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
深夜,城郊的高级别墅庄园忽然漆黑一片,庄园里的保镖们咒骂着,一片忙碌。
“轰”一声巨响。
顿时,火光滔天,方圆十里都被火光照亮,犹如白昼。而那几乎闻名世界的第一大庄园,总统府,已然被夷为平地。
一辆黑色的悍马停靠在离总统府五百米外的地方,碎石渣噼噼啪啪的砸在车上。
“哇靠,这玩意儿真猛!别说人了,恐怕一只蚂蚁都跑不出来!”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着远处不断飞溅过来的碎石,惊叹道。
“废话。”一旁,一个男人擦拭着他的m16。“也不想想这玩意儿值多少钱?足够买三个非洲小国了!”
“啧啧。”驾驶座上的男人摇头道:“不止是钱的事儿,这种武器,除非政府出面交涉,个人是买不到的。可见我们头儿面子有多大,炸他个片甲不留,哈哈哈哈。”
“哼,这总统也真是的,竟敢嘲笑我们头儿是女人,当时头儿没弄死他我还纳闷儿呢,原来是想一窝儿端,说真的,头儿就是我心中的女神!”男人抱着手中的m16,眼中一片崇拜之情。
不止他,整个雇佣兵、政府军、特种部队、杀手界、特工界的男人们,都将她视作女神,她傲视群雄,谁都休想掌控她,只要让她不高兴,管你是总统还是首相,照杀不误!
车门打开,一个刀疤脸拿着盾牌钻了进来。他看着后面的空座位皱了皱眉,问道:“头儿呢?”
“头儿?”前面两人疑惑的回过头,看到后面空座上出了刀疤脸空无一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他们的头儿还在里面!!
她,陆琛,24世纪的顶级杀手,雇佣兵界第一人,最年轻的女少将,此刻在火光中,奄奄一息。作为一个带领队伍作战每次都是零伤亡的少将……
她竟然成为了她战史上,第一个阵亡的人,而且还是被自己所带领的那群特种部队精英炸死!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夸张最荒谬的笑话了。
双眼渐渐模糊,火光依旧。
夏日,繁华的皇宫里一片欣荣。
宫女与她们美丽的主子们打闹嬉戏,为寂寞的深宫添加了一道悦目的景色。
陈旧破烂的废弃宫殿里,到处是灰尘,屋顶上结满了蜘蛛网。
倒塌的破旧灯柱上,血迹斑斑,一个弱小的女子压在灯柱底下,面色惨白。这时,一双莲足踏进殿里,看到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身影,她稍作迟疑,缓缓走了上去。
刚走近,蹲下身去,那压在灯柱下的女子蓦地睁开眼睛,眼中是肃杀的冷寂与渗透骨髓的锐利,那冷冽的目光,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仿若暗夜里的修罗鬼刹。
“啊——”原本走近她的女子见状,大叫一声瘫倒在地,惊恐的朝后退去。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不是我害的你,是二公主和三公主,不是我害的你!!”那女子用尽浑身的力气,朝着她磕头。
公主?陆琛眉头微皱,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灯柱,却发现一双枯瘦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忽然,一些画面像走马灯般的快速在脑海中播放。
纳兰惜诺,翎云国四公主,庶出,长相极其平凡,性格自卑怯弱,她就出生在冷宫,母亲在她八岁那年忽然不见,生死不明。
门外是繁花似锦的华贵天堂,门内,是饥饿寒冷蟑鼠为伴的人间地狱。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破旧的宫殿里独自生活,受尽这宫中的欺辱。
生前最后的记忆片段,是两个穿着华丽的美丽女子推搡着她,她撞上灯柱,瘦小的身体被压在灯柱下不能动弹,几天几夜,活活饿死。再睁开眼,就已成了她,那个24世纪的顶级杀手,雇佣兵第一人,最年轻的女少将。
陆琛……不,现在应该是纳兰惜诺,作为一个顶级杀手,一个特种雇佣部队的领头人,最年轻的少将,生平里所承受的痛苦与各种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让她已经没有了所谓惊讶与难过的情绪。不论什么样的境况,她都能冷静的接受,并且理智的做出分析。
陆琛已经死了,现在,她是纳兰惜诺。
不远处,那女子还在不停的磕头,纳兰惜诺回过头,朝着她冷然道:“你过来帮我一下。”
那女子闻言,动作戛然而止,她的脸上的惊恐神色还未褪去,她连滚带爬的跑到纳兰惜诺身旁,二人合力推开了沉重的灯柱。
“你是谁?”纳兰惜诺起身,瞥了一眼身前的女子,一身素衣,头发简单的扎着,虽素面朝天,倒也有几分姿色,纳兰惜诺的印象里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奴婢是二公主宫中的下人,名叫挽月,奴婢奉命来传公主去皇后娘娘宫中议事。”她擦着眼泪,声音微微颤抖着。
看的出这女子也算是心性善良之人,纳兰惜诺是庶出,身份本就低微,再加上根本无人重视,这宫中的奴才都对她飞扬跋扈,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而这女子反倒一口一个公主,恭敬的很。
她缓缓环视了一周破烂的宫殿,暗自思咐着,她是个典型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若不是她到了纳兰惜诺的身体上,那真正的纳兰惜诺已经死在她女儿的手上了,现在她又找她去宫中议事?呵,能有什么事,好事又怎能轮的到她。
“议事?”纳兰惜诺问道。
“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挽月为难的低下了头。
“知道了。”纳兰惜诺简短的回答,一点也没跟着她去的意思。
挽月一下子慌了神,她要是没办法带走纳兰惜诺,依照二公主那脾气,她必然是要挨打的。她噗通一声跪下,恳求道:“求公主随奴婢去吧,否则皇后娘娘会奴婢的治罪的……”
“我说过。”纳兰惜诺的语气骤然变冷。“我知道了。”
挽月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那语气中,除了无尽的冷漠与杀伐,还带满了毋庸置疑与不容反驳,她竟下意识的应道:“是。”
刚转身,她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快步走出宫殿,片刻,她手中拿着一个点心盒走了进来,她把点心盒递给纳兰惜诺,道:“公主将就吃一些吧。”
那天,她是亲眼目睹着两个公主欺负她,把她压在灯柱下的。她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她只是一个小小婢女,她左右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些小事上,关心一下她。
不说还好,一说吃的,纳兰惜诺这才察觉到饿,她打开点心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盒精致的桃花酥,她开始大口的吃起来,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体养起来。
看着纳兰惜诺一下子心思全放在了吃东西上,挽月叹了一口气,退出去了。
饿了几天,她吃的很快,不过一会儿一盒桃花酥就一块不剩了。她苦笑着盖上点心盒,她倒霉的还真是有创意,先被自己人炸死,又穿越到了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姑娘身上,光要把身体养起来,也需要耗费不少时日了。
她摇摇头,站起身。忽然!她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像是渐渐加热一般,缓缓沸腾起来,飞速的在体内运转着。
方才孱弱无力的感觉在填饱肚子之后也就消失,她顿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有些疑惑。
脚下,那根压了纳兰惜诺三天的灯柱重新闯入她的视线里,她迟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握住灯柱,偌大的灯柱却仿若一根竹竿一般,被她轻巧的拿了起来!
压了她三天三夜不能动弹的灯柱,竟然会被如此轻巧的拿起?!纳兰惜诺惊诧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与双腿,冷眸中鲜有的掠过一丝惊喜之情。
虽说瘦弱,却是极好的根骨,只是一直无人问津,就这样埋没了。
而且,她明白了,这具身体的死穴是不能饿肚子,当初她恐怕已然是被饿了很久,只要有食物,就算她不会武功,也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怪不得她能够在这里存活这么久。
她的大脑快速搜寻着纳兰惜诺的记忆片段,八岁,那年她的母亲离开了她,离开前,她含着眼泪,严肃的嘱咐她:“诺儿,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许学武功,也不要和别人打架,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脸……”
纳兰惜诺快步走到远处破旧的铜镜前,她凑近铜镜,是一张极其平凡的脸没错。而且这脸光滑柔嫩,根本没有加过任何掩饰的痕迹,不……不对!
这张脸,几乎是没有毛孔的!她伸出手,在耳根处摸索着,突然,她摸到了一个细微的线头,这是一般人无法察觉的地方,但是,对于她来说,小菜一碟,在24世纪,没有她打不开的保险箱,就是一根比头发还细的铜丝,她也能感觉的到。
她轻轻的拉住线头,朝外一扯,一张薄嫩白皙的人皮面具落了下去,她抬眼,微微一窒。
一双明眸清澈无比,略微散发着她灵魂中的那分清傲与无所不在的杀气,朱唇粉嫩犹如初夏的樱花瓣般诱人,仿若精细刻画过一般的瓜子脸上,是与眸中清傲完全不同的妖冶风姿,一颦一笑,倾国倾城。
与她在24世纪的面容不相上下,只是,那时的她冷傲的让人不敢注视,而这时的纳兰惜诺,却像一朵绽放着在雪地里的红色妖姬,勾魂摄魄,令人情不自禁的瞩目,无法自拔。
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有点儿意思。
第二章:使臣
挽月一直等在冷宫门口不肯离去,直到皇后宫中又派了嬷嬷过来。嬷嬷见状,训斥了挽月几句,然后拐入了冷宫。
然而,宫中空无一人。
那一盒桃花酥哪能填饱她那饿了三天三夜的肚子,宏伟的皇宫建筑屋顶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午后的夕阳中轻巧的跳跃,向前飞驰。
这个身体就像是一个功能齐全的模型,但是需要充电才能使用,方才不过吃了一盒桃花酥,体内的力量竟然已经让她可以身轻如燕的来去自如。
但是,这皇宫却大的惊人,她跑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御膳房。又白白的绕了几圈之后,她无奈的坐在屋顶,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
忽然,一阵肉香飘来,纳兰惜诺随着味道嗅去,只见对面偌大的房间里,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宴食,太监们一一摆放好自己手中的菜样,退了出去。
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一跃而下,跳进院子里,转瞬便闪入屋内,坐在了桌前。
她毫无顾忌的拽了一只鸭腿,开始大口吃起来,作为24世纪的雇佣兵第一人,她吃饭的时间从未超过10分钟,战场上,双手每时每刻都得用来拿武器才行。
多一分钟用来拿食物,就多一分的危险。
突然,纳兰惜诺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有人!
听动静,那人应该身手不凡,至少轻功很厉害,若不是纳兰惜诺的特殊体质,没有人能发现这么轻的脚步声。
他正在缓缓靠近,纳兰惜诺屏住了呼吸,她又快速往嘴里塞了几块肉,随即纵身一跃,飞身出门,跳上了屋顶。
纳兰惜诺刚准备离开,突然!一道身影呼啸而弛,飞身跃上。背光而来,一身黑色的袍子,在阳光的勾勒下,高大的身体呈现出完美的线条。
他手中勾着一条黑色长鞭,看起来仿若西方神话中的恶魔一般,神秘而冷傲。
太阳直直的照射在纳兰惜诺的脸上,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面对面间,那直直逼来的霸气与傲然,让她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又怎么进的了这皇宫?还能有那么丰盛的一桌子宴席?难不成是个什么皇子还是王爷之类的?
是谁不重要,但是,现在她的杀戮技能完全没有恢复,只有一个满是蛮力的身体,对方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力量悬殊太大,斗是斗不过的。
“是你?”这时,黑袍男子开口了,他的声音冷冽彻骨。
纳兰惜诺想要换个位置好看清他,但是,此刻她若是轻举妄动,那对方必然一招将她制死。现在,她也没有什么把握能够躲过他。
“是我。”管他呢,先回答再说,看样子,果然是个熟人之类的。但是,纳兰惜诺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她这么直爽的回答,对方反而没有说话了。过了许久,他冷冷道:“公主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不是很明显吗?!当然是吃东西了。但是,堂堂翎云国公主,吃东西还要偷偷跑到别人的饭桌上,这也有点匪夷所思……
“四处转转……”纳兰惜诺语气淡然的回答道。
对方又是许久的沉默,半晌,那冷冽的声音又响起。“方才的选拔,公主为何不去?”
“什么选拔?”纳兰惜诺问道。
“洛天帝妃的选拔。”帝妃?古代倒是常有个联姻什么的,不过,她没兴趣。
“没兴趣。”她回答的直爽。
“……”对方又是沉默,而再度开口,语气又更冷,冷的就是她都不禁微微一颤,可是那话的内容,却让她有些郁闷。“是怕选不上吧?”
这人到底是谁?身手不凡,气质不凡,哪儿都不凡,可是怎么这么八卦,又是关注帝妃选拔,又是冷言冷语的。
“与你何干?”纳兰惜诺略微不耐烦,同样冷冽的问回去,随即,她不等他再开口,又玩味道:“莫非你喜欢我?”
对面的身影在阳光下细微的一窒,这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耻,竟说出这样的话。
看对方仿佛有些情绪的小波动,纳兰惜诺立刻纵身一跃,径直飞上了对面的屋顶,随即回过头,朝着背后的黑色身影勾起一个讥讽的微笑,扬长而去。
屋顶上,那枚轮廓俊逸的身影望着渐远的纳兰惜诺,俊美绝伦却冷冽无比的脸上,忽然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到宫中,纳兰惜诺望着自己有力的双手,比起24世纪的她,这双手太笨拙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自己的生存能力与前世的杀戮能力。
她拐进了后堂,后堂虽然也是破旧,却还算个能住人的地方。
远处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着各种书籍,书架前的书桌上,放着一本被翻的泛黄的书,上面写着《国史》。
她拿起书,简略的阅读起来。
翎云国,位于洛天大陆东南方向,是海岛国,这里土地肥沃,国泰民安,与洛天大陆一直相安无事。
而在海岸对面的洛天大陆共有十三个附属国,其中第一大国是洛天国,三年前,洛天国国主南宫瑾登基,统一十三国,成立洛天王朝,被百姓奉为洛天大帝。
洛天大帝?方才遇到的那人,说是今日有洛天帝妃的选拔。原来如此,他是统一天下的霸主,其他的小国自然是想要攀上这门亲事的。
呵,不过她不稀罕。天下什么的,想要夺一个便是,何必依附着他人,犹如奴仆。
突然,她放慢了呼吸,门外正有人来,听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不过,都是些女子,脚步声柔弱无力,也不是有武功的。
不一会儿,一个嬷嬷带领着一队宫女进了后堂,挽月也在这宫女之中,看样子是皇后与二公主的人,她们手中拿了些点心食物与绫罗锦缎。
这时,那领头的嬷嬷先敷衍的行了个礼,道:“公主,皇后娘娘闻说公主身体不适,便派老奴带些东西来看看公主。”
身体不适?纳兰惜诺瞥了一眼挽月,她的眼底有些慌乱,看样子是她怕交不了差,所以扯了个谎,也罢,纳兰惜诺点点头道:“知道了。”
宫女们把东西一一放置在后堂,嬷嬷又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说,二公主三公主即将远嫁,希望这些日子公主多在二位公主宫里走动走动,多叙姐妹之情。”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皇后娘娘是知道了她那两个好女儿做了什么事,又害怕她上告到皇上那里,那可是确确实实的弑妹,是不容饶恕的罪名。
纳兰惜诺没有说话,嬷嬷尴尬的行了个礼,道:“若公主没什么吩咐,老奴先告退了。”
说罢,她领着宫女们朝回返,这时,身后纳兰惜诺冷然道:“挽月,你留下。”
嬷嬷看了挽月一眼,然后把她从队伍里推了出去,随即领着宫女们离开了。挽月忐忑的拧着衣角,走过来,怯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听说,今日洛天使臣来选拔帝妃?”
