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慕容千秋突然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
“爹,你怎么了?”
慕容淑和慕容仙赶紧上前去,南海神尼也上前去查探,替他把了脉,皱眉道:“不好,慕容老爷是中了剧毒!”
“什么?!”慕容淑和慕容仙同时一声惊呼。
“事不宜迟,我来替他疗伤解毒!淑儿、仙儿,替我护法!”
就这样,南海神尼在树林中开始为慕容千秋运功疗伤,但见她双手放在慕容千秋后背上,呈现云蒸霞蔚之势。
江玉郎暗中观察,发现她的武学和峨眉派是有极大的渊源。
正暗自揣摩着,突然,南海神尼吐出一口鲜血,而更令人惊恐的是,慕容千秋突然暴起,一掌打在南海神尼身上。
“爹,你做什么!”慕容淑和慕容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坏了。
慕容千秋却狞笑道:“去死吧!”
说着,他又一掌打在南海神尼身上。但这一下,南海神尼身上涌向一阵青光,直接将他反震飞出去。
慕容千秋倒在地上吐了口鲜血,便直接咽了气。
“爹!”
“师父!”
慕容淑和慕容仙两个人都傻了,却听见南海神尼虚弱道:
“他不是你爹,我们上了刘喜的当了!”
“什么?”
慕容淑和慕容仙扭头看去,只见江玉郎走了过去,伸手从慕容千秋脸上撕下一张人皮来。
他就说为何会觉得不对劲,原来这慕容千秋是人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偷袭南海神尼!只是南海神尼一代大宗师,有真罡护体,寻常人怎么可能偷袭得了她?除非,刘喜在他体内就下的毒有问题。神尼吸收了他体内的剧毒,因此削弱了防护,才会被他这一掌偷袭成功。
“师父,你没事吧?”
慕容淑和慕容仙关切道。
这个人不是她们爹爹,死了也无所谓。
南海神尼摆了摆手:“我们赶紧撤退,我现在的功力只剩下五成了,又被这小人偷袭受了伤,刘喜若是来了,我不是他对手。”
“好!”慕容淑和慕容仙对望一眼,同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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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零、死伤
“老尼姑,哪里逃!”
他们在树林里没跑多远,就听见天外传来的呼和。刘喜从天而降,带着锦衣卫和番子高手,将他们围在中间。
“刘喜,你就非要赶尽杀绝吗?”南海神尼厉声喝问道。
刘喜呵呵一笑:“我乃是奉命捉拿朝廷钦犯,此事非江湖事,我劝师太你还是不要夺管闲事的好。”
南海神尼故作镇定,决不能让刘喜看出自己的破绽,强撑着道:“刘喜,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人神共愤。那吸功大法最高层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你何苦为了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东西......”
她话未说完,刘喜就打断道:“老尼姑,住嘴吧!”
他拍着手道:“你如今也已身受重伤,不是我的对手。若是肯缴械投降,我可以不与你为难。”
南海神尼知道刘喜在忌惮什么,即便是一位身负重伤的大宗师,若是不要命了,那也能换掉刘喜半条命。
“等会打起来,你带她俩先走。”南海神尼对江玉郎传音道。
江玉郎点了点头,知道这二女若是落在刘喜手上,一定会被吸干功力而死。这武者的真气往往和心脉相连,真气若是被吸干了,那性命也很难保住。
如果他此时学会了六壬神骰中的武功该多好,那移花接玉之术,正好是刘喜吸功大法的克星!
想到这里,江玉郎不经想起了自己那老谋深算的父亲。他悚然一惊:六壬神骰该不会真在他手中吧?
江玉郎决定,脱身之后就回江府去,一定要翻来覆去地找一找,看看江别鹤是不是把六壬神骰给藏起来了。
另一边,南海神尼已经和刘喜再度交手了,不过这下子她只拼了四五招,便顶不住了。
之前那易容的刺客偷袭了她,又在她体内种下了毒气,干扰她的真气运行,是故才会不是刘喜的对手。
“怎么样?老尼姑,这十香软筋散的味道不好受吧?这可是前朝遗物,宫廷秘品!寻常人无福消受!”
刘喜调笑着,掌上紫芒大作,盖向南海神尼。
南海神尼青芒衰退,直接倒飞出去,又借势一翻袖子,一招少林绝学慈航普度,将四周的锦衣卫和番子悉数打开了去。
江玉郎趁机抓住慕容淑和慕容九儿的手臂,直接运起螺旋九影,就要腾空离去。
这时,刘喜也着急了,掌上紫芒更甚,直取南海神尼天灵盖。这一掌若是落实了,南海神尼也必死无疑。
“师父!”
见到此情此景,慕容淑和慕容九儿同时挣脱了江玉郎的束缚。她们二人本都是宗师,自然不会被江玉郎禁锢住。
“哎呀,女人就是麻烦!”江玉郎心中暗道,却又没有孤身离去,也飞了回去。
刘喜要的就是这个,他并不打算直接杀掉南海神尼。他如今要吸南海神尼的内力还有些风险,但等到他练成隔空吸功后,那南海神尼的内力就是最好的补品。
到时候他再吸了南海神尼,那内力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哪怕是邀月、燕南天也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刘喜掌往下一偏,接连拍在南海神尼胸前几处穴道,却只是重伤了她。
慕容淑和慕容九儿同时运功,两道寒冰掌打向刘喜。二女练的都是化石神功,功力也是相差无几,出招之时,二女的皮肤都绽放出一阵白芒,远远看去宛如玉雕一般。
只是慕容淑的颜色微微泛着青色,而慕容九儿却是纯粹的冰色。
刘喜手一旋,紫芒凝聚成一道旋涡,直接吞噬了这两道至阴至寒的真气,却是凛然不动。
连她们师父南海神尼都不是刘喜的对手,更何况她们?
刘喜“哼”了一声道:“不自量力!给本督过来!”
他掌上发力,一股强劲的吸力将慕容淑和慕容九儿同时拉扯过去。
就在这时,江玉郎也杀至身前。他运起北冥神功,一道天山六阳掌打出,和刘喜来了个硬碰硬。
刘喜被他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江玉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一记阳春白雪打在刘喜背后,只听见“咚”的一声,刘喜向后退了几步,掌力也溃散了。
慕容淑和慕容九儿趁此机会落到了地上,夺回了身体自主权。
“小心!”
