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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荒烟平楚     谋定江山txt下载     谋定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孙有别的选择

    许是秋风太寂寞,所以才肆虐着卷起了漫天的尘埃。

    小山包上,孙有别沉吟稍许,出声说道:“你怎么证明你所言非虚?”

    谢长风淡淡的笑了笑,回答道:“我无需证明,你只需要选择信或是不信。”

    孙有别闻言冷哼一声,一双眸子睁得滚圆,怒火中烧化成了锐利的锋芒,像是闪耀着寒光的尖枪,直直的紧盯着谢长风。而谢长风好似早有预料一般,目光平淡,好似一平湖水。两人对视良久,只是再锋利的长枪钢矛扎到了湖水里也终归会化为波澜不惊的宁静。

    终于,老王八率先松了口,只见他长叹一声,扭头望向天边随风聚散的云朵,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放行。”

    即便是纵情声色,阅女无数,成为了花间老手又如何,到头来还是比不过隐藏在心底的那抹影子的分毫。此言一出,场中众人脸色纷纷变了。石墩子闷哼一声不多言语,只是两腮鼓起,眼里闪过一丝憎恶。反观谢长风身后五人却是个个神采飞扬,从老二到老六,尽是收起了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刃,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谢长风也是面带笑意,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孙有别拱手一拜,出声言道:“谢过孙管事,待我的兄弟们到了安平州的地界儿,我自会将嫂夫人的下落告知与你。”言罢,他就伸出手指放在嘴里,鼓起了腮帮子猛得一吹,就猛然间吹出了一道响亮的口哨。

    口哨声一响,就见小山包不远处露出了一个人影。这人牵着一头高大的骏马,马身上背着着套索,后面紧紧地跟着一个包裹严谨的车架。随着车马露出头来,又看到两位身形彪悍的护卫手里端着长刀短剑,小心翼翼的守在马车两侧,他们的双眼不停地在四周扫来扫去,似乎是在提防潜在的危险。驾车的马夫朝着谢长风所在的山包上望了望,看到谢长风高高扬起的大手时,他才安稳下来。只见他一个纵身就跳到了车马架子上,伸出手来轻轻地挥了挥长鞭,落在了马臀之上。马儿吃痛,也不叫嚷,只是喘息越发粗壮,脚步也急促了起来。

    一驾马车儿才走,紧接着有一辆马车出现。如此反复,不多时就见马夫们架着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直直的奔着九道儿桥而去。

    “老四,告诉那群孤魂野鬼,事情我已经摆平了,他们可以滚了。”见车马络绎不绝,谢长风更是难掩心中的喜意,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沉默寡言的老四出声言道。老四本来话就不多,即便是听到了大哥谢长风的吩咐,他也仅仅是点了点头。随后,老四双手捏着玄妙法决,口中呜咽有声,好似呻吟,又像是呜咽。

    谢长风一行人早已见怪不怪,可是躺在地上的李安民却是露出了一脸惊异的表情。听了谢长风的话,少年郎心里不由得一阵迟疑:“孤魂野鬼,难不成指示的夜下鬼不成?”想到这儿,李安民的脑门上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他

    忍不住抬头朝着谢长风的所在望了望,却不曾想刚好撞上了对方的一双眼里。李安民瞬间好像针扎了一般,倏忽之间就收回了眼神,因为他从谢长风眼里看到了一丝玩味和讥笑。

    “难道夜下鬼已然将石狗崖上遇袭的消息传了过来,或者说这谢长风早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身份?”李安民心中忐忑,不由自主的暗暗想到。

    谢长风轻笑一声,就转头不再看向李安民,对着其他诸位兄弟吩咐道:“哥几个辛苦,按照原计划看护好各自负责的车马,务必安全渡河。兄弟们多加小心,切记要依计行事,我们十日后见。”言罢,谢长风沉思片刻,忽然抬头望向胖子老五,出声说道:“老五,这王大安就由你来看护。他任由你折腾,不过要记住一点,我要他活着。毕竟我答应了他哥哥保他一生无虞,切莫让我失言。”

    谢长风话音落下,身后几个兄弟的脸色忽然凝重了几分。即便是方才好似游魂呜咽的老四也安静了下来,一脸郑重的看着谢长风。

    “谢大哥这一路照拂,老二我就现行告辞,我们就此别过,十日后见。”衙门师爷打扮儿的老二见场中气氛有些凝重,就站了出来,率先对这谢长风拱手一拜,出声言道。话音一罢,老二直直的转身离去,一溜烟儿的就奔到了山下,融入了车队当中。

    见老二率先开口,其他几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就见一脸刚毅的黝黑汉子走到了谢长风的身前,只见他也对着谢长风拱手一拜,出声说道:“大哥保重,十日后见。”说话,也直奔山下,也跳上了一驾马车之中。

    不多时,出了老四有模有样的冲着谢长风拱手一拜后,老五老六也都是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对着谢长风道了句:“十日后见。”随后便消失在浩浩荡荡的车队当中。只是临走之前,胖成了一座肉球的老五像是拎小鸡儿一般的提溜着李安民一同下山而去。

    临走前李安民不着痕迹的跟文武对视一眼,少年郎眼里藏着笑意和胸有成竹。文武脸色黯然,不知道谢长风在打什么主意,他口中的计划究竟指的什么也引起了他十足的好奇。

    谢长风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待送走了几个兄弟,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见谢长风笑脸盈盈的踱着步子走到了石墩子的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意的看了看文武,然后伸出手来拍了拍被石墩子紧紧按住肩膀的他。谢长风这两下看似掌力轻柔,可实际上却是暗藏了磅礴的力道。这两掌在身上,文武只感到有如小山一般沉重。刹那之间,文武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猛得喷出了一口老血。文武身子一软,看着谢长风露出了满脸的不解,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石墩子见状一愣,就忍不住朝着孙有别望去。孙有别也是眉头一皱,看着谢长风一脸疑惑地出声问道:“他不是你的人吗,你这是何意?”

    谢长风冲着孙有别嘿嘿一笑,然后冷冷瞥了文武一眼,出声说道:“毕竟孙管事要拿他的人头给兄弟一个解释,给上头一个交代。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忍不住拿他试试我的掌力。莫非孙管事介意此事,还是说跟着小子有什么关系?”

    孙有别冷哼一声,对着谢长风说道:“哼,疯子,真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眼看着你的车马就要到了九道儿桥了,还不说出佳儿姐的下落!”

    谢长风闻听此话,又是嘿嘿一笑,他搓了搓手掌,对着孙老王八说道:“嘿嘿,您还真是个痴情的主儿。”言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纸信笺,夹在指缝之中朝着孙有别轻轻一甩。单薄柔软的信纸在他指尖的轻甩之下,变得坚硬且锋利起来。这封信笺打着旋儿,直直的朝着孙有别飞来。孙有别见状,眼中精芒一闪,就双掌一对,生生止住了信笺的攻势。他瞪了谢长风一眼,然后打了书信只看了一眼,瞬间脸色变幻莫测起来,慌忙不迭的连声问道:“这信上所书可都是真的?”

    谢长风脸上现出了一丝邪魅,嘴角微弯的出声言道:“呵呵,凭借孙管事的地位,是否属实,一查便知。”

    言罢,孙有别静默无声,久久不语,任凭谢长风放声大笑,扬长而去也视若无睹。

    九道儿沟上九道儿桥,桥虽名九道儿,可实际上却只是一道。非但如此,修这桥时,只求着结实,倒是忽略了其他的地方。比如美观,又比如宽窄。这就是由大石头堆砌成的九道儿桥窄极了,顶天儿也只能让一辆马车通过。因为谢长风这拥有者六十八家马车的车队渡河时,之能慢吞吞的一点儿一点儿挪动。不过好在这桥修的结实,这马车里拉得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磐岭石,若是别的桥,早就被压塌了。

    谢长风车队里的两百人在桥前排着队,一是无聊就相互调侃,一时之间笑闹之声不绝于耳。这般动静自然瞒不过龟甲营里的三千甲士,他们本就陈兵营外,防止贼人的突袭。此刻见到这群嚣张的走私郎们竟然没有付出一丝代价,就公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渡河。一个个恨得压根子痒痒,龟甲营里的几个头领更是不忿,守着九道儿沟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无偿渡河的主儿。他们几个眼神交汇,就心领神会的朝着狗娃子的方向望了望,然后蹑着脚步朝狗娃子跑去。

    狗娃子哪里不知道这群小子们心里打的算盘,他也看到了那群嚣张的狗崽子,心里也早已经是百般的不痛快。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忘孙有别的嘱托,见走私郎们已然渡河,可是孙有别哪里却迟迟没有传出信号,狗娃子便明白了孙有别的决定。狗娃子极为聪慧,也甚是了解孙有别的心思。他一早就明白了能运六十八车山中玉的肯并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若是硬生生的吞下,只怕会撑破了肚皮。而现在,孙有别就选择了将其硬生生的吞下。

第四十六章 斩冯三定军心

    狗娃子左手持盾,右手握刀,横亘在龟甲营前。听着三千甲士议论纷纷,他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头冷汗。

    九道儿沟上还是头一回出现这么庞大的车队,目光短浅些的将士们心里念叨着没能捞些好处,心里有些谱的几个却是一脸的苦相,掂量着任由其渡河的下场。孙有别就不出现,纵使龟甲营军纪严明,可如今群龙无首,也难免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狗娃子心知如此下去,只怕会坏了孙有别的计划,心里百般思量着对策。好巧不巧,这会儿几个被贪欲蒙了心的小首领们爱死不死的踱着步子朝着狗子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看到这几人一脸谄媚的模样,狗娃子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呵呵。”狗娃子轻笑两声,对着小跑过来的几人回以温和的微笑。

    “嘿嘿,狗哥,谁不知道你是统领身边的红人,咱们营里除了统领谁不服你。如今统领昏迷不醒,理应凡事由您做主。好巧不巧的九道儿沟上又来了这么好大一只的肥羊,您看不如您点个头,哥几个带着几百兄弟去体察一下民情,带回来的东西分给您大头如何?”赶过来的这位小首领是龟甲营里骑兵的队长,名叫冯三儿。龟甲营里骑兵仅有五百,这冯三儿又起奇兵中的佼佼者,故而深受孙有别重视。一来二往的也跟狗娃子、石墩子等孙有别的心腹们也熟络了起来,在营里的地位也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不过年轻人往往有着自大的通病,总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一旦小小得势,就浑然不知天高地厚。

    冯三儿看到了狗娃子脸上的笑意,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几分。他想着以自己的身份加上重利的诱导,狗娃子哪里又不同意的道理。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笑脸盈盈的狗娃子左手拉住了他的身子,右手举着锋利的钢刀,手起刀落,就砍下了自己这颗好大的头颅。直到刀刃儿穿破了自己的脖子,冯三儿还是想不通狗娃子为何毫不犹豫的斩杀了自己。

    这一边,冯三儿的圆滚滚头颅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喷出的鲜血粘连着地上的泥土,顿时变得污浊不堪。狗娃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瞬间让嘈杂的甲士们安静了下来,尤其是跟在冯三儿身后的几个小首领,更是被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接二连三的对着狗娃子磕头求饶。狗娃子眼神冰冷的扫过全军上下,上前两步拎起了冯三儿圆滚滚的脑袋,然后高高举起,厉声喝道:“将军昏迷前严令诸军严守军阵,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只是仍有些兵士们的眼睛里闪烁着阵阵骇人的凶光,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为首的叫齐横,乃是营中步卒,更是龟甲营里公认的最勇猛的战士,即便是以一敌十,他也不尽然会落下风。为在他身旁的都是小队里的成员,这几个都是龟甲营的老人了,平日里精明得很。龟甲营向来铁板一块,各队甲士们也是相敬相好,狗娃子身为孙有别亲卫,更是统领着负责保护孙有别安危的护卫队,按理说即便

    是他趾高气昂也不为过。可是狗娃子越是身在高位,脾气越是好,别说是与甲士们发生争执,即便是一瞪眼,一红脸也是极少的。可这会却毫不犹豫的斩杀了一位骑兵新秀,这着实是一件怪事。狗娃子越是反常,齐横几人越是确定这里面有事,他们的眼神忍不住悄悄地朝龟甲营里瞄了瞄,显然是对孙有别昏迷之事起了疑心。

    狗娃子冷冷的盯紧了齐横,将冯三儿的头颅往地上一扔,就老气横秋的出声喊道:“护卫队何在!”

    话音一落,就见狗娃子身后闪出约我四五十为身形异常高大的汉子,他们个个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一手持盾,一手握刀。甲士浮屠铁甲,盾是龟纹方盾,刀是削铁钢刀,这一众护卫横在狗娃子身后,那可真是实打实的钢铁洪流。这群汉子齐齐以刀拍盾,发出阵阵兵戈相交的锵锵金石之声,而后他们以盾捶地,一阵闷响之后,齐声喝到:“护卫在!”

    护卫队诸兵齐喝,响声震天。狗娃子满眼尽是死寂之色,目光在齐横几人身上停留许久,随后冷声喝道:“今日仰仗诸君为监军,意在谨遵将令,严整军纪。凡交头接耳者,斩。凡乱我军心者,斩。凡生退意者,斩!”

    三斩之令一出,龟甲营前三千将士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有半点松懈。齐横脸色瞬间涨红,俨然山上的猴屁股一般。他心里明了放任那六十多驾满载着私货的马车读过九道儿沟是什么下场,上头一旦追究下来,恐怕整个龟甲营都免不了身受其罪。他不愿被牵连,加之看不惯狗娃子突如其来的强势,竟然失了方寸冒出头来。只见他不顾身边人的拉扯,伸手指着狗娃子,扯着脖子放声喊道:“狗娃子,你可知放任他们离去的下场,若是出了叉子,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听着齐横的怒吼声,狗娃子心里愤怒的火苗瞬间升腾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直直的对上齐横的双眼,嘴角颤抖着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他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兵士,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齐横走起。齐横身边的几位步卒生怕狗娃子再暴起杀人,就纷纷高举着硬盾,转向了狗娃子。护卫队的甲士们见状,一言不发的跟在了狗娃子的身后,那露出来的眼神里,流转着骇人的杀意。

    狗娃子问听动静,就对着身后的浮屠护卫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自己确实脚步不停的继续朝前走去。狗娃子每走一步,气势就庞大一分,当他走到齐横身前时,原本护在齐横身前的几个步卒竟然心里生出了惧意,不由自主的为狗娃子让出了路来。

    狗娃子平日里懒散,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这会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之意。感受到这逼人的气势,齐横终于冷静了下来。只见他脑门上冒着一层虚汗,心里生出了几分悔意。可是十个兵士九个痞子,即便是心里不住地突突,可是齐横还是硬挺着,高昂着头望着狗娃子。

    狗娃子一脚踢开齐声身前的几个步卒,走进前来一把揪住了齐横的领子,怒眼圆睁,直勾勾的

    瞪着齐横,咬牙切齿的冷声说道:“军令如山到,兵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令昏迷前严令诸军严守营门,那边不可以擅动半步。若是出了事,我狗娃子愿第一个站出来,以死谢罪。”

    话音一出,全场更是寂静无声,即便是先前有几个如齐横一般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兵士这会也噤声不语,默默地低下了头。齐横闻听此言,虽然头还是昂着,可是眼神里却明显有了闪躲。

    狗娃子见状,半步超前,错开了身位,贴着齐横的耳朵,冷声喝道:“你也是营里的老人了,何时见过将军出错。今日我念往日同袍之谊,才没有斩下你的头颅,切莫再要多言,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言罢,狗娃子松开了齐横的衣领,顺势一拳打在了齐横的胸膛之上。齐横吃痛,捂着胸口接连后退了几步。狗娃子极少出手,可是这一拳落在身上,齐横明显的感受到了狗娃子刻意收了力气。他脸色一凛,瞬间明悟过来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轻视了狗娃子的实力。换言之,这一拳,只是狗娃子对他的警告而已。他连忙抬头望向狗娃子,四目相对后,他看到了狗娃子眼神中的冰冷,瞬间就低下了头。紧接着,他冲着狗娃子拱手行礼,出声言道:“齐横领命,严守营门,不擅动半步。”

    狗娃子见状,这才冷哼一声,猛地一摔军袍,转身回到了军阵之中。

    话说龟甲营前好生热闹,可是小山包上的文武却是苦不堪言。他被谢长风轻轻拍了两掌,真个身子都变成了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站不起身来。这会儿见谢长风一行人已然离开了小山包,孙有别这才拿出信笺在手里一搓,小小的信纸在天地之气的碾压下就化成了飞灰无数,飘散在了这肆意的秋风中。

    孙有别沉默了片刻,然后默默的走到了文武的身边。他蹲下身子给文武服下了一粒药丸,然后伸出手指在文武身上点了几下,出声说道:“这是龟寿丸,治疗内伤有奇效。方才我已经解开了龟息之法在你身上留下的封印,以你的实力,约莫半个时辰便可以恢复过来。”

    文武活动了一下筋骨,顿时浑身上下劈啪作响。他轻咳两下,出声言道:“这龟息之法果真奇妙,竟然掩去了筋骨血肉的力道,也不知道能否瞒过他谢长风的眼睛。”

    孙有别眼睛转了转,出声说道:“墨狞翟家的门道深得很,即便我在你身上施下了龟息封印,也不敢保证他是否发现了你身体的特殊之处,不知道你那个小兄弟撑不撑得住。”

    文武听闻此言,眼里尽是担忧之色。随后他对着孙有别拱手行礼,出声言道:“在下谢过将军,我蜂巢定不会忘记将军的大恩,日后将军有求,我蜂巢必应。”

    孙有别闻声笑了笑,看着文武出声言道:“呵呵,别日后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你就把这恩报了吧。”

    文武闻声愣住,不解的说道:“此话何意?”

