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幽冥眼开石阶现
话说李安民沿着光滑石壁一路寻去,却始终一无所获。眼见着进击山顶无望,李安民心声颓唐。忽听得“啊”的一声嘤咛,李安民隐隐觉得声音熟悉,一时间恍惚,脑海里又回荡起了白素素白裙胜雪的模样。
“想见不过短短数面,此女的身影怎在心间挥之不去。”此刻他已经深入山中,山高林密,就未曾发觉山脚处的升腾而起的白雾。李安民只觉得是耳边幻听,心想着必定是日有所思所致。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就继续向前走去。
话说姑衍山脚,双眼通红的玄雀新卒们在团团迷雾中横冲直撞,一片混乱。先前表现神武的庞勇居然也着了道,咆哮着朝着白家两女冲了过来。白素素和白贞贞都不愿伤害自家兄弟的姓名,只好不停的闪躲,慌乱之中竟然走散,朝着姑衍四处没头没脑的钻了过去。
“这可是你们自乱了阵脚,可与我并无干系。”鬼师静悄悄的站在一旁,见新卒们散入姑衍深处,喃喃自语一声,就一个纵身,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李安民收敛心神,继续向前,一番探寻过后,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有所收获。顺着光滑石壁向前,看到了石壁破出了一个口子,白色的云雾接连不断的从这道口子中涌出,颇为奇异。远远看着,像是一只沉睡的巨兽张大了嘴巴,吐出阵阵浊气一般。
李安民心生奇异,顾不得知会红缨,就加快了脚步,紧赶慢赶着的朝着的一头扎进了云雾之中。置身于云团,李安民只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四周的环境也慢慢虚幻。李安民心生惊诧,暗道不好,只怕着团团白雾有迷幻心神的效果。李安民自然不愿自己神仙迷幻,于是连紧绷着,心底思忖着对策。回想自己的经历,自己似乎别无所长,唯有幽冥气奇异。可偏偏自己对于幽冥气了解极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运用。冥思苦想之下,李安民忽然记起自己情急之下使用出幽冥气的场景,顿时心头大喜。幽冥气汇聚在手上,手上的力量便暴涨、幽冥气汇聚在较低,自己的身法就得到提升、甚至曾经为阻止暴怒的陈凡凡伤害蒋通,幽冥气层附着于声音之上,顿时就震慑住了陷入狂怒的,失去了理智的弟弟。
“既然浮云遮我眼,那我便开幽冥眼,勘破前路迷妄,还我眼前一片清明。”
李安民轻喝一声,盘膝坐下,只见他双眼紧闭,运转起了呼吸之法。他屏息凝神的控制着体内的幽冥气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的双眼流转过去,可是常言道人生之不如意十之**,虽然情急之下李安民想到了应对之法,可现实当中幽冥气的运转却出现了阻碍。只见幽冥气在李安民的控制下一步一步的朝上用去,可无奈的是黑色气息一过脖颈,就停滞了下来。似乎是体内更有玄妙为幽冥气设下了障碍,阶段了幽冥气前行之路。李安民把心一狠,就强逼着幽冥气继续想脖颈之上引去。可这一动,李安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李安民的心中只有一个感受,那便是痛,深入骨髓的痛。剧痛之下,李安
民脑门上瞬间就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可李安民却依旧紧闭着双眼,他一言不发,只是紧咬着牙关,继续引导者幽冥气一点一点的朝着双眼汇聚。
幽冥气每向上提一分,李安民脸上的表情就更狰狞。不只是少年执拗,还是性子里本就带着傲骨,李安民愣是一言不发的坚持了下来。直到李安民面色整个都铁青下来,头上的汗珠凝成了水柱,那一嘴钢牙咬得没了知觉,李安民听得自己体内传来了一阵野兽受伤似的悲鸣。只见他的身体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似乎是灵魂深处传来阵阵尖啸,又像是血脉之中自带的共鸣,幽冥气忽然失去了阻碍,一瞬间淤塞的通道顺通,黑色的气息瞬间就凝聚在了双眼之上。
“幽冥眼,开!”
只见李安民的双眼周边一瞬间就布满了条条诡秘的黑色纹理,少年郎爆喝一声,陡然之间就睁开了双眼。只见李安民那双眸子满是漆黑,有名气黑弥散开来,似是燃起了一团团黑色的火焰。李安民自然看不到自己那副诡异的模样,他只觉得双眼一睁开,便犹如一把漆黑的利剑,一下子就穿透了眼前的迷雾,将所有的虚妄扫出的干干净净。
勘破了幻境,李安民大步流星的抬腿向前走去。走到云团涌出处,少年便生生的只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也多了一丝疑惑。原来云团深处,李安民抬头向上就看到了一行石阶。真可谓鬼斧神工,石阶如同天雕地琢,平整光滑的在光滑石壁上划出。李安民数了数,发现一共仅有九级,虽然数量稀少,可一级就有半人之高。李安民知道自己终于是寻得了上天之路,这条路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他难以想象,能够使用此阶梯的人,身材究竟要有多么的高大,或许只有在两军对垒图中见到过的人面兽身的巨人才行吧。
双眼之中玄妙诡异的黑色闪电不停地燃烧,李安民囤积在体内的幽冥气居然很快就消耗了干净。李安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为了防止再被云团阻隔,少年郎顾不上多想,就加进了脚步,朝着九级台阶快步走去。心中焦急,李安民的脚步匆忙之中带着一丝慌乱,脑袋愈发沉痛,他再次咬紧了牙关,朝着前面冲了过去。好在在幽冥气消耗干净之前,就看到李安民一个踉跄,终于是勉勉强强的踏入了九级石阶之上。
脚下打滑,李安民矮着身子就趴到了石阶之前,他顾上不其他,连忙收起了幽冥眼,顺势盘膝坐下调息,补充先前消耗了干净的幽冥气。日夜运转呼吸之法,李安民早已经呼吸的节奏频率烂熟于胸,可诡异的是,此刻的他竟然感受不到一丝天地气息。李安民心中惊诧,又沉下心来反复尝试几次,可结局却都一样。他脸色稍冷,心想莫非是石阶另有奇处,隔绝了天地气息?
发觉了再无幽冥气补充,李安民脸色接连不断的变化了几下,心想着只怕这九级石阶不是那么好爬的。他睁圆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石阶,却看不出一丝的异常。对于石阶他生出了几分担忧,没有了幽冥气的支持,李安民害怕自
己无力应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可转过头来,就看到了白色云雾又不断地升腾而起。一时之间,少年郎面露难色,心中忐忑,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
少年沉下心来,轻呼出几口浊气,低头沉思了片刻。稍许,他的脸上便又现坚定之色,似乎是在鼓励自己,李安民脸色一正,沉声喝到:“男儿本自重横行,纵使没有幽冥气又如何,双足具在,安有退却之理!”接着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石阶,轻轻说道:“更何况,凡凡还在等我。”
话一言吧,李安民猛的一下站起身来,只见他紧紧地握住了腰间悬挂的三尺青锋,毅然决然的朝着第一级石阶大步迈去。
不远处的白云之中,大黑静静地趴在团团云雾之中,看到李安民站起身来朝着石阶迈去,它忍不住抬起了头。随后,大黑狗难得的站起身来,身体猛得甩动起来,长长的黑毛抖了抖,接着四肢移动,就看到白色云雾中像是亮起了一道黑色的闪电,倏忽之间,消失不见。
草庐之上,躺在床上的陈凡凡紧闭着双眼,他脸色苍白,就连双唇都不见一丝血色。突然,他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剧烈的咳嗽了几下,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破衣烂衫的许老听到动静,连忙端起药碗,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陈凡凡的身前。
“臭小子,你可算是醒了。”先前双眼一直眯着的许老此刻居然睁圆了眼睛,双眼之中满是慈祥的对着陈凡凡柔声说道。
听到这道苍老的声音,陈凡凡转过头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个头发蓬乱,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心中突然打了一个机灵。他环顾四周,发现皆是陌生的场景,心头一震,就对着老头连声问道:“你是谁,我在哪里,我哥呢?”
“呵呵,方一醒来就那么多问题,这精神头真足,果然和他一模一样。”许老对着陈凡凡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中药碗端在陈凡凡身前,轻声说道:“巫毒可不是寻常的毒素,也不知道你怎么中了这毒。还好老夫对天下奇毒都有研究,这才救了你小子一名,快把这碗药喝了。”
陈凡凡闻言愣了愣,这才回想起先前李安民为自己疗毒,却意外导致巫毒爆发的事情。他忍不住伸出摸向自己的伤口,却发现伤口竟然已经慢慢开始愈合,挣扎着抬起头来一看,发现胸口再无一丝巫毒的痕迹,反倒是长出了鲜红细嫩的新肉。听老头的言语,似乎是他救了自己,于是陈凡凡心中对于老头多了一丝信任,对着老头恭声说道:“小子谢过老丈救命之恩。”
许老闻言不语,只是轻笑着将药碗又向陈凡凡推了过来。陈凡凡皱着眉头接过散发着恶臭的药碗,看了老头一眼,就迟疑着将药碗端到嘴边,咕嘟咕嘟的倒进了口中。
许老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接着扑了扑衣袍,满是老褶的脸上显出了一丝豪色,朗声说道:“老夫许本草,大汉传奇小队雀羽的药师,因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有医死人,肉白骨之能,因此人称雀羽之手。”
第七十七章 杜鹃啼血
山顶草庐里只有一老一少两人,老头站着,少年坐着。
许本草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飘忽,飘然望向远方。说起传奇小队“雀羽”,许老激动之下,声音都有些颤抖。当年雀羽五人杀穿了北狄,那是何等的荣耀,必定名满大汉。
“身为雀羽一员,老夫这名头足以震慑住这小子了吧”许本草心中暗道。
可谁知说者有意,听者无心。话说老头意气风发的望着窗外伫立良久,想象着陈凡凡一脸崇拜的模样,可站了许久却迟迟没听到陈凡凡的回应,便好奇的转过头来。这一转身,老头脸上的豪色瞬间变换成了错愕。
只见陈凡凡把药碗端在身前,捏着鼻头瓮声瓮气的喃喃自语:“这是什么药,怎么那么臭。”哪里有半点被震慑的模样。
看到陈凡凡这般模样,许老顿感受挫,恼羞成怒,脸上的老褶都跟着颤抖,气急败坏的喊道:“喂,臭小子,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听到了,雀羽之手。”听到老头愤怒的声音,陈凡凡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药碗,耷拉着眼皮瞅了瞅许本草,满不在乎的问道:“不过,雀羽是什么?”陈凡凡一脸的疑惑,思前想后,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雀羽的名号,于是盯着许本草喃声问道。
“你竟然不知道雀羽,我雀羽乃是”身为汉人,陈凡凡竟然不曾闻听雀羽之名,许本草心中大怒,于是急声喝道。可话说一半,许老忽然低下了头,双眼之中的精光消散,黯淡了几分,意兴阑珊的哀声说道:“罢了,罢了。”
看到许老失落的模样,陈凡凡心中不忍,虽不明所以,但也猜到自己这位救命恩人绝非常人。他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许本草。
“这方草庐是这姑衍山中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天地气息最精纯浓郁之地,是修炼疗伤的绝佳之地。世人皆愚钝,只懂得按部就班的模仿者前人的经验修行,却不知前人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相比之下,便失去了探索的能力。”许本草深呼了一口气,大手一挥,一个药瓶朝着陈凡凡飞了过去。他指了指身旁的草庐,继续说道:“对于常人而言,即便是跨入了地境,也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这等比山外世界更为精粹的天地灵气。这对于你这个刚刚跨入人境的小修士,可谓是一个不小的机缘。你的同伴皆在山下,很安全,你安心修炼,待离去时,我再送你一场更大的机缘。”
陈凡凡闻声也不言语,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高深的老头,一脸迷茫的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许老脸色突然变化了几分,他连忙走到窗前,目光穿透了层层高木,朝着山脚望去。那里正好是玄雀新卒们踏入姑衍,并且开始暴走的地方。
“糟了!”许老脸色微变,脚步轻点就朝着山下走去。离去之前,飘忽的声音在陈凡凡的耳畔响起:“瓶子里是我研究的小玩意,能够加快吸收天地气息的速度。你方破人境,速速修炼稳定境界。”
陈凡凡目送许老离去,知道不见了邋遢老头的影子,他才拿起药瓶。药瓶倒悬,三颗通红的丹药就落到了陈凡凡的手掌之上。他观察了良久,最后将一颗药碗丢到药瓶之中,随后一把将身下的两颗红丸一下子都扔到了口中。感觉到浑身血气鼓荡翻涌,陈凡凡盘膝坐在床榻之上,闭上了双眼开始了修炼。
许本草离去不久,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草
庐之内。正是面带鬼面长獠的鬼师,他站在窗外看到了浑身上下金光闪耀的陈凡凡,轻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喃喃说道:“真是我的好徒儿。”
话说李安民脸色一正,就纵身一跳,跃到了第一级石阶之上。可是意外突发,李安民尚未落到石阶之上,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朝着他倾覆而来。只听“噗通”一声,李安民整个人在空中就横了过来,只觉得地面在眼前无限的放大,狠狠的撞在了第一级石阶之上,脸先着地。青锋剑悬在腰间,此刻硬生生的搁在了身体与石阶当间儿,硌得李安民险些呲牙咧嘴的叫出声来。
李安民对这种感觉记忆犹新,因为和玄雀堂新兵大选的第一局一样,自己感受到了境界的压制,只是这石阶上的威压远超沈樵苏地境威压数倍。回忆着第一轮试炼的过程,通天战鼓连震四响,自己终于是成功地勾连了天地气息。虽然不像弟弟陈凡凡那般英武。可即便是自己宛如死狗,狼狈的趴在地上,可那股幽冥气却是感受的真真切切。李安民深呼一口气,就双手撑住了地面,一寸一寸的爬起身来。因为他听到了内心回荡不绝的嘶吼:不妥协,不退缩,不认输。
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从脸上滚落,啪的一声散在地上,溅成四散的水花。李安民手臂上的根根青筋暴起,呼吸也更加急促。李安民面露狰狞,只见他嘶吼一声,双臂猛地一用力,想要趁势一举站立起来。可谁知天不遂人愿,撑着身子的手臂还没停止,只听嘎巴一声脆响,李安民双臂弯曲下来,地面再次在眼前无限放的,他的脸再一次撞在了石阶之上。
“呃,胳膊好像断了。”李安民咧着嘴角苦笑一声,轻声说道,这一张嘴可不要紧,只见他的牙齿就磕在了地上。
他摇了摇头,干脆再次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但他却不是放弃,而是冥思苦想破局之法。
话说红缨和李安民分道扬镳,沿着另一侧一路搜寻。心中挂念着李安民,自己却一直一无所化,红缨的脸色冷峻了几分。就在此刻,她的耳朵动了动,一道道沉重且杂乱的脚步声传入耳畔,红缨面露惊色,她悄悄地躲在一株巨木之后,矮着身子蹲了下来。悄无声息的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打探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玄雀军服的汉子,再往后一瞧,那汉子身后的披风上绣着金纹,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沉睡中的凤鸟。正是玄雀旗下金凤军的标志,红缨见装心中的石头便落了下来,只见她轻呼一口气,收起了红缨长枪,就站了出来。
“金凤军的兄弟,你队长是韩忠嗣还是杨先廷,你们怎么也闯进了姑衍山?”红缨卸下了防备,一边大咧咧的朝着金凤军汉走了过去,一边出声问道。身为沈家三代最受宠爱的小公主,红缨在玄雀旗下的名头极响,尤其是爷爷亲自统帅的金凤军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平日里金凤将士们见到红缨,都会恭恭敬敬的道一声“见过小姐。”可红缨性子爽朗,从不端着架子,自然与将士们打成一边。也正因如此,她才毫无防备之心,竟然忽略了那军汉双眼之中腥红的血色。
话说这金凤军汉子乃是杨先廷麾下一员,名唤马文超。他一身精湛的暗器的功夫,更简修了提升身法的灵猿功,更是如虎添翼。他常随身携带三把飞刀,更是耍的出神入化,故将士们都叫他马三刀。此刻的他中了鬼师撒下的红色药粉,陷入了发狂的境地。理智尚存之时,
见袍泽们乱斗成一团,他生怕混乱之中误伤他人,或是被他人误伤,并顶着心中升腾而起的躁动一脑袋扎到了白色迷雾之中。可这也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发狂之后他便四处游荡,谁知误打误撞之中,居然闯到了山腰处,这才遇到了红缨。方才听见红缨的声音响起,马三刀循声望去,他就看到了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前。心中的狂躁顿时爆发开来,只见他脚步飞快,蹭的一下就朝着红缨冲了过去。
见马三刀朝着自己猛冲过来,红缨一直之间愣住,心头满是不解。知道听到眼前这汉子粗壮的喘息声,红缨细细打量才看到了他双目之中闪烁的血气。红缨瞬间脸色狂变,心中暗道“不好。”便要取下背在身后的红缨枪防备,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更何况马三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见红缨刚刚把长枪横在身前,就看到一双拳头虎虎生风,带着无尽的杀意猛地一下落在了红缨的胸前。
鬼师的红色药尘提升了新卒们力量,只见马三刀拳势极猛,一下子就将红缨击飞了出去。红的嘴角瞬间就漫起了一丝鲜血,整个人狠狠撞到了一棵巨木之上。撞击之下,红缨只觉得五脏震颤,又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吐了出来,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划落在了地上。
虽然不明所以,但红缨却也知道金凤军必定生了变故。此刻的她浑身发酸,他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夏言溪为她准备的一瓶伤药,一股脑的倒在了口中。来不及调息,就看到马三刀嘶吼一声,拍打着胸口,再次朝着她冲了过来。
红缨整张脸的惊得苍白,她强撑着伤痛,扶着长枪站起身来。心神剧颤,红缨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运转功法。只见红缨那张娇美的脸紧绷着,凤目之中满是清冷,红色的气息渐渐弥散而起。只听得一声哀婉的啼鸣声响起,红缨感到身体之中传来一阵清凉,瞬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红缨娇喝一声,四周弥散的红色云雾就在身后聚合,凝成了一道杜鹃的虚影。
天地气息化而成形,正是人境的标志。虽然杜鹃虚影并未凝实,可终究是化了形。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红缨居然成功地破入了人境!
