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谋定江山TXT下载谋定江山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谋定江山全文阅读

作者:荒烟平楚     谋定江山txt下载     谋定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战(三)

    龙首林上乌云密布,风急雨骤,电闪雷鸣,其声势不可谓不壮大。黑白童子齐齐唤出无常虚影,黑无常啸声凄厉,白无常哭声哀怨,好似屹立于人间的两座山峰,更是状若惊人。宋倩儿苦于凭借一己之力牵制黑童子,已然是捉襟见肘。好在她身法轻盈,虽是气喘吁吁,累的满头大汗,可是左右腾挪间但也勉强能够支撑。

    可是反观李安民,面对着同样狰狞可怖的白童子,他却表现的气定神闲。少年郎左右摇头晃脑,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口中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就直直的朝着白童子走了过去。待距离白童子不过三五步时,少年郎忽然站定身形,伸手朝着白童子和其身后的白无常虚影轻轻一指,叉着腰高喊道:“呔,兀那小鬼,还不速速退下!”话音稍露,就见李安民的指尖弥散出一股微不可查的黑气,晃晃悠悠的朝着白童子蔓延而去。

    李安民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早已经引起了场中所有人的关注。许青松和他的骑卒兄弟们见李安民自信至极,都以为这位高深莫测的少年是个隐藏极深强者,想着接下来恐怕可以见识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绝招了。可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他们苦苦等待,准备大开眼界的绝招居然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骑卒们瞬间暴汗,纷纷惊呆了,咧着嘴吧哭笑不得。

    “这小子可真能整活,这道子黑烟若不是从他手指里发出来的,老子还当是他放了一个带着眼色的狗臭屁呢!”骑卒当中不知谁是看不下去李安民这雷声大雨点下的伪装,忍不住出声吐槽道。

    许青松闻言回身瞪了出声的骑卒一眼,警告道:“放肆,休要在书大人面前说这些腌之语。”许青松可是在客栈里见识过书老二的手段,这人性子阴沉,喜怒难测,他不可愿意因为手下兄弟们的放肆之语再令书老二不爽,节外生枝。书老二听到这话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许青松的肩膀,和蔼可亲的说道:“唉,无妨无妨,许老弟莫要太过认真了,况且这兄弟说的对啊。这小子可不就是用手指头放了个狗臭屁吗,哈哈哈。”听到书老二这话,许青松自然不敢再多言语,拱着手对着书老二陪着笑脸,与众兄弟们一起笑做一团,说道:“大人说的不错,是狗臭屁,是狗臭屁。”

    书老二大笑着走了出来,伸手指着李安民,一脸戏谑的打趣道:“我说王大安,你莫不是被黑白童子的浩大声势给吓傻了,就凭借你这股子轻烟,还敢嚣张的自夸神功盖世?”

    就连宋倩儿看到青烟后,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她呲牙咧嘴的望着李安民,咬着牙说道:“我说臭小子,你到底行不行。不要瞎逞能,丢了性命我日后找谁去报仇雪恨。”

    听到了众人或嘲讽,或质疑,李安民都不为所动。自始至终他都保持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定神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尽显自信之色。少年郎回身对着宋倩儿咧开嘴角

    ,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的眼里带着些许玩世不恭,挑逗道:“我说宋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同行了数日,在马车里渡过了多少个寂寞难耐的夜晚。我行不行或许别人心里没底儿,但是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宋倩儿自然听出了李安民话里的轻佻,她冷下脸来,怒气冲冲的吼了句:“滚!”李安民问听后哈哈大笑,紧接着他转身望向书老二,将脸色一沉,不屑一顾的出声说道:“我说你们可真是井底之蛙,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了,难道不清楚天地之力不在于形,而在于神的道理吗。老子这道轻烟虽然其貌不扬,可是其中却蕴含着无上的天地大道。接下来你们就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着,我只需数到三,这白无常虚影一旦感知到我的天地之力,必然顷刻间消散于无形。甚至就连你书二爷的掌中宝,白童子也会抵挡不住我的浩然正气,不死也得晕倒!”

    “呵呵,王大安,我看你小子是真的疯了,竟然能说出这等胡言乱语。”书老二望着李安民冷笑两声,出声说道:“好,二爷我今儿就在这儿给你一个单独对抗白无常的机会。我就在这儿好好看着,看你如何被白无常碾成渣滓。”紧接着书老二掏出了黑童子的魂牵,暗暗念叨几声,随后黑童子身形一滞,瞬间就收起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望向了李安民和妹妹白童子。

    “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李安民傲立风雨之中,伸手轻轻抚了抚下巴,喃喃道:“看来我要考虑考虑续些长须了,不然总缺一些气吞山河的豪迈。”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双眼紧紧地盯住了林白的眼睛,沉声开口数道:“一!”

    白童子双瞳纯白,丝毫不为李安民的喊声所扰。

    少年郎并不气馁,他始终紧紧地盯着白童子的双眸,再深吸一口气,大吼道:“二!”

    李安民的声音打了几分,而白童子虽然依旧一副双眸纯白的模样,可是脸上表情却微微有些变了,露出了一丝的迟疑和不解。

    少年郎嘴角一撇,露出一副邪魅的笑容。他望着白童子,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轻咳一声,温柔的喊道:“三。”音浪不强,却带着神奇的穿透力,穿过了风雨的狂呼急啸,穿过了雷霆滚滚轰鸣,落到了白童子的耳中。

    少年郎屏气凝神的盯紧了白童子的双眸,他叉在腰间的那只手已经情不自禁的紧紧握成了拳头。这一瞬间,李安民感受到了四下时间的凝滞,“滴答、滴答”颗颗水珠从他的脸颊滑落,跌落在地溅成了四散的水花。甚至李安民都不知道,这滚落的水珠究竟是从天而降冰寒秋雨,还是他紧张之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三声依然喊出,可是白无常虚影依然傲然而立,白童子也是稳稳当当的站在远处。不远处的宋倩儿紧张的握紧了拳头,见到此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盖的黯然失色。反观书老二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狂

    喜,他气焰嚣张的放声大笑起来。

    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紧紧地盯住了白童子的双眸。他忍不住砸吧着干燥的嘴唇,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在等,苦苦的等,等待纯白之中,哪怕一丝一毫的片刻清明。他在赌,赌自己对于种魂术的了解和掌控,也是在赌白童子对自己的忠诚和对自由的无限渴望。等待无疑是最令人不安,最令人无助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等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可是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李安民等到了,李安民赌对了。

    只见白童子双眸之中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光亮,可是少年郎却是眼前一亮。只见他猛一跺脚,做出气吞山河的无敌之势,李安民猛吸了一口气,对着白童子歇斯底里的放声啸道:“给我昏迷吧,白童子!”

    少年郎声嘶力竭,少年郎喊声震天,似是直直的穿透了头顶的压压黑云。

    这一刻,李安民和白童子对视了一眼。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柔和,白童子最淡淡的扬起了嘴角。这一刻,站在李安民眼前的终于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小鬼婆白童子,而是想要紧紧扼住自己命运的咽喉的少女林白!

    “咦咦咦,快快快,快看那里。”

    “难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宋倩儿已然无望,沮丧的垂下了头。书老二早已经摆出了胜券在握的嚣张,正在四下向往的狂笑不止。可是就在此刻,他们统统都被李安民的啸声引起了关注。听闻四下骑卒的议论纷纷,书老二的脸色笑意凝滞了几分,他吞咽了两下口水转头朝着场中望去,瞬间整张脸拉长了几分。而宋倩儿脸上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激动地叫出了声来。这一刻她忘记了深植于脑海中的血海深仇,这一刻她眼前的少年不再是他的杀父仇人,而是对她细心呵护,连夜为自己的皮靴缝上兔皮的小男人。

    只见李安民身前高耸的白无常虚影自上而下的在一点点溃散,被秋雨打透,被秋风吹散,被雷霆湮灭,尽皆消散在了空中。而反观林白,虽然双眸仍是保持这纯白,可是却从口中狂喷出一道殷红的鲜血。白童子脸上挂着一丝柔和,轰然间倒在了秋风秋雨浇灌的泥泞之中。

    书老二见状盛怒,他气的压根儿痒痒,气急败坏的拿起了黑童子的魂牵,恶狠狠地等着李安民,咬牙切齿的低声嘶吼到:“黑童子,给我杀了他,给我把他撕成碎片!”

    话音未落,就听场中一阵狂暴的啸声。不只是因为受了魂牵的控制,还是出于对妹妹跌倒在地的担忧和愤怒,总而言之,黑童子抱走了。

    只见黑童子大张着嘴巴,狂呼乱啸着。他高高的举起了双臂,重重的拍打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他干脆扔掉了手上的诡异的弯曲匕首,直直的对准了李安民横中直撞的冲了过来。更令少年郎胆战心惊的是,放在一直屹立在原处不动的黑无常,居然睁开了双眼,开始移动了。

第九十一章 战(四):九步破境 人境圆满

    随着白童子的倒地,白无常虚影也随之溃散。可是未等李安民稍加喘息,黑童子协同其身后的无常虚影便开始暴走了。黑童子悍不畏死的横冲直撞,而黑无常也是怒目圆睁,影随风动,朝着两人笼罩而来。

    宋倩儿轻呼一声,跳到了李安民的身旁。她方才承受了黑童子的悍然一击,这会儿体内气血翻涌,脸色通红。他拍了一下李安民的肩膀,轻声说道:“你不是有对黑白无常的应对之法吗,能不能再施展一次你手上的黑气,把黑童子也打晕好了。”

    李安民冲着宋倩儿苦笑一声,凑到了宋倩儿的耳畔,低声说道:“你还真是傻的可爱,我哪里有什么对抗白无常的能力,方才只不过是唬人的罢了。”

    宋倩儿眉头一皱,惊异的出声问道:“那小白她怎么昏倒了?”

    “你莫不是忘记了,我曾经施展种魂术,为小白恢复了神智的清醒。方才我指尖的黑气只不过是体内的一缕天地之气,并无甚大威能。之所以方才白无常虚影能够溃散,都是小白自己强行逆转灵力,生生断去了虚影的灵力供给。功法逆转,何等艰难危险,小白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吐血昏迷的吧。”李安民扫了一眼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林白,有些疼惜的轻声言道。

    宋倩儿闻听这话,眉眼之间流转不定,最后直直的望着李安民,一副沉思的模样。李安民抬头看到了宋倩儿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惊讶的问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宋倩儿闻听此言,反常的没有生气,双眼之中尽显回味悠长,沉定的说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之前我走之后,你就定下了眼前的计策。一定是这样,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般缜密。方才小白的昏迷一定是你之前就与她串通好的,所以才演出了这场好戏,对不对?”

    李安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宋倩儿的问题。他轻叹一口气,轻声说道:“呵呵,专心应敌吧。”

    其实哪里有什么心思缜密,方才举动不过是李安民的急中生智的临时起意。之前他并没有与林白有过任何的交流,之所以没有解释,是因为李安民觉得人们往往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纵使他舌灿莲花,说的天花乱坠,都抵不过旁人心里的认定的事实。反倒是解释的多了,会让人觉得你更加虚伪。令他心中忧虑的还是白童子,无常阴阳法本就是神秘莫测的神魂类法门,方才白童子生生逆转了功法的运行,散去了白无常虚影,恐怕自身承受的伤害不低。甚至有可能会伤及白无常的神魂,纵是痴傻也不为过。

    看着少年郎意味深长的笑意,宋倩儿眼珠子转了转。她凑到了李安民的身旁,惊疑不定的出声问道:“黑童子和黑无常虚影可是不好对付,老实交代,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应对之策?”

    李安民望了望眼前的气吞山河的黑无常,又望了望横冲直

    撞的黑童子,他嘴角一撇,对着宋倩儿说道:“应对之策自然是有,只不过还要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宋倩儿闻声一滞,静静地看着李安民默然无语。她沉静了良久,忽然恢复了先前的冷淡,语声冰冷的出声说道:“李安民,莫要忘了你我之间可是有血海深仇。之所以此次我会助你,不过是因为我夫之死如今看来存有诸多疑点,我自是不愿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但同时也不愿意错杀表犯而任凭真凶想要法外。可是你的城府太深,先前小白的事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大有可能利用今日的战斗将我陷于死地,这一点我不得不防。所以,我可助你,但会量力而行。”

    李安民闻听此言,嘴角一撇,轻笑着说道:“这是自然,说起来我倒是没见识过你真正的实力,不知你能否帮我分担去黑童子带来的压力。不求将其击溃,只要牵制住即可。愿与不愿,全在你你一念之间。”

    “只需要我牵制住黑童子,你要知道真正可怕的是那黑无常的虚影啊。”宋倩儿心头微震,惊讶的问道。少年郎闻听此言,一脸真诚的望着宋倩儿的双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宋倩儿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望向黑童子,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好,我姑且信你一次。你放心施展你的手段,这黑童子交由我来对付吧。”

    话音一落,宋倩儿的身形就飘飞了出去。黑云压压,漆黑一片,可是随着宋倩儿气息一定,玉手一挥,就见掌风所到之处瞬间想起了一阵阵细微的嗡嗡声。不多时,就见宋倩儿周身萦绕其一片片莹绿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得,煞是好看。细细察之,那光点竟然是一只只闪动着翅膀的萤火虫,以宋倩儿为中心翩翩的飞舞着。只见宋倩儿翩然落地,对着黑童子指尖轻点,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神秘的符号,轻声啼喝道:“宵烛之术,起。”话音未落,就见空中团团萤火虫尾端凝在一起,化成了一只晶莹透露的绿色烛火。火光闪耀,直直的照向黑童子的双眼。黑童子先是不以为意,仍旧直冲着李安民横冲而去,可是少年郎却是留意道黑童子一往无前的冲势竟然生生有些迟缓。一来二往,黑童子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他狂啸着捂住了脑袋,开始调转了望向,面目可憎的冲着宋倩儿冲了过去。

    李安民又看了宋倩儿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喃喃说道:“看来这宋家姐姐真的是得了莫大的机缘,看这施术之法,颇有一些先民的古韵,她手中勾勒的像极了先民文字,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得其形而无其神罢了,看来她口中所述之师门,背景极深啊。”

    少年郎只沉吟了稍许便调转身形朝着黑无常走了过去。他死死的盯紧了黑无常睁开的双眸,身上开始萦绕其淡淡的幽冥黑气。

    一步,少年郎眼神凝实,幽冥气如丝如缕。

    黑无常虚影双目圆睁,睥睨天下,不屑一顾。

    三步,少年郎眼中忽现模糊剑影,幽冥

    气有如指粗。

    黑无常虚影眼里现出玩味笑意,嘴角一撇,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嘲讽。

    五步,少年郎双眸中剑影初现端倪,露出剑柄模样,幽冥气已经萦绕了周身。

    黑无常虚影双眼睁圆,露出了一丝惊诧,似是对少年的气势有所熟悉,可是却依旧朝着李安民飘然而去。

    七步,少年郎眼中剑影全现,剑尖处晗光流转,幽冥气已经铺天盖地的轰然而起,肆意的蚕食着龙首林中的飘摇风雨。

    无常虚影终于止住了身形,他的双眸里现出了震怒之意,稳住了身形,开始了仰天长啸。随着啸声响起,龙首林中开始充斥起了遍野的哀嚎。

    九步,少年郎不为所扰,眸中剑影调转方向对准了好似山峰之高的黑无常虚影。与此同时,少年郎背后生出了一只硕大无比的兽首虚影。细细察之,那神秘的兽首虚影竟然是一只眼神忠流露着冰寒的硕大蛇头。巨蛇吞吐着鲜红的信子,张口一吸,就吞下了半天的天地之力。

    黑无常和蛇首虚影纷纷发力,聚集着龙首林中的天地之力。灵力流动,引起了狂风大作,席卷着丘中林木,卷起了漫天的尘埃。刹那之间,龙首林中高木都被疾风压弯,纷纷倒向了黑无常和蛇首虚影之处。

    书老二带着浮云军骑卒纷纷急忙后撤,马儿也被天地之力所惊,纷纷撩起了四蹄四散而逃。众人已经感受到了风的吸力,纷纷紧紧地抱住了身旁的巨树,免于被狂风席卷,碾成肉末的悲剧。书老二脸色冰冷的站在狂风之中,即便他已然是所有小成的修士,可是此时身形也在风中摇摆。他望着少年郎身后的蛇首虚影,沉沉的思索着,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冰冷,喃喃的说道:“这大蛇,莫非是传说中的蛇不成?”

