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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仙途全文阅读

作者:泛东流     法相仙途txt下载     法相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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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明天

    雨,连绵下了多日,仍然没有停的意思。

    收拾了乱七八糟的玉简、书册后,张凡走到窗前,望着接天的雨帘久久无语,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此情此景,若是由一中年文士,两鬓如霜,听雨客舟僧庐,自有一番沧桑的意境。

    可惜,眼前长叹的却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连变声期都还没到,再怎么做深沉状,也只能引人发噱而已。

    当事人却没有什么自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这么背着手,在拥挤的小屋内连着转了十来个圈子,碰倒了桌椅板凳无数,直到一头撞上了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青铜鼎后,这才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

    张凡捂着痛处,苦笑着自语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二世为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沉下心来,重新盘坐到床上,拿起一块白灰色的老旧玉简贴在头上,静静地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小聚灵阵十八种节省灵石的布法?一年下来能省一块灵石不?”哐当,玉简被扔到了床底下。

    “低阶法器三十四种保养手段?天呐!一把垃圾法器想用一辈子不成?”咔嚓,玉简裂成了无数瓣。

    ……

    ……

    “服食聚气丹的最佳辅料搭配?嗯,这个倒是有点用。”张凡取出记录心得的玉简,把配方复制了一份。

    这些都快堆成山的玉简,都是他爷爷用废品价收来的,九成九都是一些落魄散修的修炼心得,由于保存不善,多数不是快散架了便是内容缺失,像今天这样能找到一份有用的东西,便算是福星高照了。

    自从能查看玉简开始,这样的东西张凡已经看了不知凡几了,散修的苦楚不用别人说他也明白得很,想想吧,能把下品法器琢磨出花来,那得窘迫成什么样啊!

    想到这里,张凡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明天,明天自己便有机会成为宗门弟子的一员。

    “咯吱咯吱~~”夜已经有点深了,木门打开的声音显得如此的清晰与刺耳。

    听到这声音,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散开来,赶忙下床向门口处走了过去。

    “娃儿,爷爷回来了。快看我拿回来了什么?”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爷爷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足有80多岁的小老头一阵风似地进了门,气也不喘上一口,便伸手一抹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然后掏出了个口袋往桌子上一倒,五颗滴溜溜转,泛着白光的灵石出现在了张凡的眼前。

    五颗下品灵石,对散修来说,算是不小的财富了。张凡的脸上却没有现出喜色来,反而皱着眉头道:“爷爷,你怎么又下矿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多危险,要是有什么……”

    顿了顿,张凡看着爷爷狼狈的样子,忽然说不下去了。

    老爷子是冒着大雨急赶回来的,即便是浑身湿漉漉的了,汗水依然在他的头上腾起了一片雾气,更有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沿着脸上深深的沟壑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爷爷。”张凡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柔声道:“先换身干衣服吧,老胳膊老腿了,小心别伤了身子。”

    “哈哈,爷爷身子好着呢,好歹我也是修仙者,怕什么!”老爷子一边换衣服,一边拍着胸脯道。

    修仙者?80多岁了还停留在炼气期七层的修仙者?张凡摇头苦笑。

    “爷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去矿洞了吗?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再去做那挣命的事了。”看爷爷换好衣服,张凡忍不住说道。

    “娃儿啊,明天过后你就是法相宗的弟子了,初来乍到的,虽然有你太师叔祖罩着,但多备点灵石总是没错的,就是自己不用,拿来打点下那些师兄也是好的。”说着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要是老爹还在,哪用得着我孙儿去看人脸色,宗里你还不是横着走,哼!”

    话说老爷子当年也曾风光过,仗着老爹是筑基期大圆满,也就是假丹境界的修士,年轻时也算得上是法相宗里的一介纨绔,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不想人有旦夕祸福,在一次探索遗迹中,张凡的曾祖莫名其妙地重伤回来,交代了后事便两腿一蹬,去了。

    老爷子的生活也一瞬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不仅老爹的遗产被瓜分了个干净,住的地方也从宗门内部搬到了山脚下的坊市里。

    “爷爷,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啊,你就不怕我……”张凡有点忐忑地说。

    “啊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爷子像个世俗老头一样,作态了半晌道:“把心放肚子里,你身上流着的是你曾祖的血,怎么可能传承不了法相。”

    “你和我老爹还不是流着曾祖的血,还不是没用!”张凡不以为然地嘀咕了起来。

    “你……,唉!”老爷子叹道:“怎么能一样,爷爷我天资太差,不仅传承不了法相,灵根资质也就比没灵根好那么一点点,这点修为还都是当年老爹用灵药给堆出来的。”

    “你爹的资质比我还差,那也就算了,居然傻到听信那些散修的话去寻找什么机缘?呸!现在都不知道死了没有?”老爷子嘴里狠,说到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抹了把老泪。

    “但是凡儿你不一样。”老爷子捉着张凡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记住,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天生就是修仙的。”

    “你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老爷子回忆道。

    “嗯,穿越嘛!总有点天雷地火啥的。”张凡暗暗地在肚子里应道。

    “有异鸟来贺。”

    “是啊,那怪鸟从时空通道里追出来的,现在还记得它口水那个流啊!”

    ……

    ……

    老爷子絮叨了半天当年的景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张凡说:“即便是法相宗霉运当头没收下你也不怕,你太师叔祖交游广阔,以你的资质让他给你推荐个好的宗门也不成问题。”

    张凡苦笑,法相宗是秦州三大宗门之一,什么样的天才人物没有,到了老爷子嘴里没收下他仿佛便是受了天大的损失。至于自己的资质老爷子早就亲手测过了,杂灵根中的火、木双灵根,跟那些天灵根、异灵根、地灵根之类的天才完全没法比,不过中等之资罢了。

    孩子果然是自己的好啊!张凡摇了摇头也不跟老爷子争辩,想了想问道:“爷爷,明天上山,太师叔祖会收我入门吗?”

    明天便是法相宗大开山门的日子,什么样资质的弟子收不到,会收自己这个资质普通的家伙?张凡深表怀疑。

    “他和你曾祖是什么交情?只要你能过法相传承那一关,绝对没问题!”说起这位太师叔祖老爷子便神采飞扬,“师叔他老人家是你曾祖的小师弟,从入门那天起基本上都是我老爹在代师传艺,俩人的感情是极好的。现在师叔他也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便金丹大成,成为结丹期的祖师。若是被他收到门下,娃儿你便是法相宗的核心弟子了,那待遇跟普通弟子可是大不相同。”

    若是换个其它的门派,哪怕是跟法相宗并列三大宗门的御灵宗和幻魔宗,以爷爷所说的,这为太师叔祖跟曾祖的关系真的那么好的话,收自己入门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法相宗不同,入门还需过法相传承一关,这就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了。

    得之吾幸,不成也不代表修仙无望,张凡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屋子正中那座铜鼎前面坐下,手抚着上面密密麻麻地金文沉思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老爷子刚被撩起了话头,这个从小就很有主意的孙儿却不说话了,把他给噎的啊,好半晌忍不住说道:“娃儿,别看了,你三岁看到现在,十年了,也没见你看出朵花来。”

    张凡嘿嘿一笑,就当没听见,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铜鼎看,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古旧破烂的青铜鼎,而是一个千姿百媚的可人儿一般。

    “唉,你这孩子。”老爷子踱了过来,学着张凡的样子伸出手抚摩着铜鼎的表面,尤其是一个个金文。

    “娃儿,记得你跟我打听过这个铜鼎的来历,好像是你两岁还是三岁的时候。”老爷子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语气淡淡的,又似有点缅怀。

    “嗯,是三岁的时候,爷爷你跟我说这是曾祖他老人家从遗迹中带出来的。”张凡答道,心中又补了一句,“要不是怕你以为我是妖怪,第一次见这玩意的时候我就想问来着。”

    “那时候你还小,爷爷没跟你说全喽。”老爷子收回在鼎上来回摸索的手掌,道:“这是从遗迹中带出来的没错,不过,是你曾祖重伤的那一次。”

    张凡精神大震,暗道:“果然如此。”

    “你曾祖你临死前还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指着铜鼎,可惜啊,那时候他老人家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罢了,娃儿,不用看了,这鼎不过是普通材料做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宝贝,不然我们也留不住它,早被那些家伙给瓜分走了。要说有什么秘密的话,就是这些金文了,等进了法相宗找些上古文字的资料再好好研究吧!”老爷子意兴阑珊地说,“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便进了里屋,一天的劳作他也是累得够呛。

    上古文字?呵呵,张凡暗自摇头,虽说从根子上说,所有文字的起源不过是什么几类,触类旁通之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解读的可能,不过那难度嘛,嘿嘿,不比从英文领悟出中文小到哪里去!

    目送爷爷回屋后,张凡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金文上,即便是没有爷爷今天的这番话,他也不会对这个铜鼎小看半分,因为,这里面隐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铜鼎的时候,张凡便意识到,这个看似老旧不堪,一点灵气都没有的东西,绝对是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上面从未在任何典籍上出现过的文字,正是大名鼎鼎的古篆字!

    单单古篆字,不过是能让他产生些微的亲切感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上面记载的东西却让张凡震动,并在之后的十来年内用心揣摩,不敢有一丝懈怠。

    “大五行破禁术”,这便是铜鼎上古篆字所记载的法门。经过十余年的揣摩,张凡无比肯定,自己将来能否在修仙界立足,最大的依仗既不是位列秦州三大宗门的法相宗,也不是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师叔祖,而是这个法门本身。

    ……

    不晓得过了多久,“滴答滴答”的声响把张凡从沉思中惊醒,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蒙蒙亮了,雨也知趣地停歇,残存的雨水顺着屋檐,一滴滴地落下,在石阶上碎成了无数晶莹。

    万物似乎都在积存着力量,待着朝阳升起,再一并爆发出来,以至于天地间是如此的安静,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爷爷梦中的嘟囔声:明天!

    张凡死死地握紧了拳头,不由自主地低声重复着:

    明天!