江玉郎这一掌并没有伤到刘喜,但却吸引了刘喜的火力。
刘喜看着江玉郎,狞笑道:“真是我的好孙子,你这身武功到底是跟谁学的?少林、峨眉,还有什么神秘的门派?看来你小子福缘不浅呐!”
他认为江玉郎所学,都是自一些前人遗址中所得。之前江玉郎在峨眉山中失踪了三个月,刘喜也是知道的。
“我要活捉了你,把你交到狱下之狱去,把你的秘密全部挖出来。”刘喜阴森森道。
这狱下之狱的名头,江玉郎早就听过了。以前江别鹤就喜欢用这个来吓唬他。
所谓狱下之狱,便是诏狱之下的存在。诏狱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了,诏狱中的诏狱,可想而知是如何的残忍可怕。后世的满清十大酷刑与之相比,都算是小儿科了。
那是一个可以把人变成鬼的地方。
刘喜掌上吸力大作,江玉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刘喜。
刘喜想要吸走他的功力!
“好精纯的内力!”
刘喜意外地发现江玉郎的内力十分精纯,竟然要比南海神尼这样的高手更为吸引人。
只可惜,这量就远远不足了。
江玉郎熟谙吸功大法的窍门,知道刘喜此时所能吸纳的内力其实是有限制的,如果无节制吸收,那就会把自己的丹田给撑爆。这也是为何他不敢吸南海神尼功力的原因。
而吸功大法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只能吸收无法炼化。它可以说是北冥神功的阉割版,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看,远远比北冥神功更有优势。但总归它只是一个歪门邪路的法子,不是正规的法门。在行方便之余,其所隐含的弊端也是极多。
江玉郎为了防范刘喜这一手,早就开始准备了!北冥神功可以转化阴阳,他运起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将体内的纯阳真气早早就转化为了至阴真气。
这至阴真气又隐藏了属性,等此时到了刘喜体内之后,方才发作!
只见刘喜一个哆嗦,一股寒气迅速覆盖了他的脸庞。刘喜一个哆嗦,眉毛上抖下来一些霜花。
“这......”慕容淑和慕容九儿都大为诧异,不知道刘喜为何会突然如此。
这寒冰真气,还真是偷袭的一大利器!
江玉郎心中暗道,这一手寒冰真气玩的十分漂亮。虽然不能直接伤到刘喜的根本,但也能滞缓他的行动。
有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慕容淑和慕容九儿的化石神功,都只是以某种方法将体内的真气转化成寒气放出,所以才会有至阴至寒的特效。而江玉郎这寒冰真气,却是与众不同。它是真正的在体内就已经转化了属性的真气。
也只有江玉郎这种同时修炼北冥神功、九阳神功、九阴真经的怪胎,才能够如此熟练地转化真气属性。他的丹田就像是一个熔炉,可以至阴也可以至阳,可以至寒也可以至热。
“快走!”江玉郎大喝道。
慕容淑和慕容九儿却要去救南海神尼,但那些锦衣卫和番子也反应过来了,直接围攻向二女。
刘喜在哆哆嗦嗦道:“抓活的!”
那些锦衣卫和番子也不敢动真,本来就打不过,这下子就更加受制了。
眼看慕容淑和慕容九儿就要扶着南海神尼脱困,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利箭,直取慕容九儿。
慕容九儿没有防住,被这一箭射在胸口!
鲜血如同鲜花一般在她胸前绽开。
“仙儿!”慕容淑一声痛呼。
“是谁放的箭?!”刘喜也是惊讶不已。
他要的是活着的慕容九儿,而不是一个死人!
江玉郎也是震怒不已,谁在他眼皮子底下暗箭伤人?这绝不会是刘喜的人所做,他的人不敢,也就是说暗中还有人在谋划着什么。
他身化魅影,第一个冲到了慕容九儿的身前,伸手抱住了她,又替她点了穴道。
“九儿,你......”
慕容九儿脸上露出一股少见的明媚的笑容:“谢谢你,江玉郎。”
江玉郎觉得混不是滋味,他重生以来从来没有如此被动过,感觉一直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以前靠武功就能横推一切,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阴谋诡计,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办法实现武力上的压制了。
许多无奈的事情就在他眼前发生,他却只能顺从。
不,他要反抗!
“九儿,我带你走!”江玉郎低声说着,不管不顾,直接就打算离开。
“想走?没这么容易!”
这时,刘喜也从冰冻中解封出来了。他暗道江玉郎这小子还真是给他无穷的惊吓。
他一记绵掌打出,但江玉郎身影飘忽不定。这一掌掌却是打在一旁的锦衣卫身上,这些锦衣卫或者番子被掌力打中,当场就“啊”的一声,直接融化了!
刘喜所使的,正是最为恶毒的化骨绵掌!
其他锦衣卫和番子见势,赶紧闪躲开去,就怕成为下一个冤死鬼。
江玉郎全力奔策着,不再去理会其他。
但他还是中了刘喜一掌,喉头一甜,鲜血溢出一点点。
怀中的慕容九儿虚弱地伸出手,替他擦拭掉唇角的鲜血。
江玉郎感觉心底一暖,心道自己一定不能让她死。
“淑儿,你也快走!”南海神尼挣扎着道。
慕容淑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带着南海神尼脱困。
“淑儿,刘喜不会杀我。但你和九儿一定不能落在他手中,否则我们都没希望了。”
慕容淑点点头,放下南海神尼,独自一人飞奔而去。
刘喜捉不住慕容九儿,但慕容淑却不能再放走了。
“给本督留下!”
他掌上使出吸功大法,牢牢地吸住慕容淑。
慕容淑正要使出轻功飞出,只觉得自己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让她无法踏空而去。
“刘喜老贼!贫尼跟你拼了!”南海神尼下定决心,长念一声佛号。
只见她双手合十,身上青芒大作,却是消耗元气再施展全力一击!
一朵青色莲花的虚影在她头上绽开,这青莲化作一柄利剑虚影刺向刘喜。
刘喜不敢小觑,这是老尼姑消耗生命的一击!
“混元罡气!”
