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风云四起1
何先听着楼下如杀猪般的惨叫声,不解。“主人,好端端的为何要打他?”
纳兰惜诺若有所思。那人根骨奇佳,分明是一等一的高手,却佯装一副书生模样,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又怎的是那副痞子德行?
这般花心思努力的伪装,若是换做别人,也就真的被他所骗。不过,他恐怕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躲过纳兰惜诺的眼睛。
管你什么妖魔鬼怪,在她面前,定然原形毕露。
最重要的是,她难得出一次宫,而且这个时间,哪有人会来吃饭?他如此凑巧的进了这里,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时,霍之匆匆走了上来。纳兰惜诺看着窗外,却是一怔。
方才那几人正抬着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锦衣男子朝外走去。霍之轻声道:“他完全没有还手,身边几个人几次想冲上去,也被他拦下了。”
竟然不还手,若要还手也就罢了,若真的有所企图,便不愿在这种事上闹大,以免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可是,他竟不还手。
看样子,他不但是有所企图,恐怕是有很大的图谋。而且进入这里,根本就是冲着她去的,竟然能在帝都查到她的踪迹。
纳兰惜诺的神色渐冷,“回宫。”
琉璃宫,纳兰嫣然正坐在前堂饮茶,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围在门口,几个曾贴身伺候她的宫女正在前堂与她叙话。
“娘娘,您真的要走吗,怎么这么突然。”一个宫女不舍道。
纳兰嫣然苦笑。“这是王上的旨意,我又能说什么,走了也好,离开这里,也不必参合那些个是非恩怨,倒落得轻松。”
另一个宫女含泪道:“可是我们舍不得娘娘,娘娘如果走了,在这宫里就再也遇不到像娘娘一样仁慈善良主子了。”
纳兰嫣然微笑。“怎么?皇甫公主对你们不好吗?”
宫女们面面相觑,连连摇头,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纳兰嫣然心下了然,叹气道:“宫里就是如此,你们要各自小心,皇甫公主本性不坏,只是对人情世故比较淡漠罢了。”
“不敢当。”突然,门外传来了纳兰惜诺冷淡的声音。
门口的宫女太监们一哄而散,前堂的宫女们听到纳兰惜诺回来,吓得跪了一地。
纳兰嫣然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纳兰惜诺走上堂,宫女们连忙起身低头退下,前堂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你来这里做什么?”纳兰惜诺冷然问道。
“奴婢要走了,特来向公主道别。”
“走?去哪里?”
“公主还不知道吗?王上前几日下旨休了后宫所有嫔妃,今日是离宫的日子。”
这件事她着实不知道,心底一股暖流趟过,却也有几分的担心。这事若让那太后和南宫燕知道了,后院恐怕就要起火了。
不过,这挽月没有理由再来找自己啊。能够出宫离开这里,她应该赶紧逃走才是,明知道自己要她的命,却还上门来提醒?
“哦,知道了。”纳兰惜诺点点头。
房间里沉寂片刻,纳兰嫣然开口道:“公主,其实奴婢前来,是有事想要告诉公主。”
纳兰惜诺心底冷笑,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哦?什么事?”
纳兰嫣然思咐半秒,轻声道:“前几日,赵松赵大人曾来找过我。”
纳兰惜诺喝茶的动作微顿,没有言语,继续喝茶。
“他想要从奴婢这里探听关于您的事情,问奴婢您有些什么弱点,还说,奴婢现在很危险,说您对奴婢动了杀心,如果奴婢再不还击,便会死在您的手里。”
纳兰惜诺冷笑,这个赵松,是想联合她一起对付自己。不过,她又为什么来说这些?
她不是应该趁机与赵松联手拼死一搏才是?
“纳兰嫣然,二姐。”纳兰惜诺冷然唤道。
纳兰嫣然一怔。纳兰惜诺起身,走到她身旁,冷笑道:“你是纳兰嫣然,我的亲姐姐,赵松如何会找到你的头上,他又怎知道你信得过,敢与你说那些?”
纳兰嫣然的脸色苍白起来。
纳兰惜诺继续道:“赵松这个人我不是没有打过交道,他就是一只老狐狸,做事谨慎的很,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轻易做,没有把握的话,他也不会轻易的说,他能如此对你毫不避讳的说这些,又想与你联手,想必,是你表露了想要除掉我的心思,才会让他对你这么坦诚相待的吧?”
纳兰嫣然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浸湿,她忽略了一点,她忘记了她是纳兰惜诺,任何人在她眼前,都仿若是隐形人一般,根本没有耍心机的机会。
而在她面前最理智的行径,便是说实话,不要耍滑头。
纳兰嫣然点头。“对,那日在太后宫中,我与众妃前去说你害死禧妃的事情,从太后宫中出来,他便说要与我细谈。”
“哦,你们打算怎么除掉我?”纳兰惜诺坐回榻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纳兰嫣然握紧拳头,脸色煞白。“赵松说,想要除掉你,首先要牵制住王上,所以,他将在此次联合几路想在婚宴造反的人马,呈造反之势,到时候再向太后表明你的身份,治你欺君之罪,再将造反的罪名嫁祸于你……”
纳兰惜诺听着,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如果赵松的计划就像纳兰嫣然所说的顺利进行,到时候,天下百姓就会将矛头指向她,太后和朝中众臣也会向南宫瑾施压,那个时候,就是逼迫他在家人、天下还有她之间做选择,她知道,他一定会选择她。
可是,她不能让他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况。
不论是家人,或是天下,都是他最珍视的,她不想他难过,一点都不可以。
更可怕的是,虽说是要呈造反之势,可赵松一旦这么做,就是引狼入室,他只想吓唬太后吓唬南宫瑾,可那些人却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不过,既然他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计划,又何必告诉纳兰嫣然?她区区一个贵妃,又能帮他什么?
看出了纳兰惜诺的疑问,纳兰嫣然低头道:“在这之前,赵松问奴婢,她问奴婢公主的弱点是什么……奴婢说,公主的弱点,就是王上,所以……”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从南宫瑾下手,便是直直的将剑锋对准了她致命的部位。
“再者,就是想要奴婢在太后和南宫燕身边煽风点火。”纳兰嫣然补充道。
“你暂时不要离宫,就留在太后身边。”纳兰惜诺淡然道:“他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纳兰嫣然闻言,心底松了一大口气,纳兰惜诺中计了,她准备利用她探听赵松风声,这样就好,这样就有机会了!“奴婢遵命!”
深夜,原本还算有点人气的皇宫一片死寂,所有嫔妃的宫里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琉璃宫灯火通明。
纳兰惜诺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肚子早就饿了,不过南宫瑾还没有回来,她想等他回来一起吃,就像一对夫妻那样。
他们相遇到现在,一起吃饭的那几次都是在山林中狼吞虎咽,回到宫里的几次又是各种的应酬,很少真正的独自两人在一起用餐。
眼看已经三更,南宫瑾还没有回来。纳兰惜诺起身,神色微冷。
突然,一阵的邪风吹来,堂内的烛火全部熄灭!室内顿时一片黑暗,纳兰惜诺暗叫不好,她正饿着肚子,若真是有高手前来,她根本抵挡不了几招。
远处,院子里的梧桐树上树枝轻摇,仿若在说不要担心。纳兰惜诺这才想起,索命无常还在外面保护着自己,顿时心安。
她缓缓迈开脚步,朝院中走去。
然而,刚没走几步,身后便有一道疾风袭来,她猝不及防的被一把拉走,然而,院中的索命无常却没有一丝动静。
她反手想要反击,而那人身手却是极其敏捷,一只大手用力抓住她,她用力的想要挣脱,却被对方制的死死的,连动都无法动弹。
那人没有犹豫,拦腰抱起她,朝里面的寝宫走去。
纳兰惜诺心下一惊,本想喊人,可却怎么都喊不出口。她什么时候喊过救命?什么时候尖叫过?她堂堂一个女少将,杀人无数,若被人知道自己大喊大叫,那多丢人?!
可是……现在如果不喊,下一秒怕是要死在这黑衣人手里!
正焦急,那人一把将她丢至床上,她起身欲逃,却又被抓去了双手,冰冷坚硬的触感捆绑在她的腕上,动作甚是敏捷娴熟。
纳兰惜诺心中正纠结要不要喊救命,只见那人直直的压了上来!纳兰惜诺奋力的挣扎着,可那人却连理都没理,一把扯去她的衣服。
雪白的shuangfeng暴露在空气中,纳兰惜诺一窒,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看样子,不喊救命是不行了。“来人!救……唔!”
刚开口,一双冰冷的唇便覆盖了上来,有些熟悉的触感,可是这一刻纳兰惜诺的冷静全无,她根本没办法静下来思考什么,饿着肚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被压得死死的,胸前一双大手正毫不留情的侵犯。
第六十二章:风云四起2
滚烫的触感肆意翻搅、席卷着,男人坚实的身体将她死死压制住,她根本无法动弹,她紧紧捏住他的肩膀,指甲划破他的皮肤,他也浑然不觉。
纳兰惜诺很快被剥的精光,纳兰惜诺停止了挣扎,用力的朝唇间的滚烫咬下去。
上方,男人闷哼一声,一股血腥气弥漫在口腔里。
纳兰惜诺趁机跑下床,推开男人夺路而出。
男人一个箭步冲过来,从后面将她死死箍住,“惜诺,别怕!是我……”
这时,院里听到纳兰惜诺叫喊声的宫女们持灯走了进来,连忙点燃了寝宫的火烛。
纳兰惜诺大口喘着气,灯光重新亮起,宫女们看到床前**的二人,吓的连忙退了出去,纳兰惜诺回过神,抬起泪眼看向正抱着自己的南宫瑾。
南宫瑾看着她错愕恼怒的表情,勾起嘴角,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极其妖冶,唇间血丝沿着唇角流向下巴,滴滴答答的滴在纳兰惜诺的胸口。
纳兰惜诺看着他一脸小孩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竟气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辈子都没被那样的欺辱过,甚至准备喊救命,简直是丢死人了!!奇耻大辱!!
南宫瑾看纳兰惜诺放声大哭,吓的连忙起身将她抱进怀里,她一向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坚强的让人无从保护,突然这样大哭,吓的他不知所措。
南宫瑾像哄婴儿一样的把她包裹在怀里轻轻摇晃她,柔声安慰。“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以为就算打不过我,也应该知道是我,没想到成了这样,你既然知道如此,怎么敢让自己饿肚子?万一真遇到坏人怎么办?!”
纳兰惜诺还是大哭不停,她的一切高傲就在刚刚完全被毁了。而且,饿肚子,饿肚子还不是为了等他回来吗,他倒好,竟然数落起她了!
纳兰惜诺哭的更加大声,像只小猴子一样挂在他的脖子上,上气不接下气。
南宫瑾苦笑着抱紧她,“不过我也不担心,若真遇上坏人,也只有你欺负人家的份儿,我都快被咬的昏过去了。”
纳兰惜诺抬头看了一眼他嘴角的鲜血,微微皱起眉头,赌气的躲在他怀里,不予理睬。
南宫瑾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禁失笑,这时的她没有平日里的冷漠与杀伐,而是毫不设防的状态,简直就像个小孩,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宠溺。
纳兰惜诺抽噎着。“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花了脸,看起来就像个被欺负的小姑娘,却还在放着狠话,实在可爱,南宫瑾无奈的笑着,吻去她的眼泪。“好好好,明天我备好刀剑,亲自来请罪,请夫人尽情的杀,好不好?”
纳兰惜诺破涕为笑,她伸手轻轻抹去南宫瑾嘴角的鲜血,看着他舌尖还在不停出血,心疼的问。“还疼吗?”
南宫瑾乖巧的点点头。“疼。”
纳兰惜诺捧住烛光下那张妖冶而英俊的面孔,凑上脸去,轻轻tian舐他的伤口。
“嗯……”柔嫩湿滑的触感之下,伤口有些微痛,更多的是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南宫瑾揽过她,纳兰惜诺小心翼翼的继续为他tian舐着伤口。
“现在呢?好些了吗?”纳兰惜诺抬起头,唇上是南宫瑾的鲜血,烛光下红的诱人。
南宫瑾的呼吸有些紊乱,他搂过她的腰,反身将她压在床上,柔声低喃“越来越疼了,看样子要疼个一年半载……”
纳兰惜诺红了脸,少有的露出了羞赧的神色,看的南宫瑾几乎忘记了呼吸。
看着南宫瑾微微发怔的样子,纳兰惜诺双腿悄然盘住他的腰,轻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诱惑的轻轻摆动腰肢,南宫瑾闻言面颊竟红了起来,他托起她,惩罚般的啃咬她的锁骨。
纳兰惜诺一阵轻颤,浑身酥软下来,看着她眼中迷离如水的,樱桃小嘴微张的诱惑,南宫瑾难以按捺,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放松了戒备。
纳兰惜诺见时机成熟,眼中掠过一抹狡黠,突然间出手,点住了南宫瑾的穴道。
穴道处的疼痛感让南宫瑾顿时清醒,愕然间,纳兰惜诺敏捷起身,一把将他推倒,看着他挺立的**笑的一脸得意。
不顾南宫懊恼警告的目光,纳兰惜诺拉起衣服,跳下床,对门口的宫女吩咐道:“给我拿吃的来。”
宫女应声下去,纳兰惜诺穿好衣服,对着床上**正浓却无从释放的南宫瑾莞尔一笑。
“王上~臣妾好饿,方才险些被坏人得逞,所以先去吃点东西,搞不好要吃个一年半载,王上不要等臣妾喔~”
南宫瑾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气的眉头都要拧下来了,无奈,她连哑穴一同点了,非但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忘记,她可是纳兰惜诺!
谁说纳兰惜诺的字典里有【既往不咎】这个词?
深夜,太后宫中一片寂静。
屋顶之上,一队黑色魅影在月光下疾速飞驰。
领头的人一言不发,简单的手势下,整个队伍配合的天衣无缝。
忽然,不远处又闪来一道黑影,瘦小的身子在屋顶上敏捷轻跃,犹如鬼魅,她跳至黑衣人所在的屋顶,月光下,皮质的独特面具愈发的暗沉,众人见到来者,止步颔首。
纳兰惜诺朝不远处太后寝宫看了一眼,沉声道:“杀。”
众人闻言,朝太后寝宫所在院落奔去,纳兰惜诺站在屋顶之上,背靠明月,仿若暗夜中的死神般俯瞰着人间的一切。
一众人潜入了太后寝宫所在的院落,朝一旁的偏院行去。
悄无声息之中,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来者何人。正思索是否要撤退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抵达。
极快的速度,极敏捷的身手。
抬眼看去,另一众黑衣人正朝他们跑来,领头人示意大家撤退,不要在此恋战,而对方似乎没有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顿时,太后宫中刀剑声四起。
纳兰惜诺看着不远处院落中忽然而起的刀剑声,宫女太监们慌张的吵杂声,皱紧眉头。
对方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样的高手全洛天应该也就只有南宫瑾才有,但是,这太后宫中又怎会出现?黑衣人们无心恋战,对方却穷追不舍。
太后寝宫的灯亮了起来,院落的房间里,赵松破门而出,冲进了寝宫,大喊:“有刺客!!保护太后!!!通知禁卫军!快!去禀报皇上!”
宫女太监们应声而去,赵松跑进慕容太后的寝宫,太后已经惊醒,正脸色苍白的坐在榻上,见赵松前来,太后松了一口气。“是什么人?!”
赵松走到太后身边,沉声道:“是纳兰惜诺的人。”
太后大惊。“纳兰惜诺?!怎么又是纳兰惜诺!!她不是死了吗?!!”
赵松思索片刻,轻声道“她并没有死……”
太后慌了神,那纳兰惜诺是何许人也她不是不知。“她回来干什么!王儿不是说纳兰惜诺确实是他的故友吗!怎么回事!”
