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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定江山全文阅读

作者:荒烟平楚     谋定江山txt下载     谋定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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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玄雀旗下的斥候小队

    “快快快,都给老子再快点!”

    宋老三一边跑一边不时的回头看,一脸着急的模样,气急败坏的冲身前奔跑的两个十五六岁模样的两个少年喊道。

    “嗖”

    “嗖”

    “嗖”

    听声色变,宋老三高呼一声:“小心,他们有弓弩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宋老三猛的向前一扑,将两个少年扑倒在地,用身体死死的护住了身下的两个少年。

    一支支箭矢破空而来,带着股狠劲儿钉在三人身旁树上。

    “嘶啊”

    宋老三低呼一声,接着起身拍了拍两个少年说道:“那帮杂碎骑马进不了林子,前面不远便有咱们的哨点,到那儿就安全了,快走!”

    两个少年脸色都有着苍白,或许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但是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听到宋老三的话提腿便跑。

    “老宋头,你中箭了!”一个少年察觉到宋老三头上不住的冒着冷汗,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支箭矢扎在了宋老三的大腿上。

    宋老三闻言嘿嘿一笑,左手抬起用衣袖抹去脑门上细密的汗珠,右手抓住扎在大腿上的箭矢,咬碎钢牙,狠狠一拔,将箭矢拔出后抛在一旁。紧接着他从衣袍上撕扯下一块布条,用力的缠在伤口处,轻啐一口:“这群杂碎!”

    “吁吁吁”

    马停当,又听得一阵翻身下马声,紧接着一个粗旷的声音响起:“下马进林子,务必将他们全部击杀,否则,哼,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小驸马的手段!”

    “是!”

    追兵们应声答道。

    听到动静,宋老三脸色微变。

    “呵呵,原来是老朋友石坚!怪不得箭术如此精湛。”

    宋老三自顾自的嘀咕了几句,接着转头望向两位少年,神色严肃的说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听好了,追来的是狄族白狼军的探子小队,为首的叫石坚,以箭术见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们玄雀军下斥候死在他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嘿嘿,我的老队长便是死于他的箭下。他为人凶残无比,加上我们撞见了小驸马的勾当,既然他们要进林子,那便是定了主意要杀光我们!待会见机行事,如有意外便由我引开他们,你们伺机撤离!”

    宋老三的神色有些复杂,少年们闻言一个对视,心中各有计较。

    “队长,我...”

    其中一个少年体格雄伟,皮肤黝黑,听到宋老三的话,心中有些苦涩。宋老三为救二人已然中箭,而追兵又不肯放弃进了林子。听宋老三的意思,怕是要牺牲自己,一是为自己谋一个生机,二是要为死去的袍泽报仇,于是他忍不住出口说道。

    话没说完,就见另一个少年拍了拍黝黑少年的肩膀,说到:“小凡,听老宋头的!”

    说话的少年面容俊朗,眼神深邃,眼里透着神秘与自信。

    “可是,民哥!”

    陈凡凡又要开口,就见李安民瞪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坚定和不容置疑,于是陈凡凡活生生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宋老三注意到了两个少年的举动,回过神来见两人还未动身,想来怕是自己的话吓坏

    了这两个新入伍不久的少年,嘿嘿一笑,开口道:“放心吧,林子里草木茂密,他们的弓箭派不上多大用场,我们定能逃脱的。”

    “好,快走!”

    李安民心中自有定计,他明白宋老三的良苦用心,只是他也不忍抛下自己的同袍,更不愿让自己的傻兄弟犯险。他双眼转个不停,不停的思索着撤离的方法。

    “小凡,老宋头中箭了,怕是行动不便,你背上他走!”

    李安民见宋老三拖着一条伤腿,行动较为迟缓,就冲陈凡凡说道。

    李安民与陈凡凡虽不同姓,却打小一起被一个老人抚养长大的,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三人以兄妹相称,管老人叫老爹,所以三个孩子情同手足。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李安民了解甚深。陈凡凡天生神力,打小气力过人,七八岁时便能举起门前重上百斤的石墩子。即便是背上宋老三,李安民也坚信陈凡凡可以健步如飞!

    “好嘞,民哥!”

    陈凡凡冲李安民咧嘴一笑,接着跑到宋老三身前,挠了挠头说道:“上来吧,老宋头!”

    宋老人当兵十数年,哪有肯舍下脸皮让一个少年背着自己逃命,瞬间羞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挥起了手就要向着陈凡凡的脑袋打过去。

    李安民见状气急,只见他怒眼圆睁,声色俱厉地冲着宋老三低声喝道:“宋老三,收起你不值一提的羞耻心!追兵将至,你想死可以,但不要拉上我们兄弟两个!”

    宋老三闻更怒,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李安民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大汉玄雀军没有抛弃袍泽,独自逃命的士卒!”

    “第二,小凡是与我一同长大兄弟,让他背你,就说明他有实力背着你逃离!我不会拿弟弟的性命当儿戏!”

    “第三,你做斥候十余年,对这片林子十分熟悉,反观我二人新征入伍不足半月,今日更是第一次来到这片林子!让我们单独逃跑,怕是都找不到据点的所在!即便是你以一己之力拖住了追兵,但我们又能坚持多久!”

    “第四,你不要忘记我们这次探得的消息!”

    李安民句句振聋发聩,宋老三闻言不再言语,对于眼前的少年竟然生出了一丝敬畏。而这份敬畏上次出现还是在玄雀军军演时,面对大汉军方三座大山之一的边境守护者,玄雀军统帅沈遗南!

    不知道宋老三在想些什么,不过看宋老三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已经震住了这个精干的汉子!

    说罢,李安民衣袖一甩,向着树林深处急速而去。

    “小凡,背上他,走!”李安民的声音响起。

    陈凡凡也被自己的兄长惊呆了,他记忆中的李安民永远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妹妹,甚至对他们那少言寡语的老爹,李安民永远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陈凡凡摇了摇头,他一时之间有着无法理解兄长为何会有这番表现,不过他清楚的知道,兄长的话,他要听!

    陈凡凡背上宋老三,向着李安民追去。

    “呵呵,中了我的箭还想逃,简直是笑话!今日这帮汉奴必定会死在我的刀下!”一阵轻蔑的笑声响起,原来是石坚已经率领部下六人狂

    追而来!

    “小的们,给我追!”

    石坚手下六人,挥刀劈开前方的杂草,向着狂追而去,眼看着缩短了与三人的距离!

    “前方向左!”

    “第三棵树向右!”

    ...

    半个时辰,狂奔不止!

    宋老三趴在陈凡凡背上,不停的指引着方向。他现在发现眼前的这两个小子都绝非常人!

    李安民已不用说,即便是陈凡凡的表现,也早已出乎了宋老三的意料!以前只知道这小子体格健壮,可谁成想陈凡凡背着自己狂奔许久,才开始喘了几口粗气,速度有了几分减缓。

    “看到那块巨石没有,过了巨石就是我玄雀军斥候小队储存武器物资据点之一,平时会有其他小队的袍泽过来休整!”

    宋老三感觉到了陈凡凡力有不逮,于是出声喊到,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有一丝闪躲,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小凡,坚持一下!”

    李安民听闻宋老三的话眉头不禁皱起。他打量了一眼宋老三口中所说的巨石,就在数百步外。以玄雀军斥候小队的机警和侦查力,数百步的距离怕是早已经关注到了他们三人,并且理应已安排人手前来接应!

    而现在前方没有丝毫动静,大概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前方据点没有其他小队,二便是前方巨石压根不是玄雀军斥候据点!

    李安民思索片刻,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狠狠的瞪了宋老三一眼,接着对陈凡凡轻声说道:“小凡,敌兵越追越近,我来断后,你背上上老宋头去据点召集袍泽再来接应我!”

    饶是陈凡凡天生神力,但一路奔驰,此刻体力消耗也是巨大。不疑有他,陈凡凡点了点头,对着李安民说道:“哥,小心!”

    李安民轻轻的笑了笑,对陈凡凡说道:“好,放心吧,哥会小心的!”

    紧接着李安民走到陈凡凡身后,将目光转向了宋老三。宋老三见状刚要说话,就被李安民冷厉的眼神制止!

    李安民冲着宋老三动了动嘴巴,可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宋老三读懂了李安民的口型,他知道李安民说的是:“带我弟弟安全回家!”

    宋老三咬了咬皲裂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已苦涩到了极点,他强忍住内心的不安与羞愧,终于还是对着李安民点了点头。

    正如李安民所料,那巨石后面并没有玄雀军斥候小队据点!宋老三之所以哄骗二人,无非是因为感觉到了陈凡凡身体负荷已经到达了极点。他原本决定在自己留在巨石后方,用鲜血和生命拖住石坚等人的追杀,好让自己麾下这两名新招入伍的神奇少年能够拥有多一些的时间来逃命!

    可李安民知道,自己与陈凡凡对这片林子极为陌生,若是没有宋老三的引路,在宋老三死后,二人的结局多半是死在石坚等人的乱刀之下!即便是宋老三为自己兄弟二人争取到了时间,能否活下去恐怕也要看天意!

    可是,李安民不信天意,他信任的只有自己!

    “看来,要好好玩一玩了,呵。”

    一声清喝,少年转身望向疾驰而来追兵,脸上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二章 树林中的绝地反击

    不觉已经临近黄昏,看着已经离去的陈凡凡,李安民长出了一口气。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心中这就有了主意,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丝笑意。

    此刻的李安民,身着玄雀军制式的黑色布甲,手持一张弯弓,腰悬短匕,背挎箭筒,只不过箭筒里只孤零零的躺着四支羽箭。

    急促的脚步声越发清晰,李安民知道追兵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近。只见他深呼一口气,腾挪之间便已经爬到一棵大树之上。借着茂密的枝桠,李安民搭弓上箭,藏在阴翳之间。他像一只捕食的猎豹,静静地等候着猎物的出现。

    “慢,脚印到这里就停了,大家分开来搜索!”

    石坚看了看脚下的灌木丛,发现脚踩的痕迹到此消失了,于是吩咐手下探子们道。

    “是!”六名探子齐声应达,紧接着便各自散开,小心翼翼的朝着四周搜寻而去!

    李安民听闻石坚的话,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冷笑。原来为了迷惑敌人,他特意恢复了被陈凡凡踩乱的杂草。

    “啪啦”

    “啪啦”

    “啪啦”

    脚踩树枝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的在李安民耳畔响起,原来是一个白狼军探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李安民强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再等等!因为他心中明白,敌方有六名探子,加上石坚一共七人,近身肉搏显然不太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暗处利用弓箭解决掉尽可能多的敌人!

    终于,机会来了!

    此刻,另一名探子也出现在了李安民的射程范围之中。只见两名探子附耳交谈着什么,对于李安民,这正是不容错过的绝佳机会!

    李安民深呼一口气,屏气凝神,一瞬间将弓拉成满月!

    少年郎双眼如电,将箭矢对准二人!

    “嗖”

    箭矢暴射而至,两个探子终于发现了异样,可是此刻为时已晚!

    他们满脸惊疑,带着错愕,眼睁睁的看着一箭冲着他们破空而来!

    箭如流星,一瞬间穿透了两人的脖颈!

    两个白狼军探子应声而倒!

    “还有五个。”

    李安民喃喃道。

    收弓,翻身下树,一个蜻蜓点水,悄无声息的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李安民小心翼翼的扶起被自己踩塌的杂草,静静地趴在灌木丛中,等待下一波猎物的到来!

    狄族白狼军个个深谙刀弓,两个探子的倒地声早已惊动了其他人。根据伤口的方向,狄族人定能够判断出李安民所在的位置!

    所以,李安民明智的选择转移阵地!

    果不其然,剩下的五人一瞬间就察觉了此地的异状!一个个跑了过来!

    “啊!该死!”

    石坚见手下两人惨死,不由的心中大怒!堂堂狄族白狼军团以骑射本领声满天下,虽说自己这只小队不是白狼精锐,可白狼军勇士死于自己最擅长的箭矢之下,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奇耻大辱!

    眼见剩下五人抱团在一起,李安民内心瞬间多了几分苦涩!

    他虽兵马娴熟,但对于近战来讲他最擅长的却是剑!

    其次,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即便是有剑在手,他

    拼死也最多是换掉对方三人!对于抱团的五个人,他大概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他动用他不为人知的底牌!

    李安民内心十分忐忑,会想起当年那件事,他还是决定想其他办法,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底牌!

    “呵,我是何人,岂会被死于这等小人之手!”李安民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心中暗道。于是冷静下来,思考着破敌的方法。

    “虽然很蠢,但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李安民默念道。

    李安民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调整着呼吸的频率,不多时,他身上居然多了几分玄妙的意味!

    一团黑色的云雾图案在他的手臂上若隐若现,云雾中,隐隐有一个黑色的兽影!

    “死鬼老爹,这可是关键时刻,你这个呼吸法一定要顶住啊!”李安民心中想到。

    只见他仔细的观察着五人的位置,左手捏起一颗石子放在拇指中间,对着前面的大树,用中指轻轻一弹。

    “砰”

    清脆的声音响起,瞬间惊动了石坚五人!

    石坚等人见状,不由的阴笑起来,这等拙劣的手段岂会骗过这几个纵横沙场数年的老兵卒!

    “哼,幼稚的蠢货,还想蒙骗老子!兄弟们给我上!”石坚大手一挥,手持钢刀便向着李安民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没错,不是声音响起的地方,而是李安民所在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

    从李安民弹出石子,到石坚等人判断出李安民所在的位置,并且冲了过来,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可他们谁都看不到李安民脸上的轻蔑的笑容!

    十步

    九步

    ...

    三步

    两步

    一步

    一瞬间,五人冲杀过来,眼见着就要到了李安民的身前!

    “哼,蠢货们,幼稚的是你们,不是小爷!受死吧!”

    看到五人距离自己仅有一步的距离,李安民猛然暴喝道!

    只见他左手持弓,右手朝着前方五人猛的挥出一把土灰!

    五人一惊,一瞬间具都停滞了!

    只见李安民抓住空档,双脚离地,高高跃起,右脚抬起,屈膝猛的踢在身前最近的狄族探子身上!然后将右腿伸直,借力猛的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

    这还不够!

    升腾而起的李安民左手持弓对准前方,右手捻起箭筒中的仅存的三支箭,将弯弓拉了个满月!

    “嗖”“嗖”“嗖”

    三箭齐发!

    前方三人躲闪不及,箭矢朝着三人心脏激射而去!

    “噗”“噗”“噗”

    三支箭矢带着绽放的血花,穿透了三人的身体,扎在了大地之上!

    血花绽放,三人应声而倒!

    一瞬间再次击杀三人!

    “还有两人!”李安民心中暗道。

    这还没完,李安民落地的一瞬间,蹲伏在地上,左手将弯弓朝身后一甩,右手抄起腰间的匕首,右脚朝后一蹬,向着石坚暴射而起!

    他的本意是借机一举击杀石坚!

    可是意外突发,驰骋沙场十数年的石坚常在死人堆里

    摸爬滚打,对于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力!一瞬间他持刀后退,躲过了暴射而至的李安民!

    李安民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将目标转换成另一个仅存的白狼军探子。

    只见这探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丢了魂,一瞬间身旁的战友阵亡三个,没来得及多想,他就感到脖颈之间多了一丝寒意。

    刀光一闪,石坚手下六人全部阵亡!

    李安民的突然暴起,一瞬间击毙四人!

    “还剩一人!”李安民声音里充满了死寂。

    此刻的李安民面色惨白。他低着头,半跪在地上,用手撑住地面才不至爬倒在地!

    脑袋上布满了冷汗,一滴一滴的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溅落在泥土之上然后消失不见,化作点点泥垢。

    他感到浑身疲乏,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黑色云雾也彻底消失不见!

    “哈哈哈,好,小子,你很好!”石坚手下全部阵亡,不由的怒气横生,怒气反笑,脸上写满了狰狞!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玄妙的武道功法,而且居然已经入境!”

    如果说最先一举击杀两人是因为眼前少年箭术精湛,但是刚刚那一瞬间的表现,常人绝非能及!所以石坚内心十分诧异,直到他注意到了李安民手臂上的那团黑色迷雾,他才明白过来!

    这少年居然是一位入了境的武修!

    李安民听闻石坚的话,心中也是一片迷茫。

    “武道?”

    “功法?”

    “入境?”

    他打小身染恶疾,时常浑身上下刺痛难忍,这呼吸之法是他那便宜老爹传授于他,为了缓解痛苦的。

    具老爹说,是他用一条腊肉从江湖术士那里换取而来的。因为的确可以缓解痛苦,他这才坚持下来!

    而且更加神奇的是,若是以此法呼吸一整个循环,浑身上下便会充满使不完的力气!只不过力竭后会浑身乏力,刺痛难忍!

    “看来,老爹对我有所隐瞒啊!”

    李安民心中想到。

    见李安民一言不发,石坚冷冷一笑,将刀尖对准陈安民,说道:“看你现在的状况,恐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快快交出你的功法,我还能饶你一命!”

    李安民抬起头来,虽然面容疲惫,但眼神里却还是充满了锐气!