他也是一声大喝,这混元罡气是华山派的绝学,也是号称最强防御功法混元功的大招。
“咚”的一声钟鸣巨响,青莲剑气刺在刘喜的紫色混元气罩上。
青莲剑被一寸寸磨灭,但到了快要完尽时,刘喜的混元气罩也彻底破碎开去。
最后一丁点青莲剑气刺入了刘喜体内,刘喜向后退了七八步,也是吐出一口鲜血。
他终于受内伤了!
南海神尼使出这一击后,整个人的气息便萎靡了下去。看到刘喜受了伤,她既欣慰又遗憾,叹了口气,却是只说出半句话来: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
南海神尼仙逝了!
刘喜也没想到这老尼姑竟然有如此勇气,不惜牺牲生命来阻挡自己。而在这期间,慕容淑和慕容九儿也都逃脱了。
“哼,老尼姑,害得我元气大伤!”刘喜愤恨道,走近南海神尼的身前。
他手掌按在她的头上,将她残存的内力吸了个干净。
吸到最后,南海神尼直接被他吸成了一具干尸!周围的锦衣卫和番子都低着头,却是各个吓得瑟瑟发抖。
刘喜就如同吃人的妖怪一般,实在是太可怕了!
另一边,江玉郎带着慕容九儿,慕容淑跟在他身后,三人很快就逃出了树林,来到了深山之中。
但江玉郎没有继续往外逃,而是原路返回,饶了个圈子,又回到了金陵城。在金陵城北郊的山区里躲了起来。
晚上到了山洞里,慕容淑替九儿包扎好了伤,他终于支撑不住,体内的内伤发作,头一晕,倒了下去。
“唉!江玉郎!你怎么了!”
慕容淑紧张地叫着,赶紧上前去查探情况。她一摸才发现,原来江玉郎也是身受重伤!望着这一男一女,两个都昏迷不醒,慕容淑心情复杂极了!
只能苦中作乐,露出牵强的笑容道:“还真是一对,连晕倒都要一起。”
四零一、为了救人
慕容淑运功替江玉郎治疗,却发现了不得了的大问题。
她的真气进入江玉郎体内,却是直接被蒸发了!要知道她的真气也是精纯的至阴之气,却无法抵御住江玉郎体内的至阳之气。
由于刘喜的真气干扰,江玉郎体内的真气紊乱了。九阳神功自发护体,本来是极好的,此时却成了外在的干扰,让疗伤者的真气也无法进入他的体内。
慕容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眼见江玉郎伤势更重、昏迷不醒,她也愈发着急。
“这样下去,他恐怕会有性命危险。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死掉。”慕容淑心想着,江玉郎屡次相救,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玉郎就这样死去。
随着时间推移,江玉郎的九阳神功也愈发炙热,将他的身体烤的如同火炉一般。他整个身体都在发热,就连地上的茅草都开始冒烟了。
慕容淑赶紧将这些茅草移开,免得着火。她知道这样下去,江玉郎非得把自己烧死不可。
但她的真气又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输入他的体内......对了,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
慕容淑双颊飞红,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这突然出现的可怕念头驱散了。
但旋即又想到,非此法不能救江玉郎,他也是非死不可!
慕容淑一脸纠结,又看了眼一旁昏迷不醒,但情况还算稳定的慕容九儿,咬紧了嘴唇,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腰间。
轻轻的一下,她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山洞中,月光明灭,洁白的酮体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慕容淑的化石神功修炼有成,整个肌体都如同玉石一般晶莹剔透,此时此刻她就如同当初的慕容九儿一般,浑身一丝不挂。
化石神功运转之下,她身上透露着层层寒气。寒气交织成了一件白雾衣裳,将她笼罩在其中。
“为了救你,顾不了这么多了。”慕容淑想着,走向了江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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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之下,无限旖旎。
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替江玉郎接触体内的阳气。所谓阴阳调和是也!
江玉郎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荡舟,突然,水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了他的身体。
这蟒蛇的肌肤光滑如玉,虽然裹住了他,却没有多少力气。
但江玉郎本能地抗拒被束缚,他挣扎着,掉进了湖水中。而那蟒蛇却不肯松开他,一人一蟒在湖水中来回翻滚,荡起阵阵滔天巨浪。
最后,江玉郎心潮澎湃地来到了岸上,而那条蟒蛇却是紧随其后。他在前面跑,那蟒蛇在后方追,闯过黑漆漆的森林,越过低矮的山丘,他终于到了源头处。
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处处透露着安宁。江玉郎就要舒服地睡下,而那蟒蛇也不敢造次,渐渐退了下去。
江玉郎感觉压力顿时消退,整个人轻飘飘的。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羽化,整个人变得比空气还轻,不停地往上飘。
就在即将触碰到天空的一瞬间,他的下体传来一阵沉重的坠落感。
江玉郎低头望去,自己的下半身破了个洞,一股洪流从他的下体流出,泄到了底下的山谷中。
江玉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空了,但也是在这一瞬间,那蟒蛇又飞了上来,缠住他的身子......
这一次,江玉郎没有抗拒,而是选择了顺从。因为他感觉这条蟒蛇并没有恶意。
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他只觉得无边的享受和说不出的惬意......
感受着对方起伏的心跳,慕容淑面红耳赤,她是许久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手指滑过他挺拔的面孔,慕容淑有些眷念地吐了口气,赶紧起身,整理好一切,又小心地擦去一些遗留的痕迹。
心里暗自道了声罪过,只是为了替他救命,却不小心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她却不知道,她所修炼的化石神功是至阴之功法,和江玉郎所载的九阳神功,却是天生的相生相克。
二者一阴一阳,互为逆反。九阳神功所产生的阳气容易吸引阴气,尤其是化石神功的极阴之物。
所以,慕容淑所作所为,一定程度上,也是她的功法和心理所导致的综合因素。
但她却是不明白这一点,内心充满了愧疚地收拾好了现场。
坐在篝火旁,静静地照料着二人。
等到天亮时,江玉郎才从昏迷中醒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查探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没有暴露出什么。不过奇怪的是,自己体内失控的九阳真气此时却都平息了,而且体内还多了一股阴气?
江玉郎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向一旁的慕容淑:“是你替我疗伤的?”
慕容淑背着身子,江玉郎看不见她红透了的脸蛋,只听见她淡然道:“是。你救了我慕容家两次,我救你一次也没什么......”
她说这话时,还觉得有些不舒服。
江玉郎点点头:“多谢你了!”