赵松轻叹。“娘娘,奴才早就说过,那纳兰惜诺图谋不轨,蒙蔽了王上与公主,如今她知道前些日子娘娘要将她赶尽杀绝,所以回来报仇了。”
慕容太后脸色煞白,“怎么办……她要来寻仇,躲不过的,躲不过的……”
赵松忙安慰。“娘娘莫怕,奴才的人已经将他们打退,暂时没事了。”
慕容太后闻言,渐渐平静下来,却十分愠怒。“去把王上给我叫来。”
琉璃宫,纳兰惜诺闪身而入,守夜的宫女已经睡着,纳兰惜诺跑进寝宫,脱下衣服藏在床底,敏捷的跳上床。
南宫瑾还未睡着,身体却已经恢复,见纳兰惜诺神色严肃,心底一沉。
纳兰惜诺躺在床上,解开了南宫瑾的穴道。
南宫瑾深吸一口气,看向纳兰惜诺。“出什么事了?”
纳兰惜诺眉头微皱。“那日纳兰嫣然过来告诉我,说赵松正在暗中策划一场阴谋,我便派人去探探他,却发现赵松在太后宫中埋伏了一队人,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看来,纳兰嫣然没有撒谎。”
南宫瑾的神色微冷。“什么阴谋?他想干什么?”
纳兰惜诺停顿了片刻,轻声道:“他想要借助几路人马,在册封大典作乱,说是要呈造反之势吓唬太后,不过,最终必然是引狼入室。”
南宫瑾闻言一窒,“你是说……”
纳兰惜诺点点头,现在局势已经不受控制了,她所带去的那些暗卫都曾是精英中的精英,又接受了超强度的训练,天下应该没有几人能够应对才是,可是,那些人竟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打退。赵松本身的人她不是不知道,虽然武功高强,却是无法对付她的人。
看样子,那恐怕就是他所谓的几路人马中的其中一路。
这个时候,宫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一个太监慌张的跑进来跪倒在地,“王上!有刺客去太后宫中意欲行刺!太后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南宫瑾冷然道:“知道了。”
第六十三章:风云四起3
太后宫中,一片忙乱。
南宫燕率先到达,看到太后正面容憔悴的倚在榻上,南宫燕忙跑过去拉住她的手。
太后扯起一个无力的微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赵松正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纳兰嫣然也站在一旁,低眉顺眼,一语不发。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宫门口太监们齐齐下跪。
屋内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南宫瑾面无表情的走进宫门,他的身旁,纳兰惜诺也是同样的淡漠,却在踏进宫门的那一刻眼中多了几丝寒意。
太后见南宫瑾来,忍不住的掉起了眼泪。
南宫瑾走过去,却是没有像南宫燕一样抚慰她,他恭敬的低头。
“儿臣来迟,让母后受惊了。”
纳兰惜诺跟着南宫瑾恭敬的低下头,却在低头的瞬间瞥向赵松,对上那目光,赵松不禁一颤,脸色煞白。
太后摆摆手,仿若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哀家没事……”
南宫瑾冷声吩咐。“来人,马上去追踪刺客,务必查清是何人所为!”
“不必了。”太后缓缓起身。“哀家已经查出来了。”
众人闻言抬眼看向她,她停顿片刻,沉声道:“是纳兰惜诺。”
“什么?!”听到纳兰惜诺的名字,南宫燕一颤。“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太后没有理睬南宫燕,继续道:“不论曾经她做过什么,哀家也不管他到底是如何蛊惑了你们,一个非他不嫁,一个又咬定他是故友,如今你回来了,哀家也就放心了,可是,这一次,他杀到哀家的头上,哀家就不能不再旧事重提……”
南宫瑾颔首。“母后说的是,不过,恐怕母后还是有所误解,纳兰惜诺早在前些日子为救朕而在麒麟山被刺客所杀。”
太后闻言微顿。“救你?”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赵松,赵松分明说是纳兰惜诺挟持了他,怎么忽然又成了救他?
南宫瑾似笑非笑。“儿臣在麒麟山原本无恙,可是突然有刺客出现,招招致命,惜诺为救儿臣,死在那些刺客的手中,母后,儿臣不知您为何认定惜诺对洛天图谋不轨,但人尽皆知,惜诺自始至终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对我洛天,或者对朕不利的。”
太后忙解释。“就因她做的都是为洛天好的事,才让人起疑。而且,当时有情报说纳兰惜诺在麒麟山挟持了你,意欲篡逆,哀家怕你有什么闪失,才……”
“有小人污蔑惜诺,恐怕也是左党人士,在此次**中损失惨重,对惜诺怀恨在心,所以才在母后面前胡言乱语,想借母后的手除掉惜诺。”说着,南宫瑾冷笑。“想必,这一次说纳兰惜诺想要刺杀您的人,与上次说纳兰惜诺挟持朕的,是同一人吧?”
太后心底一沉,说起来,赵松在此次祸乱中确实是伤亡惨重,而且,明显是被纳兰惜诺所利用,如果说怀恨在心也是可能的。
“儿臣想让母后见一个人。”
慕容太后抬头,门外,侍卫领了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赵松一看到那黑衣人,脸色煞白,而慕容太后也由疑惑转为了惊讶,这黑衣人,分明是那日来宫中禀报说纳兰惜诺挟持南宫瑾的人,是赵松的人!
南宫瑾缓缓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说吧。”
那黑衣人一听连忙磕起头来。“王上饶命,太后娘娘饶命,那日小人听从了赵松赵大人吩咐,带人前去麒麟山,赵大人说……不要留一个活口,要小人杀了王上和纳兰惜诺,后来,看到麒麟山竟有羌人伏兵,赵大人带话来说那些羌人是自己人,要小人杀了纳兰惜诺,把王上逼到那些羌人手中!”
屋子里的空气几近凝结,那黑衣人继续道:“然后,小人的属下便杀了纳兰惜诺,回来之后赵大人竟过河拆桥,那日派出去的人都被他杀尽了,后来经王上暗中相助,小人才侥幸逃脱……”
慕容太后难以置信的看向赵松,赵松已然脸色煞白,几乎吓破了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喊道。“一派胡言!王上,娘娘,万万不要相信此人,此人以前是奴才的家奴,对奴才怀恨在心才如此陷害,娘娘,您一定要相信我……”
然而,话还没说话,那人掏出一纸书信,交给太后。“娘娘,小人有书信为证,千真万确,是赵大人吩咐小人去做的……”
南宫燕上前拿过书信,脸色苍白,递给太后,她浑身发抖,怒视着赵松,眼泪止不住的流。太后看到书信上赵松的字迹,千真万确。
南宫瑾冷然道:“来人,把赵松押入大牢。”
门口,侍卫应声而入,赵松慌了神,他转向太后,连连磕头。“娘娘!娘娘救我!!娘娘!!!”
慕容太后有心无力,她此刻没有理由去救赵松,心想着待他进了大牢再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可是,赵松知道,只要一出这个门,他就难逃一死,根本容不得再等。
“娘娘!!救救奴才啊娘娘!!!”赵松几近嘶吼。
侍卫拖起赵松,朝外走去,赵松见慕容太后无动于衷,大喊道:“娘娘,娘娘若弃奴才于不顾,就别怪奴才不守信义!!”
慕容太后闻言重重一颤,室内众人皆是疑惑,不守信义?
“王上!奴才有话要说!其实,太后她……”
“王儿!”突然!慕容太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众人皆惊。
南宫瑾连忙起身过去扶她,可是,慕容太后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她面色惨白,泪流不止,她揪住南宫瑾的衣衫。“王儿,母后求求你,放过赵松吧!!!求求你……”
南宫燕连忙跑过去拉起她的手。“母后!母后你这是为何!!证据确凿,他根本就是十恶不赦!您为何要为他求饶!”
南宫燕抹着眼泪,就算南宫瑾不杀赵松,她也不会绕过他。
慕容太后仿若根本听不到别人说话,她不停的央求着南宫瑾,南宫瑾的神色微冷。
太后变成这样,是因为赵松的那半句话,那句话之下,必然是什么不为人知,也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否则,他的母后一向是一个端庄雍容的女人,又怎会什么都不顾的为一个奴才这般求饶?
纳兰惜诺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看样子,事情远没那么简单。不远处,纳兰嫣然面上虽是焦急担忧之色,可眼神里,却是一种很奇妙的光芒。
感受到了纳兰惜诺锋利的目光,纳兰嫣然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把刚刚的话说完。”南宫瑾看着太后反常的样子,冷然对赵松命令道。
赵松闭口不言,脸上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慌张之色,甚至有不加掩饰的有恃无恐,南宫瑾走过去,敏捷的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将剑锋抵在赵松喉口。
“王儿!不要!!不能杀他!不能杀!!”慕容太后疯了一般的冲上去,一把抓住剑刃,顿时鲜血染红了剑身。
南宫瑾丢下剑,眉头紧皱,“传霍之!”
纳兰惜诺从太后宫中出来,霍之与权龙何先正带着一队人马朝这边走来,霍之率先冲进宫中为太后医治。
何先朝里面张望了几眼,低声问道:“主人,出什么事了?”
自从她和南宫瑾一同回来,何先等人对她的称呼就成了主人。
“赵松找刺客去麒麟山的事情败露,瑾要杀他,可太后却拼死阻拦。”
“阻拦?!”何先不解。“太后拼死阻拦?!!”
纳兰惜诺点头,突然,纳兰惜诺似是想起了什么。“你马上派人去给我查查赵松的真实身份,务必要快!”
权龙应声而去,何先看着纳兰惜诺严肃的表情,也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南宫燕从太后宫中走了出来,纳兰惜诺对何先使了个眼色,何先点点头,朝外走去。南宫燕脸色苍白,不停的流着眼泪。
她的纳兰惜诺,是真的死了,千真万确的死了。
这样的真相,她不愿相信,却又被一次次的提醒着,提醒着这个人确实已经不在。
她踉踉跄跄的朝前走着,宫女们想上来扶住她,却被她远远阻挡,她觉得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满是裂痕的花瓶,只要稍微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不经意的越过纳兰惜诺的身边,她的眼中看不到她,这一刻,她眼里只是空白。
“公主请节哀。”淡漠而熟悉的声音,南宫燕的脚步戛然而止,她刚刚,好像听到了惜诺的声音!她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那个即将成为皇后的皇甫惜诺。
“如果纳兰公子在世,一定不愿看到你为他难过至此。”纳兰惜诺的声音很淡薄,她面无表情,似是安慰,却又生硬的不像安慰。
可是,南宫燕却很受用,她连忙擦干眼泪。“你说的对,如果他在,他一定不愿看到我这副样子,他一定会自责的,我不该这么自私……”
看着她努力抑制眼泪的样子,纳兰惜诺蓦地心痛。
自私的,从来都不是你啊。
第六十四章:风云四起4
已是深夜,一个身影矫健的跃上屋顶,速度极快的朝外飞身而去。宫门外,一辆马车等候许久,围墙之上,一个身影跃下,钻入车内。马车朝黑暗的街道缓缓行驶。
“公公好生厉害。”纳兰嫣然拿起车内小桌上的茶壶,自斟一杯。
“哦?公主何出此言?”赵松明知故问。
纳兰嫣然饮尽杯中的茶,浅笑。“想不到,太后当真愿意为了公公拼死相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后如此失态。”
“原来公主并不信任奴才。”
纳兰嫣然闻言轻笑。“公公何尝不是?若公公信得过我,又何必像今日这般打草惊蛇,如今南宫燕知道纳兰惜诺是公公所杀,必然是要找公公麻烦的。”
赵松神色微顿,他自然知道,这也是他今天找她的原因。
纳兰惜诺已经对他下手,不过幸好自己留了一手,暗中联络了一路人马,这才侥幸活命,紧接着南宫瑾竟来补了一刀,若无太后这张王牌,他今日怕是难逃一死的。
如今要是南宫燕都想杀他,他在这宫中可就是防不胜防了。
“公主说的是,所以,奴才今日找公主,是想与公主商讨对策。”
纳兰嫣然浅笑。“公公,现在的局势想必公公比我更清楚。”
赵松为纳兰嫣然斟茶。“奴才不知公主所指。”
看赵松不慌不忙的样子,纳兰嫣然心中冷笑,果然是个老狐狸,这么沉得住气,而且也足够严谨,非要她把话挑明了才行。
也罢,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如我所说,太后可以保公公一时,却无法永远护着公公,而且,公公万万别忘了,公公的底牌,是不能常拿来用的,若将太后逼急了,就连太后娘娘也对您下了杀心,公公可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赵松闻言心底一沉,她说的没错。这样的底牌根本就是一招险棋。何况,太后已经知道他污蔑纳兰惜诺的事情,他又以此这般威胁太后,她必然会想要除掉他灭口。
换句话说,他今日能出宫,已是侥幸。
现在,只要留在洛天都是一种冒险,可惜,他怎么现在才想明白,他已经一无所有,也无资格再与纳兰嫣然谈什么条件,反而,还要仰仗她的庇护。
“那依公主来看,奴才该如何是好?”赵松颔首恭敬的问。
纳兰嫣然收起笑容,停顿片刻,轻声道:“公公明日就托辞身患重病,然后上奏王上辞官回乡,我会派人护送公公逃出洛天。不过在此之前,公公务必办妥一件事。”
赵松闻言,神色凝重了起来。“公主请讲。”
“册封大典务必要动用大量的太监随王上出入各种场合,我想劳烦公公将这些人都替换成我的人。”
“这……如今不论王上还是太后,已经对奴才有所防备,这事,奴才恐怕办不了。”
赵松低头推脱,这种事情他就算办的了他也不能办,若被安上了反贼的名头,到了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赵大人。”纳兰嫣然冷然道。“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若你不办,明**前脚出门,南宫瑾的人后脚就会来杀了你,如果你愿意合作,我会派人保护你,将你安全护送出城,而且,如果公公实在不愿意,不等明日,我前脚下车,公公便会人头落地。”
话到如今,纳兰嫣然也不讲什么情面。如今赵松已然没有了与她谈条件的资格,他已然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况且,这种老狐狸不把他逼到绝境,他是绝不会放手大干一场的。
赵松闻言,反而笑了。想他一生都在宫中,行走在刀尖lang口上,一生为奴,谨慎小心,不料最后,竟是输在了女人的手上。
见赵松点头,纳兰嫣然轻笑。“距册封大典还有一个月,只要公公将此事办妥,我一定会派人安全护送公公出城,并为公公置办院落,奉上酬金万两,让公公颐养天年。”
赵松面上恭敬点头,心中却在冷笑,此事办妥,应该是此事办妥,他也就命丧她手了罢?
也罢,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情,这天下能三言两语便轻易乱世的人,也不多。
既然死路一条,何不死的轰轰烈烈。
麒麟山,自从独孤裘与独孤岩所带领的羌人离开这里,麒麟山就成了纳兰惜诺与南宫瑾训练精锐部队的秘密基地。
不论是那天下第一禁卫军白银铠士,还是精锐之军暗卫营,一切的选拔与训练都在这里进行,一个月里,纳兰惜诺选拔出的十个精锐全部停留在这里,进行体能的训练。
他们能够进入暗卫营,已然是精中之精,体能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对于纳兰惜诺来说,他们的体能还远远不够。
在现代,作为杀手,多在敏捷上下功夫,而他们不同,他们多少都有内功,所以只要体能更强于常人,那么不论是暗杀还是轻功,都可以提升一个阶层。只要体能可以更上一层楼,其他的便是一句话的事情。
最好可以像索命无常一样,来去如风,形影无踪。
天微亮,麒麟山的营寨外一阵窸窣,十个黑衣人分别从四面八方飞身而来,月光下,闪闪魅影,让人看不真切。
权龙到纳兰惜诺身旁,低声道:“主人,人到齐了。”
纳兰惜诺点点头,她抬眼,夜色里,十个黑衣人站成一排,脸上全部蒙着黑纱,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敏锐的光芒,犹如夜狼。
纳兰惜诺轻轻闭上眼睛,权龙见状,会意的转过身,开口道:“这是第二次的考核,无法通过的人,将被淘汰出局。”
话音刚落,十人间面面相觑,却都未曾开口,他们没有想到,竟然还要有淘汰。
权龙也不懂这是为什么,他们已经是全洛天,乃至整个天下的精兵,若独自出去也各个都是高手,可她却坚持要进行再一次的筛选。
“接下来,我会分别派十个人质给你们,你们要携带着他们隐藏在山内,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们会开始进行搜索与抓捕,被发现踪迹并且抓到人质的人,视为考核失败,必须离开。”
权龙说罢,一旁何先带了十个人过来,十人看到何先身后的一队人,皆是一惊。
这些人竟然都是一些年迈的老者,并且都是女人!她们非但无法自己跑,而且很麻烦,很容易体力不支,他们如果要保全这些人安然无恙,就还要照顾她们的所有需求。
人质派送下去,霍之点燃一炷香,没有犹豫。“开始。”
话音刚落,眼前已然空无一人。
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这一个月果然没有白练,轻功倒是有所长进。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权龙与何先拿起刀剑,走到纳兰惜诺身旁,唯独霍之不动。
“主人!时间到了,我们走吧!”何先轻声道。
纳兰惜诺点点头。“我一个人去,你们留在这里。”
“一个人?!”何先惊呼。“他们可是有十个人!”