    “要杀要剐,你来便是,只要你确定你可以承受得起小爷后背人的怒火!想要小爷的功法,哼哼,小爷给了你,你可敢要?”

    李安民心中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对策。他的本意是虚构一个莫须有的背景,以此震慑眼前的石坚!

    可少年郎毕竟年轻,这回可是失了算!

    石坚是刀尖上舔血,敢以命换荣华的主!且不说他是否相信眼前的小小斥候是否真的有强大的背景!没有倒还好,若是真的背景强大,放李安民回去岂不是等着少年派人前来报复!

    石坚这类人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面对权贵子弟的威胁,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他!

    石坚伫立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声音冰冷的说道:“小子,你不该威胁我的!”

    话音刚落,石坚就举起了手中的刀,对着李安民的头颅就要砍了下来!

第三章 状若疯魔宋老三

    石坚挥刀直下,刀锋直指李安民的项上人头!

    李安民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呔,老匹夫尔敢!”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一声暴喝响起!只见一支箭矢飞速而至,直冲石坚面门!

    不得已,石坚见状,只好收刀!只见石坚猛一挥刀,就将箭矢拦腰斩断!

    刀刃一收一挥之间,李安民抓住机会,强忍身上的剧痛,猛的向后一翻!一个驴打滚就逃出了石坚的攻击范围。

    不用回头,只听声音李安民就知道来者是谁!

    日渐西沉,黄昏之下!一条影子被拉的好长!从李安民的身后,走出了一个精瘦的汉子。只见这汉子手持与李安民一样的弯弓,拖着一条腿,缓缓的走了过来!汉子目光锐利,直勾勾的盯着石坚!

    正是被陈凡凡背走的宋老三!

    “呵呵,着实有趣!”

    石坚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宋老三,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这会他倒是不着急击杀虚弱的李安民,反而是举起了刀,饶有兴致的端详起来。

    “又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石坚平静的说道。

    宋老三看着满地的尸体,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丝惊讶!紧接着,他走到李安民身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轻声问道:“没事吧?”

    李安民也不回答,只是转过头来注视着宋老三!宋老三明白李安民的意思,紧接着说道:“放心吧,我已给陈凡凡指明了据点的所在,他去搬救兵去了。”

    李安民这才舒了一口气,对着宋老三说道:“联手?”

    “不用...”

    宋老三本想拒绝,可是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居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在七人的围攻之下,居然活生生拼杀掉了六个白狼军探子!试想一下,若是宋老三自己一个人,能否逃出追杀还未可知,更不用说杀死对方了!更何况是六个!

    宋老三眼睛转了转,接着说道:“嘿嘿,你先休息,恢复一些力气。老宋头也不是泥捏的,我若不行了,你再伺机出手!”

    宋老三看着李安民,憨笑几声,语气真诚的说道。

    李安民没有言语,只是看了看宋老三,静静地点了点头。

    宋老三放开架子,将弯弓扔在一旁,右手抄起腰间的悬挂着的匕首,将目光转向身前的石坚。

    大汉守边第一军,玄雀旗下斥候小队,兵甲统一都是弯弓短匕!

    只看那宋老三面色平静,眼神中却是杀意纵横!

    石坚见状哈哈大笑,断声喝道:“既然想死,那今日我便成全了你!”

    话音刚落,一个箭步冲到宋老三身前!

    刀锋带着勇往直前的气势,狠狠的向宋老三劈砍而来!

    宋老三丝毫不慌,做斥候多年,整日与匕首作伴,早就可以将匕首玩出花儿来!

    只见他将匕首向下一握,身体微躬,匕首贴着手臂顺着石坚的大刀向着刀柄滑行!眼见着就要贴到石坚的身前,此刻宋老三忽然半蹲,猛的一扭身,将手中的匕首握紧,冲着石坚的腰腹划了过去!

    “好身法!”

    李安民忍不住出声喝道!

    宋老三这么猛的一卸力,把石坚晃的一个踉跄!

    汉狄对峙数百年,虽然现在双方表面上风平浪静,可人人心中都明白实乃暗流

    涌动!虽然没有什么大战事,可小规模的冲突却是从未断过!

    尤其是玄雀斥候与白狼探子!

    双方各自经常深入敌后刺探情报,所以成了冲突最激烈的两只军种!

    而石坚更是白狼探子中的老手,对于玄雀军的匕首是再熟悉不过!虽然被宋老三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他就有了应对之策!

    只见石坚向后一倒,右脚猛的一踢,刚巧踢中了宋老三持匕的右手!

    匕刃一斜,只划破了石坚的侧腰便被踢向了一旁!

    而宋老三的右手在被踢中后瞬间失去了知觉,甚至匕首都险些脱手而出!石坚这一脚的力道,由此可见一斑!

    两人瞬间拉开了距离!

    石坚伸出左手,按住侧腰,鲜血顺着指缝流出,瞬间染红了衣襟!

    宋老三此刻左手握紧匕首,将被石坚踢中的右手藏于身后,止不住的颤抖!

    “呵呵,你可认识宋老狗?”

    石坚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宋老三,忽然出声问到?

    听闻宋老狗三个字,宋老三瞬间浑身战栗,愤怒的回答道:“正是我们小队的前队长。”

    宋老三缓了缓,紧接着咬牙切齿道:“也是家父!”

    听到宋老三的回答,石坚忽然笑了起来,然后阴冷的说道:“呵呵,怪不得这路战术如此熟悉!”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宋老三,恶狠狠的说道:“你可知道,那宋老狗正是死于我这柄刀下!我亲手割下了他的头颅,至今还挂在我的营帐之中,供我日日把玩!今日,就让你父子二人团聚!”

    “啊!恶贼受死!”

    听闻这话,宋老三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一声怒吼,紧接着抬起左手将匕首对着石坚猛甩去!紧接着宋老三双脚能的一用力,左手握拳,以无畏的身姿向着石坚冲去!

    匕首脱手而出,雷霆般的向着石坚飞去。

    看到宋老三的举动,时间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用言语成功的激怒了宋老三,使其失去了理智!

    他举起刀准备像一开始劈开箭矢一样的劈开匕首,至于握拳而来的宋老三,他压根儿没放在眼里!

    试问一个以敏捷见长的玄雀斥候,没了匕首单凭拳头的力道能有几分威力?

    可他却没有完全猜中宋老三的心思。

    更严重的是,他忘记了战场上还有一个人!

    只见石坚刚刚开始挥刀准备劈开匕首,宋老三就变拳为掌,向下一扑,抓住了石坚的双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死死的抱住!

    “李”

    “安”

    “民”

    与此同时宋老三一字一字的喊出来被石坚忽略掉的少年的名字!

    话音刚响,李安民便一个飞身,出现在了宋老三的身后,向着石坚一跃而去!只见少年在空手掏出弯弓,双臂一撑,猛的拉满!

    李安民速度极快,一瞬间就落在石坚身旁!此刻,石坚的刀刚刚触碰到匕首,李安民就将拉成满月的弯弓套在了石坚的脖颈之上!

    左手松开弓弦,右手向前一推!

    “叮”

    弓弦带着四溅的血花穿过了石坚的脖颈!

    宋老三高呼李安民的话音未落,白狼军探子队长石坚,人头落地!

    “白狼军,死于弓弦之下!”

    李安民口中喃喃道,话没说完,就见他手臂上的黑色云雾忽然消失不见,然后双眼一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

    “看来这少年身上真的有极为玄妙武道功法!”

    此刻的宋老三面露狂喜,状若痴狂的喃喃道!

    见李安民昏倒在地,他突然冲到李安民的身旁开始翻来翻去,一边翻一边喃喃道:“功法,武道功法,在哪里,在哪里!”

    对于杀父仇人的死亡,宋老三无动于衷!

    此刻的他,心心念念的居然是李安民身上所谓的“武道功法”!

    “没有,为什么没有!”

    “我宋老三做了十多年的斥候,还仅仅是个小队长!”

    “若是有了功法,我定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杂碎们生不如死!”

    “功法,功法!竟然没有!”

    搜索良久,竟一无所获!

    此刻的宋老三状若疯魔,他看着眼前昏死的少年,眼中戾气横生!

    他举指对天,双眼里布满血丝,放声喝道:

    “凭什么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法!贼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贼老天!”

    “贼老天!”

    残阳如血。

    宋老三咆哮许久,中途沮丧的低下了头,他散乱着头发,瞳孔里没有一丝光彩。

    突然,他面露凶色,演带凶光!

    “该死,该死!”

    “统统都该死!”

    他忽然恶狠狠的盯住了昏迷不醒的李安民,凶狠的说道:“你就是功法,你就是武道,我要生食你肉,生饮你血!”

    “食你肉!饮你血!”

    对于武道功法的贪婪让宋老三彻底丧失了理智,此刻的他居然想要生吃了李安民!

    只见宋老三俯下身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李安民就要咬了下来!

    李安民即将死于这等疯魔之人口中,就在此刻,李安民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防备你许久了!”

    李安民平静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把玄雀斥候的制式匕首插到了宋老三的脖颈之上,宋老三瞪圆了双眼,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再没了气息。

    宋老三当即毙命!

    玄雀军斥候队长,死于玄雀军匕首之下!

    李安民拔出匕首,用自己的黑色布甲擦拭掉上面的斑斑血迹,有白狼探子的,也有玄雀军斥候队长宋老三的。

    李安民将状若疯魔的宋老三轻放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第一,巨石后方压根没有据点,大概是你见小凡体力惊人便隐隐有了猜测,料想他身负功法。”

    “第二,你说你指明了据点的所在让小凡去搬救兵,前后冲突。”

    “第三,根据这里距离巨石的路程,即便是废了一腿,也不至于耗时如此之久。想必是你早就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了吧。更何况,你与石坚对战时身手甚好!”

    “第四,我没有什么武道功法,只有缓解病痛的呼吸法,你所想要大可以明说,我会给你。”

    “什么武道,什么功法,竟然会如此的蚀人心智,可悲哟!”

    说着,李安民伸出手,抚合了宋老三未闭的双眼。

    “蚀其智,夺其魂,怕具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第四章 营帐中的冲突

    大汉边军玄雀,统军主帅乃是军方三座大山之一的沈遗南。

    玄雀分五军:金凤,苍鹰,灰鹫,白鹭,黑鸦! 沈遗南与帐下四员猛将,各领一军!

    每军下分五部,一部一校尉!

    其各部下又分五曲,一曲一军侯!

    曲下为营,一营一统领!

    营下为队,一队一队长!

    话说李安民在大战过后再也扛不住浑身的疲惫,一头载倒在地上。即将昏迷之中,他隐隐约约听到小弟陈凡凡的声音,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沉沉的睡去。

    ...

    只觉得一阵口渴,李安民这才幽幽转醒。甫一回神,他便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腰间,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可是却摸了个空。

    “太好了,大哥,你终于醒了!”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只是声音里带着点担心和忧虑。

    “呜呜呜,大哥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可真是吓坏我了!”

    听到这声音,李安民彻底放下心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环境,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躺在了自家床上。

    李安民看了看眼前的双目含泪的少女,轻柔的笑了笑:“流萤放心,大哥没事。”说着伸出大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正是同被老爹收养的妹妹,流萤!

    流萤绝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坯子,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惹人怜惜的可爱味道。圆鼓鼓的脸上嵌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澈却又熠熠生辉。精巧的鼻尖下是一对娇小的嘴唇,呼吸之间,轻轻的一张一合。

    从昏迷的李安民被带回家,她就一直乖巧的守在大哥身旁,无半刻停歇。直到看到大哥醒来,心中的担忧和委屈终于化成洪流一股脑儿的宣泄了出来。流萤扑到李安民身前,抱着自己大哥的手臂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刻,梨花一枝春带雨。

    这一刻,泪珠若得似珍珠,拈不散。

    李安民这一生最怕的,便是流萤的眼泪。

    看着抱着自己失声痛哭的流萤,李安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只好拍了拍妹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乖,流萤不哭,大哥这不是没事吗!”

    可流萤丝毫不为所动,边哭边喊道:“不,流萤就哭,流萤不乖,大哥坏!”

    ...

    良久,李安民扮了个鬼脸终于哄得流萤破涕为笑。这时他才向流萤问道:“你二哥呢?”

    “二哥?回军营了,据说是三营统领有召,这会得有半天的光景了。”流萤歪了歪脑袋,回答道。

    李安民闻言不语,静静地思索着,接着问道:“那我的匕首也被他们带走了?”

    “大哥真是神了。他们此行特意取走了大哥的匕首,说是要勘验狄族人的伤口,来为大哥邀功请赏呢!”流萤说着便笑了起来,自己大哥刚刚参军不久便立下了军功。而且看这阵仗,怕是功劳不小!流萤心中着实为李安民开心。

    闻言李安民立马起身,神情肃穆的对流萤说道:“我要回一趟军营。

    “你才刚醒,怎么这就要回去,何况天色晚了,你这一整天滴水未进...”流萤有些担忧,但看到李安民一脸严肃,也不敢多加阻拦。

    看到流萤的大眼睛里又要冒出了泪珠,李安民对着妹妹嘿嘿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柔的说道:“放心吧,大哥没事,你二哥鲁莽,我怕他说错了话。”

    说罢,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刚刚跨出家门,李安民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流萤说道:“老爹呢,不在家?”

    “老爹在二哥回营后不久也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闻言李安民再无多言,经过此前一战,他心中对老爹传授的呼吸之法有了很深的疑虑。而且,不管是石坚还是宋老三,都反复提到了武道和功法!甚至宋老三不惜为此变得癫狂。而对此李安民却一无所知,所以他想找老爹当面问清楚。

    与此同时,宋老三死于自己的匕首之下,他生怕弟弟陈凡凡鲁莽,做出什么失智的举动!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先回军营!

    李安民的家在大汉的边陲小城。这座城原本没有名字,因为这里是大汉对于凶徒罪人的流放之所,原本没人生存。

    大汉盛时,教化与管制还能约束此地的民众。可随着大汉的盛世的落幕,朝廷对于这里也渐渐疏于管制。久而久之,这里成了三不管的地界儿。凶徒罪人们便在此地繁衍生息,这才有了这么个边陲小城。

    小城之外的人管这里叫做罪城,小城之内的民众管这里叫做自由城。其实不管是罪,还是自由,小城真正的面目永远是血腥,混乱,污秽的。

    直到十多年前,沈遗南突然将玄雀军驻地搬迁至此。沈遗南以军代政,小城才有了规律和秩序,并且正式更名为玄雀城!

    夜晚的小城有些寂静,全城上下只有巡逻的兵卒在一遍一遍的维持着城内居民的安宁。

    几点星辰随意的扔在空中,旁边是一轮弯月高高的悬挂着。

    披着月光,李安民极速向军营走去。一块玄雀军斥候腰牌让他这一路上畅通无阻。为了保证最新的军情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沈遗南特下军令:凡持玄雀斥候腰牌者,验明正身后即可放行,无需上禀!

    玄雀斥候皆归黑鸦统摄,而李安民的小队属于黑鸦旗下,风字部,轻风曲,第三营!黑鸦大将胡边草,与其说是一名猛将,倒不如说是一位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毒士!

    三营乃是新兵营,其统领名叫魏先同!据说是胡边草的弟子,受毒士胡边草影响极深,阴狠的性子全军上下人尽皆知。李安民很怕弟弟陈凡凡少不更事,惹出什么祸端来。

    果不其然,还未到魏先同营帐,李安民就听到了陈凡凡的咆哮声!

    “什么!我哥为了救我和宋老三,孤身一人阻敌七人,奋不顾死!如今你这腌货色却逼我指证他私通敌军?这是什么道理!”

    “陈凡凡,休得放肆,竟敢对本统领无理,小心我赏你一通杀威棒!”

    声音阴森,平静里却透

    着一丝狠厉!

    “呵呵,你当小爷怕你不成!”

    听到陈凡凡的回答,李安民不由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想到:这小子只知斗气,不知辩理,急煞我也!

    “哼,我且问你,单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且初上战场,为何敢只身阻敌?”

    魏先同也不理会陈凡凡,冷声喝问到!

    “你当我哥与你这等怂包一样!我兄弟二人自有独自对敌的气魄和杀敌的本事!”

    陈凡凡暴跳如雷,跺着脚怒吼道!

    “你有何证据证明他李安民有独自对敌的气魄和杀敌的本事?我可告诉你,宋老三可是死于他李安民的匕首之下!这匕首就是铁证!你如何解释!”

    魏先同的冷笑声响起,陈凡凡一时语塞,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见陈凡凡势弱,魏先同抓住机会猛的一喝,大吼道:“想必定是他李安民为保全性命,投降于狄族白狼贼子,恰被折返战场的宋老三撞见!在宋老三击杀白狼七人后,李安民怕事情败露,这才在背后偷袭,杀死了宋老三!”

    “不可能,不可能,我哥不是这样的人!”陈凡凡急红了脸,挥舞着拳头就要向着魏先同打去!

    “这般急不可耐,莫非你也是同谋?居然还妄图行凶上级,果然是一对穷凶极恶之徒!来人啊,给我拉下去狠狠的打!”