    孙有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说道:“老夫要与你们同往安康城。”

第四十七章 老六的提议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一同前往安康城?”

    听到孙有别悠悠开口,文武神情一滞,脱口而出道:“那你的龟甲营就不要了?”

    孙有别闻声,朝着龟甲营的方向望了望,脸上浮现出一弯浅浅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虽说这龟甲营里倾注了老夫几十年的心血,可是有些事却更重要。更何况,有狗娃子在,这龟甲营一时半会的乱不了,我相信他。”

    文武闻听此言,心思一动,打了个激灵,就凑到孙有别旁边悄声打探道:“莫非,是与尊夫人有关?”

    孙有别闻声斜着眼睛瞥了文物一眼,随后一巴掌排在了文武的后脑上,撇着嘴角说道:“年轻人你可知道老夫之所有能占着龟甲营几十年,全都仰仗于老子从不多管闲事。”

    文武闻声一滞,讪讪的笑了笑。孙有别也是轻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石墩子,继续说道:“石墩子,你脱下身上重甲,给文武小哥穿上,而后便独自回营吧。狗娃子毕竟势单力薄,我怕他应付起来吃力,你与他一起替我守好家。”

    石墩子闻声,木讷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焦急,连忙出声说道:“那谁来保护您?”

    孙有别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石墩子出声言道:“你这憨货,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老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若不能确保自己无恙,我又怎敢前去安康城?”

    石墩子见孙有别坚持,就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褪去了身上的重甲,递交到了文武的手上。文武接过重甲,皱着眉头看着孙有别,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说孙管事,这王八壳这么厚,我不背成不成?”

    听到文武把重甲唤作王八壳,孙有别顿时就急了眼,他怒眼圆睁的瞪了文武一眼,气鼓鼓的说道:“你这小子也是个憨货,虽说我不明白你们蜂巢真正的意图,可是总归是潜藏过去。若是被他们发现你小子还活着,你觉得被那胖子提溜走的小子还能活多久?”

    文武闻声,思量片刻后就麻溜的穿上了他口中的王八壳子,然后对着孙有别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恭敬的出声言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孙管事思量周全,小子佩服佩服。”

    孙有别闻声斜着眼睛瞥了文武一眼,可是嘴角却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笑意。文武见到后也是会心一笑,心里喃喃暗道:师傅所言,果然不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金玉良言,受用终身啊。

    话说文武这边收拾停当,就跟在孙老王八的身后,悄无声息的隐藏在了九道儿沟上。而李安民这会却过得不是多么舒坦,原来他被胖子老五提溜到了拥挤哄闹的车队里,一路上被老五那充满厌恶的眼神紧紧盯着。

    话说谢长风催促着身后的五兄弟各自认领几家车马,给马夫护卫们使了个眼色,就纷纷融到了车队之中。李安民被胖子一把丢在了马车上,整个身子与车上用草皮盖着的货物撞在了一起。少年郎只举得身体吃痛,就皱着眉头伸手朝下一抹,就摸到了一块块

    坚硬的石块。少年郎眼神微转,心道果真是山中玉无疑。

    九道儿桥太窄,车队行进的较为缓慢。而胖子老五所负责的车马又在车队后方,因此这会之能停在原处歇息等候。胖子心里急躁,嘴上叼着一根野草,正骂骂咧咧的抱怨个不停。这一抬眼刚好瞧见了李安民伸手在车马上摸摸索索的,顿时心里更是气愤。“他妈的,臭小子摸什么摸!”胖子老五爆喝一声,一个健步就冲到了李安民所在的马车前,夺过了车夫手里赶马的长鞭,冲着李安民就是猛地一挥。只见长鞭在老五的挥舞下,卷到了一起,发出一道“噼啪”的脆响,鞭尾像是毒蛇的伸缩信子,刺溜一下就落到了李安民的身上。李安民躲闪不及,顿时就被长鞭抽破了身上的布衫,瞬间身上被抽出了一条皮肉绽开的血印子。李安民眼神闪躲着发出了一道痛苦的嘶鸣,捂着身上的被抽出的鞭印蜷缩到了马车的一角。

    李安民变现的越是软弱,老五越是嚣张。只见胖子嘴里骂个不停,又抬起了手里的鞭子,冲着李安民再次抽了过来。可是鞭子还未出手,就有一只精瘦的胳膊紧紧攥住了老五臃肿的大手。胖子正想拿着李安民发泄一下心里的急躁,可没想到却被拦下,一时间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几分。

    “谁呀,他妈的活腻歪了,竟敢扰了五爷的兴致。”老五暴怒之下,大吼一声就转身朝后望去。谁知转过头来,却看到了一张盈盈笑脸。

    “哎哟,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惹到你了,竟然让五哥发这么大的脾气。”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跟着谢长风一众兄弟里的老六。老六个头不高,身子骨也是精瘦,他身后斜背着一根齐眉短棍,嬉笑着就走到了老五的身后。

    老五见到老六,就忍不住冷哼一声,露出了一脸的不快。显然,他还没有忘记先前小山包上老六在谢长风面前踹了自己一脚的事。可是毕竟身份相差不多,即便是他对老六再嫌弃,可总也要给谢长风一个面子,就冷冷的瞥了老六一眼,一脸不屑的出声说道:“怎么着,六爷闲来无事,来管教起我这五哥起来了?”

    老六见老五这般反应,心里就明白这愚笨的老五还惦记着先前小山包上的一脚,就忍不住摇了摇头,发出了一道叹息声。老六本是落魄人,曾受过老五的恩情,故而先前见老五失言,他心里焦急,却有不好在谢长风面前当面提点,故而这才打了个激灵就起身踹了他一脚以此为警告。可谁知这老六非但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反倒是满心的责备,心里顿时涌起了万般的无奈。

    “五哥说笑了,小弟怎么敢对哥哥指指点点,只不过有一事想跟哥哥商量商量。”当着手下这么多人在,老六给足了老五面子,轻笑着跟老五说道。

    见老六态度恭顺,胖子心里也舒坦了几分。于是语气上也有了一丝缓和,瞪了李安民一眼后就随手将鞭子丢给了车夫,转身望向老六,出声说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老六眼珠子一转,就拉着老五

    走到了车队一角,朝四下打量了一番后,出声言道:“五哥,你有没有觉得今日之事有些怪异?”

    老五闻声不解,皱着眉头,闷闷的疑惑道:“嗯,何出此言?”

    老六轻抚下巴,往胖子身边凑了凑,出声言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太过顺利。我专门打听过,早在有山中玉生意之前,孙老王八就占了龟甲营的坑,如今也有几十年了,可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儿。再说近些年来山中玉生意做得火热,即便是磐岭王家再过愚昧,也不可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山中玉可基本上都是从九道儿沟上过得河,换言之都是在孙老王八眼皮子底下完成的交易。可是上头非但没有降下一丝责罚,反倒是孙有别这些年来转了个盆满钵满,由此可见这人的手段,绝非一般。我只怕此中有诈,你我兄弟六人,大哥自不用说,老二心机深沉,老三实力超群,老四神鬼莫测,只有你我二人实力、心智均较为平庸。若是孙老王八真的另有算计,只怕不会拿他们四人动手,只怕最先遭殃的是你我兄弟二人。故而我想着,待过了河后,你我二人悄悄地联合在一起,相互照应,以防不测,如何?”

    老六言辞恳切,可老六问听之后却一脸的不屑。他轻蔑的看了老六一眼,就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老六啊老六,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汉子,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无胆鼠辈。那孙老王八可是个招嫖也要穿盔戴甲的主儿,你竟然惧怕于他,真是笑煞我也。更何况老大早已定下了计策,我们还是依计行事的好,如若不然,哼哼,大哥的手段想必你也是见识过的。”

    老六被老五好一通羞辱,看着老五一脸嚣张的模样,他的脸顿时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恨得压根儿痒痒,心里暗道真是肥猪不足与谋。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拱手朝着老五拜了拜,一脸严肃的出声说道:“五个,今儿六弟之言绝对是发自肺腑,还望五哥好生斟酌。你我二人所率车马均在尾端,若你改变了主意,可以在渡河之后以此香为我留下踪迹,我自有主意凭借气息追上。”话一说完,老六转身就要离去,只是心里的担忧不减,于是直直的盯着老五,再次一脸诚恳的出声言道:“五哥的恩情,我老六终生铭记。只求五哥能沉下心来,细细斟酌我今日之语。五哥珍重,小弟拜辞。”

    言罢,老六转身就欲离去,只是转身的一刹那却不经意间瞥到了端坐在车马的李安民。老六看到少年郎双眼之中噙着笑意,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细察之,李安民的嘴角微微上扬,呆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老六看着李安民,好像看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又像是看着天上那轮高傲的骄阳。他一阵恍惚,心里突突跳个不停。他只道是自己失了神,就晃了晃脑袋,朝着李安民再次定睛一看,瞬间脑门上就现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少年郎先前身上被老五用鞭子抽出来那皮肉绽开的伤疤,此刻竟然已然愈合了。

第四十八章 五爷,小子特来救你一命

    满载着磐岭石的马车慢慢悠悠的渡过九道儿沟上仅有的一座小桥,车队行进虽然缓慢,可好在有条不紊,只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阴森恐怖的老四就已经带着十多辆马车渡过了河。临行前他特意命人给老五传来了消息,告知老五速速动身,免得耽误了行程,影响了计划。

    老五本是个急性子,他最厌恶等待,否则也不会急躁的找李安民的麻烦。一得到老四传来的消息,他赶忙吆喝起来,叫手下人准备渡河,一时之间哪里顾得上李安民和老六。

    话说老六看到少年郎身上原本那血淋淋的伤痕依然恢复如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话来。他早年间因缘际会,曾得到一侧孤本,修得了灵猿功法,一根齐眉棍耍的是虎虎生风,经过了十几年的修行,终于踏入了修行的门开,成了人境中期的修士。可即便是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也不会在短短的半刻钟之类恢复如初,但是李安民却做到了。这让本就心存疑窦的老六心里再次涌起了一道寒意,只怕这李安民也非常人,他潜入车队里究竟有何目的?老六心中迟疑不定,再抬头却看到少年郎眼里满是玩味的笑意。他连忙用手揉搓了两下眼睛,在睁开眼,却看到少年郎已然翻身下了马车,一瘸一拐的朝老五走去。一时之间,老六心里犯了嘀咕,他挠了挠脑袋,就满脸疑惑的朝着自己车队走了过去。

    “咦,臭小子怎么下来了,莫不是皮痒了?”老五看着一瘸一拐的李安民,似乎是在好奇先前畏畏缩缩臭小子怎么敢主动来找他。

    少年郎笑了笑,对着眼前这个胖子笑了笑,然后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小子这次过来,是为了就五爷您一条命啊。”

    老五闻声大怒,心道这小子竟然敢口出狂言,怒从心头起,就扬起巴掌朝着李安民的脸上抽去。可是猛然间,他看到李安民意有所指的眼神。老五顺着少年郎的眼神往后一望,就看到了老六背着齐眉棍远去的背影。胖子表情一滞,皱起眉毛把手收了回来,紧接着把李安民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臭小子,你此言何意,速速给五爷我如实道来!”

    李安民看着胖子一脸急切地表情,顿时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副淡淡的笑意。

    十万大山旁,吼天牛的叫声不止。

    “哞。”

    第三声吼持续传来。老船夫端坐桌前,桌上摆着一个酒坛,他本就是个老酒鬼,摇晃着就被刚要小酌两杯,可是听到这道叫声,老船夫忽然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好。”老船夫轻呼一声,一个模糊的红色影子从他的身后倏然浮现,接着升腾而起。他口中默念玄妙法决,双手挥舞,升腾到空中的红色影子散发出淡红色的光晕,覆盖整个方圆客栈。

    吼天牛的吼声属于罕见的灵魂攻击,声波可以震碎修士灵魂。

    声波传来,接触到红光便像涟漪般轻轻散开。声波经过红色光芒的阻隔传到客栈里面。虽然阻隔了绝大部分吼声的威力,但仍有余震穿过光幕而来,客栈内的桌

    椅出现裂纹,随着吼声不断持续的散发,外围的桌椅化为芥粉,而众修士们也渐渐抵挡不住这来自灵魂的颤栗,先是千军境,接着是搬山境,一个个陷入了晕厥。只有角儿,老黑几人还在苦苦支撑着。

    “周大根,护住角儿和刘家小子。”老船夫为了护卫客栈内的众人已经是苦苦支撑着。枯瘦如柴的骨架微微有些摇摆,他下意识的望向蔡老头来去的方向,心里念叨着不知山林里的那小子抗不扛得住这样的攻击。

    灵魂攻击十分奇特,可以锤炼修饰灵魂。陷入昏迷的修士要苦修数月才可以恢复。但黄耗子脸色惨白,耳根通红,双眼含满血气明显是要经过破碎的前兆。

    “周大根,打坐那个黄脸人境的小子。”老船夫冲小二说道。

    话说身着黑衣黑裤,头戴黑色毡帽的店小二周大根一记掌刀打晕了黄耗子。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老船夫,又闪电般地收回了目光,奔到杨角儿身旁。“嗬!”一声大喝,双手挥舞起来。被黑衣黑裤严严实实遮住的身躯上隐隐有一道道黄色的痕迹在缓慢流动,不是光晕,倒像是用画笔在身躯上画出了一道道纹理。

    角儿正站在拼凑起来的几张桌子前,神色凝重的对着躺在桌上的皇姓刘家青年挥舞双手,乳白色的光晕一层层的拍在这位重伤世子的身上。

    纹理浮现,周大根便绕着赵家郎和角儿飞速奔跑,奔跑的同时还不忘挥舞着双手。不多时,靠着奔跑的形成了一道风墙,再一次过滤掉声波余震。

    这惊天的吼声还在持续不断的进行着,老船夫枯瘦的身体摇晃的更加厉害。方圆客栈太大了,作为一个覆地境的强者,他可以与所唤之灵融合在一起。抵挡住第三声吼轻而易举,之所以方圆客栈能够在无尽山脉立足,就是凭借了老船夫这覆地境的无上修为。

    “船夫爷,我要坚持不住了。”周大根的眼耳口鼻已经渗出了一丝丝鲜血,恐怕再这样下去他也会落个刘家郎同样的下场。

    按照常理,他完全可以带着角儿和周大根抽身离开,但他没有这么做。为了十六年来的坚守,和蜂巢人共同许下的宏愿,他必须留在无尽山脉,准确的说是方圆客栈必须留在无尽山脉。哪怕之前的同伴有的惨死,有的背叛。他也要坚守当年的誓言,因为他知道,虽然已经蛰伏了多年没有联系,但一定还有同伴和他一样也在坚持。

    “嘭”“啪”

    客栈内的桌椅剧烈的摇晃着,碗杯破碎一地。

    “轰”

    客栈三楼坍塌,小半个二楼支离破碎。

    “啊”“噗”

    周大根眩晕倒地,紧接着杨角儿也倒下不醒人事。

    老船夫感到头晕目眩,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枯瘦的手臂上居然爆出一道道青筋,吼天牛的叫声还在继续,他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现出往日的种种。就在此刻,方圆客栈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形笔挺的老者。这老头子一头银发梳的笔挺,脸上面无表情,只见他双眼之中尽是睥

    睨之色,手里端着一根发黄了的戒尺。

    老船夫看到老者,脸上尽是激动之色,浑身颤抖着喊了句:“蜂,蜂王。”

    李老鬼走到客栈中央,伸手从地上捞起了一个酒坛子,他把鼻子凑到坛口,猛的吸了一口,花白的头发在酒香与声波中肆意的飘散着:“好酒。”

    老船夫死死的盯着李老鬼,即便是声波强劲,但他还是强行对着李老鬼说道:“三苦蜂,老船夫,见过老蜂王。”

    李老鬼见到了老部下,也忍不住面带微笑,轻声道:“船夫郎,辛苦你了。”话罢,他身体一震,一股狂放不羁的气息破体而出,向着声波的中心激射而去。那是吼天牛所在的方向。

    就在此刻,吼天牛的惊天一吼停了下来。

    在吼声停止的一刹那,老船夫笔直的身躯罕见的一软,像一滩软泥一般坐到了地上。

    老船夫内心狂喜,正要开口说话,突兀的一声“哞”再次想起。

    第四声!