挽月颔首,恭敬的答道:“回禀公主,是朝贡的日子到了。”
原来,洛天大陆每年都有朝贡,翎云国虽非洛天王朝的附属国,但是为了维护两国和平,表示友好与尊重,每年还是要按照行情去送点什么的。
而如今,南宫瑾国业已成,又正值青春,各国便自作聪明的开始朝贡自家公主,若自家公主能得到宠幸,这也算是飞上天下最高的枝头了。
不料,有传闻说南宫瑾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尤其对女人最为无情,在男女之事上,他几近可以用残暴来形容,侍寝的女子几乎无法活过当夜。
后面的几国就开始乱了阵脚,这各国进献的都是公主,到了他们的国家若就换成别的女子,便成了对南宫瑾,对洛天的一种亵渎。
现在,各国的公主都送去了,只有翎云国迟迟没把二公主和三公主送去。所以,洛天大帝就派了使臣亲自来选拔年轻貌美的公主,送入宫中为妃。
幸好她没去,不过,就算她去了,也定不会被选上,她的这张面孔,那洛天国皇宫的宫女恐怕都要比她漂亮。
忽然,纳兰惜诺想起了一个人。“那你可曾见那使臣?”
挽月点头道:“见了,是位风华绝伦的将军。”
纳兰惜诺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还风华绝伦呢,不过,若说风华绝伦的话,那个人,倒也配的上这四个字。“那使臣是否身着黑袍,身材高大……气质也不错?”
挽月连连点头,说到这个人,她开心的几乎要笑出声了。“是的是的,就是那位将军!”
原来真的是他……不过,他又问她这么多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有意将她选入帝妃行列?不,不可能,他不是也说她选不上吗。
想到这里,纳兰惜诺微微吸了一口凉气。从未听说哪个皇帝会把将军派出来当使臣的,况且,这使臣这般风华,这般身手,那洛天国必然是人才济济。
所以,那南宫瑾才能统一十三国罢?
呵,管他什么将军与南宫瑾,只要给她半年,待她的杀戮技能完全恢复,她一定要整个天下,都臣服在她的脚下!
第三章:不一样的纳兰惜诺
转眼一个月过去,纳兰惜诺的杀戮技能已经恢复了不少,曾经那些技能都是扬长避短,避免力量的使用,是在敏捷上下功夫,而如今,这具身体不论是敏捷还是力量,都远远高出曾经的她,所以,曾经初级的技能运用起来,也有几近高级的功效。
挽月也偶尔过来一趟,带些好吃的点心过来,她说过让她不必再带东西了,挽月也不听,还是每日按时都来,惜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苦练了一个上午,很快肚子又饿了,每日送饭的太监要到正午才能来,此时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纳兰惜诺洗了一把脸,准备去御膳房找些吃的。
这一个月她也没怎么踏出过宫门,她刚走出去,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们就唧唧喳喳的对她指指点点,大多是在惊叹她怎么会出来之类的。
这具身体的腿力很好,没走几步就已经甩开了他们,原本怎么也得走一盏茶的路程,她片刻就到。御膳房里一片忙碌,看着大步走进御膳房的纳兰惜诺,一个端着盘子正准备往出的小太监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盘子刚做好的鱼滑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听到盘子打碎的声音,不远处的一个宫女回过头走了过来,她的穿着比其他的宫女好很多,身上甚至还戴着成色优良的美玉,从她那小人得志的脸色看来,她的主子应该不简单。
她走过来,恶狠狠的踢了小太监两脚。“好大的胆子!”
听着她跋扈的叫嚷,御膳房的太监宫女们竟然都放下手中的活,过来跪了一地。
不过,不是跪纳兰惜诺,而是跪那宫女。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太监求道:“幽兰姑娘息怒,我这就重新做,小顺子刚来的,不懂事,求求您高抬贵手……”
说着,那太监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幽兰,他们深知这皇后贴身宫女的厉害,皇后是后宫的一宫之主,这丫头只要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几句,他们整个御膳房就迟不了兜着走了。幽兰冷哼一声,接过银子,然后,便注意到了这边的罪魁祸首,纳兰惜诺。
她脸上的惊讶一秒之内转为了更甚的趾高气昂和嘲讽。“诶哟,这不是惜诺小公主嘛,这御膳房可不是你能来的地儿。”
纳兰惜诺没有看她,径直走到一边,拿了一盒点心,细嚼慢咽,十分惬意。她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跟家畜一般见识的。
见纳兰惜诺看都不看她一眼,幽兰面子上下不去,气道:“又在吃,我可听说了,现在惜诺公主啊,比猪都能吃,一顿比我们三个人吃的都多!”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闻言,都掩嘴窃笑起来。纳兰惜诺继续吃着,没有说话。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但是,她的一贯作风就是,先不急,吃饱肚子,一窝端。
“就是就是。”果然,看到纳兰惜诺一言不发,气焰高涨的宫女里又走出一个,长相与幽兰十分相像,应该是亲姐妹。“姐姐说的对,她啊,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
幽然的话音刚落,眼前“嗖——”的一声,一道疾风闪过。
一支筷子腾空而出,如一条飞梭于半空中的游蛇,朝着幽兰眉心疾速飞去!
不等众人反应,‘噗’一声轻微的闷响,那筷子……竟然穿颅而过!深深的扎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柱子上,只剩下一半带血的筷身。
幽兰的眉心绽出一朵鲜红色的血花,将她惊恐的面孔衬托的更加惨白。她惊愕的看着正坐在眼前的纳兰惜诺,哪还是那个弱小怯懦的纳兰惜诺?
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中,分明是如鬼刹般嗜血的杀伐,死神一样对生命的蔑视与冷漠,还有,那目空一切,却不容任何人僭越她半分的狠绝。
她比那些修罗恶魔更加可怖,她不仅杀人,还要诛心。
在幽兰倒下的那一霎,整个御膳房尖叫声四起,一时间,锅碗瓢盆打碎的声音,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充斥着整个御膳房。
幽兰的妹妹甚至没敢跑过去看姐姐已然被鲜血染红的尸身,她仓皇的夺门而逃。
其他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在对上纳兰惜诺冷冽的目光时,又顿时静若无人。
几个宫女已经害怕的昏过去,太监们跪倒一地,齐齐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纳兰惜诺淡淡的瞥了一眼御膳房的桌子,缓声道:“我饿了。”
地上的太监们纷纷一怔,然后连忙应声,连滚带爬的跑进厨房,开始做菜,俨然把皇后娘娘的事抛在了脑后,连地上的尸体都不顾了。
误了皇后娘娘的餐点会得到恐吓,但误了纳兰惜诺的,那一瞬间这辈子就算过去了。
御膳房刚恢复忙碌,院中,一个高亢的细声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叮叮当当,太监宫女们扔下手中的锅碗瓢盆,整齐的涌出大门,唰的跪倒。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幽兰……幽兰在哪里!”皇后娘娘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焦急,这幽兰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打小就跟在身边,如同姐妹。
正在宫中等着餐点,那幽然竟跑来哭的泣不成声,说幽兰被杀了!还是被纳兰惜诺杀的!
她刚进门,就看到幽兰惨然的死相,一个不稳,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她抬起头,面色苍白的看着纳兰惜诺,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纳兰惜诺起身,恭敬道:“见过皇后娘娘。”
这宫里的规矩她还是要守的,免得有理也变成没理。
皇后看着她一脸的泰然自若,一下子红了眼,怒道:“来人!把她给我押入天牢!”
身后的侍卫得令,冲出来准备抓纳兰惜诺,然而,刚走近纳兰惜诺,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动作下意识的戛然而止。
“敢问皇后娘娘,儿臣犯了什么错?”纳兰惜诺抬眼,反问。
“你……竟敢在御膳房中行凶杀人!你说该当何罪?!”
“哦?”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继续道:“那么,敢问皇后娘娘,惜诺可当真是父皇的女儿?”
皇后娘娘疑惑的停顿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她点点头,情绪开始缓缓平复。“自然是。”
“那么,一个小小宫女对着惜诺大呼小叫百般讥讽,惜诺教训她又有何不可,难道父皇的女儿,竟还比不上这小小宫女?”纳兰惜诺的语气不卑不亢,却也不失恭敬。
“你何止是教训,你打死了她!”皇后几乎要哭出来,她的声音都气的发抖。
“皇后娘娘,虽说惜诺乃庶出,身份不及几位姐姐高贵,但是,不论怎么说我也是父皇的女儿,我身体里始终流着皇家的血,是皇家的人,她一个小小贱婢,有何资格在我面前叫嚣?竟口口声声将我与牲畜相提并论,我纳兰惜诺若与牲畜相等,那父皇算是什么?!如此目无尊卑,辱我皇威,敢问,这该当何罪?”
皇后一窒,一时语塞,纳兰惜诺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道:“看在皇后娘娘多年来对惜诺的眷顾的份儿上,今日我只杀她一个。若皇后娘娘认为惜诺错了,那么现在我们便去宗人府,请宗人府的大人查询国法,看看这辱没皇威的罪名,到底该当何罪!”
一时间,四下里寂静一片。皇后的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里显得突兀,她气的双颊通红,狠狠瞪着纳兰惜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兰惜诺这番话,有攻有退,既给她台阶又给自己十分恰当的缘由,更是一语双关。在国法中,辱没皇威自然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皇后的权力再大,也挡不下这等罪名。
一旁的幽然自然是知道的,这下连唯一的王牌也指望不上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公主饶命,皇后娘娘饶命,是姐姐的错,她罪该万死,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下,连当事人都认错了,皇后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况且,人也已经死了。她叹了一口气,缓声道:“罢了,回宫吧。”
“慢着。”
非但皇后,就连跟在皇后身边的侍卫们,身体也都纷纷跟着一滞。
“怎么?”皇后眉头紧皱,回过头,看着正似笑非笑站在那里的纳兰惜诺。
“我放你一条生路,并不代表你就没有错。”纳兰惜诺瞥向地上起身起到一半的幽然,勾起嘴角,接着,看向皇后娘娘,恭敬道:“惜诺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娘娘。”
皇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局面似乎已经不由她掌控了。“说。”
“请问娘娘,这后宫中顶撞了主子的宫女,通常如何处置?”
“这……”皇后娘娘明白了,纳兰惜诺这是想借她的手,来处置她的狗。皇后娘娘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惜诺,她姐姐已经死了,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后娘娘如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那些下人岂不更加放肆,今日她顶撞的是我,明日说不定就是二姐,三姐,岂能放纵?”呵,想让她就此收手,这个皇后还真是天真,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纳兰惜诺了。
谁都可以欺负她,只要能付得起代价。
“那你想怎样?!”皇后几乎要气的吐血。
第四章:不一样的纳兰惜诺
“儿臣不知,娘娘是后宫之主,儿臣请教娘娘。”纳兰惜诺也免去了繁文缛节,直接了当的反问过去。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道:“杖责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三十大板下来,又与直接砍头有何区别?平添痛楚。
纳兰惜诺点头,道:“儿臣明白了。”
说罢,她回过头,对着周围的侍卫道:“没听到吗?娘娘说了,杖责三十。”
周围的侍卫看向皇后,皇后无力的挥了挥袖子,他们拉起已经瘫坐在地上满脸愕然的幽然,朝门外走去。她愕然的看着皇后,又看向纳兰惜诺。
这才反应过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院中,凄惨的求饶声划破长空。“娘娘!娘娘救我!”
皇后气的脸色苍白,不过一个时辰,就被杀了两个心腹宫女,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亲自下的命令,可是,她又不能对纳兰惜诺说什么,她们的权力,不过也是仰仗了皇上的权力。
当她的权力与皇族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就微不足道了。而纳兰惜诺,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去杀幽兰。她是无所畏惧的人,但她不是一个莽夫。
可是,若什么都不说,她这个皇后的威严又何在?皇后定了定神,缓缓道:“惜诺,本宫知道,此次帝妃选拔的事情,让你心里有些不太好受,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万不要亏待了自己。”
听到这里,宫女太监们神色都微动,想笑而不敢笑,现在整个翎云国人尽皆知,两位貌美的公主就要远嫁洛天国,成为洛天帝妃,唯独那相貌平凡的小公主被淘汰了。
这一度成为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资,而皇帝也因此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派人出去辟谣说,纳兰惜诺的身体不好,不能远嫁。
纳兰惜诺心中暗自冷笑,这么白痴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守住皇后之位的?竟然跟她那狗奴才一样的喜欢在嘴上中伤别人,这种幼稚行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娘娘说的是,闻说洛天国后宫生活不比翎云,许多帝妃都未能善终,也望二位姐姐可以照顾好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万别亏待了自个儿。”
皇后是一个女人,她也是一个母亲,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最心痛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本身二位公主出嫁就让她心痛不已,几度病倒,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纳兰惜诺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弱点的,呵,怪不得她,是她先要挑衅的。
皇后闻言,果然眼眶忽然就红了,泪珠一连串的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她浑身颤抖着,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外,儿臣觉得娘娘说的十分在理,虽说此次侥幸落选,但总归不能亏待了自个儿,这转眼入炎夏,我宫中蚊虫甚多,儿臣瞧上了西宫的一处院子,不知娘娘可愿让儿臣暂且入住,躲避蚊虫,待夏日一过,便搬回冷宫。”
说完,整个屋子里都若有似无的发出了轻微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个纳兰惜诺!杀了皇后的贴身宫女,堵的皇后哑口无言不说,紧接着又借了她的手杀了第二个,这也都罢,与皇后三言两语中,又再度中伤皇后,这也罢!!
她竟然!又借着皇后言辞里的漏洞问她要东西?!这简直比强盗还要狠绝!
而此刻,皇后若不答应,她母仪天下的形象必毁,况且,方才是她自己说让纳兰惜诺不要亏待了自己。
可她若答应,那就亏大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纳兰惜诺指的那是什么地方,那院子是皇后娘娘每年炎夏去避暑的避暑亭!
“娘娘?”纳兰惜诺抬眼,看向前方正发着抖,一句话说不出的皇后,微微勾起嘴角,轻轻唤了一声。
“准……”皇后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空气,她快要窒息了。
自从御膳房事件之后,后宫之中不论是嫔妃宫女还是侍卫太监,见了她无不恭敬躲让。
那些后宫的嫔妃们见了她,也匆匆的打过招呼然后像躲鬼一样的逃走。最重要的是,御膳房给她的伙食再也不敢马虎,每日都是山珍海味。
她的个头儿比以前高了整整一头,身段看起来也愈发亭亭玉立,只是那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看起来与她姣好的身姿有些不符。
二公主的宫中,挽月正在扫着地,突然,手中的扫帚被一把夺走,待她抬头,那扫帚已经腾空,眨眼间不知了去向。
身后,纳兰信诺正一身轻装,冷然而立。她连忙跪倒:“见过公主。”
纳兰惜诺微微点点头,挽月起身,轻声道:“公主来这边坐吧。”
说着,她走到一旁,拐进一个小花园,走到石桌石凳旁,细心的擦了擦石凳上的灰尘,退到一旁,恭敬道:“公主请坐。”
挽月是极懂宫中规矩的宫女,举手投足都是礼,纳兰惜诺也见怪不怪了。
她坐下来,淡然道:“坐。”
简明扼要的一个字,语气里是不容反驳的清傲与霸气。挽月迟疑了一下,然后恭敬的点点头,坐在了一旁。
“你可知,公主出嫁的日子定到了什么时候?”纳兰惜诺冷冷问。
挽月颔首,恭敬的答道:“回禀公主,就在三日后。”
忽然,纳兰惜诺的眼睛瞥向前方,有个人正在靠近,听脚步声,是个女人。
果然,不出片刻,前方一个满脸狰狞的老女人扭着腰直冲挽月而来,挽月看到她,忽然脸色紧绷,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竟敢在这偷懒?!”她完全不顾一旁的纳兰惜诺,因为,她几乎没有见过纳兰惜诺。
她冲过去,使劲拧着挽月的耳朵拽了过去,疼的挽月立刻就哭了起来。
“放开她。”
冷冽的声音让奶娘嬷嬷的动作戛然而止,她回过头,看向这声音的来源。
平淡无奇的面孔,简单的一身素衣,虽然有成长的痕迹,却还是个没成年的小丫头,不知是哪个宫的小宫女,见了她不起身不说,竟还敢说什么让她放开挽月?!