虽已破境,可毕竟境界尚未稳固,况且她已经身负重伤。此刻的红缨依旧无力对抗马三刀的强力一击,可好在破镜之后给了红缨片刻的喘息之机,只见红缨脚尖轻点,背后得杜鹃虚影也张开了翅膀,红缨整个人升腾而起,朝着远方一跃而去,想要拉开与马三刀的距离。
眼见了红缨一身红衣,在郁郁葱葱的青林当中宛如一道绽开的花朵,飘忽若神的就要落向远处。就在此刻,马三刀嘶吼一声,一只巨大的猿猴虚影瞬间凝视,只见马三刀身体猛得旋转一周,右手飞快的朝着高空中那只轻盈的杜鹃,那多绽放的红花甩出了三把飞刀。
“噗噗噗”
三把飞刀势若雷霆,只见寒光一闪,便穿透了红缨的身体。
飞刀太快,快到穿透了红缨的身体,她的脸上还满是错愕。
飞刀太快,快到她只能堪堪扭着头,朝着心上人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飞刀太快,快到眼中脉脉,快到温情方显,便涣散了。
杜鹃啼血,红缨的整个人鲜血绽放,直直的落到了山林之中。
或许了想到了那日为她遮挡漫天飞羽的身影,直到气息消散,她的嘴角始终上扬着。
第七十八掌 感悟锋芒剑意
青史模糊碧血新,千秋一剑气弥纶。
岁月长河奔流不息,千百年后当人们在提起李安民这个名字时,无不露出崇敬的的神色,津津乐道着他神鬼辟易的锋芒剑意。但是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号称有史以来最强剑士的李安民,第一次使用剑意时,居然是趴在石阶之上的。
姑衍山林间有片片白雾升腾,源头处白雾更盛,竟然凝实化成了白色的云朵,而白云尽处便是九级石阶。
只见李安民状如死狗,整个人都紧紧地趴在石阶之上。一双手臂诡异的弯曲着,黝黑的三尺青锋藏于鞘中,材料极硬,硌得李安民一致时间龇牙咧嘴。虽然模样残极了,可是李安民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一对眼珠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思考着应对之测。
“黄大师搞什么鬼,青锋剑变成了烧火棍,要他做一把剑鞘质地也忒好了些,真是硌死小爷了。”青锋剑细长,可剑鞘却是宽大异常,黄大师不知选了什么材料,整个剑鞘也是乌漆吗黑的闪着幽光。漆黑倒无妨,重要的是这剑鞘黑的匀称,不似那青锋剑,黑一片白一片的,好像烟熏火燎。
硌得实在是难受,李安民忍不住挪动已经在重压下折断了的手臂,试图将其抽出体外,可是双臂已经折断,加之这石阶的吸力巨大,他竟然是不出一丝力气。双眉紧皱,李安民方深呼了一口气,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忽然一亮,喃喃说道:“剑,剑意,两军对垒图!”
李安民的身体里有两种玄妙,一是遍布全身血脉的幽冥气,而是藏于识海之中的两幅神奇图案。既然这里似乎是隔绝了天地,无一丝幽冥气,何不试试意外得来的两幅图画?
机缘巧合之下,幽冥气接触姑衍二字,李安民脑海中流转起了两军对垒的画面,后来画面定格,生成了一副图画。因画着两军即将决战,故此李安民称之为两军对垒图。
而后看到光滑石壁遮挡前路,又是幽冥气的加持下,李安民复得一图,画的是天外一道剑光,斩落高山半座,李安民称之为一剑斩山图。
因两军对垒图中画着一把古朴长剑,李安民看到熟悉,变留心了几分,居然没想到从中悟得了一是锐利的剑意。想到这儿,李安民心中大喜,沉声说道:“天地隔绝的了幽冥气,却隔不断存于我识海之中的两幅宝图!”
两图皆是从姑衍山中得到,自然能够运用在姑衍山中,李安民心中笃定,便下定决心感悟两图。可最值接踵而至的是无尽的问题,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便是该如何复现两图?先前两图都是双手带着幽冥气,触及或姑衍,或光滑石壁所得,可幽冥气既然已经在开幽冥眼时耗空,这会有怎么会生出呢?
方才推开了一扇门,却看到前面又挂着三把锁。李安民心中怎能不急,只见他状若失神,口中喃喃道:“两军对垒,一剑斩山。”念叨着,他的双眼闭了起来,努力的回忆着两幅图的样子。正在冥思苦想之气,知道温和的气息突然从李安民的是海中铺洒出来,如清风拂面,似春雨落入心田。
李安民脸上的表情瞬间轻松了下来,识海之中顿时闪起一道道蔚蓝的光幕,似是天降甘霖,竟然化成了水雾,散落了下来。
如沐春风之后,转瞬间蓝色的水雾便消失不见,李安民未来得及焦急表露出了一脸的惊喜。原来他发现此刻自己居然看到了自己的视海,“难道这就是书中记载的修士时代可以自视的本事?”李安民口中喃喃说道。
托老爹的福,李安民自幼博览群书,曾读过关于“内视”的记载。他连先民文字都识得,更不用说修士时代的一些传记了。
喜悦之余,李安民就自己的打量起自己的识海。识海识海,自然似海,可李安民定睛一瞧却惊骇的说不出话来。自己的脑海之中只有一滴蔚蓝水滴,这哪里识海,分明是识滴才是!识海虽小,可李安民的还好之中却摆满了书架,书架大都空荡荡的,只摆着一本画册。画册封面画着两个好奇虫爬的鬼画符,正是巨石上镌刻的“姑衍”而已。李安民想要看看画卷中的内容,只是意识一动,画卷便展开了。画卷共有九页,只有第一页和第五页各有一个画面,正是两军对垒和一剑斩山两幅图画。
李安民只觉得身体已经隐隐有些发麻了,便不再打量,直直的朝着两军对垒图望去。
不管其他,李安民目光炯炯的便盯上了那把古朴长剑,有了先前的经验,李安民便一心两用,一边专注的观察着古朴长剑上流转的玄妙剑意,一边幻想着自己手持长剑,不停的演练。古朴长剑上的剑意太过玄奥,隐隐有些震慑心魂。或许是留意到了李安民观察自己良久,那玄妙剑意竟然忽然闪起了阵阵光泽,少年心中咯噔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闪吓了一跳。可是随之发生的一幕让李安民露出了一脸的苦涩,因为他发现自己心里的咯噔打的早了。
痛!痛!痛!
古朴长剑自带的剑意这一闪烁,李安民就感觉到了头部传来的刺痛,犹如钢针入肉,一瞬间李安民脑门上的冷汗更多了几分。“无非是痛,再盛几分又何妨。”李安民已经阵阵的头晕目眩,可是他却紧咬牙关,不再演化剑招,只是全心全意的死命的坚持着。没有给自己留退路,李安民忧心的都是无关家国的小事,却又是他无法退却的大事。
小事无他,唯有三样:老爹,流萤,陈凡凡。
放佛是感受到了少年郎的执拗,又似乎是存心戏耍,只见古朴剑意再一次连连闪烁两次。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做好了迎接刺痛的准备。可这一次,在强撑之余,他却分出了一份心思感悟建议,演化剑招。光芒连闪两次,巨大的刺痛之下,李安民的眼耳口鼻之中具已冒出了道道血迹。可这血却不白流,李安民分出的那一份心思终于是有所收获。观摩剑意,演化剑招,李安民心中多了一丝锐利和锋芒,之前感悟到的破灭剑意一瞬间更多了几分。
识海之中那滴蔚蓝水滴之旁,影影绰绰的生出了两道古朴长剑的影子。只是剑影太虚,不用说辨别差距,若是不留心,只怕会忽略过去。
脸上露出一丝
喜悦,李安民便继续观摩下去。识海中两道长剑虚影刚一出现,两军对垒图中的那把古朴长剑竟然微微颤抖起来。李安民定睛一看,就看到古朴长剑上流转着的玄妙剑意此刻不光光芒闪烁,更是缓缓流动了起来。光芒闪烁,甚是刺眼,李安民屏息凝神,心中却生出了一丝忧虑,剑意隐隐暴走,他心中胆怯,不知这一下,自己接不接得住。
李安民轻呼一口气,只见他脸色一正,嘴角微微颤抖着就迎着剑芒望去。可令人惊讶的一幕复又出现了,眼看着古朴长剑抖动的更加剧烈,剑意流动的也越发迅速,李安民已经做好了誓死一搏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是,剑意飞速流转,各中玄妙带着不同的光晕竟然隐隐分裂了出来。转瞬之间就变出了九把古朴长剑,闪烁着各色的光辉,四散开来。
分裂而出的九把长剑中有一把呈银色,只见它光芒大作,隐隐与识海当中的一把长剑虚影连接到了一起。识海中的长剑虚影瞬间便开始了凝实。只见点点银光闪烁,带着锐利的锋芒,一点点的从剑柄开始缓缓凝结。
看着银色的光点在眼前结成了剑柄,李安民只感受到了一丝吹毛断发般的锐利,李安民身心大震,剑意化为气息,李安民双眼之中的光泽都多了一丝锐利,整个人多露出了阵阵锋芒。放佛是感受到了主人气息的转变,被李安民压在身下的青锋剑发出了一阵阵颤抖,更是传出了“叮”的一道轻鸣。
“叮”声方绝,李安民的识海之中生出了两道鬼画符,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剑柄之上。顾不上青锋剑的颤抖,少年顿时被先民文字所吸引,定眼一看,嘴角便藏不住了笑意。
原来这两个字他认识,写的是“锋利”。
被困于石阶之上的李安民取得了跨越式的进展,可他却不知道,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红缨已经气息将决了。
只见一身黑袍的鬼师藏于一旁,眼睁睁红缨被发狂了的马三刀玩命死的三马飞刀贯穿了整个胸膛,一瞬间便从高空之中跌落下来。鬼师的双脚忍不住动了一分,却又生生止住,竟然隐隐有些颤抖。红缨落在一片灌木从中,双眼望向李安民所在的方向,轻笑着散去了最后一丝气息。她身上三处血洞,更有一处直直的穿过了胸膛,鲜血止不住的流个不停。陷入疯狂的马三刀鼻尖止不住的抽动,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便又仰天狂呼,拍打着胸脯朝着血腥气息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红缨落下的地方,只见他面露狂色,抬起腿来踢了踢红缨的余温渐渐消散的身体,忽然狰狞着趴在了地上,对着红缨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她的脖颈撕咬而去。
看到这一幕,鬼师背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的身体颤抖个不停。
“唉,罢了。”
只听一道唉声叹息,鬼师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红缨的身旁,只见他抬起腿来一脚将马三刀踢飞了出去,紧接着往红缨的口中塞进去一粒药丸,然后抱起红缨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第七十九章 狂兵纷沓姑衍巨石
“剑藏锋,人藏能。”这是李安民儿时的口头禅。
犹记得曾有一次陈凡凡看不惯卖饼阿婆受人欺凌,与街头混混缠斗起来,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一时之间陈凡凡竟落了下风。待流萤慌忙的通知大哥后,李安民单持一把木剑,就将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后来混混们只觉得失了脸面,纠结几十人围到了宅院门口。还是老爹端着一把戒尺,打跑了街头流氓才将此事平息了下来。
老爹得知李安民曾耍过威风,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夜幕降临,将李安民唤到书房之内,对着李安民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话:男人要学会三件事,隐忍,承担与承受。
对于年少的李安民来说,老爹这句话未免太过深奥,他感悟了良久也不曾悟透。只是隐隐猜到了隐忍的一丝含义,或许老爹不希望他太露锋芒吧。所以李安民为人低调,用剑更是低调。可是此刻的李安民却一反常态,他不光握住了剑,而且还锋芒毕露。
远望石阶,只见少年锋芒流转,寒光闪烁,他手中无剑,便化身为剑。
李安民气息锋锐,剑意在周身流转。银光方拧成剑柄,就有剑意环绕于身,劈开了石阶的吸力。吸力无形,剑意也无形,可两股气力的较量李安民却能切身体会的到。只因剑意方显,少年郎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虽然双臂已折,但李安民还是翻过身来,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便踉跄着身子站在了第一层石阶之上。吸力尚存,李安民剑意如此却并未大成,所以仍是矮着身子,双腿微曲。幽冥气无存,折断的双臂并无法回复,可好在找到了正确的门路,明白了该如何登阶。
李安民双目紧闭,青锋剑随之震颤,是海中的银光扔在,一点点的铸就成那把银光小剑。不知不觉中,剑柄已成,剑身已现,李安民的身子也越发挺直,他专注与琢磨剑意,竟然并未发觉自己已经可以稳稳地站在石阶之上了。
回顾李安民过往人生十余载,除了玄雀城宅院里的家事外,为之痴狂的唯有两样,一是读书,其二便是剑了。天生爱剑,自然愿意下更多的功夫,苦心钻研,加之颇有天分,李安民对剑法的感悟很快。老爹不知使了什么能耐,搜罗了全天下不少的剑法典籍,李安民总能很快便可以悟透。对此,一向波澜不惊的老爹也曾抚着下巴,双眼放光的啧啧称奇。弟弟陈凡凡天生神力,又一心好武。好勇斗狠的陈凡凡长拉着大哥比试,李安民自然不是对手,长落于下风。可一旦手中握剑,纵使陈凡凡使遍了十八般兵刃,也从未赢过大哥一次。犹记得陈凡凡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大哥手中无剑,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大哥手中有剑,则成了千军劈易的铁血战士。”
只过了约莫一刻钟,李安民就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双眼之中满是锐意。打量了眼前足有半人高的石阶,少年郎屏气凝神,双脚轻点,朝着前方纵身一跃,落在了第二层石阶之上。
第二级石阶与第一层一般无二,只是这脚
下传来的吸力却是猛犯了一倍。双腿不停地震颤,李安民感受着第二层石阶的力道,他一直之间抵挡不住,竟然堪堪跪倒。凡大汉子民皆认定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李安民的骨子了带着骄傲与桀骜,当初在胡边草的威压之下,他的表现便可见一斑。十多年来,唯有为了流萤,他对着夏言溪跪过一次。
李安民先后两次洗精伐髓,第一次是引出灵力漩涡的幽冥气,而第二次竟然是锋利剑意。
眼中神情一紧,李安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意识一动,锋利的剑意就朝着李安民双腿之中流转而去。剑意纵横,化成锋利剑气,剑气入体,似是挫骨销髓,期间苦痛,自不言而喻。可李安民浑不在意,只见双腿之间的血肉纷飞,就连骨头看看碎裂,碾成了粉末。可有剑气环绕,愣是包裹著了血肉骨骼,铸成了另一双寒芒毕现的剑气双肢。李安民低声沉喝,顶着巨大的吸力,硬生生再一次站直了起来。
“大将军胡边草以阴气噬体为乐,我李安民也不差分毫,以剑意化气,挫骨销髓为乐。”面无血色,额覆汗珠,李安民紧咬牙关,爽声嘶吼道。话音一落,李安民复又紧闭双眼,感悟剑意,演练剑招,以期再等一级。随着感悟渐深,银色小剑的虚影愈发凝实,剑身又长了几许。
被困于石阶之上,李安民却以此为乐。天道有常,有失有得,承受越多的苦难,便能得到越丰厚的回报。心中念着老爹,陈凡凡和流萤,李安民只觉得背上的压力太重,直喘不过气来。重压之下,他心中急切,迫切的想要强大起来。他心知如今的自己必定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他的心里却是甘甜。只因石阶之上,他感受得到自己正在迅速的变强。
话说李安民忙于拾阶而上,可蒋通袁留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白昶青年蒋通,修山林之法。此法玄妙,需要观感灵山方可大成。蒋通虽然天赋异禀,却因此修为止步,在人境的门槛前站了整整十年。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得遇灵山姑衍,蒋通只望了一眼,便心中笃定,若能成功观感姑衍,今生修行,必可破入天境。正因如此,在陈凡凡和红缨前往搜寻陈凡凡之际,他无可奈何地选择了留下。幸而他不孤单,有袁留作伴。
李安民离去前曾指点一筹莫展的蒋通,观感灵山可从姑衍巨石入手。虽不明所以,可常言道:死马当作活马医。既然自己毫无头绪,如今也不妨一试。只见蒋通面对着姑衍二字,盘膝坐于巨石之前。只见青绿气息弥散开来,似是带着勃勃生机,隐隐闪耀着。袁留站在一旁,看着沉沉入定的蒋通,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黑木扇子。伫立良久,蒋通虽然没有反应,反倒是越发沉静。袁留轻轻皱眉,暗道莫非这小子真的找到了门路?脸上的惊异未决,就看到蒋通周身青绿气息流转起来,在身后隐隐聚合。袁留瞬间大喜,惊呼道:“队长真是神了,居然真的给蒋通找到了门路。”
明明是蒋通的修炼有了进展,可袁留却打
心眼儿欢喜。只见他端起了手中的黑木扇,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小子踩了什么狗屎运,看模样观感灵山的事怕是要成了。”接着他又看了看入定中的蒋通,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羞红,呢喃道:“神兵有神,宝扇也当有名字。用你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却迟迟没有给你取名字,我看以后就叫你袁通扇吧。”为武器起了名字以后,袁留满脸的欣喜,雀跃的在山林间旋转着身子。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林间先是重又升腾起了团团白雾,一时之间就朝着巨石笼罩了过来。袁留经历过这等诡异,便紧着步子赶回了姑衍巨石旁。他想要呼喊蒋通,却发现蒋通气息沉定,双目紧闭,身后的青绿气息仍在聚散不止。袁留生生的止住了口中的话语,咽了咽口水,站在了蒋通的身旁。
白雾升腾,在巨石之旁硬生生的止住。袁留见状,心中的紧张消散了大半,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可未等喘息,忽然林中传来阵阵嘶吼和尖叫声,声如鬼魅,凄厉入耳。袁留心中打了一个冷战,双眼之中满是戒备,他瞥了一眼入定的蒋通,就端起了手中的扇子,悄悄地站在了蒋通的身前。
嘶吼声愈发频繁,袁留神色紧张的盯紧了眼前的白雾,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袁留额头上冒出了滴滴冷汗,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握住黑木扇的手更紧了几分。
终于白团之中模模糊糊的露出了一个身影,随着脚步的临近越发清晰。袁留摆开了攻击架势,手中的扇子闪烁起阵阵白光。
终于,白雾中的影子终于露了出来,那是一名女子,手里端着一把闪耀着紫色光芒的宝剑,她长发翩翩,身着一袭白裙,一脸疲惫的朝着自己急速跑了过来。看清楚了女子的样貌,袁留先是露出了一脸的诧异,迟疑片刻才疑惑地问道:“你是白素素还是白贞贞,你们不是已经南渡斡难河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裙女子脸上尽显疲惫,看到巨石周边居然没有云团升腾,她心中一凛,转瞬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袁留,焦急的回答道:“我是白素素,你们有几个人,快快准备防御,玄雀新卒们都发狂了。”
听闻此言,袁留一脸的疑惑,一时之间目瞪口呆,没有反应。白素素见状摇了摇头,身形一闪,就冲到了袁留的身边。绕着巨石环顾一周,发现除了袁留以外,只有已经入定的蒋通一人。她双眼不着痕迹的在蒋通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走到了袁留的身前,一脸严肃,郑重其事的说道:“快快准备防御,若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没有他人来援,只怕坚持不到天黑。”
袁留面露不解,还未来及询问就听到一阵阵脚步声从白雾之中传来。他转头望向白雾,就听到阵阵嘶吼和粗壮的喘息声。定睛一瞧,就看到一道道身影朝着姑衍巨石围了过来,身形模糊,可是那一双双冒着猩红血色的眼睛,却是极为清晰。
白素素持剑横立,俏脸微寒,高声呼道:“阻敌!”