    老船夫瞬间如坠冰窟。大悲大喜的起伏还没等适应,更大的悲痛又瞬间降临了。

    连续的四次吼叫的威猛一次比一次强烈,几乎是十倍十倍的增长着。这次的声浪太快了也太猛烈了,整个方圆客栈瞬间化为芥粉。

    说时迟,那时快。

    “放肆。”李老鬼听到响起的第四吼也是十分诧异,眉头微皱,一声怒吼脱口而出,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此同时,他身影不可察觉到移动着,狂烈的红色灵气瞬间覆盖住客栈内的所有人。老船夫内心再次巨震,灼热的红色灵气是他难以想象的强大,他敢肯定老蜂王的实力甚至超过了地境。

    “放肆”二字一出,吼天牛瞬间停止了吼叫。

    李老鬼转身望向老船夫,他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惊天吼,想必你也知道就是那头蠢牛,他的叫声可以淬炼灵魂,不过鲜有人知道灵魂之力在修行中所起到的作用。”

    李老鬼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天下很精彩,罢了知道的太多反而会好高骛远,与修行无异。等日后境界到了自然会得以领会。至于灵魂之力,你需日日体会,其中妙处还需你自行领悟。”李老鬼也不停歇,“我提前安排人散播下了消息,说这里有大机缘。因此九州四地各大势力都安排了不少年青的苗子来打探消息,如今大汉各大势力因为十六年前的事都有青黄不接的局面。呵呵,这群年轻人在他们眼里可是宝贝。”

    老蜂王笑了笑,继续说道:“蔡老头聪明一世,呵呵,只怕是糊涂一时了。楚慕寒那小子就交给蔡老头调教吧。刘家的小子距离吼声太近,灵魂必定受创,之前蔡老头那粒药丸与他服下。”

    经历四吼的无尽客栈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圆形废墟,日头渐渐向西,一个须发皆张的身影拔地而起,向着圆形废墟的中心急速飞去,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居然是四吼,不知那小子撑不撑得过去。”声音从飞行的影子里闪过,随风逝去。

第四十九章 大忽悠李安民

    风是粘连江水入骨清寒,水是波澜不兴只皱了秋意,秋意瑟瑟随风涌进了心头。

    少年郎一脸的坚定,望着胖子老五,成竹在胸的大声说道:“五爷,小子此番挣扎着翻下车马,都是为了提醒五爷一二,救您一命啊!”

    老五脸色一滞,堆满了肥肉的脸上掀起了一层层老褶儿,本就不太大的双眼在肥肉堆叠中显得更为渺小,简直成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执拗的从中散发出一道道耀眼刺目的精光。他吞咽了两下口水,把李安民拉到了一旁,瓮声瓮气的低声轻喝道:“此话怎讲,速速道来。”

    李安民见胖子老五动了心思,连上不由的现出一抹笑意,心里暗暗说道:真是一头没长脑子的肥猪。如今事情的发展依然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料,他本欲探明谢长风一行人的身份,查出私运山中玉的罪魁祸首和真正目的。可谁知谢长风也是个眼毒心辣的狠角色,少年郎不但没能查清楚关于山中玉的详情,反倒是一个个的陷到了谢长风的阴谋和算计当中。李安民骨子里透着几分执拗,当然,也或许是年轻气盛不懂得见好就收。以王大安的身份被抓到了车队当中,非但没能让李安民畏首畏尾心生退意,反倒是激起了这个来自大汉北境,边城玄雀的小小少年心中的斗志。

    这般日来察言观色,细品之下,李安民得到了如下信息。

    首先,谢长风一行人一定是受制于人,或许就是胖子老五口中的那位老仙师。看老五和其他几个兄弟对于老仙师的态度,只怕这神秘莫测的老仙师一定是一个强大且恐怖的存在。除却谢长风外,其他几人对老仙师的态度都可以用恐惧来兄容。

    其次,关于私运这六十八车山中玉,谢长风以及手下五兄弟乃是其主要负责人。只是恐怕他们几人身后隐藏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而且彼此关系似乎并不是多磨融洽。而这些隐藏的势力中,就包括了早成了石桥镇惨祸的夜下鬼。

    再次,谢长风与手下五兄弟针对于私运山中玉之事,只怕早就私下里做好了计划。根据目前的情况,李安民隐隐猜到了计划的大概情况。应该是谢长风与兄弟们各自认领一堆车马,待渡过九道儿沟,平安地道安平州地界儿之后就各自分散,等到十日后再在事先约定好的地点汇合。但是这只是李安民的猜测,他们计划当中真正的内情,少年郎还是不得而知。甚至少年郎心里有些不解,按照他原本的猜测,这私运了六十八车的磐岭石,定是为了充当投石车的弹丸,那这么说来,谢长风一行人理应是起义之师浮云座下之人。可是奇怪的是,安平州十之七八已然归于浮云之下,谢长风一行人为何又要费尽心机的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呢?

    李安民心里已然有了决断,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谢长风一行人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若有可能,他还要寻觅机会破坏他们的计划。而反

    观谢长风这兄弟六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若果说非要选择一个突破口,那么有些愚笨的胖子老五,毫无疑问的成了最佳的选择。

    “五爷,莫不是先前你曾得罪过六爷不成?”李安民一脸疑惑地模样,对着老五毫无征兆,却有开门见山的直接开口问道。

    老五也是个老江湖,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少年郎牵着鼻子走,只见他沉吟了片刻,然后紧紧地盯紧了少年郎,冷声询问道:“何出此言?”

    少年郎看着老五的脸色,心里暗暗笑了笑,想着这老小子倒也警惕。心中这般想着,可是他脸色却是露出一丝凝滞,故意哼了两声,出声言道:“呵呵,不满五爷您说,先前在小山包上我可是把诸位爷瞧了个真真切切。方才您生怕我那可怜的大哥办不下差事来,顾才在担忧之下,说是否该让您几位也去办这事。您这明摆着的是一心想将事情办好,可是六爷却是当着大爷和其他几位爷的面,毫不留情的给你来了一脚。这一脚倒也没事,可是他这嘴上可是忒歹毒了些,尽说些什么您质疑大爷决断之类的诛心之语。谢长风谢大爷本来可没往这面方向,可是经过六爷这么一带,哼哼,我只能说之后大爷的脸色可没怎么好看过。如果不是您之前得罪过六爷,您这亲如兄弟关系,六爷何故要陷害与你呢。”

    听着李安民的话,老五的脸色是越发难看起来。只见他脸上的肥肉生生的嘟囔着,面无表情的开口随意唾骂了两句,这才抬头对着李安民说道:“这个狗东西,算是老子当年瞎了眼。当年他身无分文,又遭人围殴,都是老子舍下命来将他救下,不然他早就成了山野里荒尸了。而后我一直对他照料有佳,更是带着他一起投奔大哥,这才做到了今儿的位置。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非但不曾想着报恩,反而陷害与我,真是居心叵测!”

    李安民看到老五一脸愤怒的表情,就知道老五已经陷入了他的引导之中,这会已然动了怒。少年郎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气,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对着胖子继续说道:“五爷说得对,甭说是您,六爷那小人行径连我都看不下去。甭说方才小子惹您动怒,受累用鞭子抽我是被他救下,可是您放心小安子我行走江湖,最终的就是义气。与其被这等无耻之徒救下,小子我宁愿被您这种堂堂正正的汉子抽死。”话音一把,李安民闷哼一声,高高的昂起了头,下巴对准了老六车队的方向,眼神里尽是生死看淡的豪迈之色。

    老五听到这话,忍不住脸色一红,他脸色一滞,紧接着就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少年郎的身前。只见他用他那肥大的手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声感慨的出声说道:“贤弟啊贤弟,都是大哥先前一时糊涂,竟然不识得贤弟这满腔的忠肝义胆。哥哥都是被老六那个混账东西气坏了,这才一时气愤,用鞭子抽了你。可万万没想到贤弟你不光不计

    前嫌,没有怪罪于我,反倒是一心为老哥哥我考虑,更是不惜得罪老六说出了这般肺腑之言。先前是老哥我糊涂了,贤弟的大义,老哥景仰,贤弟的雅量,老哥佩服。若老弟不嫌弃,今儿你我二人就此结拜成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李安民看着老五一脸坚定的神情,顿时心中一动,就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双拳合抱,紧握着老五的手,激动地喊了一句:“哥哥!”

    “唉,贤弟!”

    这会的老五一改先前对李安民的厌恶,转而变成了打心眼儿里的喜欢。只见他看向少年郎的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子光芒,像是遇到了平时未遇到的知己,也是激动地脸上的肥肉止不住的颤抖着回答道。两人哥哥弟弟论罢,就激动地四目相对,像是多年生死与共的手足一般。

    老五一把搂住少年郎的肩膀,朝四下观望了两下,见没人主意,就对着李安民继续说道:“老弟,老哥我是个粗人,远不如你心思细腻来的聪慧。既然你我已然成了兄弟,那么老哥我就有话直说了。方才贤弟说你特来救我一命,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安民闻听此话,心里暗道这老五终于问到此事了。只见少年郎笑了笑,对着老五出声说道:“哥哥过谦了,您是做大事的人,手里眼里拿的看的都是家国天下,这等小小的阴谋诡计也只有我这等小人才会研究。”李安民先是扶着劳务的胳膊虚与委蛇的客套一番,随后清了清嗓门,对着老五悄声问道:“方才见六爷又来寻您密话了良久,心里暗暗盘算着他是不是心有存着什么歹念,又想要算计与您。心中担忧之下,这才主动过来,想要询问一番。只是您这等身份,聊得都是机密大事,小弟不知该不该问,有没有资格去听。”

    老六闻声,眼珠子一转,就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少年郎的后背,爽朗的出声说道:“老弟这说的什么话,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既然成了我兄弟,自然身份不比老六那只死猴子差上半点。哥哥也不瞒你,他来寻我倒也没别的事,只不过他说今日渡河之事过于轻松,他怕孙老王八使诈,就想着待过了河后我们两只车队结伴同行,相互照应。”

    李安民闻声,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暗道:果然他们原来的计划是分开行事。只见少年郎挑着眉毛,手扶着下巴沉思良久,对着老五继续问道:“结伴同行?这车队本就是在一起,大哥与他本就是结伴同行的啊,况且我们大家伙能相互照拂也不见到是什么坏事。”

    老五闻言,长叹一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对着少年郎出声言道:“唉,是哥哥我疏忽了,贤弟有所不知啊。我们大哥谢长风早早地就给我们定下了计策,各自划开了道分开走。也就是说,只要是我们渡过了河,就立马儿得分道扬镳。能相互照拂不假,可是这么一来可就与大哥定下来的计策相悖了。”

第五十章 九道儿桥前

    “哦,竟有此事?”

    李安民问听老五话罢,疑惑的出声言道。少年郎语声中虽透露出不解,可是那对眸子里却尽是藏不住的喜意。他早已猜到了谢长风几人早有定计,却苦于不知道详情,这心中焦灼好似百爪挠心。现在他还犹豫着要怎么从老五这里探探口风,若是直接询问只怕是太过突兀,再让这蠢货起了疑心。可少年郎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打了两个哈欠,老五就忙不迭的送来了软和的枕头。他竟然主动提及谢长风的计划,这让李安民如何不喜。

    少年郎看着老五一脸愤懑的样子,干脆就顺坡下驴,接着老五的话茬儿,若做随意一问,不着痕迹的问道:“也不知道谢大爷打得什么主意,怎么好端端的车队非要分开。要知道过了九道儿沟就是安平州的地界儿了,我可听说安平这两个月闹了匪兵,一点儿都不安生。万一遇到了贼人,这可怎么给安康城里的孙老太爷交差啊。”

    老五闻声,脸色一正,稍有不快的对李安民说道:“小子休要妄言,什么匪兵,那是义军,是天上云朵幻化成的神人,专门为了解救穷人的天兵。”老五语声不快,可转念一想,毕竟李安民只是个少年,哪里懂得这里面的道道儿,最多也是无心之语。于是胖子脸色缓了缓,接着出声安抚少年郎道:“呵呵,贤弟无须担心,这孙老太爷,嘿嘿,他不会怪罪的。”

    看到老五一脸不快的样子,李安民心里一个咯噔,心道这群人果然与安平州作乱的浮云叛军有关,甚至他们本是就是浮云中的一员。而那位安康城里的孔老太爷,看老五这语气,恐怕不是谢长风信口胡诌的说辞,就是浮云在安康城里的暗桩。

    李安民心里有些懊恼,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失言,竟然让老五这头蠢猪转移了话题。他心里叫苦,暗暗决定在试探一把,于是吞咽了两下口水,直直的盯着老五问道:“五哥,你可知道谢大爷究竟在盘算着什么,为何将队伍分开啊?”

    “嗨,这还不都是因为...”老五闻听这话,张口便答。眼见着这话已然说出了口,李安民忍不住眼巴巴的望着老五。可谁知就在此刻,老五的声音戛然而至,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于是眼神开始冰冷下来,轻轻地瞥了李安民一眼,语气也冷淡了些许,闷哼一声,对着少年郎说道:“哼,对你来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没事少打听。”

    李安民闻声顿时把脸拉长了许多,他哭丧着望着老五,满心委屈的出声说道:“五哥,小弟只是担心六爷从中做些文章,万一再害了您,故而才多此一问。罢了罢了,算是小弟我不知好歹,一时失了智,妄言了。”

    说话间,车队不停地缓缓行进。此刻天色已然渐晚,天外已升起了淡淡的红霞,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秋天的晚霞像是未出阁的大姑娘的脸蛋儿,即便是难得看上了一眼,一旁似乎的老妈子也会紧赶着的掩紧了窗扉,只留下一窗半朽的木和层叠的窗纱。短短不过半刻钟,红霞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缓缓涌来的漆

    黑一团。

    车队里的马夫们叫嚷着,催促着前面的马儿快些走。护卫人也一个个的取出了火把,吹开火折子将其点燃,也好让前面的了亮堂一些。

    “五爷,紧赶着渡河了。天黑水急桥窄,桥上的石头拍上了水,若是马脚打了滑可就麻烦了。”几个胡茬子泛白的老马夫看了看眼前的路,就冲着老五吆喝道。

    老五对着几位长者稍稍尊敬了些,高声回答道:“知道了。”紧接着他叉着腰望向身后十几辆马车,高声喊道:“小崽子们,老子这次领了十一驾马车,你们都归我管。现在收起你们懒筋,给老子擦亮了眼睛,必须全都囫囵个儿的渡过这九道儿沟!”

    老五这人随时不太聪慧,可是这大嗓门一亮出来,倒是颇为振奋人心。甭管是护卫们还是马夫,也不管是青瓜蛋儿子还是熟门熟路的老江湖,听到老五的话都是立马整了整衣服,齐齐高声喝到:“渡河咯。”

    见炒热了车队里因为等待而冷下来的场子,老五忍不住笑了笑,脸上斜挂着的那层层肉皮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他心情不错,转过身子再望向李安民,方才的怒气收敛了许多,对着他出声说道:“贤弟啊,你这体格子太弱,快去找辆马车趴着,别在耽搁了行程。”

    李安民闻声,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对着老五出声说道:“五哥说的是,俗话说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弟我就不再推脱了。”话音一罢,李安民就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到车队靠后的一驾马车旁,费劲了周折的爬到了车上。

    老五躲在暗处,悄悄地观察着李安民的行动,看到他笨拙的动作,心里顿时就舒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自信,喃喃说道:“嘿嘿,老子也算是有所长进,恐怕大哥都想不到我能长了这个心眼儿。大哥说的果然不错,只有在隐藏的角度才能看到一个人心里真实的状态。这小子果然是被我一鞭子抽坏了,上了车比上炕都费劲。真是不知道老大为何要我留他一条性命。难道说老大也看准了这小子脑瓜子灵光?不过也罢,日后对付老六还少不了他出出力,呵呵,等老子解决了老六,哼,这小子还真少不了大用处。”

    说罢,老五就摇晃着身子走到了车队前面,对着马夫和护卫们吆三喝四的叫嚷起来。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会躺在马车上的李安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试着黑夜初生,月儿未现之时,少年郎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转而变成了如清秋冷夜一般的入骨深寒。李安民笃定,这只车马定然与石桥镇惨案脱不了干系,定然与安平浮云乱军脱不了干系,定然与安康城外太子刘伏和浮云乱军的大战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不管是立场的不同,还是道义使然,李安民与谢长风一行人便已经注定为敌。少年骨子里的执拗让他下定了决心,既然注定为敌,那么我便要早做准备了。

    “既然老五心里生出了戒备,那么探查其计划之事之能暂时搁置。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再次取得老五的信任才是。

    ”少年郎心中暗暗想到,沉思之中,他忽然听到一阵马鞭抽在空中的清脆响声,抬头就看到了那胡茬儿花白的车夫。顿时少年郎眼前一亮,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个念头:马脚打滑!少年郎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嘿嘿一笑,淡淡的出声言道:“嘿嘿,看来只好在桥上做些手脚了。”

    话说在火把的照耀下,车队不急不缓的慢慢行进。这九道儿桥也是用巨大的磐岭石堆砌而成,磐岭多奇石,九道沟儿的民众们也是心灵手巧,硬生生的把硕大无比的巨石用独轮车一步一步的推来,废了不知多少心血,才拼凑成了这大巧不工的九道儿桥。桥面上巨石与巨石的衔接处仍有坑洼,甚至巨石本身也是凹凸不平。乡民们也曾推来了一车车黄土,铺洒在凹凸处,想要将其调平。可是奈何沧江之水,滚滚奔流,即便是支干不老河上也免不了泛起水花。不老河水时不时的翻起水花涌溅在桥上,一来二往,就冲去了黄土,只留下遍地的泥泞。即便是有所残留,也免不得打滑。久而久之,人也干脆将这些坑洼置之不顾。

    马车的车轮滚过坑洼的桥面,发出一阵阵吱吱嘎嘎的响声。老五仗着自己厚重的身子,稳稳地站在桥面一角,指挥着车马的前行。眼见着前面的车马已然走到了桥上,李安民坐在紧随其后的那架马车上坐起身来,对着老五问了声好,出声言道:“五哥,我这儿就是最后一驾马车。再往后可就是六爷的车队了,待我过了河,就不用在担忧六爷是坏了。”

    老五见车队即将全部过河,心里也忍不住一阵舒坦。听了少年的话,老五脸上也堆满了笑意,只是脸上尽是横肉,即便是笑起来也免不了有几分怪异。他朝着老六的方向望了望,嘴角一撇,轻笑着说道:“呵呵,就属你小子机灵。待我过了河,寻一处店家,一定要好好喝上两壶,这几天可算是憋坏了老子了。”就紧随其后的站起李安民所在的马车后面,这会儿他两眼里闪着疑惑,正在盯紧了前面的李安民,似乎想要从少年身上发现一丝端倪。

    就在老五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美酒之时,少年郎手里捏着一粒石子,放在了两指之间。他微微转头,眼角的余光刚好瞥到正一脸严肃的老六。少年郎轻轻笑了笑,只见他不着痕迹的将手指轻轻一弹,就见那颗石子仿佛离弦之箭一般,蹭的一声就弹到了正在渡河的那家马车的马腿之上。而那驾马车,好巧不巧的正好处在老五的身边。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唏律律”一声嘶鸣,那匹老马受惊之下,竟然高高跃起,马夫见事不好,连忙勒住马缰。那受惊了的老马只顾着四蹄乱蹬,可是这桥面上尽是坑洼,只见马蹄交错之间,一个踉跄,竟然整个的翻倒在地上。随着老马的倒下,满载着的磐岭巨石的车架也隐隐有些倾斜,直直的朝着老五砸去。

    “五哥小心!”