“你是哪个宫的?”奶娘嬷嬷趾高气昂的问道。二公主是皇后娘娘嫡长女,也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而二公主和她的感情又很深,这后宫里谁见了她不得礼让三分。
“冷宫。”她的宫没有名字,就是一个废弃的宫殿,废弃的连牌匾都没了。
没见过,不代表没听说过。那皇后从家中带来的贴身侍女幽兰,和皇后当真是情同姐妹,在后宫中算是掌着一半的大权。
而纳兰惜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一筷子就杀了她不说,皇后娘娘又没法追究,更厉害的是,这惜诺公主趁热打铁,又借了皇后的手杀了幽然。
这等手段,这等狠毒,就连身经百战的皇后娘娘都没有办法,甚至都没敢寻仇!纳兰惜诺在后宫里的形象,几乎被神化。
所有的人都知道,谁要是得罪了纳兰惜诺,那么,她的名字算是被阎王爷从生死簿上就此勾掉了。
奶娘嬷嬷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蓦地松开手,忽然就跪倒在地,开始一个劲儿的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老奴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求公主饶过老奴……”
纳兰惜诺忽然勾起了嘴角,她本是冷傲之人,平日并无太多表情,笑一次更是难得,见过她笑的人都记得,她如果笑了,那么,就一定是有人要遭殃了,多半难逃一死。
“还回去。”纳兰惜诺的语气淡漠而笃定。
奶娘嬷嬷惊恐的看着她,她的眼神中,是毫不犹豫的淡漠与浓重的杀气,像一团黑色的漩涡般的将她卷进去,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被判定了死刑即赴刑场,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让她的心脏几乎要窒息。
一旁的挽月,已经在发抖,这是容不得商议的命令。她缓缓走近奶娘嬷嬷,却迟迟没有动作,她不知该怎样还回去,或者说,她忽然害怕自己要亲手杀死这个人。
她害怕的回过头看了纳兰惜诺一眼,纳兰惜诺似笑非笑。“要我教你么?”
听到这句话,奶娘嬷嬷如同挣脱开了死神已然扼在喉口的双手一般,顿时清醒。她死死抓住挽月的手,朝自己的耳朵拽去。“挽月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惩罚老奴吧,老奴错了,求求你,就老奴一命,快些还回来吧!”
她当然知道,若是挽月,她兴许还有一条生路,若是纳兰惜诺……那么,她必然是活不到下一个时辰的。
挽月咬咬牙,开始用力的撕扯她的耳朵,奶娘嬷嬷的耳环就那样被活生生的从耳垂扯下来,耳垂被硬扯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她痛苦的惨叫着。
周围的宫女闻声赶来,却在看到纳兰惜诺与地上嬷嬷的惨状之后,尖叫着又如潮水般涌回去,坐在那里的不是人,是一个令人看到也会心胆俱碎的修罗鬼刹。
挽月看着嬷嬷满脸的血与泪,还有痛苦狰狞的表情,终于受不了,回身跪倒在地。“公主,公主求求你,放过她吧,挽月无碍的……”
“放过她?”纳兰惜诺忽然笑了。“放了她,明天你就会死在她的手里。”
挽月闻言一窒,地上已经满脸都是血的嬷嬷惊愕的看向她,她的意思是……
第五章:野心
“不!你不能杀我!你没有理由杀我,你没有权力杀我!我只是教训自己宫里的小宫女,是你闯进来找茬的,你休想用对付幽兰的方法对付我,你不会得逞的!”死亡的恐惧让她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一片朝外挪,一边惊恐的大吼。
“呵。”纳兰惜诺冷笑一声,起身道:“那么就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杀你。”
此刻的她,冷傲的像是在空中俯瞰一切的神明,只是,她脚下踩着的不是白色的云雾,是已然堆砌成山的,阴森森骷髅。
她的目光中是不容反驳的杀伐,那样的杀气,是用鲜血浇灌而来的。
只看一眼,足以诛心。
奶娘嬷嬷脸色惨白的瘫倒在地,她如看到鬼刹一般的浑身发着抖,口齿不清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惊恐的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
说罢,她瞥了一旁同样是一脸错愕的挽月,道:“还不跟我走?”
挽月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下是完全没办法在二公主的宫里当差了,尤其是纳兰惜诺说了这样的话,她一走,嬷嬷一定会先杀了她来当垫背的。
也罢,如今跟着纳兰惜诺比跟他们强百倍,至少,绝对不会受到欺负。
回到冷宫,御膳房恰巧送了一桌子美食,纳兰惜诺的心情也明显的好起来。
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会笑,更不会多言,只是你能感觉的到,周围那种肃杀的,令人有压迫感的杀气会消散一些。
“你也吃。”纳兰惜诺毫不拘谨的大口吃着,现在对于她来说,吃可是要重过一切的。
“奴婢不敢……”挽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罢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
她是纳兰惜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决不许任何人有半分的反驳。
“谢公主。”挽月连忙改口,施了礼,坐在了一旁,拿起筷子,夹起菜,从容送入嘴里。
“你看起来,比其他宫女要知书达理很多。”
挽月身体轻轻一窒,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随即镇定。“公主谬赞了,奴婢不过是在二公主三公主身边的时日久了,耳濡目染了些浅礼罢了。”
纳兰惜诺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却也没多想,一则,她现在一无所有,纵使这挽月没那么简单,也从她身上图不到什么。二则,现在,她需要一个伙伴,挽月正合适。
“那若要你假扮公主,也可以假乱真的罢?”纳兰惜诺抬眼,看向挽月。
“奴婢……不懂公主的意思。”挽月迟疑道。
如今,她的杀戮技能已经恢复了一半之多,加上纳兰惜诺本身的特殊体质,已经没人是她的对手。她本就没打算一直留在翎云国。
她从来都不是会满足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她对权威有着近乎痴迷的偏执。她要一刻不停的向前走,向上爬,直到,最巅峰。
“我要你假扮成公主,和我一同被进贡去洛天国。”纳兰惜诺淡然道。
“什么?”挽月惊道:“可是……这怎么可能?洛天国的使者已经见了二位公主。”
“如果两个公主残废了,他南宫瑾还是非要不可?”纳兰惜诺眼底掠过一丝杀气。
挽月惊的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女人,像脱胎换骨一般,与曾经那个怯弱的纳兰惜诺完全截然相反,她的眼中是唯我独尊的杀伐,纵然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洛天大帝南宫瑾,在她的眼里,也不过只是南宫瑾罢了。
“可是——”
“纳兰惜诺!你给我滚出来!”
挽月刚想问她准备用什么方法把两个公主……弄残废,二公主纳兰嫣然的声音已经在大堂响起,听起来来势汹汹,看样子是算账的。
挽月恍然大悟,原来,纳兰惜诺已经都计划好了,她今天之所以会去二公主的宫中,就是为了去下这个圈套,把奶娘嬷嬷折磨成那副惨状,却偏偏没杀。
原来是在等着一网打尽!果然是她的作风。
思索间,二公主已经闯了进来,看到,她的眼睛狠狠扫过挽月,落在了一旁正淡然喝着汤的纳兰惜诺。身后,三公主和脸上被包扎的只剩一双眼睛的奶娘嬷嬷跟了进来。
二公主的武艺是公主中最为突出的,所以她最受皇帝和皇后的宠爱,她今日穿了一身轻装,手中拿着九节鞭,她这九节鞭是她亲自设计的,她本是姑娘家,力道上有所欠缺,但是,有了倒刺,这九节鞭所到之处,必然皮开肉绽,且难痊愈。
宫中当初有很多得罪了她的嫔妃,就是死在这鞭子之下。
她看着纳兰惜诺,眼中满是讥讽,大声怒喝道:“你这个丑八怪,身份低微,阴险毒辣,杀我幽兰幽然姐姐,辱我母后尊威不说,现在竟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了,别以为我母后不与你计较,便是怕了你!今天,我就教教你这宫里的规矩!”
纳兰惜诺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她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她不爱说那么多废话。
“还有你这个贱婢!竟然联合外人来伤自家人,吃里爬外的东西,我先收拾你!”说着,我她手腕一抬,准备出手。
挽月吓的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被那鞭子打到,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底下的鞭子正随着二公主腕处始发的力度开始扬起,突然!一阵疾风闪过,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常人反应力所及的范围,二公主只觉得手腕一痛,松手间,那满是倒刺的九节鞭已然到了纳兰惜诺的手中。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过是让最骇人的武器到了敌人的手里。二公主自然知道她那九节鞭的妙处,不用太大的力道,却能让人瞬间遍体鳞伤。
她惊诧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随即那份诧异在看到纳兰惜诺手中的九节鞭时转为惊恐。身后的三公主和奶娘嬷嬷已经开始往后退去。
纳兰惜诺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九节鞭,倒刺?这后宫的女人狠毒起来还真有一套。
忽然,她微微勾起嘴角。
奶娘嬷嬷见状,已经几乎要哭出来。这笑,不是谁都领略的起的。她知道,纳兰惜诺的笑,往往代表着几十种生杀予夺。她的笑,是致命的。
忽然,那双冷寂而杀气浓厚的双眼瞥向她,奶娘嬷嬷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众人惊讶的看着嬷嬷,又看了看纳兰惜诺,纳兰惜诺根本还没有动手。然而,奶娘嬷嬷脸色惨白,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了一般,她大口喘着粗气,嘴唇愈来愈紫。
嘴中,她正含糊不清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瞪大了眼睛,鲜血飞溅在她惊恐却已无知觉的眼眸里,重重朝后倒去。
三公主害怕的朝后退着,二公主迟疑的走过去,朝嬷嬷鼻下探去,忽然,她惊吓的缩回手,难以置信的看着纳兰惜诺,嬷嬷她……死了!
“你……”二公主本想质问纳兰惜诺动了什么手脚,然而,当她抬眼,对上纳兰惜诺眼眸的那一霎那……
她明白了。她输了。这世上最厉害,最狠绝的,不是有多厉害的武器,不是有多高超的武艺,亦或是,有多少杀人的权力。
而是,一个眼神,杀人,诛心。
那双冷眸中令人心猝的杀气,那修罗鬼刹般勾魂夺魄的煞气,那骨子里不容置疑的狠绝与冷酷,不是与生俱来的,是无数鲜血成河与无数次的死亡无数生命堆砌而成的。
她已不是人,而是魔,可以诛尽人心的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个月前,托二位公主的福,惜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纳兰惜诺的声音十分冷冽,托她们俩的福,自己穿越到了这纳兰惜诺的身体上,虽说也没那么糟糕,但比起24世纪的她,其实还是糟糕的很。
三公主闻言,退了两步,转身欲逃。突然,身后‘嗖’的一声,那九节鞭疾速游来,不等她反应,已然死死勾住她的小腿。鞭上的倒刺勾进肉里,她大叫一声瘫倒在地。
纳兰惜诺冷笑一声,她手腕轻轻一台,远处,勾在三公主膝处的九节鞭蓦地收紧。
‘咔嚓’一声!随着三公主惊天动地的惨嚎,骨骼断裂,她的小腿扭曲的朝上翻去,皮开肉绽的膝盖上,白骨森森,十分骇人。
挽月见状,脸色惨白的转过身干呕起来,二公主浑身发抖,她惊恐看着纳兰惜诺,朝后退去,她不是人……这个纳兰惜诺不是曾经那个她,她不是人!
与此同时,纳兰惜诺淡漠的目光瞥向她,仿佛在说:该你了。
她惊恐的尖叫着,眼泪早已经浸湿了衣领,她什么都不顾的踏过三公主的身体,朝后跑去。而身后鞭子掠过空气的声音再度响起,弹指间,鞭身犹如长蛇一般盘上身体,密密麻麻的倒刺随着她向前跑的动作,死死勾进肉里。
一瞬间,血肉绽开的‘嗞嗞’声混合着她的尖叫声,再度充斥在空旷而破旧的冷宫之中。
九节鞭整个的缠绕在了她的身体上,方才只是手腕轻轻一抬,那三公主的腿便已是废了,而此刻,纳兰惜诺握紧鞭尾,用力朝后一拉!
二公主痛苦的惨叫着,面目狰狞,华贵的锦服碎裂开来,混合着被活生生勾下来的血肉四处飞溅,砸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反胃的声响。
纳兰惜诺丢下九节鞭,二公主随着她的松手而缓缓倒地,原本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身姿,如今血肉模糊的倒在血泊之中,血流不止。
第六章:野心
这时,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纳兰惜诺没有动作,她静静听着。
从脚步声看来,至少有三十人,而且都是武艺高强的男人,看来,是有贵宾到了。
顷刻间,冷宫院内灯火通明。
三十个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带着刀,整齐的排成两列,开了一条道。
门外,十二人抬的巨大御榻沉稳的落在地上,一旁的太监扯开嗓子,尖声道。
“皇上驾到——”
门内,纳兰惜诺从容的带着挽月走出来,行跪礼,却一句话没说。身后的挽月不敢怠慢,声音颤抖着恭敬道:“奴婢挽月参见皇上。”说罢,抬眼又随即低下头。“娘娘千岁。”
门口,皇后娘娘完全抛了一切的礼节,快速的朝殿内跑去。她回去便听说二公主和三公主来这里讨说法了,她是知道纳兰惜诺的手段的,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翎云国国主纳兰振看着皇后慌乱的样子,不悦的哼了一声,今日宴会刚结束不久,她就风风火火的跑来说什么嫣然有危险,现在更离谱,一点皇后的威仪都不顾了!
他看了一眼跪着的纳兰惜诺,道:“起来吧。”
纳兰惜诺还是什么都没说,缓缓起身。皇上看着瘦弱的纳兰惜诺,轻声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殿内皇后和宫女们的尖叫声打断。
这时,几个宫女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哭道:“皇上!娘娘她……二公主她……三公主的腿!皇上!!”
见宫女脸上惊恐万分语无伦次的样子,大内侍卫的领头侍卫带着几个人闯了进去,片刻,他脸色惨白的走出来,在皇上耳边低语几句。
他在宫中这些年,自然是知道什么事情能大声说,什么事情只能小声禀报的。
皇上听完,脸色几近扭曲,他看向纳兰惜诺,怒道:“谁干的?!”
“我。”纳兰惜诺抬眼,直视着他,不卑不亢。
皇上看着纳兰惜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的浑身发抖,怒吼道:“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竟敢弑姐!无法无天!来人!把她给我押入天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儿臣有话要说。”纳兰惜诺淡淡的说着,瞥了一眼正靠近自己的侍卫。
那侍卫被纳兰惜诺的目光触及,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自己都承认了!你……”皇上被气的不轻,他万万想不到,这个纳兰惜诺,竟和她那母亲一般的冷漠无情!
“儿臣想和父皇单独谈谈。”依然是那平淡无波的语气,只是这次,带足了斩钉截铁的笃定。不容反驳。
看她的语气,她要说的话,必然是足以他收回成命,饶她一死的话。皇上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证据确凿,她还能说些什么。
后堂,皇后正守在二公主身边痛哭,几个宫女正在皇后身边啜泣。皇上要进后堂,被纳兰惜诺拦了下来,不等皇上开口,她直截了当的说:“二位公主嫁到洛天国是什么下场,想必父皇是知道的吧?”
皇上一怔,随即顺着她的思路想去。如今他也再拖不住了,并且宴会上,他也已经答应了洛天的使者,要让两个公主随他一同去洛天。
下场,他当然是知道的。去了洛天国,他两个公主,必然难逃一死。
“你想说什么?”皇上看向她。
“今日儿臣所为实属无奈,儿臣出身低微,又怯弱无能,一直未能为这后宫为父皇做些什么,二位姐姐年轻貌美,金枝玉叶,自当寻个好夫婿,安度一生。”说着,纳兰惜诺跪下身,语气虽然仍然淡漠,却多了一份恭敬和那听不出真假的真诚。
“如今听闻二位姐姐就要落入虎口,所以,儿臣便自作主张,出此下策,二位姐姐身受重伤,无法出嫁,儿臣愿携挽月,代替二位姐姐嫁入洛天王朝,以报父皇的生育之恩!”
皇上听着,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后堂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叹了一口气,俯身亲自将纳兰惜诺扶起,道:“想不到诺儿如此用心良苦……是朕错怪你了。”
纳兰惜诺起身,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冷笑着。刚刚还说她是畜生,如今听说她要亲自去代他的宝贝女儿送死,就亲昵的成了诺儿?