第八十章 白家长女的到来
山林幽密,一片静谧,唯有粗壮的喘息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传入耳畔,袁留和白素素面面相觑,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屏息凝神的紧盯着白雾中就要走出来的三道身影。
终于,有三人从白雾中走了出来,袁留定眼一看,发现这三人具着玄雀军服,一人属苍鹰军麾下,另外两人的将袍上居然绣着一只的单腿独立的闭翅白鹭,竟然是白素素所统领的白鹭军!
三人双眼之中闪烁着血红凶光,一见到横在身前的三人瞬间暴怒,只见他们放生嘶吼,拍打着胸脯就朝着袁留和白素素冲了过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袁留口中惊诧,一时口吃,对着身旁的白素素连声问道:“怎么还有你手下的兵。”
白素素眉头轻点,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奈,沉声说道:“一言难尽,此事颇为蹊跷,你只需记住此战我们只能将他们击晕,切不可痛下死守,毕竟他们都是我们的袍泽兄弟。”
袁留闻声,面无表情的盯着白素素望了望,轻笑两声,冷冷的说了句:“知道了。”
白素素突然身体一滞,深深地将头低下。只见她轻轻拍了拍胸口,脸色更沉了几分,继续说道:“还有,若是...”
“小心!”袁留忽然发出一声暴喝,打断了白素素的话语,原来是一个身形瘦小,面色黝黑的白鹭密卫,手持着双刃一个闪身就冲到了低头捂胸的白素素身前。双刃在手中交错,就要落到白素素的身上,袁留急忙来挡,黑色木扇脱手而出,只听“叮”的一声与就挡住了双刃。黑木扇旋转一圈回到手中,袁留伸出手,猛的一下就将白素素拉到一旁,厉声提醒道。
白素素被这一喝惊醒,匆忙抬头就看到了那位手持双刃的黑脸汉子,顿时脸色一苦。只见这人身上还满是伤口,手臂上有一块竟然没了血肉,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胸膛上还有几个血窟窿,不停的渗着鲜血。白素素双眼之中倏忽之间就布满了一层水雾,带着哀色苦声嘤咛道:“山子。”
这位手持双刃的黑脸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队里最木讷朴实的白鹭密卫,山子。此前白鹭小队遭受白狼百骑围杀,山子不惜性命的死死护卫白素素和白贞贞二人。对于白素素来说,那一幕记忆犹新,山子誓死护住的身影犹在眼前,可这才不过才一日的功夫,在红色药尘的影响下,山子方才居然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要知道,山子身上的伤口,可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留下的啊。
“我说大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能走神!”袁留被方才发生的一幕着实吓破了胆,他轻呼一口气,连着拍了拍胸脯,急声说道。
“谢了。”白素素已经回过了神,双眼直带着丝丝雾水,抬起头对着袁留恭声说道。袁留看到了眼眶湿润的白素素,匆匆愣神,然后哀叹一声,拍了拍白素素的肩膀,柔声说道:“应敌吧,放心,同为玄雀,我不会伤他们。”
话音一落,就听到三声嘶吼,
只见三明发狂的玄雀将士仿佛暴怒,捶胸顿足的嘶吼一声,就朝着二人冲了过来。
“你已入人境,我尚在初境九级,你两个,我一个!”
不等白素素回应,袁留就分好了敌人,一个闪身冲了过去。只见袁留身影如风,飘忽之间,黑木扇绕着周身旋转,冲到了另一个手持短棍的白鹭密卫身前。只听他爆喝一声:“看我袁通扇!”说来奇异,身形高瘦的黄脸汉子虽然手持短棍,可以一招一式直来直往,看起来竟然和红缨的路数有几分相似。只见黄脸汉子双头猛搓短棍,接着将其猛地向前一递,就看到短棍打着旋儿,就击中了空中飞舞的黑色木扇。一击即中,黑木扇竟然也堪堪拧偏了几分,黄脸汉子趁势爆射而去,挥舞着双拳就朝着袁留飞了过来。好在袁留对扇子的掌控精准,暗暗地运转天地灵气,操控者黑木扇挡住了双拳的攻势。黑木扇扇尖锋锐,其实他他大可以控制着木扇旋掉对方的脑袋,可奈何对方也是汉人。而且同为玄雀袍泽,岂有相戮之理?
袁留身形暴退,只见他的眼里露出几分惊奇,高声惊呼道:“这木棍看起来短,却奈何竟然会旋转,这兄弟猛啊!”
“他叫黄石,善使长枪,沉迷枪法,传闻他初境三级,便可以一枪破开金石。”白素素也是身形射出,紫色长剑提在手上,朝着又一次爆射而至的山子拍去。只见山子虽然面露狰狞,可脸色却是惨白。此前他受伤极深,又没有李安民幽冥气的强大治愈能力,这才不过短短一日的功夫,怎么能回复的过来。只是红色药尘太过诡秘,强行驱使着山子不计代价的发起狂来。白素素于心不忍,就一心想着尽早将其击晕,以免鲜血流失白白丢了性命。可是手中握着宝剑,白素素的心底却是接连不断的升腾起阵阵怒意,脑海震荡,生起片片血色。原来他也吸入了红色粉尘,只是已破入人境,修为足够才保持着甚至清醒。可偏偏现在,红色药粉已经慢慢开始发作了。刺痛之下,她紧握宝剑的手有些颤抖,脚步紊乱,身形也有些晃动。白素素甚至自己的状态出现了问题,她强忍着内心的狂躁,口中念念有词,一瞬间紫色的气息升腾而出,短暂的早去了心头的红雾,双眼之中寒光一闪,一剑击落了山子手中的双刃。紧接着她的身子旋转,仿佛花间蝴蝶,就落到了山子的身旁。左臂轻抬,化手为刀,一下子就落在了山子的脖颈之上。山子一声惊呼,就双眼紧闭,身子软成了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干得漂亮,日后到京城里的轻歌坊做东,小爷一定也给你留个位子。”乱战之中,袁留并没有法决白素素的异常,看到山子被击倒变兴高采烈地高声呼道。话音未落,却见刚刚击晕一人的白素素身子一软,就扶着剑半伏在地上。她双眼之中的血色一闪而逝,紫色气息升腾不断,良久才恢复了清明。袁留心惊,疾呼道:“莫非大姐修的是隔山打牛之法,看似攻敌,实则是在打自己?”紧接着他脸上苦涩更深,嘟囔着
脸语重心长说道:“我说大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赔本买卖。你老爹是个将军,有条件给你寻个更好的功法,早些改修他法吧。”
白素素闻言一愣,便冷着脸瞪了袁留一眼,怒气滚滚的说道:“你才隔山打牛,你全家都隔山打牛。”接着她愣住,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猛地将头抬起,双眼之中的寒意如冰深九尺,狠狠的喝到:“你才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
被白素素这连声喝了两句,袁留面色一紧,紧着朝着白素素讪笑两声,嘴里却嘟囔着:“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阴晴难测的性子怪不得找不到婆家。唉,果然上了年级的老女人性子都那么古怪。”
虽是嘴上嘟囔,可白素素毕竟是入了人境的修士,更何况两人相距不远,自然是将袁留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归耳中。只见她双眼之中的怒火更胜了几分,猛地站起身来抬起紫色宝剑指了指袁留,沉声喝问道:“你说什么,有胆大声再说一遍!”
“呃...”袁留脸上陪着不是,连忙恭声说道:“大,大小姐莫生气,都怪在下年轻,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白素素闻声呼吸急促,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若是平日里,即便是袁留有心调侃,她大概也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顶多付之一笑罢了。可现在自己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加之身心的躁动都在加剧,她知道是红色药尘又开始发作了。
“我也曾吸入了药尘,现在药力发作,我已经渐渐抵挡不住了。我需要时间来抵制药力,若是不想让我也发狂,便由你来解决掉剩下的两人。”白素素忽然沉静了下来,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轻轻的看了正在与袁留对峙的黄石一眼,接着柔声哀转道:“切记,勿要伤他们性命。”话音一落,白素素一个闪身爆退到巨石旁边。也没等袁留的回应,就不管不顾的盘膝坐下,身边升腾起了阵阵紫色的雾气。
“唉,唉,我说大姐。”袁留面露苦楚,一边与黄石缠斗,一边连声呼喊着白素素。可白素素却双目紧闭,没有回应。细细观察,袁留才发现白素素的脸色有几分涨红,就连身旁弥散的紫雾当中也掺杂着丝丝红色,见到此状,他略露惊异,闭口不语。
蒋通尚在入定之中,身后的青绿气息聚散流形。
白素素盘膝坐在一旁,身上紫雾升腾,双眼紧闭。
袁留哀叹一声,就与黄石继续缠斗起来。可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响声大作。袁留心惊之下循声望去,原来是先前一直停在原处的那位苍鹰军汉。只见他的背后升腾起一头黄牛虚影,只见那黄牛头顶牛角尖锐,角尖朝下,一副要以头戗地的模样。而他的手臂也粗壮了几分,只见他抄起身旁半埋在土里的一块巨石,高高的举起,就要朝着袁留抛了过来。
袁留见状,一双桃花眼睁的滚圆,那张脸也拉得老长,难以置信的惊呼道:
“我去,人肉投石机啊!”
第八十一章 青绿气化箭雨
云深不知处,唯有九级石阶悍然立于面前。不知不觉间,李安民已立于第四级石阶之上。只见他眉间轻点,若有所思。今九级石阶已登近半,少年郎倒也琢磨出了其中规律,每登上一级,石阶吸力便会暴涨一倍。虽说石阶上的吸力已经接连翻了三番儿,可李安民却也能勉强应对,识海中银色的光点仍是闪耀不止,细细观之银色小剑剑身都已半成。剑意化气,李安民气息锋锐,双眼之中内敛着森森寒光。他心中笃定,待到银剑铸成,他的实力必定大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白素素飘然而起,一个回合便将山子击昏,随后因为体内药力发作,不得已撤至姑衍巨石旁,盘膝坐下,聚气抵挡。自此,战场中便只剩下袁留与两人对抗。
白鹭黄石,长枪已折,只剩短短一截枪杆握在手中,虽是枪法娴熟,但袁留自问还是有把握与之周旋。令他头疼不已的,是先前一直悄无声息的苍鹰军汉。苍鹰军本就勇武,在玄雀军中名头极声,与金凤军齐名,素有“攻有苍鹰,守有金凤。”的美称。只听得喝声连连,袁大公子急忙抬头,就目瞪口呆的看到了苍鹰军汉突然暴走,只见身后天地气息渐渐凝实,聚合而成了一头黄牛虚影。聚气成形,乃是跨入人静的标志,在红色药尘的影响下,苍鹰军汉居然已经步入了人境!