    就在此刻,只听少年郎一声暴喝,紧接着整个人从马车上站起身来,只见他拖拉着一条腿,只用一足之力,朝脚下一蹬,整个人就朝着老五飞扑而去。

第五十一章 五哥,只怕咱们车队里有外人啊

    话说这李安民一亮嗓子,就好似那平地一声雷,分分钟就掩过了惊马的嘶鸣。

    “五哥,小心!”

    疾呼声中,少年郎拖着一条伤腿,飞身朝着老五的身前扑去。话说老五自然是察觉到了马车就要翻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李安民这一嗓子吸引了去。在他的目瞪口呆之下,就看到李安民紧闭着双眼,想要将他扑出马车倒下的范围。察觉了少年郎的意味,老五望向李安民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话说少年郎紧闭着双眼,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似乎是顶着身死的风险也要保护这新认下的哥哥无虞。可少年郎闭着眼睛等了许久,却也没有哪怕一粒碎石落下。心中存疑,他就悄悄地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老五那张臃肿的大脸,只见他一只手拖住了堪堪翻到的马车,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是那一双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激动,紧紧地看着李安民,眼窝子里就要流出了点点泪花。老五嘴唇子哆嗦着,冲李安民说道:“兄弟啊,你这身子骨孱弱,紧要关头却还只顾着奋不顾身的救我,哥哥心里着实是感动,今日算是真心认了你这弟弟了。”

    话音落罢,只见老五将他那粗壮的胳膊猛地一震,就将半翻起来的马车给抬了回去。这马车上装的可不是寻常物件儿,那可是实实在在一整车的磐岭石,少说也得有千斤之重。可老五只是单臂一抬,就将这千斤重的物件儿给抬了回去,况且看老五这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说他臂力千斤恐怕一点儿也不为过。

    紧接着,老五一脸森寒,咬牙切齿的转头望向老马夫,他一言不发,只是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杀意。话说驾马的老马夫在护卫们的帮助下,终于是稳住了那匹受了惊吓的马,还未来及喘口气,就感受到了一阵森寒的目光。他只与老五对视了一眼,就被对方眼神里的冰冷所震骇,顿时就低下了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老马夫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对着胖子无语轮次的说道:“五爷,小老儿这,我,五爷饶命啊。”

    老马夫心里一团乱麻,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马怎么忽然就发了狂了。他心知此刻任凭他百般辩解都太过苍白,心急如焚的他此刻也失了方寸,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疯狂的磕在坑坑洼洼的桥面上,不住地求饶道。

    看到瘦骨嶙峋的白发老头跪地求饶,老五心里却没有一丝的触动,只见他脸上每一条横肉都写满了愤怒和冰冷,缓着步子走向老马夫,伸手从背后取下了那根满是尖刺的铁痢疾,语声冰冷的说道:“呵呵,老头儿,你说你子窝不窝囊,赶了一辈子马车,竟然在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年岁失了手。记得下辈子投胎转世,不管啥活都要做的精细一些。”

    言罢,老五高高的抬起了铁痢疾,直直的对准了老头的脑袋,就要挥舞而下。一旁与老马夫熟络的护卫于心不忍,想要开口求情,却被身旁的同

    伴一把拉住,眼神里尽是警告的摇了摇头。

    “咦,五哥且慢,快看那是什么?”眼见着老头的脑袋就要开花,就听到李安民轻咦一声,伸手指向了老马夫的身旁。众人问听李安民忽然开口,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少年手指的方向。老五闻听此言,也是暂缓了铁痢疾的攻势,皱着眉头朝老马夫身前又走了几步。他隐隐约约的看到老马夫身旁散着一颗石子。他转头望向少年郎,出声言道:“贤弟啊,不过是一颗石子而已,这桥上多得是,你何故大惊小怪。”

    李安民闻声轻轻一笑,淡淡的出口说道:“呵呵,五哥你不妨仔细看看?”

    胖老五闻听此言,脸上更是尽显疑惑。少年郎刚刚的奋不顾身的举动已然让这个冷血残暴怪物产生了对他的认同感觉,既然少年郎坚持,那么他便一定有自己坚持的道理。老五再次注目,可是天色已晚,他却看不清楚。停顿了片刻,老五收起了铁痢疾,冲着护卫们喊道:“来人,掌火!”

    护卫们哪里敢怠慢暴怒中的胖五爷,问听老五的吩咐,就赶忙撑着火把走到了老五得身旁。接着火把上的亮光,众人看着眼前的东西就忍不住齐齐发出了一道“咦”声。原来是一颗圆滚滚的石子孤零零的滚落在老马夫的身侧,这可石子本身并无异常,令众人惊讶的是,这颗石子尖处,竟然染上了点点殷红的血迹。

    老五皱着眉头,拿起石子端详起来。老马夫就跪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石子上的血迹。老头子心里一个激灵,眼珠子一转就赶忙爬到了方才受惊了的马旁。老头在这匹马身上摸索了个遍,最后他终于抱着一条马腿,激动地对着凶神恶煞一般的老五喊道:“五爷,五爷,快看,马腿上有伤痕,这一定是有人暗中使了坏!”

    胖老五闻声,闷哼一声,就大步走向马夫身旁。众人的眼神此刻也都聚焦在老马夫抱着的那条马腿上,只见马腿根处,有一块不甚明显的伤痕,伤痕处被划破了皮肉,还隐隐渗着鲜血。老五注视着马腿上的伤痕,拿着石子比量了一下,果然伤痕与那颗沾了血的石子惊人的一致。胖子的脸色当即就凝重了起来,他先是叫起了老马夫,让他驱赶着马车回到方才马受惊的位置。紧接着,他手里捏着石子,踱着步子走到了马车后,试图根据伤痕来判断石子飞来的方向。

    几番比量之后,老五就确认这颗石子是打这驾马车后面飞来的。瞬间,他的眼神就冰冷了下来。这驾马车是老五负责的是一驾马车中的第十驾,这驾马车后便是李安民所在的马车。胖子虽不懂驭人之术,可是却自信在自己的淫威之下,车队里的护卫马夫都不敢随意冒犯与他。所以剩下的外人便就只有李安民一人,胖五爷的眼神在李安民的身上只停留了片刻,转瞬就移开了。

    且不提这少年郎是否有用石子击伤马腿的实力,任凭老五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对他称兄道弟的少年郎有何种算计他的缘由。况且假若

    真的是李安民所为,他又何必奋不顾身的舍命相救呢?更何况,这颗石子的异常,又是李安民率先发现的。老五绝不相信天下间会有这般愚笨的蠢人,会没来由的主动检举揭发自己犯罪留下的证据。

    心里没了对李安民的怀疑,老五思考了片刻,瞬间眼神就变得冰冷起来。因为老五想到了一个人,这人有从远处用石子击伤马腿的实力,也曾做过毫无征兆、毫无缘由就伤害自己的事情。更令他确信的是,这个人也在现场,也在那驾险些翻了的马车的后方。

    想到这儿,老五瞬间就握紧了拳头,那颗沾着血的石子在他的巨力之下瞬间就被捏成了粉末。胖老五的目光越过自己的车队,落在了就站在不远处的瘦老六身上。在老五看来,老六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然越过了自己忍耐的底线,此刻他将铁痢疾紧握在手上,转身就要朝着老六走去。

    就在此刻,老五的身后闪过一个少年的身影,李安民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即将暴走的胖老五,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言道:“五哥莫要冲动,休要中了歹人的奸计。”

    老五闻声,知道拉住自己的是李安民,可是少年郎说的话他却不甚理解,于是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了少年郎一眼。李安民一脸的严肃,饱含深意的对着胖老五说道:“五哥,你仔细想想,我们眼下最关键的事情是什么。先前马儿受惊,即便是车翻了,看你之前的神武,恐怕也并不能伤害到你分毫。能够影响的,只有车队渡河的进度。若是你此事过去挑衅,免不了两队人内斗,更是会耽搁车队渡河的进程。况且即便是五哥你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也无真凭实据。若是真耽搁了车队渡河的行程,谢家大爷怪罪下来时,恐怕别有用心之人还会把责任推到你的头上,会诬陷是你挑事在先。想来这作恶之人比试熟悉你的秉性,知道五哥你直来直往惯了,受了委屈就一定会找回场子。这偏偏也是那人用心险恶之处啊,小弟斗胆,还请大哥先受了今日的委屈,莫要耽搁了眼下的大事。”

    话说到这儿,老五的脸色已然是接二连三的变了几个样。李安民看到老五飘忽的眼神,知道差不多到了火候,心里暗道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于是他轻咳一声,对着老五继续说道:“五哥,小弟虽是新入伙不久,可是着实是欣赏大哥的为人,也是佩服谢大爷的手段。因此见不得咱们这支车队有什么闪失,所以想要斗胆妄言一句,只是怕小子猜的不准,翻到影响了哥哥们的兄弟义气。”

    老五听闻这话,脸色也是一正,对着李安民一脸认真的说道:“贤弟为人,哥哥看在眼里,你不妨有话直说。”

    李安民摒了一口气,斜着眼睛瞥了瘦老六一眼,悄悄地出声说道:“那人之所以毫无理由的就针对你,只怕目标并不是五哥您。或许他想要的,就是不让这一车车山中玉安全渡河吧。咳咳,五哥,恐怕咱们车队里有外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啊。”

第五十二章 胖老五复仇记

    常言道上兵伐谋,李安民曾阅尽千书万册,自是深谙其道。胖老五出手不凡,单凭一臂之力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承受千斤之重,这可是李安民力不能敌的。更何况按照谢长风那阴狠老辣的性子,说不定车队护卫马夫里就被他悄无声息的安插下了高手。总而言之,少年郎知道若是想覆灭谢长风的车队,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故此,李安民才设计了方才惊马翻车,自己舍命相救的一幕。一来用自己的奋不顾身,取得了胖老五的信任。二来也顺势祸水东引,来一招驱虎吞狼的内斗之策。

    “五哥,恐怕这车队里头有外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啊。”

    少年郎望着胖老五,郑重其事的说道。只是他的眼神不露痕迹的瞄向老六,明显是意有所指的说出了这等诛心之语。

    胖老五闻听这话,也缓过神来,他感念与李安民及时的提醒,让他明白过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让车队渡过九道儿桥。只见胖老五一脸感激的双手抱住李安民的肩膀,出声说道:“老弟言之有理,经你这么一分析,看来这瘦老六还真是有很大的问题。怪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与我,原来是看准了五爷的性子,想要破坏大哥定下来的大事。多亏了你的提醒,若是五爷我真的一时之间犯了糊涂,着了那臭小子的道儿,甭说是老仙师哪里没法儿交代,说不定大哥就得先活剥了我的皮。”

    感激之言,犹在耳畔。胖老五转而手握成拳,紧紧地攥着,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行,五爷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鸟气。既然老六他阴我在先,就莫要怪五爷我不讲江湖道义!”话音一落,胖老五恨恨的瞥了后方的老六一眼,紧接着催促着自己的车队尽快跨桥,渡河南去。

    话说老六本姓侯,早年间落难曾受过胖老五的恩惠。侯老六年幼时有奇遇,意外的获得了一套灵猿功法。多年来他坚持不懈的勤学苦练,终于是修到了人境中级的境界,甚至距离人境高级也不过是一线之间。自打他通过胖老五的关系,投到了谢长风的手下后,表现得就一直很出色。谢长风爱惜他的能力,就与他一同结为了兄弟,位列老六。话说虽然老六入了伙,与胖老五平起平坐,可是他心里仍不忘当年的恩情,所以每每当老五失言或是做了什么糊涂事时。老六总是或提点,或警告,或悄无声息的给老五善后。可是或许是他不善言辞的缘故,老五非但没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反倒是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怪异。

    老六怀疑那位名叫“王大安”的少年的身份,担心老五遭了他的道儿,因此就一直站里老五车队不远的地方观察着少年郎的动静。可是就在刚才,老六没有看到那少年有什么异常,反倒是老五的车队里出了岔子。一匹马毫无征兆的忽然受惊,险些带翻了车架,老六见状就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去探查一番,可是转念一想,老五对他的态度本就不善,自己

    干脆还是不要在当前儿去触他的眉头。于是乎,他就默默地站在原地,观察着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他先是看到胖老五怒气滚滚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却被少年郎拦下。少年郎附在胖老五的耳畔轻声言语,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自己,终于是稳下了老五的怒气。少年郎话说了许久,就见老五终于止下了脚步,恨恨的瞪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身驱赶着车队离开了。

    老六被胖老五那冰冷的眼神惊得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反反复复的斟酌了良久。直到车队里的护卫们轻轻地呼唤,催促着他开始渡河赶路时,老六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胖老五一行人缓缓离去的身影,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老五那冰冷的眼神好像是一根入骨的钢钉,横亘在他的心中,好生突兀。老六沉吟良久,转过头来对着车队里的众人吩咐道:“我们即将渡河,务必要小心行事,若是误了大事,小心脑袋不保。”

    老六言罢,车队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惊诧着这平日里春风和煦的六爷怎么忽然变了模样。他们一个个的噤若寒蝉,连连道了句:“六爷放心,小的们一定小心行事。”

    看到兄弟们齐心,老六心里宽慰了许多,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五哥也不是傻子,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就被那臭小子哄骗,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侯老六与胖老五一样,也是领了十一驾马车。他站在桥头,看着手下的马夫护卫们小心翼翼的护卫着马车缓缓地到了桥上,心想着一定要寻个机会找上老五喝上一杯,开门见山的将之前的误会彻底解释清楚。

    “嗖”

    就在此刻,忽然一声箭矢的破空声响起,侯老六耳朵动了动,闻听到这道声响后顿时脸色一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见他飞快地从身后掏出了齐眉短棍,听声辩位确认箭矢方向后,他便调转身形望向南方,试图拦下这爆射而至的箭矢。可是毕竟匆忙应对,且箭矢冲势极猛,即便是侯老六用光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却依旧没能拦下那箭矢分毫。只见那支利箭的箭矢远大于寻常,破空而来,直直的轰在了正停驻在九道儿桥上的正欲通行的马车之上。只听“轰”的一声,箭矢轰在了马车的车轴之上。巨力之下,那车轴圆木瞬间就被折弯,哪里还能承受得住满车磐岭巨石的重量。只听得又一声“轰”响,在侯老六和一众护卫的目瞪口呆下,车身整个儿的散架,车上的磐岭巨石滚落,散漫了一地。一时间,九道儿桥上乱作一团。拉扯的马儿受到惊吓抬起了四蹄来回奔走。驾车的马夫稍一愣神,没能收住勒马的缰绳,就见那批马儿踏着满地的乱石肆意奔走。