何况十个,那可都是洛天一等一的高手,虽然他相信纳兰惜诺的本事,可若要以一敌十,还是那么精锐的十个人,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最怕的是,到时候若打不过,她被那些人看不起,就不好管束他们了。
纳兰惜诺没有理他,朝林中飞身而去。
何先正要追,被霍之拦了下来。何先懊恼道:“你个野郎中!拦俺作甚!!哎呀快放开我,万万不能让主人出了丑。”
霍之翻了个白眼,这世界上最让他不淡定的就是何先,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几乎要抓狂,朝何先后脑勺括了一掌。“你什么时候能长进一点!”
何先捂住后脑勺,对着霍之吹胡子瞪眼,霍之白了他一眼,道:“你看主人是会出丑的人吗?”
“主人自然是天下第一,可是!”何先还是担心。“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而且他们有十个人,主人只身一人!上一次,主人不被赵松老儿的杀手伤到了吗!”
霍之神情微顿,这倒是,不过,他们不知道,那是因为纳兰惜诺当时体力不支。霍之思索片刻,道:“但是我相信,主人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觉得,恰恰相反,主人不但不会出丑,而且会让他们心服口服!我想,这也主人决定只身前去考核他们的原因。”
何先闻言似懂非懂,无奈霍之极力阻拦,也只好作罢。
三人本想无论如何也要等几个时辰,可是突然,远处有几道人影飞来,他们正疑惑,那几个人已经跑了过来,其中有的人没有了面纱,有的人额间还在流血,还有几人垂头丧气,他们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
何先疑惑。“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了?”
其中一人颔首,沉声道:“禀报将军,吾等已经与……公主交过手。”
他本想叫主人,可是,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叫那个人主人,至少,他不可以了。
第六十五章:风云四起5
何先闻言大惊,这……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她刚飞身而去,他们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她就已经解决了五个?!
再回头看回来的这些暗卫,个个狼狈不堪,几个致命的部位都多多少少受了伤,那也是因为纳兰惜诺手下留情,否则必死无疑。
霍之不由的勾起嘴角,权龙脸上也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仿若是自己这么厉害一般。
又过了许久,纳兰惜诺飞身而来。
霍之朝她身后看去,却迟迟不见剩下的几人。
何先也张望了一眼,没看到别人,疑惑道:“不是还有五个人吗?”
不一会儿,远处有一队人走来,他们手中抬着担架,而那担架上,正是尚未回来的五人,他们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
五人见状,心下暗喜,他们还以为自己率先被淘汰了,现在看来,他们可以留下,成为洛天最荣耀,也最精英的一部分。
“你们可以回去了。”忽然,纳兰惜诺冷然开口。
几人一怔,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纳兰惜诺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不远处霍之为担架上的几人解开了穴道。
权龙明白了纳兰惜诺的意思,对前面五人挥手示意离开。
前面几人还没弄懂状况,其中一个忍不住问:“这……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便对上纳兰惜诺瞥来的目光,他不由得一颤,那目光,寒冷彻骨,犹如鬼刹,浓重的杀伐之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纳兰惜诺却没有吝于解释。“方才的比试中,你们的身手相差无几,不过,你们是将注意力放在与我打斗之上,一心想占上风,而他们,却以保护人质为先,虽然会因分心略逊一筹,但是,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五人明显不服,纳兰惜诺继续道:“胜一招,输一招,并不重要,因为这些东西都可以经过岁月的积累,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提高,最重要的是心,是你们对于自身职责的理解。”
听到这里,五人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他们没有想到这一点。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我要的是你们保护人质,而不是打败我。他们,是在保护人质的情况下兼顾着与我交手,而你们,是在与我交手的情况下兼顾着保护人质,虽然是一样的事情,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五人羞愧的低下了头,确实,这只是演练,若放在平日,他们会因为这样做而酿成大错。
何先权龙与霍之三人脸上露出崇敬之色。可这对纳兰惜诺来说,不过是再重温过去的部队生活,从懂事开始,她就在这样一场又一场的淘汰中生存或者被淘汰着。
一直到后来,再也没什么可以战胜她,没什么可以将她淘汰,那个时候,是她人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雇佣兵界第一人,最年轻的女少将。
被淘汰的五人离开了麒麟山。剩下的五个人齐齐站在纳兰惜诺面前。
这个时候,不远处有几个人抬了一个火炉过来,火炉里,放着一块烙铁。
秋风萧瑟,火炉中烟苗随风飞舞,火光殷红,在昏暗寒冷的秋晨里显得诡异。纳兰惜诺走过去,拿起烙铁,只见那烙铁上,刻着一只凶恶狡黠的狼头,被烧的通红。
红色的火光映在纳兰惜诺脸上,她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决绝。
“这是最后的考核,选择权在你们手里。你们是洛天,乃至整个天下最强的人,你们必然天下无敌,所向披靡,但是,你们要想清楚,走上这条路,就再无选择,非生即死,等待着你们的,也许是以一敌百的险境,也许是以一敌千的绝境,但是,不论前方等待着你们的是豺狼还是恶虎,当你们选择留在这里的这一刻,也就选择了迎头而上。”
纳兰惜诺淡然一笑,“我相信你们的忠贞,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傲骨的汉子,选择了一条路,纵是死也不肯回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认真考虑。若不愿留下,那是人之常理,你们可以现在就离开。若愿意留下,那么,就同我一起印下这枚狼印,从此,我们犹如一体,纵横天地,生死相许!”
言罢,纳兰惜诺扯开衣领,抬手将烙铁朝左肩印去,众人皆惊!
顿时,滚烫的烙铁腐蚀皮肉的嗞嗞声回想在空气中,汗水浸湿了衣衫,纳兰惜诺却一个眉头都没有皱,她痛的浑身发抖,却潇洒的将烙铁扔进炉中,左肩之上,猩红一片,凹陷的狼头印记在月光下仿若活物,令人生畏。
纳兰惜诺迎风而立,冷眸中的坚毅令人为之触动。
这时,何先走到火炉旁,扯开衣领,毫不犹豫的将烙铁朝左肩印去,紧接着是霍之,接着是权龙,他们义无反顾,笃定,决绝。
剩下的五人,眼中没有丝毫犹豫,陆续上前,在自己的左肩,在自己的心头,印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如纳兰惜诺所说,从他们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从他们拿起烙铁印下无法抹去的印记时起,不论前方等候的是豺狼还是猛虎,他们都已选择迎头而上。
暗夜天狼,潜于黑暗,藏于夜天,天下无敌,所向披靡。
回到琉璃宫,南宫瑾还没回来,还有一个月便是册封大典,每日案上的奏章堆砌成山,他分身乏术,太后还雪上加霜。
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坐下,权龙就闯进了宫里。看到纳兰惜诺,权龙忙上去,他的神色凝重,纳兰惜诺见状,让周围的宫女都下去。
权龙见四周无人,低声禀报。“派去查赵松的人回来了,去的人说,暗中好像有人在刻意阻拦他们,而且几天下来,根本查不到什么确切的东西。”
纳兰惜诺微微皱眉,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正缓缓升起的朝阳。“查到些什么?”
权龙颔首。“赵松原本是……圣金国的人。”
什么?!圣金国的人!独孤家的人?!
纳兰惜诺心下大惊,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冒出来,惊的她微微一颤。
“知道了,此事不要声张,不要让瑾知道。”纳兰惜诺轻声嘱咐。
权龙点头,退身出去。
纳兰惜诺握紧了拳头,依太后的说法,赵松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而且跟了她已经有几十年,而赵松本人却是圣金国的人。
他自小就是太监,而只有皇宫才会有太监。
他的手里有太后的秘密,而且太后被他抓着把柄,非但没有杀他,反而拼死保护。
他和独孤家是什么关系?太后又与他是什么关系?
突然,腰间一热,纳兰惜诺惊醒,反手从袖中抽出短剑朝后刺去,南宫瑾敏捷的抓住她的手,看到是南宫瑾,纳兰惜诺松了一口气,收起短剑。
“怎么了?”南宫瑾看着她微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纳兰惜诺摇摇头。“想点事情,没听到你进来。”
“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南宫瑾从背后轻轻拥住她。
纳兰惜诺摇摇头,没有说话。南宫瑾发现了她的反常,捏住她的肩将她转向自己。
“嘶……”纳兰惜诺突然眉头紧皱,右手捂住左肩,脸色惨白。
南宫瑾一惊,连忙拉下她的手,扯开她的衣领,只见左肩上,皮肤焦烂,伤口处还有血迹,血红的狼头看起来十分骇人。
南宫瑾一窒,随即脸上笼罩起一层寒气。“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拉起衣服,“无碍,睡一觉就好,你忙了一整夜,累了吧,赶紧歇息吧,等会还要上朝。”
说罢,她便往寝宫走,南宫瑾转身,冷声道:“纳兰惜诺。”
纳兰惜诺一怔,停住脚步。
“以后不要这样。”南宫瑾的声音很冷,冷的彻骨。“我从没要你为我做什么,你是我的女人,你没有资格这么不珍惜自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受伤。”
纳兰惜诺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却极力忍耐着,撑的伤口生疼。
南宫瑾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身体,走上去,小心翼翼的把她揽入怀里。他的声音仍旧寒冷。
“听到了吗,不许再受伤,你是我的女人,你是南宫瑾的女人,你的遍体鳞伤,是我的耻辱,是对我的惩罚。”南宫瑾的眼眶通红。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
他没有说在她熟睡的那些夜晚里,他抱着她,感受着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疤,每一道都像伤在他的心口,痛不欲生。
他曾在她熟睡的时候伏在她的脖颈,默默流泪。他是帝王,他不可一世。他是男儿,只流血,不流泪。可是看着她的遍体鳞伤,回想着她为他几乎死去的那些时刻,他害怕睡着。
他总怕又像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醒来的时候,再也见不到她。
他一度想要把她绑在身边,一刻不离,他想要紧紧看住她,把她控制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不让任何人有机可趁,他害怕离开她,哪怕一秒。他怕一秒之后,当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又多了一道伤口。
这,是对最他大的惩罚。
泪水滑落,纳兰惜诺轻轻点头。
她伸出手轻轻捧住那张冰冷而英俊的面孔,轻吻他的唇角。“我知道,再也不会了,再不会让你担心。”
第六十六章:风云四起6
暴风雨的前夕总会平静的让人不适应。
洛天帝都仍旧为即将到来的册封大典忙碌着,欢庆着。几个比较近的小国使臣已经陆续抵达了洛天,开始进宫献礼。
而一个棘手的问题也迫在眉睫——皇甫惜诺的身份不能再继续用下去。
再过不久,联想国的太子就会携带贺礼进入帝都,到时候他一进宫就会露陷。
纳兰惜诺与何先等人乔装出宫,又来到了城南最繁华的地段。册封大典愈近,洛天帝都愈发拥挤,只要是个门面便有人进,连那棺材铺都水泄不通。
在街道里摩肩接踵,纳兰惜诺有些不耐烦,忽然,她眼睛一亮。一块牌匾闯入了她的视线,牌子上嵌着三个大字——风月楼。
二楼露天的阳台上,姑娘们倚着栏杆,搔首弄姿,嘴里娇媚的大爷长大爷短。
纳兰惜诺嘴角一扬,快步走了过去。霍之抬头一看纳兰惜诺所去的方向,顿时头痛欲裂。
这种地方,可是他们三个的致命伤。
刚走到门口,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就迎了上来,她们阅人无数,一眼就看的出这几人里谁是说了算的,她们娇笑着拉过纳兰惜诺,娇嗔道:“哎哟小爷,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您呀,头一次来风月楼是不是?”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点点头,对权龙使了个眼色。权龙从腰间掏出一袋银子,朝那女人丢了过去,那女人接住银子,沉甸甸的袋子让把她压的险些闪了腰。
顿时门口的姑娘们就沸腾了,簇拥着把纳兰惜诺迎了进去。
几个女人看着何先五大三粗的,以为好哄,扭着小蛮腰伸手就要拉他,何先怒眼圆睁,吓的姑娘们退了好几步,权龙不禁失笑。
一个姑娘胆大,偏凑了上去,然而手刚碰到何先,何先就条件反射的一把搡开她,别人这么一搡没事,他这一出手,那姑娘就像被猛推了一把似地朝后退了好几步,四脚朝天的跌倒在地,惹得周围一阵哄笑。
何先拍了拍被她碰过的地方,不满道:“真晦气!”
那姑娘闻言,立刻爬起来冲上去怒道:“你说谁晦气呢!嫌晦气你还来,你凭什么说我晦气,老娘自己赚钱自己花,不比你干净!”
从未见过这么刁蛮的女人,何先怔了一下,霍之和权龙在后面掩嘴偷笑。
何先眼看面子挂不住,吼道:“臭娘们!敢跟俺大呼小叫,小心俺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哎哟!!!~”那姑娘也是个不认输的死脾气,她两手叉腰,哟的阴阳怪调,她走上来,把头凑给何先。“你拧啊,来啊你拧啊!老娘的敢长这颗脑袋就敢让你拧!拧啊!”
那姑娘伸着头,朝何先胸口抵,何先被逼的连连后退,却没办法当真拧了她的脑袋。
看何先真被这女人治住了,霍之和权龙哈哈大笑起来。
不顾门口的热闹,纳兰惜诺独自走进了风月楼的大堂,大堂十分宽敞,怎么说也能容纳几百人,此时更是热闹非凡。
纳兰惜诺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倏地落在一张桌子上。
桌上,一个男子一身锦衣,面容俊秀,怀里抱着一个娇美娘,相比之下,他的皮肤反倒比那姑娘都白皙细腻,他笑的灿烂,举手投足间皆有种难以压抑的尊贵之气。
然而,他却刻意的大声谈笑,想要与四周的凡夫俗子融为一谈。
察觉到了不远处的目光,他回头看来,对上纳兰惜诺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神色微滞,随即对着她举了举酒杯,干笑两声。
上次挨的打还没好完全,额头处仍旧淤青着,这就又撞上了。
纳兰惜诺回去之后曾派人查过此人的身份,蹊跷的是,什么都没有查到。这个人仿佛就没在世间存在过,竟一点讯息都没有留下。
上次她就已看出他不是庸凡之人,刻意压抑必有所图。意欲何为她目前不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却正巧说明了他心中的图谋经不得打草惊蛇。
呵,看来,这应该就是纳兰嫣然嘴中所说的那些人马中的其中一路吧?
也罢,既然已经盯上了这次大典,非要闹事不可,也就怪不得她见一次打一次,趁他不能反抗的时候,尽情的打,她纳兰惜诺就是爱贪这种小便宜。
这个时候,霍之走了进来,纳兰惜诺回头,轻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霍之微怔,朝不远处那张桌子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去办事。
锦衣男子见纳兰惜诺又吩咐霍之离开,心下知晓怕是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看到锦衣男子有些凝结的表情,纳兰惜诺朝他莞尔一笑,转身上了楼。看到纳兰惜诺的笑容,男子心里有些郁结,这女人也太无赖,见一次打一次也就罢了,还一点都不加掩饰,竟还露出那种‘我就打你你奈我何’的笑,真是过份。
突然,门外冲进来一群大汉,直直的朝着那男子的桌子便走过去,如上次一般,一个大汉像拎篮子一样的将他拎起,朝外走去。
路过楼梯,那男子朝着纳兰惜诺做了一个揖,“佩服,佩服!”