    再观李安民,少年郎朝前九步,一步一变,终是换出了右手腕处的那神秘的异兽虚影。随着蛇首吞食着龙首林中的天地之力,转而化成了精纯的幽冥气,化为自身之力涌入了体内。李安民只听闻身体里接二连三的发出几声脆响,他瞬间感受到了自己对天地之力的感知范围瞬间翻了几倍,而且他清晰地察觉到了狂涌而至的幽冥气之中竟然藏着一股罕见的灼热。少年郎脸色狂喜,虽然他不知道是因为随着幽冥气的融入己身,还是那股罕见的灼热气息,总而言之,他破镜了,而且是连破两境,直直到达了人境圆满的境界。

    “胡大将军,还得多谢你在我临行前为我施展了醍醐灌顶之术,一举扫除了人境修行路上的桎梏啊。”少年郎回忆起那日胡边草的良苦用心,有些感激的喃喃说道。话罢,少年郎脸上露出一股决绝之色,望着黑无常的虚影,他双脚猛得朝地上一踩,踏着龙首林坚实的地面冲天而起,直奔黑无常虚影而去。

    “给我破!”

    呼啸声中,锋芒毕露的李安民手握成拳,融在了黑无常的虚影之中。

第九十二章 战(五):书老二 亡

    话说随着蛇首虚影吞噬龙首林内的天地之气,少年郎向前九步,便已然踏足人境圆满。

    紧接着,少年郎气息完足,以双脚捶地,猛然间拔地而起,只见他声若惊雷,思索闪电,刹那间便已然以无畏之势,破入了黑无常的虚影之中。

    这一瞬间,龙首林中的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风停雨歇,云散雾去,鸦雀无声。躲过了飓风席卷的众人全都齐刷刷的抬起了头,一脸惊骇的望向了战场。小山般的黑无常虚影忽然凝滞不动,钻进了虚影之中的李安民也不见了踪影。

    书老二眉头紧锁,惊惧之下,他远远地站到了战场的边缘,忐忑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而随着黑无常的凝滞,黑童子也承受不住了宋倩儿的游击,蹲伏在地上用双手抱住了脑袋,露出了一副痛苦的模样。

    脱开身来的宋倩儿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她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痴痴的望向那团沉静的黑影。

    与此同时,蛇首虚影不知何时,已然消散了。

    众人就这样等了足足半刻钟,终于只听龙首林中发出了一道清脆的鸣声,紧接着寂静无声的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了一声叹息,紧跟着的是一阵轻笑,随后就听到李安民的声音传了出来:“唉,可惜手里没有剑啊!”叹息里藏着悲哀之情,轻笑了夹杂着洒脱之意,话语里裹挟了无奈之感。

    书老二听到了李安民的话声后面露狂喜,他激动地从龙首林的废墟中站起身来,扑腾掉粘在身上的枯枝和灰土,书二爷放声长笑,肆无忌惮的叫嚣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以黑无常虚影的实力,绝对不会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王大安,即便是你九步破境又如何,即便是你势若惊天又怎样,上天是眷顾我的,你还不是一样败在了黑无常的虚影之下。”

    宋倩儿闻听此言,忽然脸色一变。只见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定,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自己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听李安民这语气,只怕是这小子落败了。而摆在宋倩儿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是明哲保身,转身离去。二是拼尽全力,冒险尝试去救援。似乎答案早已经注定,宋倩儿拜入了极其强大的师门之下,况且李安民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不管是为了前路考量,亦或是对过往的终结,答案都应当是前者。可是偏偏宋倩儿的心却在她抬起脚步想要趁乱逃离的一瞬间动摇了,他脑海里浮现出少年郎的细腻温柔,浮现出了他穿针引线的身影,浮现了他悍不畏死的模样。“哼,穿着你为我缝制的兔皮靴,我总要报恩不是!”宋倩儿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皮靴上的兔皮,瞬间就为自己找到了前去救援的借口。只见她凤目一睁,露出了沉沉的坚定,宋倩儿冷哼一声,转过身行,朝着黑无常的虚影冲了过去。

    可是书老二的叫嚣声还未落下,宋倩儿也方才朝着前面奔走了几步,就见到黑无常虚影动了。只见黑无常

    虚影仰天长啸,嘶吼声漾起了风声呼啸,一阵波纹轰然而起,以无常虚影为中心横扫而去。宋倩儿脚步一缓,就被这道有天地之气凝成的波纹震退了几步。她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就看到了李安民的身形已经穿过了黑无常的虚影,面色苍白,似是失去了知觉,双眼紧闭的飘在了战场的南端。而与此同时,黑无常虚影面露凶狠,只见他手握成拳,狠狠的朝着蜷缩在空中的李安民轰击而去。

    “小子,快醒醒!”宋倩儿嘶声力竭的喊出了声来,可是李安民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不只是因为黑无常声势太大,还是少年郎方才就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

    宋倩儿面色凄苦,眼神里露出了丝丝的绝望,心里满是悲凉。可是反观书老二,已经是喜上眉梢,差点就要雀跃而去了。只见书老二嘿嘿笑着,指着李安民说道:“给我将他轰成渣滓!”

    果不其然,书老二话声未落,就看到黑无常的大手直直的轰在了李安民的身躯之上。下一瞬间,受了黑无常权利一击的李安民像是一颗任人摆弄的弹丸一般,直直得被轰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是,少年郎被击飞的方向,恰好就是书老二所在的位置。看着浑身是血的李安民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朝着自己飞来,书老二忍不住高呼出声来。只见他从骑卒许青松那里讨来了一把随身带着的长刀,紧紧地握在了手中。看着李安民越来越近,书老二脸上的狰狞也越发恐怖,只见他嘴角一挑,满眼讥讽的望着李安民,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大安,就让二爷我送你这最后一程吧。”

    眼见着李安民就要落到了书老二的刀口之下,宋倩儿知道距离太远,即便是她有心久远,只怕也是力有不逮了。宋倩儿哀叹一声,弯下腰来扯去了靴上的兔皮,紧紧地攥在手里,淡淡的说道:“罢了,既然你结局注定,那么仇也好,情也罢,都烟消云散吧。我会继续调查我父死亡的真相,不论结果如何我会永远保留这块兔皮。就算真的是你杀了我的父亲,也当这可怜的小兔儿代你受了我的报复吧。”言罢,宋倩儿轻抹眼角的泪水,下一瞬间,无数的萤火亮起,宋倩儿瞬间消失了在了战场之中,朝着与冯异分别出疾驰而去。

    可是宋倩儿不知道,她方才离去不久,战场之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话说书二爷将骑卒长刀横于胸前,他双拳紧紧地握住了刀柄,准备一举斩下正朝着自己飞来的青年。书二爷总是别有情调,他极为享受刺激之事,此事他的脑袋里已经想象出了自己一刀将李安民劈成两段的场景。他似乎看到了那喷淋的热血,看到了那可圆滚滚的头颅。随着李安民越来越近,书老二开始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一边计算着与李安民的距离,一边面色狰狞的前后游走,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准角度,在空中就将李安民的头颅斩下。书二爷兴奋地估算着距离,判断着少年郎将要落下的距离,从

    十步到八步,从两尺到十寸。眼见着李安民已经到了刀锋所及之处,书老二开始了放声嘶吼,只见他已经横起了刀,将要对着李安民的脖颈斩下。可是就在此时,他忽然浑身一紧,只因他看到原本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王大安”忽然间睁开了眼睛。书老二忽然怔住,就看到少年郎嘴角一撇,淡淡的说道:“正愁没有足够的距离能够击杀你,却没想到你这么自觉,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话已至此,即便书老二再傻也看出了这此中必定是有问题。情急之下,他已躲闪不及,别无他法,书老二只好放手一搏,猛得将刀劈下。可是还没发力,他的眼前就闪耀起了一抹寒光。书老二只举得浑身一亮,紧接着就看到天地的旋转。他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因为他的头颅已经被李安民斩落。

    浮云军骑卒见状大惊,他们惊疑不定的聚在一起,纷纷掏出了手里的刀兵,小心翼翼的提防着李安民。少年郎半跪在地上,他轻轻甩了甩手指,收起了指尖迸射而出的六尺剑气。李安民面色冰冷的抬起了头,他用有如九尺寒冰一般的眼神扫过全场,冷哼一声,对着浮云骑卒们喝道:“书老二已死,难道你们想要为他陪葬不成?”紧接着少年郎站起身来,猛得一跺脚,瞬间就惊起了地上的碎石点点。

    众骑卒见状大惊,有些举棋不定。还好许青松较为老成,只见他深深地望了李安民一眼,紧接着转过身来对着众骑卒兄弟们说道:“兄弟们,此人是强大的修士,我们万万抵不过。况且我们好些兄弟方才都被飓风所扰,受了不少的伤,不如我们抓紧回去,一来为兄弟们医治,二来也将此件情况如实的禀告将军。此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邓将军一定有所察觉,他定不会责怪与我们的。”

    “对,老许说得对,就听老许的。”众骑卒纷纷附喝,随后就相互搀扶着朝着安宁城走去。只是临行前,许青松再次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李安民一眼,似乎是想将这个少年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待众人散去,少年郎终于扛不住身上的剧痛,轻嘶一声,轰然倒在了地上。就在此刻,忽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真是没有想到,我这弱不禁风的大安老弟居然这么有能力,竟然能够一举击杀书二哥。”

    李安民听到这到熟悉的声音身体忽然一滞,他连忙站起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手里紧握着铁痢疾的大胖子,李安民立马露出全神戒备的神情,他小心翼翼的朝后退了几步,微微将头地下,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对着身前的大胖子说道:“五哥,对不起。”

    “五哥?呵呵,我胖老五莫为小人,哪里配得上尊驾的一声五哥。”胖老五冷哼一声,紧接着他抬起了铁痢疾,直直的对准了李安民,沉声喝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已经受了重伤。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何人,如若不然,别怪我手上的铁痢疾没有轻重。”

第九十三章 胖五离去

    龙首林残破的战场之中,胖老五高抬铁痢疾对准了李安民,他面色沉静如水,双眼古井无波,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安民抬起头来,直视着胖老五的眼睛,笃定的说道:“五哥不必强撑,我知道你待我如同一母胞弟,必定不会对我出手。再者说,既然你目睹了方才的战斗,那么想必你早早地便已到场了。究竟为何隐藏起来我虽不知,但是若是你真的想要动手杀我,只怕早早地就出手了。”

    胖老五闻声哑然失笑, 他无奈可耐的摇了摇头,出声喝道:“呵呵,真是好深的心思。不过,这次你可是算错了。之所以先前我隐藏不出,因为我与那书老二本就生有嫌隙,我刚好可以借你之手将其除之而后快。随后你们两败俱伤,我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如若不然,我定叫你命丧于我这根铁痢疾下。”

    李安民定定的望着胖老五的眼睛,轻叹一声,随后他掏出了自己藏于怀里的玄雀军令牌,丢到了胖老五的身前,出声淡然说道:“我出身于御守北境的大汉玄雀军,此行是受沈遗南沈帅之命,前往安康城协助太子刘伏浇灭浮云叛军的。”

    胖老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口中喃喃说道:“原来是大汉第一边军玄雀军的人。”随后他目光一定,继续问道:“既然是为了协助刘伏剿灭浮云叛军,那你为何会潜藏至我们的车队之中?”

    李安民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冰冷下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阵阵怒火,义愤填膺的说道:“当然是因为我撞见了石桥镇的惨案。追查之中,我遇到了夜下鬼的伏击。随后我们就在石狗崖出口撞见了你们的车队。”

    胖老五闻声眉头一皱,面色不解的问道:“石桥镇?我们从石桥镇取走山中玉时,镇中还是一片宁静祥和,你所说的惨案是指什么?”

    “什么?你果真不知石桥镇发生了什么?”李安民闻声大惊,原本他一直认定石桥镇的血案一定与谢长风一行人脱不了干系。可是见胖老五这般反应,显然是对其一无所知。这下子李安民的心里可真是犯了嘀咕,谢长风一行人俨然是浮云军的人,而石桥镇惨案又与夜下鬼脱不了干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李安民思前想后,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难道说这石桥镇惨案的背后,出了浮云军和夜下鬼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的参与不成?

    “哼,如此之事,我何至于骗你,快说,石桥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胖老五沉声一喝,出声问道。

    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深深地望了胖老五一眼,沉重的说道:“石桥镇被屠,不论妇孺老有,尽皆身首异处。其镇内尸骸累累,血流成河,腥气冲天,惨无人道。”

    胖老五听到了李安民的描述,瞬间露出了一脸惊骇的表情,他做出低头沉思的模样,口中喃喃道:“莫不是谢大哥对我们有所隐瞒?不对,谢大哥与我们一同出的镇子,绝无出手的可能。

    难道是夜下鬼不成,可是夜下众鬼虽然人人性子阴沉,可是却仍旧见不得过,屠杀一镇的动静可不算小,况且此次他们只是行使对我们的监督之责,万万没有出手的理由啊。”想不通其中的关键,胖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他望向李安民,出声问道:“你以为石桥镇的事情是我们做的,因此才潜入了我们的车队不成?”

    李安民闻声点了点头,他眼珠子一转看了胖老五一眼,出声问道:“五哥莫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妨说来一听?”

    胖老五闻声大怒,将铁痢朝地上一杵,出声喝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石桥镇的事,绝对不是我们的做的。”紧接着他脸色一阵,朝着李安民走了两步,冷喝道:“如此说来九道儿桥上,老六一队人马被龟甲营箭塔轰成了渣,也是你的手笔?”

    李安民脸色一正,他直直的望着胖老五的双眼,笃定的摇了摇头。胖老五见状不言不语,只是紧紧地盯住了李安民的双眼,良久后才继续问道:“那是你联系了刘伏的人,用伏火雷将老二的车队炸成了灰?”

    “什么,伏火雷?”李安民闻声露出一脸惊诧的表情,连忙摆了摆手,出声说道:“自打出了玄雀军,我至今还没有跟太子取得联系,怎么可能勾结他们的人呢,这件事我着实不知。”

    “哼,这么说来老二,老六的事都与你无关咯,那你为何还要杀了老二呢?难道仅仅凭借着对我们的怀疑,就要将我们的车队分崩瓦解不成?”胖老五情绪激昂,脸上的横肉微微一颤,大声的问道。

    李安民沉默了半晌,最后喃喃说道:“不知五哥可曾听闻过道不同,不相与谋。如今安平州大乱,浮云叛贼横行霸道,为祸乡里。正值太子刘伏率军前来平叛,正在这个节骨眼儿却有六十八车满载着山中玉的马车将要前往安康城给什么孔老爷子祝寿。五哥啊,你我尽皆心知肚明,这山中玉究竟是何物,他是大汉王朝重要的军备物资,被号称为攻城利器投石车最好的弹丸啊。我是大汉军卒,正在奔赴战场,你若是我,遇到此事,你管与不管?”