    魏先同大手一挥,营帐中的左右侍卫这就拉起了陈凡凡!

    “该死的,我兄弟二人拼命杀敌,居然还被诬陷成叛贼,你该死!”

    陈凡凡内心充满了愤懑,怒气横生!

    杀威棒高高的举起,就要落在陈凡凡的身上!

    “啊!我要你死!”

    此刻,黝黑的陈凡凡涨红了脸,一声怒吼响彻军营,整个人瞬间高大了几分!双拳挥舞,这就击退了拉住他的侍卫,向着魏先同冲杀了过去!

    “不好,这小子发狂了!”

    李安民听到了陈凡凡的怒吼声,这就意识到情况出乎了他的意料!本来隐藏在帐外偷听的他再也不敢耽搁,一个闪身冲到了营帐之中!

    “小凡住手!”

    李安民冲入帐中,只见左右倒在一旁,陈凡凡已经冲到了魏先同的身前,举起右手掐住了对方的脖颈!

    “哥,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腌货!”陈凡凡面色狰狞,眼里透着凶狠,怒气滚滚的说道!

    而营帐两侧,各有六人持弓而立,一个个将弓拉满,把箭矢的对准了陈凡凡,蓄势待发!

    李安民看着眼前的状况,一时之间各种心思涌上心头!发怒了的陈凡凡,谁的话都不会听!

    “三营亲卫听令!”

    魏先同被陈凡凡捏住了脖子,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惧色!本就阴森的声音,被掐住后又多了一丝沙哑,一字一字狠狠的说道:“不用管我,给我击杀叛贼!”

    帐内兵卒齐声答道:“诺!”

    箭在弦上,顷刻将发!

第五章 难知如阴的毒士

    营帐内剑拔弩张!

    陈凡凡双手扼住魏先同的喉咙,而魏先同的亲卫们则将箭矢对准了陈凡凡!

    “都给我住手,当我玄雀黑鸦是什么地方!”

    突然一声暴喝响起,营帐内冲进来一团黑影!只见他像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鬼魅一般,一瞬间就飘到了陈凡凡和魏先同身边!

    魏先同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哑着嗓子对黑影说道:“师父!”

    “哼,真是废物!”

    黑影没有理会魏先同,只是衣袖一挥,“嘭”的一声,气浪翻滚,陈凡凡和魏先同双双被击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营帐内的众人除李安民外,一个个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矢,双手抱拳,跪倒在地,齐齐的恭声喝道:“拜见将军!”

    “师父!”“将军!”

    魏先同的师父,玄雀军的将军!

    李安民眼神飞转,这就想到了来者是谁!

    黑鸦大将军,毒士胡边草!

    黑鸦军虽在玄雀旗下五军中表现的甚是低调,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小觑!仰仗的便是他毒士胡边草!

    正所谓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黑鸦军有风林火山雷五部。但谁都知道,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却并不是这五部,而是被称为一个人的阴字部!而这个人,就是难知如阴的胡边草!

    边草,边草,边草尽来兵老!

    传闻,当年琼州内乱,贼兵两万围困汉安城!身为汉安守将的胡边草率三千老弱残兵死守汉安城!面对贼兵的围困,汉安城内弹尽粮绝!胡边草下令:粮尽则杀战马,水尽则饮尿液!

    后来大汉援军驰援汉安城,破敌后竟发现城内人人皆有肉干可食!

    只是城内只剩一千新卒,没了两千老兵。

    胡边草背对众人,也不应答。

    李安民赶紧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就要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陈凡凡。两人正要起身,就感觉到仿佛有一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二人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本将军可有让你们起身!”

    森森然的声音响起,李安民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背影!

    胡边草一身黑甲,暗红色的披风上绣着一只大大的黑鸦!他站的笔直,即便是身材短小,却也令人感到挺拔伟岸!

    “身正自然挺直,脊梁上是铮铮铁骨,“”起身又何须经人允许!”

    李安民丝毫不惧,目光坚定的看着眼前的背影。

    “放肆!敢对黑鸦大将军无礼!”

    魏先同听到的李安民的话,立马扯着嗓子吼道!

    “呵呵,这番回答倒是有趣。”胡边草轻轻的笑了笑,也不理会魏先同。忽然,他转过身来,脸上面无表情,只是盯住了李安民,冷冷道:“好一个铁骨铮铮,哼!小小斥候见到本将为何不跪拜!”

    李安民这才看清了胡边草的样貌。只见他头发披散着,干瘪的脸庞有些暗淡,只是一双圆滚滚的小眼睛里透着精光!两侧嘴角各长出一缕胡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八”字!下巴尖细,远远看去好不丑陋!

    随着胡边草的冷喝声响起,李安民顿时感到身上的压力又增加了几分!一瞬间汗透全身,双腿酸软,膝盖微微有些弯曲!他浑身上下青筋暴露,即便是脸也涨成了青紫色!

    李安民咬紧牙关,抬起头直勾勾的盯住了胡边草,双目含电,毫不畏惧的厉声答道:“大丈夫上跪天地,下跪黎民!敢问阁下何人,敢让我跪!”

    “无知小儿,着实该死!师父,让我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魏先同怒发冲冠,抽起侍卫的佩刀就要向着李安民砍杀过来!

    胡边草头也不回的对着魏先同摆了摆手,魏先同不敢造次,只好尴尬的站在一旁!他眼神闪躲,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胡边草捏了捏嘴角的胡须,轻笑道:“世间传言,我胡边草生吃人肉。惹恼了我,你怕是不怕?”

    语不惊人死不休,帐内所有人具是面露难色!玄雀军上下对于胡边草的议论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曾有人传出过“胡家将军食人骨,黑鸦军中无老卒。”这类诛心之语!

    可只要胡边草还是黑鸦的大将军,这等传闻便只能是谣传!

    但是胡边草在这营帐之内居然毫不避讳的将有关于自己的传闻说了出来,营帐内的众人好不难堪,只好深深的低下了头,装出没有听到的样子。

    李安民闻言丝毫不惧,义正言辞的说道:“坦荡为人,死有何惧?只恨不能效仿先贤名士,不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罢了!”

    “哈哈哈,好一个为万世开太平!”胡边草开怀大笑,伸出右手对着李安民,陈凡凡二人一抬,一脸欣喜的说道:“快起来吧!”

    一瞬间,身上的重压便被尽数卸去。李安民和陈凡凡顿时感觉身体一轻,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通畅。

    两人一脸错愕的彼此对视一眼,被胡边草态度上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李安民率先回过神来,虽然仍旧有些不明就里,可他知道应当静观其变。

    李安民拉着一脸疑惑的陈凡凡站到一旁,低头思考,不再言语。

    对于胡边草态度的转变,如果说李安民和陈凡凡是错愕的话,那么魏先同便是打心底儿的恐惧了。

    跟随胡边草学习数年,魏先同对于师父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

    大多数人认为微笑不能表达愤怒,愤怒不能表达开心,但魏先同却不认同。因为有些人内心的真实情绪与其表现出来的毫不相干,比如他的师父,难知如阴的毒士胡边草!

    此时的魏先同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双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你们都先下去吧!”胡边草对着营帐左右三营亲们们吩咐道。

    经过胡边草这么一闹,诸亲卫一个个的早就是如坐针毡。虽在行伍,不太懂得察言观色,但是他们却不是愚笨的蠢人!从胡边草口称自己吃人,再到对待两个少年态度上的转变,他们大概猜出了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听到胡边草的吩咐,他们如蒙大赦!一个个拱手称是,赶忙逃离这是非之所!

    走出营帐前,他们个个都忍不住多瞧李安民和陈凡凡一眼!他们知道,两个少年怕是已经受到了胡边草的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尤其那个叫李安民,为万世开太平,说的多好!亲卫们想着。

    不多时,营帐内只剩下了胡边草,李安民,陈凡凡,魏先同四人。

    营帐内寂静无声,营帐外是夏夜里的阵阵蝉鸣。

    胡边草随意的把玩着魏先同桌上的统

    领军符,也不言语。

    魏先同的额头始终死死的抵在地上,片刻不曾抬起。只见额头上的汗水汇集在地上,湿了一片。

    过了许久,李安民看到魏先同几次想要开口,犹豫半天却还是闭口不言。陈凡凡也感到营帐内的氛围有些诡异,此刻也老老实实的站在李安民的身旁。

    终于,胡边草像是玩腻了手中的统领兵符,随口说道:“说说吧!”

    魏先同闻言有些激动,大概是跪地太久双腿失去了知觉,竟然险些摔倒。

    他语气里有些急切,迫不及待的说道:“这少年身上有宝,是我起了贪念!”

    言简意赅,却令李安民有些惊讶。

    “哦?是何宝贝?”

    胡边草端起魏先同桌上的书卷,饶有兴致的翻阅起来。听到魏先同的回答,也不放下手中的书卷,仍旧轻飘飘的问道。

    魏先同停顿了一会,接着吐出了四个字:“武道功法!”

    李安民闻言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心想魏先同如何得知他身上有所谓的“武道功法”,难不成他在跟踪不成?

    此刻,他的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哥,什么是武道功法?你真的有武道功法吗?”陈凡凡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拉了拉李安民的衣角,悄悄地问道。

    “你我兄弟二人常年朝夕相处,可曾见到我有什么鸟武道功法?什么武道功法,我也不曾知晓!”李安民对于自己的弟弟陈凡凡心中竟产生了些许无奈,这等场合他又怎好解释自己那缓解痛苦的呼吸之法便是宋老三和魏先同口中的武道功法。

    胡边草将手中的书卷又翻了翻,接着问道:“你怎知是武道功法?”

    魏先同像是早有准备,语气平缓了一些,缓缓的说道:

    “我曾意外得知宋老三对于修炼有很深的执念,修文主要靠天赋,他只能修武道!”

    “经过针对狄族白狼七名探子伤口的勘查,以及综合陈凡凡对于当时情况的描述。或箭矢,或玄雀匕首,或弓弦,七人都死于李安民的武器之下!更何况七人为首的是石坚,若不是李安民修了武道,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而且,宋老三死于李安民的匕首之下,我猜测是他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抢夺却不曾想被李安民反杀!而能够让一个十多年的老斥候对自己队友下手的,一定是自己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所以,我断定,李安民身上有武道功法!能够以一己之力在一场战斗中击杀包括宋老三在内的八人,想来这功法必定不凡啊!”

    说完,魏先同抬起了头,先是看了看李安民,紧接着将目光转向了胡边草,阴阴的说道:“师父啊,说不定还是能够驱阴庇体的绝世功法啊!”

    魏先同单凭蛛丝马迹和一些基本的判断就大致分析出了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

    李安民在魏先同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其他的意味。

    “莫非,胡边草需要驱阴庇体的绝世功法!”想到这,李安民脸色隐隐有些变了,他心中有些不安,紧紧地握住了双拳,指甲深深的陷到血肉之中。

    闻言,胡边草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将目光转向了营帐一侧的李安民!

    好一个魏先同,好毒辣的阳谋!

第六章 老爹手中的戒尺

    胡边草的目光很冷,也很锐利。

    夏夜悠长,营帐密不透风,酷热难当。

    对上胡边草的目光,李安民如坠冰窟,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不管是孤身面对狄族白狼的七个探子,还是先前营帐内的剑拔弩张,李安民从来都没有怕过。即便是方才顶着胡边草巨大的压力,他也可以丝毫不惧的予以言语上的反击。

    因为他坚信,以他的心智,谋略,视野,武力,他定可以立于人上!他的人生,绝不会止步于此!

    胡边草抬起头,只是冷冷的一眼!

    此刻,李安民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

    李安民突然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心智,不过是浮云一片!

    魏先同抬起头来,阴谋得逞,他难掩心中的嚣张气焰,放声大笑出来!

    头发散乱,状若疯魔,几近癫狂!

    陈凡凡紧张的抓住兄长的手臂,一脸苦色!

    李安民强迫自己沉下心来,也不言语。半晌,他抬起头,迎着胡边草的目光,回望过去。

    眼神里是执拗,是坚定,是不屈不挠!

    看着眼前深色坚定的少年,胡边草晦涩的笑了笑。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营帐门口。掀开帐门,看了看,淡淡的说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也许是夏夜的晚风夹带着边关的燥热,竟然扫去了营帐内刺骨的寒意。

    “六年前,也是这般夜色。我只身潜入狄族腹地前去营救被狄贼强掳过去的妻子。”

    胡边草顿了顿,阴冷的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接着说道:

    “我本是浮萍一片,直到那场美丽的邂逅,我遇到了她。”

    “老套的情节却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刻骨铭心,受伤的将领被善良的农家女搭救。”

    “人们都说爱情是世间绝顶玄奥的东西,可在我看来,爱情不过是我看了她一眼,她回望我一眼,然后羞红了脸。”

    胡边草自顾自的嘿嘿一笑,伸出手向前轻轻一抚,然后回过神来,深深一的一道叹息,怅然若失:“白衣啊!”

    “我放下一切,只为救回她。可没料到,不知为何居然走漏了风声。等待我的是蓄势待发的三百狼牙兵和五百白狼弓骑!”

    “她被吊在狄族狼纛之下,白衣上染满了血污,见我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意。”

    胡边草忽然没来由的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平静,缓缓。

    “为首的是白狼弓骑副帅那雷翰,他以白衣为要挟,扔下来一根绳子,令我自缚双手。”

    说到这,胡边草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接着他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晚,我身负重伤,只身一人返回大汉。”

    “我的身后,是一场熊熊燃烧,久久不灭的滔天大火!”

    “是五百白狼弓骑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是尸横遍野的三百狼牙!”

    “是被我击穿了心脏的白狼副帅那雷翰”

    突然,胡边草神色悲悯,怅然许久才悠悠道来:

    也是,我的白衣。”

    话罢,胡边草闭上了眼睛,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李安民听闻这样的故事,心中也染上了一抹悲色。但他知道,那种痛苦,他可以理解,但永远不会感同身受。

    陈凡凡不明白为何胡边草会突然说出这样的故事,他只是觉得心中有些痛,甚至隐隐有些同情眼前这个身材矮小,却威能极大地黑袍将军。

    听完这段话,魏先同也止住了脸上嚣张的狞笑,静静地沉默不语。

    “同儿,你很聪慧,何况你我师徒多年,你对我知之甚多,能够知道我身负重伤,保受阴气噬体的折磨,倒也在为师的意料之中。”

    胡边草还是背对着三人,忽然开口说道。话音未落,只见他脸色一变,瞬间怒意纵横!气息一荡,胡边草转过身来,一个闪身,鬼魅般的落到了魏先同的身前。

    一只干瘪枯瘦的手捏住了魏先同的脖子,毫不犹豫的狠狠一拧,魏先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瞬间毙命!

    鲜血从嘴角流出,沾到那只干瘪枯瘦却又鬼魅十足的手上。

    “白衣说,她的夫君是英气十足的大将军,她见不得她的英雄皱起眉头。”

    胡边草将魏先同的尸体扔在一旁,扯过身后的披风冷静的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鲜血。

    “逆徒只知我被阴气噬体,竟想以此要挟蛊惑于我。”

    “人人都说阴气可怕,没错,它像是附骨之蛆,时时刻刻噬咬着我的骨肉!可我却很享受,因为这钻心的疼痛让我时刻保持清醒,也让我对白衣刻骨铭心。”

    说罢,转身向营帐外走去,只有一句话轻轻飘了过来:“回去吧,能抗住本将的威压,小子倒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李安民和陈凡凡彼此一个对视,没多言语就齐齐向外走去。

    营帐内只剩下身死的三营统领魏先同,孤零零的好不凄凉。

    走出帐外,看着在月光下慢慢踱步而去的胡边草,李安民心中五味杂陈。

    ...

    折腾了半宿,李安民和陈凡凡终于赶回了家。玄雀军从玄雀城中吸纳少年从军,却不强制其夜晚必须留营,只需参加半天的训练或者参加任务即可。

    还没走到家门,两人就看到家门前坐着一个姑娘。小女孩歪着脑袋斜靠在门框上睡着了,头上上扎着两只马尾,呼吸之间小嘴一张一合,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闪着透亮的光,好不可爱.正是妹妹流萤!

    原来小丫头见两个兄长久久不回家,心中着急,城内夜禁,她也不便外出寻找,只好在门外等候。可谁曾想,小丫头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兄长们回来,反而瞌睡虫上身,靠着门槛就呼呼大睡起来。

    李安民走上前去,轻轻地把小丫头抱起,这就和陈凡凡一起朝屋内走去。睡梦中的流萤大概是感受到了兄长的气息,圆鼓鼓的小脸在兄长的胳膊上蹭了蹭,她努了努嘴,口水就流到了怜悯的衣袖之上。

    “唉,这丫头!”

    李安民看着怀里可爱的妹妹,忍不住笑了笑。

    走进房门,就看到一个高大而干瘪的身影端坐在屋内的座椅之上。他坐姿端正,腰背笔挺,双目含着摄人心魄的精

    光!

    正是老爹!