第二章 大开山门

    第二章大开山门

    秦州,位于大陆东部,面积狭小,境内多山川、森林,少平原、江河,人口稀少。

    以地理环境而言,在天下九州之中,即便不是排在最末尾的,也绝对称不上好。但对修仙者来说,秦州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它东部临海,是与海外修士互通有无的第一站;南接十万大山,其内有珍禽异兽无数,奇花异卉遍地;西、北二面,与天下各州交界,有交流之便而无困守之碍,更有崇山峻岭,多有珍矿灵脉,乃实实在在的修仙宝地。

    连云山脉,居于秦州正中,连绵数千里不绝,仿佛巨龙横卧,说不尽的气势雄浑,正是秦州三大宗门之一,法相宗的山门所在。

    今天,是法相宗六十年一次,大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日子。

    山脚下的一处坊市中,一把足有丈长的剑形法器腾空而起,留下一道绿色的残影,向山上飞去。

    “爷爷,能不能飞得慢一点,稳一点……啊~~”

    剑形法器上,张凡双目紧闭,两只手牢牢地捉着爷爷的肩头,胆战心惊地说道。

    “娃儿,不要怕,没事,有爷爷在。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怕高。”老爷子在飞剑上站得笔直,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我可没有恐高症,怕高?我怕的是你!”张凡看着脚下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飞剑,忍不住腹诽着,却又不敢说出来,没有干扰已经这样了,要是再分心二用,那爷孙俩还不给摔成了肉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一道黑光从身侧一窜而过,激起的气流差点直接把他们给掀翻了过去。

    “你个……”好不容易把握住了平衡,老爷子指着那道黑光张口欲骂,却好半天不闻声响,直到黑光在天际缩成了小黑点,这才吐了出来:“王八蛋,敢撞你爷爷,你妈没给你生眼睛……”

    足足骂了盏茶功夫,声势之浩大,直让从坊市中陆续飞起的修士们侧目而视,才勉勉强强地住了嘴,回过头来对张凡说:

    “娃儿啊,以后千万别学刚刚那个王八蛋,才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就敢横行霸道,哼,骂不死他。”

    “原来也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再看那法器的声势,明显高出不止一筹,怪不得没敢当面骂。”张凡腹诽了一阵,看他老人家还有继续教训下去的意思,连忙翻了翻白眼,指着一个个消失在山巅的光点道:“爷爷,快点走吧,都被他们超过了,白费您起个大早。”

    看着别人倏忽而逝的速度,再对比下自个,老爷子老脸一红,怒道:“还不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拖累,不然能让那些小子超过喽!”

    “爷爷,您也得讲点道理,我五岁的时候就说要修炼,现在都十三了,您还什么都没教,还不准我自己练,这能怪我吗?”张凡不禁叫起了撞天屈。

    “嘿嘿,爷爷今天教你个乖。”老爷子冷笑着道:“刚看见那道黑光了没?”

    能没看见吗?张凡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还没开始修炼,眼力不够。我告诉你,那是把旗幡,上面黑气腾腾,一看就是把魔道法器。”

    “那又怎么样?”张凡不解地问。

    “怎么样?”老爷子冷笑两声,接着道:“炼气期七层就能把魔道法器驾驭到如此地步,肯定修的是魔道功法,估计是咱们秦州某个修仙世家的子弟。”

    “小小年纪就能修炼到这个地步,算是不错了,不过要是想进法相宗,估计得靠祖宗保佑喽,让你撞我老人家,哼哼!”说到这老爷子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看着孙儿满脸的不解,老爷子卖弄道:“法相传承,这是进入法相宗的第一步,传承不了法相,任你是天资绝佳,也是进不了宗门的。”

    “要传承到法相,九分靠天资,一分靠领悟。其中天资是什么,就是你身体的属性,修出了一身魔气,就先把其它属性的法相排斥了个干净,无形中提高了传承的难度。”

    “娃儿,这下明白爷爷的苦心了吧!”老爷子得意洋洋地道。

    “原来如此。”张凡点了点头,就知道里面有问题,所以他才这么老实,不然家里那些破旧玉简里多的是一些大路货的功法,早就自个偷着练了,岂是早出晚归的老爷子能看得住的。

    “娃儿啊!”老爷子拍着张凡的肩膀露出了缅怀的神色,“原本爷爷还在想,你十三岁才有可能入门,要是到时候再接触修仙界,怕是会给那些修仙世家的小兔崽子们给拉下了。”

    “可是爷爷没办法啊,咱不在宗门了,想传承法相就得等到今天大开山门的日子。不想你五岁那年给了爷爷一个大惊喜。没想到你神识超人,五岁就能阅读玉简,果然是天生奇才,这些年下来,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只怕也没有你见多识广,哈哈。”

    张凡赔笑了两声,心想这也算是穿越的福利之一吧,两人份的灵魂融合在一起,量变引起质变,生出了那么一丝神识,正好能用来阅读玉简。

    说话间,俩人来到半山腰,老爷子忽然停了法器,落到了一个小山包上。

    虽说不过是半山腰,但与山脚下相较,起码高出一千丈都不止,理应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了。偏偏此时在张凡面前的空地上,至少有数千人聚集,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者多与相熟寒暄,少者则大多面露紧张之色,也有少数少年站在法器上浮空而立,满脸傲色,一副不屑与他人并列的样子,想来多半便是老爷子口中的修仙世家子弟了。

    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都是想趁着这次大开山门的机会,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拜入法相宗的门下。至于他们停在此处的原因,那也再明白不过了,从这半山腰开始,再往上直至峰顶,全都被厚厚的白雾锁住,而且这些白雾还在不停地翻动着,有如择人而噬的猛虎,使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老爷子与张凡不同,他对眼前的一切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落地后收起法器,在怀里一阵掏摸,好半天才择出了一张灵符,慢慢地把法力贯注其中。

    只见随着法力的充盈,灵符渐渐泛出白光来,在光亮达到刺眼的程度前,突然“嗖”的一声,老爷子手中的灵符脱手飞出,飞离两三十丈远后,刚一接触到浓浓的白雾,就突兀地消失在了爷孙俩面前。

    待灵符消失后,老爷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对张凡说道:“娃儿,等等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咱们的。”

    张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那些人。虽说他是在修仙坊市中长大的,可也没有一次性看过这么多修仙者,真真是开了眼界了。

    尤为有趣的是,还在其中看到几个“怪人”,蓬头垢面,衣裳褴褛,伤痕累累,一看就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的,明显是没有修仙背景的凡人。

    盏茶功夫后,众人面前的浓雾忽然犹如沸腾了一般,开始剧烈地翻滚了起来,愈演愈烈,不过片刻间,便仿佛到了某种极致,然后突兀地静止了下来,紧接着,随着一声响彻云霄,有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声响,浓雾散尽了。

    一条由纯白色石料铺成的大道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尽头,便是法相宗的山门。

第三章 上古奇珍

    望着眼前出现的大道,方才还显得有些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气势恢弘的大阵洞开,洪钟邀请,玉道接引,众人不由得肃穆了起来,有序地踏上玉道,连那几个骄傲的世家子弟,也自觉地降落了下来,徒步前行。

    以张凡二世为人的心性,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扭头望了老爷子一眼,他老人家却一点动惮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摆出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再配上满头的华发,还真有点得道高人的意思。

    张凡抿了抿嘴,遗憾地看了人流一眼,只得乖乖地回到老爷子身后站定。

    好在也没让他久等,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张凡便发现老爷子的腰板儿猛地一挺,胸脯抬的老高,看上去愈发的出尘。

    不用说就知道戏肉来了,张凡抬眼往去,只见远处忽然出现一道红光,破空声尚未传来,红光便如彩虹一般划过一条弧线,落到了爷孙俩的面前。

    泛满周身的红光一敛,一条彪形大汉现出了身形。

    “卓豪奉师命,前来迎接张师兄。”

    满身的火光刚一收敛干净,自称卓豪的大汉躬身一礼,朗声说道。

    老爷子连忙让开,不敢受他的礼,张凡自然也有样学样,紧跟着他的屁股后头走。

    “卓师弟,你就不要多礼了,免得吓着了孩子。按理呢,我老头子该叫你一声卓师叔的,不过我老爹和你师父的关系不同一般,我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师弟了。”老爷子看着卓豪,颇有感触地说道。

    卓师叔?张凡吓了一跳,难道眼前的彪形大汉竟然是筑基期修士不成?不过细想一番也就释然了,就凭卓豪出场时那气势,还有不凭借外物,仅靠着自身的法力飞腾的实力,都明白地显示出了筑基期的修为。

    “张师兄,想必这就是凡儿吧?”卓豪微笑地问。

    “是,是,凡儿,过来见过你卓……”老爷子忽然语塞。

    这个称呼,有点难办呐!按修仙界的规矩,达者为师,以张凡连炼气期都没有的修为,喊声师叔是理所当然的,按他曾祖那里排,少不得的喊声师叔祖。本来喊什么都无所谓,偏偏张凡今天是来拜师的,一切顺利的,就是卓豪的师弟了,现在叫声师兄也算是好口彩了。

    看着老爷子嗫嚅的样子,卓豪哑然失笑,温声道:“叫我卓大哥便成。”

    “是,小弟张凡见过卓大哥。”张凡连忙上前行了个礼,顺便瞥了眼老爷子,只见他眉目带笑,显然很是欢喜。

    张凡会心一笑,卓豪的态度很是亲切,想来是太师叔祖交代过,看来这位未曾谋面的长辈正如爷爷所说,果然念旧情。

    “张师兄,师父在传承殿等候,我们这就上路吧!”

    说完卓豪从储物袋中掏出件锥状法器,往半空中一抛,随即化成了丈许大小,隐隐中似乎还可以听见猛虎的嘶吼声。

    要不怎么说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呢!站在卓豪的法器上飞行,再对比下刚刚的经历,张凡顿时生出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笼罩整个法器的护罩保护着,不用再吃上一肚子的风,再加上十倍以上的速度,如履平地的平稳,筑基期和炼气期比起来,果然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以卓豪的惊人速度,也飞了足足有盏茶功夫,才在一座大殿前面停了下来。

    护罩一经撤去,张凡立时感觉到了此地的不同。

    此时尚是仲夏,虽然刚下过一场大雨,但是空气中的丝丝燥热之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可立身此间,只觉得温而不燥,润而不湿,让人不觉一阵舒爽。

    轻轻一呼吸,整个人便觉得暖洋洋的,精神也顿觉健旺,仿佛冬日在温暖的被窝中狠狠地饱睡了一觉。

    “好浓郁的灵气啊!”老爷子两眼紧闭,面露陶醉地感叹着。

    “咳咳。”张凡轻咳了一声。

    “啊!”老爷子立刻惊醒了过来,看着微笑不语地卓豪讪讪然道:“好久没来了,这个……变了很多嘛!”