    胖老五默不作声,他叹息良久,随后对着李安民说道:“我车队里的弟兄们呢,难道你将他们都杀了?”提了自己手下的兄弟们,胖老五情绪有些激动,他紧握着铁痢疾的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声音里也充斥着丝丝的担忧。胖老五直直的盯紧了李安民的嘴唇,似乎在期待又在害怕的等待着他最终吐出的话语。

    李安民轻叹一声,回答道:“在此番大战之前,为了防止兄弟们为难,我就将他们统统赶走了。向来如今还在这林子里,五哥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自己去寻找。”

    胖老五闻声,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正如你所说,道不同,不相与谋。你是汉军,我是反贼,立场不同,自然敌对。我本该就此杀你,将你了解,可是念你没有伤及我麾下兄弟的份上,这次我就饶过你。他日战

    场上想见,你我自然刀剑相向,再无情分。”他收起了手中的铁痢疾,哀叹一声,面无表情转身离去。可胖老五方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李安民急促的叫声响起:“五哥,我是真心将你视为兄长,所以我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

    胖老五闻声止步,却没有回头,背对着李安民沉声说道:“还有何时,有话快说。”

    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出声说道:“五哥,我不知你为何助纣为虐,要为浮云军卖命。我们同为汉人,体内流淌着的都是汗血。何必同室操戈,持刀相向呢。如今正是秋日,身为大汉粮仓的安平州,本应是热血朝天的丰收盛景。不知你一路走来有没有留意,如今的安平州村村离散,家家流离。天地的麦子如往年般的颗粒饱满,遍野金黄,可是却没有了收割的人。稻香镇上,本是热闹的街巷如今却萧条落魄,本应开门迎客的商家却被浮云的人抢怕了,见到生人反倒着急闭门不出。反倒是为祸乡里的地痞流氓,穿上了浮云的教袍,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在轻歌坊里挥金如土的大户。再看你眼前的安宁城,我曾经问安宁城人生性恬淡,迎天下宾朋,送九州友客,可是自打浮云军进了城,就开始了叛变百姓,小到乳子出入解除缴纳银钱,大到老人重病将亡,需要**岁的稚童逃出城门到这茂密的林子里采摘采草。五哥,这浮云军带来的景象,真的是你乐意见到的吗?”

    胖老五闻声身子一晃,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可是李安民等了良久,却只听到了一声无奈的怅惋。看着身子微微摇晃的胖老五,李安民超前走了两步,继续义正言辞的说道:“五哥,收手吧,我可以带着兄弟们投到玄雀旗下。我们兄弟便可一起喝酒,一起杀敌,一起报效家国,此等生活何不快意潇洒?”

    胖老五再次哀叹一声,这次他终于发出了声响:“看到山河离落,百姓不得安宁,我自然也是心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有我不得不留在浮云军的苦衷。”紧接着胖老五深呼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李安民,出声说道:“根据大哥谢长风的计划,我们将各自带领着自己的人,十日后到‘一两粮’事件爆发的安定城汇合。如今算算,十日已过一半,只剩下了五日的光景。至于到了安定城后的安排我就不太清楚了,只不过我曾听书老二偶尔提及过,这次私运山中玉,除了给投石车做弹丸之外,似乎还隐藏着其他的目的。只是谢长风性子深沉,没有跟我们提及。”紧接着,胖老五轻笑两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画册,随意的丢到了李安民的怀里。他语声无奈的说道:“希望你能坚持你的道义,好好地保家卫国。”

    话罢,胖老五脚尖一点,就飘然远处,消失在了李安民的眼前。少年郎方欲低头捡起被胖老五丢在地上的画卷,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安民闻声神情一滞,心想又是何人,他猛然循声望去,待看清来者时,李安民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第九十四章 文武重聚

    在距离安平州万万里之遥的白昶州以南,南蛮之地所属的十万大山里,有着一老两少正在这茂密的深山的里穿行。为首的老人正是“蜂巢”麾下“灵蜂”一脉蜂首,蔡老头。而两个少年一男一女,正是楚慕寒和小睿儿。

    大汉九州绵延无际,说起来倒也奇特。安平州里已经是深秋将尽,而在九州大地最南端的十万大山里却还是一副炎热的景象。蔡老头从方圆客栈里生夺硬抢的带走了楚慕寒,他毫无吝啬的倾尽全力的对其培养,只为能将这位未来的蜂巢之主牢牢掌握在灵蜂一脉的手中。所以老头子没有半分半刻的耽搁,直直的带着两人深入了十万大山之中历练。

    楚慕寒和小睿儿倒也十分争气,两人似乎是天赋异禀,试炼过程当中境界修为进步神速。尤其是楚慕寒,硬生生的把一把铁剑舞的出神入化,得到了蔡老头连连的赞许。南蛮之人皆精通驭兽之术,可以趋势山间灵兽为己所用。而这所谓的灵兽,便充斥在了十万大山里的每个角落。人能修行,兽亦可修行。如果说九州大地是人类所占据的居所,而十万大山便是灵兽的天堂了。十万大山里的灵兽数不胜数,按照强弱不同一至九级不等。当然南蛮之人中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十万大山里还存在着沉睡不醒的十级灵兽,它乃是十万大山阵中的主人。若他苏醒,则以天地为食。可是毕竟千百年来没人见过,自然无法辨别真伪。蔡老头带着两人在山中修行,更是让少男少女不停地通过猎杀灵兽来突破自己的极限。楚慕寒所修的锻剑诀果然神奇,如今的他已经具备了对抗三级灵兽的能力。而这三级灵兽如果按照人类修士势力划分的话,大概是人境圆满的修为。

    这一日,楚慕寒方才斩下一只落了单的烈火猿猴,正在收取灵兽精血,以便于提供给蔡老头炼制弹药所用。可谁知异变突发,不知是何原因,楚慕寒身后的莽图忽然冲天而起,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咆哮不止。而楚慕寒则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痛苦的倒地抽出不知。不多时,似乎是神魂受到了重创,楚慕寒竟然七孔流血,模样甚至恐怖。小睿儿见状简直吓丢了魂,望着匆忙赶来的蔡老头不争气的留下了滚烫的泪水。蔡老头脸色冰冷,他屏息凝神,伸手在楚慕寒身上连点几下,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他轻轻抚着额下的短须,意味深长的喃喃说道:“这莽图究竟是何物,为何会突然爆发出如此的实力。”

    而在十万大山旁的方圆客栈里,李老鬼正藏身于方圆客栈下的密室之中。他挺直着腰背,盘膝打坐与漆黑的斗室。只不过相比于往昔的自信和强大,此时的李老鬼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受了重伤。调息养伤的李老鬼忽然睁开了双,露出了两道锋利的目光,嘴角轻轻一扬,略带欣喜的出声说道:“这小子这么快就唤醒了那畜生,不错不错,看来我要加紧执行我的计划了。唉,倒是不知道那群魑魅魍魉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

    能够伤了我。可怜的老宋啊,一心相扶持楚家小子为下一任的蜂巢之主,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人啊生来有命,楚慕寒的命数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

    而安宁城外的李安民对万万里之外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话说胖老五走后,他方要捡起胖五爷留给他的,标注着谢长风七支队伍行进路线的画卷,忽然听闻身后响声。回头一望,来者竟然是许久不见了的文武。李安民看到文武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对着文武笑了笑,随后双眼一闭,整个人一头栽倒了在了地上。

    文武见状大惊,连忙加紧了脚步,极快的疾驰而来。他扶起了倒地不起的李安民,从怀里掏出了一颗丹丸塞到了李安民的口中。随后他把李安民安置在一旁,便开始打量起了场中的乱景。只见战场四周,一片混乱,歪倒的树,四散的土,干枯的血迹,圆滚滚的头颅。当然还有两个倒地不醒的黑白童子,似乎和李安民一样,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文武深呼了一口气,看着地面上出现的深深地大坑,他睁圆了眼睛,忍不住吃惊感慨道:“这里究竟发生分了什么,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道都是李安民一人所为不成?”

    的确,这一切都是李安民所为。只是此时的李安民早已经无心去回以先前自己的杰出的表现,此时的他正在神游天外。他正在做一个梦,一个奇幻怪异,却有如真似幻的梦。李安民梦到了自己出现在了九天之外的云庭之上,云雾中出现了一条上下翻涌的巨龙。巨龙翱翔于天地之间,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好不潇洒自在。直到它一双硕大的龙眼望到了隐藏在天地之中的李安民,巨龙的眼里露出了几点疑惑,随后它似乎受到了极大地惊吓,不安的狂啸起来。他上下翻滚,焦灼的藏于云后,闹腾了许久之后,它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明悟,一丝不甘,还有一丝妥协。在李安民眼睁睁的目光下,云庭散去,化作了青烟点点,湮没于天地之间。而巨龙也散去,化成了一条金黄色的气流,噌的一下就直冲着李安民飞扑了过来。李安民顿时大惊,他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忽然从沉睡之中惊醒。

    睁开眼睛,发现秋风已经停滞,秋雨已经早早地不再垂落了,太阳似乎着急在天黑之前露个脸,硬是挣扎的洒下了几缕阳光,倒是给清冷的深秋填上了一笔暖色。李安民打了个冷战,猛得睁开了双眼。方一睁开,就看到一张笑嘻嘻的大脸映入了自己的眼帘,李安民还未从梦里的惊恐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握紧了拳头,猛得一拳挥舞了出去。

    “哎哟。”紧接着李安民就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哀嚎,他隐隐觉得这道声音极为熟悉,刚刚回想起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了文武匆忙的赶来,就听到一阵哀怨的唾骂声响起:“我说你小子搞什么,我文武好心为你疗伤,精心的照顾你,没想到你方一醒来就给了一拳作为回报,你小子到底有没有良心?”

    只见紫髯碧眼,身形高大的文武瘫坐在地上,大手捂住了左眼,痛苦的嘶吟一声,就坐起了身子看着李安民。少年郎自然听出了文武话里的尽是调侃,他忍不住挠了挠头,冲着文武满脸羞愧的笑了笑,随后轻声解释道:“嘿嘿,文武大哥不好意思,我方才做了个噩梦,可能太紧张了。”

    文武轻哼一声,就取下了挡住左眼的大手,对着李安民摆了摆手,大方的说道:“罢了罢了,哎哟,我可真是可怜啊。”可谁知看到了文武露出的左眼,李安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方才李安民猛然挥出的一拳直直的打在了文武的眼窝之上,文武本就偏紫的面皮上忽然多出了一大片黑点,似乎是溃烂的斑点,极为滑稽。

    可是文武自然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解,有些气愤的瞪了李安民一眼,羞怒的说道:“这是何意,你笑什么?”李安民将脸偏向别处,轻咳了两声遮去自己的笑声,出声说道:“无妨无妨,只是见文武大哥着实是生的英武,心中的敬佩之感忍不住迸发而出,化作笑声罢了。”

    “这话说的倒是中听,师父也经常说我相貌不凡,极为英武。”文武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笑容,随后他目光扫过全场,小心翼翼的对着李安民说道:“好了,不胡闹了,说真的你能杀死书老二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只是这昏迷的两人像极了我那日见到了两个阴森鬼物,他们怎么也在这里,该如何处置他们?”

    李安民听闻这话,目光随之落在了黑白童子的身上。看到了沉睡不醒的林白时,李安民的脸色忽然露出了一抹沉重,沉声对着文武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详细的情况我回头再与你解释。你只需知道这两人皆是书老二麾下的大将,不过他们之所以受书老二控制,是因为他们中了种魂术,成了贼人的傀儡。此次我之所以能够击杀书老二,他们提供了极大地帮助。所以我必须要帮助他们彻底摆脱掉被种魂术胁迫的命运。”

    话音未落,他就强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站起身来,步履蹒跚的朝着书老二身首异处的尸骨走出。李安民蹲下身子,从书老二怀里取走了一根枯枝和一个令牌,随后抛给了文武,并叮嘱其好生收好。随后他又艰难的蹲下了身子,取下了书老二背后的书篓子,一边翻找着,一边忧虑重重的 沉声说道:“此一战虽然艰难,但是我的收获也是颇多的。如今我已经步入了人境圆满的修为,距离地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只是安宁城现如今已经被浮云乱军所占据,而书老二既有可能就是浮云军的人,因为方才围堵我的人中,就有上百的浮云军的骑卒。”

    文武闻声脸色一凝,出声问道:“那可如何是好,这安宁城可是我们前进的必经之路。”

    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举目南望,沉声说道:“安宁城是一定要通过的,只不过需要再次停留一晚,待我伤势恢复再做打算。”

第九十五章 无形交锋

    文武翻着白眼儿,在一片破败的山林中为二人临时搭建起了一个暂时遮挡秋风的窝棚。方才取水时,文武已经从水洼处看到了自己漆黑一团的眼窝。心里虽然并不多加责怪,可是文武嘴上却是骂骂咧咧的念叨个不停。可是奈何文武是个实在人,即便如此,他还是勤快的去猎了些野味,又在龙首林里露了一把手艺。

    月华初上,文武坐在火架旁,专心致志的翻烤着手里的山鸡。伴着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鲜美的烤肉在火花的烘烤下流出了点点金黄的油脂,烧的劈啪作响。文武一片轻捏起一撮儿盐巴洒下,一边若有所思的朝着窝棚里枯坐良久了的李安民望了几眼。

    话说少年郎待窝棚搭成,就迫不及待的将黑白童子一同拖到了窝棚中去。他先是拿起了那一根枯枝,暗暗运转起了种魂之法,打算一举驱散白童子身上来最魂牵的最后一点束缚。李安民抱着沉睡中的林白,脸色有些阴沉。小小林白身形娇小,重伤昏迷之后,她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一团,更是惹人垂怜。李安民暗暗地催动幽冥气在林白体内游走了数遍,他发现林白的身上并没有一丝明显的外伤,之所以一直昏迷,迟迟没有醒来,大概是因为神魂之处受到了伤害。

    “小白,你为了我,明知会受神魂会遭重创,可是却依然坚持着逆转功法。你最向往自由,可偏偏伤的却是神魂。如此一来,甭说是自由,你能否醒来我都不敢保证。这份恩情,我可铭记终生,但是却无以为报啊。”李安民语声怅然,慨然哀婉道。待少年郎调息完成,只见他眼神一定,就将那根枯枝紧紧握在手中。与此同时,幽冥气忽闪忽闪的突然涌现,将小小的窝棚笼罩了起来,将秋夜的清冷隔绝开来。李安民紧紧地抿着嘴唇,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随着幽冥气的蔓延而出,那根枯枝渐渐消融。按理来说魂牵被炼化,应当是好事,可是谁知少年郎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约莫过了半刻钟,那根枯枝在幽冥气的侵蚀上就已经化成了天地之间的一缕灵气。李安民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眼神冰冷的望着手上渐渐消散枯枝,脸色铁青的沉声说道:“这不是真正的魂牵,看来为黑白童子施展出来种魂术的并不是书老二,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这人究竟是谁呢?”