他也不疑有他,这至阴之气确实是慕容淑输给自己的,倒是帮助自己压制住了体内乱蹿失控的九阳真气。否则自己昏迷之中,非得被这九阳真气烧成灰不可。
江玉郎丝毫没察觉到慕容淑的异样,又去查探慕容九儿的情况。慕容九儿受了箭伤,加上旧伤复发,所以才陷入了昏迷之中。不过她的情况还算稳定,此时昏迷也算是在休息,江玉郎便没有叫醒她。
见到江玉郎一醒来就对慕容九儿关心不已,慕容淑心中却不是滋味。但转念又在心底对自己骂道:
慕容淑啊慕容淑,他可是你的妹夫。你之前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救他,不能胡思乱想啊!否则大家都做不了人了。
她在心底骂了自己几声,又整了整嗓子,对江玉郎正经道:
“玉郎,你也醒来了,等九儿一醒来,你就带着她走罢。”
江玉郎之前也听慕容淑这样叫过自己,并不举得奇怪,但她言下之意是不打算一起走了。但慕容淑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摇了摇头:“要走一起走,要回一起回。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送死的。”
江玉郎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但慕容淑却听得心底一暖,差点流出泪来。
一直以来,她虽然跟着胖皇帝享尽荣华富贵,但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的安全感。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与她之所交也不过停留在鱼水之欢上。
更何况,她本就是凉薄的性子,皇帝也不甚喜欢。所谓的宠信备至,不过是慕容淑借助幻术所营造的假象罢了。
只是这宫闱床第之欢,哪怕是司礼监也只能在门外窃听罢了,哪里能看活春宫,是故也知之不详。
只是见皇帝每次自淑妃宫里出来都容光焕发,神清气爽,便想着淑妃果真是受宠之至。
“你怎么了?”江玉郎不解地看向慕容淑,总觉得她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慕容淑擦了擦眼眶,“没事,我只是想起之前种种,有些伤感。”
江玉郎心道,她慕容家荣华富贵一夕之间就烟消云散了,换做自己肯定也是颇为伤心的。
“没事,只要我们打倒了刘喜,一切自会水落石出。”江玉郎坚定道。
慕容淑倒是吃了一惊,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自信。
“你这......”
江玉郎接着道:“正所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如今刘喜正是如日中天之时,那他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话虽如此......”慕容淑却是一点都不乐观。
就连她师父南海神尼都死在了刘喜手上,还有谁能够出手对付刘喜呢?难道去指望行踪缥缈且素无瓜葛的移花宫邀月?还是生死不明的燕南天?
如今这世上,除去这二人外,还有谁呢?
慕容淑陷入绝望之中了,就在此时,她又听见江玉郎道:“刘喜的吸功大法,也不是没有弱点。”
这时,慕容淑才想起,之前江玉郎使出寒冰真气冻住刘喜的事。她眉头一皱,之前没时间思考,此时想来却觉得江玉郎的武功愈发奇怪。
他体内明明就是纯阳之气,为何刘喜吸过去之后却会被他的真气给冻住?
她虽然和眼前之人有了最密切的接触,但却仍旧看不懂他。
“等九儿醒来,你们就跟我一起回安庆一趟,然后我们再到金陵来。”
江玉郎掐指一算道:“距离刘喜修炼吸功大法的日子还有三日,来回刚刚好。”
他见慕容淑欲言又止,便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和九儿没到手,刘喜一定不敢伤害你爹,否则你们就彻底没有忌惮,不会再回去了。”
慕容淑点点头,江玉郎说得不错,确实是如此。
只是江玉郎万万不会想到,此时江家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万夫人对小雀儿的逼迫更甚。她发现小雀儿私自藏有小白燕的令牌,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这次她甚至没有再对小雀儿拳打脚踢,而是直接气冲冲地跑去找江别鹤。
而此时,江别鹤正在房间里研究六壬神骰。突然起来的万夫人撞了个正着。她虽然不知道这方盒子是何物,但见江别鹤如此认真地拿在手上把握,心中也暗自想到这一定不是普通物件。
忽地,万夫人想起一个东西来,却是越想越觉得心惊。
“夫人,怎么了?”江别鹤不动声色地把玩着偌大的六壬神骰,只把它当做一个巨大版的核桃一般。
他这临机应变的能力实在是强,万夫人若不是和他同床共枕多年,知道他紧张时,眼角下第二条皱纹会轻轻抽搐的规律,也想不到他是在撒谎。
万夫人开口气冲冲道:“你那个野种女儿!居然敢私自藏持小白燕的灵位!这是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别鹤嘴角一抽,这小白燕的灵位他自然是知道的,这还是他亲自交给小雀儿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夫人要如何?”江别鹤说着,就将六壬神骰自然地放到了身后的案台上,起身询问道。
万夫人也是佯装丝毫没有发现,继续怒道:“江别鹤,我可告诉你了,我早就说过,要收留这个小贱人,就必须规矩!她如今不规矩,那我就要按照家规行事。该如何处置,你这个家主不会不知道吧?”
江别鹤眼睛一眯,心中却是酝酿着一股怒气。这些年来,万夫人仗着自己出身万家,背后又有刘喜撑腰,一直都是飞扬跋扈,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大有牝鸡司晨之势。
以往种种他都可以容忍,但如今这一次,他却不想忍了。
这些日子来,他偷偷去看过小雀儿,被万夫人百般刁难折磨,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万夫人将她留下来,就是为了折磨她,以报复小白燕。
而她的陪嫁丫头都是狗仗人势,丝毫不将他这个家主放在眼中。如今,因为这件事,万夫人更是要小雀儿的命......
“江别鹤,我知道你虎毒不食子。你放心,只要你点点头,我就替你去办,拿这个小贱种剁碎了喂狗去,你也眼不见不必心烦了。”万夫人冷血地说道,边说边点头,一副得意的模样。
江别鹤踱了几步,沉声道:“夫人,我看此事......”
他这时转过身去,却发现万夫人已经站在了他的书桌前,手中还捧着那个六壬神骰,笑吟吟道:“江别鹤啊江别鹤,看不出来,你还真是狼子野心。这六壬神骰居然早就找到了,却不肯交给干爹!你真是胆子大的没边了!”
江别鹤耸然一惊,这万夫人还真认出这东西来了,要命!