纳兰惜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微微点头。
门外惨叫声连连,纳兰惜诺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个人,不简单。
纳兰惜诺到二楼,被姑娘们引进了雅间。老鸨子听说今儿来了个大钱袋子,一走三扭的亲自带着楼里的花魁走进雅间。
她笑的花枝乱颤。“哎哟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大驾光临小楼老身不胜荣幸万分感激,祝公子财源滚滚福禄双收万事如意……”
丫鬟们将瓜果茶水一一摆在桌上退了出去,老鸨子笑着开始给纳兰惜诺介绍站在身后的当红花魁,纳兰惜诺摆手道:“不必了,你留下就行了。”
“噗……”何先抬眼朝那老鸨子看去,胖的都快出不了门了,远看是圆球近看是大圆球,满脸横肉,每走一步地板都嘎吱嘎吱响,一看就没了胃口。
花魁姑娘们闻言也窸窣轻笑,老鸨脸一热,为难道:“公子有所不知,老身现在已经不接客了,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噗……”这次是霍之,他抬头看了一眼纳兰惜诺,纳兰惜诺脸色微白,却仍旧云淡风轻,他内心十分佩服,这比泰山压顶纹丝不动还要强大。
纳兰惜诺从怀里掏出一锭一百两的黄金,老鸨子的眼睛都直了,几个花魁姑娘也几乎要昏厥过去,她们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出手这么大方。
老鸨子三言两语就把花魁姑娘们打发了出去,坐在了纳兰惜诺对面,拿过金子,小心翼翼的捧在胸口。
“最近生意可好?”纳兰惜诺斟了一杯茶,随口问道。
老鸨子毕恭毕敬的回答。“好!好的很!是自开楼以来最好的一年,拖了未来皇后娘娘你的福,这不快要册封大典了吗,各国稍有些名望钱财的老爷公子们都前来想要一睹帝妃娘娘的风采~”
纳兰惜诺点点头。“刚刚在外面挨打的那个人,最近可是常来?”
老鸨子点头,笑开了花。“常来常来,那位公子出手也大方,每次都来点一桌子好酒好菜,每日都带朋友过来呐!”
这个时候,权龙打开门,一个人拿着纸笔走了进来。
“他都带过些什么人来,你描述一下,让他画出来,一个人十两黄金。”纳兰惜诺伸出手,何先递给她一个钱袋,她将钱袋丢在桌子上,里面的金子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鸨子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开始回忆那人所带来过的朋友。
不一会儿,老鸨子就说了将近二十多个人,纳兰惜诺拿着那些画像,交给权龙,权龙点头出去办事。她就不信,这一次还查不出他的身份。
突然,门被突然打开,一个姑娘端着一盆子冷水冲了进来,看到何先,她眼睛一瞪端起盆子就把水朝何先泼去,霍之早有预料,连忙拉着纳兰惜诺起身躲开。
何先猝不及防,一头冷水泼下来泼的他精神抖擞。
他错愕的坐在原位,看着方才在门口与他有过节的姑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霍之哈哈大笑起来,纳兰惜诺看着她,却挪不开了眼睛。
真像,这姑娘的五官极其平凡,与她像极了。只要在妆容上稍加修饰,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纳兰惜诺!
“你叫什么名字?”纳兰惜诺问道。
那姑娘狐疑的瞥了纳兰惜诺一眼,在老鸨子的怒视下没好气道:“小莲!”
纳兰惜诺轻笑,回头对老鸨道:“这位小莲姑娘我要了。”
老鸨子一怔,心想这公子的审美还真是奇特,先让她留下来作陪,这又要赎走基本上没客的小莲,她正愁着处置这丫头呢。
她嘿嘿一笑。“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把她装扮好给您送到府上。”
纳兰惜诺摆手。“不必了,小莲,你现在马上去收拾行李跟我走。”
“啊……啊?!”小莲有点反应不过来,何先却急了。“不行!坚决不……”
还没说完,霍之拧了他一把,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看向小莲,恍然大悟。
这等平凡的长相,果然是主人的翻版啊!
第六十七章:风云四起7
正午,街道上的人群终于少了一些,周围的酒楼中热闹了起来。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看车架的装饰,也是大户人家。车子停在了一座酒楼前,而那酒楼大门紧闭,却像是早就停业。
楼上的牌匾已经布满灰尘,隐约看的清是哪几个字——柏明楼。
马车停下,一个男人连忙从车里跳了下来,然后毕恭毕敬的弯腰掀开车帘,车内伸出一只手,扶在那人手背上,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缓缓钻出。
赵松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冷清的酒楼,心中苦笑,一旁的男人上前推开虚掩着的大门,跟着赵松一同走了进去。
二楼雅阁,纳兰惜诺正与霍之对弈,霍之神情凝重,如上沙场。而纳兰惜诺则是一脸慵懒,落子毫不犹豫,甚至不必思考。
这个时候,权龙掀开珠帘,轻声道:“他来了。”
纳兰惜诺微微挑眉,一大早赵松就派太监进宫说要见她,为表诚意还让她选地方。这一次,纳兰惜诺却猜不到他为何要见自己。
不过片刻,赵松就上了楼,走到门前,权龙掀开珠帘示意他进去,他抬眼看去,纳兰惜诺正坐在那里下棋,根本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走了进去。“让公主久等了。”
这个时候,霍之倏地起身,一脸激愤,赵松一怔,以为他要对自己怎么样,提高了警惕,然而,霍之却懊恼道:“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
赵松这才明白霍之是输了棋,他走上前去,朝那棋盘看去,不禁一窒。
好诡异的走法,乍一看完全没有章法,不按常理出棋,可走到最后,就会发现这整个棋盘早就成了她掌中的陷阱,一环套一环,步步为营,无从防备!
看到赵松正在看棋盘,霍之才发现赵松已经到了,他忙退到一边。“原来赵大人到了,在下有失远迎,失礼。”
赵松摆手。“霍大人见外了。”
霍之笑着朝他点点头,然后与权龙退了出去。
“赵大人请坐吧。”纳兰惜诺伸手示意他坐下。
赵松点头道谢,随即坐下,眼睛却还在看着棋盘,忽然,他猛地抬头,不解的看向纳兰惜诺,这棋盘中有一个极大的漏洞,这漏洞是致命的,不论她在外如何布阵,如何误导,若是旁观者,一眼便看的出那漏洞。
只赢一处,满盘皆输。
“不知赵大人找我有何事?”纳兰惜诺没打算跟他论棋。
赵松微顿,随即轻笑,这也确实是纳兰惜诺的作风,她在不必要的时候,不会给任何人面子。“我今日是想来告诉公主一件事。”
“哦?什么事?”
“纳兰嫣然提议与我联手,引进几路人马作乱册封大典,呈造反之势,前几日太后遇刺的事情发生后,她又找我,要我将册封大典会动用的太监全部换成她的人。”赵松也没有犹豫,直切主题。
纳兰惜诺心中暗自思付,这赵松向来是一副小人嘴脸奴才相,张口闭口都是奴才,今日怎的看起来一本正经,还换了自称,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
而且,上次纳兰嫣然前来说此事是他所谋,今日他又推脱到了纳兰嫣然的身上。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件事定然有人已经在策划布置。
“你为何要告诉我?”纳兰惜诺似笑非笑。
赵松轻笑,从棋盘上拿起一颗纳兰惜诺所执的黑子,摆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因为只有你才救的了他们。”
“他们?”
“南宫家的人。”
纳兰惜诺开始疑惑了,赵松这是什么意思?死到临头了想要装忠臣?他应该不会做这么弱智的事情。“你告诉我,不怕我杀了你?”
“怕。”赵松毫不犹豫。“就是因为怕死才身不由己,我若不怕死,你又怎能利用我铲除左党?我若不怕死,她纳兰嫣然又如何要挟的了我?我若不怕死,又怎会背叛太后娘娘。”
纳兰惜诺没想到赵松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是只有真正的坦露心扉才说的出来,换做往日,赵松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说着,赵松苦笑。“可当真的必死无疑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真的要死了,就终于能按照自己的心来做一件事了。”
按照自己的心做一件事?做什么事?做忠臣?未免太晚。
看出了纳兰惜诺眼中的讥讽,赵松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我今天来见你,并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我什么,在别人眼里,我赵松是小人也好,奸贼也罢,我都不在乎,能在死前做一件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赵松此生足矣。”
“我信。”纳兰惜诺淡然道。
赵松一怔,他抬起头,不解的看向纳兰惜诺。
“没有谁天生就是坏人,没有谁天生就是卑微,也没有谁天生就愿意做一个人人唾骂的奸贼。”纳兰惜诺似笑非笑。“谁不想像他南宫瑾一样,做一个不可一世天下无双的天之骄子,谁不想整个天下都匍匐在自己脚下?可至高无上的代价,却不是人人都付得起的。”
赵松听着纳兰惜诺的言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纳兰惜诺会相信自己。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没有做好人的勇气,没有做忠臣的胆量,付不起至高无上的代价,却又不想被人踩在脚底下,像是夹缝中的蝼蚁,从一只到一群,建立起自己的王国,想要从中寻找一点点的安全感。”
赵松错愕的看着纳兰惜诺,不经意间,他的脸颊竟已被泪水浸湿,纳兰惜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直直敲中了他心底最脆弱却也是最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这样的角落,不能被人知晓,也不会有人知晓。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们看到的赵松,是一个小人,是一个奸贼,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太监。
这本是他的心声,却从纳兰惜诺的嘴里说出来,简直令他震撼。
“蚂蚁的巢被水淹了,它们都会义无反顾的进行补救,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怕死,选择活下来的人从来都不可耻。你只是在捍卫自己,保护自己,并没有错。”纳兰惜诺看着他,目光里没有往日的淡漠与冷酷,而是让人不适应的柔和。
赵松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是被人理解,是即使所有人都觉得你错了,在生命的尽头,准备带着绝望离去的时候,有一个站出来说,我明白,你没有错。
“公主……”赵松眼泪不止,想要对她说一声谢谢,却哽咽。
现在说谢谢,未免太晚。事态已经不再受他控制,他无法阻止什么,更无从挽回什么。
“我不杀你,并不是杀不了你。”纳兰惜诺看着棋盘,苦笑。“起初,我是想要留下你做靶子,左党余孽最后寻仇必然会寻到你的头上,其次,是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是忠于太后的,你不会做叛国篡逆的事情,所以,我并不担心。”
赵松一怔,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南宫瑾会喜欢这个女人,这个看起来哪里都不出色,却哪里都会让人震惊而又不由崇敬的女人。
她敢相信自己的敌人。
不是愚蠢,更不是天真,而是自信。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傲然与自信,她相信自己可以应对任何事情,她相信自己的每一步棋,她相信即使自己这一步棋走错了,也可以保自己完全。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如她盘中的棋子,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唯独——突然,赵松恍然大悟!这棋盘中,唯有一处是可以致命的漏洞,唯有一子是必不可少,一旦失去就会满盘皆输的!
她故意留下那样的漏洞,然后拼尽全力的布下各种阵法陷阱,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可是,一旦有一点失误,一旦那颗子失陷,必输无疑。
对于她来说,这颗子,就是南宫瑾吧?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说另一件事。”赵松擦干眼泪。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请讲。”
“是关于太后娘娘,还有王上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那日娘娘拼死相救。”
纳兰惜诺的神色渐渐凝重,她意识到,这一定是一个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秘密。
“那个时候,圣金国还是十三国中最强大的国家,而当时的第二强国,便是太后娘娘的故国,楚渊国。那个时候,娘娘被送到圣金国皇宫抚养……我那时便成了娘娘的贴身太监。”
这是一个尘封已久的惊天秘密,赵松诉说的时候,神态仿若回到了那段时光,那个时候,他追随一生的慕容太后,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是聪颖傲气的慕容小公主——几十年的光景,恩恩怨怨,爱恨情仇,仅仅半个时辰就已经说尽。
纳兰惜诺的脸色苍白,眼中留有慌乱。
赵松起身,跪倒在地,他朝着纳兰惜诺缓缓叩头,纳兰惜诺睫毛轻颤,却面无表情,没有动作。
“请公主务必保守秘密,太后娘娘就只剩下王上了,如非必要,请公主您……”说到这里,赵松再度哽咽。“奴才将娘娘托付给您了。”
第六十八章:风云四起8
清晨,太后宫里一片忙碌。
宫女们站成两排,手里分别拿着样式不同的华丽服饰,太后脸上是难抑的喜悦,册封大典将近,册封大典上皇后要穿的礼服她自然是要亲自把关的。
“嫣然,你看这件怎么样?”太后拉起一条上面绣满鸾凤的红袍。
纳兰嫣然小心的扶着她,笑着点头。“很漂亮,不过过于繁复,不太符合皇甫公主的气质,奴婢看这件不错。”
说着,她走过去拉起一件白色的礼服,上面用银线绣了一只展翅银凤,在阳光下必然会闪闪发光,风姿过人。
太后看了看,连连点头。“来人,让惜诺公主过来,大典将近,要试试礼服才是。”
宫女领命退身出去办事,这时,南宫燕走了进来。
太后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礼服。“你又来做什么。”
喜事将近,大家的心情都很好,南宫燕也不例外,她凑上去撒娇道:“哎呀,人家想母后了才想来看看母后的嘛~”
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我还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又是来找嫣然的吧?她可没空陪你去玩,大典将近,你也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南宫燕嘟起了嘴。“还有好几天呢,急什么,再说了,又不是嫁人,我有什么好准备的。”
纳兰嫣然轻笑。“公主你就少说两句吧,太后身子刚好些,别再气她老人家了。”
南宫燕听了纳兰嫣然的话果然就不再和太后顶嘴,太后轻叹一口气,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如今连那纳兰惜诺的姐姐说话都要比自己这个母亲管用。
“惜诺公主到了。”一个宫女进来禀报。
南宫燕拉下了脸。“她来做什么?!”
纳兰嫣然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娘娘让惜诺公主来试穿礼服,不然你随我到后堂去。”
南宫燕点点头,跟着纳兰嫣然去了后堂。
“惜诺啊,哀家为你挑了一件礼服,你试试看。”慕容太后挥手示意宫女们过来伺候纳兰惜诺换衣。
纳兰惜诺点点头,很听话的穿上了礼服,果然如纳兰嫣然所说一般,纳兰惜诺的气质配上这银凤,简直是风华绝代。
慕容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就这件了,这是大典的第三套礼服,还有晚宴的……”
“娘娘……”纳兰惜诺打断了她。“惜诺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慕容太后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说。”
“惜诺恳请太后将大典之上所需的太监,全部换成宫女。”
“这是为何?”慕容太后不解。
“因为在联想国,一切庆典是不允许太监参与的,有太监参与会被视为不祥,亵渎神明,所以……”纳兰惜诺面露难色,她知道,只要说是联想国的习俗或者是联想国皇甫家的意思,慕容太后就会很爽快的答应,毕竟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果然,慕容太后闻言轻笑。“我当是什么事,这好办,等会我便吩咐下去。”
纳兰惜诺点头。“写娘娘谅解。”
慕容太后看着纳兰惜诺恭敬的样子,想着过不久她就是自己的儿媳,心中不免开心,她拉起惜诺的手,柔声道:“还叫娘娘?”
纳兰惜诺脸色微红。“母后……”
慕容太后开心的笑了起来,“来,试试晚宴的礼服吧。”
被太后抓着试了一个上午的礼服,纳兰惜诺觉得这简直要比上战场打仗都要折磨人,一个上午试下来腰酸背痛的。
太后还要留下吃午餐,纳兰惜诺只好说南宫瑾还等着她商讨一些大典的细节连忙脱身。
刚走出太后的寝宫,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
纳兰惜诺的神色一凝,快步离去。
太后宫里,太后正被南宫燕逗的开心,这时,赵松府上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太后看到是赵松府上的人,立刻收起了开心的神色。
小太监刚到门口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赵大人他……他……自刎了!!”
“什么?!”太后原本还不想给他好脸色看,可这消息却让她心头一震。
怎么会……自刎?!没理由啊,他若不怕死,那日又怎会企图出卖自己保命?这条命好不容易保了下来,又怎会自刎?!