    谢长风一行六兄弟在九道儿桥上分道扬镳,可是谁知道短短几天的功法,就发生了诸多的变故。老大谢长风被大黑狗追杀,车队遭到了颠覆。书老二车队被太子麾下将士用伏火雷毁去,而书老二本人也死在了李安民的手中。而胖老五的车队被暴露了实力的李安民用锋芒剑气一举摧毁,而胖老五也在李安民的劝说下黯然离去。至于瘦老六则是更惨,正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瘦老六的车队在九道儿桥上就被龟甲营箭塔轰成了渣滓,而他本人则不知所踪,或许是有幸躲过了箭塔的轰射,却没命逃过伏火雷的焦灼吧。

    细细想来,如今只有刀老三和哑巴老四安然无恙。刀三老稳重,相较于他,哑巴老四则显得尤为神秘。

    距离安宁城上百里外的一条山路上,谢长风一伙人中的哑巴老四正带着一对手下夯吃夯吃的一路疾驰。他麾下众人个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机械般的重复着前行的动作,出了脚步声,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说起来神奇,哑巴老四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麾下众人个个化身成了哑巴老四的傀儡,自然离开了九道儿桥儿,他们似乎不知道饥饿、劳累,已经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赶了五天的路了。趁着月光皎洁,哑巴老四面无表情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可是忽然间他眼神一动,眉头一皱,终于又一次停下了脚步。身后队伍中的众人在霎那间也是瞬间收住了脚步,纷纷学着哑巴老四的模样,盘膝在原地坐下。哑巴老四抬起头来望着天边斜挂着的冷月,眼睛里写满了冰冷。只见他深呼了几口气,就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长串儿用麻绳连起来的木牌。只见那麻绳上的木牌隐隐约约共有十多块,可是大都已经破损,上面布满了划痕。只有最上面的四块上闪烁着隐隐可见的荧光,哑巴老四面无表情的将最上方那块荧光方才熄灭的木牌子取下,面无表情的握在了用厚厚的白布缠绕着的五指之中。只见他大手一搓,用力一捏,顺接将那块荧光熄灭的木牌的一角掰了下来,随后又熟练地挂在了那串木牌的最下方。月光照下之下,竟然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木牌上镌刻着的几个小子,细细察之,便会发现木牌上正是“书老二”二字。做完这一切后,哑巴老四对着身后队伍中某处招了招手,就见人群中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人。男的身形高大,面容英武,他身着军铠,身后披风上还镌刻着汉字。而女子面容姣好,体态婀娜,身着紧身的夜行衣。若是文武在,一定会发觉这男子极为眼熟,正是先前用伏火雷毁去了书老二一队人马的太子刘伏麾下的统领。

    这两人打扮虽然与麾下的糙汉子们有明显的不同,可是两双眼睛里的空洞之色却与身后之人无异。两人深色木然的走到了哑巴老四的身前,随后不言不语,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哑巴老四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他浑身颤抖的站起了身子,猛然间伸出了双手,一左一右的拍在了两人的天灵盖上。只听“咔吧”“咔吧”两声脆响,殷红的鲜血从两人头顶流出,两人身子一软,就齐齐的软到在了地上。似乎是心中的瘾怒得到了释放,哑巴老四颤抖的身子渐渐平缓,他轻轻的闭上了满是怒火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后再将眼睛睁开,眼神里已然充斥着摄人心脾的刺骨冰寒。

    哑巴老四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把玩着那一串木牌。他发现还亮着荧光的四块木牌上,竟然有一块荧光闪烁不止,竟然隐隐有些熄灭的趋势。哑巴老四见状脸色冰冷的扬起了嘴角,就将

    镌刻着“林白”二字的木牌取下来握在了手中,只见他双手一撒,木牌竟然凭空而立。紧接着哑巴老四大手一挥,伸出指尖在空中笔画了起来。只见天地之间气息凝结,在哑巴老四的比划下,竟然生出了一个怪异的符号,瞬间贴在了刻着“林白”名字的木牌之上。做完这些,哑巴老四就不再动弹,只是盘膝坐在地上,静静地观察着木牌上的变化。

    话说李安民方才炼化了那一根枯枝,正皱着眉头思考着其中的蹊跷时,他的脸色猛然惊变。李安民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他忍不住从神魂之中都发出了阵阵的战栗。他如临大敌,苍茫的运起幽冥气想要抵挡,可是却是难以招架。只见李安民的手心处原本枯枝散去的地方,忽然亮起了一道诡异的符号,李安民见状眉头一皱,随后脸上显出一抹明悟之色。只见他为了看清楚这道符号的样子,竟然生生撤去了匆忙笼罩在身前的幽冥气。这下子虽说是将符号的模样看了清楚,可是付出的代价却也是极其惨重的。只听李安民“啊”的惨叫一声,随后就猛的吐出了几大口鲜血,整个人身形一软,随后就摊到在了窝棚之内。

    文武正在烘烤着饭食,听到窝棚里传来的动静后,他脸色忽然大变,飞也似地站起了身子,直直的朝着窝棚冲了过去。刚走进窝棚,文武就看到李安民嘴角流着鲜血,双手艰难的握住了搭建窝棚的几根粗枝,挣扎着坐直了身子。虽然说他的模样极惨,脸色尽是苍白,可是脸上却挂一抹欣喜。文武连忙几步走到窝棚里,将李安民扶了起来,焦急的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有敌来袭?”

    李安民轻轻摆了摆手,轻轻地说道:“无妨,只不过是为了他们两人驱出魂种时出了些岔子,被施术之人发现,并且暗算了一手。”文武闻听这话,转身就冲着黑白童子走了过去,李安民见状大惊,连忙疾呼道:“文武大哥,你要做什么?”文武怒气横生,头也不回,只是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听你所说种魂术乃是先民秘术,施法之人必定不是常人。既然你已经被他发现,为了防止再发生意外,我只能将他们远远地丢弃,不能再让你犯险。”

    李安民闻声脸色一紧,急忙的喊道:“住手!他们两兄妹是无辜的,小小年纪便深受种魂术的迫害,已经是够苦的了。眼下大概也只有我能够救他们脱离苦海,我怎么能将他们放弃呢。更何况先前与书老二的对战中,小白是为了我才逆转了功法导致神魂重创的。我此前答应过她,要换她兄妹二人自由,大丈夫怎么能够食言而肥呢!”

    不知何故,文武此事也犯了执拗,只见他第一次没有尊重李安民的决定,沉声说道:“天下民众万万千千,所遇不平之事更是无穷无尽,你何时能够管得过来。你莫要忘了,你乃是未来蜂巢的主人,要对沉寂于九州的十万蜂子负责,我不会让你再涉险境。”

第九十六章 驱除魂种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这两人我都救不得,又何谈去统领蜂巢的十万蜂子呢?更何况,小白有恩于我,她如今的境遇皆是因我而起,若我放手不管,岂不是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试问蜂巢蜂子真的会信服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甘愿俯首称臣,任其驱使吗?”李安民望着文武的背影,义正言辞的沉声喝到。文武闻声一滞,脚步一缓,一脸犹豫的转过头来,目光徘徊的望着李安民,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少年郎见状知道文武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顿时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微笑着望着文武,温和的说到:“文武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安危考虑,但是大丈夫立于世,理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况且你放心,方才我细细观察了施术之人的手段,他的种魂术绝非正统,所书符篆粗陋不堪,空有其形,不具其神,我有把握应对,不会有危险的。”

    文武长叹一声,对着少年郎怀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安民笑了笑,一脸诚挚的回答道:“自然,只不过真正的魂牵并非我手中的枯枝和令牌,我只能利用施术之人种魂术上的漏洞,暂时将两人的神智恢复,若是想要彻底的清楚魂种,只怕还得找到施展种魂术的人。”

    紧接着,文武追问:“那你可知究竟是谁给这两人施展下了种魂术,这神魂操控类的法门就连修士时代也是极为罕见的,想必施术之人的背景绝不不简单。”

    李安民听闻这话也颇为认同,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沉定的说道:“此言不假,关于施术之人信息我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接下来我要将黑童子的神智唤醒,或许从他那儿可以或许一些有用的消息。”

    见李安民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文武知道自己劝诫无用,便任由李安民去了。只是他生怕再出意外,便满心戒备的守在了李安民的身旁。

    少年郎轻轻的把昏迷了的小白扶到了一旁歇息,紧接着就按照种魂术的秘法运转起了幽冥气,将手贴在了黑童子的天灵盖上。随着幽冥气的层层深入,李安民很快就看清了黑童子的识海。只是随着幽冥气的不断深入,李安民脸色一凝,轻道了一声“咦”来。原来与白童子识海中的情况不同,黑童子的识海里到处弥散着幽幽的黑气,可是却找不见魂树的影子。随着幽冥气反复的摸索,李安民终于有了发现。只见识海深处有一片没有黑气笼罩的地方,只是那里没有魂树,只有一棵微不可查的小小种子,种子呈暗黄色,甚至都没有露出一丁一点儿的绿芽儿。李安民顿时大惊,心中念叨着这才是他在神秘书册中见到了魂种模样。按照车队里的说法,黑白童子兄妹两人是同时被书老二掳来,可是为何偏偏只有白童子的识海里深植着一颗长者鬼脸儿的参天魂树,莫非其中还有隐藏的故事不成?

    少年郎摇了摇头,他打算现将脑海里的疑虑忽略,专心致志的将黑童子的神识唤醒。因为有白童子

    的经验在前,李安民已经摸索清楚了驱出种魂术的基本方法和步骤。

    第一步便是利用天地之间的至阴之气,渗入被操控者的识海之中,找到魂种的所在。

    第二步,则是炼化魂种,将被魂种束缚住的释放出来,如此一来,被施术者的神智便会得到解放,一旦释放出来就可以掌控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只不过因为魂种仍受魂牵的限制,所以即便是傀儡们恢复了神智,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完全的自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仍然能够收到魂牵的限制。

    而这第三步就很显而易见了,那便是寻找到魂牵的所在,并且将魂牵炼化,彻底切断魂牵与神魂之间的联系。这样一来,傀儡门才算是真正的扫去了身上所有的限制,恢复完全的自有之人。

    因为黑童子的识海之中,只存在着一小颗微不可查的魂种,因此李安民很快便将其炼化,把黑童子的神智释放了出来。做完这一切,李安民就收回了手上的幽冥气,鉴于先前遭受到哑巴老四暗算的缘故,他本就是极其疲惫了,他强挺着完成了对于黑童子魂种的炼化之后,李安民整个身子一软,就瘫坐在了窝棚之中。只是李安民的双眼却始终睁的滚圆,紧紧地盯着黑童子,等待着他的反应。

    过了只不过约莫一刻钟,只见躺在窝棚之中的黑童子眼皮接连眨了几下,紧接着他的嘴巴微微张合了几下,便悠悠苏醒了过来。李安民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端坐在一旁,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漠的观察着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终于,黑童子悠悠转醒,只见他先是愣了片刻,紧接着捂着脑袋痛苦的嘶吼了几声。约莫过了半刻钟,黑童子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稳定。只见他深吸了两口气,那双上下漆黑的眼眸一转,瞬间就多出了眼白,恢复了正常的模样。黑童子轻轻转头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林白和瘫坐在自己身前的李安民。见妹妹陷入了昏迷,黑童子明显的表情一滞。可是他却仍然先冲着李安民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说道:“林黑多谢公子恩情,接下来林恩愿做公子的奴仆,随时听后公子的调遣。”

    李安民闻声,脸色微诧,惊讶的问道:“唉,你们兄妹两人还真不愧是亲兄妹,怎么都是刚一醒来就要认我为主。我可不需要你们来为我卖命,之所以拯救你们两个,也是我手顺而为,并没有期望得到你们的回报的。只不过有一件事我却不甚明白,还需要你告知于我。你不是已经被种魂术控制了吗,那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

    林白静静地走到了妹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番。随后他温柔的为妹妹林白梳理着额头上散乱的青丝,头也不回的对着李安民回答道:“主人有所不知,种魂术虽然封住了我的神魂,强行逼迫我成为了另一个人。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早已经全部印到了我的识海之中。先前是我心中虽有百般不愿,可是却因种魂术的缘故,没办法操控自己的

    思想和行为。现在却不同了,我终于可以自有的操控者自己的命运和人生了。”

    李安民轻轻点头,对着黑童子说道:“也就是说,以前发生的事你都记得,只是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问完这话,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隐隐闪过了一丝兴奋。

    林黑闻声,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紧紧地握住了妹妹冰凉的手掌,冷不丁的出生对着李安民问道:“小白怎么样了,她何时可以醒来?”

    听到了黑童子问起林白,李安民心里顿时闪过一丝酸楚,只见他羞愧的低下了头,语气沉重的对着黑童子说道:“方才我检查了一番,由于此前大战,小白强行逆转了功法,导致了神魂受创。而方才我打算为她取出魂牵时,又遭到了施术之人的符篆加持,只怕神魂上的伤势更重。至于她能不能醒来,何时可以醒来,醒来后将是什么状态,我也说不准。”

    黑童子闻声不言不语,脸上也是面无表情,貌似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可是细心地李安民却发现黑童子暗暗地握紧了双拳,手臂上绽出了一条条遒劲的经脉。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喃喃问道:“既然你还记得被操控期间你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么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究竟是谁在你们两兄妹体内施展下了种魂术。林白与你识海之内的魂种又因为有如此大的不同?”

    林黑闻声转过头来望着李安民,似乎是回想起了往事,黑童子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强迫自知止住了浑身的颤抖,嘴角哆嗦着沉声问道:“你的问道对小白的恢复有帮助吗?”

    “如今你和小白一样,只是神智恢复了清醒,可是还算不得真正的自由,因为你们两人的魂牵,还掌握在施术之人的手中。有魂牵在,对于神魂而言总会存在抹不去的威胁。至于你们兄妹二人魂种的区别,我也不瞒你,小白的识海里深植着一颗带着鬼脸的巨大魂树。我不清楚究竟是小白的神魂特殊,引发了魂种的狂野生长。还是说最开始时,小白被种下的就是那颗诡异的参天魂树。”

    黑童子闻声哀叹一声,随后将头低下,脸色暗沉的娓娓说道:“当日之事着实可怕,时至今日,我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具体的事情我已然记得没那么真切了,不过我可以确认的是,当年将我们掳走的的确是书老二不假,可是为我们种下魂种的确不是他。我只记得马是一个昏暗的地下涵洞,似乎存在于旷野之中。涵洞之外有阴风呼啸,有野兽嘶吼。而涵洞之内,则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具尸骨,除此之外,还有一群眼神空洞,脸色惨白的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一拍。而为我们兄妹二人施展种魂术的人,就站在这群人的最前方。他脸上罩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可是却能感受得到阴森恐怖的气息。而他见到小白后,就兴奋地手舞足蹈了起来。随后没多久,我就看到他将一个带着鬼脸的大叔虚影,利用灵力送到了小白的识海之中。”

第九十七章 目标:哑巴老四

    “你可曾看清那人的面容?”少年郎目光炯炯的望着黑童子,略显急切地出声问道。

    黑童子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了头来深深地望了李安民一眼,随后意味深长的出声说道:“那人你也见过,正是哑巴老四。”

    “哦?竟然是他!”李安民闻声颇为惊讶,继续目瞪口呆的喃喃说道:“看来定是小白的神魂有特殊之处,特采引得哑巴老四将那颗诡异的魂树植在了她的识海之中。”

    “你有没有把握为我们兄妹二人彻底解除掉种魂术的束缚?”黑童子睁圆了眼睛,直直的望着李安民,急切的问道。少年郎闻声看了黑童子一眼,随后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语声怅然的说道:“对于哑巴老四的实力我知之甚少,我并不敢断言有把握可以战胜他。不过若是能够拿到你们二人的魂牵,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将困扰你们数年的种魂术彻底清除。”

    听到这话,黑童子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他低头不语,胸中似乎积郁了满腔的不平之气,郁郁难平的沉思了良久。“对了,方才你唤醒了我神智之时,可否引起了魂牵的异动?”黑童子努力的平复着胸中的起伏,冷不丁的朝着李安民问道。

    李安民闻声摇了摇头,笃定的回答道:“定然没有,哑巴老四虽然略同种魂之术,可是他的种魂术绝非正统,我观他隔空传来的符篆,发现上面漏洞百出。方才我唤醒你的神魂之时,特意留意,没有在魂牵上留下任何印记。”紧接着李安民眉头一皱,疑惑地出声问询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少年郎看着黑童子双眼之中忽然闪烁起的精光,忽然灵关一闪,对着黑童子说道:“莫非,你是想...”