    对老爷子的失态,张凡当真于我心有戚戚焉,只觉得即便入不了门,大开一番眼界也是值回票价了。

    最让他咋舌不已的是途中若繁星散布的药园,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也就罢了,偏偏这么多年来看了无数的玉简,对修仙界也算是有一定的认识,当下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仅仅是高速飞行中的惊鸿一瞥,他便发现了好几种在坊市上难得一见珍惜灵药。而这些灵药在随处可见的药园中,仿佛白萝卜似的,扎堆似地种植着。

    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从药园零散的布局上就不难看出,这些仅仅是修士自己种植灵药的地方,而不可能是门派的大型药园。

    与此相比,那些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外界难觅的珍禽异兽便算不的什么了。

    回过神来的张凡啧啧赞叹,对什么是大宗门,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

    “张小弟,这便是我法相宗在修仙界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传承殿,师父就在里面等着你们。”卓豪一边带路一边对张凡介绍道。

    紧随着卓豪走进了传承殿的内部,里面的风格与之前在宗门内所见所闻相差甚远,四壁皆是灰蒙蒙的石壁,空旷开阔,连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都没有,尽显古拙的风格。

    迎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布满星辰的画卷,其实是否是悬挂着张凡也弄不清楚,因为这幅画占满了整块墙壁,浑然和谐,让人觉得它天生就应该在那个位置一般,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仔细看去,画卷的表面上似乎荡漾着水波一样的纹路,繁星在波纹中若隐若现,有如漆黑荒野中开阖的狼目,不经意间,露出一丝丝直如蛮荒般的气息,便让人悚然而惊。

    张凡顿时浑身一震,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从某种不知名的状态下脱身出来,全身寒毛直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咦!凡儿的神识果然不弱。”一个属于中年男子的温和声音传来。

    在声音入耳的同时,一股温暖如春的气息涌来,在张凡的身上一穿而过,那丝让他不能自已的气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向声音的来处望去,一个清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面前。

    卓豪此时正垂手恭立在中年男子的身后,完全没有在宗门上空呼啸而过的霸气,也没有了在他们爷孙俩面前的那份自如,而是规规矩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谨慎模样。

    再看看老爷子在一旁挤眉弄眼的样子,张凡哪还有不明白的,赶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子张凡,拜见太师叔祖。”

    “像,真像。”中年男子神情有些恍惚。

    一百年前,也有一个少年,在这里诚惶诚恐地拜入山门:“弟子韩浩,拜见师父,大师兄。”

    “哈哈,小师弟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人欺负你就报大师兄的名字。”大师兄豪爽的音容与眼前的少年渐渐重合。

    ……

    韩浩的眼神愈加温和,向张凡招了招手,道:“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资质。”

    张凡闻言乖乖地走到近前,任由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头顶。

    片刻之后,韩浩收回了手掌,眉头先是一皱,又很快地舒展了开来,看着张凡紧张兮兮的样子,哑然失笑:“不用担心,你是火、木双属性突出的杂灵根,这样的资质虽算不得好,但只要肯努力,筑基并不困难,更进一步,也未尝没有可能。”

    说完,韩浩背着手走到那幅画卷前面,道:“凡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凡虽有所猜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这便是我们法相宗的传承之宝,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

    传承之宝?上古奇珍?张凡看着画卷的眼神骤然火热了起来。

第四章 火乌鸦?

    一个十余岁少年,盘膝坐在周天星辰图的前方,一手抚膝,一手按在画卷上,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师叔啊,你说凡儿他,能成吗?”老爷子坐立不安,只觉得浑身不得劲,想站起来走走吧,又怕乱了孩子的心神,那个难受啊,便是当年他自己接受传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不自在过。

    “远图,平心静气。”韩浩的声音还是那么平和,“大师兄一脉,岂会那么容易就在我们法相宗消亡?要相信孩子。”

    ……

    外界的一切,张凡已经无暇关注了。

    自把手触摸到周天星辰图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所有感官便都失去了作用,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把他的精神一丝不落地拉进了个特殊的空间,只留下个躯壳在外边。

    周天的星辰,乍看起来好像一动不动地死寂沉沉,又似按着什么玄妙的规律在不停地运转,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动态的平衡。

    张凡的精神一进入其间,便似一勺水被投入了油锅,整个空间爆炸般地沸腾了起来。

    张凡不由自主地被拉扯地接近某个星辰,稍稍一接触,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量远远推了出去,一次又一次,就这么循环着。

    有的火热,有的冰冷,有的温和,有的暴烈,有的嗜血,有的狂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凡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

    一直纹丝不动的张凡,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肉眼可见地,大量的汗水迅速泌出,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高温蒸腾,在他四周汇成淡淡的云雾。

    “这……这是?”

    从一开始,老爷子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张凡的身边,一有异相,立时便被他察觉。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云雾遮掩下的孙儿,接着又望向了韩浩,直到韩浩微笑点头,这才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觉,登时喜不自胜,若非怕惊扰了张凡,只怕手舞足蹈都不足表达他的心情。

    老爷子直接蹦了起来,在心中狂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张家不可能都是废物,不是废物……呜~~”

    不知不觉的,已经老泪纵横了。

    天知道他的心中,到底积聚了多少怨气。老爹张烈一代天骄,短短数十年便即将金丹大成,法力高强、战力惊人,在整个秦州也是鼎鼎大名的。他,张远图,身为张烈的儿子,传承不了法相,灵根低劣。他的儿子张宇,几乎是他的翻版,还心存幻想不肯脚踏实地。

    “张家一门的废物。”这样的冷言冷语,他早不知道听了多少。

    看着老爷子激动的表现,韩浩暗叹一声,有痛苦、有无奈,也有欣慰,心中百味杂呈。

    大师兄张烈当年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无形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身死的时候,韩浩自己不过是初入筑基期的修士,与今日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能保住其后人的生命安全,不被人报复,便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卓豪一直站在韩浩身后,眼见着平日疏淡的师尊,今天却多次情绪波动,不由得对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心生羡慕。

    韩浩多年来专心苦修,修为方才能如此勇猛精进,因此徒弟就收得少了,至今为止,卓豪是他门下首徒,也是唯一的一个弟子。

    眼看着张凡法相将成,铁定会成为他的第一个师弟,卓豪望向他的目光便不觉亲切了不少,不复之前的疏离。

    各人心思千转,其实不过片刻功夫。

    豁地,一声乌啼毫无征兆地在耳旁响起,声音悠远,仿佛穿越时空,由久远的蛮荒传来。

    紧接着,一团团黑色的火焰在张凡的身后凝聚,转瞬间,一头遍布黑羽,双眼赤红,三足虚立,黑火环绕的巨大飞禽显现了出来。

    张凡的手缓缓地从周天星辰图上挪开,神情有些怪异,七分震惊,三份窃喜,自己的法相居然是……

    “火乌鸦!”卓豪,稍稍惋惜。

    “还好是火属的。”韩浩,多少欣慰。

    “怎么不是老爹的火烈鸟?”老爷子,锤足顿胸。

    “扑通”,刚刚站起来的张凡一下子扑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

    “娃儿,你别吓爷爷。”

    “没事,腿麻了。”

    张凡无语地爬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们说我的法相是什么?没听清楚。”

    韩浩慈祥地看着他说:“火乌鸦,是仅仅比你曾祖的火烈鸟差了一点的火属灵禽。”

    火烈鸟?就是火凤凰也不敢说这话啊!

    终究是法力不足,说话的功夫,张凡的三足乌法相便凝成一团黑光,没入了他的脑后。

    想了想,张凡还是决定不与他们争辩,还是用事实说话吧,没想到啊,三足金乌居然有被藐视的一天,新鲜!

    “好了。”韩浩站了起来,道:“凡儿你既然是火属法相,那天注定你要拜入我火脉门下,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是否愿意入我门下?”

    那还用考虑,张凡闻言立刻行了跪地三叩的拜师礼。

    韩浩坦然受之,然后吩咐道:“卓豪,你待师弟去安排下,顺便去宗主那备个案。凡儿,你记住,一入山门,即是踏上仙途,此路艰难,不要视作等闲。”

    后半句是对着张凡说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

    “是,师父。”师兄弟二人齐声说道。

    “嗯,你们下去吧,为师还要在这里等你们的众位师叔师伯,一起挑选弟子。”韩浩满意地点头道。

    咦?师父不是很少收弟子的吗?要不今天之前也不会只有卓豪孤零零的一个了。

    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了,张凡只好压下疑惑,与卓豪和爷爷一起向殿外走去。

    临出门前,走在前面的卓豪忽然毫无征兆地顿了顿脚步,让还沉浸在欢喜中的爷孙俩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师兄,怎么啦?”张凡奇怪地问。

    “没什么。”卓豪摇了摇头,随即满脸古怪地走出了大门。

    一门之隔,便让人顿生阴阳两重天之感。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张凡禁不住深吸了口气,舒爽得差点呻吟出来。

    “娃儿,爷爷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老爷子忽然郑重地道。

    “张师兄,我先去帮师弟做些安排,在宗主那备个案,就不打扰你们了。”卓豪善解人意地道,然后掏出他的锥形法器离开了。

    “娃儿。”老爷子摸着张凡的脑袋,慈祥地说:“爷爷一辈子没本事,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有一个愿望。”

    张凡认真地点点头:“爷爷您说。”

    “我张远图的后人,能出个大修士,不要让人瞧不起了。”老爷子用力捉着张凡的手道。

    “放心吧爷爷。”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他脸上,绚出耀眼的金光,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会看见的!”