身后,纳兰嫣然比太后更加的震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赵松竟会自刎谢罪。
太后连连后退,脸色苍白,不知不觉就流下了眼泪。他跟了她已有几十年,这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也就只剩下了他。
如今,他却这样离去,她忽然觉得心口少了点什么。
南宫燕和纳兰嫣然连忙扶住她。纳兰嫣然挥手示意那太监退下。
南宫燕冷哼道:“母后,他不过是一个奴才,而且作恶多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慕容太后却没出声,只是默默流泪,她倚靠在榻上,闭上双眼,努力的使自己平复。
过了半晌,慕容太后声音有些嘶哑。“嫣然,你去找人备点东西,我要亲自去他府上一趟。”
“母后!!你是太后,他只是一个奴才,你这样亲自过去,成何体统!”南宫燕不满的说,她自己倒不在乎什么体统,只是纳兰惜诺的死是赵松所为,她心里决不能饶恕赵松。
慕容太后深吸一口气。“联想国有传统,庆典上不能有太监参与,所以哀家要去安排一下,顺道看看他。”
说着,她又流气了眼泪。
纳兰嫣然心底一惊,不让太监参与?!看样子,赵松已经去找过纳兰惜诺了,所以,明知自己难逃一死,才自刎在家。
南宫燕气道:“这事我去办就可以,母后你好好歇息!”
慕容太后忙道:“站住!!”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她怎可能去好好吊唁?不带着人去把赵松的府邸烧了就谢天谢地。
南宫燕却不听她的话,继续往前走,慕容太后只觉胸口快要炸开。“你是要把哀家气死吗!!!”
言罢,慕容太后身体朝后仰去,纳兰嫣然连忙扶住她。“娘娘!”
南宫燕脚步一顿,回头看去,慕容太后已然瘫倒在床榻上。“母后!!宣太医,快!”
床上,慕容太后面色憔悴,不省人事,南宫燕泣不成声。
这个时候,纳兰嫣然轻声道:“公主,赵大人再怎么样,也已经去了,以前有什么恩恩怨怨,就此购销罢,他跟了太后几十年,早已情同兄妹,您就谅解一下太后娘娘吧。”
南宫燕脸上虽有不甘,可太后已经被她气成了这样,也只能作罢。
“这么些年来,赵大人也算兢兢业业,何况上次的**里赵大人也算护驾有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公主你在这里陪着太后,奴婢代表太后去赵大人府上一趟,也算是为太后娘娘带去一份心意,再者,大典将近,换人可是道大工序,要早些安排才是。”
南宫燕觉得纳兰嫣然说的在理,连连点头。“那就劳烦姐姐走一趟了。”
大典将近,太后娘娘又三番两趟的病倒,而那掌管后宫宫人的赵大人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断的出事,索性离开人世了,宫里一片忙乱。
纳兰嫣然出宫时仅说是受娘娘命要去赵大人府上吊唁,侍卫便放行无阻。
刚出宫门,走到街口拐角,突然,一阵疾风呼啸而来,纳兰嫣然一惊,还不知来者是谁,该不该出手,就已经被拦腰掳走。
皇宫外狭窄的小巷里,那人将纳兰嫣然放下,纳兰嫣然回头看去,心底一惊,连忙跪下行礼。“主人!主人……你怎么受伤了?难道他们发现了您的行踪?!”
那人沉默片刻,淡淡道:“无碍,惹上了一帮恶霸。”
纳兰嫣然心里犯嘀咕,什么恶霸能打了他?
“情况有变?”他的声音很冷。
纳兰嫣然心底一沉。“是,赵松今日在家中自刎,而且,他已经去见过纳兰惜诺,将我们的计划都告知了她,纳兰惜诺让太后把所有的太监都换成宫女……”
那人声音更冷。“所以,你在告诉我,我们用一个月布置的计划失败了?”
“不!”纳兰嫣然连忙解释。“现在换宫女的差事在奴婢手上,奴婢有办法。”
那人沉默不语,纳兰嫣然紧张的脸色苍白。“请主人相信属下……”
“算了。”那人叹了一口气。“此事能成最好,成不了便罢,我会另想办法。”
这时,墙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二人一惊,一个黑衣人从墙上跃下。
“主人!出事了!!今早属下去召集我们的人,可是人都不见了,而且,我们带来的十位高手都被暗杀,只剩下派去潜藏在太监队伍中的三百死士了!”
“什么?!”那人拳头紧握,他轻敌了,这个纳兰惜诺,不简单。
“主人,属下有一计。”这时,纳兰嫣然开口。
“说。”
“纳兰惜诺此次进宫用的是皇甫惜诺的名字,如若被拆穿……”纳兰嫣然点到为止。
“你不是说,那南宫燕对纳兰惜诺十分崇拜,若拆穿她的身份,到时说不定又为她增添了一份力量,那太后在南宫燕和南宫瑾二人的坚持下,又怎会对纳兰惜诺敌对。”
纳兰嫣然道:“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
那人思索片刻,点点头。“就这么办。”
第六十九章:风云四起9
已是深夜,琉璃宫。
南宫瑾带了奏折在里面的书房批阅,纳兰惜诺不想打扰他,便在前堂饮茶。
这个时候,权龙从大门口跑了进来。纳兰惜诺微微勾起嘴角,放下茶杯。
“公主,事情办妥了,全中。”权龙也抑制不住喜悦,连说话都带着笑意。
纳兰惜诺点点头。“有多少?”
说到这里,权龙心有余悸。“有一百人左右,其中有十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纳兰惜诺显然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加上这一百多个高手,还有安排到太监队伍中的三百多人,他们足足有四百个武功高强的死士潜入了帝都。
想着,权龙心中不禁暗叹,不愧是他的主人,运筹帷幄,出手极快,不然,如果他们里应外合,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这仅仅是其中一路人马,应该是主力队伍,其他另外几路还没一点痕迹。
“主人,那个人的身份我们还没查出来,而且另外那些人马也没消息,可是,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还有三天就是册封大典,权龙有些担心。
纳兰惜诺似笑非笑。“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人可以把自己的身份藏的如此天衣无缝?又有几人能有上百上千的死士追随,又有几人可以随意将这死士不动声色的带入洛天?
如果是他的话,倒不必担心了。
他的是主力军,所谓其他的几路人马,恐怕也就是凑个热闹,到时东窗事发,第一个逃的肯定是他们,不值一提。
权龙见纳兰惜诺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便不再提,他继续道:“另外,我们得到消息,今日纳兰嫣然去赵松的府上了。”
纳兰惜诺心底一颤。果然是她。纳兰惜诺自然知道,埋伏在宫人中的那些人是无法通过太后铲除的,她只是想这样提出来,看看到底谁会前去阻止或者接应。
她本以为,能够与那些人马有所串通的,应该是赵松才对,纳兰嫣然虽然也是处心积虑,可却没想到竟是那样的背景。
她竟是他的人,这么说来又复杂了。
而且,不知道赵松是否将这个秘密告诉过她,若她知道那个秘密……若她知道瑾真正的身世,关键时刻必然会说出来乱了瑾的心绪。
想到这里,纳兰惜诺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权龙离开了,纳兰惜诺抬头,望向书房,书房的门大敞着,南宫瑾正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身影被烛光拉的很长,不知是不是天气转冷的缘故,纳兰惜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几分孤寂。
已是秋天,洛天临北,秋风瑟瑟,夏天刚过去,就已经有了几分初冬的寒意。
南宫瑾正看着外面漆黑的宫楼,寒风切割在脸上,有几分刺骨,突然,肩上一重,纳兰惜诺为他披上一件裘衣,细心的掖下裘衣的领口,怕冷风钻进去。
南宫瑾对她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冰冷的触感让他眉头不由一皱,他有些责怪的冷冷瞥了她一眼,张开怀抱,把她拉进宽大的裘衣,紧紧裹住。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入秋了。”纳兰惜诺贪婪的挤在温暖的怀抱里,轻声感叹。
“是吗,可我觉得很慢。”
纳兰惜诺抬头不解的看向他,他微微一笑。“怎么等来等去,还有三天。”
纳兰惜诺有些羞赧的别开脸,还有三天是册封大典,还有三天,她就名正言顺的成了他的女人,他唯一的女人。
虽然她不在乎什么名分,可是她知道,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名分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直接带着他离开这里,不要有什么所谓的仪式和典礼,可是,她也知道,在这样的时代,仪式和典礼向来都是一个神圣的过程。
似乎有了这样的仪式,两个人的命运就会被上天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但是,这样的典礼对于他们来说,却不那么简单。
看出了纳兰惜诺的担心,南宫瑾轻声道。“这几天,你就好好的待在宫里吧,不要再去管那些人,我正等着他们来起祸乱。”
纳兰惜诺神色一凝。“你怎么知道?”
南宫瑾轻笑。“我怎么会不知道?从决定不杀尽天下诸侯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们才不甘心永远被我踩在脚下。”
纳兰惜诺不解。“那你为什么不杀尽他们?”
南宫瑾仍旧笑着,声音却是淡然。“天下从来都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承担的起的。”
纳兰惜诺明白了,她没有再问什么。
他早就与自己说过,天下不是他承担的起的,因为他有情。因为有情,他无法下手杀尽独孤家的人,因为有情,他无法下令诛尽天下王侯。
天下王侯不死,洛天就永远无法统一,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
所以,他才说决定在此次大典中,将主权交给独孤寒。
他早知道,这次大典中难免要大战一场,他之所以无所动作,就是等着他们来,然后,让洛天大帝南宫瑾,在这场战役中死去,从此之后,天下再无洛天大帝。
剩下的,就是只是他,南宫瑾。
“可是,这样你就一无所有,这些都是你用命拼搏而来的,你真的要这样放弃。”
纳兰惜诺不懂,就算是她,也难以去放弃自己用生命拼搏而来的东西,除非,是为了他。
南宫瑾微笑。“独孤裘曾对我说,帝王者,至高无上的同时也一无所有。那时,他说他不想做皇帝,也不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做,因为他不想我们有一天失去彼此,纵然在一起,也再无法如初。”
说着,南宫瑾的某种掠过一丝黯淡。“后来,我成了洛天大帝,我也终于明白他所说的一无所有是什么。因为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但是忽然有一天,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长相平凡的让人抓狂,身子娇小的几乎会被风吹倒,可是却极其的霸道,眼睛里满是盛气凌人的傲然,那么不起眼,却让人魂牵梦绕,舍不得,放不下。”
说着,南宫瑾笑着看向纳兰惜诺。“那个不可一世,至高无上的洛天大帝就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说起来,她还真是个妖孽,不知会什么魔咒,到后来,洛天大帝已经被折磨的没一点出息,心里只想着能像现在这样,可以拥抱着她就就会觉得上天实在待他不薄,只要她,就不会是一无所有。”
纳兰惜诺静静倾听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不要江山,不要美人,我只要你。”
洛天,帝都,郊外。
已是深夜,郊外的山村中,一处木屋仍旧亮着灯,院子里听着几匹价格不菲的骏马,拿着刀的黑衣人正来回巡视着,看护院落。
屋子里,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火炉前,增添炭火亲自烧酒,虽然鼻青脸肿,却一脸笑意。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闯入院落,随即几人跳下马,快步朝屋里走来。
领头的人毫不客气的踢开门,带进一阵寒风,吹的火炉烟苗四起,白衣男子抬头看去,笑着朝他点点头。“各位请坐吧。”
领头的大胡子冷哼一声,朝一旁的座位走去。“凌王爷,再过几天可就是册封大典了,你现在说让我们增派人马,是何用意?”
另一个比较书生气的红衣人倒是不急着质问,他看凌王鼻青脸肿,心下狐疑。“凌王,你怎被打成这副模样?是谁干的?难道出事了?!”
凌王淡然一笑,从炉上拿过烧酒,亲自为他们斟酒。“无碍,前几日遇见一个无赖。”
“哦?无赖?哪个无赖敢在你凌王头上动土?”大胡子不屑的哼道。
凌王坐回上座,饮了一口热酒。“纳兰惜诺。”
“什么!!”大胡子拍案而起。“纳兰惜诺?!你!!你怎惹上了她!!”
这纳兰惜诺的名声他们可是知道的,替南宫瑾平了内乱,就连南宫瑾原本生死旦夕的时候,她一句话就解决了援兵的问题。
在这个关头惹到她,情况可就不乐观了。
凌王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仍保持着笑意。“不小心遇见的,结果被她识破,是我太轻敌,想不到她那么厉害,而且,也够狠毒,知道我不敢打草惊蛇,所以不能还手,于是就派人下狠手,已经打了我两次。”
红衣男人点头。“没有还手就好,这样她还不会想到你的头上,毕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已。”
这时,凌王轻轻一笑。“我的主力队伍已经被她杀了一半,计划也已经被她搅乱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看起来有点享受被她算计。
“什么!!!”大胡子快气昏过去了,红衣人也是一窒。“那我们怎么办?”
凌王收起笑容,淡淡道:“增派人马,集中兵力,杀了她。”
“杀她?”大胡子不解,“杀她有何用?”
凌王轻笑。“只要她在这场祸乱中死去,不必我们动手,南宫瑾会将洛天拱手相让。”
“她有那么厉害?”红衣人怀疑。
凌王不再说话,她确实厉害,因为,她是南宫瑾的弱点,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第七十章:风云四起10
清晨,南宫瑾和纳兰惜诺正在用膳。
琉璃宫门口,一队宫女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礼服迈着莲步走来,纳兰惜诺抬头,迅速皱起了眉,南宫瑾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宫女们已经走到了外面,琉璃宫的领事宫女走进来禀报。“王上,公主,太后宫里来人了,让公主再试穿一下这些礼服。”
纳兰惜诺深吸了一口气。“上次已经试穿过了。”
这个时候领事的宫女道:“纳兰贵……”
说到这里,宫女停顿了一下,连忙改口。“嫣然姑娘说务必要公主您再试一次,有什么不合适好及时修改,说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呵,看样子她倒是很快取代了赵松的位子。竟还敢拿太后来压她。
突然,纳兰惜诺心中一亮。连忙起身。“原来是母后的意思,快拿进来吧。”
南宫瑾筷子一停,母后?她刚刚是说……母后?!
他惊喜的抬头朝纳兰惜诺看去,纳兰惜诺没理他,自顾朝寝宫走去。
南宫瑾轻笑,不过,她这么殷勤的试衣服,不应该啊。
果然,刚试穿了一件,纳兰惜诺就说:“这件不行,太大了,改小一点。”
宫女闻言连连点头,这个时候纳兰惜诺又看了几件,道:“这些衣服都太大了,把纳兰嫣然找来,我跟她细说。”
宫女领命退了出去。
南宫瑾吃好早膳,见宫女们离开,有些不解。“你叫她来做什么?”
纳兰惜诺神情严肃起来。“必须在大典前把她除掉,否则就麻烦了。”
南宫瑾更加疑惑,“她到底是谁?”
纳兰惜诺走过去,坐在一旁。“在翎云的时候,她在纳兰嫣然……也就是我二姐的宫中做宫女,后来由我安排假扮公主嫁入洛天,那个时候我已经对她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他的人。”
“他?”
纳兰惜诺侧过身,附耳轻声道:“皇甫凌。”
南宫瑾脸色微惊,想不到,昔日最强的同盟,今日竟成了最先起乱的人。
纳兰惜诺继续道:“我猜,她应该是他安排在翎云的眼线,不过阴差阳错的随我来了洛天,于是将计就计,策划了这次的祸乱。”
说着,纳兰惜诺皱起眉。“而且,我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必然会进行反击。”
南宫瑾微微挑眉。“你是说,他们准备揭穿你的身份。”
纳兰惜诺点头。“对,他们的计划被我搅乱,必然需要时间重新整顿,所以,如果我手中有她的话,应该还可以与他谈谈,虽然她的重要性可能不足以让他放弃这次祸乱,但至少,我可以以此牵制他,让他无法开口揭穿我,只要他揭穿,我就杀了她。”
看着纳兰惜诺勾起的嘴角,南宫瑾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狠狠吻上去。
真是阴险,一旦皇甫凌揭穿纳兰惜诺的身份,纳兰惜诺就会将纳兰嫣然杀掉,到时候,他们在宫中就没了人,不能里应外合,胜算就大打折扣。
和他们一起起乱的那些人,没有了这样的保障,必然也会退缩。
他们无法争取时间,就只能带着一支残破的队伍作乱,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在南宫瑾的地盘,何况,他们还有天下最强的禁卫军白银铠士,这乱,怕是起不成了。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纳兰惜诺与南宫瑾停下动作,相视而笑。
纳兰嫣然进来,看着正相拥的二人,跪倒在地。“见过王上,公主。”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挽月,起来吧。”
挽月一颤,缓缓起身。南宫瑾冷然道:“凌王近日可好?”