    李安民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黑童子风轻云淡摆了摆手。黑童子蹲下身子,走到了沉睡之中的林白的身旁。他伸出手指,细心地为妹妹整理着散乱的长发,目光里闪过一丝心疼和溺爱,黑童子轻抚着妹妹光滑的脸蛋儿,轻声说道:“小白生来天真烂漫,她很乖巧,也很善良。她的手上应当捧着鲜花,而不是沾满鲜血。她的脸上挂着的应当是烂漫的笑容,而不是骇人的冰冷。她应当迎着朝阳,向着希望奔跑,而不是囚于深渊,终日与幽幽鬼魂作伴。我妹妹的命运不能够由他人操控,她的人生必须由她自己做主。”

    黑童子的声音不大,可是李安民却从中听到了字字铿锵。李安民迟疑了片刻,他本想出声劝诫,可是转念一想,他似乎并没有切身体会到黑童子的心境。李安民深深望着黑童子的双眼,轻叹一声,呢喃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智却是如此的坚实。我也有一个妹妹,和你们兄妹二人年龄相仿。我也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可是偏偏她很爱哭鼻子,只要她一抹眼泪儿,我立马儿就手足无措了。我曾发过誓,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抱她一生一世不受半点委屈。直到我家里生出了些许变故,我也重伤卧床不醒三日。后来听人提及,三日来妹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照料着我,没有留下一丁点儿泪水。反倒是我醒来之后,本应当欣喜的她

    却一头爬到了我的怀里,抱头痛哭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妹妹最怕的不是受欺负,受委屈。她最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了自己的哥哥,再也见不到了自己的家人。”

    话音一罢,李安民走到了黑童子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黑童子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对着李安民笑了笑,出声说道:“谢谢,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哥哥。听到你这番话,我忽然明悟了许多。”说、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站起身来,转身望着窝棚之外的明月,继续出声说道:“因为与魂牵有所联系,我可以感知到魂牵所在的位置。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偷来我们兄妹二人的魂牵,到时候还得麻烦主人您为我们解除深植于我们神魂深处的枷锁。”

    李安民听到黑童子这话,忍不住哀叹一声,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望着黑童子矮小的身躯,沉声说道:“你怎么如此固执,难道没有听懂我方才的话吗?哑巴老四也是我此行的目标之一,你大可以等我查明哑巴老四的身前之后,制定计划徐徐图之,为何非要只身犯险呢。”

    黑童子笑了笑,出声说道:“虽然已经过去了数年,可是那日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还依旧是记忆犹新。哑巴老四的实力奇高,绝对不是书老二能够相提并论的。既然哑巴老四才是施展种魂术的幕后黑手,因此他对手下傀儡绝对会疏于防备。况且他又不知我已经恢复了神智,我有信息能够趁他不备,盗取魂牵。再不济,我也能探清楚他的虚实,如果万一事情有变,我提前撤离就是了。届时再与你们相会,知道了他的深浅,也好想办法将他灭杀。”

    李安民听到这话,虽然心中隐隐一动,他是他还是担心黑童子的安危,就紧接着上前一步,准备开口再劝。可是就在此时,黑童子忽然转过身来,他望着满眼担忧的李安民,郑重其事的出声说道:“主人,莫要劝了。那一日正逢庙会,街头上热闹的紧。我看着眼馋,可是爹娘却没空带着我们兄妹二人去凑热闹。是我,不顾小白的劝阻,强拉着她去逛庙会。都是因为我,我们两人才被书老贼撞见。是我,对不起妹妹。既然我神智已经清醒,那么我总要去做些什么去偿还我犯下的过错。如若不然,我心难安。”

    说罢,在李安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黑童子转过身去,一头扎进了夜色之中。随着黑童子矮小的身形越走越远,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李安民的耳畔响起:“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你们追来后等我的消息,伺机而动。”

    听到这这话,李安民忍不住哀叹一声,转身走回了窝棚之中。窝棚外的文武注视着黑童子离去的背影,脸上尽是沉重,他将头高高的昂起,沉声说道:“这黑童子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少年,可是这份担当,许多成人都有所不及。”

    “唉,只可惜,他的担当都来自于这么多年来他内心的煎熬和所遭受的苦难。”窝棚里,李安民盘膝坐在卧榻之上静静地调息着。他竭尽全力的恢复着先前与黑无常虚影大战时留下的创伤,以期能够更早的恢复过来,投身到

    黑童子早一步踏足的战场之上。

    “喂,烤鸡烤兔你还吃不吃了?”听到窝棚里传来了阵阵有节奏的呼吸声,文武轻轻一瞄,就看到了正在调息的李安民。他举着烤的金黄的兔肉,对着李安民出声说道。

    “不吃了,心里着急,没食欲。”嘴上虽是平淡,可是李安民的心里却涌起了惊涛骇浪。先前他九步破敌,一举踏足人境圆满。而后恰逢胖老五和文武的到来,加之又尝试为黑白童子取出魂种,总而言之,种种因种种事端所扰,他并没有静下心来修炼。更是没有留意到自己识海之中的变化,直到方才调戏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了身体用多出了一股与幽冥气冰冷森寒特性截然不同的暖流。李安民顿时心中微诧,他连忙搜索着身体内暖流的来援。可是似乎他的体内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了少年郎的神识在自己体内的游走。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玄雀军医坊夏言溪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的体内似乎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神奇,庞大,可是却不能为你所用。”

    话说李安民的好奇心顿时就作祟起来,只见他忍不住再次运转神识,试图捕捉到自己经脉内的那股暖流。一次,两次,三次,却总是一无所获。就当李安民心生气馁的时候,忽然他感受到识海之中的一阵悸动,李安民顿时福灵心至,心想这股力量莫非是藏在了识海之中?

    少年郎顿时将神识探知到识海之中,只见识海中人就悬挂着一滴宝蓝色的水滴,两幅从姑衍山中获取的图画,除此之外就是两把小剑,一般散发着锋利的寒芒,而另一把则有些模糊。

    李安民搜索一番,发现并无其他异常,正在他唉声叹气之际,忽然又一阵悸动传来。李安民心思一动,就看到了“两军对垒图”居然隐隐的颤抖了几分。少年郎皱着眉头将神识沉浸到两军对垒图之中,再见识到两军对垒图的一瞬间,少年郎忽然睁圆了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去,难道龙首林中的传说是真的。”

    ...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嗖嗖的寒风吹得文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起来文武倒也奇特,他身形健硕,即便在深秋也是一副轻薄的长衫。要是寻常人早就被刺骨的秋刀子吹出了病来,可是文武在窝棚外守了一夜,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随着意识的渐渐苏醒,他忽然听到一阵“咔嚓”的声响,文武不自觉的砸吧了两下嘴巴,睁开了眼睛循声望去。只见李安民用两根粗木枝夹上厚实的兽皮,搭成了一个简单的架子。见到文武醒来,李安民兴奋地对着文武招了招手,急忙道:“文武大哥,快来帮忙,小白还在昏迷,我做了个架子用来抬着她走。”

    文武木讷的点了点头,就朝着李安民走去。只是方行几步,文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睁圆了眼睛望着面色红润的李安民,惊呼道:“你小子昨儿受了这么重的伤,基本上奄奄一息了,如今只过了一夜,难道你已经恢复如初了?”

    李安民没有说话,只是挠了挠头,对着文武憨憨的笑了笑。

第九十八章 邓踽踽转赠冯家至宝

    此处距离安宁城不过三五里地,李安民和文武举着简陋的担架,一前一后的撑着昏迷不醒的白童子继续前行。眼见着高高的城楼闯进了眼帘,文武忍不住眉毛一挑,迟疑的问道:“如今安宁城可算是浮云军的地盘儿,你确定我们可以硬闯?”

    李安民闻声脚步一滞,脸色暗沉的说道:“我看了胖五哥给我留下的地图,哑巴老四的车队直奔安定城而去,若是我们想去安定城寻他,安宁城是必经之路。”

    “唉,这可如何是好。”文武向来不是胆小怕事的主儿,可是面对驻扎着浮云大军的安宁城,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托大,这会心里犯着嘀咕,嘴上也发出了一声叹息。

    李安民定定的望着安宁雄城,慨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没有时间耽搁,如今之计,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话罢,两兄弟对视一眼,就迎着旭日晨曦,朝着安宁城跨步而去。

    两人不知道,此时安宁城北门处一片安静。平日里持刀据戟的城门守备已经不见了踪影,闹了浮云祸,往日繁花似锦的安宁城里也少见人影,秋风吹过,倒是多出了几分苍凉的意蕴。高高的青石城墙下,一前一后站着两位男子。前面的那位身形高瘦,身着一身儒袍,目光内敛,不露锋芒,虽然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威严尽显。后面那位身体健硕,面上不露喜怒,可是眉眼之间却满是人情练达的世故与圆滑。他身着一身秋装,此事正抬眼望着自北向南而来的两个少年。顿时,他眼前一亮,拱手对着前方男子一拜,出声说道:“禀告将军,他们来了。”

    “今今今日没有将将将军,只只只有,只有受冯异所托的邓邓,邓踽踽。”男子患有口吃,虽然话说的磕巴,可是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身后壮硕男子闻声,眼珠子一转,出声说道:“是。”

    结巴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镇守安宁城的浮云守将,邓踽踽。而他身后这位壮硕的男子也不是生面孔,正是骑卒许青松。眼见着李安民和文武已经走到了城门下,邓踽踽悄悄地给许青松使了个眼色。许青松会意,当即快步冲这两人迎头赶上。老骑卒走到了李安民的身前,略显诧异的望了少年郎一眼,他清了清喉咙,出声说道:“大安公子果然天赋异禀,昨儿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想到短短不过一夜,就已然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自打许青松迎头赶上,李安民和文武就默契之至的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担架。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并肩站成了一排。李安民看到来者时,就发觉此人有几分眼熟。直到许青松把话说白了,少年郎这才回忆起这人似乎是昨儿随着书老二一同围剿自己的浮云骑卒。顿时,他目光一凛,向前踏了一步,刹那间,幽冥气涌现,气息鼓动之下,少年郎衣袍无风自动。李安民怒眼圆睁,全神戒备的瞪着许青松,沉喝道:“原来是你,你拦我是何意,莫非是想动手?”

    许青松轻轻笑了笑,他对着李安民轻轻摆了摆手,柔声说道:“呵呵,大安公子误会了。在下许青松

    ,浮云军碧云天骑卒,许青松。今日前来并非想要与公子为敌,而是,受人之托,想送公子一分礼物。”

    “碧云天?”李安民眉头紧蹙,转头对着文武望了一眼。只见文武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他耸了耸肩,对着李安民摇了摇头。少年郎见状再次转过头来,对着许青松说到:“我可不认识什么碧云天的人。况且浮云乱贼的礼物,我可受不起。你休要多言,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眼见着李安民身上气势陡然间升腾而起,许青松顿时脸色一滞,有些左右为难。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许青松的身后响起。转眼之间,一道身形飘然而至,一掌拍在了李安民的肩头之上。轻声说道:“够够够了。大大安公子还请放心,我我我等绝无恶意,而是受受冯异所托,来转赠一样宝贝与你。”只见来者身着一袭长衫,飘然而至,正是邓踽踽。

    听着结结巴巴的话音,文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他觉得有趣,就忍不住朝着李安民望去。可是令文武吃惊的是,李安民没有觉得有趣,反倒是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话说李安民方步入人境圆满,本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可谁知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结巴竟然轻飘飘的就一掌拍散了自己的凝在身体一侧的幽冥气。这可真是让这傻小子忍不住有些后怕,他万万没想到,一直被他视作流民乱党的浮云军中,随随便便拎出一个就有这等实力。好在听到了冯异的名字,李安民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冲着眼前这位儒生打扮的男子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冯异?你是说是冯异让你等我的?他在哪儿?”

    见李安民情绪冷静下来,邓踽踽轻轻松了一口气。他轻踱脚步,闪到了一旁。似乎是由于自己患有口吃的缘故,邓踽踽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许青松轻轻点了点头。许青松会意,再次走到了李安民和文武的身前,轻声说道:“浮云军下有四大将军,各领一军,名曰:碧云天,彩云间,残云卷,纤云乱。而在下,呃,我等便是碧云天中人。至只不过我们与冯异小少爷家族有旧,且关系匪浅。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替冯异小少爷完成他的嘱托。至于冯异本人,已经虽然一同离开安宁城了。”

    李安民闻声,脸上露出一副嘲弄的表情,随即发出了两声讥笑。许青松闻声不解,皱着眉头对着李安民问道:“不知公子何故发笑?”李安民轻哼一声,目光绕过骑卒许青松,落在了结巴男子的身上。李安民的眼神在邓踽踽的身上游走,出声说道:“呵呵,我遇到冯异时正值大雨,他小小年纪却背着背篓,孤身一人前往龙首林中采药。说是他的爷爷生了重病,可是家中却遭受了浮云之祸,没有银钱去卖半片汤药来。”话音稍顿,李安民脚步一转,走到了邓踽踽的身前,直直的注视着邓踽踽的双眼,继续出声说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冯异这小子看起来机灵,可实际上怎么却是如此的愚笨。既然浮云军中有您两位与家族有旧的故交,怎么不向你们两个寻求帮助呢。要是真的寻到了你等的门下,甭说是几包草药

    ,恐怕灵丹妙药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邓踽踽听闻这话,脸色有些不自然得将头偏向了别处,静默不语。李安民见状嘴角一扬,哼的一声发出了一声冷笑,继续说道:“哦,我明白了。冯异这傻小子年纪虽小,可是性子却是古板的很,口口声声宣称君子不享不义之禄,不贪不义之财,不为不义之举。或许他并不是忘记了浮云军中你们两位故人,而是见不管世风日下,受不了人心不古,觉得叛国乱贼的草药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实在是难以下咽吧。”

    话说到这儿,邓踽踽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只见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浑身上下战斗不止。许青松早就听出了少年郎话里的讽刺,他不堪受辱,更是不堪邓踽踽受辱,于是怒气冲冲的冲到了李安民的面前,一把推在了李安民的身上,怒喝道:“黄口小儿,还真是牙尖嘴利。我等真心助你,你非但不心存感激,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声讥讽,莫非真觉得我们没有脾气不成!”