    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五章 易筋洗髓

    卓豪刚刚离开,张凡盘坐在云床上,望着眼前的一大堆东西,目光有些呆滞。

    这是一处单独的院落,就在师父韩浩的洞府附近,环境清幽不说,就连药圃、阵法禁制之类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此处原本是师兄卓豪的地方,不过现在他筑基成功,身为筑基期修士,自然也有在灵脉上开凿洞府的权力,现成的院落,就这么便宜了张凡。

    别小看有一处单独院落的重要性,光是拥有私人的药圃就可以让那些内门弟子、普通弟子羡慕的口水直流了,至于外门弟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在法相宗这个灵气充盈的地方,随便种颗草,过个百来年也有不凡的药性,更别说那些灵药了。

    张凡身为核心弟子,现在就可以开始种植一些灵草,待以后筑基、结丹了,百八十年也就过去了,到时整个药圃都是百年以上的灵药,无论是拿来炼丹辅助修行还是直接卖出去,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过与他眼前的这堆东西相比,这点特权又显得不怎么起眼了。

    紫芯草编制的蒲团,清心定性,盘坐其上更容易入定,达到人境两俱夺,心物双忘的修行状态。

    冰蚕道袍,通体用雪山冰蚕所吐的丝织就,穿着在身上,清而不凉,内熄燥热,外御水火,不落尘埃,也是修行的良助。

    除此之外,还有峨冠、芒鞋、玉佩等物,就差没连内衣裤一起准备了。

    这些对修仙者来说,称得上是穷奢极欲的配置,法相宗的核心弟子人手一份。每个月还可以领取二十块下品灵石,培元丹、辟谷丹、金创丸等常用丹药十颗,有了这些东西,基本上不用再为修行之外的事烦心。

    原本还有一个下品的乾坤袋,一把低阶法器柳叶剑(就是老爷子脚下踩的那一种),这两样是宗门弟子人人都有的,不过已经被他收起来了。

    一日暴富的张凡眼里,已经看不见这些大路货色了,面前托盘上摆着的,师父特别赐下三样东西,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紫金色的乾坤袋精致细腻,捏在手心仿佛是握着一条游鱼,直欲从手中滑出,挂在腰间,更添一份雍容华贵的气息。

    一个墨玉制成的药瓶,上面写着“洗髓丹”三字。

    一把通体银白的舟状法器,纤细狭长,光华流转,静静地躺着便有乘风破浪之感。

    乾坤袋和高阶法器飞云舟都是师父韩浩亲手所制,韩浩在宗门内能有今日的地位,与修为有关,但更关键的是他远超同侪的炼器手段。

    按卓豪的介绍,以炼器水平来说,整个法相宗,即便是结丹期的前辈,也罕有人能超过他。眼前的乾坤袋和飞云舟是他的精心之作,更见不凡。

    紫金色的乾坤袋外表精美,自然不是宗门配发的那种土黄色,四四方方,臃肿的大口袋能比拟的,里面的空间更是大的吓人,足足有丈许方圆,比得上一个房间的大小。这些还显不出韩浩的手段,这个乾坤袋的好处主要是坚韧,按卓豪的话说,结丹期之下,任何攻击都损坏不了它。

    这样的乾坤袋韩浩只做了两个,师兄弟一人一个,可见它的珍贵。

    飞云舟也不简单,这把高阶法器专攻飞行,除了防风罩外没有任何的攻防手段,正因其专,所以在飞行方面表现极其出色,单论速度,更在顶阶法器之上。对炼气期的修士来说,算是一件保命的好宝贝了。

    这两样无论哪一个,都能让那些散修抢破头,不过在张凡的心中,还是那瓶丹药最为重要。

    洗髓丹此药,他是久闻其名了,具体的描述却很少看到,还是曾经有个散修走了狗屎运用一块偶得的矿石交换到了一颗,庆幸不已觉得占了大便宜,于是郑重其事地记录到了玉简上,这才让他有了模糊的了解。

    低阶丹药之中有几种价值高昂,可与结丹甚至元婴修士服用的丹药相媲美,大名鼎鼎的筑基丹是如此,洗髓丹也是一样。

    说起来没有什么玄妙,这几种丹药之所以如此罕见金贵,原料是其中最大的因素。要炼成这几种丹药,需要用到的一些药材稀少也就罢了,偏偏还与几种高阶丹药相冲。

    比如洗髓丹,它的一味主药恰好是筑基期修士冲击结丹期的重要辅助药材。这就纠结了,除开大宗门为了培育弟子会少数炼制一些以外,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奢侈。

    正因为了解这些,张凡才把这枚洗髓丹看成重中之重。

    代价如此高昂,功效自然也不低,第一次服用的时候,能固本培元,提高筋骨内脏的强度,加强体质,更能一次性排除积聚在身体内部的毒素,使身体更适合修炼。

    可惜的是从第二次服用开始,效果就微乎其微了,不然的话,价格再翻上几翻也不奇怪,毕竟身体是修道的基础,灵根之外最大的资质。

    据张凡所知,九层九的宗门弟子也是与洗髓丹这种丹药无缘的,向来只有天灵根、异灵根这种天之骄子,才值得宗门花费一枚用来打牢基础。若不是看在死去曾祖的面上,以他的资质,别说服用了,闻都闻不上。

    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好运气,张凡将屋外的禁制全开,盘坐在紫芯草蒲团上,把这枚难得的丹药纳入了口中。

    ……

    十二个时辰后,张凡身着冰蚕道袍,腰佩紫金乾坤袋,神清气爽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走了两步,他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了的神情,想起刚刚度过的一天,顿生往事不堪回首之感。

    整整拉了一百二十八次啊!药刚入口,喘口气的时间,立刻腹中雷鸣,汹汹欲崩,有了这第一次后就没完了,平均下来,一个时辰十次都打不住。

    这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没完没了的跑茅房的同时,身体上不停地分泌出黑的黄的各种杂质,黏在皮肤上把毛孔都堵住了,于是每隔一会儿就得洗上一次,免得影响了排毒的效果。

    这下乐子大了,经常出现“啊”的一声,一个半大少年从浴桶里蹦起,清洁溜溜地窜往茅厕的搞笑场面。

    总算是结束了,张凡起步向师父的洞府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唉!药是好药,就是忒猛点。”

第六章 唉,师兄弟!

    站在韩浩的洞府外,张凡很是无奈。

    修士除非闭关,一般情况下,守护山门的阵法禁制是不会开启的,毕竟消耗的灵石也不是小数目,没必要不是。

    韩浩洞府的阵法自然也是关闭着,只是在洞府的门口,设了一个小禁制,也就是起到类似门铃的作用而已。

    就这,在张凡近前的时候,直接把他弹了个跟斗。

    怎么办呢?传音符在乾坤袋里揣着呢,可是还没开始修炼,哪来的法力?修士的洞府就这点不好,窜门不方便呐!

    正犹豫着是不是另找个时间,卓豪从洞府内走了出来,笑着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随手打了一个法诀,仿佛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波纹一闪而过,禁制消失了。

    “师弟啊,努力修炼吧,你看,连自己师父的洞府都进不来像话吗?”卓豪笑着说。

    是有点丢脸,张凡只好讪讪然道:“是,师兄。”

    “好了,进去吧,师父他们都在里面呢!”卓豪也不多说,带着他便进了洞府。

    他们?除了师父还有谁?

    张凡疑惑地跟着卓豪前行,到了大厅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偌大的大厅中,师父在上首端坐,下面两男一女,三个人肃立成一排。

    看见张凡进来,韩浩脸上露出了笑容,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道:“内外明澈,净无瑕秽,效果不错。”

    什么东西效果不错?韩浩座下的三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尤其是中间那个女子,目光简直称得上肆无忌惮,把张凡从头打量到脚。

    “这是张凡,你等的二师兄,还不上前见过!”

    “是,师父。”三人齐声道。

    “姜拓”

    “许萦”

    “申屠弘”

    “见过二师兄。”

    张凡连忙回礼,心中暗暗摇头苦笑不已,师父他果然没有什么教徒弟的经验呐。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张凡就瞥见他们腰间佩戴的乾坤袋,是宗门配发的那种土黄色,补丁一样货色,相信他们也发现了这点,要不,见礼的时候许萦这丫头为什么死命地遮掩着,一副生怕露了怯的模样。

    再加上见面第一句话韩浩就露了口风,张凡本身又没有修为在身压不住场面,怎能不让他们浮想联翩?

    “好了,你们下去吧!记得为师的话,好生修炼,不要懈怠。”韩浩对他们师兄弟之间兄友弟恭的气氛十分满意,抚须微笑道。

    “是,师父,弟子告退了。”

    张凡可没有韩浩那么感觉良好,特别是他们三人离开的时候,不用回头,也能感应到一道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正“刺”在他的背上。

    “凡儿,昨天不怎么好过吧?”韩浩微笑地问道,语气之温和,与在许萦他们面前的威严大相径庭。

    张凡尴尬地点了点头,现在一想起洗髓丹三字,腹中就习惯性地绞痛,可想而知那罪受得实在不算小。

    “这是为师为你挑选的功法,回去后好好修炼,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说着韩浩掏出一块玉简递给了他。

    “是,师父,徒儿一定努力,争取早日超过……”张凡顿了顿,才接着道:“超过师弟妹们。”

    虽然还没有开始修炼,他的眼力却着实不差,那三个师弟妹实在不是省油的灯,每一个都有不弱的修为,来头应该小不了。

    张凡脸上那个燥,没想到踏入修仙界的第一目标居然是超过自己的师弟妹……人生,真是唏嘘啊!

    “好,有志气就好。”韩浩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喜道。

    紧接着,又皱着眉头道:“凡儿,你三师弟姜拓、四师弟申屠弘出身修仙世家,许萦则是我们法相宗水脉许师弟的直系后人,只是传承了火属法相这才拜到为师的门下。你要超过他们的心是好的,却也不要急功近利,仙路漫漫,太过求成反而会伤了根本,凡儿你要切记。”

    “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诲。”张凡紧紧抓着记载着功法的玉简,心不在焉地道。

    “好了,你回去吧!”看着他心痒难耐的样子,韩浩哑然失笑道。

    ……

    张凡离开后,卓豪眉头一挑,略带忧虑地对韩浩道:“师父,三师弟他们……不会出事吧?”