    “唏律律”一马叫,十马啸。惊马胡乱奔走之间,引得其他的马儿也闹不住躁动,试图挣脱出缰绳,尥起蹶子。侯老六顿时头大,一边催促着车夫们安抚惊马的,一边呼唤护卫们着手清理九道儿桥山的乱摊子。他恨恨的望向

    南方,咬碎了钢牙啐骂一句道:“只当我后某人看走了眼,死胖子,你真时愚蠢至极。”

    话说侯老六所料不错,这一箭不是源于别人,正是先前被受了委屈的胖老五。这会胖五爷和李安民已经带着车队跨过了九道儿沟,正是步入了安平州的地界。车队渡过了不老河,没走多远就暂时停下了脚步。原因无他,只因李安民看到身前出现了九道蜿蜒曲折,延绵不觉得九曲沟壑。河水连着沧江,绕过渡桥而过的一方平野,转而一分为九,沿着天地的沉降缓缓流淌。李安民驻足,暗暗数了数,岔路刚好分了八条。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诧,暗暗感慨山河的奇异,喃喃说道:“怪不得这里叫九道儿沟,原来真的是有沧江和不老河水一分为九。”

    就在此刻,李安民耳朵动了动,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安民回头一看,就望见一个体格臃肿的大汉,手里端着一把长弓,正晃荡着身上的肥膘儿,一路横冲直撞的奔跑了过来。看到那胖子脸上的绽放的笑意,李安民也是会心一笑,嘴角微微一扬,对着来者说道:“怎么着,五哥,得手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负气的胖老五。老五听到李安民的话,往四下观瞧一阵,就把李安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嘿嘿,你五哥出手哪里有失手的道理。”

    李安民闻听这话,脸色一凝,把眉头一挑,惊疑不定的说道:“五哥,你下手可曾注意分寸。关于六爷是奸细的事,我们只是猜测,毕竟没有真凭实据,难以让谢大爷信服。切莫伤人,回头在落人以口舌。”

    “哈哈,贤弟一直为我着想,老哥心里甚是暖和。贤弟请放心,老哥手里捏着力气,毕竟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我只轰碎了他的车架子。顶多是摊在桥上多了些麻烦,倒是没有伤人。哼,这侯老五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触我的眉头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破坏大哥的计划,也不想想后果。老仙师和大哥哪个是善茬,哪个能惹得起!”胖老五眼睛一瞪,说着说着就愤然怒骂道。

    李安民心里暗道:我还盼着你能下重手,可没想到你这蠢猪还真能收住脾气。心里虽这样想,可是李安民脸上却还是挂着笑意,只见他眼珠子一转,不露痕迹的出声说道:“哦?谢大爷的风采我依然见识过了,不知老仙师是何人,竟然也能与谢大爷相提并论?”

    胖老五闻声,对着李安民摇了摇头,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怒意,像是对老仙师惧怕极了。他看着李安民,连连出声说道:“贤弟慎言,不是老哥我信不过你,只是关于老仙师的事情,你知道多了,反倒是害了你。你只需要记得,在老仙师面前,即便是大哥谢长风,也不敢随意造次。虽然大哥嘴上逞强,可是老五我看得出来,面对老仙师大哥心里是惧怕的。”

    “哦,连谢大哥都惧怕的人,真是难以想象。”李安民喃喃说道。

第五十三章 箭楼重弩 瘦六饮恨

    九道沟儿又名九龙曲,传闻先民时代曾有大能豢养了九条巨龙,名曰九龙大帝。随着修士崛起,九龙大帝身为先民最顶尖的强者,自然是引来了无数修士的围堵。纵然九龙大帝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可是毕竟恶虎架不住群狼,他终究还是落败,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传说这里便是当年九龙大帝最后的殒命之地,而与九龙大帝一同陨落的,还有被他豢养,随他征战一生的九条巨龙。

    传闻九龙大帝作古后,其血肉化为山川巨石,有一州之大,是为磐岭州。而那九条巨龙奄奄一息之际,用最后的力气眺望南方,化成了九条蜿蜒曲折的大河,故称九龙曲。随着先民时代的落幕,修士时代也是昙花一现,便到了有大汉王朝震慑天下的千年。这千百年间,人们对先民的记忆越发淡薄,更是怀疑这个传说的真伪。大汉王朝崇信眼见为实,史书上是成王败寇,更何况这九龙曲只是口口相传的传说呢?更何况传说中的九条大河时至今日,已经演变成了九条蜿蜒曲折的沟渠,故而慢慢的,九龙曲的名字就被九道儿沟所取代。

    胖老五咽不下被老六欺负的恶气,有不愿落人以口舌,被说成影响了车队渡河的罪魁祸首,因此他率领的是一家马车方一渡河,老五就悄悄地拿强弓硬弩,溜到了不老河边。他对准了老六率领的马车,将弯弓拉成了满月,直直的射爆了马车的车轴。

    胖老五回归后,脸上带着笑意,跟李安民畅谈一番后,就望着眼前的九道沟渠,喃喃自语道:“大哥吩咐我走右三路,呶,就是这条。”他观望良久,找到了计划中他将要行进的路线,就吆喝的护卫马夫们,朝着右边数第三条路开拔而去。李安民坐在马车上,悻悻的朝后望了望,随着车队朝南而去。

    胖老五的车队不住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朝着南方缓缓行进,在土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地车辙印。很快,最后一辆车马的影子消失在了桥头,不老河畔的泛黄的芦苇荡中闪出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这女子身材修长,面容乖巧,只是那双眼睛里却闪着若有若无的黑气。她看了看九道儿桥上乱作一团的瘦老六,又望了望车队离去影子,嘴角微微一扬,就露出了一道摄人心魄的媚色。她面含轻笑,似乎舍不得少年郎离去,就口吐芬芳,轻声言道:“呵呵,我的小男子汉还真是聪明的紧,能把那头蠢猪耍的团团转。小混蛋好坏,妾身好喜欢。既然如此,就让妾身帮你这小男人一把,让这场混乱之火燃烧的更猛烈些吧。”

    若是李安民在,一定会认出这女子。她不是别人,正是在少年郎临行前,奉上了那**一吻的白贞贞。只是眼下这白贞贞褪去了纯白的衣裙,换上了黑色的锦衣,她撩开了裙摆,从修长的大腿上取下了一支锋利的箭支。白贞贞用手捏着箭矢轻轻地把玩,那双黑丝隐现的双眼轻飘飘的就望向了横亘在龟甲营里的那栋高高耸立的箭楼,嘴角瞬间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话说龟甲

    营前,三千将士蓄势待发,坚实的硬盾在营门前摆成了一拍,虽是准备迎接那未知的敌袭。狗娃子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军心,可是只有他知道,此刻的他已经紧张到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暗暗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心里盼望着孙有别能够赶快回来。营房中的箭楼上,数百甲士陈列在箭楼各层。箭楼分五层,每层分四面,每面装有弩床五驾,每驾弩床都配满了所需的甲士。他们已经将粗壮到足以穿破城墙的巨型箭矢撞到了箭楼的弩床之上,每驾弩床装有巨箭五支。专门负责箭楼甲士们已准备就绪,他们各司其职,负责上箭的甲士已经用脚紧紧地蹬着弩床,将弩弦拉满,扣在了机关之上。而负责瞄准的弩手则个个用手扣紧了机关,对准了九道儿桥上的瘦老六一伙人。他们神情专注地望着九道儿桥上那乱作一团的最后十一驾马车,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突发的危险。或许是太过专注的缘故,他们已经惊出了一头的汗水。即便是汗珠子带着痒意,从额头上划过眼睑,划过脸颊,再从下吧处滴落,啪嚓啪嚓的落在地上,他们的手指也不曾动弹分毫。这弩床的威力他们自然直到,甚至可以穿透一般的城墙。若是一个不小心失了手,只怕顷刻之间,那座大巧不工的石桥,瞬间就会被轰成渣滓。

    弩手里有一人名唤王五,他年岁不过十八,是弩手队伍,乃至是龟甲营里最年轻的小伙。他本是这磐岭州山中的猎户,一身弓箭本是出神入化。小伙子年富力强,不光臂力惊人,那双眼神也是极为敏锐,故而是一把操弓弄弩的能手,即便说他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早年间孙老王八在山中遇到了一只吊睛猛虎,正好被来山中打猎的王五撞见。王五只以为是老五要吃人,心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就直接张弓搭箭,只一箭就射中了那只猛虎的眼睛。孙老王八见少年的本事,顿时就生了爱才之心,于是乎就主动将王五纳到了麾下,学习弩床的使用之法。这王五倒也争气,或许是天赋异禀的缘故,寻常人需要勤学苦练至少七日方可操作的弩床,在他手里不过两日就可以熟练地把玩。孙老王八闻听此事,对这少年更是喜欢,更是不惜花费重金,去给王五搜罗了一套可提升力道的蛮牛功法供其修习。踏入了修炼之门,王五的实力更是与日俱增,很快他就以最年轻最优秀的箭楼弩床手的身份,成了孙老王八苦心经营多年的龟甲营里,最具有杀伤力和破坏力的兵士。

    此刻的王五就站在箭楼最顶端,只见他将手放在弩床发射的机关之上,紧绷着神经,死盯着九道儿桥上发成的一幕幕。王五听闻孙有别遇刺的消息后,心里就涌起了深深地急躁。他是由孙老王八一手提拔上来的,若不是孙有别,恐怕他还在山林里游荡,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漂泊日子。如今听到了孙有别重伤昏迷的消息,他如何能不急躁,如何能不恨那九道儿桥上的那群罪魁祸首。

    北边的寒意来的早,虽然现在只是秋天,可是箭楼里仍然能够时不时地听一阵嘎嘎

    的声音传来。王五深呼了一口气,难得的用余光朝着箭楼上空轻轻一瞄,就看到有一群大雁列成了排,齐齐展翅朝着南边飞去。“这或许就是恩人常说的北雁南归吧。”王五想起了孙有别时长说起的话,心里暗暗说道。眼见着大雁飞过,王五的目光也随之游离,飘向了南方。可是很快,王五的脸上现出一阵惊诧之色,因为他越过雁群,就看到了从那边飞来了一只小小的黑点。这黑点来势极猛,不过须臾之间,就已经层层放大,眼见着就到了王五的眼前。“嗖”只听一道破空声响个不停,王五这才看清楚这袭来的黑点原来是一支锋利的箭矢。王五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了彻底的苍白,毕竟年轻,他来不及多想,就满心焦急的接连呼喊了三声:“敌袭,敌袭,敌袭。”

    王五的叫喊声穿过了空气的阻隔,一瞬间就传到了箭楼的各处,就连横亘在营地门口的近三千甲士也将敌袭之声听了个真真切切。狗娃子问听,脸色瞬间大变,暗道一声:“不好。”他连忙转身望向箭楼,想要呼唤众人让其保持冷静。可是他话还未说出口,慌乱之中的王五就一不小心扣动了弩床发射的机关。这一瞬间,只听一道道破空的嗡鸣声响起,王五所掌控的弩床顿时五箭齐发,比寻常戈矛还要粗壮上几分的箭矢直直的冲着九道儿桥爆射而去。

    这还没完,弩装威力不俗,那发射时的动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小。箭楼上的众弩手先是接连听到了放声疾呼的三道“敌袭”声响,而后又是感受到了弩床发射时的震颤和箭矢破空的声响,顿时只道是有了命令,就一个接一个的按动了那弩床发射的机关。顷刻之间,上百支硕大的箭矢,从不同的角度齐齐的轰在了九道儿桥上,轰在了收拾着桥面混乱的马夫和护卫身上,轰在了瘦老六所带领的,即将渡河南下的十一驾马车之上。

    箭楼上的箭矢从射出到轰在九道儿桥前后不过片刻,待那振聋发聩的破空声响罢,九道儿桥前后瞬间响起了凄惨绝伦叫喊声。狗娃子看不清桥上的场景,只能看到那满天飞舞的尘埃。待烟尘缓缓落罢,狗娃子紧握着手掌望去,就看到了瘦老六所率领麾下,连人带马在压根儿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轰成了遍地破碎的残渣。就连那由厚重的磐岭巨石堆砌而成的九道儿桥,也在箭楼重弩的轰击下,寸寸断落,那硕大的石块散落,沉到了滚滚的不老河中,溅出了那硕大的水花,打湿了两岸的泥土。

    藏身在九道儿桥后的文武一脸得错愕,他望向了身旁的孙有别,诧异的问道:“老哥,这这,这是你的安排?”孙有别望着眼前的惨状默然无语,面无表情的握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不老河的南端,浑身是血的瘦老六紧握着齐眉短棍,虚弱的跳到了地上。不知为何,他竟然躲过了箭矢,更是渡河南下。此刻的他朝着胖老五的车队留下的车辙印望了望,脸上露出了狰狞,恨意滔天的嘶吼道:“老五,你该死!”

第五十四章 刀三爷和车队隐藏的秘密

    龟甲营里,王五惊见飞箭忍不住手一哆嗦。这一哆嗦可不要紧,箭楼上瞬间百箭齐发,生生将九道儿桥轰成了一片残渣。桥面上下,四散着纷飞的血肉,好一副人间炼狱的惨状。箭楼五层,狗娃子脸色森寒的站在了王五的身前,只见他手里捏着那支打南边飞来的箭矢,盛怒之下,手臂忍不住颤抖个不停。他心里明白孙有别的算计,倒是不怕此番误伤了老王八,只是担心龟甲营的动作会坏了孙老王八的计划。

    “唉,发生了什么,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知道将军重伤昏迷,需要静心调养吗?”就在此刻,营地里走出一满脸憨厚的身影,正是石墩子。狗娃子循声望去,见来者是石墩子,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也松了几分。石墩子径直的朝着箭楼走来,他知道狗娃子还不知道此番只有他一人回来。龟甲营处于安平与磐岭交汇之地,况且孙有别的身份本就特殊,营里免不了有其他势力安插的细作。为防止消息泄露出去对孙有别不利,石墩子只好冷着脸,暗暗地给狗娃子递着眼色。

    龟甲营下山包里,文武和孙有别驻足良久,观望着九道儿桥上的乱象,都是一脸的惊异。

    “我说老哥哥,您这龟甲营可以啊,看这装备样式,人人举盾,我还以为以防御见长,却没想到这箭楼的攻击竟然如此犀利。”文武有些目瞪口呆,望着孙有别诧异道。

    老王八只是冷冷的瞥了文武一眼,紧接着就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文武见状也是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怎么着,难道说击溃这一伙贼人非汝所愿?”

    “小老儿只是担心,担心我那可怜的老糟妻会不会因此受到磨难。”孙老王八终于开了口,他解释一句后就径直的朝前走去,一边前进一边对文武说道:“小子可要跟进了小老儿,我知道一处隐蔽的浅滩,正好可以渡河,快随我来。”文武闻声轻轻颔首,就紧紧的跟在了孙老王八的身后,这一老一少两人就双双消失在了这不老河的秋风红中。

    话说这谢长风兄弟几人,除却瘦老六所率这一支架车马外,其他兄弟几个都已经是渡河南下,踏上了安平州的地界儿。九道儿桥上的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话说过了九道儿桥的一条小道儿上,一个一脸刚毅的黝黑汉子眉头一皱,就唤过左右,附耳轻声说了两句。左右护卫闻声,脸色变幻莫测,最后悄悄的朝着北边溜了过去。这一脸刚毅的黝黑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谢长风六兄弟中的老三。老三人称刀爷,姓名已无从考究,而且他出身颇为神秘,没人知道他究竟出自何处。有人说他是叱咤江湖的英雄豪杰,有人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还有人说,他是大汉王朝军部培养的冷血杀手。总而言之,这人行事干脆果决,从不拖泥待水,在六兄弟中属于没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刀三爷是个扎实的人,在六兄弟当中他实力不是最强的,智谋不是最卓绝的,心机也不是最深沉的,可是没人否认,刀三爷做事是最稳妥的。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在此次押送山中玉行动之前,谢长风曾私下里找到了刀三爷。他告诉了刀三爷一个秘密

    ,也交给了刀三爷一个任务。据谢长风所述,这个秘密只有谢长风与刀三爷两人知道,甚至都瞒着其他四兄弟。刀三爷听闻这个秘密后,简直是如遭雷击,生性谨慎的他心里也是充满了压力。

    生性谨慎,加之背负着秘密的任务,刀三爷听到后方传来的异响后瞬间紧张起来。命左右护卫去打探情况后,刀三爷下令车队放缓进度,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游离在车队中的一架马车上,守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护卫们的答复。约莫一炷香后,两名护卫先后赶回了刀三爷的车队。两人绕过众人,悄悄地走到了刀三爷的面前。

    刀三爷面无表情,只是暗暗使下眼神,示意两人闪到一旁。他下令,让车队停歇,紧接着就钻到了路旁的小树林中,出声问道:“什么情况?”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出声说道:“禀告三爷,经我兄弟二人打探,那九道儿桥已然被轰成了残渣碎片,这就是先前那动静的由来。”

    刀三爷听闻这个消息,瞬间将眉头皱在了一起,盯着两人继续问道:“九道儿桥被轰塌了?可曾探明原因,究竟是何人所为?”