    李安民面色冷峻,针锋相对的瞪着许青松的双眼,眼里尽是散寒。就在此时,邓踽踽转过头来,他怒眼圆睁的爆喝一声:“够了,都闭嘴。”或许是因为心中盛怒,这句话邓踽踽说的颇为顺畅,不带半点的磕巴。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几道粗气,对着李安民说道:“你你你,很聪明。我与冯冯家的事情很复杂,与你也说不清楚。只是的确,我亏欠冯家良多,如今冯家一门尽丧,只剩下了冯异这一根独苗,因此我的亏欠只有偿还在冯异的身上。今日,在在下着实是受冯异所托,将冯家的至宝转赠与你。先前我心中还存有忐忑,生怕冯异小小年纪,受人哄骗,以至家族至宝所托非人。不过管你言行,看你品行,以及前日发生在龙首林中的种种判断,你很不错。我相信冯异的眼光,也相信你日后定能为冯异遮风挡雨。我虽有过,但是冯家之宝却是真的对你有帮助,你务必手下。”话声一顿,邓踽踽轻轻拍了拍吹胡子瞪眼的许青松的肩膀。得到了邓踽踽的示意,许青松闷哼一声转身朝着城门里走去。邓踽踽的目光绕过李安民和文武,落在了林白的身上,他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随后大手一挥,就见瓷瓶飞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林白栖身的担架之上。随后他望着李安民,出声说道:“瓶瓶子里装的是治疗神魂的灵丹,你若是信,信得过我,就与着小姑娘服下,可以帮助他恢复。许青松已经去牵冯家至宝了,既然冯异愿以将这至宝转交给你,那么我相信你定可以将其收复,希望你不要辜负冯异的信任。我已经安排好了,安宁城对你来说畅通无阻,你降服至宝后便自行安排去留吧。”

    说话,邓踽踽不等李安民有所反应,就脚尖轻点,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李安民和文武的眼前。不多时,只听“唏律律”一阵嘶鸣,就见老骑卒许青松牵着“冯家之宝”走了过来。

    李安民和文武循声望去,顿时眼前一亮。李安民目光里闪烁着几点光彩,还未出声,就听到一旁的文武兴奋地声音响起:“好雄壮的一匹骏马啊!”

第九十九章 黑云踏雪

    安宁城中,许青松牵出了一匹健硕雄俊的大马。只见此马浑身乌黑,唯有四蹄雪白一片,修长的鬃毛随风摇摆,顿生俊逸。又见此马高昂头颅,似是气愤,夯吃夯吃的吐着粗气,硕大浑圆的双目里闪烁着阵阵高傲的凶光,三番两次的强扭马身,试图挣脱缰绳的束缚。

    纵使许青松是个久经沙场的老骑卒,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匹宝驹牵到了李安民的面前。他伸手把缰绳塞到李安民的手中,啧啧称奇的望着健硕的马身,慨然道:“冯异的爷爷叫做冯子良,是大汉王朝数一数二的相马名家。这些年九州各地献给皇室的宫廷御马大都经由冯老爷子的眼,据说老先生这一生曾经前前后后为皇室相了二十四匹马,皆是举世名驹。可是即便如此,可是冯老爷子还是时常感慨未见神驹,此生有憾。直到见到了这匹马,冯老爷子才喜笑颜开,神颜舒展的说了句既见此马,云胡不喜,此生足矣。老爷子的言外之意自不必我多说,在他看来,这匹马是胜过了皇庭二十四骏的绝世神驹啊。”

    文武看着这匹神骏的宝驹依然沉醉其中,他情不自禁的走到了这匹马的身前,伸手想要轻抚马背。可是谁知这匹口口相传的神马却不乐意了,只见它在文武落手的一瞬间,瞅准了机会猛然间撩开了后蹄,狠狠的蹬在了文武的身上。好在文武反应过人,见马蹄生风,他连忙闪躲,只有大腿被擦伤了。文武大惊失色,连忙跃至一旁,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大腿处被踢伤的淤青,眉宇之间隐隐带着一丝兴奋,激动地对着许青松喊道:“好烈的马,这马叫什么名字?”

    许青松早已经对这匹神驹吹嘘了良久,可偏偏没有讲出这匹马的名字。在他想来眼前两个小子涉世未深,定然没有见识过这等宝驹。出于对李安民先前牙尖嘴利的不满,许青松打算羞辱这两个兔崽子没见过世面,也好替邓踽踽出出先前那口恶气。只见他轻哼一声,高傲的昂起了头颅,双眼轻抬,轻蔑的望着李安民和文武,出声说道:“就说你们两个人乳臭未干,没见过世面,这匹神骏定然有超然物外的名字,它被唤作...”

    只是许青松话还没说完,就见李安民一脸沉醉的走到了神驹面前,轻声慨叹道:“正所谓黑云不散护龙身,坠地房星夜有神。文武大哥,这匹马乃是传说之重蕴含龙血的绝世名驹,因其全身皆黑,唯有四蹄雪白,故而唤作黑云踏雪。”

    许青松闻言顿时大惊,口干舌燥的出声问道:“这等名驹世间罕见,冯老视之为重宝,从没有对外公开过,你你你,你怎么会知这匹神骏的名称。”

    李安民转头望向许青松,轻轻地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不巧我家室严苛,家中的糟老头子为了丰富我的见识,搜刮了不知道多少本拓印孤本。我记得我曾看过一本叫做《伯乐相马经》的拓本,

    书中首页就记载着关于黑云踏雪的种种。”

    “据坊间传言,说是子良老爷子的确是编纂过一本带有图画的相马经集,可是怎么会被这小子看了去。”许青松见自己没能达到给两人施展下马威的目的,心中微悸,低下头来喃喃自语,低声说道。而后他眉眼一转,忽然想起这匹黑云踏雪桀骜难驯,性子暴烈难当。即便是在冯家养了数年,也只能接受冯老爷子的亲近,即便是冯异父子都不敢靠近与它。或许是绝世名马自带的骄傲,数年来,黑云踏雪兽不能够接受任何人的乘骑,即便是冯老爷子也不例外。传说冯老爷子曾经断言,能驯服黑云踏雪的人,必定是纵横天下的天之骄子。许青松朝着李安民上下打量,他不觉得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少年是冯老口中的天之骄子。

    “哼,即便你知道这神骏的名字又如何。也就是出于对冯异小少爷的愧疚,将军才愿意遵照他的意思将这神驹转增与你,可是黑云踏雪,生性桀骜,从来没有人能够驯服与他。我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瘦削模样,只怕也是没戏。所以啊,黑云踏雪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把拔不出鞘的宝剑,鸡肋罢了。”许青松摇了摇头,扫了李安民一眼,一脸轻蔑的轻笑道。

    谁知李安民闻声不怒反喜,只见他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道平和的笑意,轻声说道:“哦?它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亲近吗?”话声刚落,就见李安民伸出了大手,朝着黑云踏雪颈上的长鬃摸去。

    “这神驹的力道极为不凡,快收手。”文武见李安民身后,生怕他也被黑云踏雪踢上一脚,连忙出声提醒道。谁知李安民只是静静地望着黑云踏雪,手上的动作没停,头也不回的说道:“无妨。”

    眼见着李安民的手掌就要落到了黑云踏雪的长颈之上,这匹神骏的双目里顿时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只听它的喘息声越发粗重,四蹄忍不住在地面上摩擦,似乎准备随时将自己倔强的脾气发泄到李安民的身上。许青松见状又喜又怕,喜的是见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惹得黑云踏雪犯了脾气,就要撩蹄相向。与此同时,他的心里还存在着忧虑,既然少年郎是冯异的恩人,他生怕黑云踏雪落蹄子掌握不好分寸,再把眼前这年轻人踢出个好歹来。

    李安民自然察觉到了黑云踏雪的敌意,可是他却没有畏惧,反倒是笑的越发自信了。只见他一脸沉静的望着黑云踏雪,口中呢喃道:“黑云踏雪,身负龙血,自然桀骜...”与此同时,李安民调转起幽冥气中突如其来的一丝灼热,伴随着丝丝黑气,猛然落到了黑云踏雪的身上。与此同时,李安民识海中那幅两军对垒图再一次开始了止不住的颤抖,图画之中乌光炸现,更有声声吟啸,荡漾天地之间。

    随着李安民幽冥气涌来,黑云踏雪似乎是感受大了蕴含在幽冥气中的那一丝丝灼热。

    霎时间,黑云踏雪马身颤抖,它惊诧的歪着马头朝着李安民望去,双目之中先是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又变成了阵阵的惊喜。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孩童重新找到了家人一般,它竟然歪着马头,试探着在李安民的身上小心翼翼的蹭了蹭。李安民见状忍不住裂开嘴笑出了声来,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黑云踏雪柔顺飘逸的长毛,轻轻地拍抚着它挺直的脊背。而黑云踏雪也少了许多的抗拒,任凭李安民的手掌在他的身上摩挲,而这匹神驹的双眸里却是充盈着疑惑,充盈着复杂,充盈着不解。

    看到黑云踏雪竟然心甘情愿的接受李安民的抚摸,文武顿时把脸拉得好长,委屈巴巴的出声说道:“唉,这年头,都说人眼识贵贱,万般人万般面。可是谁曾想就连马儿也是这般势利眼儿,真是凭什么秃驴摸得,贫道摸不得。”不同于文武的委屈,许青松脸上流露出的则是震惊,他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亲昵的一人一马,难以置信的低声反复念叨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黑云踏雪怎么可能会与一个陌生人亲昵。”

    似乎是听到了许青松的心声,李安民转过头来冲着这位终日与马作伴的老骑卒轻轻笑了笑。随后他再次转向黑云踏雪,将脸贴在了黑马耳畔,轻轻地张开了嘴唇。李安民的声音很低,不管是许青松还是文武,都没有听清楚李安民究竟说了些什么。可是两人确实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来随着李安民话音刚落,黑云踏雪似乎通灵一般,眼里流露出了认同之色。随后在两人吃惊的目光下,黑云踏雪居然微微弯曲下了马腿,靠在了李安民的身旁。老骑卒许青松一直坚信马儿通灵,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识过这等通灵之事。直到了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幕,他忍不住用力的揉搓了几下自己的眼睛,喃喃的惊叹道:“莫非,难道,这这这,黑云踏雪是在邀请他乘骑?”文武也是惊疑不定,他睁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出声说道:“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说这黑云踏雪是看脸选主人的?这也不对啊,我这老弟小胳膊小腿的,哪有我生的棱角分明?”

    李安民不知道身后的两人已经惊诧道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回过头来戏谑的看了许青松一眼,紧接着一撩秋袍,伸开长腿跨到了黑云踏雪的马背之上。神驹无鞍鞯,随着黑云踏雪的起身,李安民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摇晃。黑云踏雪就站起身来,撩开了四蹄就朝着远方疾驰而去。李安民匆忙的扶住神驹后颈以稳住身形,随着宝驹的疾驰,他甚至听到了阵阵的风声。更令少年郎惊诧的是,随着黑云踏雪速度的不断攀升,李安民竟然从宝驹的血气之中感受到了与那缕灼热气息如出一辙的契合感。李安民福灵心至,顿时再度调转起了那股灼热的幽冥气,随着两股气息纠缠,这一人一马的命运,似乎在这一刻也交织在了一起。

第一百章 安宁城内

    话说少年郎身跨黑云踏雪,意气风发的疾驰了数里,这一人一马才双双心满意足的奔回来安宁城北门之外。远远地看着许青松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文武也是无所事事的打量着邓踽踽丢在林白身旁的那瓶药丸。看到李安民麻溜的翻身跃下黑云踏雪,两人这才又打起了精神,围在了少年郎的身旁。

    似乎是被李安民身上发生的一幕幕震慑,许青松话里终于没了先前的轻视。只见他双手一合,朝着李安民躬身一拜,毕恭毕敬的说道:“咳咳,鉴于大安公子的身份,在如今属于浮云军的安宁城里自然有诸多不便。我们邓大将军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便提前安排好了落脚的客栈。不知大安公子有没有玩的尽兴,何时可以随我一同前往客栈?”

    “邓将军?难不成先前那位姓邓?没想到他还是个将军?”李安民轻哼两声,随手松开了握在手里的缰绳,继续说道:“他不是怕我出现诸多不便,是担心我看不惯浮云贼子的暴行,再给他惹出麻烦吧。”

    “这个,呵呵,小人倒是不知道邓将军的用意。”许青松脸上轻轻一笑,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李安民嘴角泛起一抹讥笑,轻哼一声,旋即说道:“呵呵,既然你们将军有如此美意,在下自然不忍辜负,前面带路吧。对了,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烦请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我同行的伴侣中还有重伤之人,烦请他再另外为我准备一架马车。”

    许青松闻声,眼珠子一转,心里暗道:自己怎么沾上了这么个差事,这个小祖宗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便心里有诸多不爽,可是面上却没有体现出分毫,或许是只希望抓紧甩掉手里的这团麻烦,许青松陪着笑脸,回答道:“好说,好说,等待你们到了客栈,我就去准备车马。”

    话罢就见许青松走在前面,李安民和文武则撑起了担架,跟着许青松朝着城内走去。只是方一进城,李安民和文武的眉头就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只见城里空荡荡的一片,罕有人迹。唯一热闹一点的地方就是城墙根下,因为那里紧紧的挤着一堆的乞丐,见到有人过来,他们就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敲打着手里破烂的瓷碗。少年郎只扫了一眼,就看到这群乞丐里以老弱妇孺居多,倒是精壮的男子则极为罕见。文武也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只见他皱着眉头朝着李安民望去,想要开口说着什么。可是却见李安民满脸警告的对着文武摇了摇头,文武心领神会,这才收声不语。

    继续往前,是一条布满了商铺的街巷。只是街巷两侧的商铺如同稻香镇上一样,都是紧紧地关上了大门。就连门外的招牌布旗,也被来往的乞丐扯下,围在了身上以此遮挡秋寒。见到此状,李安民不禁心生感叹。话说这安平州乃是大汉的粮仓,而安宁城又是广开城门的商

    贾汇集之所。他打量了街头巷尾的商铺,自然是以“粮铺”居多,甭管是商用还是百姓自己的囤积,想必安宁城的屯粮肯定是个大数目。可是即便如此,这城里却还充斥着饥肠辘辘,食不果腹的乞丐。李安民脸上表情越发凝重,看到羸弱的稚童,垂垂的老朽沦落至乞食的地步,李安民只觉得甚是心痛,与此同时,他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切罪责都跪在了浮云乱军的头上,一时间对于浮云贼子的恨意激增了许多。

    走过眼前的街巷,李安民和文武跟随着许青松的脚步转进了一条粗巷之内。恰逢此时,一阵秋风吹过,李安民鼻头一簇,就闻到了一股发霉般的恶臭。少年郎眉头一皱,就循着气味朝着一处大院里望去。好巧不巧,恰逢大院的门被打开,跑出来一群身着厚厚的秋衣,包括的严严实实的浮云兵卒。他们个个拉着平板车,车上鼓鼓囊囊的,却蒙着一层层白布,看不出究竟装了些什么。似乎是注意到了李安民的目光,为首的几分怒气冲冲的瞪了李安民一眼恼怒的喝道:“闭上你的狗眼,瞎看什么看。”李安民尚未开口,文武先是怒了。只见他猛地一跺脚,身体一滞就要出声大骂。就在此时,察觉到冲突的许青松飞快的跑到了文武的身旁,猛得拉了文武一把,轻声言道:“切勿节外生枝,交给我来处理。”文武听闻这话,就朝着李安民望去。许青松自然明悟,又跑到了李安民的身旁,贴在耳畔轻声重复了先前之语。李安民一脸深意的望了许青松一眼,随后眉毛轻佻,朝着那群拉着小车的浮云军卒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你的地盘你做出,我们不惹事,你请便。”