    姜拓他们仨离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等在洞府的门口,以师父的神识,不可能察觉不到。令他奇怪的是,以师父对二师弟的疼爱,居然既没有干涉,也没有提醒,就这么任其自流,实在是不像他老人家的作风。

    韩浩沉默了半晌,叹道:“师兄弟间的小龌龊,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凡儿是大师兄的后人,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比这要严重的多,让他适应一下也是好的。”

    卓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师伯的事迹他也是听说过的,摊上这么一个曾祖,真不知道是二师弟的幸还是不幸了?

    ……

    韩浩的洞府外,姜拓他们三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三人中申屠弘的耐性最差,团团转了几圈,抱怨道:“三师兄,师妹,我们这是要等的什么时候?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话说。”

    “等着就是,着什么急。”姜拓慢条斯理地说道,“没准我们这位‘二师兄’还是师父俗世的后人也说不定,当然比我们有话说。”

    “也不一定是师父的后人。”许萦在一旁插口道:“也许这位张师兄天赋过人,所以才让师父他老人另眼相看。”

    “哼!我非要……”申屠弘不屑地冷哼一声,话到了口边,又忽然顿住了,狐疑地看着姜拓与许萦俩人道:“三师兄,小师妹,我可没得罪你们,怎么听你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把我申屠弘当枪使啊?”

    “师弟言重了。”“就是,申屠师兄,小妹可没那意思。”

    这个申屠弘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傻,两只小狐狸暗暗想道,不约而同地把这个貌似粗人的家伙高看了一眼,眼看着楚汉争霸就要变成三国演义了,张凡适时地从洞府里走了出来。

    “二师兄!”三人齐声问候道。即便是心中不屑,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你们好,这么巧啊!”张凡好似对他们三人的出现毫不惊讶,脸上挂着堪比和煦阳光的温暖笑容回应道。

    看到张凡能用如此和蔼的口气,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巧”三个字的时候,三只小狐狸也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心想这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沉默良久,眼看着这位二师兄笑容不改,最终还是申屠弘打破了僵局,只见他抬手放出了一把火红色的巨型飞剑,居高临下地问道:“二师兄,天色已晚,你看,要不要师弟我送你一程?”

    张凡好似对盯在他脸上的灼灼目光毫无所觉,大刺刺地踏上了飞剑,拍着申屠弘的肩膀说:“那就有劳师弟了,为兄生受了。”

    听到这声“为兄”,他的三个同门的脸上不由得一僵,三人中最小的许萦都有十六岁了,申屠弘更是过了二十,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家伙拍着肩膀口称为兄,真真是情何以堪呐。

    罢了,三个小狐狸对视了一眼,终于收起了进一步刺探的心思,抱着留待日后的想法,各回各家了。

    申屠弘最是无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悻悻然地给张凡当了一回车夫。

第七章 破土

    送走了一脸晦气的申屠弘,张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卓豪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招呼了两句,卓豪忽然正色道:“师弟,跟我走,师兄带你看些东西。”

    还能说什么?张凡只好放下立刻修炼的心思,踏上师兄的火灵锥,不知所措地飞逝而去。

    一路上,卓豪沉默不语,无形中,气氛也显得压抑非常,让进入宗门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张凡很不适应。

    ……

    护山大阵上开辟出的通道,这一天多以来一直人来人往,满怀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而来,失魂落魄而去的,比比皆是。

    道旁,一个皮肤黝黑,衣着破烂,一看就是农家出身的少年,正一动不动地跪着。

    来往的人群,不屑者有之,嘲笑者有之,劝告者有之……他都不为所动,就这么挺着腰板,跪得笔直。

    “他叫韩偓,已经这么跪了一天一夜了。”半空中,卓豪的声音悠悠传来。

    张凡沉默地看着,心中若有所悟。

    “原本路边跪了四十几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只要能坚持三天,宗门便会收下他,从外门弟子做起。”

    说完卓豪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脚下轻轻一踏,火灵锥再次冲天而起。

    ……

    卓豪依旧不言不语,也不道明去向,张凡心中的不耐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片刻之后,他们停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炊烟袅袅,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肉香,简直不似仙家福地,倒更像是世俗书院、作坊里特有的饭堂。

    没错,这正是一个饭堂,张凡已经看着不少捧着食物的同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弟,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卓豪神色平淡地问。

    张凡摇了摇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看到不少身着青衣的外门弟子,蓝衣的普通弟子,白衣的内门弟子,甚至还有一个跟他一样身穿冰蚕道袍的核心弟子在这里出入,实在判断不出来。

    卓豪盯着张凡的眼睛道:“他们都是跟师弟你一样,入了山门,本身却没有修道基础的宗门弟子。”

    每日三餐,要用大块肥腻的肉类食物,苦涩的药汤补养根基;一天至少有七个时辰用来劳作,砍柴、挑水、凿石……,以锻炼体魄,坚毅精神;晚上还要在滚烫的药浴中蒸煮,排解毒素,化除伤瘀。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一整年。

    经过卓豪的讲解,张凡这才明白,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跳过某些重要步骤,而这一切,不是因为他天资卓绝、意志坚定,不过是先人遗泽罢了。

    言谈间,一个瘦如竹竿的青年微笑着从饭堂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还满面春风地碰见的同门打着招呼。

    在大多数踏入时面露惧色,走出时痛苦佝偻的同门中间,他是如此醒目,以至于张凡不觉地把目光紧跟着他的身影。

    “他叫林森,木属杂灵根,曾救过一位筑基期师兄一命,因此被带上山门,在这已经五年了。”卓豪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此人,徐徐说道。

    五年?以此人的态度,怎么可能这么久都过不了关?张凡还没问出口,便亲眼看见了答案。

    走出不远,林森的脸色突然发白,急行了几步躲在路边的大树后,甚至来不及弯腰,就大声呕了出来。待剧烈的喘息平复下来,他拭了拭嘴,又毅然回头走向了饭堂。

    依然是让人如沐春风地微笑着,若不是苍白的脸色,沾到污渍的下摆,简直看不出与刚才有什么不一样,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卓豪看着林森的背影面露赞色,道:“他身体特异,来这的第一年,看见肉类就想吐;第二年,闻到了才会吐;第三年,入口即吐,到现在,吃两三次才吐一回。”

    “听说已经有不少筑基期的师兄弟们看好他,等他过了这一关,就会正式收他为徒。”

    不久,林森再次走了出来,这次走得很稳,缓缓的,但坚定不移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

    再次前行,张凡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已经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飞行,两人在一座高耸入云,仰不见崖顶的山峰面前停了下来。

    这次卓豪却久久无语,只是深深地凝望着犹如刀砍斧削的峭壁,神色变幻莫测,时而缅怀、时而忧惧、时而畏缩、时而振奋……

    “师弟啊!”卓豪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环境下,显得分外悠远,“四十年前,为兄初入山门,师父也曾经带我来过这个地方。他老人家告诉我,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就叫绝壁——绝命的绝。”

    张凡闻言周身一颤,直觉得一股冷意从心底深处不停地蔓延开来。

    卓豪催动火灵锥,两人离峭壁越发的近了,这时候张凡才隐隐约约地看到,峭壁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穴。

    这些洞穴与修士开凿的洞府不同,没有浑然天成、自然和谐之感,反而充斥着面对岁月摧残的无助与凄凉。

    “崎岖仙途,漫漫长生路,有多少人能走到尽头?”卓豪望着一个个残破的洞穴,黯然地说。

    “师兄,你的意思是……”张凡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里,可能以后也会是我们的归宿。”卓豪淡漠的语气下,掩盖着的不甘、挣扎、恐惧,并没有能逃过张凡的耳朵。

    不待张凡反应,他继续说道:“自法相宗在这里建立山门以来,所有寿元已尽的前辈,再无法拖延下去的时候,都会只身来到这里,散功,坐化。”

    “这些……都是?”张凡的声音不觉干涩了起来。

    “嗯,最低的也是筑基期的修士,也不乏结丹、元婴的前辈。就在我入山门的那一年,我们法相宗仅有的两位元婴后期祖师中的一个,就在那里坐化。当时师父带着我来观礼,那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说着卓豪伸手指向峭壁上的某处,张凡循着方向望去,却见所有的洞穴都是一样的残破,一样的苍凉,怎么也寻不出,其中哪一个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最终,张凡不再徒劳地寻找,只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仰望着这些曾经的辉煌,现在的孤寂。

    仙路艰难,上下求索,不知在这条寻不到、求不得、探不明的道路上,究竟埋藏了多少惊才绝艳,冠盖一时的风流人物,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痴了。

    “本来昨天师父便让我带你来这看看的,为兄想了想,还是等到今天才带你过来,师父的用意,想必你也明白。”风中,卓豪负手而立,淡淡地说着。

    “嗯!”张凡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因顺风顺水产生的浮躁、松懈,当毫无遮拦地面对这条比海更深,比山更沉的道路时,显得是那么的无知、可笑。

    “走吧!”卓豪收拾了心情,带着张凡渐渐飞离。

    途中,隐约听见绝壁的某个洞穴,发出一声爆鸣,紧接着又传来巨石崩落的响动,他们却没有回头,就这么,飞速地远离了。

    与此同时

    ——绝壁,峡谷,巨石压迫,小草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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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五行破禁术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漫漫长生路,皆由累累白骨铺就。”

    “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少如麟角。”

    “路途修远,上下求索;求之不得,如之奈何。”

    ……

    绝壁归来,静室端坐,脑海中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深吸了口气,把各种杂念压下,张凡苦笑着自语道:“师父啊师父,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钻石自然生辉,可要是砖石,怎么办?”