24世纪作为孤儿的她本就对所谓亲情嗤之以鼻,对人性也早已看透。只是这一刻,她忽然对曾经的纳兰惜诺有了那么一丝的怜惜之情。
她的母亲不让她打架,因为她一拳足以打死一个人。她的母亲不让她以真面目示人,因为她的面容注定是祸水。她为了保护这里的所有人,苦苦掩饰着真实而强大的自己,受尽欺辱,但是,换来了什么?
呵,所以说,纳兰惜诺,这才应该是你,冷酷、无情、狠绝。
要全世界,都臣服在你的脚下,这,才应该是你!
这个时候,几个太医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匆匆向皇上行过礼,然后冲进了后堂。寂静的大殿里,几个太医倒抽凉气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皇后又失声痛哭起来。
这次,她哭的更加凄惨。她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她身为这个后宫最有权力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第一次觉得那些让她在后宫立足的手段与纳兰惜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对人性看的透彻,她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人最痛苦。
“你今日,便去嫣然宫中住罢,明天辰时,使臣会带着队伍来。”皇上听着皇后凄惨的哭声,心中有些烦躁。又嘱咐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纳兰惜诺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后堂,淡淡道:“走吧。”
挽月恭敬的跟着她,走出宫门,走在宽敞而寂静的宫道上,挽月有些忐忑的问:“公主,那南宫瑾在男女之事上甚是残忍,你为何要……”
为何要自己送死?
她才不信纳兰惜诺的那番话,且不说她打她们时的那份阴狠,在后宫中,欺负她最多的就是二公主和三公主,她绝不可能是为了救她们才提出代嫁。
“呵。”纳兰惜诺冷笑一声。“以我的容貌,你以为,我会有侍寝的机会?”
挽月一怔,是啊,以她的容貌,南宫瑾又怎么会让她侍寝。不,重点是,以她的本事,纵是南宫瑾,恐怕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挽月低下头,不再说话。
忽然,纳兰惜诺止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你不怕?”
这些日子里,挽月跟着她所见的那些画面,换做别的小宫女,恐怕吓死都不止一次了,而这挽月,不论是多么骇人的画面,她都能够很快恢复平静。
而且,对于嫁入洛天王朝这种飞蛾扑火的事,她竟没表现出一点不情愿。
挽月闻言,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怕!公主对挽月有恩……挽月愿时刻追随公主,万死不辞!”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纳兰惜诺的眼神又冷了一分。
“奴婢……”挽月有些慌张,却不多说了,她明白,言多必失。
“我这里,有你想要的?”纳兰惜诺看着她,眼睛里是已经了然的云淡风轻。从挽月去看她,救她开始,她就已经怀疑她了。
只是,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人所图谋的,便没放在心上。她以为,这次去洛天国挽月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很乐见其成一般的接受。
呵,什么有恩,什么追随,什么万死不辞,她不信。
从她十岁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她就明白,这世上可以舍命的人,不多,可以为别人舍命的人,没有。
挽月脸色惨白,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她现在面对的是纳兰惜诺,是那个只一眼都可以杀死人的纳兰惜诺。她也知道,自己是骗不过她的。
她抬眼,看向纳兰惜诺,脸上故作镇定的苦笑着,声音却早已颤抖:“我是一个孤儿……从小便跟着姨娘入宫,十二岁那年,姨娘被调到了二公主宫中侍奉。可没过多久,姨娘便患了恶疾,总是犯错,二公主性子跋扈,姨娘一犯错,二公主便打她,有一次打的严重,姨娘足足躺了两个月,然后就……”
说着,她流下了眼泪,但是,她又迅速的擦去。她抬眼,直视着纳兰惜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肯定与冷然。“我恨她。”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眼眶被撑的通红,她眼神也变的凌厉起来,与曾经那个温柔恬静的她,继截然相反。“从姨娘离开的那一刻,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把姨娘承受过的那些痛苦,一点一滴全部还回去!”
纳兰惜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此刻脸上的那份狠绝。像极了……曾经的她。
她的眼神缓和了下来,但是,她并没有感动,也并没有因为她某些与自己相似的经历而改变对她的看法。只是,暂时接受这个说法。
情感这种东西,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远离她了。
“那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是公主。”挽月这次回答的很直截了当。“大公主早夭,二公主和三公主又都是皇后娘娘所生,关系一直很亲密,在这个宫里,唯一是她的死对头,又有和她相同地位的人,就是你了。最重要的是……”
第七章:妖孽使臣1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有一次,我看到你只手捏碎一块石头,我不懂。你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甘愿被欺负?所以我想,如果跟在你的身边,如果可以挑起你对二公主的仇恨,那么,我就可以报仇。”
纳兰惜诺微微扬起眉头。这个女人在摊牌了。
她明白,挽月是想完全坦白自己的意图,一则,她已经得逞了,二则,她还想和她合作下去,或者说,她还有利用的到纳兰惜诺的地方。
有这般心计的女人,必然也是有野心的女人,看样子,她的目标也在洛天国。
也罢,在这个世界中,她暂时需要一个伙伴,挽月正合适。因为她们的利益不会相冲突,所以互相利用也好,能够不冲突又达成彼此的目的,岂不是一种很好的合作方式么?
“嗯,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纳兰惜诺点点头,语气淡然。
挽月有些错愕的看着纳兰惜诺面无表情的脸,她看不出纳兰惜诺此刻的情绪。她不知道纳兰惜诺会如何处置她,如果她此刻的眼神里有些杀气,或者直接出手倒也痛苦,但是,她现在好像并不打算做什么,这种未知,往往是最可怕的。
纳兰惜诺没有想要多做解释的意思,她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挽月静静的看着她渐渐走开的背影,屏住了呼吸。
一步……十步……二十步。已经是无法出手杀人的距离,她……放过她了?
“公主!”挽月几乎是在纳兰惜诺走到二十步开外的时候,脱口而出的。
纳兰惜诺止步,而且很给面子的回过了头,这让挽月迟疑了半秒。“既然你早就怀疑我,为什么还把我留在身边,而且还帮我伤了二公主……”
挽月站在那里,她的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有些缥缈,她看着不远处的纳兰惜诺,她的眼底,仿若掠过一丝笑意,让她不寒而栗。
“将计就计。”她的声音,淡漠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如沙砾般微渺的存在。
说罢,她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只是在挽月片刻的诧异中,她的身影已不在。
是啊,将计就计,她是纳兰惜诺,她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自然是因为,这个人对她来说,也有利用价值,而且,她做的,不过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
想到这里,挽月忽然笑了。自嘲般的笑。紧接着,她的笑容骤然停滞。她现在面朝的,是刚刚纳兰惜诺离开的方向,是朝着宫门的方向。
宫门口,侍卫们看到来者是纳兰惜诺,连问都没敢问一句,只是在她走近的时候,咔咔一声整齐的跪下,说了一句公主千岁。
纳兰惜诺视若无睹的走出宫门,手中捏着瓶子的手微微握紧,加快了脚步。
她要去驿馆,洛天国使臣所在的驿馆。
上次的帝妃选拔她没有去,随后又得罪了那使臣,所以,明日若知道二公主三公主不能去,要她和挽月代嫁,那他照样是会跳过纳兰惜诺,只带挽月走,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让他的狗眼再也看不到什么是美,什么是丑。
抵达驿馆,已是深夜。
驿馆前的几个侍卫也开始懈怠,凑在一起喝酒聊天。
一旁,一棵偌大的榕树下,纳兰惜诺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天字号的客房的窗口。一片漆黑,看样子人已经睡了。
她拿出皮质的面具,戴在脸上。这是她让宫中的人按照24世纪特种兵的面具制造的,只遮上半部分脸,在眼睛部分抠出两块区域,不影响观察。
不像这些古代人,搞块布把鼻子嘴巴都猛上,不被人杀死,先把自己憋死了。
她看准屋顶,双腿用力,一跃而起,脚尖轻点榕树枝干,瞬间便腾空更上一层,稳健轻巧的落在了屋顶。整个动作不到半秒,没有半点声响。
平凡人练习轻功,多半是借助物体与腿部肌肉的力量进行大幅度的跳跃。其跳跃的高度与持久性是有限的。然而,纳兰惜诺的身体不同。
她的力量是来自内在的,不单单是肌肉。别人很吃力的动作,她可以很轻松的完成。她可以用一成的力气跳三层楼的高度,也可以一天一夜不停的飞在屋顶上,只要她有吃的。
本来轻功她也只是在电视上小说中看到过,不懂这其中的技巧。
她本打算认真的练习练习,以防在这方面吃亏,但是,当第一天她一跃便上了十几米的高墙时,她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纳兰惜诺的身体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她那股随时都可以沸腾起来的内在能量可以让你撇开任何技巧不管。随心所欲,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就好。
这样看来,她这个最年轻的女少将穿越到她身体上,也不算那么亏本。
她轻轻揭开屋顶的瓦片,屋内,一片灰暗。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打在地面上,银色的光雾混合着空气里的浮尘,让她根本看不清床上的景象。
不管了,先进去再说!
纳兰惜诺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剑,纵身一跃,跳到一旁的榕树枝上,稍做停留,看准了窗口,一跃而入。
越过月光,走到床边,床上的人正背对着她侧躺在那里,身体随着呼吸均匀的起伏着。
纳兰惜诺将手伸进腰间,正想掏出药瓶,忽然!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不对!这个呼吸声……不是熟睡中会有的。
人在熟睡的时候,呼吸会自然的比平时粗重一些,而此刻床上的人,他的呼吸根本就是小心翼翼,正在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呵,那又怎样,区区使臣,难道还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手不成?她已经恢复了一半多的杀戮技能加上这副身体,对付谁都绰绰有余。
她正欲抬起手,拿着短剑过去,忽然间,动作又一次戛然而止。走廊里有人!
糟糕!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要来?早有埋伏?!果然是太小看洛天国的人了。
她敏捷的转身,准备从窗口逃走,这个时候不能逞能,更不能把事情闹大。
突然!身后一道疾风闪来,纳兰惜诺迅速的侧开身,一条黑色的鞭子从她眼前掠过,速度之快就连她也要惊诧,鞭头抽打在一旁的窗框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而那窗框随着鞭身的触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好强大的力量!应该是有内功的人,而且,内功应该很深厚,打起来,她不一定占优势。
这一下虽然被她躲开,但也阻碍了她的逃脱,身后那人没有半分迟疑,在出鞭的那一刻便纵身而来,此刻已经就要近身。
呵,要比速度?那么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快。
看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纳兰惜诺停下动作,眼看就要上去擒住她的身影暗叫不好,可是,已经收不住了。
纳兰惜诺冷笑一声,身后的身影就要扑来的那一刻,她鬼魅般的一个回身,弹指之间,只听一声闷哼夹杂着微弱的布料撕破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待他回头,纳兰惜诺已经以反方向跃过他,抵达窗口,嘴角笑的得意。
纳兰惜诺看着不远处忽然间乱了阵脚的男人,心里一阵暗爽。然而,当那人回过头,她的笑容渐渐僵滞在脸上。
银色的月光下,那刀削斧刻般的面孔上,一双深邃的绿眸如同琥珀,在月光下,像丛林中的野兽般,冷漠而危险。
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了一副邪魅而妖冶的面容,而此刻,这份妖冶在他的身上,却又带足了那天生的冷傲与王者之气,霸道的让人不敢不呼吸。
倾世容姿与雄霸之气的微妙结合,天下无双。
纳兰惜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手覆在正在流血的肩膀上,冷然回视。
他竟然躲开了。那一剑,本是要割在他喉口的,本是要一剑致命的!而他,竟然躲开了!该死的是,她竟然在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都忘记了逃跑!
她,24世纪的特种雇佣兵第一人,最年轻的女少将,生平阅人无数,杀人无数。
从没一个人可以真正的被她看在眼中,更没一个人可以在她一招之下还活着。
但是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顷刻间就打破了她的记录。
正在她心中快速思考着是上去杀了他还是先逃的时候,走廊里的人开始朝这边走来,她咬了咬唇,转身跃上对面的屋顶,踏月而去。
跑的速度太快,晚风毫不温柔的吹打在她的眼睛上,干涩而刺痛,但是,这个身体只可能越跑越快,想要慢下来需要刻意的控制。
但是现在她只想跑的越远越好,就像她一定不愿意再见到24世纪的那群蠢货一样。
那些炸死她的蠢货,和这个一剑没杀死的人,都会成为着她今后的噩梦,证实着她人生中的这两大耻辱。
跑了很久,已经快要出城,城门边有一片树林,纳兰惜诺转身,朝树林奔去。一路上,她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个人是谁?
她才不相信洛天国一个使臣都长那么一副祸国殃民的脸又身怀绝技。而且那份气场,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第八章:妖孽使臣2
是他。
可是,他怎么会亲自来?难道对翎云国有所企图?
罢了,他对谁有什么企图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那个人的话,想下毒就没那么容易,要挖他眼睛也没什么机会,就只是刚刚驿馆里暗中埋伏着的,都不下一百个人。
而且听起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一百个人要在那样的地方藏匿是非常困难的,就算是一百只猫,想要悄无声息的藏在周围都不太可能。
树林里,一片寂静。偶尔几声虫鸣,纳兰惜诺靠在树上,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他亲自定的公主人选,也就说明是他亲自淘汰了她。如果明日知道了是她要代嫁,也必然会回绝。不然……拿下人皮面具?
不……不行!如果拿下来,那他必然想要占为己有,他是个残暴的人,至少,在那件事上很残暴,他身下的女人没有活过当夜的。
更何况,她才不想做他身下的女人。就算要做,她也要在上面,她讨厌被压制的感觉。
等等!纳兰惜诺,你想到哪里去了?!纳兰惜诺有些不自然的换了个站姿,面具下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吗的,第一次脸红也败在那个妖孽手里了!
“谁派你来的。”身后,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纳兰惜诺一怔,迅速回过头,只见月光下,那人正朝自己缓缓走来。他的紫色袍子在深夜里呈现出诡谲而神秘的黑色,又加重了他身上本来就带着的那份几乎可以包容一切,吞噬一切的霸道气息,无形中让人不自觉的有种压迫感。
从皇城最南到最北的距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竟然追上了?!
一个平凡人的体质,可以追上她,而且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呵,不愧是可以统一大陆的帝王。
但是那又怎样?她纵身一跃,脚尖轻轻点在上方的树枝上,南宫瑾退后一步,扬起手中的黑色长鞭,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魅影急闪而来,手中空空如也,南宫瑾迟疑了一下,这女人,又耍什么花招?
眼看纳兰惜诺就要近身,南宫瑾纵身向后退去,纳兰惜诺的手伸向腰间,嗖一声,一把软剑破风而出,直袭而来!南宫瑾微微皱起眉头,他的长鞭施展是需要距离的。
然而,纳兰惜诺又怎会容他躲避,软剑在风中如游蛇般飞驰,与微风摩擦出‘刷刷’的响声,南宫瑾身形极快,此刻却也只能守,没有机会进攻。
一瞬间,南宫瑾就被逼至不远处的山石前,退无可退,前方软剑直直向他劈来,他伸手一挡,只见那软剑剑身隔在他的手臂上,借助支点力量,柔软如绳,弯曲而下,剑锋硬生生的刺入了他的后背,锥心的刺痛……
好巧妙的剑法,以柔克刚,一旦第一击被挡,就立刻可以借助对方的力量进行无可防备的第二击,等等……有毒?!南宫瑾捂着胸口,一阵麻痹感开始蔓延着他的血管弥漫全身。
无可防备第二击,荼毒的剑锋,好周密的布置,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般心思,这番手段?呵,想不到他堂堂洛天大帝,最终竟死在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手里。
不对……这毒……这毒只是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没有力气,却不是致命的!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纳兰惜诺,但是,她却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纳兰惜诺知道,他是南宫瑾,现在,她还不能杀他。他虽然对女人暴虐,却也是个不错的君王,国若无君,天下必乱,她虽不惧任何人,却也不想一时冲动让天下民不聊生。
反正,她也只是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去一个有机会让她向上爬的地方。
纳兰惜诺伸出手,解开了脸上的皮质面具的结,对面,南宫瑾屏住了呼吸。
面具缓缓落下,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南宫瑾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又似想起什么般的重新看向纳兰惜诺。
是她?翎云国的小公主,纳兰惜诺。
呵,难道,翎云国国主发现了他的身份?不过,也没道理让一个小公主来行刺吧?