    老爹一身布衣,修长的双手放在座椅两旁,椅子旁边是一根长长的戒尺。

    看到戒尺,陈凡凡脸色立马就变了颜色。

    李安民也是神色一凛,他对着老爹点了点头,就把流萤抱回了她的房间。然后赶忙走到堂屋,安静的站在老爹的身前。

    兄妹三人打小被老爹抚养长大,老爹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对三人很好,他们的童年很是欢乐。但这戒尺,也伴随着他们三人的成长。

    李安民不知道这戒尺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这戒尺打在手心,很疼,很疼。

    陈凡凡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哭丧着脸,一脸委屈的站在老爹身前。先是遭遇白狼七人的围堵,今夜在营帐之中又可谓是跌宕起伏,回家看到老爹手持戒尺立于堂上,诸般委屈顿时涌上心头!老爹冲陈凡凡摆了摆手,示意其可以离开,顿时陈凡凡心中惊喜十分,一溜烟儿的跑回了房间。

    李安民低下头,沉默不语。

    老爹脸上含怒,冷声说道:“伸手!”

    只两个字,声音尖细,仿佛来自深渊。

    李安民无奈,不明所以却仍旧老老实实的伸出了双手。

    “啪”

    “一打你莽撞,陷自己于险境!”

    “啪”

    “二打你大意,留下杀死宋老三的证据!”

    “啪”

    “三打你不知天高地厚,敢触怒他胡边草!”

    伴随着三声尺打皮肉的清脆声响起,老爹尖细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李安民心中惊异,惊异于老爹居然知道他所有的事。

    但很快,他又会归于平静,因为不管是陈凡凡还是他自己,都有寻常少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陈凡凡天生神力,怒时实力更盛!

    而自己,光是那惹来祸端的呼吸之法,现在想来绝非是为了缓解自己怪病那么简单!

    想到这个,他心头再次萦绕起丝丝疑虑!何为功法?什么是武道?呼吸之法究竟是不是石坚,宋老三,魏先同口中的武道功法?

    他抬起头看着老爹,刚要开口就见老爹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道,前进的路罢了。”

    李安民呆住了,他想了想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看来老爹,定非寻常人也。

    李安民如此想到。

    回想这几日的经历,李安民心中满是波澜。

    宋老三从原本忠厚老实的小队长,忽然之间转变成贪婪的疯魔!

    魏先同是黑鸦大将的弟子,对于斥候小卒来说本是高高在上!可谁能料到,聪慧机敏的他竟然用尽心思算计旗下的小斥候!后来更是试图算计其师父!结局令人唏嘘,终是死于非命!

    而归根结底,原因都是贪婪,贪婪的想得到李安民身上所谓的武道功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经历了那么多,李安民愈发觉得自己太过弱小,心中涌起了对力量的渴望!

    “想来明天军营里可要热闹了。”

    李安民望着挂在空中的那轮弯月,没来由的喃喃道。

第七章 拜见统领

    天刚蒙蒙亮,李安民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嘎吱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老爹准备出门了。

    边关小城的生活有些单调,人们大都也不修边幅。此刻刚刚解除夜禁,摊贩们就一个个推着摊车出门了!

    摊车上大同小异,都摆着一口铁锅,腾腾的冒着热气。锅下大都是用边陲的黄土活成泥,再堆砌而成小炉灶,里面还隐隐冒着点点炉火。

    李安民看着老爹,心想这可真是个考究的怪老头。

    因为老爹虽然也身着布衣,但和其他人不同,因为老爹的衣衫永远是那么的干净平整。老爹沉默寡言,这么多年来李安民从未见过家里有过其他人来走动。大概是因为老爹性格的原因,就连这个温馨的四口之家即便是住在城内街上,和邻居也很少有所往来。

    说来奇怪,老爹虽不爱说话,但却不是那种胆小怕事,委曲求全的老实人!他的腰背永远挺得笔直。在李安民的记忆里,老爹永远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但双眼里又从未有过一丝丝的高傲,有的只是不曾变过的威严。

    “老爹必定有过一段精彩的人生。”

    李安民看着家里的这个怪老头挺拔的背影,口中喃喃说道。

    李安民不知道老爹去哪儿,但他也懒得多问。因为老爹一向如此,常常做一些神秘莫测的事情,久而久之的也都习惯了。三人小时候也曾好奇,也不是没有追问过,只是没有得到答案,反而讨得一顿戒尺。

    老爹说:“有些事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

    没过多久,早晨的街上慢慢热闹了起来,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安民知道该起床了。

    很快,他起身走到院中水井旁,一桶一桶的打水,倒在院内的水缸中。紧接着走到炉灶旁,生火,倒水,煮面,再卧上三颗荷包蛋,这是弟弟的早餐。陈凡凡天生神力,饭量也很大。当时兄弟二人参加玄雀军,李安民是胸怀保家卫民,驰骋沙场的男儿壮志!而陈凡凡,就是听闻军营里的将士们也都很能吃,嚷嚷着要跟他们一较高下,驰骋伙房!

    李安民打量着火候,感觉面快好了就叫醒了仍旧鼾声如雷的陈凡凡。接着风也似的跑出门去,驾轻就熟的就摸到了一家摊位旁。

    “吴婶儿,给我拿一块枣糕,给我最甜的啊!”李安民瞪圆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摊位上摆着的一块块糕点,一脸急切。

    说是糕点,其实就是面团里多撒了些糖水,再嵌上一颗蜜枣。毕竟是常年战乱的边陲,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又哪里会有精美的糕点。

    摊主是个四十左右,慈眉善目的大婶儿,看到是李安民,就对着少年郎笑了起来。只见她小心翼翼的从摊位一角取出一块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枣糕,伸手递给了李安民,笑意盈盈的说道:“小伙子又来给妹妹买枣糕啊,这块是最甜的,婶儿在上面嵌着两颗枣,特意给你留着呢!”

    “谢谢吴婶儿,这两个铜板给您放在这儿了!”

    摊主姓吴,街上的枣糕就属她做的最甜,流萤也最喜欢。

    兄妹三人在老爹的照

    应下虽然没过过什么太过凄惨的苦日子,可老爹却也从来不曾特别宠爱过哪个。可流萤毕竟是小丫头,对于甜食有着特殊的热爱,于是李安民每天都给流萤买一块枣糕。

    李安民天天买,流萤也天天吃。

    回到家后,见流萤还在呼呼大睡。小丫头嘴角泛起了笑意,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李安民不忍心打扰,把枣糕放在桌上,就带着陈凡凡出门而去!

    身为玄雀军一员,白日里他们必须回军营参加操练或是执行任务。

    陈凡凡拉住李安民的衣角,哭丧着脸说道:“哥,你确定要回去?咱们的队长宋老三可是死在你手里!昨晚咱们的统领魏先同可也是死在我们面前,更何况那胡边草如此可怕,回去还指不定遇到什么邪门的事情呢。”

    “难不成你想让玄雀军把我们当逃兵处理?那不仅是我们人头落地,就连老爹和流萤恐怕都会遭受牵连!”

    李安民走在陈凡凡前面,出声说道。

    陈凡凡闻言一滞,松开了抓住李安民的手。片刻后,他跺了跺脚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大步流星的超过了李安民,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看着一脸决然,气鼓鼓的陈凡凡,李安民险些笑出声来。

    又看到他向着军营走的那么坚决,李安民的心中又充满了欣慰。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李安民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陈凡凡的肩膀,语气平缓的说道。李安民顿了顿,眉头微微一皱,接近着轻声说道:“此行,我们想想法子请辞,往后天高海阔,任凭我们兄弟驰骋。”

    陈凡凡闻声不答,只是点了点头。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思沉重的朝着军营走去。

    玄雀军旗下五军,拥兵近三十万!旗下五军,军有五部,部有五曲!

    玄雀军驻扎在玄雀城附近,虽说沈遗南以军代政,却极少进城。玄雀军以各级单位划分区域,以便扎营,同时相互守望,却互不干扰。

    而李安民所在的黑鸦军风字部军营就在眼前,李安民和陈凡凡都是一愣,因为平时戒备森严的三营区域此刻居然看不到一个人。唯恐有炸,李安民拉着陈凡凡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军营。

    “废物,都是废物!给老娘站起来,接着跑!”

    忽然一声清亮的暴喝声从校场的方向传来,而且听声音还是个女人!

    大汉思想开明,民风开放,早就摒弃了男尊女卑的观念。虽说是巾帼不让须眉,但军营之中的女将官还是很少见的,难不成今天这三营居然出一个女将官?

    李安民和陈凡凡朝着三营校场就跑了过来。透过木门,就看到校场中站满了三营的兵卒。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满脸疲惫的围站成一圈,透过人群中间的缝隙,李安民看到了几个趴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兵卒,还有一个红色的倩影。

    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沈遗南十分注重对于新兵的培养。所以在各军各部各曲中都建立了新兵营,一般新兵营的统领都是较为年轻的后起之秀。

    一是统领与士卒们年岁相近,交流起来

    较为方便。

    二是同为大汉青年,身份的差异会激励年轻人不断进取,给他们可以晋升的可能和希望。

    三是同为年轻人,统一起来方便管理和教育。

    不过,所谓的后起之秀都是出身高贵的官宦子弟。与此同时,再给新兵营安插着老兵作为队长培养新人。

    当然,李安民看的透彻明白,他一直坚定的认为新兵营的存在只有两点价值。

    一是锤炼“后起之秀”们带兵打仗的统领能力;

    二是给后起之秀们组建自己的班底。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以为自己是被操控在他人之手的棋子而心有不甘时,殊不知你可能只是棋盘上的一粒尘埃,都没有做棋子的资格。

    李安民猜测这位女将官想必也是一名“后起之秀”,而趴在地上几人想来大概是承受不来操练强度而脱力跌倒在地。

    李安民探着脑袋观望场内的情形,毕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好奇躺在地上的几人会如何表现,当然这位难得一见的女将官多少也可以吸引一些他的注意。

    李安民探着脑袋,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正巧不巧,此刻女将官也回过身来,透过人群的缝隙居然与李安民四目相撞,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汇在了一起。

    出现在李安民眼前的,是一个满身红色的漂亮姑娘!这女将官头扎红发带,身着红色战袍,外面套着一层红色皮甲。身材不高,双腿却又细又长,脚下蹬着一双红色的战靴,十分亮眼。

    此女子有沉鱼落雁之资,闭月羞花之貌。她的鼻梁挺拔,下面是一张樱桃小嘴,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魄,一双柳叶弯眉又平添了几分妩媚!

    李安民赶忙收回了视线,双手拍了拍衣服,眼睛四处转动不自然的到处张望。偷偷的一回头却发现女将官还在盯着自己,饶有兴致的笑了起来。

    李安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深呼了一口气,他这就朝着校场走去。

    但是李安民没来得及动身被身旁的陈凡凡拉住,原来陈凡凡自从见到女将官后就好奇的打量个不停,此刻他竟然一脸兴奋的拉住了李安民,兴奋的说道:“哥,那个小娘皮长得甚是好看,你快下手娶回家给我当嫂子!”

    不知是陈凡凡本就鲁莽,还是他刻意为之,总之他的声音很大。

    大到校场上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到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他们两人身上。

    大到女将官回头死死盯着二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到李安民瞬间当场石化,恨不得狠狠的一脚踹飞拉住自己的陈凡凡。

    校场中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他们交头接耳,都看着李安民,然后热火朝天的议论了起来。

    见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李安民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头。他刚要解释,就听不知是谁的一声清咳响起。

    闻声,校场中三营的将士们都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双手抱拳,身体微躬,对着李安民齐声喝到:

    “拜见统领!”

第八章 红缨

    李安民愣在了原地,大伙们一声突如其来的“拜见统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哼,你就是李安民?”

    女将官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指着李安民出声问道。

    李安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到女将官的问题,也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叫红缨,玄雀旗下黑鸦军风字部轻风曲三营新任统领。”

    红缨的柳叶弯眉一挑,丹凤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讥笑,出声说道:“听说你命格奇硬,极克长官上级。听说你先是克死了自己小队的队长,刚一回营又克死了三营的统领?”

    “哈哈哈!”校场中的众人闻言,顿时笑成一片!

    李安民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红缨的话听起来很难听,可即便中间有很多曲折,但无奈的是,宋老三和魏先同的死都和自己有关!

    陈凡凡听到这话,立马就怒从中来!他脸色一变,对着红缨嚷嚷了起来:“小丫头怎能这样说话!什么叫命硬,什么叫专克长官上级?不管是姓宋的还是姓魏的,他们的死都是咎由自取,与我兄长何干?”

    李安民见陈凡凡出言反驳,生怕再惹出事端。赶紧拉了拉陈凡凡的衣袖,低声呵斥了一句:“闭嘴。”

    “呵呵,那小女子莫不是还得恳请你兄弟二人饶我一命,休要让我这个弱女子咎由自取而死!”

    红缨瞪圆了凤眼,狠狠的盯住了陈凡凡,冷声喝问道。话中说是恳请,但不管是语气还是态度上都是高高在上的讥讽。

    陈凡凡被李安民喝令闭嘴,本不想再和红缨动口舌之争。可谁知眼前这红袍女将居然得寸进尺,对二人不住的讥讽。

    陈凡凡本就易怒,经过红缨这么一顿冷嘲热讽,立马就点燃了身体内的炸药桶!

    他不管李安民的劝说,冲着红缨大声怒喝道:“你这小丫头休要聒噪,我兄弟二人不想与你一般见识!你若再出言不逊,小心我陈凡凡不顾及你是个娘们,好好给你一通教训!”

    陈凡凡站在李安民身前,伸手指着红缨,一脸怒气!

    “呵呵,你当老娘怕你不成!有胆你便过来,老娘与你比划比划,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别看红缨身材不高,但脾气却是火爆异常!听闻陈凡凡的话,她丝毫不惧的冷冷一笑。只见她抄起一条齐眉短棍,用手举起,将棍尖对准了陈凡凡,挑衅的说道。

    “凡凡,冷静!”李安民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他不想自己兄弟二人莫名其妙的与人发生战斗。

    尤其是他想到了自己那屡次受人觊觎的呼吸之法!陈凡凡也被老爹传授了类似的东西,以至于他从小就力大如牛。一想到陈凡凡怒极后的状态,李安民更是下定决心坚决不能暴露自己兄弟二人异于常人之处!

    陈凡凡怒意正盛,哪里听得进去李安民的劝阻!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原本挡在红缨与凡凡中间的士卒们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儿来!

    红缨见状冷冷一笑,棍尖在地上一划,摆出了姿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陈凡凡走过武器架, 随手也抄起一把木棍就大步流星的飞身向前!陈凡凡双手持棍拖在身后,高高跃起,接着两手猛的一用力!长棍从身后向

    前抡出,一招力道刚猛的力劈华山就要到了红缨的身前!

    面对陈凡凡一往无前的刚猛气势,红缨丝毫不慌!只见她脚尖轻点,只两个扭身就躲过了陈凡凡的攻击!

    陈凡凡的一击落空,打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响起,陈凡凡手中的长棍落在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由此可见其力道之大,绝非一般!

    “这小子,好刚猛的气力!”

    “红缨统领也不错,好灵巧的身法!”

    校场中的众人都看呆了,都在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开口先叫了一声好,随后叫好声一片!

    红缨微微一笑,又是脚步轻挪,两个点地,一个错身就绕到了陈凡凡身旁!抓住空档,右手持棍,向前猛的一递!

    齐眉短棍悄无声息的脱手而出,棍尖直指陈凡凡的胸膛!

    陈凡凡先前一击用力过猛,见红缨的攻击过来,根本来不及闪躲!若是这一击落在身上,只怕陈凡凡也会承受不住!

    李安民大惊失色,高呼一声:“小凡小心!”话音未绝,就往两人的战场中央冲去,想要前去救援。

    红缨嘴角上扬,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细看可以发现,她眉眼中间还闪过一丝狡黠。

    眼看棍尖就要落在陈凡凡身上,一双芊芊玉手抓住了棍柄,用力一握!齐眉短棍这就停止在空中,没有击到陈凡凡分毫。

    正是红缨的一双手!

    校场中的众人直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眼前这个身材娇小,貌美多姿的女将官居然有这般本事!顿时叫好声一片!同时,他们对于眼前的统领也有了一份崇拜和认同!

    李安民眼睛转了转,见状舒了一口气,这就放下心来!他心中暗道:这个红缨还真是有些手段。

    接着他双手抱拳,躬下身来对着红缨行了一个礼,出声说道:“谢过统领手下留情!统领对力量的掌控能力很强,我兄弟二人输的心悦诚服!”

    “小凡,还不谢过统领手下留情!”

    陈凡凡先前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只一个回合就高下立判,他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更何况人家还愿意手下留情。

    陈凡凡挠了挠头,对着红缨憨憨一笑,大大咧咧的说道:“嘿嘿,统领,我输了!谢过统领手下留情!”

    “呵呵,真是个傻大个!”

    红缨看着陈凡凡憨憨的模样,心中觉得着实有趣,就忍不住笑出声来。顿时笑颜如花,看的陈凡凡有些呆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各小队照常操练!”红缨看了看场中的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都有了一丝尊敬,心中十分满意,于是开口吩咐道。

    众人闻言尽皆散开,李安民走到陈凡凡身前,他拉起弟弟也要找地方训练!只是自己的小队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二人,他在暗暗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自处。

    “李安民,你准备一下,随我去面见沈帅!”