    许青松闻听此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跑到了那群人的身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在几人面前晃了晃,随后脸色冰冷的在几人耳畔轻声说了几句密语。最后,许青松朝着李安民望了一眼,他轻轻的笑了笑,紧接着再次脸色冰冷的望向拉小车的众人,暴喝道:“还不快滚。”话声一落,嚣张的几人就拉着小车朝着城外疾驰而去。李安民自然看出了这是许青松的刻意为之,他饶有兴致的冲着许青松点了点头,可是手里却暗暗凝结起了幽冥气。趁着许青松不备,李安民不着痕迹的将蕴含着幽冥气的手掌超前一推。幽冥气本就具备吞噬之能,虽然以李安民目前的境界尚不能坐倒离体,可是这一掌推出,威势颇大,倒也卷起了一阵轻风。风很轻,可是却也足以吹起平板车上蒙着的白布的一角。李安民睁圆了眼睛,自然捕捉到了车上装载之物。只见他的脸色越发铁青,喃喃说道:“果然,是尸体。”

    许青松不知道李安民已经看到了车上满载着的是具具尸骨,继续陪着笑脸带着李安民一路奔走,终于赶到了一家客栈之内。说是客栈,却又不是客栈。看着眼前这座装饰华美的粉色红楼,李安民忍不住嘴角一撇。

    看着楼前牌坊上的熟悉的几个大字,李安民更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李安民没想到,安宁城里居然建着一座比稻香镇里大上数倍的轻歌坊。李安民更没想到,轻歌坊背后势力如此强大,居然在遭受了浮云之祸的安宁城里还能正常的开门做生意。当然,最令李安民意外的是,许青松口中言称的邓大将军为李安民挑选的落脚点,居然是轻歌坊。

    “甭管是稻香镇还是安宁城,都遭受到了浮云之乱,可是却依旧照常做生意。光这一点,就甚是可疑了。如今细细思之,先前宋倩儿为还人情,替浮云军接头运送磐岭石,住的就是轻歌坊。而现在那个口吃的邓大将军身为浮云军的将军,为自己安排的落脚点也是轻歌坊。如今看起来,这轻歌坊似乎与浮云乱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李安民驻足轻歌坊前良久,他目光沉着,默然不语。许青松见李安民迟迟没有动静,便轻咳一声,对着李安民说道:“咳咳,我说大安公子,咱们到地方了。看大安公子模样,便知道您尚且年轻,不知道轻歌坊的名头也纯熟正常。这轻歌坊啊,可是雒安皇城里有名的销金窟。轻歌坊传承已久,这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在九州大地上也算得上是遍地开花。这不,前些年咱们安宁城里也是开了一家分店。”许青松侃侃而谈,见李安民回过神来,他眼前一亮,对着李安民做了一个轻的手势,出声说道:“大安公子请吧,我去安排活计将您的黑云踏雪照料好,这可是宝驹,不等怠慢。待会进去之后,自然会有人带您去歇息。只是还希望大安公子的您能够安心休息,待我安排好了车马,自然来通知您。”

    李安民听罢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就见许青松召唤来了伙计,而后他就牵着黑云踏雪沿着侧门,朝着轻歌坊的后院走去。李安民从担架上把林白抱在怀里,与文武一并踏进了轻歌坊之内。话说接待两人本是门口的迎宾小厮,可是放一踏进门内,就闻到一阵香风袭来。只见一个娉婷袅娜的红衣女子翩翩而来,她冲着小厮点了点头,就挽住了李安民的胳膊,脸上挂着妩媚的笑意,可是口中声音却是冰冷,趴在李安民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李安民,跟我来。”

    少年郎闻声大惊,他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这红衣女子一眼。自打李安民潜入了谢长风的车队,这一路走来一只以“王大安”的名号行事,从未泄露过自己的身份。可是眼前这红衣女子却是直呼其名,显然是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真是身份。见李安民露出了一丝惊诧,红衣女子猛得攥紧了少年郎的胳膊,再次撩人的爬到了李安民的耳畔,轻声说道:“如今坊里鱼龙混杂,各方势力耳目众多,若是不想引人注意那就莫要表现出异常。你可还记得稻香镇里的二妈妈,我们轻歌坊对你绝无恶意,若你有疑问稍后到了房间内我自会为你解答。”

第一百零一章 撩人背后的密语

    话说红衣女子纤腰丰乳,摇曳生姿,她满眼妩媚的紧抱着少年郎的胳膊,眉眼间尽是写不尽的风情万种。莲步款款,李安民终于被红衣女子带进了安宁城中这座轻歌坊的二楼小房间之内。进门前,李安民特意冲着文武使了个眼色,文武会意,就守在了门口,一动不动的防备着来往的客人。此间正是白昼,华灯未上,香氛为起,正是同道中人口中言之凿凿的“素场子”。可即便是这会轻歌坊里恩客不多,可李安民和红衣女子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只见他们分布在轻歌坊的各个角落,或坦胸露乳,放浪不羁的买醉,或身着华服,搂着姑娘们侃侃而谈。总而言之,这些人虽然看似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实际情况他们的目光却是如出一辙的时不时地在少年郎的身上停留。

    “嗨,我说小公子还真是好情调。奴家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回见到逛青楼自带姑娘的。莫不是小公子年富力强,龙精虎猛,光是怀里抱着的这一位还满足不了您不成。”只见红衣女子媚眼如丝,在打开房门前刻意的趴在了李安民的耳畔,满是娇嗔的说道。话声虽然不大,可是却也足以让有心想听的人听得清楚。众人闻听此言,具是聚精会神的等待着少年郎的回答,或是举杯停饮,或是话顿熄声,神情微微凝滞。

    问听姑娘言语,李安民眼珠子一转。他不着痕迹的朝着四下观望了一眼,随后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下一刻,少年郎已经把脸凑到了身前红衣姑娘的耳畔,只见他轻轻的哈出一团撩人的暖气,随后伸出舌头舔了两下自己的嘴唇,故作放浪的说道:“小娇娘莫非是吃醋了,奈何本公子今儿口味刁钻了些,偏爱将那丰实的荤食搭配着素雅的青菜一起吃。怎么,难道是店里又不许自带姑娘的规矩,还是小娇娘您生出了醋意。”话罢,李安民撩开长腿,一脚踹开了房门,与红衣女子双双钻到了房间之内。文武嘴角一笑,冷着眼睛朝着四下正在观望的众人扫了一拳,怒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白天兴致也足的?再看小心大爷挖去了你们的眼睛,真是一群乡巴佬。”见识了李安民的放浪和文武嚣张,众人非但不怒,反倒是个个都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继续推杯换盏,搂着怀里的姑娘侃侃而谈了。

    或许是出于轻歌坊特殊场景的缘故,房间虽大,但是却四下都拉下了帘子。即便是外面是亮眼白昼,可是方踏进房门,李安民就放入从白日穿梭到了黑夜一般。房间虽是昏暗,可是却没有压抑与不适之感,微弱的灯火轻轻摇曳,恰逢其会的点亮了房间内的处处阴凉。不如房间里,好似置身于星光闪耀的夜空一般。而那摇晃的灯火,是天上闪烁的明星,是游子手中的火把,是家人殷切的期盼,是妻子燃起的炊烟。李安民抱着林白,小心翼翼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而红衣女子一进门,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

    妩媚,她转身对着房门,小心翼翼的把门栓插紧。再回过头时,就发现李安民已经如同鬼魅一般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见李安民双眼之中闪烁着骇人的凶光,伸出大手抓住了红衣女子的脖颈,一把将其按到了墙上。他冷冷的等着红衣女子的双眼,声音冰冷的问道:“快说,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的,轻歌坊与浮云军到底是不是一伙的?二妈妈又是什么身份,她为何要帮我,你们寻我有什么什么目的?”

    话说红衣女子被李安民按住了脖颈,可是她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的惊慌。即便她的脖子被掐的紫青,脸色也有些涨红,可是她的眼神却依然闪烁着平静。她不喜不怒,也不发出一声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李安民的双眼,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执拗,带着些许的警告,也带着些许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李安民看着这双眼睛,心里顿时没了底气,情不自禁的将手里的动作放缓了几分。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红衣女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随后她静静地坐到了房间的方桌旁,驾轻就熟的倒了一杯茶水,随后端在手中轻轻抿了几口。随后她才轻轻地说道:“我不是修士,只是普通人。若是刚才你手上的力道再大一些,或是再迟几分松手,只怕我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红衣女子提起先前的事情,似乎只是说起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脸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恬淡模样。而李安民似乎也是不以为意,只见他轻轻的挑了挑眉毛, 冷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不敢保证下一次是否会更用力,也不敢保证是不是那么快的就松开手。”红衣女子闻声笑了笑,终于开口说道:“李安民,呵呵,玄雀军的人就是不一样,真是好大的脾气。小女子红袖,轻歌坊里的风尘女子。我们轻歌坊只做生意,从来不参合各方势力的纷争,更不用说涉及到谋逆叛国之类得大战了。至于二妈妈,则是轻歌坊里负责联络生意的领头人。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有人出了高价,让我们保你此行一路无忧,顺道儿帮你提供一些消息。而二妈妈觉得这笔生意有的赚,便将此事揽下了。”

    问听此话,李安民眉头一紧,忍不住出声问道:“有人愿意出高价帮我?这人是谁,为何要帮我?”

    红袖问听这话忍不住挑着眉毛看了李安民一眼,她轻笑着说道:“我可不能随便泄露客人的信息,不过既然是帮你,想必是与你亲近之人吧。”望着陷入了沉思的李安民,红袖轻咳一声,出声说道:“有人让我提醒你,浮云军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浮云之祸也绝对不是因为分粮不均而引发的流民暴动。对了,顺便告诉你,先前在门口迎接你的小厮被人收买了,若是你被他带去了别处,只怕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李安民闻声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起身坐到了红袖的身旁,出声问道:“所以,我的真实

    身份是保护我那人提供给你们的?方才你拦下那小子亲自接待我,也是为了救我的性命?”红袖闻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出声说道:“哼,不然呢,一个年纪轻轻的愣头青,居然抱着一个昏迷的小丫头在大白天的就闯到了轻歌坊里。若是没有问题反倒是奇怪了呢。”

    李安民心里带着些许的怀疑,迟疑的朝着红袖打量了一眼。少年郎初来乍到,一时之间还没办法判断红袖话中的真伪。不过经过红袖这么一说,李安民心里还真是生出了几点疑虑,只见他轻呼一口气,对着红袖问道:“那照你这么说,那个所谓的邓大将军不可信,他骗我来此地是为了算计我?只是我与他素昧平生,并无仇怨,他因何要算计我呢?还有,我观他实力远超于我,既然对我起了杀心,那为何早些时候,他不在城外就把我解决掉,反倒费劲心力的赠我神驹,骗我来到此地呢?”

    红袖听到李安民连珠炮似的问题,忍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又饮了一口茶水,出声回应道:“此事我们轻歌坊还在查,只不过从眼下的状况而言,似乎邓将军对你并无恶意。他是真的想在此处为你寻觅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只不过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便设局利用门口小厮将你哄骗走,一旦将你杀死,再把罪责都推到邓将军的身上。”

    “嗯?你的意思是,有一伙人想要杀我?你们可曾查明这群人的身份,还有小厮原本要带我去的房间里究竟是谁?”李安民瞬间就想到了查明这群人身份的方法,连忙对着红袖说道。

    红袖望着李安民的眼神忽然一亮,她笑了笑,出声说道:“呵呵,看不出来你倒是聪慧。先前我们收到消息后就立马分出了两拨人,由我代替小厮将你引至这个房间。而轻歌坊的护卫队则悄悄地为主了被设了局的房间,目的就是查清楚那群人的来历,现在需要等消息便是了。”

    李安民默然不语,他眉毛一挑,朝着红袖问道:“那大堂里坐着的都是什么人,先前我看他们似乎都在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莫非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红袖闻言轻轻地笑了笑,她坐直了身子望着李安民,轻声说道:“那群人都有些背景,如今安平州遭受了浮云之祸,而浮云军背后真正的操控者却是不得而知,但是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试图趁着战乱在安平州乱斗中分一杯羹来。所以那群人应该来自于九州各大势力,藩镇,权臣,甚至是皇室。我们轻歌坊只做生意,不站队,所以各方势力的人都会汇集于此,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他们的目的很明显,自然是为了探得最新的消息。至于他们背后势力究竟持什么态度,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究竟是进行利益的蚕食,还是为了维护大汉社稷的稳固,亦或是为了百姓的安居,我想还是取决于太子刘伏与浮云军的大战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吧。”

第一百零二章 先民邪术:炼尸

    斜月孤照,银华洒满枯枝。

    安宁城里人声鼎沸的轻歌坊里歌舞升平。现世即是如此,纵使山河零落,却也不耽搁当权者的淫乐和奢靡。他们望不见路旁的饿殍,看不到流离的百姓,或许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了太久,他们真的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也理所当然的将流民仆役当成了不值一提的草芥罢了。

    轻歌坊里的靡靡之音太过于缠绵悱恻,以至于没有人留意到,轻歌坊的后门处有一驾马车正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一路朝南,直奔着城外驶去。车轱辘倾轧着安宁城内的青板路,发出阵阵吱吱呀呀的响声。月光皎洁,映照着驾车之人棱角分明的脸庞。这人生着紫髯碧眼,身材雄壮,虽说看模样不过十**岁,可是双臂上却是暴起着遒劲的硬肉疙瘩。随着马车驶出了城门,驾车的年轻人轻轻撩开了马车前的布帘子,朝里面轻声说道:“这位邓将军倒还算是靠谱,我们一路出城还真没人探查。如今已经出城了,你们坐稳了,我要加速赶路了。”

    “文武大哥,我们之中只有你会驾马车,这一路上只能委屈你伪装成马夫,为我们驾车了。”马车里传出了李安民的声音,语声里透着一丝愧疚和感激。文武听到这话,混在在意的笑了笑,出声说道:“无妨,你是未来蜂巢少主,为你驾车也无妨嘛,哈哈哈。”

    听到文武提到了“蜂巢少主”几个字眼,马车里一位身着红袍的女子脸色明显一滞。原来此次出行,轻歌坊里的红袖也跟着一同前往。红袖眼珠子微微转了两圈,然后故作沉静的搂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林白,细细的观察着她的伤势。李安民自然捕捉到了红袖眉眼之间那一丝微不可查的不自然,于是他没有回应文武,只是轻咳一声,对着红袖问道:“红袖姐姐,那位邓将军给的药丸真的治疗神魂的能力吗?小白服下药丸已经有足足半日了,为何迟迟不见她苏醒?”

    听到这话,红袖轻轻地对着李安民施礼,眼里流转着微微笑意,对着李安民回答道:“却是不知这小白姑娘究竟是何身份,能让公子如此挂心,难道她是公子的心上人?”