看出了南宫瑾的疑虑,纳兰惜诺淡淡开口。“我不是想杀你。”
南宫瑾闻言,抬起头,又对上那双方才在月光下,傲然而得意的眸子,那让他忽然悸动的目光,只是,那样的目光,怎么会配了这样一张脸?
“没有谁会蠢到派人刺杀别国使臣,更何况,是威震天下的洛天国。”纳兰惜诺想要继续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
南宫瑾的剑眉轻扬,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嘴角。“那你想怎样?”
他很少会反问别人,但是这次不同,他好奇,他对这个身手不凡的公主好奇。
“因为我想去洛天国,我要嫁给南宫瑾。”她看向他,直视他。目光中不是憧憬,不是期盼,是笃定。
“哦?”南宫瑾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嘲弄。“就凭你?”
就凭这张人看到都会皱眉的脸?后宫三千佳丽,就是宫女也比她漂亮百倍。
“对。”丝毫没有闪躲,没有动摇。“只有他,才配得上我。”
对面,南宫瑾的身影微滞。这个女人,好生狂妄。不过,这女人出手快、狠、准,不给人留一丝反击的机会,若不是他躲的快,早就死在她手里不止一次。
想这天下,南宫瑾若要说自己的武艺排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而这女人,几招之下就让他屡屡败北,确实不容小觑。
他不爱女人,不论是美女还是丑女,女人对她来说就是宣泄的工具而已。
但是,他惜才。他知道,翎云国的小公主是庶出,备受欺辱,却想不到竟有这般本事,虽不能为自己所用,但暂时的利用价值,还是有的。
“进献公主的人选已经定了。”
“她们去不了了。”纳兰惜诺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不过,令国国主若喜欢残废的话,阁下也可以执意带二位公主进献。”
南宫瑾的面色渐渐冷下去,这个女人……竟为了嫁入洛天国而弑姐?何等的狠毒心肠。
成大事者,却也偏偏需要这样一副心肠,这种身怀绝技又有野心的女人,不能留。但是眼下,恐怕还有需要她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洛天国。”
这样的承诺背后,往往是有一个沉重的条件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你得先帮我弄到一样东西。”
辰时,天微亮。
宫中一片忙碌,侍女们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珠宝,来来回回。
寝宫中,挽月,不,应当是纳兰嫣然,此刻正凤冠霞帔,端坐在床上,等候八抬大轿入宫相迎,而纳兰惜诺却一脸平静,一身轻装,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
“公主,我求求您了,给老奴一条活路吧,求求您了!”一旁地上,一个老嬷嬷不停的磕着头,身旁的侍女们手中端着修满金凤的红色嫁衣,还有珠光莹华的凤冠。
“皇后娘娘驾到——”
看样子,是那八抬大轿已经到了,皇后娘娘亲自送亲,纳兰惜诺放下点心,起身走到门口,正遇上皇后,她看都没看她一眼,越过她,径直走向门口。
门外,那金黄色的八抬大轿经过精细的雕琢,犹如一座金屋,光是抬轿的人,就有四十八人,这乃洛天国正式入嫁皇宫时的排场之一,称为‘金屋藏娇’。
呵,这南宫瑾倒真阔绰,给她这么大的面子。仆人将足足有五节台阶的木制台阶放在底下,伸出手示意让她扶着上去,然而,纳兰惜诺轻轻一跃,便已跳上金屋轿。
得了,她算是知道了,这里面就和那加长林肯没什么两样,想不到这古代人也倒也有创意,这金屋中有各种各样的食物,点心,书籍,美酒。
屋外还有一个露台,上面放着一张小叶紫檀桌,上面的茶具也甚为精致。
若在24世纪,就这一张桌子加茶具,恐怕都要卖到上千万美金,呵,这等排场,翎云国再富裕,也只能望尘莫及。
过了许久,纳兰嫣然才被皇后拉着手,缓缓从公主宫中走出来,她那娇娆身子,莲花碎步,举手投足的柔情似水,确实像极了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
轿下,她竟还和皇后深情相拥,依依不舍,看的纳兰惜诺冷笑不止。
上了轿,纳兰嫣然也是很懂礼的安静端坐,纳兰惜诺也懒得理她,轿子沉稳的行驶着,直到皇宫门口。
此刻,皇宫门口锣鼓喧天,百姓拥挤在周围,欢呼雀跃,一片欢腾。
门口,南宫瑾骑着一匹黑马,等候在那里,阳光下,他就像一尊王者之像,反而惹了最多的眼球,仿若他就是那要迎娶公主的洛天大帝。虽然他本来就是。
绝代风华永远是无从掩饰的。
就这样磨蹭了一个多时辰,金屋轿才缓缓出了城。纳兰惜诺走上露台,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松了一口气,一旁,南宫瑾的嘴角微扬。
她不知道南宫瑾在笑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女人就忍不住的连笑容都无法控制,就这样不由自主的微笑。
高处不胜寒,也许是他站的太高太高,高到就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与这巅峰,忽然有一天,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女人,也朝着峰顶而来,岂不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
这个时候,身后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三个男人骑着马,身后带着一匹黑马,疾奔而来。
第九章:径同林
不一会儿他们便走近,那黑马与南宫瑾所骑的一模一样,南宫瑾示意她上马,她一跃而下,轿中纳兰嫣然见状,心中一慌,正欲起身,那抬轿的四十八人忽然加快脚步,犹如四十八匹骏马一般,向前驰去。
这抬轿的人,恐怕就是他身边训练有素的高手吧,烈日浓浓,马背上也出了汗,纳兰惜诺抬起被马汗浸湿的手,却不禁一惊……
血?!这马怎么会流血?!看着她惊讶的样子,一旁的三个男人笑了起来,南宫瑾也微微笑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道:“这是汗血宝马,流的是血汗。”
“哦。”纳兰惜诺了然,她是听说过汗血宝马,但没有见过,她在24世纪坐的一般是悍马,或者坦克,或者直升机、装甲车……
“属下权龙,见过公主。”这是那彪形大汉。
“属下何先见过公主!”这是那短髯中年男子。
“属下霍之,见过公主。”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且有些书生气。
“这段时间里,他们同样听从你的差遣。”南宫瑾淡淡道。
“什么意思,他们跟我一起去?”纳兰惜诺有些惊讶。
然而听到她的话,其他三人和南宫瑾反而才是惊讶。这个女人,怎么会认为他让她一个人去为他拿东西?是她傻了还是……
不……也许,因为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罢?
南宫瑾沉默了半秒,道:“我们一起去。”
纳兰惜诺的身体微微一颤,有那么一霎,她仿若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怜惜的柔和。我们……一起。这样的字眼不陌生,却也不熟悉。
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家都会把彼此归为我们,但是,送死的时候,并没有。等等,纳兰惜诺,你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真心的要和一起出生入死,他是南宫瑾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很快的摧毁她的理智,让她有一些曾经从没有过的,小女人一样的情绪,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女人。
现在,他说要一起去,还让三大高手同时听候她的差遣,只能说,他要得到的东西,必然是需要拼命的。她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拼命,但是,让她拼命的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想要什么东西?”她反问。
看了一眼南宫瑾,霍之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上面是错综复杂的山林险隘,有三个方向截然不同的地方标注了红点。
而纳兰惜诺忽然觉得对这些地方十分的熟悉,仿若曾经去过一般,纳兰惜诺的记忆力,是去过这个地方的!这里叫做径同林,是远古时期留下来的丛林,其中地势险要,恶虫异兽居多,但是,奇珍异宝也多。
多有武林人士结队前来探索,但进去能出来的人,几乎没有。
而且所谓径同林,就是这条丛林的入口部分所有小径长的都一模一样,极其容易迷路。
霍之开始讲解:“西边的山谷中,有焦柳莲。弥洱叶在北面的丛林中,云蛛,是在最南面的云蛛洞中。我们先入西取焦柳莲,再一路向北,最后向南取得云蛛胆后返回。”
这些东西纳兰惜诺连听都没听说过,但是,她知道云蛛,云蛛是一种在远古丛林中生存的巨型蜘蛛,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四肢繁多,光眼珠子就有十二只。
而且,它是剧毒蜘蛛,它的毒液具有侵蚀性,只要沾到一滴,浑身会在顷刻之间溃烂。
他倒好,竟想取这巨物的内胆?!如果在24世纪的话,这很简单,但是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这真是天方夜谭。
南宫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淡淡道:“天色不早了,出发吧。”
说着,他拉过缰绳,朝前行去,没有一丝迟疑。对死亡的淡薄,必然是他这种人会有的,但是,她不懂,他已然是一个帝王,坐拥天下。
为什么要亲自来冒险?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关乎着什么吗?如若早知道他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那当初不如一剑杀了他的好。
她不懂情,她冷漠,她残酷,那是因为从未有人寄情于她。所以,她没有牵挂。
但是,他不同,全天下的人都仰望着他,全天下的人都因为他的存在安稳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的肩上有情债,全天下的人的情债,而他,又凭什么如此潇洒?!
“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她从不会问多余的问题,但是,这次不同。
南宫瑾沉默了半秒,缓缓道:“我妹妹重病,需要这些东西制药。”
她没想到南宫瑾会回答她,而且这么坦然。周围的三个人看上去也有些诧异。
妹妹?南宫燕?早也听说过她身体不好,也听说过南宫瑾对她极其宠溺,想不到,竟宠到这般田地,不要天下,不要性命,只想她过的好一些?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的胸口撞击着她,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纳兰惜诺立刻惊醒。
她用力咬了咬唇,迫使自己理智起来。许久,她冷冷道:“会死的。”
南宫瑾忽然勒住缰绳,止步,回望向她。目光中,是那份无法抹杀的冷酷。纳兰惜诺对上那双冷眸,她的目光中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缓缓道:“嗯,我知道。”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冷然相望。
一行五人骑着快马,很快便到了翎云国皇城百里之外的径同林入口,入口处,树木繁杂,茂盛的枝叶将路口堵的水泄不通,权龙与何先跳下马,拔出刀去砍树干。
霍之掏出地图,与南宫瑾探讨地形,纳兰惜诺跳下马,此刻,她的脑中正快速闪着径同林的地形,错综复杂的地形在她的记忆中十分清晰,仿佛来过不止一次。
不一会儿,路口杂乱的树干就被清理干净,但是,堵在前面的那两株树已然有三个人那么粗,只给入口留下只能过一个人的空间,马匹看样子是过不去的。
何先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将马上的东西简要收拾了一下带在身上,便要进去。这个时候,纳兰惜诺从腰间拔出短剑,一把拉住何先的马,刺了下去。
一声马的哀鸣划破长空,何先吓的猛然回头,然后便与霍之他们同样的一脸惊愕,只有南宫瑾冷然看着她,面无表情。
“前半部分路径完全相同,很难分辨,必然会迷路,还是带些吃的好。”纳兰惜诺淡淡的解释,但是,他们似乎不接受这个说法,尤其是何先。
“我们都随身有带干粮!再说了,这林中飞禽走兽多的是,为何就偏偏要杀我的马!”这匹马跟了他也有些年月了,忽然被杀,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纳兰惜诺没有理他,蹲下身开始割马肉,何先攥紧拳头,怒视着她,却又不能说什么。权龙和霍之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南宫瑾。
南宫瑾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他们便了然,也过去开始割马肉。
五人准备好行装,陆续进入了径同林。林中的树都长的一模一样,就连地上的草都仿佛修剪过的一样整齐,四周一片死寂。
没有鸟儿,没有飞虫,没有走兽,甚至连一阵风都没有,仿若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中用道具制造出来的丛林假象一样,沉寂而压抑。
权龙走在前,南宫瑾与纳兰惜诺并肩走在中间,他们身后是还在生气的何先和正拿着地图看的霍之。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地图根本没有用。
一路上,那三人都在走过的地方沿路做着各种记号,一整个下午,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生怕打乱彼此的思绪,一不小心迷路。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还是走在相同的路上,他们觉得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不论是身旁的树,还是地下的路,亦或是前方的风景,都一模一样!
“我们……”何先开始有点慌了,正欲说话,被纳兰惜诺打断。
“没有迷路。”纳兰惜诺冷然道。
“可是,为什么都完全一样!”权龙也不耐烦了。
“你们可有看到刚刚自己做的记号?”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摇头,纳兰惜诺点点头,道:“那就没有迷路,继续走。”
“啊——”忽然,霍之像是被砍了一刀一般惊恐而凄惨的叫了一声。
大家随着他的叫声回头,只见他惊恐的指着前方的一颗树,大家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树上正刻着一个圈儿,那是霍之做的记号!
他们……用一整个下午绕了一个圈,又走回来了!
南宫瑾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从进入径同林走上这条完全一模一样的路开始他就知道,此行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难险恶许多。
纳兰惜诺看了一眼天色,道:“休息一晚,补充体力,白天再走。”
换做几个时辰前,这种命令他们还是会看看南宫瑾的表情再决定的,而现在,他们已经直接开始听纳兰惜诺的话了,尤其是何先,自从走了一路连一只蚂蚁都没看见过之后,他就立刻对纳兰惜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他们也明白,为什么此行会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还是翎云国的公主。
“公主以前来过这里?”大家席地而坐,霍之收起地图,恭敬的问道。
“没有,只不过略有耳闻罢了。”纳兰惜诺的记忆里是有这个场景的,但是具体的她已经忘记了,而且她绝不是那种凭着记忆就断定一切的人。
一时间,四下无语。气氛略显尴尬。
第十章:不一样的南宫瑾
自始至终南宫瑾都没有多说一句话,那三人也知他的性子,他不说话的时候,多半是心情不太好,他们也知道他心情为什么不好。
因为一向天下无敌的他,两次被眼前这女子所伤,伤了也就罢了,本来是他的事情,但是到了这丛林中,反而又得依靠纳兰惜诺,像他这种冷傲的人,心里一定是很过不去。
天色越来越黑,一望无际的树林中,那些树木都是参天大树,高的望不到顶,白天也已经很遮蔽阳光,到了晚上,月光根本渗不进半分。
周围十分干净,连一片落叶都不曾多,不然也不至于让人走的这么郁闷。他们没有火光可用,只能凭听觉与感觉来感知彼此。
权龙和何先两个人是真心情的汉子,说休息便不多废话也不耽误的倒头就睡,霍之却在另一边,拿出夜明珠,仔细研究着地图。
纳兰惜诺坐在一旁,肚子有些饿。其实,她杀何先的马主要是为了自己着想。原始森林她不是没有进入过,她可是24世纪名声在外到底丛林狼王战士。所以她更知道,这种地方最容易出现断食的情况,因为大多数东西都不能吃。
她的身体不能挨饿,她在24世纪的那些生存、野战、杀戮技能,都只恢复了一点,没有了纳兰惜诺特殊体质的能量,她就相当于一个废物。
忽然,纳兰惜诺竖起了耳朵,身边有轻微挪动的声音,是南宫瑾。
他朝她这边靠了靠,却也无话。纳兰惜诺见他再没动静,也便没说什么。
夜又深了些,纳兰惜诺轻轻攥紧拳头,然后起身朝后走去。
“你去哪里?”冷冷的声音响起。
“……方便。”纳兰惜诺冷冷回答,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每次谈话都像是在比赛,比谁的语气会更冷,谁的表情会更冷,谁的目光会更冷。
“我跟你一起去。”南宫瑾毫不犹豫的起身。
“……”纳兰惜诺无言了一下,果断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
纳兰惜诺又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用指甲掐自己,这说的算是什么话啊?南宫瑾要跟着她,又不是要帮她方便的……她暗自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
“一起去。”是与她有得一拼的毋庸置疑。
纳兰惜诺拗不过他,便也没再说什么,径直朝前走去,身后的身影跟了上来。纳兰惜诺忽然有点哭笑不得,曾经在丛林野战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尴尬。
但是她全然不在意,因为那群臭小子绝对不敢跟上来或者是怎么样,这倒好,她生平第一次尿尿也要被他用背影观赏了……
南宫瑾,呵,真是克星,遇到他,她已经失去多少个第一次了……
南宫瑾听着身后纳兰惜诺一点不拘束的方便,竟有些脸红,还好是在夜色中,没人看的到,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拘谨。
纳兰惜诺方便完毕,整理好衣服,越过他,径直朝回走,忽然,一股力量拉住了她。
一只大手正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握着她,掌心里,传来令人悸动的温度,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但是,他却握的更紧。“特殊情况,公主便不要在意。”
什么特殊情况,她才不相信他会走丢,难道还怕她丢了不成?但是,如果说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想占她的便宜,倒也有些说不过去。
罢了,随他吧。任由他牵着手,朝回走着,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扰乱了她的思绪,再一次摧毁她的理智防线,开始胡思乱想。
而手上,那温暖的掌心后,南宫瑾腕处的脉搏跳动的频率开始渐渐加快。
两人各怀鬼胎的手牵着手走了许久,忽然!纳兰惜诺的身影一滞。不对!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回去?!此刻,南宫瑾的手也渐渐冰冷。
方才两个人的心思,都不知飘去了哪里,不迷路倒也怪了。忽然,纳兰惜诺感觉到一旁的南宫瑾勾起嘴角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本来一群人来送死,现在好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了,死的更快!不知为何,此刻她心中突然有种埋怨他的感觉,若不是他非要牵手……
她索性席地而坐,靠在一根树上,无力的闭上眼睛。一旁,南宫瑾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她却也懒得再挪开。毕竟深夜里会冷,能有个温度也不错。
“如果洛天大帝是一个秃顶的老头子,你还想嫁给他吗?”一旁,南宫瑾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语气中没有了平时的那份冷酷,带了一点……仿若期待的东西。
“我想嫁给他,本就不是为了他的样貌。”纳兰惜诺坦然的回答。
“哦?那是为了什么?”