    突然,红缨的声音响起。李安民闻言愣住,下意识的反问道:“沈帅?哪个沈帅?”

    “嗯?你莫不是傻了,这整个玄雀旗下有几个沈帅?”

    红缨翻了翻白眼,摇了摇头说道。

    “难不成,是玄雀军统帅,军方三座大山之一的,沈遗南?”

    李安民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思前想后也没想通为何堂堂玄雀统帅要见他。

    “昨晚帅帐紧急调令,命我任这三营统领,你任副统领。调令就贴在这校场布告栏上,并且今晨收到命令,让我尽快带你去面见沈帅。”红衣盯着李安民,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神情严肃的对着李安民问道:“说,你是不是沈帅的私生子?”

    李安民听到这个奇怪的问题,只觉得是红缨脑袋搭错了根弦。他还沉浸在要见沈遗南的疑问之中,没有多说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红缨的柳叶弯眉皱在一起,鼓着嘴巴一脸的不解,自顾自的说道:“那可就奇怪了!按理说,这黑鸦统领的任命应当有胡边草负责。哪有帅帐过问的道理,更何况副统领的职位还给了你这样一个刚刚入伍不久的新人。这会又要见你,真搞不懂沈帅在搞什么名堂!”

    两人沉默不语,心机,都有着各自的思考。见时间差不多,便牵过了两匹马来,准备赶往帅帐。

    李安民安排好陈凡凡,便翻身上马,和红缨一道这就出了发!

    沈遗南统摄玄雀,而金凤也在他麾下。帅帐就按在金凤军之中!玄雀军按级扎营,其营帐之间距离较远。而金凤军作为玄雀旗下第一战斗军,帅帐设在其中但也不为过,只是距离其他营帐可能距离较远。

    马不停蹄,约莫一个时辰两人终于赶到了帅帐!

    李安民跟在红缨身后,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只是快到了帅帐,李安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瘦小,眼睛小却有神,嘴角两侧的八字胡格外引人注意!

    正是难知如阴的毒士,黑鸦统帅胡边草!

    胡边草站在帅帐前,远远的就看到了红缨和李安民。他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对着李安民招了招手。

    “咦,怎么胡叔也在这。”红缨也看到了胡边草,心中这就有了疑问,口中喃喃道。她沉思片刻,一脸认真的对李安民郑重说道:“我知道你和胡边草有过纠缠。胡边草性格怪异,阴晴难测,不过你放心,你是我带过来的,我定会保你周全。”

    “胡叔”?

    看来红缨的身份可不一般啊!

    李安民心中暗暗想到。

    看着眼前神色坚定的红缨,李安民笑了笑,道了声好。

    “ 真是让我好等。沈帅临时有事,今天的事由我代为执行。随我来吧!”

    看到两人走到身前,胡边草轻轻的笑了笑,摸了摸嘴角的胡须,出声说道。

    话一说完,胡边草就踱着步子,头也不回的就走进了帅帐。

    红缨和李安民对视一眼,只好也跟了进去。

    走到帐中,胡边草站在一排武器架前,架上摆着一柄浑身漆黑的长刀,一节猩红的长鞭,一把暗紫色的匕首,一根巨大无比的狼牙棒,还有一柄古朴的长剑。

    胡边草捏了捏胡子,这些武器好像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只好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都是连夜从玄雀军武库中特意挑选出来的,虽然算不上绝世无双,却每一件都能说出一段故事。”

    胡边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悠长,一丝怅然若失的无奈,接着说道。

    “小子,你挑一件吧!”

第九章 消息

    自打看到那柄长剑,李安民的身体就不住的微微颤抖。

    古朴的长剑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几天前和七个白狼探子的拼死一战,李安民用的是箭矢,匕首,甚至是弓弦。可或许只有老爹知道,李安民最擅长的是剑法!

    李安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和那柄古朴长剑产生了共鸣,可是他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与之产生共鸣的是来自于他幼年时的阴影,那个会让他浑身刺痛的怪病!

    李安民脸色有些发白,暗暗握紧了拳头,因为现在他再次感受了那刻骨铭心的痛苦。

    痛苦难忍,李安民只好悄悄的调整呼吸,试图用呼吸之法的玄妙力量来抗衡这钻心的苦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坚决不能碰这把剑!”

    李安民在心底暗暗打定了主意,于是强忍着身体上的刺痛将目光转向了他处。

    环顾一周,在红缨怪异的目光中,李安民满怀欣喜的挑了一件武器。

    胡边草看到李安民的选择后,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把玩着八字胡的手就停在了空中,一个不小心居然扯下了几根他标志性的胡须。

    “你确定,你要选这个?”

    红缨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不解,忍不住讯问起来。

    “嗯?有什么问题吗?”

    李安民挑了挑眼睛,一脸疑惑的反问道。看到胡边草和红缨的反应 ,他心思也活络起来。

    难不成,这兵器有异?

    李安民在心中暗道,但是脸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

    红缨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及开口就听到胡边草一阵哈哈大笑。

    “你小子,有趣,有趣!”

    胡边草笑的前仰后合,接着对红缨说道:“红缨丫头,回营之后你再跟这傻小子好好介绍一下这件兵器。”

    接着,他整理了一下情绪,伸手拍了拍衣袍,对着李安民冷不丁的问道:“听陈凡凡说,你们遇到了狄族那个小驸马?”

    李安民闻言眉心紧锁,心里暗骂陈凡凡乱说话。

    先在几天发生的事都太过诡异,他心中已经盘算着如何请辞,打算带着陈凡凡逃离玄雀军了。可谁知这小子居然又把见到撞到小驸马的事情传了出来!

    李安民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心中清楚,那个消息具体的内容不得而知,不过牵连甚深,恐怕已经触及了汉狄两族最核心的人物。

    一是那狄族小驸马!

    二是这个消息,也涉及了大汉高层!

    小驸马是狄族长公主的夫君,汉狄边境上赫赫有名的实权人物!其为人凶狠残暴,深受狄族大可汗信任!若是将事情闹大了,怕惹毛了小驸马,偷偷潜入几个刺客鱼死网破,自己倒是无妨,怕的是再祸及老爹和流萤!

    除此之外,相比较于狄族小驸马,他更害怕来自于被自己撞见的大汉权利核心人物来带的威胁。

    说话间,胡边草也不看陈凡凡,径直的走向了帅帐下的一个座位,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端起茶碗在鼻尖闻了闻。

    “这等好茶,放在沈帅这大老粗这里着实是浪费。”

    胡边草抬起头看了看李安民,淡淡的说道:“怎么,不打算说说?”

    李安民沉思良久,他在衡量利弊。沉思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神坚定看着胡边草,字字铿锵的说道:

    “我们撞见了小驸马与一行汉人密会,而且与会汉人是大汉皇室!”

    听到这话,红缨瞪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为防止自己叫出声来,她伸手捂住了嘴巴。

    胡边草的表现倒是极为平静。

    只见他只是端住茶碗的手顿了顿,接着面无表情的吹了吹碗中散发着清香的茶水,然后细细品了一口。这才淡淡问道:

    “汉人凭借衣着倒好判断,可是你怎知道是大汉皇室?”

    “一行汉人尽皆皆遮面,可是为首一人却是不小心露出了袍子里面的内衫,上面绣着黄色的四爪龙图!”

    李安民终于决定这个消息和盘托出,因为他心中清楚,自己一行人已经撞见了大汉皇室和狄族的密会。所以不管是小驸马,还是那个身着龙服的皇室怕是都不会放过他。

    之前不打算透露出来,是想着远遁他乡,或许此事可以就此揭过,寄希望于双方都不会深究。

    只是天地虽大,却怕还是逃不过大汉和狄族的追杀。至于双方都心领神会的默不作声,怕是白日做梦。

    和盘托出,传到军方的耳朵里,便是将事情闹大。与此同时,也是把自己交托给了大汉军方,以期得到军方的庇佑。

    所以,李安民在心底下了决定,要赌一把!赌的内容是大汉军方愿意庇佑他,而赌注就是自己,陈凡凡,乃至老爹和流萤这一家四口的身家性命!

    李安民话一说完,就死死的盯住了胡边草,眼神坚定,神色肃穆,不再多言一语。

    胡边草听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沉思片刻没有说话。接着,他起身径直的走到李安民的身前,伸手拍了拍李安民的肩膀,向帐外走去。

    “放心吧,即便是四爪龙服,也不能在我玄雀旗下一手遮天。”

    一句话轻轻的飘来,胡边草这就踱步而去。

    李安民听到这话,终于是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见胡边草离去,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叫上在一旁愣神的红缨,扛起挑选的武器这就转身而去。

    “臭小子,你确定是四爪龙服?”红缨闪到李安民身前,附耳问道。

    少女气息如兰,轻轻的吐在李安民耳畔。

    李安民还从未和流萤外的其他女孩如此亲密过,顿时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他故作镇静的沉声说道:“嗯,是的。”

    红缨没有注意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被吓的乱了脚步。只是义愤填膺的说道:

    “那可是亲王才有资格穿的。哼!前方的将士们日日枕戈待旦,他们这些蛀虫居然还在密会外族,着实可恶!”红缨一双柳叶弯眉深深的皱在一起,瞪圆了丹凤眼,双手叉腰,一副怒极了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红缨,李安民微微笑了笑,轻轻的说了一句:“真是可爱。”

    红缨走上前来,伸出小手朝着李安民的腰间狠狠的一拧,怒气盈盈的说道:“哼,臭小子真是皮痒了,居然敢调戏老娘!老娘才不可爱的,老娘不爱红装爱武装,老娘是英姿飒爽!”

    红缨这一下子力道十足,李安民疼的嗷嗷直

    叫。也正是如此,他没有看到红缨转过去的脸庞,羞红了一片。

    “唉,你为什么要选这玩意!还当你会选图穷呢!”

    红缨收拾了一下心情,故作严肃的问道。

    “图穷?”

    李安民不知所云的看了看红缨,一脸的疑惑。

    “就是那把匕首!当年狄酋设计黑鸦军,黑鸦军死伤殆尽!生死存亡之际,上一任黑鸦将军陈柯就是将图穷匕首藏于玄雀军防图中假意投降,然后趁机一举刺杀了狄酋统帅!只可惜大将军陈柯当场牺牲,死于狄酋围攻之下!大将军陈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回了无数黑鸦将士的生命!”

    红缨一声长叹,娓娓道出了图穷匕的故事。

    “那这个呢?”

    李安民举起手中的兵刃,好奇的问道。

    红缨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的说道:“哼,这就是被陈柯杀死的那位狄酋统帅的武器。陈柯将军击杀了狄酋统帅,导致狄酋大乱。黑鸦军将士抓住这个主帅用生命换来的机会,趁势倾巢而出,一举击溃了敌军!结果抢回了图穷和陈柯将军的尸体。顺手也带回了这么个玩意。”

    红缨看着李安民手里的兵刃,一抹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没有接着说下去。

    李安民听到大将军陈柯的故事,心中对这个舍己为人孤胆将军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你还没说到底为何为挑选这个呢?”

    “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弟弟陈凡凡会喜欢。”

    说话间,两人起身上马,朝着三营的驻地飞驰而去。

    且说帅帐这里,一个满脸胡渣,头发蓬乱大汉冲着营帐飞奔而来!

    他身形高大,双目炯炯,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大汉的身后跟着一众亲卫,为了跟上大汉的步伐,只好紧赶慢赶的踏起了小碎步。

    胡边草恭敬的站在营帐外,看到向自己快步走来的大汉,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哈哈哈,那小子挑选了兵器了?”

    胡茬脸大汉冲到胡边草身前,伸出大手搭在胡边草的肩上,一脸兴奋的说道。

    “嗯,取走了。”

    胡边草脸上含笑,淡淡的回答道。

    “终于取走了,也不妄老子大费周章的把玄雀挪到这个鬼地方!”

    大汉哈哈大笑,走进了帅帐。

    胡边草看着大汉的身影,没有说话。片刻后,帅帐内一阵神鬼咆哮!

    “啊!这剑怎么还在!这小子怎么取走了老子的狼牙棒!”

    片刻后,大汉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一脸愤怒的看着胡边草。

    胡边草也不理会,只是看着大汉,严肃的说道:

    “那小子看到与小驸马密会的人身着四爪龙服,难道是那位有了动作?”

    大汉听到胡边草的话,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位不像是私通外族的主儿。”

    他目光里闪过一抹狠厉,森森然的说道:“呵呵,看来还有别人。如此说来,根里儿真的要烂了。”

    “是啊,要烂了。”

    大汉和胡边草望向远方,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个是大汉的方向。

第十章 牧羊坡上的刺客

    塞外的风光雄壮,天地也格外壮阔。

    玄雀城外驻扎着玄雀大军,离城最近的驻地就是高高飘着黑鸦旗的风字部轻风曲三营。

    那是一块斜坡,名叫牧羊坡。

    这片斜坡也不甚高,可却起起伏伏的延绵了十数里地儿。

    据说很久之前,曾有个大将军在这儿放养了十九年的羊,因此而得名。

    关于这个将军牧羊的故事有许多传说,有人说他跑过来放羊是因为对当时的汉帝不满,于是一怒之下脱下了战袍,以此羞辱汉帝。

    还有人说是那将军意图投敌叛国,被当时的汉帝发现,于是被罚终生在此放羊。

    故事都是真假参半的,李安民不甚感兴趣。

    但是李安民记得,他小的时候曾经跟随老爹来这里玩耍,他问老爹将军为何要在此放羊,老爹回答:“因为这里有水,有草。”

    李安民勒了勒马缰,停下身来对着红缨说道:“红统领,再有五里地儿就是三营了。你看着鬼太阳,着实是太热了。我看着这老马跑了一路,一定是渴了,这里正好有一片水洼,我们也休息片刻如何?”

    “切,是你精挑细选的宝贝神兵太重了吧!”

    红缨闻言噗嗤一笑,瞥了瞥满头大汗的李安民,就翻身下了马。

    看到红缨翻身下马,李安民嘿嘿一笑,伸手抚了抚头上的汗珠也翻下马来。

    刚一下马,李安民就赶忙取下了背在身后的狼牙巨棒。看到红缨一脸戏谑的打量着他背在身后的狼牙棒,李安民内心闪过一丝羞涩。

    这狼牙棒真的是过于沉重!这一路背过来,后背早就已经酸痛的不行。不说别的,光是自己座下的骏马,就被狼牙棒压得比红缨座下骏马慢上了几分。

    “嘿嘿,这棍子实在是过于沉重。不过到了我兄弟陈凡凡的手中,一定会把他舞的虎虎生风!”

    李安民想象着陈凡凡见到这狼牙棒的情形,想必小凡一定会激动的跳起来。

    “哈哈,真是一对有趣的兄弟。”红缨回想起早上陈凡凡那憨憨的模样,就笑了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了水洼旁,谁也没有发觉危险已经悄悄降临!

    正值午时,日头正盛。

    火辣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李安民和红缨都是满头大汗。两人走到湖畔,蹲下身子洗了把脸。夏日本就闷热,加上这毒辣的太阳,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边陲大地,大都荒芜。两人走了一路,也只在这牧羊坡上发现了一处水洼。水洼不大,不过方圆不过丈余。可也足够给两人带来一丝清爽了。

    “嗖”

    “嗖”“嗖”

    “嗖”“嗖”“嗖”

    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红缨一脸的疑惑,刚想问李安民是什么声音。

    可一转头就看到李安民一脸着急的冲着自己飞身扑来,口中急切的喊道:“小心,有埋伏!”红缨大惊失色,目光绕过李安民的身体,发现六支箭矢冲着两人暴射而至!

    话说李安民从小就被老爹强行的教会了骑马射箭,所以对箭矢破空的声音十分熟悉。破空声刚刚响起,他的耳朵就动了动,然后醒过了神来!一个飞身头也不回的就将红缨遮挡在身下,落在了水

    洼之中!

    箭矢破空而来,速度太快!李安民知道两人根本来不及闪躲,他只好扑倒红缨身上,用后背为眼前的姑娘遮下这暴射而至的箭矢!

    “噗通”一声,两人落在水洼之内。

    眼见着箭矢就要落在李安民的后背上,红缨这也回过神来!看到李安民愿为她不惜舍身挡箭,她的心中充满了感动。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袭击,红缨怒极!为了保住为自己挡在身前的李安民,红缨顾不上有所隐藏!

    只听一声清喝响起,宛若清脆杜鹃啼!