眼看着这步入了人境的家伙身形膨胀,双手抄起一块巨石,然后高高的举起,一副朝着自己砸过来的样子。袁大公子惊呼一声,正在与黄石对战的他再也不顾上留守,对着黄石低声说了一句:“老哥,迫不得已,得罪了。”话音一落,就看到黑木扇飞出,只看到扇子飞出,在空中画出一道道闪着寒光的圆弧,在黄石的脚踝处绕了一圈,然后飞回了袁留的手中。只见两道血花绽放,飞身而来的黄石身形一顿,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袁留抓住机会,身形一挺就闪到了黄石的身旁,展开的扇子收齐,一下子敲在了黄石的后脑之上。黄石闷哼一声,双眼一番,便昏死了过去。
只听道一道道“呼呼”的声音传来,袁留抬头一看就看到那块巨石破空而来,直直的就到了自己的眼前。
袁留方要爆退,可是却看到了昏倒在地的黄石。他知道若是自己躲过去,只怕这块巨石会落在黄石的身上。陷入两难,袁留双眼之中光芒闪烁不停,巨石的影子在眼前不断的放大,他哀叹一声,展开扇子放在自己背后,然后转过身来一脚踢开了昏死的黄石。来不及闪躲,只听得袁留一声爆喝,调转起体内所有的天地气息,只见白色的光芒闪烁起来,全都凝聚在背后,就用后背硬生生的挡住了巨石。
袁留走的路子特殊,攻击犀利但防御却是极差。因此即便是耗尽了全身的天地气息来抵抗,却还是低估了来自发了狂的人境修士的爆裂攻击。
巨石与后背方一接触,巨大的力道袭来,一下子就把袁留砸到在地。只觉得嗓子里一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见巨石滚落在一旁,袁留来不及擦去斑斑
血痕,就连忙爬起。拿着扇子爬起身来,转过头来就看到又一块巨石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袁留的脸上再不见往日的轻佻,桃花眼里也满是坚定。五脏的余震仍在,袁留努力平复血气的翻滚,强撑着身体一闪,躲了过去。巨石轰在地上,溅起了漫天的尘土,袁留的喘息急促了起来,方才硬抗一击,他已受到了重创。
只听得一阵阵咆哮声响起,发狂了的苍鹰军汉一次次的捡起身旁的石头,朝着袁留砸了过来。只见袁留一手持扇,一手抚着胸口,一次又一次的在战场之内跳跃,虽是小有损伤,但却仍是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只是袁留此刻已经力竭,只见他一只手扶着地面,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滚落在地上,他抬起头来目光森寒的盯着眼前苍鹰军汉,心头满是焦急。看着巨石狂落之下,姑衍巨石周边已经是满地的坑洼,漫天的尘土迷惘了袁留的双眼。他知道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就他如今的状态而言,即便是防御都不见得能完成,更不用提将其击晕了。反观这发了狂的玄雀军汉,精力却是依旧旺盛。虽然他化身人肉投石车,抛来了不知多少石块,可是他的力道却不见衰退,反而气息更盛。只见他喘息如牛,双眼之中凶光毕现,拍打着胸口就要朝着袁留冲杀了过来。
尘土遮天蔽日,袁留轻啐一口,吐出了黏在嘴里的泥土,心底发出了一声哀叹。只见他握紧了手中的黑木扇,双眼之中的光芒越发冰冷,口中喃喃说道:“若是事不可为,我唯有痛下杀手了。”
宝扇闪烁着森森的寒光,重伤之下的袁留本无一击之力。可是袁留的身法极其灵活,在先前那阵巨石的攻势之中,他便是凭借着过人的身法,以身体的本能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势。他这么做,为的就是积攒天地之力,以求一击。而此刻,自己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天地之力。
思考之间,就听道脚步声越来越近,看到这般攻势,袁留知道自己抵挡不住。于是他深呼一口气,身体在地上一滚,拉远了与对方的距离。双手之上升腾起淡淡的白烟,一点一点的笼罩在黑木扇之上。袁留所修功法奇异,其吸收在体内的天地之气虽是白色,但颜色却极其但,不似雾,更似轻烟。轻烟带着几分飘渺,让黑木扇也增添了几分飘逸。只听得他身体站直,脚尖轻点竟然翩翩起舞起来。没想到袁留的身体竟如此轻柔,盈盈之间,黑木扇在身体周边环绕,直到舞罢,袁留立住脚尖,紧盯着冲杀而来的苍鹰军汉,眉头轻皱,娇喝一声:“舞罢风掀袂,歌余扇拂尘。袁通扇,去。”
话音未落,就见黑木扇脱手而出,在白色烟气的笼罩下,黑色的宝扇竟然在脱手的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但袁留脸上却挂着信心满满的笑意,白色的在风中凝儿不散,飘到了苍鹰军汉处。倏忽之间,黑木扇现出形来,扇尖处寒芒一闪,就要朝着苍鹰军汉的脖颈之上划去。
风掀袂,扇拂尘,也拂去了性命。
对方与自己同为玄雀军袍泽,可在危及自己
性命之际,袁留表现得倒是极为果断,他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自己隐藏的杀招。同为袍泽?共属玄雀?都是汉人?这一切他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有过一丝的犹豫和为难,嘴角还扬起了丝丝笑意。
可脸上的笑意方显,上扬的嘴角在转瞬之间就凝固了下来。
只见黑木扇在苍鹰军汉的脖颈上环绕了一圈,却只见那人的脖颈之上画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线罢了。放佛是感觉到了异状,苍鹰军汉脚步一停,眉宇之间稍露疑惑,就伸出把手一把抓住了隐藏在轻烟之中的黑木扇。打量了一眼,就猛的一下将黑木扇扔在了地上,接着有咆哮一声,喘着粗气又朝着袁留冲杀了过来。
直到此时,袁留的双眼之中才露出一丝慌乱。他的脚步有些轻浮,急忙后撤,却被冲杀过来的苍鹰军汉一拳击飞了出去。这猛冲之下的一拳威力极大,袁留闷哼一声,就被击飞了出去。未等落在地上,苍鹰军汉身形再至,抬起脚猛地一脚又将袁留踢飞到了空中。这一脚踢在了袁留背后之上,剧痛袭来,袁留只疼的双眼发昏。只听“噗通”一声,袁留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就沉沉的跌落在地上。苍鹰军汉再次走了过来,双眼之中的血色凶光更盛,伸出大手掐住了袁留的脖子,然后猛地一下将其提了起来。仿佛是一道铁钳夹住了脖子,袁留痛得喘不过气来,窒息之下,眼前愈发黑暗,就要昏死过去。
他的心底泛起了阵阵悲凉,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只见他睁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巨石一旁的沉沉入定的两人,双眼之中满是不甘。他想要嘶吼,想要说话,想要发出求救声,想要去叫醒白素素或者是蒋通。可是在那只大手的钳压之下,他压根发不出哪怕一道叹息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到眼前的愈发黑暗,眼中的不甘也逐渐消失,转成了不舍和丝丝的悲凉。
放佛是认了命,袁留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静候着这一生即将到来的终结。
就在此时,突然地面发出了一道道震动,袁留惊讶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满是青绿。对于这道青绿色的气息,袁留极为熟悉,正是蒋通所修的山林法。只见蒋通身后聚餐无形的青绿色气息升腾而起,渐渐地遮蔽着住了这片天空,甚至隐隐越过了山林之高。随着青绿色雾气的升腾而起,姑衍灵山的地面隐隐震了几分,笼罩在林间的白色迷雾一瞬间也淡了下来。
察觉到了异状,苍鹰军汉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把将紧握在手中的袁留甩了出去。而他自己,则转过身来就朝着远方跑去。
只见天空中的青绿之气化为箭矢,一瞬间爆射而下,落在苍鹰军汉的身上。细细观之,气息化箭,箭却无矢,将苍鹰军汉击晕了过去。
而随着姑衍山中的白色雾气消散,山中散落的玄雀军卒都看到了笼罩在天空中的青绿气息化为铺天盖地的箭矢爆射而下,一瞬间暴喝声起,朝着箭矢落下的方向狂奔而来。
第八十二章 残兵剩勇齐聚
青绿气息凝成漫天箭雨,遮天蔽日,气势磅礴。进了山的玄雀新卒们皆被这强大的气息所吸引,眼里的凶光一顿,就抬头望去。只听到一道道破空声传来,发了狂的新卒们就看到箭雨似是银河落九天,倏忽之间就轰然爆射在地上。他们的耳畔随之传来一道痛苦的哀嚎,众新卒面面相觑,血色双眼之中的凶光更盛,只听“嗷呜”一声,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道怒吼,像是导火索一般引染了所有人心中的狂躁,只一瞬间“嗷呜”声四起,吼声震天。一时之间他们的狂暴更盛,捶打着 胸膛就朝着箭雨落下去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有几人分散在林间各处,他们隐藏在高木丛林之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发狂新兵们的动向。眉头轻皱,他们沉吟片刻,双目之中忽然闪过一丝坚定,就悄着脚步,小心翼翼的绕开发狂新卒们的大队伍,急速朝着箭雨落下的方向爆射而去。
玄雀军能人众多,尤其是五军将军,为子侄们的修灵之路不知提供了多少便利,因此各军青年才俊都有破入人境的存在。这几位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入了人境的五军新锐。分别是金凤军韩忠嗣,杨先廷,苍鹰军尹照晴,灰鹫军岳卓然。凭借着人境的修为,他们抵挡住了鬼师红色药尘的药力,只是麾下的兄弟们发了狂,他们不忍痛下杀手,可偏偏在药尘的作用了,发了狂的玄雀新卒并无痛感,寻常攻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正因如此,此刻的他们都有些狼狈,尤其是韩忠嗣,更是为了救援杨先廷,自己陷入了袍泽们的围攻之中。好在韩忠嗣,杨先廷二人配合默契,才堪堪从围攻中突围出来身上确实多出了好几个血窟窿,只是冲杀之间,韩杨二人再次被冲散了。
见到头顶青绿方一出现,笼罩在林间的白雾就渐渐消散,四人心头本就是一惊。而后,气息化箭,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他们猜测定是有其他袍泽在抵抗。常言道独木难支,更何况行伍之间,团队之力远超于个人的本领,因此尽皆纷纷赶往箭光落处。
再说李安民被困九级石阶,妙用心思倒是从两军对垒图中观到一柄古朴长剑。细细观摩,古朴长剑剑意玄奥,竟然一分为九。剑气九分,李安民得其一,化行为一把银光小剑,名曰“锋利”。随着对锋利剑意的感悟加深,银色小剑剑身此刻依然铸成,唯有剑刃尖处,却是迟迟没了动静。剑意化气,李安民周身气息锋锐,颇有些锐不可当的风采。他已经伫立在石阶第八层,据他判断,只带银色小剑剑尖铸成,便可破出九层石阶。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李安民双眼之中是满满的欣喜,剑意淬体,他的双腿双足尽皆闪耀着眼白色的剑辉。只见他双脚一个顿挫,一个纵身就跃到了第九级石阶之上。方一站定,李安民的就神情一凛,这第九级石阶并无吸力,可地面上却躺着一卷卷轴。转轴暗光流转,引得李安民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几步。
九级石阶
前面是吞吐着白雾的一道石壁缺口,只是随着青绿之气漫天袭来,白色云雾便瞬间挺直吞吐,把九级石阶露了出来。只听得不远处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着白裙的姑娘手中捏着一把青色的宝剑。而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形庞大,满脸胡须的糙汉子,糙汉子双眼血红,喘息如牛,双手空空,却紧握成拳,疯狂的追逐了白裙女子。
只见白裙女子一边忙着脚步向前狂奔,一边回头,时不时的哀婉说道:“庞勇,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女子脸上满是无奈和纠结,她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尝试过几次想要将庞勇唤醒,可是结果却总是一如既往地一声哀叹,这女子正是短短数面便印在了李安民脑海里的白贞贞。眼看着自己的呼喊无用,白贞贞回过头来再次无奈摇头,这一回头就看到眼前石壁出现了一个豁口。稍一打量,见红霞满天,天色已晚,她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机灵,脚底猛的一个加速,就飘然钻进了石壁豁口当中。
话说许本草方一察觉姑衍灵山有异,便放下了陈凡凡不管,匆匆忙忙的朝着山下狂奔而去。只是上山下山本是一路,可许本草所行方向却是与李安民那九级石阶截然相反。被困山中数十年,许本草自然不会错,那么如此说来,便不知道李安民那九级石阶通往何处了。且说许本草方行不远,就看到一身黑袍的鬼师沿路上山,挡在了许本草的身前。只是鬼师怀中紧抱着一位红衣女子,那女子脸色煞白,浑身血迹,正是被马三刀偷袭得手,重伤垂死的红缨。
“救她。”鬼师身子一横,就挡在了许本草的面前,将怀中女子超前一递,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许本草闻言表情一滞,倒不是因为女子伤势过重,而是因为要救她的人竟然是鬼师。
看到许本草打量着红缨,久久不语,鬼师愣了片刻继而说道:“故人之后。”
“哼,想不到堂堂夜下鬼第一谋士鬼师居然还会动恻隐之心。”许本草袖袍一甩,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山里新来的那些怕是你的手段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姑衍山的禁止,有进有出,一进一出。为何要将孩子们引到此处,对你有何益处。”
“倒不是刻意为之,只是预先判断到了这一步。不过也好,倒是也能让我看清楚某些真相。”鬼师轻呼一口气,轻飘飘的说道。接着他将目光对准了许本草,又将紧抱在怀中的红缨朝前推了推,将目光转向纷纷围向姑衍巨石的玄雀新卒,冷冰冰的说道:“他们本可以走出去一半,但若是她出了任何意外,我便让山里所有的人为她陪葬。”
冰冷的话语让许本草陷入了深思,老头沉吟片刻,然后苍老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给我蚀魂散的解药,否则哼哼,大不了玉石俱焚。”
“呵呵。”鬼师没有回答,只是轻笑两声,手臂一扭,就见一个装满了白色粉尘的药瓶脱手而出,飘飘然的落在了
许本草的手中。接过药瓶,许本草打量一眼就收起药瓶,冷喝一声:“跟上。”紧接着一甩衣袍,就转身朝山上走去。
鬼师紧忙跟上,很快就到了山中茅庐之中。只见茅庐内陈凡凡端坐在穿上,一下子吞下了两粒药丸,天地之气急速运转,少年的脸色有些涨红。只见他浑身上下金光闪烁,天地之气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身体,金光凝成的金钟笼罩全身,隐隐流转着神秘而诡异的纹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玄妙而强大的气息。
许本草和鬼师的目光都忍不住在陈凡凡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抬起步子朝着内堂走去。将红缨平放在床榻之上,就看到许本草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半晌之后,他的身后浮现出一条通体碧绿的藤草。藤草晶莹碧绿,可藤草周围却散发着丝丝乳白色的光泽,似是蕴含了极大的能量,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生机。
看到青藤出现,鬼师似乎这才放下心来。他再次回望了躺在床上的红缨一眼,就脚步轻轻的离开了内堂,又轻轻地把内堂的门掩上,散着步子就来到了陈凡凡的身旁。鬼师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陈凡凡良久。见内堂里绿光闪烁,鬼师忽然低下头来,在陈凡凡的耳畔附耳轻轻说了几句。紧接着他不着痕迹的朝着窗外瞄了一眼,然后慢着步子,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草庐之内。
鬼师附耳轻言,只见陈凡凡并无所动,只是嘴角轻轻颤了颤,便重归于平静。待鬼师消失之后,窗外闪过一道苍老的身影,老者白发,一瞬间便就消失不见了。
姑衍巨石旁边,袁留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先前强大的青绿之气大显神威,苍鹰军汉瞬间倒地。他转头望向蒋通,只见蒋通周身青绿气息狂暴的聚餐着,他面露狰狞,脸色一会儿青绿,一会儿苍白。他半睁着双眼,颜色之中流转着诡异的光彩,咬牙切齿的对着袁留说道:“观感未成,我只有一击之力。接下来我需要五感全闭,你切记万万小心,万万小心。”话一言罢,蒋通的双眼再又紧闭,狂暴的青绿气息渐渐平复下来,整个人又沉沉入定起来。
“猴子,猴子。”袁留连着呼喊几声,可蒋通双眼一闭,再也没有了回应。倒是一旁的白素素睁开了双眼。她轻轻地站起身来抬头望天,只见红霞渐渐消散,天地之间已经拉开了一道黑幕。白素素哀叹一声,接着转过头来平静的对袁留说道:“快快恢复体力,今夜怕是不会平静。”
话音未落,就听到林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咆哮声。没了白雾的遮挡,两人朝着原处循声望去,只感觉到地面传来了阵阵的颤抖,林子里露出了道道的红光。原来是发了狂的玄雀新卒们居然集中在了一次,双眼之中的血红在夜色中闪耀,此刻赶到了青绿箭矢落下的姑衍巨石旁。
白素素和袁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乱战将起。”
第八十三章 尹照晴岳卓然
夜幕初上,高山密林又见月华铺洒。只是林间却不似昨夜那般静谧,咆哮与兵戈相交的声音齐作,惊起了林间的飞鸟。
听到战声,杨先廷心中焦急更盛,只见他手拎一把亮银枪,朝着战场脚步又急促了几分。好巧不巧,方行不远,便见到一个粗壮汉子。那汉子手持一把大戟,月光映照出额头上的汗珠,朝着姑衍巨石的方向也是行色匆匆。持戟汉子正是此前将他从乱军从中救出,却又被狂兵冲散的韩忠嗣。见韩忠嗣无恙,杨先廷的脸色放松了几分,欣喜的呼喊道:“老韩,老韩。”
韩忠嗣闻声,脚步一顿,回头就看到了杨先廷正笑脸盈盈的朝自己走来,他爽朗的笑了两首,就迎上去打量一番后拍了拍杨先廷的肩膀。
杨先廷哀叹一声,对着韩忠嗣意味深长的说道:“老韩,兄弟们变成了这副模样,我看这诡异,莫不是有奸人作祟?”
韩忠嗣若有所思的看了杨先廷一眼,沉声说道:“你小子的心思像是煤球上的窟窿一样多,定是看出了什么,才来试探我,有话何不直说?”
杨先廷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人人都说你老韩性子粗狂,却都被你这张糙脸唬了过去。兄弟们发狂,看起来颇像是东边夷人的手段。你来自丰晴边上的渔村,紧挨着夷族,快来说说是与不是?”
韩忠嗣沉吟良久,才出生回答道:“夷人骨子透着邪性,最热衷于做这些歪门邪道的勾当。今天这事怕是跟夷人脱不了干系,只是北狄与夷族相距甚远,这事倒是难以解释。”
杨先廷蓦然不语,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几圈,才幽幽的说道:“听闻前一阵林相打着汉夷相和的旗号,盘算着将乐昌公主和亲过去...”
“慎言!”韩忠嗣闻声连忙拍了杨先廷一下,深深地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社稷之事,又岂是我等大头兵卒能妄加议论的。”听得远处又传来了阵阵咆哮,韩忠嗣循声望去,对杨先廷继续说道:“不知那边是何人,我们还是速速前往要紧。”话一言吧,就扛着大戟朝前飞奔而去。
杨先廷沉思稍许,哀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话说白素素和袁留神情肃穆,正在奋力抵挡发狂士卒们的攻势。
“一个,两个,三个...”月华映入林间,袁留总算是看得清了对手。他数了数,身前竟然汇聚发狂军众二十余人。一时间,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望向白素素连忙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莫不是都是玄雀旗下将士?”
白素素也借着月光环顾四周,目光一次又一次的扫遍全场,脸上越发凝重起来。她大喝一声,就朝着前方冲了过去。他没有回答袁留的问题,只是口中呢喃着:“人还不全,贞贞和庞勇不在这里。”原来是忧心被庞勇追杀而遁逃的妹妹,环顾四周却不见二人踪影,白素素心中的焦急更盛。此刻心头怒气上涌,便爆发开来,冲杀了过去。
随着白素素的冲杀,发狂的兵士们顿时也
炸了锅。只见他们仰天嚎叫,只见他们一边呼喊着,一边迎上了冲杀而来的白裙女子。
面对狂暴而至的兵卒,白素素心中无惧,一往无前。只见她神色凛然,双目如电,白衣胜雪。手持一把紫色大剑,剑名“紫薇”,一开一阖,就见紫光十丈,与月华相连。只是顾及对手皆是袍泽弟兄,她不便痛下杀手,只以剑身退敌。白素素娇喝连连,身后紫气环绕,拧成紫薇剑的影子,剑光闪耀,几个来回就将三人击昏下去。只是对方人多势众,这一番深入敌众,虽是击晕了三人,可是却被围堵上来的军卒们团团围住。身陷敌众,白素素尝试过几次,却无法脱开身来。她完全可以凭借人境修为,将紫薇剑的威力发挥出来,约莫只需一击,便足矣破出重围。可是眼前这些人都是玄雀军卒,她深知自己一旦爆发,威力巨大,恐怕会伤及对方性命。处处畏手畏脚,自然困难重重。
“哼,真是妇人之仁。”袁留看到白素素处处留守,却落了个身陷重围的下场,便轻啐一口,握住黑木宝扇的手也是更紧了几分。经过了短暂的休整,袁留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看到白素素被围,他犹豫再三,还是冲杀了过去。“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只听他口中振振有词,甩手就将黑木扇丢了出去。黑木扇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发狂兵卒中实力相对较差的几人身上。只听几道惨叫声响起,被宝扇击中的几位军卒便转过头来,将目光对准了袁留。
原来袁留还是手下留情,这一番攻击的目的只为吸引火力,降低白素素的压力。黑木扇飞回手中,袁留展开纸扇饶有兴致的摇了摇,然后对着疯狂的军卒们扮了个鬼脸,然后双眼之中满是蔑视,气焰嚣张的说道:“龟儿子们,欺负女人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都往老子这儿看,像你们这群怂包,老子一个能打八个,不,能打二十个!”