“天下。”
纳兰惜诺以为南宫瑾听了会愤怒,至少要生气一下。但是想不到,南宫瑾竟笑出了声。
“你啊……真是可爱。”南宫瑾伸出手,温柔的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对待一只小猫一样。
但是,纳兰惜诺却一阵恶寒……可爱?!她这辈子从来就没和可爱划过等号!不!确切的说,她生生世世都没想过和可爱这两个字有半点的关系!
“天下,不是你我这样的人担负的起的。”没等纳兰惜诺说什么,南宫瑾又补充了一句。他的语气中有落寞,有凄凉,有苦涩,还有一些……她听不懂的情愫。
你我这样的人?你不就是南宫瑾吗?你不已经担负起了这天下。纳兰惜诺微微一笑,他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了很多,没有了之前冷的对峙。
她的冷,是冷漠,是对这个世界的不屑一顾。他的冷,是冷酷,是对整个世界的势在必得。但是归根结底,他们是一样的人。
冷漠,不过残酷生活衍生出的面具,不想被人踩在脚底下,那么,就戴上它。
“什么叫你我这样的人?”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放不下感情的人,便无法做一个称职的君王。”南宫瑾这句话,听起来像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自我嘲弄,完全不同于人前的那个他。
也许,在这样的时刻,在不知道下一秒是否还会活着的时刻,在这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到彼此的时刻,他才敢真的打开心扉,说一些有人、或无人倾听的言语。
“呵,感情么?”纳兰惜诺冷笑,她从不懂什么叫做感情,从不。
“你不信?”纳兰惜诺感觉的到,南宫瑾正回过头,看着她,虽然不一定能看的见。他沉默了半秒,道:“那么我问你,你明知道来这里会死,为什么还愿意跟来?”
为什么……是啊,明知道会死,为什么会跟来?
好像鬼使神差的就来了。那个一向冷静理智的她,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来送死了。
这个问题,让纳兰惜诺忽然错愕。
一旁,南宫瑾看她回答不上来,轻轻笑了。“你动情了。”
纳兰惜诺明白,这并不是说她喜欢上了南宫瑾,情,分为太多种。她确实动情了。她也明白了南宫瑾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也是放不下情感的人。
他也动情了,不论是决定为了南宫燕亲自来找药材,亦或是,没有派人杀了纳兰惜诺,又或者像刚刚,明知道可能会走散,却还是要跟着她。明知道会乱了心绪,却还想牵她的手。
情这种东西,真的是一瞬间便能让人生死相许。
一时间,又恢复了寂静。山林中甚至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寂静的让人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而南宫瑾的呼吸声却是越来越粗重。
忽然!南宫瑾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纳兰惜诺警惕的蹭的站起,可是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更没什么毒虫之类的东西。
她迅速低下身,下意识的抓住他冰冷的双手,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前几日找到一株类似弥洱叶的植物,便试了试,不料中了毒,无碍。”南宫瑾有些无力的摆摆手,但是,纳兰惜诺感觉的到,他此刻十分的痛苦。
从云蛛胆看来,他要的这几样东西都是有剧毒的,他倒爽快,随口就试不说,中了毒还硬撑着,还说什么无碍,真是荒唐之极!
……纳兰惜诺顿了一下,她有什么好气的?这人是死是活,关她屁事。
想着,她松开南宫瑾的手,正欲起身,南宫瑾侧过头,又呕了一口鲜血。她有些不耐烦的攥住拳头,迟疑了半秒,然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凑上了他沾满鲜血的双唇……
昏暗的夜色中,南宫瑾有些错愕的睁大眼睛,一双冰冷而柔嫩的唇瓣轻轻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上,忽然,嫩滑的湿热轻轻tian舐他的唇角,然后,迅速退开。
“你……”南宫瑾看不到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弥籽叶的毒。”纳兰惜诺很快尝出了南宫瑾血液中所含的毒素。弥籽叶是最常见的一种毒叶,人误食后会导致心血堵塞,胸口剧痛,呕血等症状,但对生命没有威胁。
它的形状酷似另一种剧毒的植物,在24世纪,名叫奈茶,闻起来是很醇厚的茶香,但其毒性却是弥籽叶的百倍。他们所说的弥洱叶,恐怕就是奈茶。
“你试着用内力疏通自己的经脉看看……”心血堵塞的话,只要疏通心脉,将毒血排出体内就可以了。南宫瑾听了她的话,没有半刻迟疑,开始运功疏通经脉。
第十一章:迷情树
而此刻,纳兰惜诺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他中毒了,所以,才会一招之内就输给她。
所有人都说他暴虐,说他对女人无情。也许是因为,他所有的情感都只给了一个女人吧。为了南宫燕,他那么的义无反顾。这种独占的宠溺,又怎会容得下别的女人来分隔?
疏通经脉果然很快起了作用,又是一股热血呕了出来,他缓缓收起内功,擦干嘴边的毒血,松了一口气。纳兰惜诺看他渐渐缓和下来的样子,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走到离他有些距离的对面,然后坐了下来,开始努力的恢复着自己的理智,她并没有担心谁,她只是不想在紧要关头失去一个重要伙伴而已。
清晨,微弱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射进来,微微的为林中笼罩起一丝光亮。
纳兰惜诺缓缓睁开眼睛,却正对上对面注视的目光,四目相对,双方均是一怔,然后迅速的别开眼。纳兰惜诺警觉的吸了吸鼻子,不远处,飘来阵阵的草木香气。
忽然!纳兰惜诺蓦地睁大了眼睛,有香气?!难道……是出口?!
她回过头,南宫瑾脸上也鲜有的露出了一丝喜色,他们迅速起身,朝那香气飘来的方向奔去。而此刻,她的肚子很不适时宜的饿了,她走路开始变的很吃力。发现了她的反常,南宫瑾停下脚步,走到她身边,淡淡道:“怎么了?”
“我饿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不争的事实,最可恶的一点就是,没有了食物的支撑,她就没有力量走那么快,现在若遇上什么危险,她是逃都逃不掉的。
南宫瑾眼中掠过一丝困惑,习武之人,体质一般都很好,不会因为饿了一天而走不动路。但是他只当她是女子,便也没多想,随即道:“我背你。”
纳兰惜诺迟疑了半秒,也没反驳,在这样的情况下,走出去是最重要的,而现在最快的走出去的方法,也就只是让他背了。
她点点头,南宫瑾转过身,纳兰惜诺轻轻勾住他坚实的肩膀,爬上了他的笔直而踏实的后背,空空如也的胃正在激烈的抗议着,她竟饿的阵阵眩晕。
又是相同的林道,走了很久,香气愈来愈浓。
闻着这香气,他们只觉得心旷神怡,昨日里的疲惫被一扫而空,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愉悦起来。看到什么都觉得是开心的……
不……不对,这种状态怎么有点像……嗑药之后的感觉?毒品她不是没接触过,药她也磕过,那种渐渐让人兴奋,渐渐让人放松的感觉,她知道!
再看南宫瑾,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红晕,樱花瓣般的双唇此刻娇艳欲滴,本就妖冶精美的面孔此刻看起来更加的诱人。诱人?她被自己的想法猛然惊醒!
现在,她已经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她努力甩了甩头,开始在大脑中搜寻一切有关于这香气的记忆。
迷情树,这是纳兰惜诺对这香气的唯一印象。迷情树她曾经听说过,但是从未遇到过,迷情树的叶子会散发出一种香气,这种香气会迷惑人的心智,让人产生生理反应与性需求。
24世纪很多为了增加情趣而生产出的药物,就是提取了迷情树叶子中的物质。
怪不得……纳兰惜诺有些燥热的扯了扯领口,她的双颊红的仿佛要爆炸,身体里,也似是有只怪兽在横冲直撞一般的难以忍受……
忽然,南宫瑾停下了脚步,他放下纳兰惜诺,背对着她,紧紧攥着拳头。他一直没有回头,他的语气比平时更加冷酷。“你先走吧。”
“先走?”纳兰惜诺摸了摸滚烫的脸,笑靥如花。“昨夜是谁在我方便的时候也要跟着来,是谁牵着我的手不舍得放开,又是谁……”
等等……她在说些什么?!她被自己的话惊的一个寒颤,迅速清醒了过来,这香气太厉害了,果然是可以连心智都迷惑的!
对面,南宫瑾眼神迷离的看着她,看的出来,他也在进行着很痛苦的挣扎。“快走!”
趁南宫瑾还有一些理智,她还是先离开的好。她点点头,道:“那你小心。”
说罢,她转身欲走,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把拉过她,将她紧紧的箍在了怀里。炽热的气息顿时将她包裹,湿热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雪白的脖颈……
当冰冷的唇瓣触碰到炽热肌肤的那一霎,纳兰惜诺觉得浑身像过电一般的一阵酥麻,她轻轻颤抖着,身体不由控制的朝南宫瑾贴去,她紧紧的拥住南宫瑾,狠狠堵上他的嘴唇。
两片湿热纠缠在一起,肆意的席卷、翻搅,粗重的呼吸声弥漫在寂静的林中,南宫瑾粗暴的撕扯着纳兰惜诺的衣服,当雪白的嫩白暴露在空气中时,他以往冷酷的深眸忽然变的通红,犹如野兽。
炽热的吻渐渐划过她诱人的锁骨,轻轻啃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纳兰惜诺最后的一丝理智在他的狂野的揉弄下终于沦陷,她仰着头,面颊通红,她忍耐着不停冲向小腹的燥热,体内像是困着一只洪水猛兽,想要撑破血管般的四处冲撞。
终于,南宫瑾最后一件内衫也被褪去,炽热的滚烫高高挺立,抵在她嫩滑的小腹上。
纳兰惜诺一个战栗,她的呼吸开始不由自主的加重,体内的异样让一向冷漠的她都快要哭喊出声。
“快……唔嗯……给我……”
她双眼迷离,渴求的望着他,白嫩的双臂勾在他的肩膀上,想要攀上他的身体,从未满足过身体**的她,此刻已经完全被体内的冲动所掌控。
南宫瑾也已经快要无法忍耐,他抬起纳兰惜诺,手掌轻轻托着她的腰肢,滚烫的炽热迅速找到入口,毫不犹豫的挺进……
几番**,纳兰惜诺已经没有了知觉。
原本就饿着肚子,身体空虚,又经过南宫瑾几度折腾,身体瘫软如泥,不省人事。南宫瑾渐渐恢复了理智,他看着怀中面色仍然绯红着的纳兰惜诺,心中一阵悸动。
忽然,几片殷红闯进了他的视线!他纵横沙场数十年,已然对任何事物都没了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这一刻,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并不是他怀疑纳兰惜诺的清白,而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惧,努力的撞击着他的胸口。
幻美的粉色树林外,是另一幅俊美图景,绵延弯曲的溪流,枝繁叶茂的奇花异草,虫鸣声,鸟叫声,一片夏意盎然的景态。
河流旁的岩石上,权龙、何先三个人无力的瘫在石面上,大口喘着粗气,霍之快速的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让自己迅速清醒。
这时,林中传来了脚步声,几人一同朝出口望去,只见南宫瑾面颊潮红,肩上扛着纳兰惜诺,纳兰惜诺衣衫不整,一片香肩还露在外面。
三人连忙纷纷转开目光,然后面面相觑,心中已是了然。
南宫瑾小心翼翼的将纳兰惜诺放在岩石上,冷然道:“霍之。”
霍之应了一声,然后上去拉过纳兰惜诺的手臂,手指探向脉搏。权龙和何先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他们不是不知道那些被南宫瑾临幸过的女子们的下场。
他们也知,并非南宫瑾暴虐,而是南宫瑾的某些部分,是要强悍于一般男人,所以才没有女人能承受的住那一夜**,而这迷情树作用之厉害,他们也深有体会。
在这两样相加之下,纳兰惜诺能活着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霍之的表情愈来愈凝重,一时间,几人不约而同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许久,霍之轻轻放下纳兰惜诺白皙的手臂,看向南宫瑾,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南宫瑾下意识的退了半步,脸色骤然惨白,终究还是……
刚刚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因为从没一个女人会在被他占有之后幸免于死,他也不在乎那些女人的生死。
所以他也从没有想过,当一个他好不容易喜欢的女人死在他身下的时候,他该如何面对。
那时,并非完全是迷情树的作用,那时,他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想要她。
可是……他竟连她的生命也一同剥夺去了。
阳光下,纳兰惜诺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容苍白而死寂,潺潺溪水流淌而过,向东流去,阳光从水面上折射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笼罩在岩石面上,她背着光,始终没有醒来。
南宫瑾眼眶微红,但是,很快被无尽的寒冷替代。他是南宫瑾,洛天大帝,这世界,从没给过他流泪的资格,他只流血,不流泪。
“主人。”霍之看了一眼天色,轻声道:“我们时间不多了。”
那几味药物都是百年才生长一次的,他们是算好了时间过来采摘,只有七日,一旦不能在七日内采摘并且用药,那么弥洱叶与焦柳莲会迅速的枯萎,与枯草无异。
南宫瑾冷冷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第十二章:你是我男人
权龙看了纳兰惜诺一眼,咬了咬牙,跟着南宫瑾离去,霍之叹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开。反而,只有何先,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然一动不动的纳兰惜诺,眼眶通红。
他对纳兰惜诺,是真正的敬佩。从进入树林的那一刹,他就已经下意识的把她当做了另一个主人,一个跟着可以无忧无虑,无所畏惧的主人。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纳兰惜诺进行了军中对长官才会有的拜礼。他解开行囊,拿出马肉,放置在她的身旁。想不到,最终,这竟成了唯一可以祭奠她的东西。
转眼又是午后,一行三人已经开始接近焦柳莲所在的山谷,四周的高大树木越来越多,光线又开始变暗,他们加快了速度,必须在天黑之前拿到焦柳莲。
走了许久,四周被粗壮的树木环绕,行道四周不乏鸟鸣虫叫,但是阳光却是一点也照不进来,林荫下,一片昏暗阴森。
权龙从怀里掏出一枚夜明珠,照着林道前行。忽然!一阵奇异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
‘嗡嗡嗡嗡——’如蜂鸣般的震噪,还有无数双翅膀拍打着空气的声音。
突然!权龙猛然退后一步,面色惊恐的指着前方,一句话说不出来,此时,所有人都窒住了呼吸,直直向前看去。
前方的空中,一条如盘龙般的不明生物飞游而来,它通体泛着黄色的荧光,速度极快,粗壮的身条扫过之地,一片焦糊之味,甚至几处枯木已经燃起火苗。
在这四处树木的林中,若起大火,根本逃不掉!不容他们多想,那庞然大物正迅速的游来,扰人心绪的嗡嗡声愈来愈强,三人见状,相视一眼,纷纷转身快速纵身跃起,施展开轻功原路往回返去。
南宫瑾不用说,洛天大帝,统一大陆的一世雄主,而他们几个也都战绩累累的能人,然而此刻,却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巨物追的匆匆逃跑。
虽然现下逃命要紧,谁也顾不得想什么,可心中却是都不是个滋味。
片刻,几人已经冲出了林荫,在出口处,那条溪流的下游。权龙‘咚’的一声瘫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何先靠在一旁的一颗树上,满头大汗。
南宫瑾只是略微小喘,却也已是耗了一半的体力。
他微微皱起眉,沉默片刻,冷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霍之脸色苍白,他本是见多识广的人,况且,医者,什么奇虫异兽没有见过?然而,这不伦不类的庞然巨物他非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只是看一眼,已是惊骇。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的那些学问,自从进了这个地方,就百无一用。他摇头道:“闻所未闻,从声音来听是飞虫,从身形来看是走兽,却又能腾空而行,这简直……”
这简直是妖物!