    听到了红袖的追问,李安民霎时间羞红了脸蛋儿,他连忙摆了摆手,出声解释道:“不不不,红袖姐姐休要误会。我与小白也是近些日子才认识的,不过她是为了我才落得昏迷不醒的下场,我心里着实难安,故而才多关心了些许。我们之间绝无半点私情,还望姐姐不要误会才是。”

    看着李安民羞红了脸,一脸急切地模样,红袖忍不住莞尔一笑,紧接着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只见她脸色猛地一变,对着李安民娇嗔道:“这会倒是装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雏儿模样,怎么先前在轻歌坊里小嘴儿倒是挺能说的,擒着姐姐的动作也是颇为熟练,倒是不知道曾经拿下过多少位姑娘了。”

    听到这话,李安民脸色更红,只见他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李安民这副模样,红袖顿时伸手捂着嘴角,险些笑出

    了声来。只见她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轻轻呢喃道:“倒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小缃儿究竟看上这小子哪点了,竟然特意私下传书与我让我好生留意他的动向。”红袖轻咳一声,对着李安民说道:“好了小子,我就不打趣你了。我看你们兄弟二人或许对邓将军的情况了解不多啊。”

    李安民闻声抬起头来,对着红袖反问道:“邓将军?我只知道他与冯家有旧,是浮云军碧云天的一位将军,还是一个患有口吃的结巴,其他的倒是没有过于关注。”

    红袖问听这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深呼了一口气,望向李安民没好气的说道:“怪不得你会怀疑那粒药碗的真假,我告诉你,这位邓将军名叫邓踽踽,是浮云军四大将军之一,而且他不仅仅是碧云天的一位将军,更是碧云天的一位掌控者。”

    李安民脸色一变,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望着红袖,静静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红袖深呼了一口气,对着李安民继续说道:“今儿白天我就同你讲过,浮云军绝对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次浮云之祸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地谋反行动,这幕后的推手势必早已经准备不知多少年。这一点,从他们如今的高层就可以看得出来。邓踽踽,关独行,孔孑然,孙一身四人被称为浮云军的四大将军,同时也是浮云教的四大护法。而他们麾下各领一军,分别是碧云天,彩云间,残云卷,纤云乱。而据我们探查得知,这四只队伍是浮云军如今对外公开的全部战力,而且明显上的掌控者就是这四人。但是经过我们多方情报的汇集和评估,浮云军的背后似乎另有隐藏,这四间势力也不像明面上呈现的那么简单。因此,邓踽踽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而他扔给你的这粒药丸,坊里已经安排灵药师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正如邓踽踽所说的,对神魂受创有奇效。不过神魂之类的伤势本就无法掌控,谁也说不好小白何时能够苏醒。不过经过坊里灵药师的判断,最短半日,最长三日,林白一定可以苏醒。”

    听到这话,李安民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脸色忽然暗沉,一脸沉重的望向了红袖,郑重其事的问道:“红袖姐姐,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你能够为我解答。”

    看到少年郎一脸郑重的模样,红袖也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她眯起了眼睛望着李安民,脸色凝重的回答道:“你尽可以说出你的问题,如果我知道答案并且不违反轻歌坊里的规矩,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李安民深深地望着红袖,出声问道:“先前我在安宁城里望见了一处宅院,有成批身着白袍的浮云甲士拉着平板车来来往往。我使了些小手段,看到了平板车上装着的都是一具具尸体。我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为什么会囤积在那处宅院里,那群人又要用平板车将那些尸体拉到什么地方?”

    红袖听到这话,脸色凝重的望着李安民,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半晌后,

    她终于轻叹一声,开口说道:“罢了,这涉及到坊里的机密,本不该对外人说。不过既然你已经对此起了疑虑,更何况有小缃儿这层关系在,我也就不瞒你了。”只见红袖对着李安民招了招手,随后在李安民坐到了红袖的身旁时,她才贴着李安民的耳朵,低声说道:“这件事,坊里也在一只暗中调查。你看到的那处庄园,在安宁城里一共有四座,分别散布在安宁城的东南西北四处。根据浮云军的说法,那里是义庄,用来停放和统计死去的难民的尸体。可是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事情的真相绝对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据我们调查,其中有颇多的疑点。第一,四处义庄每天都有大量的尸体运出和运进。可是安宁城周围哪里有那么多的死于非命的流民,这数量的就有很大的问题。第二,这些尸体反反复复的运出运进,说是为了统计数量,可是同数量大可以在焚烧之前进行,完全没有必要特地的安排一处专门来做此事的义庄。其三,这是尸体说是从城内外各处,可是我们悄悄跟踪了许久,却见这些尸骨居然是他们从分部在全程各处的军营中运出来的。其四,想必你也看到了,运输尸体的那群人个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而且据我们的探子回报,他们每运完一处尸体都要服下一粒特殊的丹药。而且更奇怪的是,我们曾经去查过他们的埋尸之处,你猜怎么着,我们竟然找不到一具尸体,也就是说那些尸体都神秘的失踪了!”

    李安民闻声脸色一边,惊讶的呢喃道:“尸体会失踪,这怎么可能!”

    看着李安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红袖轻声叹息着摇了摇头,她深深地望着李安民,一脸诚挚的说道:“对于此事,我们也存有颇多的疑虑。所以我们就想了许多手段来查明真相,终于,我们从一个来轻歌坊里潇洒的运尸人口中得到了一个关键的消息,他们搬运尸体的时候,在各处的军营曾见到过一个身披黑袍,身材矮小的人,他一直在运尸的营房中活动,而且手里市场端着腥臭无比的药剂。所以我们怀疑,浮云军中有人在施展先民邪术,炼尸。”

    李安民脸色一变,对着红袖惊讶的说道:“炼尸?”

    “没错,炼尸乃是失传已久的先民秘术,据说可以操控人的尸体。”红袖望着李安民喃喃说道,只是话音未吧,红袖就地下了头,脸上挂着一丝犹豫,时不时地扫向李安民一眼。

    少年郎看出了红袖的踌躇不定,他忍不住望着红袖,出声问道:“红袖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红袖听闻此话,抬头望向李安民,郑重的说道:“先前就与你说过,此行我与你们一同前往,需要你配合我行事。如今不妨直接告诉你,我的任务就是查明炼尸的真相。”

    李安民眉头一皱,对着红袖说道:“可是,我的目标是寻找哑巴老四。”话音未落,李安民就看到红袖脸上带着些许的微笑,直直的望着自己,少年郎顿时一愣,迟疑的问道:“难道说你们怀疑哑巴老苏和炼尸有关?”

第一百零二章 林白苏醒

    红袖微笑着望着李安民,喃喃说道:“倒也还未确定,只是猜测,故而才走上这一遭。若不是此行有你作伴,坊里又怎么会安排我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去做此事。”

    看着红袖微笑着望着自己,李安民定定的望着红袖,冷不丁的出声问道:“我曾听人说过,轻歌坊算得上大汉九州之内一股强大的势力,况且轻歌坊只认钱,从不站队。倒是想不通你们为何会调查这件事?”

    红袖听出了李安民话中的试探,只见她眉眼一弯,悄然一笑,对着李安民出声说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轻歌坊自然不愿见到大汉飘摇。当然,抛去其他不说,即是轻歌坊里多为女子,可是我们还是清楚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大汉血脉。轻歌坊虽然喜欢银钱,却不代表我们不晓大义,不明大理。”

    李安民静静地望着红袖微笑的脸庞,他始终觉得红袖话未说尽,似乎仍有保留。可偏偏红袖杏唇紧闭,沉定不语。就在此刻,忽然一阵呢喃声响起,蜷缩在红袖身上的林白忽然扭动了几下身子,口中发出了阵阵呓语。

    红袖见状,抬起头来对着李安民说道:“李公子的小白姑娘快要醒了。”说着,她捂唇轻笑起来。李安民顾不得红袖的调笑,连忙加紧了步子蹲到了小白的面前。他轻轻拉住了小白的手,轻声呼唤道:“小白,小白,你可有什么不适?”

    在李安民殷切的注视下,林白终于扭动着身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李安民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时,林白吓得连忙朝后缩了缩身子。直到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阵阵柔软,她惊讶的回头一看,这才看到原来自己躺在了一位女子的大腿上。紧接着,她朝着四周环顾一圈,赶忙的坐起身子,蜷缩到了马车的一角,低下头来,面红耳赤的对着红袖低声说道:“对不起,方才撞到了姐姐。”

    看着惊慌失措的林白,红袖眼睛一转,紧接着眉开眼笑的对着林白说道:“无妨无妨,妹妹客气了。”

    听到了红袖轻柔的回答声,林白似乎心里的惊惧的稍稍平复了几分,她悄悄地再次朝着李安民打量了一眼,紧接着飞快的转向红袖,轻声问道:“敢问姐姐您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林白这话,李安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落了个浑身冰凉。红袖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她不着痕迹的朝着李安民望了一眼,看到李安民微微点头示意后,她才轻声说道:“妹妹无需客气,姐姐叫做红袖,你叫我红袖姐便是。这里是是一驾马车,我们正在赶往安定城的路上。至于妹妹你的来历,姐姐知之甚少,你不如问问这位哥哥,是他把昏迷不醒的你救了出来,或许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说话间,红袖已然轻移莲步,坐到了林白的身旁。她轻笑的伸出手来,温柔的抚摸着林白的小脑袋,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站在一侧手足无措的李安民努了努嘴。不知是以因为红袖的声音太温柔,还是她的手掌太细腻,总之林白脸上的惊慌消散了大半。顺着红袖的话声,林白深低着头,有些

    怯懦的朝着李安民望去。可是只看了一眼,她就有深深的低下了头,声若蚊呐的问道:“请问大叔,呃,请问大哥哥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李安民看到林白双眼之中闪烁着楚楚可怜的泪痕,手足无措的蜷缩到了一脚,羞涩而又不安的望着自己,心中免不了的回忆起了此前她遭受变故之后的冰冷,多疑和心思沉重的模样。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或许,这才是一个少女应该有的模样。李安民轻咳一声,朝着红袖望了一眼。红袖会意,轻笑着对着林白说道:“马车里太闷了,坐久了免不了有些疲乏。我要出去吹吹风,你们聊,你们聊。”说着,她站起身来,扭着蜂腰走出了马车。推开了马车的帐门,他就看到文武紧握着马缰驱马前行,可是双脚却是搭在一起,随着口中哼着的小曲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个不停。红袖轻轻一笑,对着文武调笑道:“哟呵,真是想不到你这大个子看起来傻呵呵的,没想到还通音律呢。”文武听闻声音,就知道是红袖。他转过头来,挠了挠头,回答道:“呵呵,算不上通,只是轻歌坊里听你唱过,觉得好听,就暗暗地记下了。”红袖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伸手挽住了裙摆,尽皆坐到了文武的身旁,兴致盎然的说道:“来来来,既然喜欢,那姐姐教你便是了。这支曲子叫做《霓裳曲》,对了,你可有了解过宫、商、角、徵、羽?”

    ...

    话说红袖和文武坐在马车外相谈甚欢,而蹲在马车里的李安民心里却是备受煎熬。如今他的眼前摆着一个问题,或者说他面临着一个选择,一个关于真相和善意的谎言的选择。

    “小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李安民吞咽了两下口水,一脸诚挚的望着林白,柔声问道。

    林白听问这话,抬起头来望着李安民,双眼之中满是希冀,略带着激动地问询道:“哥哥,你知道我得身世吗,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林白不织布聚的就朝前窜了几步,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李安民的大手。

    李安民轻轻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捏向了林白的鼻尖儿,轻声说道:“臭丫头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你叫我如何回答啊。”

    眼睁睁的望着李安民的大手就要伸到了自己的鼻尖儿上,林白的身子顿时僵住,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痛苦的经历,她的双眼之中闪烁着惊骇的光芒,浑身上下颤抖不止,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层细密的冷汗。可是或许是出于对于自己身世的真相的渴望,林白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没有闪躲掉那只伸向自己的大手。

    可是眼见着大手就要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之上,可是那动作却在下一秒戛然而至。李安民自然是察觉到了林白的异常的表现,他顿时一惊,收住了手上的动作,对着林白轻声说道:“小白,你怎么了?”

    林白深呼了几口气,脸色惨白的望向了李安民,出生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小白吗,不知为何,方才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

    几张零零散散的画面。我曾经经历过这种场景,有一双手不止一次的向我伸过来。我很害怕,害怕到浑身战栗,可是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反抗,像是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去压制自己心底的恐惧和防抗的想法。大哥哥,你知道我以前的经历吗?”

    看着林白双眼微微泛红,眼圈里噙着颗颗晶莹,李安民顿时感受到了心中一阵剧痛。他心中明了,这些经历一定是书老二带给她的。原来书老二罪恶的双手曾经不止一次的伸向这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可是当林白的神智被李安民唤醒之后,林白却是闭口不提对于书老二的憎恶和恐惧。李安民不确定,是林白已经忘记了这些痛苦,亦或是习惯了隐藏自己的伤疤,不愿意将其揭开展露在别人面前。又或者是,她好不容易重活了自由,不想被痛苦的过往毁去自己得之不易的平静和安宁。

    “如果不是你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你冰冷,多疑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深沉的会意和不愿为人所知的过往。”李安民语声呢喃,微不可查的轻声说道。

    因为逆转功法的缘故,林白的神魂遭受了重创。按照原本的估算,只怕林白不死也会永远无法醒来。好在遇到了邓踽踽,他提供的治疗神魂的药丸终于起到了作用,让林白恢复了神智,可是代价却是失去了过往的记忆。李安民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与林白有过直接接触,并且了解她身世和经历的存在。而此时,李安民却面临着一个选择,一个事关林白的未来的重要决定。是告诉林白关于她身世和过往的真相,亦或是编织出一个美丽的谎言,让林白永远的忘却曾经的伤痛和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无忧无虑的享受未来自有的人生。之前李安民心里还在举棋不定,因为毕竟林白拥有知道自己过往的权利,可是在林白对于过往的惊悚表现,让李安民心中终于有了决断。

    “既然上天剥夺了你的记忆,或许就是为了将你的过往切断,给你的人生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少年郎心中呢喃,紧接着,他微笑着望着林白,轻声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生了一场大病,竟然连哥哥都不记得了。你记住,你叫林白,是我的妹妹。”

    林白听到这话,睁圆了眼睛望着李安民,轻声呢喃道:“哥哥,你是我哥哥?可是为什么我会害怕那只伸来的大手呢?”

    李安民轻轻一笑,伸手揉了揉林白的脑袋,调笑着打趣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省心,还不是你从小身子就弱,却有偏偏嫌药苦,每次都要我用尽了各种手段,万万没想到会让你如此害怕,以后哥哥改。好了,你方才苏醒,身子还弱,快些休息,哥哥去为你搞些吃食来。”

    说话间,李安民哄着林白重新躺下。林白抱着李安民的胳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一脸满足的说道:“嘻嘻,原来是这样。原来我有哥哥,真好。”

    少女抱着李安民的胳膊,在少年郎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少年郎望着嘴角洋溢着微笑的林白,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628/ 第一时间欣赏谋定江山最新章节! 作者:荒烟平楚所写的《谋定江山》为转载作品,谋定江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谋定江山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谋定江山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谋定江山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谋定江山介绍:
巍巍强汉,大厦将倾。
九州之内,暗流涌动,波橘云诡。
皇权旁落,奸相当道。各方势力,处心积虑试图瓜分天下之权柄、之财富、之势力。
四地之外,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四大异族,虎视眈眈,试图分食汉之血肉,染指中原。
且看来历神秘的边城少年,如何一步步成长。平内乱,攘外邦,终得还天下以太平。
谋定江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定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定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