“夫人,你想做什么!”江别鹤着急道。
万夫人高高举起六壬神骰道:“江别鹤,你拿着这东西捣鼓多久了?也没搞出个名堂来!真是大活人给屎尿憋死!蠢到家了!”
她毫不留面子地数落完,决然又道:“我要拿这个去干爹,再把你做的这些事都将给他听。”
万夫人威胁道。
江别鹤心中一顿,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硬气地说话:“夫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万夫人眼睛一横,也凶道:“怎么?江别鹤你这个软蛋,今天还要硬气了不成?我告诉你,如果没有干爹,也没有你的今天......你算个什么东西,一条白眼狼,老娘......”
“夫人,你是非说不可,丝毫不给为夫留一条生路?”江别鹤上前抓住万夫人的手腕问道。
万夫人呵呵一声冷笑:“怎么?你还想对我怎么样?江别鹤,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就.....”
十几年来,万夫人和江别鹤同床共枕,她自认为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脾气秉性。
但她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是花一辈子时间都无法掌握的.....
江别鹤猛地向前一记冲拳打在万夫人肚子上。万夫人吃痛下腰,还未叫出声,但觉得眼前一阵剧痛!
江别鹤两指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铁指套,一记二龙探珠直接挖了万夫人双目!而那一冲拳也震碎了万夫人的脏腑!
江别鹤实在是凶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叫人必死无疑!
他起了杀心到秒杀万夫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却是雷厉风行,丝毫不顾念十几年夫妻之情,实在是冷血可怕到了极点!
四零二、江别鹤杀妻
小雀儿躺在柴房中休息,突然间柴门被人推开,小雀儿猛地惊醒,还以为又有谁要来折磨自己。
但抬头一看,却是江别鹤。
“爹!”
江别鹤二话不说,拉起小雀儿的手,就往书房里去。
“爹,怎么了?爹?”
这不同寻常的表现让小雀儿心中惊疑不定,但江别鹤一路默然不语,沉着张脸,直到推开房门。
“啊!”
映入小雀儿眼帘的是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她双目黑洞洞的,却是被人挖去了双瞳。
“是她!”小雀儿看清了这四尸,就是万夫人!
“爹,这......”
小雀儿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江别鹤带她来,不会是无缘故的。
“是我杀的!”江别鹤厉声道。
“啊!”小雀儿尖叫着,很快又平息。
江别鹤观察着小雀儿的反应,微微点了点头,心道这妮子不错,有自己几分性子。
“她要我把你杀了喂狗,我只好这样了。”江别鹤指着万夫人的尸体道。
“爹,那现在怎么办......”小雀儿眼睛一转,心道江别鹤告诉她这些,就是把她也当做了自己人。
江别鹤转了几步,道:“万夫人是刘喜的干女儿,怕就怕刘喜发现。如今这样,我只能伪装成他人所为了。”
“谁会比较好呢?”江别鹤自顾念叨着,突然想到一个人,拍着手掌道,“对了,花无缺!前段时间花无缺到过我府上。万夫人因为得罪花无缺,所以被他掌毙!”
说到这里,江别鹤转头拍着小雀儿的肩膀道:“小雀儿,你也看见了对吧?”
小雀儿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江别鹤突然变了张脸,冷冷道:“花无缺半夜闯入,夫人为了救我性命,惨遭花无缺杀害。江别鹤悲痛之余,请求干爹刘喜为爱妻报仇。”
“可是,这样说他们会相信吗?”小雀儿疑惑道。
江别鹤微笑着:“当然会相信了,因为我是仁义无双的江别鹤啊!”
小雀儿低声道:“是啊,我也亲眼看见,花无缺将夫人杀死的。”
她明白了江别鹤为何会找她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如果她不能配合自己这个好爹爹演出的话,他会不会把自己也给杀了呢?
就连同床共枕十几年的爱妻都能下得了手,更何况自己这个刚来几个月的女儿?
江别鹤点点头:“嗯......现在人证物质俱在,没问题了。”
江别鹤走过去,从怀里他掏出一些纸花道:“夫人,你死的好惨啊!”
他跪在万夫人身前,用手捧着她的脑袋,“为父一定把那个花无缺给杀了,替夫人报仇!”
他说得煞有介事的模样,真是令人胆寒。这世上什么人最可怕,就是连自己都骗的人。
这消息在下人间传开,管家们听到丫鬟的惊叫,冲进书房,却发现江别鹤虚弱地倒在地上,一旁跪着小雀儿。
“老爷,出什么事了?”管家着急地上前问道。
这个管家也是刘喜安插之人,江别鹤必须把戏做足了。
他佯装昏迷不醒,小雀儿开口道:“花无缺,他半夜来偷袭......夫人为了救老爷,为花无缺所害,老爷也身负重伤......”
管家急忙问道:“老爷,你怎么样?”
江别鹤有气无力地呻吟道:“我中了碎心掌,受了内伤,赶快通知,刘喜大督主......”
他话音未落,就晕了过去。
天一亮葬礼就摆好了。没过几日,刘喜便来到了江府。
“干爹!”江别鹤虚弱地跪下身去。
刘喜摆手道:“你就不必多礼了......我干女儿的遗体在哪里啊?”
江别鹤低声道:“别鹤已经处理了。”
他将万夫人双目挖去,这手段绝对不会是花无缺所为。他为了不被刘喜破绽,早就将万夫人的尸体沉到湖底下去了。就连那下葬的棺材中都只是装着衣冠而已。
这事情也只有小雀儿知道,她心中也是畏惧不已。她这个爹实在是心狠手辣,叫她叹为观止,也暗自长了个心眼。
刘喜一听这话,脸上就露出了不满之色。
“她死在花无缺掌下,死的好惨......”江别鹤带着哭腔道。
刘喜一探手,轻轻抬起,一下子扣在江别鹤脑袋上。
“如有半句虚言,你这颗脑袋也别要了。”刘喜惊怒道,“花无缺和我干女儿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
江别鹤早就想好了对策,急忙道:“我和夫人在书房中商议对付花无缺,被他给听到了,所以他怒从心起,动手想要我的性命。夫人为了保护我,所以才......”
刘喜冷声哼道:“即便真是花无缺所为,他为何会连夫人的丫鬟一起杀了?杀两个下人作甚?”