    其实在途中他就感到疑惑,只是被一波波的震撼给压下了,现在静下心来,对师父这种近乎急功近利的做法,不由深感不解。

    坚定徒弟的道心,本应当循序渐进,慢慢磨练,他却选择这种一鼓而下,将最残酷,最艰难的一面一下子摆出来的手段。这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鞭策、驱赶着,使他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所有的行为都充满了紧迫感。

    即便是真有什么难处,又岂是自己能插得上手的?张凡摇了头,把纷乱如麻的思绪收敛,拿出师父授予的功法钻研了起来。

    ……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这篇名为《炫火真经》的功法,适合拥有火属灵根的人修习,从最简单的入定、周天搬运讲起,步步深入,直达炼气期十二层的大圆满境界。

    张凡放下手中的玉简,低头沉吟了起来。

    在老爷子收购的那些垃圾玉简上,他也没少看到例如:木灵诀、火灵诀、金灵诀……之类的基础功法,从各自对修行效果的描述上来看,跟这部《炫火真经》就有质的差距。

    可惜玉简上被下了一个小禁制,只有修为到了,才能查看下一步的功法,现在张凡就只能看到炼气期第一层的口诀,无法进行深入的比较,不过仅仅这点内容就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套功法的不凡。

    仔细地把第一层功法看了一遍又一遍,确信没有丝毫遗漏后,张凡从乾坤袋中拣出培元丹、辟谷丹吞服了下去,并把益气丹放在手边以便随时服用,开始了平生第一次修炼。

    一幅摆着五心朝天姿势的修炼图在脑海中观想出来,一条条代表行气线路的红线,依照着某种规律循环游走着,最终汇于丹田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内视中,漩涡是如此的微小,仿佛一点点风,便能把它吹散。事实上也是如此,第一次修炼形成的灵力漩涡,只要有两三天间隔没有继续修炼强化,就会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循环,张凡松了一口气,从手边的药瓶里倒出了一粒益气丹,头一仰吞服了下去。

    药力化做了庞大的灵气,在他勉力约束下按特定的线路循环了起来,除了筋脉隐隐胀痛引起的眉头轻皱外,张凡好似一尊没有生命的神像,静静地安坐着。

    一粒辟谷丹可以保证他三天不会饥渴;培元丹滋养肉身,培养元气,不至于因久坐而伤身;益气丹辅助修行,小小一枚,可省练气期修士十日吐纳之功。

    在这些丹药的辅助下,张凡不停地运转着功诀,贪婪地吸纳着天地灵气,把它们占为己有,尽数转换成了自身可以完全支配的真元,积蓄在体内。

    这一最基本的修炼过程,便道尽了仙道最根本的奥秘——掠夺。

    夺天地造化,炼万物生灵,把一切占有,归于己身,正是这赤/裸/裸的抢劫性质的行为,让修仙者脱离了蝼蚁的范畴,拥有移山倒海的手段,真正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不知不觉中,三天过去了。

    张凡就这么感悟着,修炼着,直到腹中隐隐传来饥饿感,这才皱着眉头,从定中清醒了过来。淡淡的红光在他脸上一闪而逝,真元缓缓地在体内流转,带来一缕缕地温暖。

    细细地体悟了一番身体的变化,张凡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欢容,反而有淡淡的遗憾之色。

    在三天的修炼过程中,每次运转功法到了极处,都能感觉到有一层薄薄的隔膜阻挡,仿佛只要加把劲,就能跨越过去,迈入新的天地。

    由于没有进一步的功法,张凡不得不一次次地按捺住,收拢真元按第一层的线路运转。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益气丹强大药力带来的冲劲,他本身修炼的时间过短,第一层的修为尚未稳固,还不到更进一步的时候,但那种遗憾的感觉,却怎么也驱除不了。

    不死心地拿起玉简贴在额上,半晌,张凡轻叹了一声,颓然放下。

    果然,记录第二层功法的地方,禁制依然牢固,并没有一丝一毫松动的意思。显然他的修为远还没有到达第一层的顶峰,并不适合修炼进一步的功法。

    收拾了心情,拿出丹药,正准备继续巩固修为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一个深埋在心底的想法冒了出来。

    犹豫了半晌,张凡一咬牙,盘膝坐好,默运起揣摩了十年有余的“大五行破禁术”。

    字字珠玑的数百字口诀流水般地趟过,双手自然而然地结出一个个玄妙的手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本身那点真元便榨汁似地给挤了个一干二净。

    张凡大惊失色,急忙从乾坤袋中掏出回气丹,数也不数,一股脑儿地塞进嘴里,这才勉强撑过了仿佛抽水机一样的灵力吸允,稳固了形态的印诀,化做了一个半透明的手掌,印到了玉简上。

    “没动静?”豆大的汗水从张凡的额头上滴落下来,半是紧张,半是心力交瘁,内外具空的疲倦一波波地涌上心头。

    在他不甘心的凝望下,一直毫无异状的玉简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五色灵光闪现,玉简上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噼里啪啦”声,最后水润般地光泽抹过,一切归于了平静。

    所有的异状是如此的轻微,稍不留神便会忽略了过去,却让张凡欣喜若狂,以近乎抢夺般地动作把玉简抄起,贴在了额头上。

    半晌,张凡狂笑数声,仰天而倒。

    ……

    ……

    “这里有三个小禁制,嗯,是这样没错!”张凡放下记录完毕的玉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若是韩浩看到这个玉简,非得大惊失色不可,上面记录的,正是他亲手所设的禁制。

    第一次施展得自青铜鼎的大五行破禁术,是成功了,也是失败了。玉简上韩浩所下禁制只破除了一小部分,现在张凡能看得到的内容,也仅限于炼气期前三层的功诀,后面的一切还是模糊一片。

    即便如此,张凡的神色却不见沮丧,“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低吟着这句话,脸上的兴奋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在法力耗尽的前一刻,他的神识顺着破开的通路在里面畅游了一番,就那么短短一瞬,复杂玄奥的禁制便像一副毫不设防的画卷,敞开着任他观摩。

    体味过一次这种犹如掌上观纹般的感觉,张凡终于明白了这门法诀的真正珍贵之处。

    不管不顾地破除一切禁制,固然是霸道,但在破解过程中,那种对一切细微之处的了如指掌,更是一种王道的手段了。

    符法、阵道、炼器……转眼之间,他便想出了一个个大五行破禁术能发挥出关键作用的领域。

    掌握它们对修仙者来说,无疑是帮助巨大的,但哪怕是修士,只要不臻至化神之境,寿命终究极限,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些领域,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可能耽搁了自己的修为。

    对拥有大五行破禁术的张凡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通过大量的“偷师”,无数的时间会被节省下来,无法言传的经验也可以继承过来,很多独门手段也不再是秘密……

    他豁然开朗,顿觉一条光明大道出现在了面前。

第九章 落日熔金

    日复一日,仿佛一瞬而过似的,五年的光阴,就这么消逝无踪了。

    法相宗,器房深处的一间地火室里,一个巨大的熔炉正缓缓地转动着,在炽热的地火灼烧下,散发着惊人的热量,把整个房间变得有如烤炉一般。

    房间内,一个青年男子盘膝而坐,将熔炉上的高温视若等闲,就这么直接把手掌贴在炉壁上,仿佛在体察着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也不见作势,周身豁地腾起冲天的黑色火焰,紧接着,以手掌为桥梁,黑焰如水般地尽数流向了熔炉。

    “起!”他低喝一声,熔炉的上半截应声飞出,“咚”的砸到地上,肉眼可见地变了形状。

    青年男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掏出了把药丸往嘴里一塞,然后手一引,一团岩浆状的东西从半截熔炉中飞出,也不下落,就这么突兀地悬停在他的两手之间。

    两手虚拉,曝露到空气中显得有些发暗的浆水便被拉成了一人高的半弧形,也不待它冷却,男子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半弧形的中段。

    黑色的火焰再次爆发,将整个半弧形团团包裹,不停地发出“哧哧”的声音,偶尔撩起的火丝,更是让周边的空间都显得扭曲了。

    少顷,火焰敛尽,一把暗红色,显得古朴有力的弓身出现在了眼前。

    青年男子并没有放松的意思,神情反而显得有点紧张,动作飞快地把一条同样暗红的弓弦接驳到弓身上,接着把已经成型的大弓往半空中一抛,自己盘膝坐到了地上。

    骤然,男子的双手爆发出无数的印诀,身前尽是他手掌的残像,一道道禁制乳燕归巢般地涌向刚升到最高点,正掉头下落的大弓上,

    大弓霎时好似被地泉冲击,顿时止住了落势,就这么悬停在半空中,被动地承受着一道道禁制的洗礼,慢慢地,周身泛起了暗金色的夺目光芒。

    长出了一口气,青年男子停下了法诀,如繁花绽放般的双手归拢,正好接住了落下的大弓。随手一振,漫天的金色火焰从弓身中涌出,在空中凝成了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

    ——灵力化形,这正是顶阶法器的特征。

    “第五把了,总算是成了。”男子爱惜地摸了摸形制古朴的大弓,自语道:“就叫落日弓吧!”

    话音刚落,落日弓轻轻一颤,仿佛为了得名而欣喜。

    “哈哈哈……”眼见落日弓如此灵性十足,青年男子更是心喜,郑重地把它收入紫金乾坤袋之中,与三支煞气十足的黑色箭矢放到了一起。

    没错了,眼前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子,正是我们的主人公张凡。

    走出了地火室,随着厚重的石门阖上,张凡便觉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地火的高温尽数被隔绝。

    地火者,地脉之火也。

    若在俗世,地火出现之地,方圆千里,人畜绝迹,寸草不生,是为大害。而在修仙者眼中,地火却是炼丹、炼器的好帮手,以张凡臻至炼气期第七层顶峰的修为,没有地火的帮助,也决计练不出落日弓这样的顶阶法器。

    刚一离开器房,一个青衣弟子迎了上来,谄笑道:“张师兄,您出来啦!刚刚李师弟前来找您,听说您在炼器没敢打扰,留下了这个。”

    接过青衣弟子递过来的传音符,张凡神识一探,便了然了,拍着青衣弟子的肩膀,温和地道:“多谢你了。”

    随手掏出颗益气丹抛了过去,也不管他受宠若惊地连声道谢,张凡一拍乾坤袋,祭出飞云舟往韩浩的洞府赶了过去。

    看顾器房的青衣弟子,帮张凡照顾药园的李师弟,他们都是天赋不佳的外门弟子,宗门给予的待遇根本满足不了修炼的需要,只好出来做些杂役,好赚些灵石丹药辅助修炼。

    张凡对百多年后才能产生效益的药园实在没法上心,于是便出了每月五个下品灵石的价格雇佣了这个李师弟。在他外出的时候,还能帮着传递下消息,何乐而不为呢?