发狂的军卒们自然是听不到袁留的挑衅。可是袁留的身子扭动不停,反倒是吸引了几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军汉转过头来,望向眼前那个扭来扭去的精瘦青年。袁留见此法有效,心中大喜。他双双手叉在腰间,一时之间脸上的嚣张之意更盛,不可一世的继续说道:“废物们,有能耐与老子一战,老子就站在这儿灭了你们,若退一步,便不是纯爷们。”
先前被黑木扇击中的几位军士终于忍受不了眼前这个跳来跳去的家伙,于是嗷呜一声巨吼,就朝着袁留冲杀了过去。吼声一响,随后又有几人回过头来,准备围杀袁留。袁留掰着手指数了数,见朝自己冲杀归来的足足有八人,只见他脸色一滞,一个脚底打滑,便朝着一旁溜去,引得八个玄雀军卒们也跟着住了过去。
“白家小娘子,我只能帮你引走几人,剩下的便交给你自己了。”袁留朝着白素素高喊一句,他那里扛得住八人的攻击,连声哀叹着引着几人朝着远处逃去。
只觉得压力顿减,白素素抬头朝着袁留望去,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只见她屏息凝神,身后紫薇
剑光芒闪烁。蓄力良久,白素素爆声娇喝,紫色剑光爆发开来,一下子震翻了数人。紧接着她跳出战圈,深深地喘着粗气。因为白素素控制着力道,这道剑光并不致命,倒在地上的几人缓缓地再次站起身来。他们眼中的凶光更盛,生生怒吼响起,就看到他们的身后升腾起各色天地之气,瞬间凝聚成各式各样的虚影。虚影渐渐凝实,白素素的呼吸急促起来,此刻眼前的发狂军卒们竟然纷纷踏入了人境。
有刀剑,有凶禽,有猛兽,新卒们声势浩大,不知疲倦的又朝着白素素冲了过来。刀剑闪着寒光,凶禽亮着利爪,猛兽虚影化成了磅礴的力量,一时之间光彩炫目。虚影方显,新卒们的实力瞬间翻倍,不过倏忽之间,他们的攻击已至。白素素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只能匆忙的抵抗着。
可攻击如同疾风骤雨,兵兵乓乓的落在白素素的身上。刀劈,剑斩,爪抓,拳打,不多时,白素素的白裙便已经破烂,身上也多出了道道血痕。白素素渐渐地感觉到了吃力,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紫薇剑竟已经握不住了。
“呔,吃我一刀。”
“该死的,吃我一锤!”
正当白素素心生绝望之时,忽的两道暴喝声响起,就见寒芒与金光齐闪,一刀一锤落在了围住自己的玄雀军汉身前。白素素抬头一望,就看到了两道身着玄雀军服的身影。两人先后赶赴战场,一人身后将袍上纹着一只闭翅苍鹰,另一人的将袍上则纹着一只阴鸷灰鹫。正是苍鹰军人境修士尹照晴,灰鹫军人境修士岳卓然终于赶到了战场。
苍鹰军尹照晴,乃是尹家的少年天才,不过十六岁便已经破入了人境,深受尹北风的喜爱。尹家人向来刚猛,打斗横中直撞,行军直来直往。只见他手持一双浑金锤,以及落地,顿时就击得几人口吐鲜血。
灰鹫军岳卓然,名声不显,应该是岳寒枝刻意隐藏,岳家不出世的少年天才。若不是玄雀堂新兵大选事关重大,恐怕没人会知道岳家还有这么一位少年天才。或许是受岳寒枝的影响,岳卓然的兵器也是鬼头大刀。只是相较之下,却是比岳寒枝手中那把小了几分。鬼头刀来势汹汹,却在紧要关头改劈为拍,击晕了几位兵卒。
尹照晴和岳卓然对视一眼,就架起白素素齐齐跳出了战圈。白素素望向两人拱手拜谢,紧接着她朝着远处指了指,急匆匆的对二人说道:“谢过二位,方才黑鸦袁留为了救我引走了八为发狂兵卒,他尚未入人境,恐怕坚持不了太久,还望二位速速营救。”
尹照晴闻言神情一震,他拎起双锤,对岳卓然说道:“这里上有十数人,白小姐重伤已无战力,便由我来阻挡。那边只有八人,还请岳兄速速去救援黑鸦的兄弟。”
岳卓然朝着白素素手指的方向冷冷的看了一眼,森然说道:“哼,让我去就黑鸦的人?殊不知沈乘月道貌岸然,竟然害死我堂弟岳横天,黑鸦人人该死,我不去就,既然他有眼无珠入了黑鸦,便死有余辜。”
第八十四章 韩忠嗣杨先廷
黑鸦与灰鹫两军因岳横天的死生出了间隙,白素素恳请尹照晴和岳卓然速速救援黑鸦袁留,可谁知岳卓然竟然说出了这番尖酸刻薄之语。
白素素闻言,心中愠怒,脸色愈发清冷。她私底下本就倾心玄雀年轻一代首屈一指的翘楚沈乘月,先前听闻沈乘月被断下一臂逐出大汉,便忧心不已。听到岳卓然旧事重提,加之袁留身处险境,白素素又怎么压制得住心中的怒火,便义愤填膺的冷声说道:“万万没想到堂堂岳家竟然都是些鼠目寸光,小肚鸡肠之辈。且不说岳横天之死是否真的是沈乘月所为,即便真的是,这一切又与袁留有何干系?况且同在玄雀旗下,袍泽有难,你不仅选择袖手旁观,更说出黑鸦人人该死这种话。我白素素虽未一介女流,却羞于与你为伍,似尔等,着实枉为人矣。”
白素素声色俱厉,痛声厉喝。岳卓然满脸森寒,双眼之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哼一声。
问听白家两女向来温婉贤淑,白素素这般盛怒模样倒真是让尹照晴大吃一惊。听到岳卓然的话,尹照晴的脸色也颇有不快,但见两人针锋相对,便出声劝解道:“罢了罢了,黑鸦的弟兄我去营救,岳兄便留下来阻敌吧。”
话一说罢,尹照晴端着一双浑金锤起身便要出发,但此时岳卓然又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声音。只见岳卓然环顾四周,就看到了身后青绿气息翻滚着的蒋通,瞥了两眼,他冷哼一说说道:“要去哪儿全凭己愿,既然这里有人不屑与我为伍,那在下远离便是,便恕不奉陪了。”话一言罢,岳卓然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方行几步,他忽然转过头来对着白素素看了一眼,阴笑两下,森森然说道:“这些杂鱼已经失了智,打斗之间可不会留手,但却也是玄雀袍泽。白小姐如此深明大义,想必定不会伤他们分毫,祝你好运。”
岳卓然声如鬼魅,又是冷笑两声,变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见岳卓然转身离去,尹照晴惊讶的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只听咆哮声近,发狂了的玄雀新卒们纷纷重又站起,又发起了一轮攻击。被咆哮声惊住,岳卓然回过神来,他大吼一声,朝着浑金锤便冲了上去。
白素素默然无语,只是目光定定的望着与发狂新兵们战成一团的尹照晴,双眼之中时不时地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对于亟需救援的袁留,两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像是一瞬间便将其遗忘了。
话说袁留仗着自己身法的轻盈,为了给白素素分担压力,袁留一次性的引走了整整八人。在红色药尘的加持下,八人的实力个个堪比人境,袁留岂会是他们的对手。袁大公子心中打好了如意算盘,跟在身后的玄雀新卒们虽然实力强劲,但是似乎有些神智不清。他打算将八人引至密林深处,然后自己再找机会抽身折返。可是事与愿违,方才遁逃不久,他便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追来八人的速度并不
比他满上分毫,甚至隐隐又追上的他的趋势。
“直娘贼,这群兔崽子们一个个打了鸡血了。”
脸色悲苦,袁留轻声啐骂一句。先前他依然受伤,未等恢复体力便重又一头扎进了战场,这回自然力有不逮。只见袁大公子大张着嘴巴,喘着粗气,在棵棵高木之间飞驰,哪里有半分平日里富家公子的做派。狂奔许久,袁留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越发的沉重。不知不觉间,他的速度渐渐放缓下来。而发狂的八人却是不知疲倦,与袁留的距离在一步一步的拉近。又跑了约莫几百步,袁留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腿脚逐渐有些发软。只见脚下一个踉跄,袁留脚底打滑,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不只是草木,还是地上散乱的石块,硌得袁留吃痛。一瞬间,他脑海里恢复了几分清明,匆忙抬头就看到一个碗大的拳头在眼前不断地放大。下一秒,拳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只觉得鼻头一酸,袁留只觉得头脑之中不停地震荡,目眩之间,眼前一黑,便闷声倒了下去。
倒下之前,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把大戟和一杆长枪同时出现,两人如同天神降临,齐齐朝着发了狂的八人冲了过去。
袁留只觉得身体一轻,便沉沉昏死了过去。隐隐约约的,他看到了自己儿时的住所,他看到了自己日有人思念的娘亲。娘亲衣着华美,一脸慈爱的望着自己,袁留展开了双臂,连忙跑了过去,想要投入娘亲的怀抱当中。可谁城想,放一靠近便发现眼前的场景变换,自己正置身于一间漆黑的地宫之中,高台之上摆着一张抱着虎皮的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个浑身黑甲的臃肿身影,那张肥胖的脸上满堆着笑意。那男子站起身来,从高台上走下,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只是那笑容在袁留看起来却是毛骨悚然,他每靠近一步,袁留的心神便会震颤一次。心中隐藏的恐惧爆发开来,袁留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兄弟醒醒,快醒醒。”阵阵声音响起,袁留忽然脸上感到了一丝清凉。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个大汉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人手里还拿着玄雀军制式的水壶。看到自己醒来,两个汉子都露出了笑脸。手持长枪的汉子收起水壶,笑嘻嘻的对着袁留说道:“兄弟,你可算是醒了。”
袁留愣神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飞快的坐起身来转头朝四周望去,结果看到追杀自己的一行八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望向两人拱手拜了拜,恭声谢道:“在下袁留,谢过两位兄弟的救命之恩。”
“看你背后战袍,想必你是黑鸦的兄弟吧。大家同在玄雀旗下,都是自己的兄弟,不用客气。”那人收起了长枪,将袁留扶了起来,继续说道:“嘿嘿,我对你小子有印象,居然敢当众驳三先生的面子,大庭广众之下就自请判出师门。”
袁留打量两人,只见两人尽着布衣,身后也没有战袍,于是心中有些迟疑,便又打量
几眼,出声问道:“两位大哥也是玄雀军的?”
手持大戟的黑脸汉子脸色隐隐有些苍白,他闻声不语,只是默默地苦着脸走到一旁坐下。手持长枪的那位看到了袁留双眼之中的疑惑,朝着自己两人看了一眼,这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袁留行了一个玄雀军标志性的军礼,朗盛说道:“玄雀旗下,金凤军杨先廷。”接着他嘿嘿一笑,指了指一旁的持戟汉子,继续说道:“他也是我们金凤军的,叫韩忠嗣。这次玄雀堂新兵大选,我和老韩各率一队。可不知为何方一渡过斡难河便被北狄白狼弓骑盯上了,结果被他们楞赶着追杀进了这座林子里。可是似乎是中了邪,除了你们黑鸦五人以外,我们一共进了山林,结果方一如林子兄弟们便纷纷发疯了。乱斗之中,我兄弟二人军袍尽毁,好不容易才突出了重围。”
“哦,听你那么说白家的小娘皮果真没有骗我,所有的兵卒都疯了?”袁留闻言,回想起白素素的话,喃喃说道。
“白家?你说的是白鹭军白家的两位小姐吧?她们没有发狂吧,她们在哪儿?”听到白家两位小姐也在,杨先廷心中欣喜。这两位才名响彻大汉的才女似乎对眼前这座姑衍灵山有几分了解,也正是她们告诉杨先廷和韩忠嗣关于姑衍灵山的秘密。
“只有白素素在,听白素素话中所述,白家二小姐白贞贞似乎是走散了。如今白素素就在不远处,那里还有我们黑鸦入了定的一名袍泽,这会她那里尚有十多个发狂的兵卒,我们还需要速速前往救援。”袁留这才想起白素素还被困在姑衍巨石之旁,心中焦急,话音一落便匆忙的要向姑衍巨石走去。可还未等迈开步子,就看见韩忠嗣转过头来,闷声的说了一句:“姓袁的小子,你是黑鸦的,可知道我家小姐身在何处?”
“你家小姐?”袁留闻言一滞,忽然想到金凤军乃是由沈帅亲领,沈家地小姐指的自然是三营的副统领,红缨了。袁留沉吟片刻,对着黑脸大汉说道:“红缨统领和副统领李安民一同上山去寻被掳走的陈凡凡了。韩大哥还请放心,我们副统领心思细密,颇有远见,有他在,红缨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们还是速速赶往白素素那里才是。”
金凤军的实力一向处于五军的巅峰,更何况韩忠嗣和杨先廷方才合力击退了八个发狂兵卒,实力定是非比寻常。说是担忧白素素,实际上更是害怕蒋通出了什么意外,袁留心中焦急,于是乎继续催促二人速速赶往姑衍巨石。
杨先廷倒是满脸的认同,可是不知为何,韩忠嗣脸色有些阴沉,手里端着大戟有些迟疑。想必韩忠嗣是心生惧意,袁留脸色稍有不快,看向黑脸汉子的双眼有些冰冷。杨先廷见韩忠嗣迟迟没有动静,已是满脸不解的紧皱着眉头。
过了许久,韩忠嗣轻轻发出一声长叹,冷冷的看了袁留一眼便重又低下了头,沉声说了两个字:
“出发救援。”
第八十五张 石阶出 石门现
“呵呵,东夷的玩意倒还真是有趣。”只见面覆长獠鬼脸面具的鬼师手里捏着一小撮红色药粉正喃喃自语。原来韩忠嗣所料不错,这红色药粉果真是大汉以外最东方夷族的蚀魂散!