刘喜低下头来,盯着江别鹤道:“怕是她们二人看见了杀害我干女儿的真凶,这才被杀人灭口的吧?”
江别鹤佯装无言以对,就在此时,小雀儿跑了上来,跪倒在地道:“奴婢参见大督主!”
刘喜抬头怒道:“奴婢下人都滚出去,这儿没你的事。”
小雀儿低声道:“小女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但是,小女亲眼看见,夫人遇害的经过。”
刘喜牙齿一咬,横眉走了过去,突然间伸出手抓住她的脖子,掐的小雀儿喘不过气来。
她差点背过气去,刘喜这才放开了手。
“说罢。”他似乎是消气了。
小雀儿揉着脖子,低声道:“那天,花无缺来到府里,扬言骂老爷是......”
她看了江别鹤一眼,见江别鹤点了点头,才道:“说老爷是大督主您的走狗。老爷没和他一般见识。但花无缺还说,移花宫早晚要拆了东厂的大门,灭了大督主......您的威风......”
刘喜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不信。
小雀儿将事先编好的经过讲给了刘喜听,刘喜听完后却是自顾道:“谅你也不敢骗我。”
他哼了一声道:“好个移花宫,丝毫不把本督主放在眼里,等我吸功大法大成,我一定要把邀月那贱女人抓来好好折磨。”
刘喜又对江别鹤道:“你起来吧!”
江别鹤诚惶诚恐地站起了身来,却不敢打直腰杆,只能弓着,“干爹,我......”
刘喜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江别鹤道:“干爹,我想问问慕容家那事儿......”
即便江别鹤在安庆,他也听闻了这慕容家的大事。他本以为刘喜坐镇金陵,不会到安庆来走这一遭,所以这也是除掉万夫人最好的时机,所以他才胆敢动手。
而只要骗过了管家,面子上过得去,刘喜也不好秋后算账。但没想到,刘喜真的亲自来跑了这一趟。
“你想问你那个儿子吧?”刘喜瞥了他一眼道。
江别鹤低着头,“是,不知道犬子......”
刘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鹤啊,你知道,慕容家犯的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江别鹤低着头道:“大督主开恩,他可是您的干孙子。”
“是,真是我的好干孙。”刘喜阴阳怪气地说道,心中有怒火,却没有发出来。
“别鹤,你好好替我办事。那小子没和慕容家成亲,就不关你的事,你明白吗?”刘喜若有所指道。
江别鹤头低的更下去了,刘喜这一趟来却是为了安抚他的心。江别鹤这下明白了,刘喜对自己还有所图。
“我的干女儿没福气......”刘喜叹了口气,“不过你好好为我效力,我一样会重用你。”
刘喜拍了拍江别鹤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刘喜走后,江别鹤这才松了口气。
小雀儿赶紧上前道:“爹,你没事吧?”
江别鹤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小雀儿笑道:“还是你聪明。”
小雀儿自然地挽着江别鹤的胳膊道:“小雀儿自小没人疼爱,不聪明怎么能活到今天。”
江别鹤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物来,拉着小雀儿道:“你跟爹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江别鹤将小雀儿带到书房中,拿出了六壬神骰。
“这是你爹出头的机会。可惜我研究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头绪。”
小雀儿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她本身没有武功,这也是江别鹤如此放心的原因。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即便拿到了绝世武功那也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这是武林至宝六壬神骰,里边就藏着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学。”江别鹤说着,观察着小雀儿的反应,见她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要是爹学会了,那不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吗!”小雀儿惊喜道。
她从桌子上拿过六壬神骰,观察了半天,道:“这东西如何才能打开?”
江别鹤道:“将这上面的图案拼接起来,自然就能打开了。”
小雀儿转了几下,也是没有头绪,“可以用内力或者利器打开吗?”
江别鹤摇摇头:“此骰是用产自西域的奇异金属炼制而成的,我试过各种方法都无法打开。”
“一定有办法的......”小雀儿叨念着。
江别鹤叹气道:“一日得不到其中的心法,爹的性命就始终握在刘喜手中啊!”
小雀儿道:“爹,你暂时不用怕。刘喜还要用人,暂时不会对爹如何。”
江别鹤摇头道:“你看得太简单了。刘喜早就看出是我杀了夫人。”
“什么!那他.......”小雀儿一脸震惊,又听见江别鹤继续道,“但他故意不拆穿,就是要给我留一个余地。我目前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但等到他吸功大法练成最高境界,所忌惮的也就只有这六壬神骰中的武功了。”
小雀儿若有所思,又听见江别鹤继续道:“这个神骰我交给你暂时保管。”
“什么!”小雀儿一脸不可思议。
江别鹤又道:“刘喜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的,他一定会暗中来搜查我。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六壬神骰落在我的手中,否则,不只是我,就连你,也没有活路,你明白吗?”
小雀儿使劲点着头,这才明白江别鹤真正的用意。刘喜绝对不会想到,江别鹤居然会将这个东西交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婢女吧!
江别鹤欣慰道:“你能回来,是爹最开心的事。这些年来,一直受这万夫人的气,爹终于不用再忍受了。”
他看着小雀儿好一会儿,又道:“你娘叫做小白燕......万夫人不准你姓江,但从天开始,你就是江家的二小姐了。你的名字,是该叫做......江玉燕。”
小雀儿一惊,江玉燕!这是为了纪念她娘啊!
她泪眼婆娑,带着哭腔道:“爹......”
江别鹤点点头:“燕儿,以后你不用再受苦了......”
父女两人相拥而泣,却是各有心思。
“对了,爹,哥哥那......”江玉燕突然关心地问道。
江别鹤一愣,旋即道:“你也听见了。刘喜的意思,估计你哥哥如今落在了他手中,我们想要玉郎平安,就只能乖乖听话,替刘喜办事。”
江玉燕心道自己如今恢复了身份,便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可以去找他了。
之前他入赘了慕容家,自己还不能见到。但如今慕容家倒了大霉,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回来了?江玉燕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明明是自己的兄长,但她却存在着一丝奇怪的想法。
怎么命运偏偏就如此弄人?他要是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该多好!