挽月的脸色煞白,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特意传自己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想知道凌王好不好的吧?“奴婢不知王上所指。”
南宫瑾微微挑眉,“也罢,再过两日,凌王会亲自来接你。”
说罢,纳兰惜诺点了点头,门外闪进两个暗卫。挽月心中一惊,他们想挟持自己威胁凌王!不等暗卫抓她,她忙喊道:“慢!王上,奴婢有话要说!”
“哦?”南宫瑾饶有兴趣。“你说。”
纳兰惜诺暗叫不好,然而,挽月还是抢先了一步。“王上,难道你想知道那日赵松所威胁太后的是什么吗,你不想知道你谁的……”
“还不拉下去?!”纳兰惜诺少有的有些愠怒。
两个暗卫连忙拉住挽月,朝她嘴中塞了一块黑布,拉了下去。
南宫瑾正要阻止,纳兰惜诺拉住他的手,道:“你不要听她胡说,她不过是想鼓惑你,想让你饶她一命。”
南宫瑾有些狐疑,就算是那样,她这么慌张做什么,而且,赵松竟这么突然的死了,必然是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人灭口。
看着南宫瑾怀疑的目光,纳兰惜诺心里有些慌乱。她害怕他追问下去,在他的面前,她无法撒谎,而且,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是,那件事绝对不能说出来,就连她也没有把握,如果南宫瑾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孩子,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办,这是就连她都难以承受的真相,何况是他呢。
“嗯。”然而,南宫瑾并没追问的意思,他点点头,话锋一转。“今天我没事,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纳兰惜诺知道,南宫瑾不追问,是不想勉强她,但是,他私底下一定会去追查,或者,直接去问挽月。纳兰惜诺摇摇头。“现在出宫,不正给了他们机会,而且……”
纳兰惜诺走过去,坐在他的怀里,轻轻环住他的脖子。“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在哪里都无所谓。”
南宫瑾轻吻她的唇角。“这几天全听霍之跟我抱怨你如何赢了他的棋,要我为他讨个公道。”
纳兰惜诺扬起下巴,得意一笑。“就凭你?”
看着纳兰惜诺好不谦虚的样子,南宫瑾不禁失笑。“你若输了怎么办?”
纳兰惜诺不屑道:“我绝对不会输。”
南宫瑾笑的更大声,他怎么忘了,要让她说‘输’这个字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南宫瑾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嗯……若我赢了,我们就隐居于东海的岛屿,若你赢了,我就陪你隐居于径同林,如何?”
就因这件事,他们曾争吵了一个晚上,纳兰惜诺想去径同林,因为那里绝对没人能进去,而南宫瑾却执意要去东海,说那里离洛天大陆很远,不会有人认识他们,更不会有人打扰到他们,是一片远离人世喧嚣的净土。
不过吵了一夜也没什么结果,还是以纳兰惜诺腰酸背疼无疾而终。
紧接着,琉璃宫就摆起了棋盘。
纳兰惜诺依旧一副高傲的样子,根本看都不看棋盘,几乎不需要思考的落子。
南宫瑾也紧追不舍,几个懂棋的宫女太监站在一旁侍奉,看的心惊胆战,险些尖叫出声。南宫瑾一直被纳兰惜诺的子逼的节节败退。
然而,在纳兰惜诺看来似乎自己棋风正烈,逼的南宫瑾无路可退,可在旁观者看来,她正一步步的走进南宫瑾的陷阱。
南宫瑾看似落后,也看似正在很认真的应对,实际上已经铺起天罗地网,将她包围在其中,又让深陷其中的纳兰惜诺迷惑在表面的胜利在望,越走越深……
又下了一盏茶的时间,纳兰惜诺好像意识到了一点不对,怎么自己老是在赢子?对自己的棋艺自然是没有怀疑,这天下能赢她的人也不多。
可对方是他啊,他怎么可能也是连连败退?
她抬头狐疑的看向南宫瑾,南宫瑾面色微顿,随即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看南宫瑾笑的那么温柔,纳兰惜诺的心跳停了一下,随即有些羞红了脸。
她挪开目光,继续落子。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方才南宫瑾设下了最关键的一道陷阱,只要纳兰惜诺踏进去,就必然会被他控制于鼓掌之中。
纳兰惜诺在那个时候停下来,他们还以为她已经识破。想不到,他们的王一个微笑就让这个平日冷漠残酷的公主沦陷,毫不犹豫的踩进陷阱……
纳兰惜诺依旧一路顺风,她再度抬头看向南宫瑾,南宫瑾依旧保持着让人心动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中多了几分宠溺。
纳兰惜诺嗔道:“不许让我!”
南宫瑾假装犹豫片刻,一副无奈的语气。“那好吧。”
说罢,南宫瑾拿起一子,朝纳兰惜诺的方向落去,看着南宫瑾手正前往的方向,纳兰惜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啪’——最后一子落下,纳兰惜诺满盘皆输。
她惊异的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跳入了他的圈套还不自知!竟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攻陷命门,全盘皆输!
想不到,最阴险的人在这里!自己何尝不像这盘棋,正一步步踏进他的温柔陷阱,不能自拔!她有些恼怒别开脸,独自生气,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会输,结果不过一会儿就输的什么都不剩了!
南宫瑾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起身走过去,把她拉入怀里,她挣开他,走到一旁,不理他。
第七十一章:洛天祸乱1
南宫瑾狡黠一笑。“真生气了?是你说不要让你的。”
纳兰惜诺猛地回过头怒视他,“你还说!”
南宫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南宫瑾得意的样子,纳兰惜诺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唇,让他无法再笑,南宫瑾连忙摆手求饶,他可不想带着伤参加册封大典。
纳兰惜诺放开他,心里解气不少,南宫瑾轻轻拥住她,无奈道:“你呀,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要强?我是你丈夫,赢你又如何?”
“就是不行!”纳兰惜诺干脆蛮不讲理了。
“好好好,不行,你是女英雄,都由你来做,你罩我,这样行了吧?”南宫瑾轻声哄她。
纳兰惜诺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讨厌。”
一盘棋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这个时候,门外领事宫女走了进来。
“王上,太后派人来找嫣然姑娘……”
南宫瑾道:“告诉她纳兰嫣然早就回去了,不在这里。”
领事宫女点头转身欲走,纳兰惜诺道:“等等,顺便让她告诉母后,我和王上今天中午过去,陪她用膳。”
宫女点头退了出去。
南宫瑾闻言心中深感欣慰,他以为她会因为母后听信赵松谗言下狠手杀她的事情而有所顾忌,想不到她完全不计较。
不过也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虽做事滴水不漏,心思缜密,但唯一能让她生气的就是输给别人,或者有人伤害她的人,除此以外,其他的任何事她都不会在意。
回头,对上南宫瑾柔和的目光,纳兰惜诺狐疑。“干嘛用那么肉麻的眼神看我。”
南宫瑾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紧紧箍住。“夫人~”
太后宫里,热闹非凡。自从南宫瑾开始了十三国统一的征战,他们母子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饭。
再加上喜事将近,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开心。赵松的离世对太后的打击不小,几天之内,太后明显的老了很多,虽然她也年事已高,可一直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只是一夜之间,竟多了缕缕白发,还有几条皱纹。
南宫燕也过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找纳兰嫣然,而纳兰嫣然却还没有回宫。南宫燕不罢休,跑进寝宫也不顾太后正在和南宫瑾还有纳兰惜诺说话,直接打断问道:“纳兰姐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太后怪她没有礼数,不满道:“今日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南宫燕疑惑。“出去?去哪儿了?”
南宫瑾接话道:“今日母后让惜诺试穿礼服,有几件不合身,便找她过去说说改礼服的事情,应该是去制衣局了吧。”
南宫瑾很少关注这些琐事,更不会关心其他的女人,这一次不但衣服的事上了心,竟还帮着她猜测纳兰嫣然的去向,南宫燕心中不满,却没多说什么,哼了一声朝太后走去。
四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一会儿,宫女上来说饭已经好了。
四人移席,饭桌上,南宫瑾对纳兰惜诺十分呵护,自己吃饭,眼睛却是不离纳兰惜诺,太后看了只管开心的笑,南宫燕却黑着一张脸,嚼着饭菜一句话不说。
纳兰惜诺皱着眉头,把碗里的胡萝卜全部拨到碗边,只吃肉,南宫瑾拿起筷子,把肉里的菜全挑进自己的碗里,南宫燕越看越气,一把摔下了筷子。
太后皱眉。“燕儿!”
南宫燕鼻子一酸,流着眼泪跑了出去,南宫瑾起身正要追,慕容太后不悦道:“不必追她!都被你宠坏了!”
南宫瑾叹了一口气,朝后面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忙追了出去。
慕容太后生气道:“哥哥找到了心爱的女人,该替哥哥高兴才对,她闹的哪门子脾气?把她嫂嫂放在何处?又当我这个母后是什么!”
纳兰惜诺连忙安抚。“母后不要生气,燕儿还小,而且最近因为大典的事情我也忙昏了头,没顾得上和她好好谈谈,以后会好的。”
慕容太后见纳兰惜诺劝解,神色缓和了一些。“唉,你也是金枝玉叶,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我是怕委屈了你。”
纳兰惜诺微微一笑。“不碍事,从今以后都是自家人,不该计较那么多。”
南宫瑾正喝茶,险些呛到,真想不到纳兰惜诺还能说出这种话,不过,这却是她的真心话,她爱他,就必然会爱他的家人,像爱他一样的爱着。
慕容太后看纳兰惜诺这么通情达理,倍感安慰。“果然是皇甫家的孩子,知书达理又大度,对了,听说明**哥哥就要带着贺礼过来了,不知你母后可会前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都忘了亲自写份帖子送去,太失礼了……”
听到这里,南宫瑾和纳兰惜诺均是一怔,他们怎么把这档子事忘记了,明日一早,皇甫凌和独孤寒就要进城了。
纳兰惜诺忙道:“是惜诺太失礼,来的太突然。我母后她……不来了,只派家兄来送些薄利,待大典过后,再准备厚礼前来。”
慕容太后摆手。“哎,应当是我让王儿准备了聘礼去贵国一趟才是,也罢,就等大典过后,让王儿带着我去一趟,也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们了。”
纳兰惜诺继续寒暄。“母后也说很想念您……”
这次她换了母后,没敢再说父王。
慕容太后笑着点了点头。“王儿,明日一早你就去宫门亲自迎接。”
南宫瑾颔首。“是。”
翌日,清晨,洛天皇宫门外百里的街道上,人潮拥挤。人人都想一睹异国使臣的风采,而且听说今日那联想国的凌王与圣金国太子独孤寒都要带着贺礼抵达,百姓们更是废寝忘食的早早等候在街口。
皇宫门口,仪仗队也早早等候在那里。
南宫瑾怀抱着纳兰惜诺,正在宫墙之上的宫楼里等候。一盏茶刚过,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低声道:“王上,凌王来了。”
楼下,仪仗队开始吹打着乐器,舞姬们翩翩起舞。
纳兰惜诺与南宫瑾走到宫门前,只见远处有一支队伍正缓缓前进。
领头的人骑着白马,一身锦服,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俊秀的面孔在阳光下看起来令人心动,一身华贵之气难抑,举手投足皆是优雅。
纳兰惜诺似笑非笑,果然是他。那个挨了她两次毒打却没有还手的人。
他远远的也看到了纳兰惜诺,不由的勾起嘴角,朝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一刻,他以为他即将拆穿她,至少赢她一次,给她一个下马威,殊不知,早已被她算计。
队伍走近,皇甫凌看到南宫瑾,面上是一副平和恭敬的笑容,心中却是暗惊。几年不见,他早已从过去那个战无不胜,盛气凌人的不败将军南宫瑾变成了沉稳而霸气逼人的帝王。
不像曾经那般锋芒毕露,内敛之中的气势却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南宫瑾淡淡道:“凌王一路辛苦了。”
皇甫凌微微颔首,纳兰惜诺走上去,拉起他的手,他一怔,抬头看向她,只见她眼中满是狡黠,再看南宫瑾,却没一点不悦,似笑非笑。
皇甫凌暗叫不好,然而,纳兰惜诺却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王兄一路辛苦了,先随我去驿宫吧。”说着,就带着皇甫凌朝宫里走去。
皇甫凌的脸色凝重起来,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南宫瑾借口有事物在身便离开了。抵达驿宫,皇甫凌留了两个随从在身边,让其他人都退下。
纳兰惜诺看那两个随从,正是那日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纳兰惜诺没有寒暄,直切主题。“挽月现在在我的手里。”
皇甫凌心底一沉,面上微笑。“在下听不懂公主的意思,而且,纳兰公主,在下何时成了你的王兄?”
说纳兰公主时皇甫凌特意加重了纳兰二字,然而,他却没想到,纳兰惜诺不仅仅是想说她发现了挽月的身份,更不是想说她抓住了挽月。
“惜诺想借联想国公主身份一用,望凌王成全。”纳兰惜诺看向他,毫不掩饰自己狡黠的笑意,就像抓他去毒打的那几次一般的笑着,仿若在说‘我就是算计你你奈我何?’。
皇甫凌一惊,这女人还真是大言不惭,胆敢盗用联想国公主身份不说,如今倒还明摆着来借了。“公主说笑了。”
“否则,我就杀了她。”她可没开玩笑。
皇甫凌眼睛微微睁大,原来是这样,她是想用挽月来威胁他?!哈,太天真了,她以为,他会为了挽月而放弃这次的机会吗,她以为,她可以用挽月威胁到他?
突然,皇甫凌皱起了眉头。她可以。
如今赵松死了,他们在宫中的内应就只剩下了挽月,如果挽月也死,那么这次行动必败无疑,可是,若让那些人知道他同意配合纳兰惜诺承认她皇甫惜诺的身份,定然会怀疑自己,从而收回人手,到那时也是一样的失败。
这个纳兰惜诺,好生阴险!
第七十二章:洛天祸乱2
从驿宫走出来,纳兰惜诺心情大好。看着皇甫凌那副吃了瘪还要强笑的样子,她简直快要大笑出声,真想再问候一句他的伤势如何,不过看他已经气的脸色苍白,就仁慈一次。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远处的小宫女正窸窣细语。
“哎,你要不要出宫去,圣金国的独孤太子快来了!听说他长的十分俊美,见过的人都说他是神仙下凡呢!”
“切,他再美能比王上美吗,我觉得这天下就我们王上最美,唉,不过可惜,王上要娶一个丑八怪当皇后,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胡说什么呢,小心被听了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丑八怪凶残的很,杀了好多宫女呢,小心她知道了剥了你的皮!”
纳兰惜诺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有这么可怕吗?不过是打死了一个禧妃而已,怎么就杀了很多宫女了?这皇宫不出刊一本八卦杂志真是太对不起这些宫女了。
听到身后有声音,两个宫女回过头,一看是纳兰惜诺,吓的尖叫起来。
纳兰惜诺突然止住步子,不敢向前,生怕把她们吓死。在宫女的心里,她早已被妖魔化了,几乎成了掏人心来吃的鬼刹。
两个宫女惊吓过度,根本没意识到该下跪求饶,转身便跑。
看着她们跑远的背影,纳兰惜诺摇了摇头,今天心情好,不计较,而且,就快要大典了,还是不要再杀生见血才是。
不过……她们刚刚说,独孤寒要来了。
突然,纳兰惜诺的心跳加快,脑中闪过的那些画面,让她又怕又羞。
她连忙迈开脚步朝琉璃宫走去,可心中却不停的出现他的名字。
独孤寒独孤寒……纳兰惜诺甩了甩头,想要把这个名字从脑中甩出去,可是,往日的那些画面却历历在目,再抬头看,自己竟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宫门口!
纳兰惜诺暗自猜测,难道是那时被他催眠了不成?
这个时候,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腰,是南宫瑾,她抬眼看去,南宫瑾一身简装,看样子是要出宫去。见纳兰惜诺一脸惊慌,南宫瑾面色微顿。
“怎么了?”
纳兰惜诺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南宫瑾更加怀疑,她从没这么慌张过,“皇甫凌对你说了什么?”