只见他对着红色药粉轻轻吹了一口气,蚀魂散便被吹散在了空中。
“呵呵,这一代的年轻人不错,既然如此,不妨再加一把火。”鬼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森然自语道。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滚圆的陶埙,轻轻地放在嘴边。下一刻,悠扬深邃的埙声缓缓传出,似是带着悲凉与清苦。
韩忠嗣和杨先廷在袁留的带领下终于是赶赴了姑衍巨石。方一赶到,就看到地上一片哀嚎,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个身着玄雀军铠的发狂新卒。他们双眼之中闪烁着猩红血色,咬牙切齿,哼声不决。即便是站不起身来,他们还是双手扒地,张开了血盆大口继续向前。他们望着眼前的两人,牙尖涎水点点滴下,恨不得生食其肉,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白素素手持紫薇剑,轻喝一声,用紫薇剑背拍飞爬到自己身前的几人。下一刻,满身血污她脸上露出几分虚弱,双腿一软就蹲在了地上。只见她双目清寒,胸前起伏不定,正喘着粗气。
而距离白素素不远处,有一个精瘦的青年被六个发狂的玄雀兵卒团团围住。只见他双手各持一把浑金锤,只是双目之中,疲惫尽显,正是苍鹰军天才少年,尹照晴。尹照晴一到,便与乱军们战成一团,可无奈发了狂的兵士们个个悍不畏死,虽然不知被浑金锤击倒了多少次,可他们却一次又一次的爬起身来,再次围杀上来,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意味。
尹照晴和白素素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自家兄弟,玄雀军向来禁止同袍操戈,况且还有人来自他们的麾下,战斗之时自然是处处留手。而发了狂的兵士们确认不得眼前的人,此消彼长之下,即便是两人双双入了人境,也吃不消这样的无休无止的缠斗。
眼看着尹照晴脚步虚浮,一双浑金锤挥舞的也越发无力,居然堪堪倒地。韩忠嗣和杨先廷没有犹豫,只听得一声暴喝,就不约而同齐齐跳进了战圈当中。
亮银枪寒芒轻点,旋出了枪花片片。
大戟大开大阖,似有千钧之力,带着破风声就横扫了过去。
两人配合默契,一下子就击倒了六人,扶着岳卓然跳出了战圈。
“你没事吧?”袁留脚步飞快的走到了白素素的身前,伸手将白素素扶起,然后一脸关切的连声问道。
听到袁留的声音响起,白素素惊喜的转过头来。她听出了袁留的声音,打量对方一圈,见其安然无恙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连声问道:“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多亏遇到了金凤军的韩忠嗣和杨先廷两位大哥,是他们救了我。担心我们的大汉朝第一才女的安危,两位大哥不曾停歇便连忙让我带路前来救援了。”袁留轻佻的心
性不改,趁着白素素虚弱,用手指挑了挑她的下巴,一脸奸笑的嘿嘿说道:“看看有没有看上的,我为你做媒。”
白素素被袁留挑住了下巴,居然也不反抗,只是玩味朝着袁留的胸前看了一眼,轻轻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道:“不劳袁小,袁公子费心,小女子早已心有所属了。”
被白素素的眼神吓了一跳,袁大公子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慌乱,连忙收回了挑着白素素下巴的手指,慌乱的朝四处望了望,连声说道:“你这小娘皮着实无趣,无趣。”
话说杨先廷和韩忠嗣扶着虚弱的尹照晴跳出了战圈。还未走到袁留和白素素的身前,忽然就听到了袁留的调侃。韩忠嗣倒是面无表情,倒是杨先廷老脸一红,深深地瞪了袁留一眼,然后对白素素拱手拜了拜,道:“见过白家小姐。”话一言罢,他大步走到了袁留的身旁,伸出大手重重的在袁留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沉声打趣道:“袁老弟,听说你要给老哥我保个大媒。可要说话算话,等回了玄雀堂,若是你言而无信,休怪哥哥守在你营帐门口,日日带着你在校场上练练武义。”
杨先廷可是金凤军新兵当中的强者,而且已经入了人境,这几巴掌力道之大,直拍的袁留满脸通红。他强忍着肩上的疼痛,连忙对杨先廷说道:“杨大哥还是先把手收回去,这媒我一定保,一定保。”
看到袁留吃瘪的样子,几人都憋不住心中的笑意,纷纷笑出声来。听到四人的笑声,袁留脸上的怂包模样也消散,与几人一同笑成了一团。笑声不绝,似是掩不住劫后余生的喜悦。可是笑声越来越小,最后归于了无声。姑衍巨石前五人都紧着脸,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杨先廷率先打破了宁静,他哀叹一声,怅然说道:“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回玄雀的那一天了。”
韩忠嗣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大手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就在此时,一道悠远的声音缓缓传来,瞬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白素素竖着耳朵听了听,就喃喃说道:“好像是埙声。”
话音一落,就见韩忠嗣双眼之中满是惊恐,他睁圆了眼睛,沉声说道:“不好。”
姑衍巨石旁一片愁云惨雾,可李安民却又有了进展。
李安民双目紧闭,盘膝坐在第八级石阶之上。青锋宝剑藏于匣中,托在手中阵阵颤抖。少年郎周身剑气萦绕,识海之中银色小剑的剑尖终于铸成。只听一道金石铿锵,银色小剑陡然一震,剑声透体而出。声未落,就看李安民气息激荡,他猛地站起身来,手握青锋剑,脚尖轻点,便一跃而起,身轻好似云中燕,瞬间便成冲天之势。
下一刻,李安民稳稳站在那最后一级石阶之上。李安民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眸之中剑意弥散。李安民沉静稍许,双眸锐意淡去,转回于平淡。细细感受,这第九级石阶之上居然没有一丝吸力。他脸上惊疑不定,转头环顾四周,一块小小
的石碑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说是石碑,但却只有班长手掌大小,模样却是碑状。石碑黝黑深邃,闪着幽幽的乌光,定睛一看,李安民便发现上面隐隐约约刻有文字。他伸手捡起石碑放在眼前,就见碑文蚂蚁大小,大片文字被乌光笼罩。朝着两个文字再细细看去。这两个小子居然是汉文,写着“冠军”二字。
“莫不是冠军侯遗物?”李安民沉吟良久,喃喃自语道。一时之间捉摸不清,李安民便将石碑收在怀里,一个纵身便跃到了石阶之上。
方一出石阶,李安民的瞳孔不断地放大,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原本以为这石阶之上便是草庐,便可以寻到弟弟陈凡凡。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团云雾,远远望去好似仙雾笼罩。缥缈的云图案中,隐隐现出一道与石碑一般无二的乌光。只觉得心神巨震,李安民忍不住朝着乌光闪烁之处缓缓走去。
知道靠近,他才发现原来这闪烁着乌光的,竟然是一座硕大无比的两扇石门。石门两侧各立着一根粗壮的龙纹石柱。目光落在石门上,就看到上面绘满了各式各样的图案。方一落眼,李安民就感到眼前一阵虚幻,下一瞬间他便看到了日月同辉,看到了千军齐啸,看到了长牙厉鬼,看到了一朵黑光流转的花朵。少年郎知道自己产生了幻觉,他忍着痛苦咬了咬舌头,但却一切如旧。心中急切,李安民双眼之中的闪过一丝狠厉,双眼轻轻地合上。身上无一丝幽冥之气,但识海之中却有一把神奇的银色小剑。只见李安民沉吟片刻,便猛地将眼睛睁开,一瞬间漫天的锋锐剑意铺洒开来,终于破开了迷障。
一时恍惚,李安民脑袋摇了摇,便再向石门望去。细细查看,就看到石门上有一个凹槽,看凹槽模样竟然与自己见到的石碑一般无二。受方才一幕的影响,李安民担心再生变故,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思前想后许久,李安民还是打定了主意,决定试上一试。
只见李安民神色紧张,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石门跟前。立住了身子,他又盯着凹槽伫立良久,最后深呼了一口气,才从怀中取出小石碑,轻轻地查到了凹槽之中。
石碑与凹槽正好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石碑方一脱手,就缓缓的融入到了凹槽之中。石门与石碑的乌光方一接触,便融为了一体,乌光流转,将石碑上仅现的“冠军”二字,也逐渐吞没。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安民只觉得颇为诡异。正在他一脸惊异的查看之时,忽然一道紫色的亮光从天边闪起,颇为晃眼。少年郎瞬间便被吸引,他转头望去,就看到月光之下,那道紫光居然是条条雷电汇集而成一条雷龙。李安民一脸的不可思议,竟然痴痴愣住,有些出了神了。知道耳畔“轰隆隆”的震天雷声不管响起,李安民这才回过神来。他神情惊恐,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原来伴随着道道雷声,紫色雷电汇集而成的雷龙居然朝着石门轰了下来。
第八十六章 以同袍之血洗去尔等妇孺之仁
埙声悠扬,宛如空谷传声。
方一听到埙声,韩忠嗣就面露惊恐。只见他脚步匆忙的走到了巨石一侧,双目紧闭,运转起天地之气,只见他的身后升腾起一只吊睛猛虎的虚影,虎首高昂,似是在咆哮山林。
众人见状大惊,唯有白素素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她睁圆了眼睛,原来先前被击倒在地,横七竖八躺着的,新卒们居然慢慢悠悠的再次爬起身来。
“埙声有异,大家小心,戒备!”
白素素蹭的一下举起了手中紫薇剑,厉声高呼道。
杨先廷几人这才发现异状,脸色惊变,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目光深沉的望着正爬起身来的众人。杨先廷握回望韩忠嗣一眼,又环顾满脸沉重的几人,紧握亮银枪的双手布满了汗水。除了他还有些许战力,白素素几人皆以重伤,哪里还有能力抵挡。
姑衍巨石前仍聚着十余个发狂新兵,缓缓站起身来的他们放声咆哮。只见一人身上的天地气息爆射开来,身上血肉肉眼可见的萎缩,整个身形都干瘪了下来。不过在其身后凝聚成了一道虚影,显然是破入了人境。
紧接着,一个变成了两个。
两个变成了四个。
很快,十余人身后虚影凝结,踏入人境。只是模样骇人,皮包着骨头,似是恶鬼临世。
看着眼前眼前错综复杂的各色虚影,几人惊得咽了咽口水,竟然有些出神了。
只听得咆哮声不绝于耳,人境新卒们个个裹挟着人境威势朝着杨先廷几人冲了过来。
杨先廷纵身一跃,立于白素素,袁留和尹照晴身前。伸手取下亮银枪枪尖挂在腰间,只留下一杆银色的长棍。他双臂青筋暴露,将亮银棍用力向前横推,瞬间击退了最前面的几个新卒。只见枪杆儿回弹到手中,杨先廷身上银光闪烁,紧握住枪尾,猛地朝前面挥出了半圆。一阵哀鸿遍野,狂卒瞬间倒了一地。
杨先廷粗气狂喘,眼神却满是坚定,他伸出衣袖拂去而上汗水,冲着眼前狂卒们暴喝一句:“来战!”颇有几分一夫当关的英雄气概。
看到杨先廷大发神威,身后三人稍稍松了口气。可就在此时,忽听得林间传来一声尖啸,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林中一处血色滔天。下一刻,血色穿林而过,直冲着姑衍巨石而来。破空声中,转瞬即至。
“是岳兄。”尹照晴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发现来者正是先前弃白素素和袁留不顾的灰鹫军人境修士,岳卓然。
只见岳卓然深深地低着头,身上血色翻滚,气息冲天,颇有几分岳寒枝的风采。它宛如一道血色旋风,横冲直撞的穿过狂卒的阵列,眼看着就到了杨先廷的面前。身形飞快,带着狂涌的力道,生生冲到了几个狂兵。
“同在玄雀旗下,我就知道岳兄不会真的弃我们不顾。”看到岳卓然的身影,尹照晴只道是他见这里情况危急,前来救援。于是他面露喜色,对几人说道。
杨先廷看着即将冲到自己面前的岳卓然,闻言松了口气。
自打血色气息袭来,白素素就一直盯紧了岳卓然。只见岳卓然深低着头,直到快要冲到杨先廷面前,她才看清楚了灰鹫人境的眼睛。岳卓然与地狱阎罗岳寒枝修同一功法,天地之气也是血色,可此时岳卓然双眼之中闪烁着的红光却不是工法的凶残,反倒是多了几分狂暴。与此同时,她又留意到岳卓然最为擅长的鬼头刀还悬在腰间,这会竟然是高举着拳头冲了过来。稍一思考,只一瞬间白素素忽然两色狂变,焦急的对着杨先廷喊道:
“不好,杨大哥小心,岳卓然不是前来救援,他也发狂了。”
杨先廷闻声,双眼之中先是闪过一丝迟疑,紧接着他选择了相信这位名满大汉的才女。眼看着岳卓然已至,便匆忙举起枪杆防御。可是岳卓然身形身形似电,匆忙之中想要防备,却是已然来不及了。
只看到岳卓然忽然抬起了头,那双眸子血光闪烁,脸上尽显狰狞之色。双拳上下翻滚着血色的气浪,只听轰的一声,便落在了杨先廷的身上。杨先廷应声闷哼,便被击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与此同时,一道瘦小的影子双手各持一把利刃,悄无声息的从背后朝着四人摸了过来。直到他走到了白素素的身边,才猛得暴喝一声,双人高举,朝着白素素的腰间恨恨的刺了下来。正是先前被击昏过去的白鹭密卫,山子。在诡异的埙声中,山子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趁着几人陷入杨先廷被击退的惊骇中,他竟然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几人的背后。只见山子本就瘦小的身子更是干瘪,像是被风干了血肉的地下恶鬼。
袁留站在白素素的身旁,听到身后的忽然想起的暴喝,被吓了一跳。匆忙的回头,就看到白素素就要在双刃之下香消玉殒。情急之下,袁留身上本就虚幻的气息刹那之中暴涨,像是冲破某种屏障,一瞬间流遍了全身。白色气息这会变得透明,他人或许看不到,可袁留却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背后狂涌的天地气息。“终于是破入人境了。”袁留喃喃自语,便运起周身所有气力汇集在右腿上,猛地一脚将山子踢倒在地。
闻声,几人都将目光转到被踢倒在地的扇子身上。尤其是白素素,似乎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山子会将双人对准自己。她脸色惨白,心神恍惚。
事到如今,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可是袁留却看到场中众人却依然顾及对方的玄雀军身份,处处留手。他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和狠厉,心想或许只有鲜血才能洗净身边这群人的妇人之仁。下一刻,袁留伸出右脚踩住被踢倒在地的山子,手指一搓,黑木扇便展开,扇面尖处闪烁着锋利的寒光,颇为耀眼。
看到袁留这般,白素素瞳孔微微收缩,双眼之中满是惊恐,凄厉的嘶吼道:“袁留,你要做什么?”
袁留置若罔闻,只见他手持着黑木扇用力向下一挥,就见寒光闪出一道圆弧,霎时便穿过了山子的脖颈。月光如幕,银
辉下翻起一道血花,溅在袁留的纯白华袍之上,如素笺染红纱,雪中生红莲。悄然间,山子那双眸子重现了片刻清明,却转瞬即逝,缓缓的散去了光泽。山子的嘴角微微扬起,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袁留这才抬起了头,他目光定定的望向身边几人,声色俱厉的放声喝斥道:“休要再顾及同袍之谊,他们早已经失了神志,不再是我们玄雀的将士了。现今之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扔下你们的妇人之仁,现在起不要留守,全力杀敌!”
杨先廷几人面面相觑,看向袁留的眼神变换了几分,多了一丝崇敬,也多了一丝防备。
白素素双眼通红,山子不计生死,奋力保护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不过一日,这个老实巴交的山里汉子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他不是决战沙场报国死,而是死于玄雀袍泽之手。她冷冷的瞪了袁留一眼,就静静地走到山子身旁,扯下自己衣袍的一角,轻轻地敷在山子的脸上。
感受到杨先廷几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袁留却毫不在意,只是沉声继续说道:“你们可以怪我狠毒,可以怪我冷血。待我们回了玄雀,我甘领军法,任凭玄雀处置。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他顿了顿,低下头沉静了片刻,接着冷声说道:“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众人闻声不语,但杨先廷和尹照晴的脸色都变了变。重伤的白素素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袁留一眼,就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发了狂的岳卓然走去。每走一步,白素素身上的紫气便旺盛一分,走到岳卓然身前时,身后紫气已成冲天之势。她高举紫薇剑,紧盯着眼前的敌人,厉声高喊道:“死战,杀敌!”
不是戒备,不是防御,不是阻敌,不是应战,白素素口中喊的是“杀敌”。
虽然都已经身受重伤,可杨先廷和尹照晴仿佛被袁留的狠辣和白素素的气势所感染,杨先廷将枪刃重装在枪杆之上,尹照晴也紧紧地握住了一双浑金锤,一左一右的站到了白素素两侧,目光陈定的望向了眼前血焰滔天的岳卓然和涌上前来的人境狂卒,放声同呼道:“死战!杀敌!”
袁留看到与狂卒们战成一团的三人,默然无语。直到这会,他才转过头来看了看躺在地上,失去了生机的山子。他轻轻的蹲下身子,握住了山子冰冷的手,脸上苦色尽显,双眼之中泪水无声的滚落,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兄弟。”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狂暴的气息席卷了整个战场。袁留心中惊骇,连忙朝着气息来源望去。只一眼,袁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只见韩忠嗣身后猛虎虚影狂闪不止,这位金凤军的铁汉脸上满是挣扎,微微睁开的双眼之中居然掺杂了丝丝血色红光。韩忠嗣一双大手紧紧地握成全,随着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人,正是为观感灵山而深深入定的蒋通。
第八十七章 十年磨一剑 一朝入中级
山巅处,飞云掩翠,雷霆化龙。
听到了雷声震震,鬼师便收起陶埙。他注目远眺,见雷龙迅捷,破空而下,轻道一句:“终于来了。”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林中。
山间草庐里许本草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带着从鬼师那里得来的蚀魂散解药朝山下救援而去。红缨已然苏醒,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形容憔悴。陈凡凡气息丰盈,周身金光隐转,已经稳固了人境修为。
“好狂暴的雷电。”陈凡凡也被滚滚雷霆吸引,目瞪口呆的感慨道。
红缨只见身后紫电闪烁,便扶着墙壁缓缓走向窗户。陈凡凡知道红缨身子虚弱,连忙跑出去就要扶着她前行。看着陈凡凡伸过来的大手,红缨轻轻摇了摇头,仍旧扶着墙壁走到了窗前。看着雷龙就要落下的方向,红缨顿时就慌了神,双眼里尽是焦急,连声说道:“不好,看着雷霆落下的方向,正是木头所在的位置。”
闻言,陈凡凡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转头望向红缨,大声吼道:“你说什么,大哥在那里?”
陈凡凡话音未落,就拿起狼牙棒夺门而出。红缨连忙唤住陈凡凡,急切的说道:“凡凡,带上我。”
“可是你的身体...”
“带上我!”
看到红缨双眼之中的坚决,陈凡凡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就背起了红缨,朝着雷龙处疾驰而去。感受到后背上红缨的喘息,陈凡凡心中五味杂陈。他终是背上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去寻找姑娘心上人的踪迹。
为了躲避庞勇的追杀,白贞贞就躲在九级石阶的不远处。实际上当空中闪过第一道紫电的时候,白贞贞便留意到了。天降异象,她心生奇异,忍不住朝着雷龙继续靠近。只见他的眼前出现了高高的九级石阶,只是石阶上的石壁像是遭受了强大的攻击一般,上面布满了裂纹。白素素踌躇良久,最后还是坚定的迈开了步子,拾级而上。
飞身而下的许本草忽见雷光乍现,脚步一顿,生生止住了身形。身陷姑衍山数十年,许本草成了笼中之鸟。岁月漫长,他踏遍了姑衍各处,对山里的草木都熟悉至极。可唯有一个地方,许本草来过无数次,可心中却也一直敬而远之,那便是九级石阶!地境圆满,许本草对天地 灵气的感知极其敏锐。数十年来的苦修,让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姑衍玄妙,却不仅仅妙在它是灵山。灵山的的确确是天地之气聚集而成,拥有磅礴的灵力。可除了天地间的玄妙灵气之外,许本草还捕捉到了另外两道气息,其威势甚至隐隐超越了灵山之力。而这两股灵气,便存在与九级石阶之上。
“寂静了几十年,这姑衍山里终于是要热闹了。”许本草佝偻着身子,伸出手来抚了抚下巴上的白须,眯着眼睛喃喃说道。
话说姑衍巨石乱成一团的战场之中,袁留雷厉风行的一扇割断了山子的脖颈,用山子的血也洗去了几人心中的妇人之仁。喘息未定,他就发现盘膝坐在蒋通一旁调息的韩忠嗣隐隐有些如狂的征兆。袁留心中焦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转瞬间,韩忠嗣似乎再也
压制不住自己内心散发着的狂躁,只听到一道猛虎咆哮,韩忠嗣身后凝成的吊睛猛虎瞬间浸上了一丝红色。只见韩忠嗣猛地站起身来,他高高的跃起,变拳为爪,带着虎虎风声就一章朝着蒋通拍了过来。
韩忠嗣气势磅礴,他的虎爪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落在了蒋通的身上。袁留下意识的就将头转向了蒋通。只见蒋通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丝毫不为这一掌所动。他已经关闭了无感,那里感受得到韩忠嗣的敌意。细细观看,他身后青绿色之气仍旧聚散不定,不停地变幻着形状。
“猴子小心!”