南宫瑾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此行困难重重他自是知道,可他没想到的是,如今竟然来连那些东西所在的地方都无法抵达,一株迷情树,让他们几人身体空虚。
而此刻,却又遇到了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异物,追的他们满林子跑。
当初,她听到自己说要来径同林的时候,一定很想笑吧。
就像他听到她说,她想要那天下时一般,又爱,又怜。
他们都把话说的那么狂妄,然后,又沦陷于彼此的天方夜谭,生死相许。
溪流,岩石。月疏星稀,一轮缺月挂在暗沉的天边,鸟儿都已入睡,偶尔几声虫鸣,潺潺溪水声愈来愈清晰,她缓缓睁开眼,身下的巨痛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忽然,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四周,空无一人。其他四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回忆渐渐浮现,在树林里,他们被迷情树迷惑……然后……想着,纳兰惜诺的脸色渐渐苍白。
她是知道那迷情树的厉害的,尤其是男人,更难招架。
迷情树的毒素会反复的惹起男人的欲火,而男人必须反复释放才可以,迷情树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男人反复的释放,最终必然会身体亏空,枯竭而死。
南宫瑾……他去了哪里?!难道,他们都在树林里?没有出来?!
纳兰惜诺越想越紧张,一向冷静理智的她,此刻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时,一旁的肉腥味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大块马肉正混合着已经干涸的马血放在那里。而那包裹,是何先的!
纳兰惜诺少有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喜,他们还活着,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
纳兰惜诺掏出靴边别着的短匕,开始切割马肉,生吃马肉不算什么,以前在丛林作战,没有东西可吃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吃过昆虫,在生死关头,没有人会在意那么多,因为在这样的时刻,最重要的就只有活着。
她现在必须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追的上他们,因为,前面的暗林是萤火飞蛾的栖息地,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
填饱肚子,纳兰惜诺的血流开始渐渐加速运转,失去的能量开始进行恢复。
她脱下衣服,进入溪流,简单的洗了一个澡。然后穿上方才裹在自己身上的南宫瑾的黑色外袍,朝着前方快速追去。
天色越来越暗,而此刻的月光却十分的明亮,她的身影游走在深夜里,脚尖轻轻点过树枝,如风一般的穿梭于丛林之中。
忽然!一块她刚刚踩过的石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折返回来,蹲下身,捡起一块白色的石头,上面有着灰色的晶状块体,月光下,泛着如玻璃般的光泽。
纳兰惜诺惊喜的微微睁大眼睛,这个地方竟然有硝石!
她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喜色,从袍尾扯下一块布料,开始捡这些成色完好的硝石。
萤火飞蛾通常成群结队的在一起,它们的尾部有很厉害的碳硫,即使是小小的一只也会大面积的灼伤人的皮肤,甚至骨骼。
然而,碳硫一旦遇到硝石,就会产生一种化学反应——爆炸。
古代火药就是这样制造的,现在虽然材料没有那么齐全,但是有了这些硝石,飞蛾有多少,她就能炸死多少。
‘嗡嗡嗡——’深夜,那巨物身体上的黄光更加明亮,它的长度与宽度比白天增长了至少一倍之多,此刻,它正疾速的盘游在林中,追逐着前面的人。
南宫瑾的轻功最好,一个人领先跑在前面,权龙跟在他的身侧,霍之在中间,何先则跑在断后的位置,越是紧急的时刻,他们越不会乱掉阵脚。
“这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已经快要到极限的何先怒吼着,脖上青筋暴起,随着他奔跑的动作来回扯动,看起来一个不小心就会扯断。
那会发光又会飞的巨物,已经锲而不舍的追了他们整整一天,恐怕这个晚上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已经保持着这样的速度,跑了两个时辰。
“别说话,保留体力。”霍之侧过头,对他低吼。
而一旁的权龙,几乎跑的快要哭出来了,这非但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心理上的摧残,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妖物,而所有人都已经体力不支。
是一种巨大的,死亡就迫在眉睫的绝望感。
他们已经跑了近一半的路程,几乎快要跑到迷情树林的入口。南宫瑾的脸色愈来愈冷,现在局面已经渐渐走向失控了,前后都难逃一死。
‘嘭!’突然!一声巨响,身后,火光滔天。一时间,那黄光巨物被炸的四处散开,洋洋洒洒的一片黄光像尘沙一样飘散在火光之中。
南宫瑾骤然止步,回过头,惊诧的看着那火光。
此时,一道魅影如鬼魅般疾速飞梭而来,眨眼间,已经到了众人眼前。
看清来者,权龙竟然‘呜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而霍之脸色惨白,浑身轻轻发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先紧紧的握着拳头,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她……还活着!最重要的是,她来了,她来救他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刹,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她会出现,而且心中原本已经快要坍塌的希望,像那火焰一般燃起,一时间,他们什么都不再惧怕。
“你……”南宫瑾眼中的冷冽顿时褪去,抹上了一层复杂的情愫。然而,纳兰惜诺没等他说什么,上前紧紧的拥住他,仿佛想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你说的对。”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漆黑的眸子,“我动情了。”
说罢,她轻轻捏住他的下巴,霸道的吻上他的唇,仿佛是在为自己的所有物做一个无法磨灭的记号一样用力的吻着。
“我喜欢你,从今以后,你是我的男人,所以,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天籁般的声音,呓语般的霸道,这,是她的承诺,一世只有一次的承诺。
南宫瑾的身体微微一颤,他只觉得心口就像刚刚那般,轰然炸响。炸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潺潺。失控的心跳快速的击打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犹如锥刺。
她该恨他的。他在欲火焚身的时刻,残酷的要了她,然后在她死去的时候,漠然转身。可是,纳兰惜诺,你为何……你该恨我的。
这,是比仇恨更甚的报复。
‘嗡——’方才被集散的萤火飞蛾又迅速的开始进行组合,三人见状,开始朝后退步,“你们先走。”纳兰惜诺看着南宫瑾,似要将他的面容印在心中一般。
第十三章:你会娶我的,对吧
权龙等人正要开口,南宫瑾冷冷道:“这是命令。”
几人的话被噎在喉口,最终,低下头道:“是。”
待他们三个人的身影走远,那庞然大物已经快要过来,纳兰惜诺仍然望着他,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他是一个冷酷的帝王,但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他冷酷,淡漠生死。但他更多的是情,他内心的温柔,是再多的冷漠都无法掩盖的。
有那么一刻,在他看着她的时候,在他牵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然后变恍然醒悟,她想要的,不过如是。
她浅浅微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与笃定。“你会娶我的,对吧。”
南宫瑾的身体微微一颤,心口的钝痛感更强,这一刻,纳兰惜诺哪怕对他只是温声细语,都会让他觉得是一种折磨,自责永远要比任何痛苦都更要难以忍受。
他抬眼,望着她那双纯澈漆黑的双眸,目光里,是对他的坚信不疑,而在此刻,这份坚信不疑让他更加的无地自容……他……还有资格接受这样的信任吗?
他不确定当她知道那一刻自己抛下她离开的事情之后是否还会记得她的承诺,也是否还会想要这个承诺。但是这一刻,他想娶她。
“嗯。”他点头,简短的回答,却是相同的笃定。
纳兰惜诺轻笑,嫩唇轻点他冰冷的唇角。吻罢,纳兰惜诺纵身跃起,朝前飞去,刹那间便消失在夜光之中。
南宫瑾一惊,正准备追上去,突然!一声巨响!
不远处,火光四溅,那巨大龙头的飞蛾开始爆炸。而龙身的飞蛾已经无法止住向前冲的力量,如数朝前撞去。如鞭炮般相互点燃,一时间整个丛林被火光烧的犹如白昼!
南宫瑾错愕的脸在火光下变的惨白,望着远处冉冉不断的火光,他的眼睛忽然变的通红,仿佛有无尽的怒火正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迸发着。
“纳兰惜诺!”他疯了一般的朝火光冲去,什么帝王风范,什么贵族风度,他的惜诺还在里面,他的女人,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娶的女人还在里面!
“你给我滚出来!”他冲进火海,怒吼着,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这么狂妄,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的做一切决定,谁允许她一个人做这些事情了,他不是说过要一起的吗?!
走到火海深处,四周浓烟弥漫,一片缥缈,飞蛾的尸体落在他的身上,灼开他的衣物,灼伤他的皮肤,发出嗞嗞的响声。
这一次,他再也不要转身离开,这辈子,他都再也不要抛下那个女人独自离开!
然而,越靠前,烟雾愈浓,黑色的烟雾如滚滚乌云般的吞噬着周围的空气,没有了氧气的支撑,他几乎窒息,但是,他无法停下,他不停的,一步一步的朝前迈去。
什么帝王,什么天下,他都可以不要,他再不能辜负这个女人,他再不愿辜负这个女人!
渐渐越过大火的中心,他已然遍体灼伤,却仿若没有知觉般的,还在向前走,他的脸上,是决绝般的冷冽,他的目光在渐弱的火光中,显得的愤怒而锐利。
“喂!”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南宫瑾回过头,纳兰惜诺正站在一侧十米开外的溪流边,洗着自己被烟雾熏黑的脸颊。
南宫瑾蓦地攥紧拳头,大步走了过去,他的左肩,正在燃起一撮小火苗。
“纳兰惜诺,你……”南宫瑾刚准备说她,忽然,一股水流扑面而来。
他站在那里,水流沿着他完美的脸廓划向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他脸色铁青,一双黑眸冷冽的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噗哈哈哈……”看着南宫瑾的窘态,纳兰惜诺忽然笑了起来。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纳兰惜诺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突然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进了怀里,紧紧箍住。“惜诺,惜诺……”
他一遍遍的,醉呓般的重复着她的名字,他用力的拥着她,几乎快要将她揉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是满满的,不曾显露过的疲惫,但是仍旧狠绝。
“以后再敢做这种事,我就杀了你。”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她躺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那个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停下。
没人会懂,停下对他意味着什么,他这一生从未停止过,因为从没一道风景值得他驻留,但是,那一刻,他想要停下。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在火海中完全不见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就在那一刻的错愕里,他明白,他要这个女人,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听着他冷漠的声音,纳兰惜诺心口一紧,然后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了嘴角。她无奈的笑着,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脖颈。“你呀,怎么比我还爱杀人。”
“公主!”不远处,何先含泪大喊了一声。然后另外两人很懊恼的揪了他一把,嫌他不识眼色的坏了好事。看着何先一个短髯大汉泪眼汪汪的样子,纳兰惜诺不禁失笑。
霍之看了一眼天色,又看向南宫瑾,二人的脸色渐渐黯淡,时间不多了。
纳兰惜诺正色。“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几人纷纷点头,然后跟上了纳兰惜诺,现在,他们下意识的听着纳兰惜诺的领导,反而忘记了他们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南宫瑾。
队尾,南宫瑾看着几人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有前方领头的娇小身影,不由自主的浅笑。
她说的对,这个世界上配得上她的人,就只有他,因为,她就是老天爷为他度身而作的女人,南宫瑾的女人。
一行人很快越过了方才被萤火飞蛾挡道的暗林,走出暗林,是一片明媚,花草茂盛,鸟语花香,山谷中一片翠绿,夏意盎然。
山谷的深处,流水瀑布从山岩上哗啦啦的缓缓直下,流进山谷的小湖中,湖水荡漾,其中鱼儿轻跃,十分欢快。
霍之拿出地图中对比着四周的风景,惊喜道:“我们到了!”
权龙松了一口气,拿起水袋朝山谷底部深处的小湖走去,准备打水,其他几人也都就地歇息,只有纳兰惜诺神情严肃,站在谷峰,一言不发。
“啊——”忽然,何先的惨叫声从谷底传来。
几人皆是一惊,眨眼间,纳兰惜诺已经纵身而下。湖边,权龙捂着左手,左手上一片青黑,已然是中了剧毒!纳兰惜诺毫不犹豫,从腰间拔出软件,直砍而上。
‘咔嚓’一声,骨骼被劈断的声音,一直青黑的手滚落在了地上,权龙脸色惨白,晕倒在地。身后赶来的几人看到这一幕,全惊呆了。
霍之作为医者,条件反射的先朝伤者跑去,南宫瑾看着纳兰惜诺,面无表情,而何先惊诧的看着权龙的惨状,一句话说不出来,一时间,四下无语。
“好厉害的毒。”霍之为权龙包扎好伤口,看着一旁已经腐蚀的只剩下血渍的手掌,脸色惨白,惊叹不已。
何先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一刻,他虽然不知道纳兰惜诺为什么那样做,可是,他还是相信她,而现在事实证明,他的信任没有错。
南宫瑾的表情渐冷,如他所想,这里果然是越往深处走,难度越大,民间杂闻上称这里为径同林,恐怕是因为来这里的人根本就连那如幻境般的林子都未曾走出来过。
这个时候,权龙醒了过来,他惊异的看着自己已经不知去向的左手,不知所措的望向纳兰惜诺,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兰惜诺没有顾得上理他们,她望着湖面上跳跃的鱼儿们,脸色渐冷。霍之与南宫瑾随着她望的方向望去,神色也开始变的严肃。
这个时候,何先冲了上来,看着湖心很突兀却一直没被发现的粗壮柳树,柳树下,一朵晶莹剔透的粉莲娇嫩欲滴的绽放着,它的周围,鱼儿们簇拥着它,欢腾雀跃。
何先指着粉莲,惊喜道:“这个是不是……”
“是。”霍之肃然。
“我这就去砍!”何先挽起袖子,准备跳进水去。
“想死就去。”这次是纳兰惜诺。
何先的动作戛然而止,纳兰惜诺的语气告诉他,这里有很危险的东西。
南宫瑾缓缓走上前去,与纳兰惜诺并肩站在湖前,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纳兰惜诺看了他一眼,冷然道:“食人鱼。”
第十四章:食人鱼
“食人鱼?!”何先大惊。
随即,大家都沉默了,刚刚权龙便是被这食人鱼所咬,只咬了一口,那左手顷刻间便化为血水,其毒性可见一斑。
“无碍!我先跳上那柳树,再俯身摘取便是!”何先自作聪明的大声嚷嚷着。
霍之皱着眉,无奈的摇了摇头,何先见状,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轻功不成?想当年我……”
“不行。”这时,已经缓过来一些的权龙打断了他。“方才我的只是刚靠近水面,那鱼便从水中跃出,眨眼间就咬了我,纵然你轻功了得,也得越过水面不是?”
何先闻言,看一眼的绿湖,虽说不大,但湖中鱼儿簇拥成团,不计其数,若如权龙所说,他真的可能顷刻就被它们拖进湖中。
“那该如何!?”何先有些气恼。
这个时候,纳兰惜诺忽然低下头,她蹲下身,轻轻抚上地面的泥土,随即,她拨开湿润的泥土,嫩绿的草根若隐若现。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了然之色,霍之忙问。“公主,我们该怎么办?”