    飞云舟速度惊人,片刻之后,张凡便出现在了师父的洞府门口。

    今非昔比,如今的张凡已经不是那个站在师父门口手足无措的初学者了,随手捏个法诀一指,一道白光闪过,禁制消失了。

    进去一看,得,又是最后一个。卓豪、姜拓他们站成一排,正听师父训话呢。

    “徒儿拜见师父。”张凡朗声道,接着恬着脸挤到了卓豪身后,对身后翻着白眼的师弟妹就当没看见。

    “凡儿,又泡在器房了吧?炼出什么好东西了,拿来给为师看看。”韩浩对张凡的迟到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关心起他炼器的成果来了。

    “是,师父。”张凡有点得意地拿出落日弓递了上去,说道:“此弓名落日,是弟子新近炼成的。”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行家,看见的落日弓的霎那,目光都不由得一凝,显然是看出了它的不凡。

    “落日熔金,好名字。”韩浩赞了一声接过弓,轻抚了片刻,叹道:“没想到你的器道已经到了这等境界,顶阶法器,为师在你这般岁数的时候也不如你。”

    接着又感慨地说:“大师兄为人勇猛精进,向来不假诸外求,这点上,你跟他不同,倒是跟为师比较相像。”

    “那是,弟子这些年跟着师父,受您熏陶,有所进境,自然都是师父的功劳。”张凡马匹拍的震天响,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哈哈,你这孩子。”韩浩抚须而笑,显得甚是开怀。

    “马屁精。”姜拓、许萦、申屠弘三人在心中暗骂,同时反思着是不是自个溜须的功夫还下得不够,要不怎么没人家受宠呢?

    韩浩笑罢,信手拉开落日弓,一道金红的,纯由灵气构成的箭矢搭到了弓弦上,随即离弦飞出,撞在墙壁上爆出一团烈焰,让禁制泛出水波一样的纹路,久久不息。

    以韩浩近乎结丹期的修为布出的禁制岂是等闲?能造成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姜拓等人暗暗咋舌了。

    韩浩却似乎不是很满意,眉头一皱,道:“凡儿,这把落日弓的威力似不止此,还有什么一起拿出来吧。”

    姜果然是老的辣,纯由灵气构成的箭矢并不能发挥出这把弓的最大威力,张凡暗赞着把早已准备好的黑色箭矢递了过去。

    韩浩接过一看,脸上现出了惊讶之色,把手轻轻一抖,箭矢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箭头处凭空出现了道道黑色的风刃。

    “这是……”他脸上的讶色愈浓,沉吟少顷,道:“凡儿啊!为师已经尽量将你高看,不想还是小瞧了你。”

    说着把落日弓和黑色箭矢递还,接着道:“这把箭矢上的禁制发前人所未见,在法器炼制上,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

    这次张凡没有谦虚,心中还暗暗自得。要知道,黑色箭矢上的禁制,是他通过大五行破禁术分析了一张难得的高阶灵符——千刃破——的时候,从上面偷学到了,灵机一动变通应用到了法器炼制上,堪称器道和符法结合的成果,自然不凡。

    正得意间,韩浩的一句话,却让张凡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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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先天一气大擒拿

    “为师以后不在你身边,就靠你自己钻研了。”

    韩浩沉吟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紫红色的玉简,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张凡,郑重地道:“这是为师一生炼器的心得,本来不想这么早给你的。”

    “不过你既然在炼器一道上有如此天赋,也不能耽搁了,这便给你了。不过凡儿你要切记,器物毕竟是外道,自身的修为不能耽误。”说到后半句,他难得地声色俱厉了起来。

    “是,师父,弟子绝不敢耽误修炼。”张凡连忙应道,接着又诧异地问:“师父你这是要外出吗?”

    这时候卓豪插口道:“各位师弟,好叫你们得知,师父结丹所需的材料已经备齐,今日过后,便要闭关苦修了。”

    “真的?恭喜师傅。”师兄弟几人一齐大喜。

    结丹,并不只是简单地突破一个关口,而是代表着实力、地位、寿命等全方位的提升,水涨船高,他们这些做徒弟的自然欣喜。

    韩浩只是淡淡一笑,道:“短则两三年,长则十年八载的,为师必会金丹大成。”说到这里,一向显得文气有余,霸气不足的他,身上忽然腾起了滔天的气势,豪气顿显。

    接着他一拍乾坤袋,数道光芒飞出,分别停到了几个徒弟面前,道:“这些灵器就给你们防身,万事小心,若受了气不要冲动,待为师出关自然为你们做主。”

    有灵器拿?张凡顿时瞪大了眼睛,连他这样可以炼制顶阶法器的都如此渴望,更不要说底下几个就差流口水的师弟妹了。

    也就卓豪的表现淡然点,毕竟他的火灵锥就是中阶灵器,吃相自然没有他们四个那么难看。

    怪不得他们如此失态,灵器和法器,一字之差,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法器毕竟是给低阶修士使用的,哪怕是顶阶法器,威能也不足普通法宝的一层。可是法宝只有结丹期的宗师才能够应用,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介于法器与法宝之间的灵器便应运而生了。

    所谓的灵器,就是在炼制法器的同时,把妖兽的精魄通过特殊的手法封印进法器之中,成功的话,就能让修士通过它施展出一两种该妖兽的神通,这样一来,不仅威能大增,一些继承到特殊神通的灵器,甚至在某些方面拥有法宝也不能取代的功能。

    这样的手段,与顶阶法器的灵气化形,徒具其表相比,可谓高出了不止一筹。由于炼制的难度过高,即便是筑基期修士也不能做到人手一把,何况是像他们这样的练气期小修士。

    在徒弟们炽热的目光中,韩浩一一介绍了那些灵器功用和御使的法诀。

    卓豪得到的是一把高阶灵器——穹庐伞,防御无双;

    张凡面前的则是两件低阶灵器,攻防一体的落魂钟,专攻防御的灵鳌盾;

    三个师弟妹各得一件低阶灵器,分别是红日剑、九耀环和五色锦帕。

    师父还是那么堂而皇之的偏心,凭什么张凡得两件,自己就只有一件?不过三个小狐狸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说出口那是万万不敢的。

    介绍完后,韩浩面露憾色地道:“可惜凡儿你修为太弱,也就只能勉强驾驭低阶灵器,好在你有顶阶法器辅助,自保应是无虑的。”

    听到这话时,一旁姜拓他们三个顿时胸口一闷,在心中呐喊道:“师父,我的修为可不弱啊~~~~”

    这些年他们仨也不是白过的,修为最高的姜拓已经臻至第十层,初步踏入了炼气期高阶的门槛,申屠弘与许萦稍弱点,也有了第九层的修为,至少驾驭中阶灵器是不成问题的。

    韩浩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也完全没有给他们换换的意思,而是淡淡地道:“就这样,你们回去吧!”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凡儿留下。”

    卓豪面色如常地告退了,姜拓三人翻起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白眼,心中腹诽张凡又吃小灶,无奈地退下了。

    其实这几年来,他们三人对张凡也正视了起来,不仅不再居高临下地看他,见面时叫上一声“二师兄”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五年修到炼气期七层,说不上快,但要是加上精深的炼器功夫,那就有点吓人了。

    虽然明知自己的师父是炼器宗师,但为了自身的修为着想,他们三人是一点都不敢浪费时间在提升修为以外的事情上。

    于是,眼见着张凡在不耽搁修为的同时,炼器的功夫与日俱增,也不由得暗暗心服,认为师父对其另眼相看,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今,每次在师父偏心的时候表现一下嫉妒之情,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习惯。

    嫉妒也能习惯吗?三人相视苦笑,各自离开了。

    洞府中,韩浩沉默了半晌,道:“凡儿,你家里应该有一个青铜鼎吧?”

    张凡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道:“是有的,听爷爷说是我曾祖他从遗迹里面带出来的。”

    韩浩点了点头,道:“大师兄从遗迹中带出来的不止是那个铜鼎,还有里面的一张帛书。”

    帛书?我怎么没看到?张凡心生疑惑,却没有打断韩浩的话,知道他必有下文。

    果然,韩浩接着说:“当年大师兄重伤而归,先到了为师这里一趟,留下那张帛书,这才自己带着那个无用的青铜鼎回去了。”

    “那份帛书上面的字虽然看不懂,但图解周详,还是不难修出神通的。”

    说完韩浩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简,摊在手心,也不见他作势,忽然间灵气汇聚,在半空中浮现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像捏着一根绣花针一样捏起那枚玉简,放到了张凡的手中。

    “这就是帛书上面记录的神通,我叫它‘先天一气大擒拿’。”韩浩散去巨手,对张凡道:“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帛书已经毁去,这是为师总结出来修炼方法,算是物归原主了。此神通虽然无大用,但也颇为神奇,你好生钻研吧!”

    一见韩浩施展出这个先天一气大擒拿,张凡便肯定了,这个法诀与大五行破禁术是成套的,两相配合起来,才能离体施展,还有一定的实战能力,具体的还要日后慢慢磨合研究才能知道了。

    让他奇怪的是,当年曾祖身负重伤而回,动静势必不小,不可能没有人察觉?既然如此,那他先跑到师父这一趟才回到家里,就不应该没有人知道!那么,师父又是怎么保得住秘密,不被人窥视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么多年?

    在回去的路上,张凡左思右想,终究不得其解,也只得先放下了。

第十一章 无回谷

    从韩浩处回来后,张凡一直闭关不出,苦研“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法诀,同时熟悉新到手的两件灵器。

    通过大五行破禁术的分析,他用了两天,便把两件灵器磨合的十分的顺手,只是正如师父所说,他的修为还是太低。

    灵鳌盾若当成普通的法器使用,到可以支撑挺长时间的,可要是激发了里面灵鳌的天赋神通,那就只能使用十息,时间一过,立刻被打回原型。

    落魂钟也差不多,当成防御法器使用没有问题,激发神通攻击的话,张凡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发出三击,三击之后,贼去楼空,连跑路的力气都剩不下。

    即便是如此,这件灵器对张凡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更关键的是,在磨合中他发现,这件灵器配合他的法相灵诀施展,竟然有奇效,这怎能让他不欣喜若狂?