眼看着这气势磅礴的一击就要落在蒋通的身上,袁留脑袋瞬间放空了,只见他的身形爆闪,就朝着韩忠嗣冲了过去。
这一切来得都太快了,听到身后袁留的喊声,白素素三人纷纷回头,就看到先前冷血很辣的袁留此刻挡在了蒋通的身前。韩忠嗣的的虎爪闪烁着血色红光就落在了袁留的肩上,袁留的肩膀肉眼可见的凹陷了下去,像一只脱了线的风筝被拍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巨石之上。鲜血喷涌,袁留的白袍染满了鲜血。
就在此时,蒋通身后的青绿气息瞬间飞速的流转,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瞬间生成了一个灵力漩涡。旋涡旋转飞快,吸收而来的天地之气一点一点的涌向背后,聚散无形的青绿之气此刻隐隐凝实。
与李安民的经历相似,袁留身后这团灵力漩涡呈青绿色。带着天地之势,旋涡引得姑衍巨石周边卷起了一道飓风来。青绿色的飓风席卷全场不管是周边的参天巨木,还是埋在土壤里的石头,都纷纷被飓风卷起,在空中被撕的粉碎,化成了木屑与尘埃。可姑衍巨石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屹立在风中,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巨石上的姑衍二字暗光流转,似乎是多了一丝青翠欲滴的绿色。
灵力漩涡果然非同凡响,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强大的破坏力。此刻,不管是发狂新卒还是白素素三人纷纷停下了手,抵挡着这来势汹汹的天地之势。白素素身后紫气环绕,紫薇剑虚影在飓风中扭曲,可却依旧坚持抵挡着飓风的席卷。奋力抵挡的白素素透过眼前的青绿,看到蒋通身后气息竟然渐渐开始凝实了。
一粒尘埃,一颗石子,一株小草,一棵树苗,一条小溪,一道烟气。
随着天地气息的汇聚,蒋通身后青绿之气凝成之实物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堪堪生成了一片覆盖着植被土壤。白素素被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他发现青绿之气凝成的那片土壤还在持续不断的扩张着。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从无到有,再从一到二。灵力漩涡愈发庞大,吸收的天地之气也越来越多,理所当然的凝成之物不断地曾加。青绿气息仿佛带着无限的可能,无穷无尽的吸收之下,尘埃聚集成了土地,石子堆叠成了山峰,小草蔓延成了草丛,树苗长也成城了一片树林,小溪汇聚成了河流,烟气化成了片片云朵。
白素素这才发现,蒋通身后的天地之气竟然凝成了一座山,一座水草丰足,奇峰险峻,高木林立,云雾萦绕的灵
山!
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飓风席卷全场,偏偏只有软着身子倒在姑衍巨石一旁的袁留毫发未损。他目睹着袁留身后灵山生成的全过程,心中满是欣喜,知道看到那座青绿色的灵山生成,袁留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双眼一闭,重重的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灵山方一生成,灵力漩涡的吸收戛然而至,可裹挟着无数木屑与尘埃的飓风却依旧留在空中。只见蒋通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紧接脸上微微一抖,他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双目睁开,他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款款的看了昏迷不醒的袁留一眼,紧着扭过头来看着发了狂的韩忠嗣,眼神越发冷厉,最后化成了百尺寒冰。
蒋通的手指轻轻一点,在空中旋转着的青绿色飓风便如天边流火,以迅雷之势瞬间向下坠落。只听得一声闷响,无尽的木屑与尘埃轰的一声落在地上,天地似乎震颤,不管是韩忠嗣,岳卓然,还是其他发狂新兵一瞬间就被倒在地,沉沉不醒。
飞灰再次升腾而起,姑衍巨石一旁升腾起一朵灰色的蘑菇云,就连白素素,杨先廷和尹照晴身上也都被飞灰覆满全身,一瞬间整个人都变成了灰色。
蒋通傲然挺立,袁留昏迷不醒,却是片尘不染。
“好强大一击。”
“人境中级!”
“天地震颤,更是带了一丝地境之威,怕是不出三年,便可跨入地境。”
白素素和杨先廷三人看到蒋通这一击之力,心神震荡,忍不住喃喃说道。
蒋通没有理会三人,只是蹲下身子把袁留抱在了怀中,附在袁留耳畔,轻轻呢喃道:“傻瓜,哪里有真的能尽封五感,你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早在斡难河里我就知道了你的秘密,只是背负了太多的仇恨,不值得你倾心相待。”话一说完,蒋通哀叹一声,双眼之中的纠结消散,转而变成了坚决。他抬头望了望山巅的紫电雷龙,然后抱紧了怀中的袁留,纵身离去。他背挎长弓,要别宝扇,很快就消散在了三人的眼前。
看蒋通附在袁留耳畔的暧昧模样,杨先廷和尹照晴一脸古怪的别过了头。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们才轻呼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
“都说异人有异相,可没听说过有异向啊。”杨先廷眉头紧蹙,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玄雀军出了如此天才,本应是我大汉之幸,理应主动示好才是。”尹照晴表情古怪,纠结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罢了,虽然龙阳之好为世俗所不容,可只要是衷心护我大汉,这点怪癖倒也无妨。”
话一言罢,两人对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话说白素素生怕蒋通含怒之下生生灭了杀了发狂的新卒们,此刻正在探测着狂卒们的脉搏,见他们只是昏迷,便知道是蒋通手下留情。杨先廷和尹照晴的对话传入耳畔,她本是听得一头雾水,知道尹照晴说出龙阳二字后,白素素才明白过。只见白素素俏脸一红,瞪了两人一眼,紧接着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世人皆好装傻充楞,只有你们两个是真的愚笨。”
第八十八章 雷龙落地 乌光成花
天边紫电雷龙落下,石门终于是有了反应。
只见乌光凝聚而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花有六瓣,随着石门上的乌光流转,隐隐便要展开。
漫天雷龙带着惊天动地气势,转瞬便落到了石门前面。就在此时,花骨朵似是在风中摇曳,生生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雷龙。雷霆和黑花方一接触,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就爆发了无尽的威势。乌光溃散,紧接着重又凝聚,转而又融在乌光之中,似是化成了养分,继续滋养着花骨朵的绽放。而雷龙划破长空,拉开了一道延绵不绝的紫光,源头处雷霆汇集不断,后续之力无穷。
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雷霆落下,散下大半落在石门周边。李安民就站在石门前,自然不能幸免。虽然雷龙的威势已经被黑色花骨朵抵挡了大半,可残余的威能也不是李安民能抵挡的。
只见雷霆四散,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李安民脸色深沉,匆忙运起剑气抵挡。好在剑气锋锐,包裹在李安民,护住了他的全身。可即便是如此,却敌不过雷霆裹挟的天地之势,这可是地境修士独有的威能。丝丝雷霆穿透了剑气,落在了李安民的身上,一瞬间李安民的头发在空中四散纷飞,整个身体瞬间变得焦黑。胸膛之中的血气翻滚,少年郎只觉得喉咙一甜,便知道剑气不足以护他周全,一时间脸上的阴霾更深了几分。
黑色的花骨朵在雷龙的轰击下安然无恙,反而有一片花瓣竟然缓缓地绽开了。这片花瓣方一动弹,就见两扇石门开始了震动,微微巨石震颤,细细一看,就看到石门挪动了一分,隐隐有了打开的趋势。
石门松动,姑衍灵山震颤起来。灵山中的天地之气汇集,雷龙源头处凭空生出了一个个灵力漩涡出来。灵力漩涡如同饕餮之口,疯狂的吞食着天地之气。每一个灵力漩涡都凝成一道道旋风,源源不断的将天地之气汇聚到雷龙之上。李安民稍一打量,便看到了天空中生出的几个黑窟窿,凝成的飓风太过庞大,甭说是林间高木,就连灵山本身的土石也被吸到了天空之上。少年郎心神具骇,他也曾因动过灵力漩涡,自然对其熟悉。可玄雀城里的灵力漩涡与现在空中这道一对比,简直有如云泥,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了。
随着灵力漩涡的壮大,天地之气凝成了无数的雷霆,紧接着交汇在一起,雷龙的身形瞬间膨胀开来,粗壮了几分。雷霆之力暴涨,只一瞬间威能便翻了个番儿。世人常说迅雷不及掩耳,雷龙来得太快,就连那朵黑色的花骨朵也来不及抵挡。只见黑光凝成的屏障片片碎裂,一道雷霆直直的落在了那朵花瓣之上。这一击,那片绽开的花瓣飞快的闭合,就连花骨朵也收缩了几分。
诡异的花骨朵尚且不敌雷龙的威势,李安民有哪里吃的消。他眼睁睁的看到一道一人粗的紫电扑面袭来,听感觉到耳中嗡鸣,眼前紫光闪耀,李安民的眼前顿时一亮,便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恍惚之间,紫色雷霆入体,只一瞬间李安民的衣衫与毛发瞬间化为了焦炭,在飓风的席卷下散在了空中。先是酥麻,立即又变成了剧痛,如同在体内点燃了无
数的烈火。浑身上下每一寸的皮肤都被炸开,化成了一片焦炭。狂暴的能量粉干了他体内流淌着的血液,李安民就要毙命当场。
可就在此时,识海中那道蓝色的水滴动了。如同天降甘霖,一点一点的散遍全身。幽冥气霸道,一直以来都占据了李安民的全身,尤其是丹田之中更是成了幽冥气的禁忌之地。但此时幽冥气已经消耗一空,淡蓝色的甘霖撒过丹田之时,本应空荡荡的丹田竟然忽然闪过了一道金色的光点,转瞬即逝。在蓝色甘霖的滋润下,李安民体内的生机重现,终于是保住了一条性命。感受着蓝色水滴的能量,少年郎眉头一皱,据他回忆,他只修过幽冥气一个功法,却是不知粒蓝色的水滴究竟从何而来。可这次北狄之行,自己已经被蓝色水滴救了两次,虽然不解,但李安民也乐得能够得到它的帮助。
雷龙暴涨,黑色花骨朵花瓣紧闭。只见雷霆继续大动,似乎想要一举击溃黑花。但谁能料到黑色花骨朵方一闭合,瞬间乌光膨胀,一瞬间就生生绽开了花瓣两片。方才崩坏的墨色光罩重又凝结,一瞬间将雷龙生生的切断。黑光继续蔓延,就染缠住了雷龙,一点一点的将其吞噬。眼见着雷龙一寸寸的缩短,瞬间就消散了小半,雷霆化成乌黑的力量融到光幕之中,黑色花朵吸收,瞬间又绽开了一半。
六片花瓣已经绽开了一般,巨大的石门震颤的更加剧烈,这会也已经开了一半。透过半掩的石门,李安民忍不住朝里面望了一样。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越发好奇石门之后,究竟藏着什么。可是目光所及,只有一片深邃的漆黑。
李安民瘫坐在一旁,惊讶的说道:“好深的心机,谁能料到先前光罩破碎是黑花的诱敌之计。”
似乎也发现了异常,剩余的雷龙瞬间消散。山巅之上一瞬间归于寂静,却仍是一片昏暗。原来散漫天边的灵力漩涡扔在,席卷整座灵山的飓风仍旧咆哮着,肆虐着姑衍。紧接着,灵力漩涡动了,似乎彼此之间有了吸力,一个接着一个的两两融合在一起。紧接着融合而成灵力漩涡继续相互靠近,又融合成了新的。如此反复,如此循环。随着灵力漩涡的融合,飓风短暂的消散,只不过一瞬便又重现。只是灵力漩涡越凝聚越小,可引动的飓风却是越来越强。在李安民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天边数不清的灵力漩涡终于凝成了一个漆黑的光点。可就是这个为不可见得光点居然引动了惊天的风暴,肆虐之下,就连姑衍灵山也隐隐的开始碎裂开来。只见大地龟裂,化为灵力,归于了虚无,一点一点的被吸收到黑点之中。与此同时,天边重又凝成了一道道雷霆,只是雷霆融合却不是庞大的雷龙,而是与灵力漩涡一样,越是融合,越是收缩。只是原本的紫色渐渐发白,最后成了一只纯白的箭矢。
姑衍灵山渐渐崩塌,黑点周围的天空渐渐扭曲,李安民看的出神。天塌地陷,箭矢生成。
黑色花朵似乎察觉到了危机,竟然飞快的旋转起来。黑花转的飞快,顿时天地之间出来了一道尖锐而凄厉的尖啸声。正在崩塌的姑衍灵山各处,瞬间凭空生出了一道道漂浮在空
中的虚幻人影。他们的身上都插着刀剑,挂着各色伤痕,双目空洞无神,只有漆黑一团的黑雾模样,好似鬼魅一般。无尽的黑色人影在黑花发出的尖啸声中渐渐溃散,化成了无穷无尽的黑光,一股脑的朝着黑色花朵汇聚而去。随着黑光的壮大,旋转之下的黑花将这些力量吸收起来,一瞬间又绽开了两片花瓣,石门也已经开了大半。似乎感受到了威胁,黑光开始膨胀,模仿着黑色花朵的模样,一层一层的荡漾开来。只一瞬间,就涨出了不知多少层来。层层庞大,都在不停地旋转着。飞转之下,似是一张巨口,牙尖旋转,可吞噬万物。
许本草已经赶赴了姑衍巨石一旁,他为发了狂的玄雀新卒们服下了蚀魂散的解药。就在此时,姑衍灵山开始崩塌,许本草瞬间脸色大变。看着黑光朝着山巅汇聚,他脸色大变,口中喃喃道:“这些虚影都是曾困死在姑衍山中修士留下的灵力修为,禁制将其积存在灵山各处,今日为何齐齐出现了?”