想到这里,江玉燕不禁皱起了眉头。
江别鹤料得分毫不差,当天晚上,便有神秘人闯入江府,在江别鹤的书房和卧室翻了个天翻地覆,但却没丢失任何东西。
又过了今日,刘喜的车骑离开了安庆,江别鹤才放下心来。这老狐狸总算是被骗过去了,这茬算是过了。
只是想起自己那傻儿子,江别鹤又有些忧心。玉郎这小子,偏偏这么傻,居然敢带着慕容家两个女儿逃走。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刘喜在短期内无法修炼吸功大法了。
如果过了七星连珠之夜,刘喜这武功也就练不成了。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想到这里,他扭了扭书架上的一个花盆,密室大门打开,他走进了密室中。
在密室中又接连开启几道暗门后,他才在一个室中室停下。
在这里,早就有一个黑衣人等待着他了。
“刘喜走了......”那黑衣人开腔道。
江别鹤点了点头:“我好不容易才把他骗走。”
“嗯。”黑衣人又道,“等她们回到这里,你要拿下这二人,送给刘喜。”
江别鹤点点头,“这个自然。”
黑衣人又道:“你那傻儿子,别再让他搅乱我们的计划了,否则我会对他不客气。”
江别鹤眼眸一凝:“你放心,我会管好他的。”
“如此便好!”黑衣人桀桀笑道,“等到刘喜练成这吸功大法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他始终藏在阴影中,江别鹤也看不清楚他的容貌身形,但这个人却拥有着极其可怕的势力和实力!
江别鹤暗中与他合作,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他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其实就是在赌博,看看谁能够玩到最后。
四零三、六壬神骰、移花接玉
江玉郎和慕容淑、慕容九儿三人易容打扮了一番,从金陵往北返回了安庆,他们正好同刘喜的辕驾错开。
江玉郎猜测六壬神骰很有可能就在江别鹤手中。他从后门偷偷摸摸进了江府,这秘密通道只有江家的核心成员才知晓。
刘喜造访江府的事情,江玉郎也知道,心想这老狐狸一定是认定自己会回来,所以想守株待兔。
江玉郎来到自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妞走了过来。他从后背悄悄靠近,然后蒙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
“别出声!是我!”
江玉郎定睛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小雀儿!
可是她之前一直被万夫人虐待,衣食住行都极为凄惨,这下子却是翻身作主了。
江玉郎眼睛一转,便大概明白了其中缘故。
可他此时易容打扮了一番,江玉燕根本不认识他是谁,还以为是贼寇。
“你......你是谁?”江玉燕弱弱地问道。
她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但又未曾见过。
“我是江玉郎。”江玉郎说着,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哥!”江玉燕惊喜道,“你回来了!”
江玉郎有些意外,江玉燕居然敢这样称呼他,可见她已经彻底恢复身份了。
江玉郎点了点头,“爹认你了,对吗?”
江玉燕乖巧地点着头,满脸开心道:“玉燕能够有今天,全部都是哥哥的大恩大德......玉燕没齿难忘。”
“好,玉燕,我是相信你的。你告诉我,刘喜来过,对不对?”江玉郎问道。
小雀儿,哦,不,现在应该叫做江玉燕了。她后来确实是成为了反面大BOSS,但此时她还未完全黑化。她的本性不坏,自己救过她的性命,她不可能会害自己。
江玉郎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江玉燕看了看四周,谨慎道:“玉郎哥哥,刘喜刚走几日,府中除了管家外,已经没有他的眼线了。”
这个妮子果真是懂事,江玉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江玉燕也是心中窃喜。
“对了,玉郎哥哥,慕容世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江玉燕话未说完,就被江玉郎打断了。
“爹在哪里,我要见他。”
江玉燕瞥了他一眼,道:“爹在书房,我去叫他......”
“不必了,我自己去。”江玉郎说罢,身形一动就迅速地往书房去了。
江玉燕望着江玉郎远去的身影,眼中闪烁着小星星一般。
书房中,江别鹤正在写信,突然间门被打开,他吃了一惊,是谁这么没礼貌?
抬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他二话不说就起了身,小心地走到门前往外探了探,确定没有人跟踪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江别鹤低声道:“要命,你怎么跑回来了?”
他急忙上前关切地看着江玉郎,但江玉郎却是冷冷地道:“爹,我问你,慕容家的事情怎么回事?”
江别鹤听到这话,慢慢收回了手,“你怀疑我?”
江玉郎沉默不语。
江别鹤则是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江玉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怀疑谁都可以,一定不要怀疑为父。这天底下,谁都会害你,只有为父是不会害你的!”
说罢,他负手踱步道:“刘喜为了修炼隔空吸功,丧心病狂,竟然敢谋害太子,栽赃到慕容世家头上。这是为父也万万料不到的,否则也不会让你过去了。”
他瞥了一眼江玉郎又道:“还好你机智,有惊无险地逃了回来。”
如今,江玉郎的武功若要战胜江别鹤不可能,但江别鹤也拿不下他了。这却是江别鹤万万无法预料到的。
有了这份底气,江玉郎才敢如此从容地找江别鹤对峙。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江别鹤。他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但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奸诈的人之一。
江玉郎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物。
“爹,我只问你一件事。那东西是不是在你手上?”江玉郎不与他纠结慕容家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场意外,但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只要拿到移花接玉秘诀,就可以破了刘喜的吸功大法。
江别鹤被江玉郎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倒了。他万万没想到,江玉郎竟然会知道这个秘密!是猜测,还是有人告诉他?
“什么东西?”
虽然只是瞬间的迟疑,但还是叫江玉郎看出了破绽。
“刘喜最想要的东西。”
江别鹤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把这个秘密告诉江玉郎。
“是谁告诉你的。”江别鹤严肃地问道。他是怕江玉郎这小子被人给利用了!所以才不敢告诉他这个秘密,毕竟比起江玉燕来,他身为自己的长子,明地暗地被许多人惦记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知道的太多,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就说在不在你这里。”江玉郎也有些火大,江别鹤口口声声说着为他好,却不把他当成自己人,处处隐瞒。
“你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来质问你老子!”江别鹤气鼓鼓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
可江别鹤话音一落,忽然感觉身体一滞,竟然动不了了。
“你......你这个逆子!”江别鹤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被点穴了!
他是怎么办到的?江玉郎之前的武功才不过二流,如今竟然能够出手把自己给定住?
“爹,把六壬神骰给我,我有办法解开,要对付刘喜,只能依靠这个。”江玉郎认真道。
他这一说,江别鹤更觉得他是被人利用了,如何肯说出来?