“何先,你在此开一条浅道,引水过来,记住,要浅。”说罢,纳兰惜诺回过头,继续安排道:“霍之,你与权龙去收集些新鲜的嫩草。”
“你。”说着,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南宫瑾,道:“跟我来。”
虽然不知她要干什么,几人还是迅速领命,去办事了,南宫瑾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随着她到了一颗大树前,树下,堆满了长年累月经秋后落下的枯枝,纳兰惜诺捡了一根坚实的枯枝,将枝尾削尖,放到一边,又开始继续找。
而南宫瑾则惬意的坐在一旁,闭上眼,呼吸着这林中清新的空气。他很放心,既然她开口了,那么,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想不到,他南宫瑾这辈子竟还有吃软饭的命,老天爷待他真是不薄。
突然,两片柔软狠狠的覆了上来,他猝不及防的睁开眼,只见纳兰惜诺正骑在自己的身上,粉嫩的双唇霸道的在自己唇间侵袭、翻搅。
这个女人真是霸道!南宫瑾一个反手,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反攻回去,轻轻啃咬tian舐着她的芳香。良久,纳兰惜诺轻轻推开他,双眼迷离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庞,浅笑不语。
南宫瑾面颊绯红,为那原本的俊美增添了一丝诱人的妖娆,他微微皱眉,沉声道:“谁教你这些的?”
这女人的吻技,怎的如此厉害,惹的他一阵澎湃。就如她身上的杀气那般,这种东西,绝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无数次的经验堆砌而成。
看着他想杀人的目光,纳兰惜诺笑意更浓,她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英气逼人的眉角,伸出舌尖像只小猫一样tian了tian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柔声道:“你呀。”
忽的,南宫瑾想起了那日地面上刺眼的殷红,方才的醋意瞬间散去,他轻轻拥住她,宽大的怀抱将娇小的她整个笼罩。像个霸道而不讲理的小孩子般。“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何先已经开了一条浅道,从湖泊的浅水处一直到五米开外。而霍之与权龙也差不多已经把远处的草拔了个精光。
纳兰惜诺手中拿着比她还要高的树干,和南宫瑾一同走来。何先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走上前去,不解道:“公主,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解释道:“你看看你的脚下。”
何先低头看了一眼,是湿润的泥土,怎么了?“泥土啊,怎么了?”
“你再看看身后。”纳兰惜诺将手中的树杆丢到地上,望着湖中的动静。
何先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草木茂盛,一片翠绿。“草木……”
他恍然大悟。这山谷之中,到处都是一片旺盛,而偏偏这湖畔一米内十分荒芜,寸草不生!这湖中早已没有虾虫可以存活,而周围又荒芜一片,只能说,在饥饿的时候,食人鱼也只能靠食草为生!
“这种草从生根到生长要经历半月,而我方才看了看,这些草不过刚刚生根,也就是说,这些食人鱼至少已经有半月没有吃到东西。”纳兰惜诺说着,微微勾起了嘴角。
众人心中皆是惊叹,食人鱼的威力之所以大,一是因为它们结群,二则是因为它们在水中,那是它们的地盘,它们在那里游刃有余。
那么,只要把草放入浅道中,以食诱之,那么,它们必然会自己游往浅道,只要出了湖泊,它们就没那么自如了!
鱼离了水,就仿若没了翅膀的鸟儿,必死无疑。
何先惊喜不已,霍之开心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把草放进浅道吧。”
说着,几人开始将方才采摘的嫩草朝浅道放去,南宫瑾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是笑意,纳兰惜诺的用意他已了然。
嫩草放置好,湖中顿时沸腾。鱼儿们嗅到草香,拥挤着,扑腾着朝浅道而来。
湖面上水花荡漾,鱼群朝着一同一个方向涌来,甚是壮观。何先看着湖中的热闹,微微张大了嘴巴。突然,湖面上又是一阵激烈的翻滚。
丝丝血红从波纹中荡漾开来,食人鱼在自相残杀!
身体比较壮大的食人鱼毫不犹豫的下口撕咬着冲在前方的小鱼,而小鱼群们反过来一同又咬死大鱼,一时间,湖中一片血腥。
霍之也不禁的惊呆了,他们还是没有真正的理解纳兰惜诺的意思。这不只是想要把它们引到浅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而兽无人性,不懂情,所以更加残忍。
纳兰惜诺正是洞悉这一点,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正面交锋,只是一个诱饵,便可以让它们死无葬身之地。不过,霍之还是没有想到……
不一会儿,食人鱼的鱼群已经少了一大半,而此刻,湖水深处一直潜藏的大鱼缓缓出现,那鱼身足足有一只狗那么大,它的牙齿白森森,偌大的鱼眼里一片猩红。
纳兰惜诺眼中掠过惊喜,终于把最大的那条引出来了。
它缓缓的朝着浅道游来,鱼群的斗争告一段落,死伤大半,剩下的也非残即伤,大鱼顷刻间已经游至鱼群旁,鱼群自然是不愿意放弃浅道中的食物。
然而,它们已经抵挡不过,片刻间,仅剩的一小群鱼就已被大鱼消灭,它傲慢的朝浅道游去,它行至浅道,却也聪明的给自己留了退路,开始吃草。
何先和霍之已经看的心惊胆跳满头大汗,它们回头看向纳兰惜诺,纳兰惜诺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又是许久,霍之和权龙花了一个时辰采摘的嫩草已经被吃的一点不剩,大家都紧张的不停的滴汗,而此刻,纳兰惜诺却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大家不解,然而,一阵扑腾声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大鱼被夹在浅道,回不去了!
何先和霍之还有权龙,三个大男人,此刻竟都惊喜的像个姑娘家般捂着嘴,激动的像是想要尖叫一般的看着纳兰惜诺,目光中满是崇拜之情!
他们只是以为纳兰惜诺想把鱼群引出水,可是想不到,看似简单的想法,却是如此连环妙计!让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这骇人的怪物除尽!
南宫瑾伸出手,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宠溺的紧紧拥住她,他快要不能自拔了。
她非但有高超的武艺,这份对人性对兽性的洞悉能力也是常人所不能及,就算是他,也无法一时间想到这样一网打尽的计谋。
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死死的绑在身边,吃一辈子的软饭!
纳兰惜诺摸了摸南宫瑾的头,轻笑道:“我说过,你是我的男人,我会罩你的。”
“罩?”一旁,几人又惊骇又不解。
“嗯……就是保护的意思。”
“保护?!”三人又是一阵惊骇,他……可是雄霸天下,统一十三国的南宫瑾!
南宫瑾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而他的笑容和这副宠溺的神态,又让三人一阵寒冷。
“那以后就劳烦夫人罩我了。”
纳兰惜诺笑的得意,几人面面相觑,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几人谈笑了片刻,离开水太久,那大鱼已然奄奄一息。纳兰惜诺看了它一眼,然后捡起地上刚刚准备好的树杆,丢给何先霍之等人,道:“把它带到岸上。”
几人应声而去。三人合力,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拖上岸,纳兰惜诺走近它,从腰间拔出软件,只听‘噌’的一声!
可众人还未看到纳兰惜诺究竟是如何出招,那鱼头已然被削落。
紧接着,纳兰惜诺又从小腿处拔出短剑,剖开鱼腹,一阵恶臭从鱼腹中飘出,一颗浊黑的鱼胆正在鱼腹中,冒着热气。
“这是做什么?”何先捂着鼻子,不解的问。
“猪脑子!”霍之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些鱼为了吃草都可以这么不要命,那你说,那焦柳莲为何完好无损?”
“难道……焦柳莲有毒!?”何先惊道。
第十五章:夺命蜂
霍之没有理他,从鱼身上拔出一支树杆,开始帮着纳兰惜诺清除鱼腹的毒胆。他知道纳兰惜诺为什么这样做,如此大而毒性了得的毒胆在鱼腹之中。
而鱼身却完好无损,那么,这鱼身确实是个可以置放毒物的好东西。
鱼腹被清除好,霍之回过头,看了何先一眼,二人同时点点头,然后纵身一跃,朝那焦柳莲飞身而去,他们跳上柳树,拔出剑,小心翼翼的开始采摘焦柳莲。
这时,纳兰惜诺走到权龙身旁,权龙低下了头,纳兰惜诺轻叹一口气,道:“你先回去。”
“不。”权龙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他知道纳兰惜诺要说什么。
虽然他看不出纳兰惜诺的情绪,可是他知道,纵然是为了救命,砍了他的手还是让她心里有些过不去,她知道此行越往后越危险,他已经失去了一条手,她不想再让他失去一条命。
“公主!”不等纳兰惜诺再度开口,他迅速打断了她。“公主,不要以为权龙跟着公主没几天,便长不出公主所要的那份风骨!”
他激动的说着,红了眼眶,这一刻,他是死都不愿放弃的,能够跟着纳兰惜诺,是他此生以来最为荣幸的事情,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追随着她。
想要追随的她的人,必然要有藐视天地的那份傲骨!
“别说是断手,纵然是要命,权龙都不会皱一个眉头!”权龙的语气笃定而郑重。
一个男子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生中最为荣耀的,不过是找到一个值得追随的人,找到一个值得将生命也托付的人,因为他相信,只要跟着这个人,纵然连死,都是至高无上的光荣,他曾以为,他已经找到了。
他也一直追随着这样的人,但是,这一刻,纵是他追随了数十年的南宫瑾也无法再动摇他的心意,他此刻真正想要追随的人,是她,纳兰惜诺。
看着他坚定的样子,纳兰惜诺心中苦笑。人啊,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也许毫不相关的人。
就像她,不也是那么莫名其妙的就与他生死相许。
这个时候,霍之和何先拿着用鱼身暂时制作的皮囊飞身而来,皮囊中,晶莹剔透的粉莲上水珠盈盈,看起来甚是诱人。
看到权龙红着眼,一脸激动的神情,何先眼珠子骨碌一转,不悦道:“我说老权,你不能这样,公主砍你的手那是救你,再说了,公主就砍你一只手又怎样,就是要了你的命!那也是你的荣幸!”
权龙闻言,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
“呃?”看着权龙一脸喜悦之色,何先语塞。这是什么状况?
三人回头,看向纳兰惜诺,纳兰惜诺无奈的摇摇头,笑道:“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随从。”
霍之闻言,不解。“公主此话怎讲?”
“想那日我去驿馆行刺未遂,你们主人穷追不舍,追的我都快出皇城,怎么甩都甩不开,比鬼还难缠。”纳兰惜诺浅笑着,瞥了南宫瑾一眼。
南宫瑾面无表情,眼中却笑意浓浓。“夫人过奖了,我不过是第一眼看到夫人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的夫人,所以才不肯放过。”
三人听的又疑惑又好奇,看着他们疑惑的样子,南宫瑾解释道:“我第一次见到夫人的时候,她飞檐走壁的来我房里偷鸭腿吃,那时我便知道,她日后必然会飞檐走壁的来偷我这个人,所以便早早恭候夫人来偷。”
纳兰惜诺的脸色沉了下去,她没好气的看着南宫瑾,恨不得掐死他,竟然连她偷吃鸭腿这种事情都说出来,报复也不带这样的。
天色渐暗,一行人一路向北,朝弥洱叶所在的丛林中前进。越过类似的一些暗林,一直风平lang静,但是,这样的风平lang静,往往代表着风暴的即将来临。
几人脚程很快,转眼间就已经到了整个林子的北面,纳兰惜诺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已经圆起来的月亮,道:“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众人纷纷止步,然后回身,何先噗通一声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准备直接入睡,霍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去一旁的溪流中取水,权龙捡了些干柴过来。
月光下,南宫瑾轻轻拥着纳兰惜诺,端详着她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端详许久,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张连一点毛孔都看不到的面容,轻声道:“做的真精致。”
纳兰惜诺一怔,随即笑了,也是,若连她戴着人皮面具都看不出来,他也就不是南宫瑾了。她笑了笑,正色道:“我自小丑陋不堪,父皇怕辱没了皇室尊严,便请名家为我打造了这张面具,若你想看,我也可以揭下来。”
南宫瑾闻言,笑着点头。“好。”
纳兰惜诺迟疑了一下。“我真的很丑,不,是很狰狞,你确定要看?”
南宫瑾失笑。“你这张脸已经足够狰狞了,我不是照样看的开心?”
纳兰惜诺轻轻砸了他一拳,哼道:“你若敢不开心,我就杀了你!”
南宫瑾笑意更深,他宠溺的轻吻她的唇角,柔声道:“你不是想嫁给南宫瑾吗?”
“嗯……你说他是个秃顶的老头子,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嫁给你好了,至少你长的好看,看着心里舒坦。”纳兰惜诺装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解释着。
忽地,南宫瑾拉下了脸,清冷的让人不禁颤抖。“只是这样?”
纳兰惜诺看着他当真了的样子,憋笑快要憋出内伤,她正色的点点头。“是。”
突然,一双冷唇狠狠的覆盖而来,湿热的触感霸道的滑入唇间,肆意席卷、翻搅着,她也毫不示弱,立刻的回应过去,轻柔魅惑的挑逗着他。
不过片刻,南宫瑾便被纳兰惜诺招惹的一阵燥热,但是,他的自持力还是相当好的,他不会再被这些事情左右,因为此刻在他怀里的,是他想要珍惜一辈子的女人。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而伤害到她,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伤害到她,哪怕一分。
暗处,一双冷眸注视着这边,看着他们的亲热,那双清冷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异样。
夜,深夜,何先鼾声如雷,纳兰惜诺辗转反侧,忍住想要一刀砍了何先的冲动,把小脑袋埋进南宫瑾的胸膛,一动不动。
许久,耳边传来南宫瑾吐出的热气。“他在那里两个时辰了。”
除了那三人,纳兰惜诺和南宫瑾早已察觉了不远处的那个小心翼翼的呼吸声,纳兰惜诺轻声回道:“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作,看样子他的目的与我们无关,明日还不知会遇上什么,既然他无意于我们,便省些体力罢。”
南宫瑾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谨遵夫人教诲。”
溪水潺潺,一夜很快过去,天微亮,林中的鸟儿便陆续啼叫起来,霍之早早起来到水边洗漱,权龙将包裹中的食物拿出来,递给纳兰惜诺与南宫瑾,何先依然鼾声如雷。
霍之回来,踢了何先两脚,何先翻了个身,继续他的雷鸣,霍之无奈道:“安静!”
何先没有反应,继续雷鸣……霍之嘴角抽抽着大声道:“安静!!”
突然间,四周一片寂静。片刻,比刚才更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何先!!!”霍之走过去,正想要再踹他两脚,然而,刚走到他的身边,霍之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回过头,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纳兰惜诺快速的吃着手中的食物,耳中静静听着这突然而来的声响。
‘嗡嗡嗡——’类似萤火飞蛾聚集在一起煽动翅膀的声音,是一种昆虫,一种带着翅膀,并且成群结队的昆虫。
声音愈来愈近,不同于萤火飞蛾的声响,此时的‘嗡嗡’声就如在耳边那般的震动着,直达大脑,扰的人心烦意乱。
何先已经被吵醒,他看着大家严肃的神色,把想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即随着他们一同看向南宫瑾身边的纳兰惜诺。
纳兰惜诺吃尽手中的食物,突然!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身影急闪而出。
黑色的斗笠下,一层黑纱将整个脸包裹的严实,只露一双漆黑的冷眸,眸子里,是平淡无波的淡然与与生俱来的清冷,他正朝他们这边疾速跑来。
三人警惕的看着他,顿时变了脸色!他的身后,突然冲出黑压压的一片不明物体,它们的组成队列就如萤火飞蛾般,只不过萤火飞蛾看起来像一条发着金光的龙。
而这个怪物,它像一条巨大的蟒蛇,黑压压的侵袭而来,几人同时起身,纵身朝后跃去,那黑衣人也已经追了上来,跟着他们并排朝前逃去。
何先看到这种东西心里就犯嘀咕,他一边跑一边不悦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几人沉默,快速往前跑着,没有人搭理他。
许久,那黑衣人清冷的声线响起,他淡淡道:“夺命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