他以为是她与皇甫凌的谈话进行的不顺利,或者是皇甫凌威胁了她什么。
“不是,你要去哪?”纳兰惜诺转移了话题。
南宫瑾反问。“你站在这里是要去哪儿?”
“去……”纳兰惜诺语塞,她不能说自己要去看独孤寒。“去转转。”
南宫瑾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心底一寒,难道,她也要去看独孤寒?所以,被他发现才这么惊慌,还这样吞吞吐吐。
南宫瑾又回想起那日,他在径同林找到她,她披着独孤寒的衣服,身上一片斑驳……
看到南宫瑾的脸色不好,纳兰惜诺心中有些慌乱。“怎么了?”
南宫瑾摇头。“没什么,一起去吧。”
街道两旁的老百姓还未散去,皇甫凌过后,他们还在激动的讨论着,这南宫瑾,皇甫凌,独孤寒,乃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一生能见一个已属荣幸,想不到,近日上天眷顾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前些日子先是见了那百年难得一见的玉神龙架,如今又要依次见到另外两大强国的皇子。
街道旁的酒楼上,南宫瑾正坐在窗前的位置上观望,纳兰惜诺坐在他的怀里,娇小的身子在他高大身躯里显得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突然,街道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圣金国太子独孤寒来了,他来了!!”
话音刚落,百姓们沸腾了起来。
纳兰惜诺忙探头朝街道深处看去,只见一队人正护着一架极其耀眼的车架缓缓而来。那车架完全由水晶所制,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透明而璀璨的光芒。
那水晶之上,精细的雕琢着几条正高腾于天空之中的猛龙,车沿上挂着价格昂贵的宝石与翡翠饰品,更惹人注目的是那车轮,竟是以圣金独产的千年精铁所造,重量惊人!
再看前面,足足有一百个侍女跟随在车后,左右两旁是带刀侍卫护甲,前方十二匹精良白马拉着车架缓缓前行,又有随行的太监在前开道。
好大的排场!
如此喧宾夺主,好似自己才是这帝都的主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南宫瑾留。
百姓们看到这简直堪比玉神龙架的车架,顿时沸腾了起来,他们完全不顾车内的人是圣金国的太子,是南宫瑾的死对头,是曾经洛天最大的敌人。
他们欢呼雀跃着,甚至高声欢迎他的到来。
南宫瑾面无表情,眸中却已寒极,虽然知道百姓多半只是为那车架大声赞呼,却仍旧无法一笑而过。因为那是独孤寒,是独孤家的人,是让怀中自己深爱的女人一直目不转睛的人。
车子路过酒楼前,纳兰惜诺不由的握住了手,却不知,她此刻正用力握住的是南宫瑾的手,南宫瑾察觉了她的紧张,一言不发。
车子路过,车窗里,一张清冷淡薄的面孔闯入视线,一如既往的淡漠冷绝,几近苍白的肌肤在车架光芒的映照下犹如白玉。
似乎感知到了一股炽烈的视线,他竟转过头朝楼上看来。
对上那双冷眸,纳兰惜诺重重一颤,还未曾看清他的面容,纳兰惜诺身体一轻,唇间一阵湿热,南宫瑾霸道的撬开她的双唇,贪婪而愤怒的狠狠吻住她。
楼下,车内的冷眸微颤,随即淡漠的别开脸。
纳兰惜诺用力推开南宫瑾,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不知是因激动还是害怕,可是,没有理由激动,更没理由害怕,却无法抑制的轻轻颤抖。
南宫瑾看着她脸色苍白不停颤抖的样子,十分受伤,他看着她,眼神黯淡,却一言不发。
纳兰惜诺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失态,她准备起身,却被南宫瑾死死拉住。
南宫瑾依旧一言不发,他在等,等着她的解释。
看到南宫瑾愠怒的目光,纳兰惜诺心口一揪,别开脸想要躲开他的注视,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能说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想到了太多,想到了他第一次救自己,想到他为了自己而被那恶兽险些害死,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救自己,自己嘴中却在叫瑾的名字,想到了独孤裘,想到了他曾经历过的那些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残酷……
她……情不自禁的心痛。
沉默许久,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南宫瑾有些愕然,眼中的愠怒渐渐转化为冰冷,楼下的欢呼声,她的沉默,都像一把利刃,深深刺透了他的心脏,血流不止。
“瑾。”纳兰惜诺平静了下来,她回头,看向南宫瑾,却在对上他冰冷的双眸时,忽然一窒,是啊,自己刚刚那副狼狈的模样,一定让他胡思乱想了。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不必解释。”南宫瑾冷然开口。解释的机会已经过去了,现在,不需要解释。
他起身,往日他都会率先牵起她的手,但这一刻,他没有。“走吧。”
“站住!”身后,纳兰惜诺有些生气。
南宫瑾止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纳兰惜诺追上来,挡在他面前,仰起头看向南宫瑾,气道:“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南宫瑾双唇紧闭,不打算回答。
“我和他没什么,只是想起独孤裘跟我说的那些话,然后想到了一些事情,觉得他其实很可怜,所以有些同情。”纳兰惜诺少有的解释起来。
南宫瑾却别开脸,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心想,哪里是同情?同情需要激动的浑身发抖吗?同情需要那么深情的目不转睛?
纳兰惜诺见状,觉得胸口快要爆炸了,这个人,他到底吃什么醋啊!有什么好怀疑的,她这些日子以来哪天不是在他的身边给他出生入死!
算了,让他怀疑去吧,多说无益。纳兰惜诺脸色冷了下来,转身就要走。
突然,她的胳膊被南宫瑾的大手拉住,生生拽了回去。“你同情他便同情,有必要一直盯着他不放?发什么抖,那不是激动是什么!而且,我刚刚给你机会解释,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说什么同情,换做你你信吗?”
“南宫瑾你无理取闹!”纳兰惜诺完全被他惹恼了,堂堂一个洛天大帝,怎么是个醋坛子!这么孩子气,让自己操碎了心不说,还要这样气她。
南宫瑾一把将她扯进怀里,霸道的死死拥住她,像是在霸占自己玩具的孩子一样。
“我就是不许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你只许看我!”
纳兰惜诺本想他若再无理取闹自己就要开打了,却不想他扔了这么一句,哭笑不得。
“你有什么好看的!”纳兰惜诺没好气。
“我没他好看吗?”南宫瑾捏着她的肩扶起她,竟很认真的反问。
看着他认真而且担心的神色,纳兰惜诺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出手,环住南宫瑾的脖子,轻啄他冰冷的双唇,“你是我的男人,当然是全天下最英俊的男人了。”
第七十三章:洛天祸乱3
太后宫里,太后设宴招待皇甫凌,乐队奏乐,舞姬起舞。
太后看起来开心的很,南宫瑾本应与太后一同上座,然而,太后却说如今两家结亲,论起来皇甫凌是姐夫,算作兄长,应同坐。
于是,皇甫凌坐在一边,南宫瑾坐在他的对面,与纳兰惜诺并肩同坐一席。
慕容太后开心的问道:“你母后可好?”
皇甫凌颔首。“母后身体还不错,近日去江南游玩了。”
游玩?这女儿大婚在即,她不过来也就算了,怎么去游玩了?
太后有些不解,纳兰惜诺冷冷瞥了皇甫凌一眼,皇甫凌忙继续道:“您也知道,我母后比较随性,我们的事情她一般不太插手。”
慕容太后呵呵一笑,就装作她真的知道一般连连点头。“说的是,而且惜诺这个孩子这么懂事,让人省心,再说,这里还有我,也就不劳烦她忙前忙后了。”
皇甫凌点头轻笑,“太后谬赞了,惜诺从小就淘气,我还生怕她在这里闯什么祸让太后生气,以后惜诺若做了什么错事,还请太后娘娘多多包涵。”
说罢,他露出一副宠溺而慈爱的笑容看向纳兰惜诺,纳兰惜诺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慕容太后摆手。“哎~惜诺很懂事,不像你说的那样,我很满意,王儿能娶到她,也是他修来的福分。”
“母后说的是。”南宫瑾表示赞同。
纳兰惜诺不经意的勾起了嘴角,正把自己碗中的菜朝南宫瑾碗里挑。
这个时候,南宫燕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看到里面正奏乐起舞,放慢了脚步。探头朝里再看,只见殿下正设宴招待来客。
她走进去,绕过舞姬,太后看到南宫燕来了,开心的笑了起来。“燕儿来了,来人,设座,让燕儿坐在王儿对面。”
南宫燕看了一眼,什么王儿对面,说皇甫凌身边不更准确?
南宫燕知道母后的**病又犯了,又想胡乱牵线,转身就要走。
然而太后可没想罢休的意思。“燕儿!有贵客在此,你一声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成何体统,母后就是这样教你对待客人的吗!”
说罢,她又抱歉的笑着对皇甫凌道:“燕儿还小,不知礼数,多有冒犯,多包涵。”
皇甫凌忙起身摆手,“娘娘多礼了,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燕儿公主。”
说着,他走到南宫燕面前,作揖问好。“在下联想凌王皇甫凌,见过公主。”
南宫燕没好气的点点头。“凌王爷。”
这时,太监们已经摆好了座位上了菜,在太后的怒目下,南宫燕悻悻的走过去,坐在了皇甫凌的身旁。
太后笑开了花。“等会让燕儿带你去宫里转转。”
皇甫凌点头称好,南宫燕不悦道:“要带你自己带,我没空。”
南宫瑾闻言冷声警告。“燕儿,不得无礼。”
南宫燕对谁不客气都可以,唯独不能对母后不守礼,南宫燕也自知方才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她朝南宫瑾嘟了嘟嘴,低声道:“燕儿知错了,等会就亲自带凌王爷去观赏落叶。”
皇甫凌轻笑不语,太后也懒得再多说。
饭后,纳兰惜诺和南宫瑾被太后留在宫里说话,南宫燕带着皇甫凌出了太后的行宫,在宫里南宫燕好歹还装模作样,一出宫门她转身就走。
皇甫凌追上她,浅笑道:“公主,我们去哪儿?”
南宫燕没好气。“爱去哪儿去哪儿,本公主还有事。”
皇甫凌微微一笑。“在下想向公主打听一个人。”
南宫燕脚步微顿,他能打听什么人?“谁?”
“这宫里可有一位叫纳兰嫣然的贵妃?”皇甫凌换了一副认真的神色。
一听到他找纳兰嫣然,南宫燕停下了脚步。“你找纳兰姐姐做什么?”
皇甫凌颔首。“我有一位兄弟,名叫纳兰惜诺。”
听到纳兰惜诺的名字,南宫燕睁大了眼睛,她屏住呼吸听皇甫凌继续说。“他身受重伤,被我手下发现,得知是翎云国皇子,我便救了下来,知道我要来洛天,他托我带话给他的姐姐,他说纳兰公主嫁入洛天为妃,不知是否属实?”
“你是说……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死?!”南宫燕开心的揪住他的衣服。
皇甫凌点头。“受了重伤,但性命无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死!!”南宫燕激动的想要尖叫,她开心的哭了起来,又蹦又跳。“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这……”皇甫凌假装为难。“不太妥吧,应当与太后说一声才是,而且,册封大典将近,公主若就这么走了,王上必然会派人来寻,想也走不了多远。”
南宫燕神色渐渐黯淡下来,皇甫凌继续道:“也没关系,到时我知会一声便是,不过,要等到册封大典结束,公主这几日就准备准备,册封大典当日去城外等我,我的人会带公主直接去联想国。”
南宫燕闻言大喜,连连点头。“谢谢你!!”
深夜,城郊,木屋。
红衣人和大胡子正焦急的走来走去,他们听说皇甫凌非但没有揭穿纳兰惜诺的身份,还帮那纳兰惜诺蒙混过关。
正焦急,屋外传来了马蹄声。
大胡子心急,直接冲到院子里,只见皇甫凌正从马上将一个女人抱下来,那女人正昏迷,仔细一看,竟是那联想第一杀手挽月。
皇甫凌将挽月放在床上,把大胡子和红衣人关在门外,亲自为她换下衣服,检查了她身体是否有伤口,这才放心的给她换上新衣,喂她吃下丹药,盖好被子,这才出去。
大胡子见他出来,怒道:“你这是作甚?!你不是说今日要去揭穿纳兰惜诺吗?怎么没揭穿不说,还帮了她,帮她也就算了,这挽月怎么又成了这样!”
他们同意与皇甫凌合作,也是因为有挽月潜伏在宫中里应外合,如今挽月成了这副样子,皇甫凌又帮了纳兰惜诺,他们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合作。
皇甫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着急,微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红衣人冷哼一声。“哦?那接下来怎么办?”
皇甫凌道:“按照原计划,全力对付纳兰惜诺,而且,我现在手上又多了一张王牌,到时候,南宫瑾必然束手就擒。”
“什么王牌?”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南宫燕。”
“什么?!”大胡子一惊。
红衣人也吓了一跳。“你疯了!!”
皇甫凌对他们的反应不屑。“怎么?害怕了?”
他们当然害怕!谁不知道南宫瑾一举起兵,不过段段几年就统一十三国是因为什么,在外人看来,十三国的统一之战像是水到渠成,但是,他们不是不知道独孤岩对南宫燕做的那些事,若不是南宫燕所受的屈辱,也无法成就今日的南宫瑾。
南宫燕就像是导火索,而这皇甫凌胆大包天,竟敢惹火上身?
“不行,万万不能这样做!”红衣人一口否决。
皇甫凌不屑道:“你们知道人最大的敌人是什么吗?”
二人看向他。皇甫凌一反常日的温和,冷然道:“是恐惧。”
二人冷哼,显然不屑于他的说法,皇甫凌继续道:“那一场战役里,死伤足足有百万人众,南宫瑾一直从北打到南,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直到最后,他都用不着再打,只要有人听说南宫瑾来了,即刻闻风丧胆,甚至有人会被吓死。”
“可是,他也只是南宫瑾,只不过是一个人,他有弱点,而且他的弱点很明显,到如今,竟无人敢露面去点破,没人敢对着他刺出那一剑?”皇甫凌看着他们,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悲天悯人,他怜悯这些甘愿匍匐在南宫瑾脚下的人。
大胡子别开脸,不作答,红衣人沉默片刻,开了口。“你说的对,不过,我们不像你,你的背后是联想国,你有百万雄兵支撑着你,哪怕南宫瑾知道你要造反,他也要有所掂量,就算他要攻打你联想国,没有一年半载恐怕也攻不下来。”
说着,他拿过一旁自己的披风穿上。“我们呢?举国上下不过十万残兵,那一场大战中,他没有给我们留下反抗的余地,我们不敢冒险,也许这次我们会失败,但是,你败了是伤,我们败了,是死。”
皇甫凌的神色渐渐凝重,红衣人和大胡子转身而去。这是意料中的结果,不过,没有了他们的支持,自己又已经有所伤亡,又失去内应,这一次,恐怕难成。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已经要趁机除掉纳兰惜诺,这天下有一个南宫瑾已经让人望而生畏,再多一个纳兰惜诺,那就当真是天下无敌了。
想起纳兰惜诺的笑容,皇甫凌心里就又气又想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无赖的女人?像个有恃无恐的坏孩子在你面前昂首挺胸作恶多端,你却拿她没办法。
正想着,突然屋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去,门打开,挽月脸色苍白,看到皇甫凌,她微微一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挽月该死!”