    两护卫吞咽了几下口水,将头巍巍地下,眼珠子转了转才继续回答道:“回禀刀三爷,据我们兄弟二人观察,桥面四周散落着约莫上百只重型箭矢。我们二人赶到时,还发现了有上百名身着龟甲营军铠的将士在收拾残余箭矢,因此断定,大概是龟甲营所为。”

    “重型箭矢?也难怪,能轰碎由磐岭石建成的九道儿桥的,也只有那种战争机械了。这么说来,一定是龟甲营的箭楼弩床了。只是我们早已谈好了条件,龟甲营为何忽然反水。”刀三爷扶着下巴喃喃自语,一抬眼就看到两名护卫低着头,他们脸色有些难堪,似乎还有话要说。看到两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刀三爷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脑袋飞速的旋转了片刻,就急忙连声问道:“我们的人,可有伤亡?”

    两名护卫闻听此言,脸色瞬间拉得好长,会想到了方前眼前出现的场景,两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只是顶着刀三爷锋锐的目光,两人强压下去内里的不适,出声回答道:“我们兄弟二人赶到时,不光看到了破碎的九道儿桥,还看到了遍地的尸骸和残破的肢体,同时还有碎裂的马车和散落一地的山中玉。远远地朝桥北边看过去,遍地的血水凝在泥地里,已经分不清是马血,还是,还是人血了。”

    刀三爷闻声,脸上虽无甚表情,可是心里却瞬间揪了起来。着两兄弟话说的委婉,可是刀三爷却是实打实的听出了这两人话中的意思。只怕车队已经出了意外,有一些人马已经死伤殆尽了。刀三爷心里难受,顿时心里就没了兴致,意兴阑珊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丢给了两人,挥了挥手出声说道:“好了,两位兄弟辛苦了,你们下去吧。”

    两名护卫接过钱袋,但是却没有直接离去,反而有些手足无措的彼此对视着,不知道心里在打些什么主意。刀三爷见状,心里疑惑,就出声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事?”

    见刀三爷主动询问,两人就深呼了一口气,挠了

    挠头,对着刀三爷回答道:“不敢瞒着三爷,我们在九道儿桥南边芦苇荡子里发现了浑身血迹的瘦六爷。六爷已然是受了重伤,想来是怕被别人发现,这才用着最后的力气爬到了芦苇荡子里。”

    “老六?他人呢,现在何处?”刀三爷虽然平日里与诸位兄弟并没有过多地亲近,可是他也就是面上冷,其实对自己六兄弟中的老幺颇为重视。这老六年纪虽轻,可是心智却十分成熟。更难能可贵的事,与包含自己在内的其他五兄弟不同,这老六心里还保存着一丝年轻人特有淳厚。或许是看到了曾经自己的模样,所以听闻老六受了重伤,刀三爷有些焦急的询问道。

    两兄弟轻轻一顿,继续回答道:“六爷已经被我兄弟二人带了回来。只是顾及人多眼杂,我兄弟二人把他安置在了车队后面不过两里地的一处灌木林里。只是,只是...”

    刀三爷心里本就对老六的安危充满了焦急,这会又见手下两兄弟吞吞吐吐的模样,顿时心里的气恼郁结,他冷哼一声,低声喝道:“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哪里还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

    两兄弟听到刀三爷的训喝,面面相觑一眼,然后眉眼微含的抬起头来,对着刀三爷出声说道:“只是六爷这会已然陷入了昏迷,在他昏迷前,我们兄弟二人真真切切的听到他嘴里一只嘟囔着,老五,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话音一落,两人就看到刀三爷双眼眼神变幻莫测,最后变成了摄人心魄的冰冷。两兄弟赶紧低头不语,动也不敢动弹一下。约莫过了半刻钟,刀三爷才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和一块圆滚滚的玉石,扔到了两名护卫的手中。他沉吟了片刻,就对着两兄弟出生吩咐道:“这里是疗伤圣药,劳烦两兄弟带去给老六服下,可保老六性命三日无忧。另外这块玉珠子,是我打小带在身边的信物。还得劳烦兄弟二人带着老六回到九道儿桥南,沿着左二小道儿去寻找书二爷严明此事,二爷见了这玉珠子,自然会知道你二人是受我派遣。二爷精通些医道,定会保老六无虞。更何况他赶着车队,进度很慢,你二人加快些腿脚,一定可以赶得上他,只是需要速速行事,耽搁不得。”

    两兄弟闻声,彼此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坚定之色,就举手抱拳对刀三爷深深一拜,郑重其事的回答道:“三爷放心,就算小的二人豁出命去,也定会安全的将六爷送到二爷车队里。”

    刀三爷闻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一脸郑重的出声言道:“两位兄弟放心,待此事了了,我刀三儿一定不会亏待了兄弟。”

    刀三爷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一阵的响声。刀三爷瞬间脸色一变,猛然转身循声望去,冷声喝道:“是谁藏在那儿!”只见他脚上动作不停,右脚在地上一搓,就撩起一颗石子,飞快的踢了过去与。

    石子急速飞驰,还未等落在隐蔽致人身上,就见两道身影嗖的一声就朝着闪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刀三爷的眼前。刀三爷气的咧开了嘴角,瞪了两兄弟一眼,怒喝道:“真是废物,你们来时,连身后跟了尾巴都不知道!”

第五十五章 一支略带骚气的粉红穿云箭

    刀三爷气的简直是七窍生烟。

    小林中的两道身影飞快的小时不在,刀三爷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吩咐两名护卫道:“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便更要快快行事。你们即刻出发,按计划行事。”方知自己被跟踪了的两个护卫心里又惊又怕,听到刀三爷的吩咐后丝毫不敢耽搁,就连忙起身离去。

    刀三爷目送二人离去,良久后,他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托着下巴,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小林中,只听得刀三爷喃喃自语道:“为何龟壳子营会突然对老六发难?方才来刺探情报的两人究竟是哪股势力?”突然间,刀三爷面色一沉,猛得一拍手掌,惊骇的说道:“不好,莫非是冲着那车石头来的?”念及此,刀三爷脸色暗沉,来来回回踱步良久,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担心事情有变,就到车队里取出了一只响箭,张弓搭箭朝着高空抛射而去。响箭升空,打着旋儿,在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中,在空出划出一道长长的烟尘。

    刀三爷看着天上的那尾红色的烟尘,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衣装。他面上不见异常,挺直了胸膛走回了车队当中。刀三爷轻咳一声,对着车队中的众人喊道:“小的们,准备一下,继续赶路了。”

    刀三爷付出了响箭,就若无其事的驱赶着车队继续朝前。他心知自己背负着一个神秘的任务,自己这支小队绝不容失。因此即便是发现了异常,他也无暇应对,他心中只坚定了一个念头,那便是驱赶着自己这十一驾车马安全的地道目的地。可是谢长风手下其他几个兄弟见到刀三爷的预警后,都不敢大意。

    师爷打扮的老二,人称书生,故而车队里的伙计们尊称一句书二爷。话说这书二爷背上背着一个书篓子,书篓子上罩着一层厚厚的粗麻布。说是书篓子,可是因为被一层厚厚的帘子挡着,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不是书就没人知道了。先前他正盘膝坐在一架马车上,手上端着一本没有封皮的枯黄册子看的津津有味。忽然一阵尖锐的嗡鸣传入了耳畔,书二爷顿时一惊,抬头看到那抹殷红的烟尘,他又是眉头一紧。沉思了片刻后,书二爷合上了自己手里的那本枯黄册子,冲着身后招了招手,顿时一左一右跑过来了两个身材瘦小的童子。两个童子模样俊俏,脸色白净,身上分别穿着黑白两色的秋袍。衣袍的料子看着华贵,与车夫们身上苦哈哈的粗布衣衫格格不入。书二爷附耳在两名童子耳畔轻声言语,两名童子问听后面无表情,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直直的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车队当中。两个童子离去后,二爷翘着二郎腿又坐在了马车之上,重又悠哉悠哉的拿出那侧枯黄的书册子,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从两个童子出现到离开,车队里的众人都表现得古井无波,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样子。

    另一条小径上,哑巴老四带着一众人缓缓地行进着。只是令人惊讶的是,似乎是受到了哑四爷的影响,这

    队人马行进过程中竟然鸦雀无声。若是从远处观望,必然会发现这支车队竟然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嗡鸣声传来之时,哑四爷耳朵动了动,抬头就看到了空中那抹殷红的烟尘。哑四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阴森的味道,若是仔细查看,必然会发现他的眼里竟然闪烁着几分空洞。只见他脚步一停,顿时车队里不管是人和马也诡异的同时动作一顿,先前还在有序前行的车队竟然生生停滞了下来。哑四爷默不作声的沉思不语,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牌,手上一道灰蒙蒙的光芒一闪,就要落在刻画着鬼脸儿的木牌之上。可就在此刻,哑四爷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默默的把木牌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怀中。手上的灰雾一散,哑四爷眨巴了两下眼睛,就继续缓缓地向前行进。与此同时,车队里的人马也在同时恢复了动作,继续悄然无声,而又机械麻木的朝前行进。

    刀三爷所在的小林外,孙有别拉着文武飞快的冲了出来。老王八还是怕死,临行前他沿着小道儿悄悄地溜回了龟甲营,带回了他平日里的铠甲。所谓铠甲,就是厚重的头盔,覆盖全身的链甲、鳞甲、板甲。当然,还有前胸后背上各有一块的厚重的龟纹盾。话说这两人沿着小道儿也赶到了安平州的地界儿,可是他刚一落地就看到了两名护卫抱走了浑身是血的瘦老六。文武和孙老王八对视一眼,心想着或许能够打探一些消息,就蹑手蹑脚的跟随者两名护卫,赶到了刀三爷的车队里。他们本来悄悄地躲在小林中,正打探着刀三爷的消息。可谁知浑身被包裹成了一团铁疙瘩的孙老王八脚底一个打滑,竟然发出了声响,这才让刀老三察觉到异常。文武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孙老王八顿时慌了神,拉着文武的手就飞也似地冲出了小林,不见了踪影。

    知道天上那支带着诡异声响和殷红烟气的响箭划破天际,文武才硬拉着孙老王八停下了脚步。之间文武喘着粗气,指着裹着好几层厚实钢甲的孙老王八问道:“我说孙老哥,你到底是什么境界。我看你身上这一层厚厚的龟壳子都感到沉重,可是你却依然身轻如燕,这层钢板穿在你身上好像轻若无物一般。你可不知道,你跑起来的样子,可是像极了顶着铁皮的大黑耗子。”

    孙有别闻声,脸色一苦,直直的一巴掌抽在了文武的后脑上。老王八似乎有些气愤,指着文武说道:“臭小子懂个屁,你才是大黑耗子呢。”说话间,孙老王八取下罩住了自己整个脑袋的钢盔,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臭小子,你可知道方前那刀老三是何人?”

    文武闻声一愣,出声回答道:“他不是那谢长风手下排行老三的手下兄弟吗,是走私大量山中玉的贩货郎,我们不是先前在小山包上就曾见过他吗,怎么的,你这么快就给忘了?”

    孙老王八闻声白了文武一眼,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文武的后脑之上。他看着文武,气呼呼的出声说道:“你这不是废话,

    我当然没忘。我是问,你可了解这位车队里吆五喝六的刀三爷真正的身份?”

    文武闻声,木讷的摇了摇头。孙老王八白了文武一眼,有些不耐烦的出声继续说道:“罢了罢了,瞅你这出傻样,想来一定是不知道,老夫干脆告诉你得了。”话音稍顿,老王八轻咳一声,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先前在小山包上我就看着刀老三眼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他是何身份,我与他又在何时在何处见过。直到方才看到他一脸沉思的模样,老夫这才忽然回想起来。老哥哥我在这龟甲营里任职可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了,这么多年来朝廷里没少下发通缉告示,逮捕文书。更何况老哥哥我这龟甲营偏僻的紧,就藏着这山窝窝里头,免不了有些亡命徒冒险来此处讨些营生。于是啊,这一来二往的,也就在营里攒下了不少告示文书。若是平日里闲来无事,老哥哥我便会挑挑拣拣的查看查看,一是能够为民除害,杀掉这些恶人,也算是保一方百姓平安。二来嘛,嘿嘿,蚊子腿也是肉,这好歹也是一份功劳不是。”

    文武皱着眉头,听孙老王八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可是却没有一点与刀老三有关。文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直直的对着老王八说道:“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老王八话音一顿,对着文武有些恼怒的说道:“年轻人急什么急,马上就要说到与刀老三有关的内容了。”

    文武问听,与孙有别两人彼此白了一眼,就听孙老王八继续说道:“我曾在一封通缉告示上看到过这刀老三的样子。那告示不同于寻常,乃是有大汉军方签字下发的。言称这刀老三,名曰季道,乃是洪武州人氏,原本隶属于大汉军方转为培养年轻修士的演武堂,是一名演武堂内刀术的教习。可是他却在几年前不知为何忽然发了狂,竟然在演武堂内接连屠戮了近十名年轻修士。而后更是在演武堂执法队的追捕下成功逃亡,自此再也寻不到他一点的踪影。此事一处,大汉军方大怒,特为此禀明圣上,奏请陛下特批军方下海捕文书,以早日寻到这军方之耻。可是军方追查了多年,终究是一无所获,可谁城想,今儿居然在这儿遇到了他。”

    文武闻声,静默不语,他细细寻思良久,这才对孙老王八继续出声开口道:“那照你这么说,这季道,也就是刀三爷,既然能在大汉军方转为培养年轻修士的演武堂担任教习,那么他也一定是个实打实的修士了?”

    孙老王八闻声,轻轻点了点头,对着文武出声说道:“不错,据我所知,演武堂的教习们至少也要是人境圆满的修为。即便是踏入地境的强者,在演武堂里也是随处可见。”

    文武闻声心里顿时焦急起来,既然刀三爷甚至有可能是踏入了地境的强者,那么与他称兄道弟的几人恐怕实力也不会太差。现在李安民音信全无,文武只知道它落在了老五的手上。若是老五有意发难,只怕李安民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第五十六章 李安民和文武的光荣会师

    文武面若寒霜,又似深冬之雪,苍白一片,毫无半点人色。孙老王八冷眼观瞧,没多言语,只是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了满脸的笑意。自打知道了胖五爷极有可能是人境圆满,甚至是地境修为的修士,文武这颗心就被提溜了起来。也难怪文武心里急躁,且不论他从师父季掌柜哪里领了保护李安民的任务,但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文武心里也觉得李安民这小子对自己的胃口。若是李安民出了岔子,甭管是心里还是师父那里,文武都不好交代。

    “不行,我放心不下,我必须去找我兄弟!”文武思前想后,终于不再犹豫,只见他双眼一睁,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决然说道。

    “找找找,只是眼前有这么多条小径,你可知道你那兄弟究竟走的哪趟?”孙有别饶有兴致的伸手敲了敲胸前挂着的龟纹盾,冷不丁的出声问道。

    文武闻听这话,顿时脸色一苦。孙老王八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他轻哼一声,出声说道:“呵呵,臭小子毕竟年轻,还是太嫩了。”说罢,他高高的昂起了头,直奔着右侧第二条路走了过去。走了几步,老王八回头一望,就看见文武还愣在原处,便出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难道你没看到那瘦老六昏死之前,一脸狰狞的指着这条路,嘴里咒骂着胖子该死。”

    听闻这话,文武的眼睛顿时一亮,就加快脚步跟在了老王八的身后,朝着李安民和胖老五的方向疾驰而去。

    话说此时,李安民正坐在马车上,悠哉悠哉的晃着腿,吊儿郎当的跟胖老五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茬儿。少年郎脸上笑意盈盈,可是胖老五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正憋着一肚子坏水。就在此刻,一声刺耳的嗡鸣响彻九龙曲上的天空,胖老五闻声一滞,抬头就看到了那道绚烂的红色烟尘。

    李安民见状惊异,就跳下了马车,挪到了胖老五的身前,一脸好奇的出声问道:“我说五哥,这是什么?”