于是,江玉郎就开始自己搜寻了。只是他找遍了书房,也没见到影子。按照他的性格,绝对会把骰子带在身上,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
江玉郎又在江别鹤身上摸了摸,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你别找了,那东西真不在我手上。若是在的话,我怎么会不告诉你?”江别鹤委屈道。
难道真不在他手上?江玉郎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不对!
这老东西老奸巨猾的,六壬神骰绝对在他手上,否则他不会如此表现。
江玉郎脑子里忽然间闪过江玉燕的身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爹,你可真是智谋无双啊!”江玉郎赞叹着,拍了拍江别鹤的肩膀,就出了房屋。
“唉,你到哪里去!把我的穴道给解了!”江别鹤嚷嚷着,心中却暗觉不妙。
江玉郎这小子是他生的,智力和心机也是遗传了他。他如此状态,一定是猜到了自己把骰子藏在哪里了!只盼望玉燕能够机警些,否则这神骰非得落在幕后之人手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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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鹤不认为江玉郎会知晓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幕后主使。
江玉郎穿过走廊,又到别院去找江玉燕。
这下江玉燕还在房中梳妆,江玉郎直接就闯了进去。
“玉郎哥哥,你怎么来了?”江玉燕起身笑着迎接道,“你和爹的事情商量完了吗?”
江玉郎二话不说,拉起江玉燕的手,郑重道:“妹妹,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不要骗我。”
江玉燕被他这主动一拽,也是面红耳赤,低头道:“玉郎哥哥你说,只要是燕儿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好,此事事关重大。”江玉郎轻声道,“爹是不是把六壬神骰交给你了?”
江玉燕猛地一怔,愣愣道:“哥,你,你怎么会知道......”
江别鹤说过,这秘密只有他们父女两人知道。这时,江玉郎登门而来,直接道出这个秘密。难道是爹刚刚就告诉他了?还是说......
江玉郎定定地看着江玉燕,“你把神骰拿出来给我看看,我说不定能够解开。”
江玉燕吞吞吐吐道:“可是,爹说过,除非他亲自来,不然谁也不可以告诉的......”
“怎么,你不相信我?”江玉郎横眉怒斥道。
江玉燕一脸委屈,心中转过一丝念头,心道自己能有今日,全赖江玉郎所赐,他要这条命,自己都能给他,更何况这打也打不开的神骰。
“好,你等下。”江玉燕说着,转身捣鼓了一阵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方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个六边形的铁魔方,正是六壬神骰!
江玉郎心跳加速,这里边装着的可就是嫁衣神功的最高秘诀啊!练成了能够无敌于这方世界的武学。
他从江玉燕手中接过六壬神骰,仔细观摩了一阵子,发现这果真是一个六阶魔方。以古代人的智慧,还不足以解开这玩意儿。
但江玉郎前世可是学过许多魔方公式的,他对于这六阶魔方并不陌生。他只需要研究一刻钟,按照公式就能够解开魔方。
但他并没有立马解开,而是要拿着这个魔方,当着江别鹤的面解开。他不在乎江别鹤学会其中的武功,因为这移花接玉的武学,需要的是废去自己一身武功后才能学习。
江别鹤一定没有这个勇气,从头开始去修炼。万一这秘诀是假的,岂不是自己毁了自己?
其中的风险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江玉郎拉着江玉燕,一路回到书房中。
“啪”的一声,他把神骰扔在桌子上,气鼓鼓道:“爹,你不是说没有吗?这是啥?”
江别鹤白了江玉燕一眼,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江玉郎伸手替江别鹤解了穴,这是五绝神功里面的独门点穴法,只有他能够解开。
他的内力已经和江别鹤心相差无几,刚刚便是趁着他不备偷袭才能成功。
江别鹤黑着脸,揉了揉胳膊,突然一个爆栗敲在江玉郎头上。
“臭小子,连老子都敢算计!”江别鹤似乎没有那么生气。
这六壬神骰早晚也会让他知道,只是如今提前暴露罢了。
“你要是能够把这玩意儿解开,老子给你做儿子!”江别鹤指着六壬神骰生气道。
他还不相信自己捉摸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眉目。这小子还真能捣鼓出个玩意儿来。
江玉郎二话不说,坐下拿起神骰就开始转来转去,他每转动一次,都会用笔记录下一连串让人看不懂的文字。
江别鹤和江玉燕见他如此专注,也不敢打扰,静候在一旁。
大约一刻钟后,突然听见“咔嚓”一声!
六壬神骰内绽放出一阵白光,它也从这个六角形的铁盒子舒展开来。内部的六个面都凸出来,上面都刻画着文字图画。
“是神功!”江玉燕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并不会武功,所以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武学,但也知道该是一门绝世神功。
而江别鹤也吞了口唾沫,伸着脖子紧张兮兮地望着江玉郎手上已经变形的六壬神骰。
但他看到上面的第一行字,就是猛然一怔。
因为上面赫然写着“欲练此功,需先散功!”
这八个字宛如一把很重的铁锤,敲打在他的心头。
欲练此功,需先散功!可是江别鹤辛辛苦苦才修炼到宗师境界,怎么敢冒险真这样去做?
江别鹤和江玉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浮现了一抹苦笑。
江玉郎笑的是,这嫁衣神功的最高层,移花接玉,却是一种克制明玉神功和吸功大法的法门。只是,如果对上普通的武学,反倒是没有作用了。
如果为了对付刘喜和邀月,而特意散功去修行这最高一层,却是不可取的。因为它本来就是嫁衣神功的最高一层,只有嫁衣神功的本体修行者,才能够在散功后恢复嫁衣神功的功力,像他们这种半路直接修炼的却是不行了!
江别鹤突然拍着手掌,满脸红光:“好儿子,真是我的好儿子!”
他激动的上前来,拿起六壬神骰,一边看着一边道:“玉郎,有了这门武学,我们江家便可晋升武林第一世家!以后我也不用再看刘喜的脸色了!”
江玉郎只觉得他高兴得太早,这功法实在是冒险,就连他都不敢贸然修行。
“玉郎,玉燕,我们来试一试这功法,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去修行。若是练成了,到时候我们江家三人便可称霸武林!”江别鹤一脸憧憬道。
江玉郎没有吱声,而是在心底想,不然也让江玉燕先开试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