    一道红色的雾气出现,罩在了李安民身上。

    “叮”“叮”“叮”“叮”“叮”“叮”

    六只箭矢,无一续发,尽皆落在李安民身上!只是在红色雾气阻拦下,箭矢的落下了力道被削减了许多。李安民重伤在所难免,可却一定不会危及性命。

    箭箭入肉,虽是有了红色雾气的保护,着箭矢强大的力道还是让李安民难以抵挡。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李安民顿时感到意识有些模糊,半昏半醒之间,他听到耳畔响起红缨低沉却又温柔的声音。

    “对不起,我境界尚低,只能做个这个地步了。”

    红缨眼中闪过一声泪光,她小心翼翼的将李安民抱在一旁,柔声说道。

    战场当中,六个藏匿于草丛的蒙面凶贼跳了出来。彼此对视一眼,抽出腰间的佩刀,冲着两人就冲了过来。

    “贼子受死!”

    红缨脸色一变,眼神里满是熊熊燃起的怒火。她一声清喝,抽出腰间软剑,冲着六人冲杀过去。

    李安民努力的睁开眼,只看到红缨衣袂飘飘,周身上下淡淡的红色雾气萦绕。娇小的身影就在此刻,哪怕是只有背影也是如此绝美。

    “呵呵,原来她也有呼吸之法,只不过是红色的...”

    李安民再也扛不住这涌来的倦意,昏迷之前喃喃自语道。

    ....

    再睁开眼已经是夜晚,李安民看了看熟悉的环境,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又是床上,又是自己家。

    只不过守在自己身前的不仅是流萤,还有衣衫有些凌乱,身上还有未洗净的血污的红缨。

    见李安民醒来,红缨顿时面露喜色,眼眶微微泛红,竟然隐隐有些湿润了。

    她就要冲过来扶起李安民,可谁成想流萤一脸怒气的瞪了红缨一眼,抢在红缨之前趴在了李安民的胳膊上。她想起了大哥被救治时后背上六个深深的血槽,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担忧和恐惧,大眼睛里泪水狂涌不止。

    她抱着李安民的胳膊,糯糯的叫了一声:“哥。”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李安民冲着红缨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接着轻轻的抚摸着妹妹流萤的脑袋,没有说话。三五天的功夫,自己两度重伤昏迷。想来流萤小小年纪,必定是担忧害怕极了。

    过了许久,在李安民轻轻的抚摸下,流萤的情绪终于得到了舒缓。她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看到哥哥眼中温和的笑容终于平静了下来。

    “流萤,大哥饿了,快去给大哥拿掉吃的过来。”李安民见妹妹恢复了平静,也放下心来,轻声对流萤说道。

    流萤闻言一拍脑

    袋,有些气恼自己竟然忘记了给大哥准备餐食。她赶忙对着李安民道了一声好,转身就冲出了李安民的房间。

    “红统领,家妹年幼,性格顽劣,若有冲撞之处,在下在此代她向您道歉。还望红统领海涵!”李安民看着红缨,缓缓说道。

    “无妨,无妨。你身上的伤皆是因我而起,该道歉的是我。何况我看流萤这小丫头甚是可爱,心中也甚是喜欢。”红缨见李安民醒来,激动的险些流出泪来。只不过流萤这么一闹,她才收敛了心中的情绪,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可曾查清这波刺客的底细?”李安民没有留意到红缨深色上的变化,他将心思放在这此次突然的遇袭之上。

    “刺客一共六人,被我击杀了四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信息。不过看招式,路数不像是狄族人。”红缨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看着李安民,郑重其事的说道:“此事我已经上禀了轻风曲军侯沈乘月,敢在我玄雀旗下胡作非为,真是活腻歪了!”

    “李安民,我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还你一个交代!”

    李安民没有回答红缨,只是沉思片刻后闭上眼睛,悠悠说道:“想杀我,无非我看到了身着空腹那位的容貌。能够有力量在玄雀旗下动武的,若不是无所顾忌的狄族,呵呵,那边只有丧心病狂的皇室了。说起来,今天是我将你卷入了这场风波当中。”

    红缨闻言,皱起了柳叶弯眉,她沉思良久才接着说道:“如今朝中情况复杂,陛下十多年前突然性情大变。如今朝堂之上,鱼龙混杂,派系争斗严重。不过你放心,我军方玄雀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李安民与红缨相识不到一日,听到红缨如此真诚恳切,心中暗暗对这个大咧咧的傻姑娘多了几分好感。

    他转念一想,红缨对庙堂之上的事情居然了解的如此透彻,更加笃定红缨的身份绝非一个小小统领那么简单。而且通过她的话中,李安民隐隐猜到恐怕红缨和大汉军方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不成我莫名其妙的就选择了派系?”

    李安民心头涌起无数个疑问。

    原本他梦想着能够纵横边关,驰骋沙场!可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忽然想要到朝堂之上去看看,到从小老爹就描绘给他听的大汉去看一看。

    红缨见李安民神情有些恍惚,唯恐他伤病复发,连忙走到李安民的床前。她焦急之中,伸出柔荑握住了李安民的大手,惊慌失措的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李安民忽然感受到手上的温暖和柔软,回过神来看到红缨脸上还粘着点点泥垢,忍不住痴痴笑出声来。

    “红统领,你脸上还有泥点呢。”

    红缨这才缓过神来,惊觉自己居然握住了李安民的手,于是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闪电一样的将手收了回去。

    脸上的羞红一闪而过,红缨赶忙用衣袖抹了抹脸。然后深呼一口气,鼓起了两腮,瞪圆了眼睛,故作镇静的说道:

    “老娘乐意!”

    话刚说完,红缨就低下了头,两只手摆弄起自己的衣袍,轻轻的说道:“我不姓红,我姓,反正你以后叫我红缨便是!”

第十一章 一条老黑狗

    巍巍大汉,疆域辽阔。

    李安民兄妹三人自小就跟随老爹在玄雀城长大,从未出过远门。但是三人对于大汉朝的归属感却是极强的,此事要归功于抚养三人长大的怪老头,老爹。

    孩提时代,伴随着李安民的入眠的,都是大汉朝历代英豪的故事。老爹虽然话很少,但每每讲到大汉朝的英雄人物时,他总是神采飞扬,绘声绘色。

    因此,李安民知道许多大汉朝的传奇人物的故事。

    比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布衣谋士。

    又如孤身纵马闯胡营的少年将军。

    再如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大帝明君。

    这一个个名传青史的英雄形象就这么深深的烙进了李安民心中。也让李安民对于大汉,这个英雄辈出的帝国有了深深的好奇,沉醉和迷恋。

    老爹常说:“生为汉人,何其幸哉!”

    听过了太多将军百战死的故事,久而久之,李安民就有了投身军旅,保家卫国的将军梦想。

    在李安民的影响下,陈凡凡也从小就开始舞刀弄棒,两个孩子你来我往,时间久了倒还真的有了几分模样。

    两个孩子整日打闹,老爹非但不管,反而教育他们习武没有什么捷径,靠的就是平日里一点一滴的坚持。所以要求他们每天抽出半天时间坚持习武。

    老爹还教育他们,没有智慧的武夫永远只能做别人握在手里的刀,做不了那握刀的人。所以,老爹教他们读书认字。怪老头不知从哪儿搜刮了很多书,要求他们每天抽出另外半天的时间拼命看书。

    ...

    李安民已经在家修养三日有余。

    这三日过的极为平静。

    没有发生李安民担心的事情,比如会有刺客潜入城内,杀上门来。

    流萤终日衣不解带的伺候在左右。

    老爹还是神秘兮兮的,每天早出晚归。

    倒是陈凡凡,这三日有些闷闷不乐。

    李安民问过几次,陈凡凡总是支支吾吾的将话题引向别处。见陈凡凡这种态度,李安民也不勉强。

    成长过程中,总会有一些事情需要自己承担,谁都无法替代。李安民对陈凡凡了解甚深,认为没事,就没再多问。

    这一日,天刚暗下来。红缨就带着大批玄雀军中的伤药,来到了李安民的家中。

    见红缨到来,流萤顿时就嘟起了嘴巴。

    经过大哥的解释,她隐约知道大哥受伤与红缨并无瓜葛。反倒是红缨因为大哥的缘故,无缘无故的被卷入了这场袭击之中。

    大哥还说是红缨救了他的命。

    即便如此,大哥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漂亮姐姐,流萤心中总是有些不太自在,因此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些许敌意。

    看到气鼓鼓的流萤,红缨冲小丫头招了招手,笑意盈盈的说道:“萤儿妹妹快过来,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红缨从腰间取出一支精美的发簪。簪子碧玉雕成,通体透亮,上面绘满了各色花纹,一下子就吸引了流萤的目光。

    见流萤被簪子吸引,红缨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拉着流萤走到小丫头闺房。红缨让流萤坐在铜镜前,伸手帮她梳理起了头发。

    流萤自小和两个哥哥跟随老爹长大,缺少女性的照顾,性格自然也像男孩一样粗糙了些。虽然大哥平日里也会帮她梳妆,可李安民毕竟是

    个男孩子,哪里有红缨一样的细心和熟练。

    不多时,流萤的长发就被红缨梳理的整整齐齐。红缨挑选最合适的位置,轻轻的将簪子插在了流萤的长发之中。打量许久,满意的点了点头。

    流萤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被打扮的如此乖巧可爱。流萤心中对红缨的敌意一下子就消除了许多,此刻的她脸上堆满了甜美,对着红缨眯起了眼睛,咯咯直笑,开心的说道:“谢谢姐姐。”

    见流萤这可爱模样,红缨也忍不住抚了抚流萤的脑袋。见流萤还在开着的把玩着簪子,红缨就再打扰,转身离开小丫头的闺房去找李安民了。

    早就听到了红缨的动静,却迟迟没有见她来找自己,李安民有些好奇。

    于是,他疑惑问红缨与流萤做了什么。

    红缨只是盈盈一笑,轻声说道:“不告诉你,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

    李安民清笑两声,神色一正询问起关于刺客身份的调查情况。可出人意料的是,红缨却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复!

    刺客竟然来自玄雀军中!

    刺客一行六人,除了被红缨当场击杀四人外。剩下两个人的尸首,也在距离牧羊坡几里外荒地上被发现。

    两人死状一致,都是被一剑封喉!

    经过轻风曲军侯沈乘月的调查,被红缨击杀的四人分散在黑鸦军各部。而其余两人,竟然来自于玄雀统帅沈遗南所执掌的金凤军中!

    红缨告诉李安民,此事已惊动了玄雀统帅沈遗南。

    因为此事牵连甚广,为避免在玄雀军中造成恐慌,沈遗南已经命黑鸦大将军胡边草秘密调查!

    听到红缨的说法,李安民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此刻,他心中无法坚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能够在玄雀军中悄无声息的安插细作,甚至将手伸到了沈遗南的眼皮子底下的,怕是只有那大汉皇室了。

    自己将消息透露给胡边草不过两个时辰,刺客就已经埋伏到了牧羊坡上。

    刺杀失败后,逃走的两人又惨遭灭口。

    这样的效率,不管是小驸马,还是他背后的狄族实力都难以做到。

    更何况,还有两名刺客来自于沈遗南金凤军!

    沈遗南何许人也!

    年仅四十,就被称为大汉军部的三座大山!更是以百战百胜的战绩,以一军之力拦狄族全族于大汉朝北境边线之外!

    那随风飘荡的玄雀旗为日渐腐朽的大汉朝赢来了难得的喘息的机会。

    可即便是这样,居然还有人要将手伸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欲行不轨!

    想到这儿,李安民忍不住一声长叹。

    一是因为自己所处的境地,怕是上了那个大汉皇室的必杀名单。

    二是因为玄雀军即便愿意全力保护,也不见得可以确保他的周全。

    三是因为内有皇室私通外地,外有异族虎视眈眈。大汉朝,怕是快要腐朽溃败了!

    红缨的脸色也很复杂,她大致猜到了李安民叹息之中隐藏的深长意味。

    “胡将军已经命自己的亲兵二十余人乔装打扮,护卫在你家左右。必定可以保护老爹和流萤的安全!至于你和凡凡,胡将军倒是没有吐露如何安排。不过以他难知如阴的名号,心中必定早就有了主意。”

    红缨思前想后,态度诚恳的对李安民说道。她多次追问胡边草对于李安

    民和陈凡凡的安排,可胡边草总是一副江湖骗子模样,神秘兮兮的说天机不可泄露。

    李安民闻言点了点头。玄雀城内本就有玄雀兵卒昼夜巡逻,维持秩序。若是再有二十名将军亲卫护卫在旁,想必可以保证流萤和老爹的安全。

    至于自己和陈凡凡,求他人庇护不如自己强大以求自保。这几日,他不停的回想遇袭时红缨体内散发出的红色雾气。大概和他的呼吸之法一样,都是魏先同,宋老三他们口中的“武道功法”!

    这神奇的能力绝非像老爹所说的那样,只是缓解自己怪病的江湖法门!

    仔细回想,老爹好像有意无意的在隐瞒着,他的身上必定也藏着诸多秘密!

    为何一个边陲老头举手透露之间会透着十足的威严?

    从未见老爹劳作,是依靠什么养活了三个孩子?

    老爹每日早出晚归,究竟是去做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萦绕在心头,李安民下定决心今夜一定要找老爹问个明白!

    李安民看了一眼红缨,出声问道:“那蒙面皇室究竟是何人?将逃走的刺客灭口的又是何人?”

    见红缨面露难色,一脸焦急。李安民知道她肯定也是毫无头绪,便没了聊下去的兴致,淡淡的说道:

    “既然刺客被灭口,那就说明还有更多的人隐藏在玄雀军中。而且很有可能身居要职。”

    没给红缨说话的机会,李安民接着说道:“罢了,我倦了。”

    红缨抬起头看着李安民,想要开口就发现李安民朝内侧卧躺下了。红缨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来。她又看了李安民几眼,心中一声低叹,转身离去了。

    听到红缨离开的声音,李安民坐起身来。后背的箭伤很严重,即使是休息了三天,这坐起来的一瞬间还是又撑破了伤口。疼的李安民咬紧了牙关。

    就在此刻,嘎吱一声,推门声响起,宅院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瘦高的身影走了进来,来者腰杆挺直,眼神尖锐。

    正是老爹。

    李安民强忍着背后的痛苦,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小院当中。

    “老爹,我有事要与你商谈!”

    李安民看着老爹,郑重其事的说道。

    老爹闻言没有理会,反而是拉了拉手中的绳索。

    李安民这才注意到老爹手中的绳索,顺着绳子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一条臃肿肥胖的黑色老狗,正挪着步子朝院内走来。

    老狗身形巨大,足有一人之高。它浑身都长满了长长的黑毛,耷拉着眼皮,眼睛微微闭着。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肥肉晃荡个不停。神奇的是,黑狗两侧眉间各有一撮白毛,像是上了年纪须发皆白的老人。

    黑狗慢慢悠悠的走进门来,伸出鼻子嗅了嗅李安民。然后转头四处张望,发现门旁有一片空地,就走过去趴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看着老黑狗平稳匀称的呼吸,李安民知道它睡着了。

    老爹见状也不管,就把绳索随意的往地上一扔,转身关上了宅院的大门。

    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李安民微微有些目瞪口呆。

    一个怪老头,又牵回了一条怪狗。

    老爹转身看着李安民,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黑狗,只说了两个字:

    “老黑。”

第十二章 密室夜谈

    小城夜如黑幕,月似银钩。

    老爹冲着李安民招了招手,径直的向书房走去。

    李安民老实的跟在老爹身后,月光把老爹挺直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一间摆满了书的静室。李安民兄妹三人的童年有大半时间是在这静室里面度过的。

    静室位于宅院的东北角。推开简单的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分别摆在两侧的六个书架。书架有九层高,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满了书卷。每个书架都代表不同的种类,分别是:六艺,诸子,诗赋,兵书,术数,方技。

    老爹说书有类,教无类。

    所以李安民三人从小就被老爹强制要求,必须读完书架上所有的书。

    老爹又说书上讲的东西你可能不懂,但是以后一定会懂。

    即便是书上的内容再晦涩,老爹也要求三人必须背诵下来。

    穿过六个书架,是一字排开的四扇木门。其中三个房间分别属于李安民,陈凡凡,流萤。至于第四个,老爹禁止他们入内,门上永远挂着合上的铜锁。

    小房间里没有开窗,只是通了几个空供空气流通。为防止昏暗,三个房间的墙壁上都挂着几盏油灯。老爹每天都会给油灯添加灯油,以至于房间里几近长明。不仅如此,小房间的墙壁修的也厚实,所以这里极为安静。

    李安民打小在这里读书写字,十二岁时他读完了书架上所有的藏书。老爹很是满意,那日他难得的独酌了几两小酒。

    后来见陈凡凡对于读书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常常敷衍了事。就连乖巧可人的流萤,久而久之也常在静室里打瞌睡。老爹干脆也不再强制要求三人,慢慢的书房就彻底空了下来。

    一路跟着老爹走进了书房,李安民心想老爹必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他。

    回忆起当时读书的场景,李安民心中涌起一丝感慨。他伸手摸了摸六个书架,发现上面竟然都落满了灰尘。

    “原来这书架并没有记忆中的那般高啊。”李安民抚摸着书架,喃喃自语道。

    老爹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紧接着他走到第四间静室门前,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咔嚓一声就打开了门。

    “进来。”

    老爹尖细的声音传来,李安民连忙跑了过来。

    越是遮掩,越是吸引人的注意。

    关于这第四间静室,李安民和陈凡凡好奇极了。小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偷偷趴在门前,想通过门缝一探究竟。可令人惊奇的是,每次偷窥都会被老爹抓个现行,最后只能赢得一顿戒尺。

    静室内一团漆黑。老爹掏出手中的火折子吹了吹气,熟练的点燃了墙壁上悬挂着几盏油灯,静室里这才亮堂了许多。

    进了第四间静室,李安民的神情有些错愕。

    放眼望去,静室的中央是一张石桌,石桌两侧各摆放着一个石凳,石凳的后面砌着一个土炕。

    桌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只散落着一黑一白两颗棋子。

    见李安民进来,老爹关上了第四间静室的门。然后走到石桌前,伸手按住了棋盘上的黑子。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摩擦的声音响起,李安民惊讶的发现那土炕居然向后挪动了几分。随着土炕的挪动,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随我来。”

    老爹对李安民吩咐一句,然后拿起火折子,弯下腰身钻进了洞中。李安民赶忙跟在老爹身后,心中已经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洞口向下是一级级石头刻成的台阶。

    台阶很陡峭,但老爹走的很稳健,一边走一边熟练的点燃密道墙壁上的灯火。老爹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着,李安民强压着心头的疑问,默默跟在身后。

    走了近百步,老爹打量了一下密道,然后停下了脚步。

    李安民看到老爹将手放在右边墙壁的凸出的石块之上,轻轻一拧。

    接着,一间密室出现在了李安民的眼前。

    这间密室也不大,中间摆着一个与书房入口一样的书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定睛细看,书架上只孤零零的摆着三个册子。册子并无封皮,李安民也不知道上面记载的到底是何物。

    老爹直挺挺的立在书架一旁,看着一脸茫然的李安民,轻咳两声说道:

    “这条密道连通着城内荒废的几口枯井,既安全隐蔽,又可以通风。乃是我特意打造的,以备不时之需。除非万不得以,不得随意暴露,切勿与人多言!”