第七十四章:洛天祸乱4
“你是该死,却不该死在这里。”皇甫凌淡淡道。
挽月一怔,随即低下头,听候他发落。她从懂事起,就已经成了他的人,她本是皇后赐给他做贴身侍女的孤儿,他却一时兴起让她去学杀人。
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做,可以让双手沾满鲜血,可以对无辜的女人下手。
可以潜藏在翎云整整三年,也可以冒着死在南宫瑾身下的危险与耻辱偷偷潜藏在洛天整整一载,她最怕的,是让他失望。她最怕的,是让他觉得她已没用。
她最怕的,是他不再需要她。
他对她不经意的一笑,都会让她开心很久,纵使是让她交出性命,她也不会摇头。
“再回到太后身边,然后,伺机杀了南宫瑾。”
挽月一窒,“可是……纳兰惜诺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一心要除掉我,也不会顾忌许多,只要有机会就会对我下手。”
“正因为她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你已经没必要藏着掖着,她下手,你就可以反击。”
皇甫凌起身,亲自将她扶起。“而且,现在我也住在宫中,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如果你有危险,我会及时出现。”
挽月闻言,心底一动,低下了头。
皇甫凌轻轻一笑。“何况,现在南宫燕巴不得每天都跟黏在一起,说不定还会带着偷偷跑到联想皇宫,自投罗网。”
挽月闻言,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样子,他是用纳兰惜诺的名字做了文章。
皇甫凌笑的柔和。“放心吧,后天就是册封大典,她已经顾不上你了。”
再过一天就是册封大典,纳兰惜诺被太后宫里的宫女还有制衣局的裁缝们像篮球一样丢来抢去,试穿着各种各样庞大而沉重的礼服。
就连南宫瑾都没能幸免,一整天,他们总共试穿了将近十套礼服,而这十套礼服则是他们在册封大典当日要换来穿的礼服。
一直到太阳下山,那些宫女们仍旧亢奋,南宫瑾终于受不了借口御书房有事丢下纳兰惜诺逃之夭夭,纳兰惜诺在被最后一套礼服压的险些窒息之后,果断撂挑子不干了!
“公主饶命!”看纳兰惜诺发火,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谁要你们的命了!”纳兰惜诺怒道。
“公主息怒!”宫女们吓的连连后退,太监们早已不敢说话。
纳兰惜诺无奈道:“你们拿着衣服赶紧离开我就息怒。”
宫女们犹豫半天,却还是冒着生命危险不起来,太后也下了命令,如果她们有一点懈怠,让纳兰惜诺礼服不合身,或者在大典上出了什么疏漏,定要砍了他们。
这太后很少出口就要砍人,这么一吓唬,宫女们自然信以为真,不敢怠慢。
纳兰惜诺见他们不动,无奈的揉着额头,突然,灵机一现,纳兰惜诺从腰间拔出长鞭,手腕轻扬,长鞭击打在地面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宫女们见状,尖叫着把手中的礼服一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而几个小太监吓的昏了过去,制衣局的裁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随后跑出去的几个太监对着他们大喊:“快跑啊!!公主要杀人了,快跑!!”
看着他们煞有其事的样子,裁缝也吓的一把丢下手中的东西跑了出去。
顿时琉璃宫里空无一人。
看着宫里一地狼藉,纳兰惜诺哭笑不得,唤宫女来收拾,不料宫女早逃命去了。
纳兰惜诺无奈至极,宫里乱糟糟一片,也不想多留,便转身去了御花园。
已是秋天,御花园里一片萧条,花儿已经凋尽,唯有几棵苍天大树还在落叶。
太监们每日不停的扫也扫不尽,只停一会儿,地上便堆的满满都是,若不是王上和太后会出来的时间,他们索性不lang费工夫去扫。
秋风萧瑟,纳兰惜诺收了收领口,双手已是冰冷,正想转去御书房看看南宫瑾,忽而,一阵琴声随风飘来。
如秋的冷寂,那琴声断断续续,仿佛弹琴的人也被秋夜冰冷了双手,不能流利的弹奏一曲,不知是什么曲,这断断续续一奏,竟听的人心下有几分伤感。
纳兰惜诺朝那琴声寻去,却不料,琴声听着虽近,却相隔甚远。
只怕是弹琴的人内力不浅,能以内力控制琴声的远近。
走了许久,到了一处院落,院子里落叶纷飞,飘落在湖面上,惹起阵阵波纹。湖边小亭,一个清冷的身影正独自坐在亭中,怀里抱着一架青筝,正调弦试音。
纳兰惜诺顿足,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独孤寒身下所坐的轮椅闯入了她的视线,那轮椅看起来已经有些磨损,他的腿上盖着厚重的毯子,双腿还在。可是,为什么会坐着轮椅?!
独孤寒听到这边的呼吸声,抬头看来,对上纳兰惜诺惊诧的目光,他神色一凝。
看到他冰冷的面容,纳兰惜诺下意识的转身欲走,却鬼使神差的又回头,朝那亭中快步走去。独孤寒低下头,似是没听到她正靠近一般。
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一丝动容,俊美清冷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凉薄,只是手中停下了调弦的动作。
纳兰惜诺走近他,掀开他腿上的毯子,双腿完好无损。可是右腿却明显的没有任何力量,仿若不属于他一般的踩在轮椅下方。
纳兰惜诺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独孤寒的手指轻蜷。
“你的腿……”纳兰惜诺的声音有些颤抖。
独孤寒沉默片刻,淡然道:“无碍。”
纳兰惜诺不敢说出自己所想,如果是那样,如果是因为她的话,要她怎么办……她已经欠他够多。可她依稀记得,那日恶兽几乎要一掌将她踩死,她躲避不及,是他推开了自己,是他被那足有千斤重的兽掌压在掌下。
她依稀记得那日他离开的背影,几乎无法站立的背影。
“是不是……那次恶兽……”纳兰惜诺声音颤抖的不像自己。
“是。”独孤寒没有看她,冷冷作答。
纳兰惜诺的心蓦地抽痛。
眼眶被撑的通红,却始终没有撑住,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她害怕自己哭出声,她已经足够失态了,不该再动容什么。
就算他为她做过这么多,就算她已还不清,就算,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因为救她而再也站不起来,她也不能有半分的心软。
心动则是爱,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再去为谁而动,也不该再为谁而痛。
纳兰惜诺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试图转移话题。“天色已晚,太子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凉薄如他。
纳兰惜诺有些讶异,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他在等她。更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的说,他在等她。心底又是一阵乱跳。
“太子说笑了。”纳兰惜诺退后半步,刻意与他隔开距离。
独孤寒的眼眸轻颤,“公主近日可好。”
纳兰惜诺颔首。“很好。”
独孤寒的眼神忽而黯淡。“恭喜公主大婚。”
纳兰惜诺点头。“多谢。”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一片枯叶随风飘零,落在了独孤寒肩上。
纳兰惜诺几乎是下意识的走过去,为他拨开落叶,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总有着一种让她难以控制的悸动,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想要对他好一些。
突然,纳兰惜诺手背一热,独孤寒的手覆了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惜诺,跟我走。”清冷的声线。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他说,跟我走。
纳兰惜诺险些就要点头,险些就会跟着他离开这里,像失忆一般,像不曾记得自己的心已经给了谁,仿若重生,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到天涯海角。
但是,她不能。
她抽回自己的手,手背上还留有余温,她从不知道,像他那般凉薄的男人,他的手,竟是有温度的,是直触心底的温柔。
他第一次向她提出这样的请求,无理,也无礼的请求。
如他所料,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明知她会拒绝的直接,却还要飞蛾扑火。只是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如果,如果,如果呢,如果她答应了呢。
独孤寒忽然笑了。像是天山绽放的雪莲,傲然绽放在一望无际的雪原,清冷,孤傲,不卑不亢,独自在阳光下寂寞的开花凋谢,孤芳自赏。
他嘲笑自己卑微的期盼。
她早已是他的女人,她早已将自己的性命都交给了他,她的心,早就被他占满,连一个可怜的角落都不再为他留有。
独孤寒,你还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还记得你的舍命相救,期待她还记得你的义无反顾,期待她还记得你为她而第一次动过,亦或痛过的心?
她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没有感激,更无感动。
独孤寒转身,按下轮椅的机关准备离开。突然,不远处有两道疾风闪动,而宫墙之上,十几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朝他们冲来。
独孤寒继续朝回走,不做理会。
十几个人影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已然走近,拔剑朝赤手空拳的纳兰惜诺袭去!
第七十五章:洛天祸乱5
看着不远处正疾速朝自己飞身而来的黑衣人,纳兰惜诺心底一沉。
这些人好生厉害,一路都在靠近她却没有听到一点的动静,而且轻功如此了得,他们没有一丝的畏惧与犹豫,都是武功高强视死如归的死士。
他们死死盯着纳兰惜诺,直奔而来,看来,是有人要将她赶尽杀绝了。
纳兰惜诺一跃而起,从腰间拔出长鞭,朝独孤寒相反的方向跑去。黑衣人们目标明确,跟着她跑离了院落。
亭外,独孤寒离去的背影戛然而止。
宫楼之上,一道白色身影藏匿于暗夜之中,从纳兰惜诺来的时候他们就跟来了,一直到现在还在,从未离去。
沉默片刻,只听嗖的一声,宫墙上人影闪动,突然,宫楼顶处的瓦片轰然碎裂,四处飞溅。那道白影再次躲避开来,飞身落在了独孤寒的面前。
独孤寒看着正跪在面前的白色人影,那人影身后,还藏匿着另外一个人,但是,二人形影不离,几乎融为一体,而且功夫了得,如今离自己有几米开外,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体内强劲内力散发出的逼人气场。
可是,他们却毕恭毕敬的跪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想要动手的意思。
独孤寒冷冷的看着他们,耳朵却在关注着不远处的打斗声,纳兰惜诺正占上风。
这时,对面的白影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块白玉,那白玉虽为一体,却可分为两块,在暗夜中散发着白色的萤光。
独孤寒轻轻一颤。
双龙玉佩。
独孤岩与独孤裘的双龙玉佩。
“太子。”白影双手奉上玉佩,听不真切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激动。
听到那仿若秋风若有似无的声线,独孤寒一怔。
是他们!
曾经的圣金第一杀手,是圣金圣主独孤城的贴身暗卫,他们向来形影无踪,就连他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只是有一次,曾无意听到过他们向独孤城交代情报。
——根本没有声音,只是如鬼魅般阴森森的气声,独一无二。
在那一次的战役里,听说他们已经随着独孤裘等人战死,却不料今日在这里遇上。
独孤寒没有去接玉佩,清冷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冷寂,突然,不远处的纳兰惜诺闷哼一声,独孤寒身体一颤,本想起身前去,却才意识到自己右腿早无知觉。
眼中掠过一丝黯淡,面色愈冷。
纳兰惜诺反手一鞭,竟被那人躲过,他们仿若与纳兰惜诺交过手一般,对纳兰惜诺的身手了如指掌,十一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又速度极快,不断的拉近与纳兰惜诺的距离,让纳兰惜诺手中长鞭无法施展。
纳兰惜诺看着不断追上来的黑衣人,心底冷笑,突然,她止住脚步,几个黑衣人神色一凝,却毫无畏惧,迎头而上。
只听‘噌’的一声,一柄短剑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银光,几个黑衣人身体微窒。
纳兰惜诺回身从几人间敏捷穿过,‘咔咔’几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在沉寂的宫道上显得突兀,几只断臂落在地上,惊的黑衣人们纷纷止住了脚步。
纳兰惜诺站住,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正惊愕的几人。突然!几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他们已经没有了双臂,肩膀正在突突的冒着热血。
惨叫声下,几个黑衣人又惊的朝后退去,他们队伍的中间,有几个的人头颅突然一歪,生生的落在了地上,发出骇人的闷响,他们的身体却仍旧站立在那里,没有头的脖子喷涌着鲜血,十分惊悚。
方才还配合极其默契的十一人队伍如今突然就只剩下五人,那五人惊恐的看着眼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诡异场景,缓缓朝后退着。
方才还打的十分顺利,却不知,那是纳兰惜诺为了引开他们而故作败退。
他们平生杀人无数,什么样的高手都见过,而如此残酷诡异的剑法,却是第一次见,他们面面相觑,打算撤退。
纳兰惜诺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收起长鞭与短剑。“想走?”
冰冷的声线下,是浓重的杀伐之意,几人回头看去,皆是重重一颤!
暗红色的轻装之上,一双冷眸如暗夜之狼,剑锋般的锐利下,是嗜血的杀戮之意,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而此刻看起来却犹如修罗鬼刹,冰冷,狠绝。
原本想撤退的五人这一刻浑身僵硬,竟迈不开步子。
“谁派你们来的?”如死神的夺命之声,冷酷而不容反抗。
五人下意识的张嘴,然而,残余的理智让他们誓死守护着最后的忠诚。
‘嗖’的一声,犹如刀剑在风中划过的声音,他们甚至没有看清纳兰惜诺的动作,眼前什么都没有,突然!一旁的两人身体一凝,布料划破的声音夹杂着皮开肉绽的撕裂声在耳边响起,二人轰然倒地,剩下的三人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眼前的不是人,是就连修罗鬼刹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残酷!一旦杀人见血,她仿佛就不再是自己,眼中挥之不去的戾气让她不由自主的冷血,残酷。
纳兰惜诺抬眼看向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三人,对上她的目光,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是凌王,是凌王!!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
最后三人倒在血泊之中。
纳兰惜诺转身,身体轻颤。
前方,独孤寒正坐在轮椅之上,索命无常侍立在他的身旁,月光下,他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而那双冷眸却在对上纳兰惜诺杀气浓浓的目光时,微颤。
纳兰惜诺脸上的戾气如退潮般迅速消散,她手指轻轻蜷缩,方才发出的几道剑风让她的手指有些发麻,周围一片血腥之气。
看着独孤寒有些微微诧异的眼神,纳兰惜诺忽然不想看他,他像是一尘不染的雪莲,而她,却是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与伤感让她别开了脸。
“天色不早了,太子早些歇息吧。”
言罢,她转身欲走。
‘沙沙沙——’,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在沉寂的夜里尤为突兀。
纳兰惜诺微微皱起眉头,皇甫凌竟如此胆大包天,竟命令那本准备用在册封大典上三百人来杀她一人,呵,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如此不避讳,甚至不怕南宫瑾发现,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她的命。
三百人愈来愈近,然而漆黑的宫道上,却仍旧空无一人。
纳兰惜诺冷声吩咐。“护送太子回驿宫。”
“一起走。”清冷,坚决。
“请太子……”纳兰惜诺神色微凝。
“你还欠我一命,现在,带我走。”独孤寒知道,只有这样她才无从拒绝,可是言罢,心中的凄凉感更浓,他能够留下她的,也就只剩下了她对他的歉疚。
纳兰惜诺沉默片刻,远处的脚步声已经接近,宫道深处,一排身影从黑暗中奔来。
“主人,你们先走。”索命无常少有的开口说话,言罢,飞身朝那队伍迎去。
突然,不远处的脚步声愈来愈小,原本朝他们奔来的人忽然全部原路退回,纳兰惜诺心底一沉,暗叫不好!
怪不得他们那么大张旗鼓的朝这边奔来,完全不管是否会被人发现,而且发出那样的动静,好像故意想让人知道他们要来一样,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果然,不过片刻,宫墙之上又有几队黑衣人袭来,他们悄无声息,犹如潜行于黑夜之中的鬼魅般,他们从宫墙跃下,拔出长剑,飞奔而来。
‘嗖’的一声,一道银针从纳兰惜诺耳边呼啸而过,划破秋风直直朝黑衣人的方向袭去,几个黑衣人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避,一根银针穿透而下,一队黑衣人应声倒地,身体在银针的毒素下迅速溃烂。
纳兰惜诺微微睁大眼睛,回头朝独孤寒看去,然而,纳兰惜诺身体一轻,转眼已经跃上宫墙,独孤寒紧紧握着她的手,身体重心不稳的依靠着她。
她心底一痛,揽过他的腰,支撑着他的身体。
底下的黑衣人见二人欲逃,纷纷朝这边追来,独孤寒轻声道:“不要恋战。”
远处,还有一波接着一波的高手朝这边奔来,纳兰惜诺点点头,揽着独孤寒的腰,紧紧抓着他的手,飞身踏月而去。
一路飞奔,独孤寒右腿无力,有些微喘,纳兰惜诺放慢速度。
手心里,独孤寒的手掌有些冰冷,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无碍。纳兰惜诺咬紧下唇,加快了脚步。
一路飞奔到宫门口,纳兰惜诺宫门口侍卫大喊。“有刺客!通知白银铠士!”
侍卫见未来皇后娘娘正拉着独孤太子的手朝宫外跑,有些迟疑,但还是不敢耽搁立刻跑去通知白银铠士。领头的侍卫忙喊:“随我保护王上!”
侍卫们闻言一片忙碌,纳兰惜诺一怔,回过头,只见宫楼之上,挺拔的黑色身影正伫立凝望,独孤寒垂眸。“不必管我。”
纳兰惜诺别开眼,收紧揽在独孤寒腰间的手,跃上一匹马,朝街道深处奔去,宫楼之上,南宫瑾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