    胖老五脸色紧俏,若有所思的对着李安民低声回答道:“这是我们兄弟几人的报警信号。我们每人配有响箭五支,非万不得已不得射出。之前我们哥几个私下里有约定,一箭为示警,双箭为求援。三哥做事向来沉稳,这会竟然发出了示警的讯号,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说不定就与先前的轰响有关。看来,我们还需小心行事才是。”

    李安民闻声愣住,心里盘旋着究竟是那个阶段出了问题,莫不是文武被发现了?少年郎心中苦恼,自然脸色呆滞。胖老五瞧见李安民这般模样,只以为这小子被自己的话震住,心里生了怯意。胖五爷为了宽宽自己这个小兄弟的心,就哈哈大笑两声,走上前来拍了拍李安民的肩膀,宽慰道:“贤弟莫怕,哥哥好歹也是差一步人境圆满的修为,手里这把铁痢疾可不是吃素的。即便是出了岔子,可是有哥哥在,也定然会护得贤弟周全。”

    李安民听闻这话,心里知道这胖老五错以为他心生胆怯。听这胖子说自己是人境圆满的修为,少年

    心里顿时一惊。他心里闪过百般念头,心想着还好没有动手,自己万万不是胖五爷的对手。于是乎李安民也不解释,干脆就坡下驴,只见他呵呵一笑,随声附和道:“哈哈哈,不错,有五哥在,小弟放心。”

    胖老五听后不疑有他,哈哈大笑着走向这车队,冲着马夫护卫们吆喝了起来:“小崽子们,都给老子使足了力气,争取今晚就走出这鬼地方。若是到了城里,老子请你们逛窑子,喝花酒!”车队里的众人闻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都铆足了力气赶着车马前行而去。

    不知不觉间,天边散去了最后一次霞光,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胖老五这一队人马紧赶慢赶着,到底还是没有赶到老五口中所说的城镇。他们沿着两条沟渠之间的山路前行,这会正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儿。不管是车还是马,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都已经满身的疲惫,车队行进的速度越发缓慢。也或许是没能搂到窑姐儿们纤细光滑的腰肢,这一堆糙汉子们有些意兴阑珊。老五见车队渐渐停滞,暗暗笑了两声。只见他伸手夺过了车夫手中的马鞭,然后朝空中猛地一甩。鞭尾在空中打出一个花儿来,顿时发出一道脆响。响声引得车队里的糙汉子们纷纷注目,胖五爷嘴角一撇,环顾众人笑骂道:“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难不成抱不到姑娘就活不下去了不成。五爷我何许人也,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何时虚言过。读书人常说什么好饭不怕晚,五爷今儿还就告诉你们另外一个道理,俊俏的姑娘总在下一个窑子。赶快给老子安营扎寨。生好了火,做好了饭,大家伙饱饱的吃上一顿,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等我们走完了这趟活,五爷我让你们在窑子里快活死。”

    别看这胖五爷张口闭口都是一嘴的匪气,可是忽悠手下人的功夫可是一点儿都不赖。只是三言两语的功夫,车夫护卫们似乎就被胖五爷打动,一个个的安营扎寨,生火做饭起来。不多时,山路上点起了团团篝火,糙汉子们各显神威,他们从沟渠里捞来了鱼,到林子里捕来了山鸡野兔,或煮或烤,总之不多时小小的营地里就散漫了香气。一天的奔波,让众人感到疲乏,汉子们也不藏私,都拿出了自己藏在身上的好酒,吃一口烤肉,就一碗鱼汤,在饮下几大口好酒。糙汉子们的快乐很简单,他们讲着粗鄙的笑话,言谈之中不过是张家的俏寡妇总在晚上半掩着门,李家的黄花大闺女悄悄地偷了汉子。秋天的夜晚虽然多了几分清寒,可是秋凉融进了糙汉子们的哄笑和嬉笑当中,竟悄然消散了。

    李安民和胖老五坐在高处看着营地中纷纷闹闹的众人,看在胖五爷的面子,他们自然不缺好酒好肉。

    “贤弟,你体格子瘦弱,快来吃了这条大兔腿。”胖老五扯着一只金黄酥脆,流着油滴的烤兔腿递到了李安民的手中,他嘿嘿一笑,一脸恳切的出声说道。看着胖老五眼里对自己的信任和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偏爱,李安民心神忍不住有几分震动,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感

    动。思绪纷飞,心神不宁,李安民忍不住摇了摇头,待回过神来,他对着胖老五憨憨的一笑,就大大方的接过那只香喷喷的兔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胖老五看着李安民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也忍不住挂上了几分满足的笑意。“我也有一个弟弟,约莫跟你一般岁数。”胖老五眯着眼睛,望向天边的那轮细小的弯月。他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壶,端到嘴边轻轻地抿上了一口,轻轻地出声说道。

    “哦,这么巧,不知这兄弟现在何处?”李安民正专心致志的大口啃食着兔腿,敷衍一般的随口问道。

    “小时候走散了,不知道他现在还活没活着。”胖老五先是不语,随口他咕噜咕噜的连灌了几大口酒,这才若无其事的轻飘飘的回答道。

    李安民闻声一滞,从兔腿上撕下的肉条还勾连在牙齿上,他就这样生生的抬起了头,睁圆了眼睛望着胖五,一脸的惊愕,默然无语。

    胖老五转过头来望着李安民,轻笑了两声后又将头扭了过去,出声说道:“都是往事,不提也罢。你且先吃着,先前三哥放出来示警的信号,估摸是出了岔子。为防止有变,今晚我得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值夜才行。”

    说话,胖老五不等李安民有所反应,就收起了酒壶,猛得一下站起身来,直直的朝营地中走去。篝火映照着胖老五高大肥胖的身影,李安民看在眼里,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坚实和厚重。

    “如果日后你落到了我的手中,我定然会放你一条生路。”看着胖老五,李安民喃喃说道。

    与此同时,忽然一个石子丢在了李安民的身后,少年郎感受到身后的异动,就连忙转头望去。这一回头,他就看到了一老一少两人正猫在草丛里,对自己疯狂的眨巴着眼睛。

    只见这两人模样都是不凡,老的这人身材瘦小,浑身上下笼罩在厚厚的钢板之下,甚至是前胸后背上都挂着一面圆鼓鼓得龟壳子模样的盾牌,浑身上下只有那双眼睛露了出来。简直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王八。而年轻的那人紫髯碧眼,身形魁梧,面容刚毅,望向李安民的那双眼睛里喜忧参半。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匆匆赶来的孙有别和文武。

    重又看到了文武,李安民顿时脸色一喜,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意。李安民朝四下打量,见营地中酒兴正酣,根本没人留意此处。于是只见少年郎身子一翻,一个驴打滚就钻到了文武和孙有别的身旁。

    “文武大哥,你没事吧。”李安民先是惊喜的握住文武的双手,激动地问候两声。随后他才将目光转向了打扮成了活乌龟一样的孙有别,恭声说道:“末将李安民,见过孙统领。”

    孙有别听闻李安民自称末将,忍不住眉头一挑,只是他没露出任何诧异的神情,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文武可是来不及客套,他一把拉过李安民,一脸恳切的说道:“快跟我走,有两条阴森森的鬼物朝着你们追来了!”

第五十七章 疑窦丛生

    “阴森鬼物?”

    李安民听闻文武的话就把眉头一皱,紧接着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文武大哥,你今儿吃错药了吧,自从大汉执掌天下,就不让鬼怪现形了。”

    见李安民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文武心里一紧,就想解释。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见李安民冲着他摆了摆手,眼珠子朝孙有别的方向一瞥,似是无意的问道:“咦,大哥莫要着急,你还没说说怎么拉上孙统领与你同行呢。”

    文武问听,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忘记跟李安民皆是孙有别的事。孙老王八早已经活成了精,他怎么会听不出来眼前这只小狐狸的试探。只听孙老王八轻咳一声,冲着李安民再次轻轻一拜,轻声解释道:“哦,倒是老夫疏忽了。先前文武兄弟手拎着贱内信物,被老夫相邀至龟甲营里时,文武兄弟就已经跟在家表明了身份。老夫虽然偏安一隅,可是蜂巢义士的壮举也是早有耳闻,可谓是敬仰已久。更何况贱内被扣押在谢长风这群疯子的手上,与其隐忍等着他们放老夫爱妻归来,老夫更愿意拼上一把,主动将其救出,故此才与文武兄弟结伴同行。”孙有别说完,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对着李安民轻声问道:“此前文武兄弟只说他是蜂巢蜂子,却未言明小兄弟的身份。方才听阁下以末将自称,敢问小兄弟出身何处,难道不是蜂巢中人?”

    “呵呵,倒是小子疏忽了。”李安民模仿者孙老王八的语气,轻笑着出声说道:“末将出身玄雀军,任一营之副统领。”

    “哦?原来是沈帅麾下,小小年纪便已然成了一营之长,想来小兄弟定有经天纬地之才。说来你我到底是有缘,不仅老夫对沈帅仰慕已久,而且磐龟军可是与玄雀旗下金凤军并称大汉北境双盾啊。”孙老王八闻声脸上露出了喜意,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

    “呵呵,真是有趣,在下和文武大哥所属的势力,孙统领都仰慕的紧。只是不知道孙统领还仰慕哪些,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也跟我们兄弟二人沾亲带故呢。”李安民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翘起了嘴角,盯着孙老王八说道。两人把目光交汇,李安民随即莞尔一笑,出声说道:“只是可惜在下并非出身金凤,而是在黑鸦军任职,怕是跟孙统领攀不上缘分了。”

    孙老王八不知道李安民为何对自己生出了敌意,他露出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继续嬉皮笑脸的对着李安民说道:“不耽搁不耽搁,难知如阴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在下对黑鸦统帅胡边草也是仰慕得紧啊!”或许是穿戴者着厚厚的钢盔缘故,孙老王八倒是有几分没脸没皮。他似乎没有听出李安民话里的嘲讽,只是轻笑两声,接着说道:“呵呵,你们兄弟细谈,老夫去替你们把风。”说罢,孙有别就转身走进了夜色当中。

    文武见孙老王八走远,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李安民疑惑地说道:“你看出了什么,难道这只老王八有问题?”

    李安民朝着孙有别离去的方向瞄了几眼,缓缓的回答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怪异。蜂巢事关重大,耗费了老爹毕生的心血,不得不谨慎。在九道儿沟的地界儿上,这老小子也

    算是占了一方的豪强,平日里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怎么会单凭你一面之词就相信了你蜂巢的身份,更是以敬仰蜂巢为由放下了身段,老老实实的配合你。更何况,即便是他真的对蜂巢心存敬畏,恐怕敬畏的也是蜂巢的大人物,而不是你我这种嫩茬子。”少年郎话音一顿,直直的望向文武,郑重其事的继续说道:“文武大哥,你要记得,甭管十六年前蜂巢是多么的受人拥戴,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是能在太阳下耀武扬威的官儿,蜂巢是真能潜藏在低下的贼!”

    经李安民这么一说,文武细细的揣度良久,也忽然发觉似乎此事进展的过于顺利。可是不同于李安民,相较于无端的揣测,文武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路上他倒是没有发现孙有别的异常,于是暗暗地留了个心眼,往后更要多多留意才是。

    “好了,且不提他了。我一直跟在胖老五的身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他的信任。先前听到了一阵轰响,方才又见到天边的红烟,你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安民听闻营地内的哄闹声已经小了许多,知道过不多久车队里的众人就将休息,到那时胖老五也一定回来寻他。他心中焦急,就紧忙连声向文武问道。

    文武闻声眉头一蹙,出声回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且长话短说。先前九道儿桥上,瘦老六渡河之际,从桥南边先后射来的两支箭矢。第一支箭轰塌了瘦老六麾下的一家马车,虽是来势汹汹,但却并没有伤人性命。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第二支箭!”

    话说到这儿,文武微微一顿,朝四下观望,确认周遭无人后才贴着李安民的耳朵,轻声细语的说道:“悄悄告诉你,或许是血脉的缘故,我天生五感远超于常人。在第一支箭落地后不久,我真真的听到了一道破空声,随后就捕捉到了又一支箭矢打南岸飞来,直冲龟甲营的箭楼而去。或许是突如其来的一箭惹恼了龟甲营的弩手,随后箭楼弩床齐发,上百支长矛般大小的巨型箭矢破空而至,瞬间就轰塌了九道儿桥,更是将瘦老六麾下车马人众,统统轰成了渣滓。我目睹了事情的经过,那群人死前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发出一声悲嚎。”

    “轰塌瘦老六的车架是胖五干的,甚至可以说是收到了我的挑唆。可是第二支箭却是没听胖五提及,难道是他对瘦老六太过憎恶,这才借着龟甲营的手除掉了瘦老六不成?”李安民闻听此言,端着下巴,皱着眉头轻声感叹道。

    “我看不像,两支箭矢甭管是打小,还是射出的力道都不尽相同,我看不像一人所为。先前我以为是龟甲营掩耳盗铃,故意要灭谢长风一队人马泄愤。可是见孙老王八的反应,他事先应该也不知道此事。甚至他此前都没能看到第二支箭矢,还是悄悄溜回龟甲营时,听到将士们议论纷纷,他才知晓有第二支箭矢的出现。”文武斟酌片刻后,出声说道。

    李安民闻声,扶着脑袋苦思片刻。似乎是没能想通事情的关键,他摇着脑袋哀叹一声,出声说道:“罢了,且不提此事。胖五说此前天上的红烟是刀三的示警,你可知道事情的原委?”

    “哦,原来那是示警的意思。”文武露

    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出声说道:“说起这红烟,倒是与我有关。孙老王八带着我走小路渡河,刚一到河岸就看到了浑身是血,将将昏死的瘦老六。没等我们上前查探,就见来了两人查探,顺道儿把瘦老六给带走了。于是我和孙老王八就沿途跟了过去,直到见到了刀三儿。当我们探听刀三儿跟那两个护卫攀谈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被刀三儿发现,想来因此他才射出那支响箭。”

    “刀三儿?”李安民在脑海里回忆着那个棱角分明的黝黑汉子,出声问道:“你们可曾探听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文武轻轻皱眉,出声说道:“特殊的事情倒是没有,只是瘦老六昏迷前叫嚷着胖五该死,这话被两名护卫听了去。刀三儿得知此事后,就断定断桥乃是胖老五所为。吩咐两名护卫将瘦老六送到书老二那里救治,顺道儿让书老二查明此事,看样子刀三儿对瘦老六颇为关心,说是要让书老二给瘦老六做主呢。”

    李安民听到这话,只觉得有几分怪异,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就在此刻,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孙老王八好像一只抱头鼠窜的大黑耗子,嗖的一下就窜了出来。只见他脸色有几分焦急,对着两人说道:“快走,有人过来了。而且,我看到了先前那两个阴森鬼物也过来了。”

    “咦,大安贤弟人呢?”与此同时,胖老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李安民面色一紧,贴着文武的耳朵出声说道:“虽然此事仍有诸多疑虑,可瘦老六的溃败对我们而来总归是好事。胖老五我自会稳住,你去跟着其他人。他们与浮云乱军和夜下鬼都脱不了干系,我们一定要查明他们的目的,破坏掉他们的计划。”

    言罢,李安民猛得一推文武,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他吞咽了两下口水,紧接着闷声笑了两下,随即伸手揭开了裤袋,一边整理着裤子,一边高声回答道:“五哥,我在这儿。嘿嘿,憋了一大泡尿,小弟我找个地方泄泄水。”

    “呵,你这臭小子欠练啊,酒都没喝一口反倒憋出了一泡尿,一点儿都不爷们,以后怎么能降服住自家婆娘。”胖老五看到李安民提着裤子走来,忍不住闷声调笑两句。紧接着他望着李安民嘿嘿笑了两句,出声说道:“我那帐子里被小的们收拾的干净利落,暖和的紧。我要巡逻值夜,今晚便宜你小子,你睡我帐里。”

    看着胖老五眼里的关切,李安民知道眼前这胖子或许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少年郎心里生出了几分暖意,挠了挠头,冲着胖老五嘿嘿笑了两声。

    就在此刻,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响起,胖老五眉头一皱,就循声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李安民跟在身后,远远地就看到了文武口中的两个阴森鬼狱。只见这是两位各着黑白两色秋袍的童子,飘也似的朝着胖老五飞来。只见他们面色惨白,毫无人色,双眼空洞无神,没有半点生机。

    “二哥的黑白童子,他们怎么来了?”

    看着眼前阴森的两人,胖老五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第五十八章 阴森鬼物黑白童子

    大汉王朝自称火德降世,光耀人间。刘家荣登大宝,自此九州之内阴魂避让,妖邪莫现。按照平头百姓的话说,就是大汉王朝不许动物成精,不许鬼怪显形。李安民打小受老爹的熏陶,从根子里就不相信这世间有鬼怪,即便是此事看着眼前的骇人心魄的一对童子,他也不从动摇过自己的信念。

    切说这黑白童子,两人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管是身材还是模样,都出奇的相似。看样子,两人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清秀的脸蛋儿上还透着几分稚嫩。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神太过骇人,黑童子的双眼里尽是沉浸深渊的漆黑一片,而白童子的眼珠子却是纯白,像是被抽离里灵魂一般的满是荒芜。随着黑白两童子越发逼近,李安民感受到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丝丝冰冷的死寂之气。这死寂之气呈淡淡的灰色,飘忽之间,竟然引动了李安民体内安静了许久的幽冥气。这让李安民心神一震,感受着右臂腕处那狂跳不止的神秘印记,少年郎心中暗骂:“幽冥气莫要坑我,老子现在可暴露不得。”

    胖老五见到黑白童子的出现,心里就存着几分疑惑。身为兄弟,他对书二爷倒也伤心,自然知道书二爷手下这一双黑白童子的手段。与其说黑白童子是书老二麾下的猛将,倒不如说这两人是书二爷的武器和工具。别看平日里书二爷一副人畜无害的师爷打扮,可正所谓人面兽心,衣冠禽兽,这书老二实际上却是几个兄弟中最阴狠,最变态的主儿。书二爷所修的乃是最令人不齿的合欢功法,更令人作呕的是,他男女通吃,不仅沉迷女色,同时还好男风。传闻这一对黑白童子本是一对同胞兄妹,书老二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两人掳来,肆意玩虐之后,他更是使用秘法将着两兄妹练成了傀儡一般的工具。这黑白童子单拿出来不过是人境中期的修为,可是他们所修的合欢功法有相辅相成之效。更何况两人本就是一母同胞,心意相通,配合一下更是默契非凡。若是两人联手,甭说是人境圆满,甚至可以硬抗地境的一击。

    平日里书二爷对这一双黑白童子宝贝的紧,根本舍不得放两人出来。他心想着今个儿是出了什么邪,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两人的到来究竟所谓何事。胖老五眼珠子一转,笑了两声就走上前去,对着黑白童子出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难道是二哥出事了?”