与此同时,盘踞在石门两侧的龙形浮雕仿佛活了过来,龙爪金光,龙身火红,隐隐闪烁着层层火焰。此刻竟然双双抖动着龙鳞,两双眼睛都献出了无尽的神采,警惕的盯紧了那朵正在绽开的黑花。两龙凭空漂浮在空中,发出了两道龙吟,与天空中那道纯白的箭矢遥遥的呼应着。
两道龙吟响过,雷霆凝成了白色箭矢似乎得到了回应,终于开始动了。
这支箭矢遥立天外,对准了正在绽开的黑色花瓣飞了过来。箭影划过之处,天空似是崩塌,渐渐扭曲化作了虚无,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席卷而来的飓风被箭矢吸引,随着它的飞行尽皆融到箭矢之中,加持之下,箭矢越飞越快。随着白光箭矢的袭来,两条巨龙也动了,同时盘旋着,吐息之间,火气翻滚,迅捷的飞到空中绕着白色箭矢盘旋起来。最后身形扭转,一同附着在白光箭矢之上。
纯白透亮的箭矢之上此事生生刻上了两道火红的龙纹,塌了天,碎了地,转瞬就撞在了黑色巨口之中,火光一闪,焚烧开来。
黑花巨口层层花瓣旋转,风声呼啸,一节一节的撕扯着白光和火焰。
黑色花瓣在层层湮灭,龙纹白光雷箭也在寸寸断裂。
余震袭来,其威能毁天灭地,尤其是李安民可以抵挡分好的。只见他面露绝望,呢喃自语道:“吾命休矣。”
“臭小子小心!”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焦急中又略带欣喜的呼声响起,李安民回头就看到一袭白裙正飞身朝自己扑了过来。她的背后升腾着一把青色宝剑虚影,眼神清澈,面颊微红,毫无犹豫的挡在了李安民的身前。
李安民的瞳孔瞬间放大,看着白裙连声喊道:“贞贞,不要。”
白光带着火焰落在了白裙女子的后背之上,后背的青光溃散,白贞贞身子一软就落到了李安民的身上,只是脸上依旧天天笑着。
“臭小子,姐姐说过要罩着你的。”白贞贞轻轻呢喃一声,便软在了李安民的怀里。少年郎瞬间失了魂,目瞪口呆的淹没在了未尽的余威之中。
第八十九章 小队重聚 暗流涌动
李安民紧紧地抱着白贞贞,来不及悲嚎,来不及呼唤,甚至来不及多看她一眼,就在未尽的余波中失去了意识。
眼见着闪耀着火花的光焰就要将两人吞没,倏忽之间一个浑身黝黑的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了李安民的身旁。长长的毛发在光焰中被烫成了卷,大黑狗冷着眼睛,张开了大嘴。腥红的舌头流出涟涟诞水,在牙间勾连着,两排参差的犬牙虽已泛黄,可牙尖却仍见寒芒点点,嗷呜一口就将光焰一口吞了下去。方一吞下,老黑闷不做声,只是打了个饱嗝。它站在李安民的身旁看着少年,双眼之中竟然流露出人性般的慈爱。老黑轻轻舔了舔李安民化为焦炭的手掌,紧着扭过头去,转眼就又消失不见了。
雷箭与两条火龙交汇融合,齐齐的撞在了黑花凝成的巨口之上。两股强大的力量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只见漫天飞舞的火焰在纯白的雷电中烧的狂烈,劈啪作响。月光之下,天边似是飘散着漫天枫叶,片片纷飞。而黑花巨口周围则凝聚着摄人心魄的乌光,如同九幽生冥气,一眼便忘魂。
两股力量你来我往,相互纠缠,互不相让。只见雷箭越来越短,火焰也渐渐飘散,黑花巨口片片花瓣皆被焚化,归于了虚无。花有六瓣,已开其五,可后继无力,堪堪落败下来。
三股力量缠斗在一起,终是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绽开的五片黑色花瓣连同着花蕊具已消散,没有在这片天地间留下任何痕迹,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留下那片久久未开的花瓣,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在花瓣一旁,各有两道玄妙的气息。天地之气化成的雷箭暗淡下来,却凝儿不散,只是寸寸断裂。而两条火龙缠在了一起,只是两双龙睛紧闭着,化成了两道焚而不灭的火线。
只听轰隆隆连声巨响,大开的石门正在飞快的关闭。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在石门即将关死的最后一刻,大门里飘出了一团乌光。准确的说,是一道乌光凝成的人影。这道人影挣扎着从门缝中挤了出来,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姑娘。虽然看似疲惫,可飘飘长发却带着万种风情,媚眼如丝,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只见她飞也似的就飘了出来,环顾四周,看到了抱在一起昏迷而去的李安民和白贞贞。感受着残存的雷霆力道儿,女子眼神微动,一下子就钻到了白贞贞的体内。
白光雷箭,焰火双龙,诡秘黑花。
三股力量的纠缠让姑衍灵山受到了无尽的摧残,只见大地龟裂,山峰崩塌。青翠欲滴的高木丛林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这满目的疮痍。这一场浩劫,让姑衍灵山生生矮了半座,好在此刻终于是重归了宁静。
只停一阵脚步声响起,石门前面走出了一道人影。只见他黑袍加身,面覆长獠鬼脸面具,正是鬼师。鬼师缓缓地踱步上前,轻轻地捡起了那片漆黑的花瓣。他把花瓣放在眼前观察了良久,最后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黑色花瓣乌光炸现,一下子融到了他的身上。
“不愧是北边雪原的禁止之力,着实有趣,不过更有趣的是,府主居然没有骗我。”鬼师举着双手放在眼前,手上乌光
闪烁,他细细品味着,喃喃自语道。只是他没有留意到,李安民放在身上的那块用先民文字写着“狼军左骨都侯”字样的木牌,也在隐隐流转着乌光,只是光泽内敛,比之他手上的还要更充盈几分。
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鬼师闻声身形一闪,鬼魅一般的就飘到了不远处。他藏身乱石背后,定睛一看,来者正是陈凡凡和红缨。
话说红缨被陈凡凡背在身上,脚步飞快的朝着天雷落下出飞奔而来。紧赶慢赶的,可终究快不过雷龙的迅捷。眼见着雷光化作纯白箭矢,崩塌了姑衍灵山,天塌地陷之下,他急不可耐,堪堪赶到九级石阶之时却只看道两条红火腾空而起,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扑了下来。陈凡凡天生一颗虎胆,凛然不惧就要继续向前。可奈何红缨趴在自己的背上,竟然忍不住的抖个不停。陈凡凡脚步一顿,还未说话就听到红缨颤抖的声音响起:“凡凡,那毁天灭地一击太过可怕,你大哥那么聪明,一定不会以身犯险,我们不妨等,等等再上去。”陈凡凡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就默不作声的寻了一个安全之地,放下红缨便要只身前去查看。可就在此时,红缨颤抖的声音又起,只听到红缨轻轻说道:“凡凡,别走,我,我害怕。”陈凡凡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了红缨一眼,愣住了良久,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蹲在了红缨的身旁。知道此刻,红缨反复观望,见天地威能消散,知道浩劫已过,才重又爬上了陈凡凡的后背,朝着山上赶来。
陈凡凡方一站到石门前面,就看到了紧紧抱在一起的,陷入昏迷了的大哥和白家小姐。不知经历了什么,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双双衣衫褴褛,尤其是大哥李安民,就连头发都烧没了,更不用说平日里穿的玄雀军铠了。
惊愕之下,陈凡凡呆呆愣住。趴在陈凡凡后背上的红缨更是脸色凝滞,望着前方无语凝噎。她手忙脚乱的从陈凡凡背上滑了下来,眼中的神采不住地变幻。从惊愕到自责,又从自责变成了后悔,直到最后,她的双眼之中生出来的,竟然是丝丝的怨毒。陈凡凡感受到了场中冰冷的气氛,就一言不发的伫立原地。红缨身体有些僵直了,她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两人身前。看到死死抱住白家小姐的李安民,虽然已陷入了昏迷,可脸上的焦急之色犹在。她心中更是气愤,但脸上却不露一丝异色,只是轻轻地取下外袍,附在了两人的身上。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陈凡凡回头就看到了怀抱着袁留的蒋通缓缓地走了过来。蒋通方一来到,就附在袁留耳畔轻声言道:“我到了。”
陈凡凡看着背挎青木弓,腰悬黑木扇的蒋通申请似乎有些怪异,便忍不住出声问道:“猴子,袁留怎么了,你怎么也来了。”
蒋通仿佛这才看到陈凡凡一样,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来取一支箭。”说完后便再也不看陈凡凡一眼,紧接着猴子面部表情的朝四周打量,看到昏迷不醒的李安民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凝重。但这份担忧却转瞬即逝,紧接着他又朝四周打量,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那支寸寸断裂的白光箭矢之上。他抱着袁留走到了红缨的面前
,忽然开口说道:“帮我照顾好她。”说着就把袁留抱到了红缨的跟前,红缨脸色正冷,虽是面有不善,可还是点了点头接过了袁留。
蒋通再无牵挂,就径直的朝着白光箭矢走去。只见他突然盘膝坐在白光箭矢一旁,背后升腾起一座青绿色的山影。白光箭矢瞬间就被吸引,倏忽之间就融到了蒋通身后那座青山当中。只见蒋通背后山影缓缓地弥散出青绿气息,一寸一寸的延展到破败的姑衍灵山之上。仿佛升级重现,青绿气息滋润过的姑衍竟然生机重现。先前的灵力漩涡已经抽空了姑衍上下所有的天地之气,堂堂地级灵山居然灵力全无。就随着蒋通背后青绿气息的蔓延,灵山的天地玄奥竟然重新运转,虽然缓慢,但却天地之气终究重现了。
“灵山之力居然被这小子获得了,胡边草的眼光还是毒辣啊。”藏身在不远处的鬼师看到在蒋通为灵山重赋了生机,饶有兴致的出声感叹道。
随着天地灵力的重现,李安民的身旁忽然的天空忽然塌陷,凭空生出了一个小小的灵力漩涡来。陈凡凡和红缨瞬间呆若木鸡,只怕再生变数,便冲上去想要将李安民拉开。就在此时,盘坐一旁的蒋通忽然开口说道:“莫要动他,队长修习呼吸之法已成本能,他体内灵力干涸,急需天地气息的补充,他这是在修炼。”红缨和陈凡凡闻声皆是一愣,便停下了动作,一脸警惕的盯紧了李安民。
见李安民背后灵力漩涡生成,蒋通便将青绿之气纷纷调至旋涡之内,以供其吸收。只是这一开始吸收,变没有了停下来的痕迹。只见天边升起了鱼肚白,李安民的灵力漩涡已经吸收了近一个时辰的青绿之气。蒋通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他身体忍不住颤抖了几分。
“罢了,队长先前你为我观感灵山指点迷津,今日我便倾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蒋通手捏法决,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身后的青山虚影渐渐模糊,化成了纯粹的天地灵力,一股脑的涌进了李安民的体内。
只见蒋通背后青山白云不见,河水干涸,山峰崩塌,地面龟裂,眼见着根基不报,与这姑衍灵山一般就要破落时,李安民终于动了。
黑色幽冥气涌到李安民体内,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黑幕,只见李安民右臂手腕处的黑色兽影光芒流转,在空中映出了一个巨大的倒影。只见层云遮挡住了兽身,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颅来。神秘兽首双目紧闭,忽然一阵风吹来,众人来不及细细打量,那道虚影就消失不见了。
兽影方显,两条火龙化成了滚滚绕少的火线忽然升腾而起,重又化作神龙,呼啸着朝着李安民的身体冲去。躲在暗处的鬼师看到兽影就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好一招偷梁换柱,李老鬼果真奸猾,只是这算计早已经被府主勘破了。”见两条火龙朝着李安民冲去,鬼师手上乌光爆闪,转瞬间落到了火龙之上。只听他轻声自语道:“不长眼的东西,你们寻错了主人了。乖徒儿,为师送你一份大礼。”话一言罢,火龙飞行踪迹折返,倏忽之间融到了陈凡凡的体内。
众人错愕之间,李安民手指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九十章 汉旗血色 许老殒命
两条火龙忽然调转方向,齐齐钻到了陈凡凡的体内,竟与金光相融。身上绽放着金色的火焰,陈凡凡气息激荡,状若天神。
感受到陈凡凡的气息越来越盛,鬼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他抬头一望,居然看到蒋通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朝着自己藏身的方向瞪了一眼。
在蒋通的帮助下,李安民终于吸收了足够的幽冥气。天空中的黑色兽影一闪而逝,可终究是凝成,他已经破入了人境。幽冥气本就有强大的治愈之力,缓缓蔓延开来,李安民被焚成焦炭的皮肤片片破碎,化成了飞灰,肉眼可见的长出了新肉。直到全身血肉重塑,李安民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贞贞!”方一苏醒过来,他就满目焦急的紧抱着怀里的女子,接连唤了几声。感受到了体内澎湃的幽冥气,只见他大手一挥,幽冥气瞬间洒出,覆住了白贞贞全身。幽冥气方一出手,李安民心中就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可救人心切,他来不及细想,便全力施展修为。
白贞贞软着身子,仿若无骨,趴在李安民的怀里,气若游丝。直到幽冥气涌入体内,她惨白的俏脸才慢慢泛红。感受到白贞贞的气息越发沉稳,李安民悬在心头的石头才放了下来,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贞贞,呵呵,原来是这位是白家二小姐。”
方才忧心白贞贞的安慰,李安民的眼里便只放得下她一人。忽而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就看到了红缨。只见红缨一脸执拗,双眼通红,撇着嘴角努力撑着不让眼泪流出。可见李安民望向自己,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正哭的梨花带雨。
“红,红缨。”
李安民表情呆滞,看向红缨的双眼似有闪躲。他犹犹豫豫的张开嘴巴,却只磕磕绊绊的叫出了红缨的名字,紧接着就低下了头,再没有说一句话。
蒋通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轻轻摇了摇头就闭上了眼睛,呢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不多时,又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白素素和杨先廷带着满脸羞愧的十几个玄雀新卒跑了过来。在新卒们中间,有一个用玄雀军铠和树枝搭成的架子,架子上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许本草。只见许本草的身形比之前瘦削了几分,脸上满是褶皱,双眼中的光彩正在涣散,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白素素刚一感到石门前面,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李安民怀里的妹妹。脸色瞬间阴郁下来,飞也似的跑了过去。红缨红肿着双眼,李安民满脸愧色的深深低头,白素素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个大概。只见她深深地瞪了李安民一眼,就从少年怀里把妹妹抱到了自己的身旁。
“许老,您怎么了?”红缨见白素素,就忍不住别过头去。这一回头,就看到了虚弱不堪的许本草。先前自己被马三刀偷袭得手,正是许本草救了自已。虽然苍老,但许本草眼神依旧闪着锋芒。可万万没想到再看到他时,老者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杨先廷哀叹一声,走到红缨面前,轻轻说道:“许老身上有北狄大能在灵山里设下的姑衍奴印,方才黑花出现,奴
印忽然爆发,许老全力抵挡,可终究是抵挡不住。”
虚弱不堪的许本草冲着红缨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到陈凡凡身上的金色火焰。只见他表情呆滞了片刻,就瞬间变成了惊喜,双眼之中的精光顿时又凝聚了几分。许本草木架上坐起身来,抚须而笑:“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那位的后人,冠军侯后继有人了,真是我大汉之福啊!”
声音苍老,似有弥留之意。笑着笑着,许本草忽然哽咽起来,这位数十年前名震大汉的玄雀之手老泪纵横,他转身望向南边,痛哭流涕的说道:“先帝啊,许本草无能,终其一生都未能将冠军侯的传承带回大汉,可守了这么些年,得见传承终归汉人之手,末将可得瞑目,终是有脸面去见您了。”
听到许本草的话语,场中众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望向老者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敬意。同为大汉军人,他们能够理解这位传奇般的大汉老卒的心境,却终究无法切身体会这位苍苍老者佝偻的背上究竟扛了多少的心酸与苦难。
许本草跳下了木架,可却因为太过虚弱,许本草腿下一软,险些跌倒。尹照晴站在一侧,连忙跑过去想要将他扶起。可许本草脸色一正,甩开了尹照晴伸来的手,厉声喝道:“大汉军卒骨子硬,何需搀扶。”话罢,他就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高举手指对着苍天,怒声喝道:“贼老天,你堵住了我南归之路,却休想再挡住我大汉儿郎的归国之门!”
话一言罢,许本草意气风发的挥舞起了衣袍,双眼里满是挥斥方遒的豪迈。只见天空之中的气息激荡开来,条条藤蔓从地上凭空生出,一瞬间便成参天之势。许本草站在藤蔓之下,对着众多玄雀将士高呼道:“可有我大汉之旗?”
北上试炼,深入北狄,谁会随身携带汉旗。即便是带了,可单凭这三日来惊心动魄的遭遇,也早已遗失了。众兵卒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些许愧色。
“我有。”杨先廷料想这是老者最后一次展露雄风,万万不可让其留有遗憾。
杨先廷走到许本草身前,满脸敬重的冲着许本草行了个军礼高喝一声:“禀告老将军,属下大汉玄雀军杨先廷,有旗。”接着一把扯下身上的衣衫撕成一个方形。把灰色方形粗布铺在地上,接着手指在亮银枪枪尖划过,瞬间流出了鲜血,指尖在白布上划过,就要写出字来。
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就要在方布上写出一个“汉”字来。
杨先廷已经入了人境,“汉”字只写了一笔,伤口便已经愈合。他就要将手指在亮银枪上再次划过,却被一双手握住了。尹照晴对着杨先廷笑了笑,接着就对许本草也行了个军礼,朗声道:“禀告老将军,属下大汉玄雀军尹照晴,有旗。”只见他用力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接着杨先廷未尽的笔划继续在方布上勾勒着那面汉旗。
伤口已经愈合,“汉”字尤未写完,就在此时,忽然一道道声音响了起来。
“禀告老将军,属下大汉玄雀军陈一达,有旗!”
“老将军,属下有旗!”
“红缨,有旗!”
“白素
素,有旗!”
“禀告老将军,属下李安民有旗!”
...
兵卒们接踵而来,他们走到许本草面前,纷纷恭行军礼,用自己的鲜血书写着那面汉旗。
狂风肆虐,沙砾满天,似是迷住了许本草的双眼,他揉了揉浑浊的双目,掩住了几点滚落的清泪。
天边日头初上,旭日晨曦,朝霞如幕。许本草跃至藤蔓顶处,高举着粗布旗帜,鲜红的“汉”字在风中飘荡,猎猎作响。
“大汉儿郎守此血性,则汉旗飘荡之处,水火无忧,干戈无畏,万劫无惧。”许本草双目圆睁,壮怀激烈的说道:“且看老夫了此残躯,散修为,燃命火,为我大汉儿郎们打开禁制之门。”
立在空中的许本草身上燃起藤蔓一般的绿色焰火,焰火蔓延,焚遍全身,转瞬间身形消失,只留下一团汹涌澎湃的光焰。
“玄雀所属,行礼,恭送将军!”红缨脸色一正,高高的望向空中的那团光焰,任凭眼中泪珠滚落,恭敬地高声喝到。
“恭送将军!”
“恭送将军!”
“恭送将军!”
十数玄雀新卒齐行军礼,放声高喝,面带悲壮,望向空中。
一片喝声中,绿色光焰爆射而下,轰隆一下落在地上。只见光焰四散开来,绿光消散,只剩下空中凭空出现了一道光门,门内是破败的姑衍,门外是青黄两色的草原。
而姑衍山中,再无许本草的踪影,只有一道慈祥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孩子们,未来的大汉交给你们守护了。”
立在地上的藤蔓已经干枯,李安民顺着藤蔓向上看,只看到那面粗布汉旗正挂在藤蔓最高处,依旧飘荡着。
发觉到光门竟然隐隐开始缩小,白素素瞬间大惊,于是连声说道:“光门坚持不久,赶快列队,速速离开。”
杨先廷也意识到了异状,接着话茬说道:“我们许久没有传讯给沈帅,想必他老人家一定是猜到了出了岔子,定会来援,外面安全,快准备离开。”
可是新卒们仍是不为所动,只是韩忠嗣站了出来,他走到了杨先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声说道:“此前我们发了狂的兄弟们手上怕是染了同袍的血,这狂发的诡异,只怕林子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我们商量了,由你们现行离开,我们暂且断后,以备不测。”
韩忠嗣话一说完,身后一群先前发了狂的兵士们都满脸羞愧的挠了挠头,附和道:“是也,是也,若是无事最好,若是真有意外,就当是赎罪了。”
看到众人坚定地目光,杨先廷哀叹一声,看向了陈凡凡。陈凡凡是许老口中继承了冠军侯传承之人,万万不能有闪失。杨先廷强忍着陈凡凡身上金色焰火的焚烧,抱起陈凡凡头也不回的率先冲了出去。
李安民忍不住望向红缨,却刚撞了对眼,李安民脸上稍有愧色,率先出声说道:“你还需照顾袁留,就率先出去吧,我稍后就会跟上。”
红缨闻声,轻轻点了点头,就带着袁留也走到了光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