    李安民闻言,心头一团乱麻。

    能够秘密建成了如此隐蔽的密道,老爹究竟是何许人也?

    所谓的不时之需,究竟是在防备谁,当被什么?

    今天,老爹到底要与他说些什么?

    老爹锋利的眼神扫了扫满脸疑惑的李安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继续说道:

    我知你心头有诸多疑问,但如今很多事情时机尚未成熟。提前得知,对于你并于益处。你只需记得今天我对你说的话,关于你心头的疑虑,日后自然会清晰明了。”

    老爹尖细的声音在李安民的耳畔响起,李安民闻言知道老爹接下来要跟他说的内容必定极为重要。于是,他深呼一口气,强行要自己平静下来。

    见李安民情绪稳定下来,老爹这才接着缓缓开口:

    “曾经天下纷乱,有古之先民,身负奇功,无所不能,长生不老。其执掌天下,故称之为,先民时期。

    为争名逐利,他们竟以天地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

    可他们的游戏,却让天下大乱,百姓流利,尸骸遍野,民不聊生。

    后有先民李栩,见苍生罹祸,于心不忍。于是创立庠序学宫,传教化于天下。

    大道三千,苍生自此可以修炼奇功。自此,天下间能者辈出,一时之间,修士无数!

    先民感受到权威受到威胁,于是集结起来欲灭修士。可谁知一场大战之后,先民溃败,四散而逃!

    从此这片大地进入了修士时代。

    后天下修炼有成者不满先民先前做为,率领天下修士围攻顿逃的先民。

    见先民被屠杀殆尽,庠序学宫宫主李栩心有不忍,欲来劝阻。可谁知苍生竟认为李栩也为先民,竟要一同杀之,以绝后患。

    李栩无奈,自己教化了万民,后竟然被万民围杀,怒起与万民战之。

    此战,李栩屠尽天下修士。

    自己也身负重伤,后来李栩一把火烧掉了天下传承,带领着庠序学宫众人消失不见。

    此战之后,天下再无修士,也无庠序学宫。

    辉煌且短暂的修士时代过后,天下人为求强大,收集残存的修炼传承,

    以争天下。

    关于修炼传承的争夺进行了数百年,终于在断壁残垣,山河大地之间找到了两种传承!

    这也就是所谓的文道和武道。

    所谓武道,即以武为修行之道。

    通过感受吸收天地之间的诸多玄妙气息,加以利用,以增强自己的实力。

    此道一靠天赋,二靠功法,三靠坚持。

    天赋有优劣之别,功法有强弱之分,可坚持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平等的。

    所谓文道,即不修武力,而修天赋,其中玄妙甚多。

    治世之道,用人之道,为人之道,种种皆是。此类人往往得上天垂怜,与生俱来的便有神奇的天赋,玄妙而且强大。

    文道极为强大和神秘。此道与神,魂关联甚深,因此修炼此道主要依靠天赋和觉醒。大概是太过强大的缘故,文道修士极为稀少。

    李安民时而恍然大悟,时而眉头紧锁。

    老爹知道这小子心头早就憋满了越多问题,看到后只是清笑一声接着说道:

    “除此之外,心智,谋略,见识,手段和文武之道相辅相成,也不可忽视。衡量一个人实力时,甚至心智谋略的重要性要超越修炼之道。”

    话一说完,老爹静静地看着李安民,等待他提出自己的疑问。

    李安民拍了拍脑袋,心中也顾不上在意老爹居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连忙问道:

    “呼吸之法可是武道功法?”

    老爹眼睛不眨一下的说道:

    “是的。”

    李安民一副了然的模样,接着问道:

    “功法分什么等级,呼吸之法是何等级?”

    老爹脸色正了正,看着李安民意味深长的说道:

    “世间庸人将功法分出个三六九等,却不明白合适才是最好的道理。”

    看到李安民似懂非懂的样子,老爹稍加停顿,继续说道:

    “你这呼吸之法是当前阶段最适合你的功法。你可以勤加修炼,不过我不擅长教人,你可以在玄雀之中寻觅一个合适的老师。”

    “本想守着你们三个在这小城上了此一生,可造化弄人,你竟卷入了大汉皇室和狄族的祸端之中。

    此功法你可以勤加修炼,以求自保。我即将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日子你和小凡就随军驻扎吧。

    至于流萤,让他随你一同过去。我看那红缨丫头倒也可靠,对流萤也是真的喜欢,你可将流萤交托于她照料。

    将老黑带在身旁,它不会给你添乱。如需离营,它会跟着你的。

    听闻老爹要离开,李安民把功法,修炼,黑狗瞬间都抛到了脑后。他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盯着老爹说不出话来。

    老爹看到李安民的模样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此温和的笑意,出声说道:

    “不必担心,我会回来的。”

    老爹声音虽然依旧尖细,但李安民听到了话语里参杂的一丝柔情。

    老爹越是神秘,李安民越是好奇。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安民的心智也越来越成熟,心中的疑虑也越发深厚。

    此刻得知老爹即将离开,李安民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直视老爹的双眼,坚定的问道:

    “老爹,你究竟是什么人?”

    “与你一样,我也姓李,一个汉人。”

第十三章 黑色的天地之气

    边城的夜很静。

    李安民爬上了屋顶,盘膝坐着。

    他头顶是一轮弯月,点点孤星。手中是半壶老酒。拂过脸颊的,是夏夜里的轻风阵阵。回响在耳畔的,是止不住的嘤嘤虫鸣。

    抬望眼,是寂静的玄雀城。

    远一些,是延绵不断的玄雀军营。

    更远一些,或许是白狼军,是狄族吧。

    望不尽漫无边际的黑夜,李安民只好在心中猜想。

    或许是酒劲儿上了头,李安民有些恍惚的看着远方,那是老爹离去的方向。

    那个身形永远挺直的怪老头脚尖轻点,一个飞身便消失不见了。

    老爹和他在密室里聊了很久。

    李安民知道了很多事,同时心头又对很多事产生了疑虑。

    老爹跟他讲述了武道,文道。

    老爹跟他讲述了呼吸之法。

    老爹给他的修炼之路指出了大体的方向。

    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

    呵,一个汉人。

    猛的一口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李安民脸色一红,顾不得后背的伤痛,侧躺在屋顶,酣睡起来。

    身下的房间里,陈凡凡和流萤睡得正香甜。那条名叫大黑的老狗抬起头望了望老爹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躺在屋顶的李安民,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夜深了,宅院里的人和狗,也都安静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安民被街上的哄闹吵醒。他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此刻天已经大亮,于是一声低叹,接着起身爬下了屋顶。

    也着实是难为了李安民!

    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意外的卷入了上位者的阴谋当中。

    意外到来时,又发现相依为命多年的老爹的身份极为神秘。

    而老爹的突然离去无疑是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此刻,李安民心乱如麻。

    他要照顾好弟弟陈凡凡和妹妹流萤。

    他要勤于修炼,以应对那个隐藏在玄雀军中的神秘敌人。

    还有,他很担心老爹。担心老爹遇到危险,担心老爹不再回来。

    收敛心神,李安民调整了一下情绪。虽然后背刺痛,但他还是强忍着,坚持走到了炉灶前。

    生火,倒水,下面,再卧上三颗鸡蛋。

    接着李安民加快了脚步,走出门去给流萤买吴婶儿摊儿上的枣糕。

    每走一步,李安民背上的刺痛就会加剧几分。李安民短短几天就重伤昏迷两次,乖巧可人的流萤看着哥哥心疼,就抢走了做早饭的差事。可这是老爹离家的第一天,李安民心中的执拗,迫使他再去打理兄妹三人的早饭。

    回家路上,李安民咬紧了牙关,腿脚止不住的颤抖。

    后背的伤口崩裂了,此刻的李安民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白了,就连头上也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哥,你怎么下了床了!”

    还未走进家门,就听到了流萤的一阵惊呼。话说流萤今日睡得有些沉了,醒来之后连忙着手准备早饭。可谁知还未走到炉灶旁,她的小鼻子微微一皱,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正是大哥李安民做的鸡蛋面的香味。

    一转头,流萤就看到李安民脸色

    煞白的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枣糕。

    见状,流萤鼻子一酸,就要哭出声来。小丫头张开了双臂,就朝着李安民飞奔过去。

    李安民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流萤爱哭鼻子,于是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硬生生的对妹妹挤出了一抹微笑。

    流萤飞扑过来,抱住了李安民。

    她抬起头,嘟着嘴巴看着自己的兄长,大眼睛隐隐有些发红 :

    “哥。”

    流萤只是糯糯的叫了一声哥,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啪啦啪啦的流个不停。

    李安民知道这一声“哥”的含义,是担心,是气愤,是委屈。

    于是他伸出手把流萤揽在怀里,拿起枣糕在小丫头的眼前晃了晃,轻声细语的说道:

    “看,枣糕。”

    流萤看都没看李安民手里的枣糕,松开抱着李安民的手,擦了擦眼泪,然后挽住了大哥的手臂,一脸严肃的说道:

    “哥,我扶你回房休息。”

    李安民见流萤止住了眼泪,放松了几分。他不敢多言,跟着流萤向宅院内走去。

    “咦,好大的一条黑狗,何时跑到了我们家来了。”

    先前,流萤的心思都在脸色煞白的大哥身上,没有看到趴在门内的老黑。这会儿扶着李安民回房间,才注意到了大黑狗的存在。

    看到老黑,李安民就想到了前一晚离去的老爹,眉头微微一皱,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是老爹昨夜牵回来的,以后就跟我们一同生活。”

    老黑被两人的谈话吵醒,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四周,于是接着趴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了。

    “嚯,好大的一条老黑狗!”

    此刻,陈凡凡也走出了房门!他一身劲装,手里握住了一把巨大无比的武器,正是李安民特意赠与陈凡凡的狼牙棒。

    “哥,流萤,我就不吃了。去军营要来不及了。”陈凡凡看到李安民神情有些别扭,道了一声别,转身朝门外走去。

    李安民心里都是老爹的嘱托,虽然看出来陈凡凡面色有异,却也没多言,只是嘱咐道:

    “小凡,今晚让红缨统领过来一趟,我有要事要与她商量。”

    陈凡凡脸色微变,听闻李安民的话不自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拎着狼牙棒,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看着陈凡凡离去的背影,李安民疑惑的摇了摇头。

    或许是习惯了老爹的神出鬼没,陈凡凡和流萤都没有询问老爹的踪影。不过陈凡凡心中忐忑,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告诉二人老爹离开的消息。

    早饭过后,流萤跑到院中去逗老黑,李安民就在房内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修炼!

    为了提升自己,李安民决定开始尝试修炼老爹传授给他的呼吸之法。

    昨夜李安民和老爹交谈了许久,针对修炼和神奇的呼吸之法,李安民有了更新和更深的认识!

    呼吸之法是通过呼吸节奏的变化,感知各类天地气息,并加以利用的功法。

    此功法并非什么绝世功法,但是却极为特殊!因为每个人通过呼吸之法感知到的天地气息各不相同。所以即便修炼到了极致,也无法给后来者提供行之有效的建议和指导。

    换言之,修炼此功法,全凭自己摸索!

    不仅如此,以

    此功法吸收天地之气大都稀松平常,甚至不如一般的三流功法,所以呼吸之法显得尤为鸡肋。

    即便是通过呼吸之法感知到了天地之间的玄妙气息,因为没有前人的经验进行指导,在修炼之路上也是寸步难行。

    因此这个功法早就淡出了修行者的实现,时至今日甚至被彻底遗忘了。

    但是,老爹对李安民说:只管修炼,必有大成。

    如果修行是一条路的话,那么功法就决定了你可以走多远。

    虽然李安民听老爹说了呼吸之法的诸多弊端,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老爹的话。

    想到这儿,李安民从腰间掏出老爹从密室书架上取下的一本册子,将其放在身前。然后轻轻调整呼吸,运转起呼吸之法!

    随着将灵力转移到书册之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李安民感受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人影脸很模糊,但呼吸的频率却是极为清晰。

    老爹说这是呼吸之法的第二层,唯有运转灵力才可以将之看得清楚。

    呼吸之法,第一层是基础。

    第二层才是入门。

    一呼一吸之间,自带玄妙法门!

    李安民按照这神奇的规律调整着呼吸的节奏,很快就将这第二层烂熟于心。

    此刻,李安民盘膝坐在床上,运转起功法,闭着眼睛感受神秘莫测的天地之气。随着呼吸之法的运转,他似乎感受到了天地之间各种气息的流动。

    有炽热如火的红色,有的温和如水的蓝色,有高山的沉稳绿色,有大地的厚重黄色...

    协调有序,相辅相成。

    李安民心中疑惑,老爹不是说只能感知到一种天地气息吗?

    为何没有看到先前我发出的黑色气息?

    虽然心中存疑,但李安民却没有停止功法的运转!

    随着功法不停的运转,原本天地间平稳的气息瞬间狂卷起来!

    像是开了一个口子,一股脑儿的涌向了李安民!

    不知不觉间,李安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身体也忍不住不停颤抖。

    原来,在李安民的感知当中,天地之间所有的气息都围绕着李安民的身体汇集在一起,五彩斑斓,好不绚丽。

    就在各种天地气息进入李安民身体的一瞬间,五彩斑斓的天地之气居然多出了一抹黑色!李安民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黑色如瘟疫般蔓延开来,成了他感知世界中全部的颜色。

    随着黑色气息的出现,以李安民为中心点形成了一个灵力漩涡。灵力漩涡疯狂的运转,一瞬间抽干了玄雀城中所有天地之气!

    李安民脸色涨红,黑色气息狂涌而来,他的身体似乎难以承受这般负荷!李安民只好强行操控灵力,一遍一遍的冲刷他的血肉,重塑他的骨骼。

    痛,痛,痛。

    李安民感到浑身上下所有的血肉都在被反复撕扯,破碎,重生。骨头也仿佛被碾碎后再重新长成。

    李安民全凭一口气支撑着,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咬碎了钢牙,此刻的他早就停止了呼吸之法的运转,但是状况却脱离的他的掌控!

    眼见着灵力漩涡还在不断扩大,李安民的眼耳口鼻尽皆溢出了鲜血。

第十四章 第三次昏迷

    随着灵力漩涡的出现,玄雀城中的天地之气紊乱了起来!一时间,玄雀城中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流萤正在宅院里与老黑玩耍。

    老爹平日里神出鬼没,寻不见踪影。自从两个兄长加入了玄雀军,这小小的宅院当中便只剩下了流萤一人。所以,她很喜欢眼前这只胖乎乎的大狗,因为她放佛找到了陪伴。

    流萤正在为老黑梳理毛发,突然天毫无征兆的黑了起来,伴着嘶吼的狂风,几块屋瓦从房顶掉落下来,吧唧摔得粉碎。

    流萤心底涌起了恐惧,这突如其来狂风让小丫头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忽然想到大哥李安民还在屋里,于是小丫头鼓起勇气,顶着狂风朝屋里冲去。

    灵力漩涡越来越大!