    身为哥哥的黑童子与妹妹白童子对视一眼,就用他那双纯黑的眼珠子阴仄仄的紧盯着胖老五,出声说道:“六爷小队受人迫害,重伤垂死,昏迷之前曾伏地朝向此处,以手捶地,大骂胖五该死。”黑童子一开口,就发出了一道如干柴老木般的嘶哑生涩之音。只听他话声缓慢,似乎是不太熟悉,两句一顿,出声说道。紧接着,他抬起了手,直直的指向了胖老五,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主人要我带你回到他处,好生盘问。”

    “你说什么,老六重伤垂死?”胖老五闻听此言,认不出哈哈大笑两声,接着放声叫好道:“哈哈哈,果然天道有轮回

    ,他多次阴谋迫害与我,真是恶有恶报。”说着话,胖老五语声越发冷漠,只见他在说话间就从后背掏出了铁痢疾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对着黑童子撇了撇嘴角,一脸不屑的说道:“只是此事与我何干,即便是平日里我敬二哥,但他也没有对我吆来喝去的权利。更没有道理任由他养的狗在我头上拉屎。”胖老五心中含怒,耍开了铁痢疾,拉开了架势,最后爆喝一声:“尔等休要放肆,速速离开,如若不然别怪五爷手里的铁痢疾不长眼睛!”这会车队里的护卫和马夫们才刚刚酒足饭饱,尚未休憩。只听胖老五这一声暴喝响彻天际,不多时就听到一阵阵的脚步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随后就看到车队里约莫三四十名糙汉子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兵刃,叼着草根,提流着酒壶就冲着黑白童子围了过来。

    根根火把燃烧之中,发出噼里啪哪的响声,火光映在胖老五和身后的三四十名兄弟们的脸蛋儿上,顿时将他们映成了火焰一般的红色。

    “哼,我道是谁,原来是二爷养的一对小媳妇上门挑衅。”

    “瞧你这话说的,你咋知道他们是男是女。”

    糙汉子们心思简单,平生最重义气。他们都是跟着胖五爷出生入死的兄弟,纵然听说过黑白童子的传闻,可眼前这般景象,明显是这一对阴森鬼物站到了胖老五的对立面。而身为兄弟,他们毫不犹豫的就站在了胖五爷的身旁。

    李安民看到车队里这群糙汉子们的反应也不近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蠢猪胖老五,在这车队里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看着三四十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李安民竟然在这秋夜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他心想即便黑白童子真的是地狱里的小鬼儿,也会被吓退了吧。于是乎,少年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扶着下巴朝着黑白童子望了过去,饶有兴致的想要看这一对童子会做出什么反应。

    可是黑白童子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李安民的意料,甚至是出了胖老五和他身后一群兄弟们的意料。

    任凭车队里众人口中吐不尽的污言秽语,黑白童子却是置若罔闻。两人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眼皮子都没有多眨一下。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先前默不作声的白童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捆儿绳索,直直的丢在了胖老五的面前。随后白童子朝着黑童子点了点头,随后又站回了原处,重又化成了一尊雕像。这时,黑童子指了指绳索,又指了指胖老五,重又一字一顿的出声说道:“捆上,你自己捆上,跟我走。”

    胖老五和众人发现自己被黑白童子完全无视,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只见他扛着铁痢疾向前一步,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绳索,冲着黑白童子出声喝道:“你们找死不成!”话音一落,就见他纵身朝前一约,就见他的身形重又膨胀了几分,双手握紧了铁痢疾尾端,冲着黑童子直直的来了一记力劈华山。

    感受到铁痢疾传来的阵阵破空之声,黑童子终于有反应。只见他匆忙之间,侧身半步,朝后一闪,就躲过了胖

    五爷大半的攻势。只是胖五爷毕竟差一步人境圆满,即便是顾及书二爷的颜面没有施展全力,可是却也够黑童子喝一壶的了。即便是黑童子闪得再快,却还是免不了被铁痢疾划破了半边的身子。黑童子果然不是鬼物,因为受了伤的他依然会流出殷红的鲜血。黑童子低下头望了望自己受了伤的半边身子,情绪终于有了几分变化。只听得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下一瞬间他双眼一闭,仰天长啸。黑童子啸声凄厉,好似炼狱下恶鬼的咆哮。与此同时,白童子也动了,只见她嗖的一下就闪到了哥哥的身边,也闭上了眼睛开始低下头来垂地啜泣。白童子哭声悲苦,时而如婴儿啼哭,时而似阴魂哀嚎,像是无辜枉死之人冲刷不掉的无尽的怨毒。

    黑童子啸,白童子哭。瞬间场中众人只觉得自己是到了炼狱场,受尽了灵魂上的鞭笞,一个个捂着脑袋抱头倒地,痛苦的哀嚎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童夺魂,白童索命!”胖老五实力非凡,自然不至于倒地哀嚎。他虽然抵挡得住这黑白童子的攻势,可是手下这伙兄弟却是承受不住。更何况,他曾听书二爷说过,所有见过黑白童子闭眼的人都会后悔没有早早地听话,而当所有见过黑白童子再把闭上的眼睛睁开的人都会发现先前后悔早了。眼见着黑白童子的啸声和哭声不绝如缕,胖老五一咬牙就跳将出来,对着黑白童子喝道:“好了,停下你们的鬼哭狼嚎吧,大不了老子陪你们走上一遭。”

    胖老五话音一落,黑白童子瞬间就止住了哭啸之声。片刻之后,他们轻轻地睁开了眼,四下打量了一下瘫倒一地的众人。白童子默不作声的又闪回了一旁,而黑童子的目光却在地上搜索了良久,最后他终于找到了目标。只见他指了指被先前胖老五踢飞的绳索,又指了指胖老五,重新说道:“捆上,自己捆上,跟我走。”

    李安民闻听此言,连忙拉住胖老五的手,眉眼之间似有不忍的说道:“五哥,您...”

    胖老五对着李安民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没事。紧接着他把目光扫过场地中瘫倒一片的众人,出声说道:“小崽子们,五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随他们走上一遭,待我回来定会带你们去最好的窑子里好好地快活快活。”话一说完胖老五转身朝着黑童子走了过去。看着黑童子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他忍不住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只见胖老五摆了摆手,出声说道:“只是有一事需提前说明白。这趟出来,最重要的是安全的护送山中玉。我若走了,车队里万一出了啥事,我只怕你,甚至是二哥都担待不起。要知道,不管是大哥,还是老仙师,他们的怒火都不是我们能轻易承受的!”

    黑童子闻听此言,默默地指了指站在一旁呆滞不语的白童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主人早有吩咐,白留下,暂为带队。”黑童子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他忽然将手指指向了站在胖老五身后的李安民,出声说道:“白不爱说话,你气味好闻,替白传话!”

第五十九章 白童子,你给我那嘴巴松开

    秋夜寂寥,李安民伫立原地,注视着被黑童子带走的胖老五,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这份担心倒不是故作姿态的伪装,少年郎知道,胖老五把他当成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胖子的坦诚相待倒是真的让李安民心里生出了些许感动。

    就在此刻,渐行渐远的胖老五忽然转过头来,他睁圆了眼睛在人群中准确的搜索到了李安民的位置,故作轻松地对少年郎轻轻笑了笑,像是完成了某种心愿,又像是找到了某种寄托。纵使胖老五这才转过头去,跟着黑童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营地中,倒成一片的护卫马夫们重又站起身来。众人望着胖老五的身形消失在眼前,脸上都挂满了担忧。或许是因为深受胖老五重视的缘故,众人竟然隐隐以李安民为主,不约而同的,好似众星捧月一般的站在了少年郎的身后。听到身旁不住地长吁短叹,李安民深呼了一口气,便对众人说道:“各位叔伯大爷们快回营帐里歇息吧,胖五爷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他没做亏心之事,想必二爷顾念手足之情也不会为难与他。大家伙好生歇息,明儿还要赶路。五爷暂且不在了,我们必须安全的将这样货运出去,这才是对五爷最好的交代。”

    车队里的众兄弟闻听此言,纷纷望向少年郎,却无一人离去,只是闭目摇头,长吁短叹不止。李安民心里倍感无奈,此刻他的心里十分矛盾。话说李安民大汉王朝第一边军玄雀旗下将士,自然以大汉王朝为主。而种种迹象表明,包括胖老五在内的谢长风一伙人恰恰站在了大汉王朝的对立面。原本查明谢长风阴谋,破坏谢长风的计划本是李安民的初衷,这伙人生了些许麻烦在李安民看来本是好事。可是这会见胖老五离去,众兄弟不舍得场景,少年郎心里倒是忍不住多了几分酸楚。因为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一脸书生气的慵懒青年。沈乘月离开时,轻风曲上下也是这般的不舍。

    李安民哀叹一声,正想出言再劝。谁知方一抬头,就看到了白童子那双空洞荒芜的双眼。此刻白童子轻轻动了,她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眼看着就要发出此前那道诡异的索命哭声。少年郎心头心思百转,方才那哭声响起,少年郎虽无甚影响,可是车队里的众人却是哀嚎一片。即便是为了报答胖老五的真诚相待,李安民也不怨他手下的兄弟出了什么叉子。于是他脸色一沉,挥舞着手臂就要驱散蓦然立在秋月下的众人。

    可是还未等少年郎开口,就听闻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大家伙同老头我一言,咱们都是五爷的麾下,想必也知道五爷的能耐。黑白童子的夺魂索命虽然厉害,即便五爷抵不过,可是他若想逃却也不是难事。之所以向来刚强的五爷愿意受这份委屈,还不都是因为我们兄弟无能,扛不住那鬼哭狼嚎。”李安民循声望去,就看到说话的是一个手持马鞭的白须老者正在侃侃而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险些翻了马车的老马夫。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安民的目光,老马夫冲着少年郎微微一笑,轻轻地点头示意,

    接着继续说道:“方才大安小爷说的有道理,五爷为我们受辱,我们无以为报,只能安全的把这趟货走完,才是对五爷最大的交代。大家伙听大安小爷一句劝,都散了吧。”

    众人闻听这话, 只觉得此言有理,于是一个个的冲李安民拱手一拜,就散到了各自的营帐之中。白童子似乎是听到了老马夫的话,于是也生生止住了将到的苦声,转过头去,径直的朝营地中最精美的营帐里走去。

    众人四散,稍有嘈杂。李安民留意到了老马夫口中对他称谓的变化,“爷”之一字可不是乱叫的!少年郎只觉得这老马夫身份有异,想要找他问个清楚。可是谁知一转眼儿的功夫,这老头儿竟然消失在了众人之中。李安民心头只觉得更加诡异,就低下头来暗暗思索。片刻之后,少年郎想不通此中关键,就暗叹一声的回过了神来。

    谁知他眼皮子一抬,顿时吓了一个哆嗦。只见一身素缟的白童子睁圆了那双惨白一片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走回到了少年郎的身前。此刻的她正昂着脑袋直直的紧盯着李安民。李安民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拍着胸口惊叫出声来:“你你你,你做什么!”

    李安民一副惊恐地模样,可是白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死人脸。只是此刻,她终于是有了反应。只见她伸手指了指李安民,檀口轻开,出声言道:“你,好闻,跟我睡觉。”李安民问听此言,简直是惊出了一脑门冷汗,忍不住抬头右手指向了白童子,出声喝道:“你这小丫头好生无耻,这种羞耻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话音未落,只见白童子忽然动了。只见她快步向前,张开了嘴巴,就一口咬在了少年郎藏在衣袖下的右手腕处。李安民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声说道:“你丫真的是鬼呀,竟然来真的,咬死我了。”一边叫喊着,李安民一边挥舞着右臂,试图挣脱白童子的嘴巴。可是白童子却是死咬着不放,嘴里还支支吾吾的嘟囔着:“好闻,香甜。”

    听到这话,李安民忽然想起方才黑白童子施展修为时,他体内幽冥气的异动。这才注意到,白童子嘴巴咬住的位置正是他踏入人境时,右手腕处生出的神秘兽首虚影的所在。

    “难道是幽冥气吸引了她?”李安民心头一震,喃喃说道。

    见白童子久不松口,李安民倍感无奈。这里闹出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车队里众人的注意。李安民稍一打眼儿,就看到各个营帐门口都探出了些许脑袋。李安民顿时心头一紧,若是万一被众人发现了他手臂上的异常,那么先前的努力和伪装都白白浪费了。于是少年郎摇晃着脑袋,一脸悲怆的喊道:“小爷我是造了什么孽了。第一次牵手,是被女子强拉的。第一次亲嘴,是被女子强吻的。可是小爷我万万没想到,小爷我第一次和姑娘睡觉,居然也是被强迫的。小爷好生命苦啊!”

    李安民故作死皮赖脸状,他的俏皮话顿时引起了众人淡淡的嗤笑声。

    “为了稳住这小骚蹄子,真是苦了大安小爷了。”

    没想到二爷豢养的女宠竟然好大安小爷这口,若是被二爷知道,怕是会生扒了大安小爷的皮!”

    “别人我可不管,可是今儿铁子我可是对五爷和大安小爷服了。”

    “此时此刻,我只想吟诗一首:前有五爷义薄云天,愿为兄弟敢单刀赴会。后有小爷大义凛然,出卖肉身任人把玩!”

    ....

    营地之中顿时一片哄闹,听到了那糙汉子的打油诗后,李安民更是脑门爆出了一层冷汗。好在众人没有生疑,李安民和白童子保持着咬住手腕的姿势,终于是到达了营帐之内。

    良久之后,营地之中重新恢复了寂静,不多时,寂静又化成了阵阵鼾声。

    就在此时,营地一旁的小树林中,先前为李安民仗义执言的老马夫不复之前的佝偻。只见他正望着少年郎所在的营帐,腰杆儿挺得笔直。寂静的夜里,老马夫伸手撕下了脸上的罩着的人脸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

    “小男人还真是大意,竟然不知道他先前自作聪明做的马脚已经被老马夫察觉了。他可是驾了一辈子的马,怎么能看不出击伤马腿的石子是从何处来呢。”清秀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贞贞。只见白贞贞望向脚下踩着的那具枯瘦的尸体,嘴角一撇,冷笑着说道:“别怪我冷血,要怪就怪你挡了老娘男人的道儿。下辈子记住,老娘男人的事,即便是九龙大帝都坏不得。”

    冷笑着的白贞贞大手一挥,老马夫的尸骨顿时被腐蚀成了尘埃,散乱在这凄冷的秋风中。白贞贞眼里带着媚色,伸直了鹅颈,悄然望向李安民所在的营帐,喃喃说道:“呵呵,没想到控魂一脉竟有传承遗世。只是这手段也太过粗鄙,怕是毁了这双天生阴种魂魄的好苗子了。罢了,既然遇到了那便是小男人的机缘,我便帮你一把吧。”话音一落,白贞贞身形一闪,那张媚眼如丝的笑脸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营帐之内,李安民和白童子都是睁圆了眼睛对望着。两人似乎是在对峙,具是相顾无言。终于,李安民的脸上显出一丝急躁,对着白童子开口说道:“我说丫头,你不是说让我陪你睡觉吗,你倒是松开嘴巴呀。”

    白童子闻声不语,仍旧死死地咬住少年郎的右臂腕处,睁圆了那双白瞳,执拗的盯紧了少年郎,嘴里嘟囔着:“好闻,好闻。”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风吹开了营帐门帘的一角,紧接着就见一粒石子趁着这道间隙嗖的一下飞了过来,直直命中了白童子的脖颈。白童子轻轻啊了一声,瞬间应声倒地。李安民顿时大惊,连忙站起身来惊呼道:“什么人。”说话间,他冲出帐外,却寻不到丝毫踪影。无奈之下,少年郎只要摇了摇头走回了帐内。可是方开帐门,少年郎就看到地上扔着几页泛黄的书册,上面画着几个潦草的图画。

    李安民惊讶的捡起书册,就见上面竟然是罕见的先民文字。少年郎顿时大惊,他仔细的辨认着书册上方的三个大字,喃喃的念叨:“种魂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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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定江山介绍:
巍巍强汉,大厦将倾。
九州之内,暗流涌动,波橘云诡。
皇权旁落,奸相当道。各方势力,处心积虑试图瓜分天下之权柄、之财富、之势力。
四地之外,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四大异族,虎视眈眈,试图分食汉之血肉,染指中原。
且看来历神秘的边城少年,如何一步步成长。平内乱,攘外邦,终得还天下以太平。
谋定江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定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定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