    李安民此刻已经失去了知觉,可狂暴的天地之气仍旧疯狂的朝少年的体内涌去!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李安民的身体就将在狂暴的天地之气中,被碾为飞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嘶鸣声从李安民的体内响起。

    李安民身上突然闪烁起淡淡的金光。金光与黑雾慢慢接触,像是两支军队,以李安民的身体为战场,开始争夺了属于自己的地盘。

    一进一退,此消彼长。

    黑色气息破坏,金色的光芒修复。

    一次,一次,周而复始。

    很快,金光占据了李安民的身体,而黑气萦绕在他身体的周边。

    金光闪烁的同时,院中的大黑狗突然来了精神。只见它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抖了抖肚子上的肥肉。接着老黑转向灵气漩涡,睁开眼看了看。然后它的身形一瞬间就膨胀了起来,变得足有半个院落那般大小!

    老黑对准灵力漩涡,一跃而起,张开狗嘴,一口就将那漩涡吞到了口中。

    然后老黑的身形回归了正常的大小,又趴回了院里。接着它仿佛是打了个饱嗝,对着李安民所在的位置看了眼,趴在门口闭上眼睛又打起了盹。

    流萤有些惊谔的看着眼前的老黑,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的思绪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李安民陷入了昏迷,身上金光时不时的闪烁,身体周边黑雾环绕。

    他不知道,黑色漩涡的出现惊动了许多的人。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玄雀城,落在这小小的宅院当中。

    玄雀帅帐里,胡边草站在胡茬脸大汉身旁。两人看着玄雀城的狂风,然后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容。

    玄雀军中,有一个人身披厚厚的甲胄。玄雀城的异状让他有些疑惑。沉思片刻后,他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取来信鸽将消息放了出去。

    老爹正在一片草原中急行,草原一望无际。与他相伴的,只有片片杂草和条条溪流。此刻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望家的方向,神情复杂的发出了一声长叹。

    在距离玄雀城数万里之遥的一处深宫之中,一个体态威严的中年人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精芒。他体态虚浮,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眉宇之间还隐隐有些上位者的威严。此刻的他望向玄

    雀城,晃了晃手中盛满了美酒的夜光杯,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笑容里藏着欣慰,藏着张狂,更藏着一丝悲凉。

    牧羊坡上的三营校场,红缨正带着营中将士们进行日常操练。玄雀城中突然的昏天黑地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发现城中异状的核心居然是李安民的家!此刻她和陈凡凡对视一眼,便放下手中的操练,急急忙忙的朝城中赶去。

    红缨和陈凡凡赶到玄雀城时,发现城中一片纷乱。突如其来的风暴气势汹汹,虽然来去匆匆,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损伤,但是民众们都被吓了个够呛,孩子们哭嚎声一片。

    见城中巡逻的玄雀兵卒正在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红缨倒是舒了一口气。

    可陈凡凡却依旧一脸的慌乱,他脸色有几分苍白,嘴唇也不听的哆嗦着。红缨注意到了陈凡凡的反常,走到陈凡凡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和的说道:“放心吧,你家人不会有事的。”

    听到红缨的话,陈凡凡心里稍稍有了几分安定。赶忙加快了脚步,朝着宅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红缨和陈凡凡走到宅院门口,还未进门两人就听到了流萤焦急的哭声:“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

    听到哭声,红缨和陈凡凡都是脸色一变!

    红缨但还有几分镇静,可陈凡凡却是有些惊慌失措。他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接着连滚带爬的起身跑进了院里。进门后,看到院里一片狼藉,就连平日里居住的房间也被掀去了屋顶。陈凡凡脸色煞白,连忙往房间内走去,嘴里一直嘟囔着:“哥,哥。”

    走到李安民房间,陈凡凡看到流萤正对着李安民抱头痛哭。

    李安民躺在地上,身上衣衫破碎,眼耳口鼻都是半干的血迹。

    听到动静,流萤看到陈凡凡,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撕心裂肺的哭喊到:“二哥,快快,救救大哥,大哥昏迷不醒了。”

    陈凡凡心中慌乱,此刻也是没了主意。他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低声呜咽道:“哥,我不与你争了,不与你争了。”

    此刻红缨也赶进了房间。

    她走到李安民身前,仔细的检查起来。她发现虽然李安民一脸血污,但呼吸匀称,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儿伤痕。甚至连之间后背的箭伤也都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疤痕。

    红缨思考半天,发觉此刻李安民的情况与传说中洗筋伐髓极为相似。她本就是一名武道修士,虽然境界尚低,但却对修炼中一些特殊的情况有所了解。

    “够了,堂堂七尺男儿哭什么哭!”红缨对着陈凡凡怒喝一声,接着说道:“李安民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

    陈凡凡闻言硬生生的止住了眼泪,眼中满怀期待的看着红缨。

    “萤儿妹妹,如今你家中尽毁,一时之间无法居住。你且收拾一下东西,这几日便随我回营吧!一来你哥的情况需要从军中找人查看,二来我们也可以相互照料一二!”

    红缨抱住了正哭的梨花带雨的流萤,轻声说道。

    “陈凡凡,你背上李安民随我回营!至于老爹,等他

    回来我会安排人将他也接入军中!”

    陈凡凡闻言连忙一阵点头,走到李安民跟前儿将其背在了身后。

    流萤也好忙去收拾了几件一家四口的衣物,她和陈凡凡还未得知老爹已经离开的消息。

    小丫头忽然响起今天老黑表现出来的神奇的一幕,心里留了个心眼儿,牵起了大黑狗便在红缨的带领下朝着军营赶去。

    红缨没有本着三营,反而是朝着轻风曲军侯的营帐赶去。

    还没到军侯营帐,就见帐外两个脸色黝黑,身形高大的亲卫一脸惊异的看着眼前的四人一狗。

    两个亲卫看到为首的是红缨,就要躬身行礼。可此刻红缨已经是心急如焚,冲二人摆了摆手,对着营帐大声喊道:

    “沈乘月,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帐门打开走出一个一脸清秀的俊俏小生。此人身穿玄雀黑鸦将袍,虽然是长相俊俏,却睡眼惺忪,浑身上下透着一副慵懒。

    正是玄雀旗下黑鸦军风字部轻风曲军侯,沈乘月。

    沈乘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红缨,又打量了一下红缨身后的三人一狗,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趴在陈凡凡后背上的李安民。

    红缨走到沈乘月面前,附耳过去郑重的说道:“李安民,据我判断像是洗筋伐髓!”

    沈乘月闻言挑了挑眉毛,对陈凡凡指了指眼前的帐门,出声说道:“把他背到我的行营中吧!”

    陈凡凡刚要动身,就被红缨拦下。

    只见红缨脸上闪过一抹羞涩,轻声说道:“还是,还是送到我的行营中吧。”

    沈乘月脸上闪过一丝讪笑,看着红缨意味深长的调侃道:“哦,真不知道这小子有何能耐,居然俘获了我妹妹的芳心。”

    陈凡凡听到沈乘月的话,脸上有些不太自然。

    “哼,要你管!快通知老头子,让他来查看一下李安民的状况。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我肯定跟你们没完!”

    红缨难得的露出了女孩的娇蛮,对着沈乘月威胁道。

    “得嘞,听我们家大小姐的。我马上通知老头子来看看他未来的姑爷。”

    沈乘月贱嗖嗖的嘿嘿一笑,说完转身走进营帐,安排人手传信儿去了。

    红缨转过头来,看到流萤和陈凡凡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疑惑,于是出声说道:“沈乘月是我哥哥。”

    想起了刚刚沈乘月的调侃,红缨不禁脸色一红。她轻咳几声,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便带着二人朝自己的行营走去。

    红缨本是三营统领,按理说应当与军卒甲士同住三营之内。但她颇有背景,且还是一个女孩子,所以沈乘月便在自己的行营旁也给妹妹安排了一个,以便偶尔过来休息。

    陈凡凡背着李安民,跟随着红缨朝前方走去。红缨对于李安民的心意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陈凡凡心中闪过一丝惆怅,在心中暗道:哥,红缨还是留给你吧,我不争了。

    年少时以为第一眼的欣赏是喜欢。以为只要是喜欢,就是永远。以为退让,是自己的做出了牺牲,给予了成全。

第十五章 鲜美的肉汤

    李安民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一个孩子,约莫两三岁大小。小孩子正在花园里玩耍,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气度非凡,正一脸慈爱的看着男孩。

    突然画面一转,天地之间黑雾弥漫。

    此刻,一群黑衣人趁着夜色摸到了小男孩身前。他们抽出了腰间佩刀,举刀就要砍了过来。刀光很亮,明晃晃的,很刺眼。

    或许是刀光太吓人,李安民猛然惊醒!

    随着李安民意识的渐渐恢复,他回想起了灵力漩涡和黑色的天地之气,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终于,李安民睁开了眼睛。

    此刻已是深夜,周围一片寂静。

    借着月光,李安民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不是自己的家。这里像是一座营帐,自己住的床很软,被子上也传来阵阵香气。

    “咦,你醒了?”

    突然,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

    借着月光,李安民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点燃了床头的油灯。这人伫立在李安民的身前,关切的问道。

    油灯点亮,李安民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正是红缨!

    红缨此刻正披着睡袍,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她低头关切的询问着李安民,嘴唇轻轻的抿在一起。

    柳叶眉上微微皱褶,丹凤眼里羞意点点。

    李安民看着红缨轻轻的点点头,温和的笑了笑,出声说道:

    “这是哪里?”

    红缨闻言,脸上蹭的一下就红了大片。她双手扭扭捏捏的握在一起,双脚也是不停的挪动。她把脸转向一旁,轻轻的说道:

    “这里是我的,我在军中行营里的房间。”

    听到红缨的回答,李安民心头也涌起了几分尴尬。自己居然躺到了女孩子的闺房之内!

    李安民轻咳两声,以此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接着问道:

    “只是,不知我为何在此?还有,凡凡和流萤如今何在?”

    红缨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她深呼一口气,将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红缨坐回到椅子上,对李安民回答道:

    “白天玄雀城里狂风大作,你重伤昏迷。因你家被风暴破坏,于是我便做主将你带回了我的行营之中。流萤就在旁边小床上刚刚睡着。至于陈凡凡,已经安排他回三营,与其他将士同住。”

    红缨突然脸色有些难看,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只是,老爹失去了踪影。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加派人手进行全城搜索了。我怕流萤和陈凡凡难以接受,所以没有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李安民对红缨笑了笑,听到陈凡凡和流萤都被安置妥当,心里也放松了几分。

    他还没把老爹离开的消息告诉陈凡凡和流萤,但是却意外的完成了老爹对于三人的嘱托。

    李安民犹豫片刻,决定先把老爹离开的事情告诉红缨。并且告诉红缨,想要暂时将流萤交托给她照顾。

    红缨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玄雀兵卒们几乎把玄雀城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老爹的下落。

    听到李安民的请求,红缨也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答应。

    自打眼前的男孩为她奋不顾身,舍身挡箭那一刻开

    始,红缨就喜欢上了李安民。

    面对心上人的请求,红缨自然不会推脱。

    更何况爱屋及乌,况且流萤又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姑娘。

    红缨看着李安民,忽然想到他今天的情况很像传闻中的洗筋伐髓。心中惊异万分,于是出声问道:

    “你修炼了什么功法?今天可是洗筋伐髓?”

    李安民听到红缨的话,心头涌起阵阵波涛。自己虽有功法在身,但对修炼速度仍旧是一知半解。白天突然爆发的意外还历历在目,李安民心中充满了不解。

    而且经历过宋老三,魏先同的事件,李安民心中对于武道功法有了下意识的防范。

    “既然她也是武道修士,或许她知道今天意外发生的原因?”

    李安民心中想着,也没回答红缨的问题,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何出此言?”

    红缨见李安民顾左右而言其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不愿搭理他。

    见红缨这般反应,李安民知道这次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虽然相识只有短短数日,但红缨一直诚心待他。此刻又被姑娘带回了自己的闺房之中,更何况还要将妹妹交托给她照顾。李安民心中有些愧疚,于是挠了挠头对着红缨傻笑起来。

    “其实,我也不清楚。”

    见李安民一副呆傻的模样,红缨忍不住笑出声来,顿时心头的怒气便消散个干净了。

    “今天,我叫我爹已经过来查看过了。他只说你情况特殊,却并无大碍。”接着红缨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起身走到床边,趴在李安民耳畔低声说道:“我爹让我告诉你,今天玄雀城的意义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对了,我姓沈。我爹是金凤军副将沈天胜,沈遗南是我爷爷。”

    红缨知道李安民早就发现了她身份的特殊,干脆一股脑儿的交代了个清楚。

    此刻,红缨就趴在李安民耳畔。少女特有的香气钻到了李安民的鼻子里,感受着红缨的呼吸吞吐在自己的脸上,李安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红缨看到了李安民的反应,脸上也是倏的一红,但却也是一闪而过。

    “我去叫人给你端一些汤来。”

    红缨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对李安民吩咐一句,就站起身来朝营房外走去。

    红缨离开后,李安民静坐在床上,默默的思考着。

    首先,他早知红缨的身份特殊,却没想到居然是玄雀统帅沈遗南的孙女!李安民不是木头,他感受得到红缨愈发浓烈的热情。但是,虽然他对红缨也有欣赏,但却没有心思儿女情长。李安民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些只是小事,想等待日后有机会再与红缨解释清楚。

    其次,或许是老爹嘱托他在玄雀军中找个师父的原因,他隐隐猜测老爹跟玄雀军有着一丝关联。只是他不清楚,该用什么方法才可以找到老爹口中那位师父!

    最后,那位隐藏在军中的神秘人还没有找到。来自那位四爪龙服大汉皇室的危机还没有解除,李安民知道这才是她当前最大的危机。

    “军中伙食太过粗糙,为了能让你尽快恢复,我特意从城里请了这位厨娘,炖了一锅肉汤。”

    红缨推开帐门,笑嘻嘻

    的看着李安民,出声说道。

    只见红缨掀开帐门,她身后跟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这名女子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布衣,手里正端着一个托盘。托盘摆着碗筷,一只小碗和一大盆肉汤。

    李安民和布衣女子一个对视,看着布衣女子的脸,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肉汤冒着热气,香味弥散开来,李安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是昏睡一天,醒来后肚子早就开始了咕咕乱叫。

    布衣女子把托盘放到离床不远的桌子上,麻利的盛出一小碗端给了红缨。红缨闻着肉汤的香气,对着布衣女子笑了笑说:“姐姐真的是好手艺。这汤您也熬了半天,等等也去取一副碗筷来一同享用。”

    布衣女子和李安民对视一眼后,就一直深深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听到红缨的话,也就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红缨只当是其羞涩,害怕,所以不以为意。她对着布衣女子轻轻一笑,端起小碗朝着李安民走去,轻声说道:

    “便宜你了,你且起身我来喂你。”

    李安民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酸软。听到红缨的话虽然是有些羞涩,却扛不住腹中饥饿,只好对着红缨点了点头。

    红缨坐在床边,盛出一勺热汤吹了吹,然后送到了李安民的嘴边。

    李安民正要入口,就看到布衣女子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红缨手中的肉汤。看到这眼神中的狂热和眉宇间的熟悉,李安民一瞬间想起了为何对着女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安民一挥手打翻了红缨手中的汤碗,对着不知所措,惊怒交加的红缨说道:“汤里有问题,快抓住她!”

    布衣女子闻言神色大变,接着疯也似的朝着李安民冲了过来。

    红缨见状,瞬间明白布衣女子欲行不轨被李安民发现了破绽,于是一个箭步冲到了布衣女子的身前。

    布衣女子哪里是将门虎女红缨的对手,只一招就制服了布衣女子。

    “说,你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

    红缨一手制住了布衣女子,出声喝问道。

    营帐中的异常惊动了营中守卫,在沈乘月的带领下,一群人冲进了红缨的行营之内。

    沈乘月手下守卫制住了布衣女子,红缨取下一只银钗放到肉汤之中。一瞬间,银钗黑了起来!

    “这汤虽然鲜香可口,可是却有剧毒啊!”

    李安民摇了摇头,轻轻说道。

    布衣女子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躺在床上的李安民。

    “你是宋倩儿吧。你父亲的确是死于我手,但不管你信与不信,是他先要杀我,我无奈反击罢了。”李安民看着碗里的肉汤,平静的说道。

    “你胡说!胡说!我爹戎马半生,一定是你!”

    布衣女子几乎发狂,双眼滴血!

    她正是被李安民所杀的小队长宋老三之女,宋倩儿!

    沈乘月命手下将布衣女子押解下去,严加审问。

    能够抓住红缨寻人为李安民熬汤的机会,趁势潜入军营投毒,单凭宋倩儿一个人的力量是万万做不到的。

    沈乘月看着坐在床上的李安民,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朗声说道:“哈哈哈,妹夫醒了,我叫沈乘月,是你大舅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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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定江山介绍:
巍巍强汉,大厦将倾。
九州之内,暗流涌动,波橘云诡。
皇权旁落,奸相当道。各方势力,处心积虑试图瓜分天下之权柄、之财富、之势力。
四地之外,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四大异族,虎视眈眈,试图分食汉之血肉,染指中原。
且看来历神秘的边城少年,如何一步步成长。平内乱,攘外邦,终得还天下以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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