    秦州三大宗门,御灵宗擅长驭使灵兽、培养灵虫,幻魔道则长于幻象、魔头,法相宗能与他们二者并列,甚至隐隐高出一筹,凭借的便是法相及配合法相才能施展的灵诀。

    传承法相,对修士来说,并不是只有好处没有缺陷的。

    获得法相给予的神通的同时,法相也不停地从修士身上吸取真元巩固自身,也就是说,无形中会影响修炼的速度。

    一来一去,便两相持平了,真正让法相宗修士胜于旁人的,却是法相灵诀的巨大威力。

    这方面,张凡是吃了大亏的。法相宗传承万年,经过无数前辈修士的钻研,各种灵诀汗牛充栋,应有尽有,只是……

    其中配合三足金乌法相施展的灵诀,少之又少,他百般寻觅,甚至请动师父去向宗门长辈请教,一共也只找到了三个。

    区区三个啊!每每想起师兄弟们动辄在数百门灵诀中挑肥拣瘦的,张凡就有欲哭无泪之感。

    三足金乌,嗯,宗内称为火乌鸦的法相,历代以来传承甚少,有记录可查的竟然只有两人,其中一个早夭,另一个也只修炼到了结丹期就在与人争斗中陨落了。

    人少,创出的灵诀也就稀少,张凡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在仅有的三个灵诀上下功夫,想尽办法把它们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落日弓,正是这样的产物。

    现在,正静静躺在他手上的落魂钟,也具有同样的功能。

    这能是巧合吗?张凡可不敢奢望自己的运气会如此的逆天,十之八九,是师父他有意为之。

    感慨了半晌,他把灵器收起,盘膝修炼了起来。

    少顷,张凡睁开眼,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还是那样,第八层的关隘牢不可破,仿佛天堑一般横在那里,已经半年多了。

    他心里明白,这就是所谓的瓶颈了。

    修仙者在漫长的修炼过程中,遇到个把瓶颈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要嘛就花上几年甚或是几十年的水磨功夫,没准什么时候就过去了,要不就依靠灵药的药力强行冲击。

    张凡沉思了会,忽然起身,踏上飞云舟,向晨星殿方向飞去。

    ……

    若问法相宗传承万年,最大的财富是什么?

    答案可能五花八门,登临绝顶、威慑八方的顶尖高手?天资卓绝、潜力无限的青年俊才?还是重宝、灵丹、资源?

    其实不是别的,正是晨星殿中,数量庞大的,谁也不曾数清过的玉简!

    玉简被分成:功、术、阵、器、符、丹等大类别,每个大类底下又分成无数的小类别,此时,张凡正站在丹道-丹方-炼气期的子类别下,头昏脑胀地搜寻着。

    他从来不知道,小小的炼气期修士,居然可以服食这么多种丹药。从固本培元到增进修为再到疗伤回气,洋洋大观,足有成千上万种,哪怕只是略略看过一遍,没个十天半个月想都别想。

    最终只得拣几个配方灵药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带上,来到出口处,交给看守此地的筑基期前辈刻印副本。

    负责此事的是一个老得有点过分的老头子,乱糟糟的白发随意地披散着,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身上更散发着一股死气,好像一具正在慢慢腐烂的尸体。

    张凡从同门处多少听闻过这位师叔的事迹,他姓康,外门弟子出身,自入门后就在这晨星殿做杂役,侥幸筑基成功后,便申请到此看守,一做就是一百多年,现在眼看着寿元将尽了。

    据说师门长辈们对此也颇为烦恼,这个既繁琐又无趣的职司,以后要找哪个倒霉蛋来顶替,毕竟像康老头这样耐得住寂寞又尽职的修士,太难找了。

    “一共五块下品灵石。”康老头将刻印好的玉简往桌上一扔,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张凡掏出灵石递过,康老头却没有马上接下,而是抬起头,用昏黄模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道:“炼气期七层顶峰,遇到瓶颈了?”

    用颤颤巍巍的手接过灵石,没有让张凡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想靠灵药来冲关?小娃娃你凑得齐灵药?”

    张凡沉默,还真是没有把握。

    即便是他挑选的这几个,看起来最眼熟的配方,里面至少也有数种灵药很难寻到,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哼,现在的娃儿,整天只知道修炼,都炼呆傻了。”康老头的话有点指着和尚骂秃驴的味道。

    张凡苦笑着道:“康师叔您有什么要指点晚辈的地方,就请直说吧。”

    康老头把手一指,道:“,自己看吧!”

    张凡迟疑地看他一眼,还是按他说的去做了。

    这个老头,今天怎么浑身透着股怪异劲,要不是在宗门内,都要怀疑是不是挖了个陷阱在等着他呢!

    按康老头说的,找到了拿个玉简,一看之下,张凡脸上的表情愈发地怪异了起来。

    “无回谷?”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玉简贴上额头,专心阅读了起来。

    ……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被称作绝地、死地的特殊区域,多是由于上古时期一场旷古绝今的大灾难造成的。

    大灾难不仅使上古修士纵横的黄金时代破灭,也留下这些异常的区域。它们有的空间极其稳固,可以容得化神修士争锋,有的则极其脆弱,筑基期修士的灵压都能让其崩溃。

    无回谷正是后者那样的区域。

    这样特殊的环境,不明底细的修士误入其中,常常发生被空间裂缝吞噬的惨剧。于是秦州三宗的前辈们联合在整个区域的外围布下了庞大的禁制,让其物尽其用,成为了三宗炼气期弟子再合适不过的一个试炼之地。

    时移世易,随着外界的灵气渐渐消散,各种灵物绝迹,无回谷内生长着的灵药就越发的具有吸引力,杀人夺宝之事时有发生。

    偏偏秦州三宗在本州内成鼎足之势,大的冲突已经不太可能发生了,于是顺水推舟的,百年一次的无回谷开禁,也成了三宗弟子解决恩怨的地方。

    “凶险呐!”张凡放下玉简,感叹道。

    有可能得到大量的灵药,激烈的搏杀也有助于他突破现在的瓶颈,康老头倒是看的很透彻啊!只是……他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呢?

    “怎么样,小友可有决定?”张凡一走出房门,康老头两眼一睁,忽然显得炯炯有神了起来,略带急促地问道。

    果然有问题,这就升格成小友了。

    张凡微笑着说道:“康师叔,按玉简上所说,无回谷可还有半年多才开禁呢,您急什么呢?”

    康老头脸上一僵,讪笑道:“不急,不急,我老头子都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急的,只是可惜……”

    半晌,见张凡只是微笑不语,丝毫没有接茬的意思,康老头泄了一口气,道:“罢了,小狐狸,你帮老头子我从无回谷带些血灵果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血灵果?”张凡眉头一皱,这东西可不好找。

    据他所知,血灵果是一种肉食性的妖藤——嗜血藤的果实,每当嗜血藤吸够了过往生物的精血,就会凝出其中的精粹来,储存在血灵果中,作为日后种子发芽的养分。

    这样的生成的果实,其中蕴涵的血之精华是惊人的,落到人类修士手中,辅上几味灵药,便能炼成能增加寿元的血灵丹。

    张凡总算是明白康老头为什么要蛊惑他前去无回谷了,嗜血藤这种妖藤在外面近乎绝迹了,即便还有少量留存,也绝对不是他这个筑基期修士能染指的。

    只有借炼气期晚辈的手,在无回谷中寻觅,他才有可能得到这味灵药。

    张凡点了点头,道:“康师叔,要是晚辈侥幸获得了灵果,再来与师叔相商便是。”

    “好,好,只要你能找到,到时尽管来找我,即便要筑基丹,老头子也给你弄来。”见他答应,康老头满意地道。

    “筑基丹?”张凡倒吸了口凉气,价给的不小啊!

    不妨先答应下,至于拿到灵果后给与不给,就看情况了。张凡打着小算盘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康师叔,你不止对我一个说过此事吧?”

    康老头闻言狡黠地笑了笑,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小娃娃,你困在第*层挺久了吧,想不想突破瓶颈啊?”一个刚走进晨星殿的青年修士愕然停步,脸上泛起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的光芒。

    “哈哈哈……”张凡大笑着转身离去。

第十二章 半闲堂

    站在飞云舟上,张凡向着坊市方向飞去,心中思绪万千。

    其实在看完那块记录无回谷渊源的玉简后,他心中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短短的几行描述,让他热血沸腾,只觉得沉睡在身体某处的渴望正逐渐苏醒。

    人与妖兽之间的搏杀,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当面明抢、后背偷袭,连张凡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得知自己将要面对修仙界残酷一面的时候,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几乎不能自制地兴奋了起来。

    飞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自小生活的坊市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此时天色尚早,人流还未达到巅峰,各个店铺的伙计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聊着一些有关修士的八卦,并不时把羡慕的目光投向一家不停有修士进进出出的小店铺。

    这些伙计都是店主招募的凡人,不像那些修士的想法那么复杂,他们的愿望很简单,也很实际。无非是盼着店里的生意好点,多来些客人就能多得些打赏,要是鸿运当头,遇到个出手大方的修士,没准还能得块下品灵石,那就发达了,老婆本到手。

    那间名叫“半闲堂”的小店铺生意一向兴旺,可想而知里面的伙计该有多发财,听说都娶了三房了!哼,也不怕得马上风,其它伙计不乏恶意地想道。

    俗语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可是那个集中了整条街伙计怨念的家伙,却活得好好,只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随意地看着在店铺里东摸摸西看看的顾客,一点起身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话说这份活也实在是轻松,一楼大堂里摆着一水的低阶法器,还都是一个价,还概不还价,他只负责收钱。除非顾客要中阶以上的法器,他才需要把客人领上楼去,也就是领领路,看货谈价的都是店主的事。

    这样的日子,要是能过一辈子就好了,伙计感慨着,又把念头转到了隔壁村的小红身上,那身条、那脸蛋儿,没说的,口水,回头让媒婆说和说和,娶回来做第四房。

    伙计想的正美着呢,一声招呼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伙计?”

    “嗯?”有大客?伙计最喜欢的就是带路的活了,又轻松,又有油水。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修士,他指着一把绿色的小剑道:“这件法器多少钱?”

    “啥?”伙计原本一脸的喜庆顿时垮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有气无力地朝旁边的一块牌子一指,心中还嘀咕着:大客没来,倒来了个嫩雏。

    那牌子上用显眼的大字写着:“每件八十块下品灵石,概不还价。”

    年轻修士的脸登时涨红了,倒不是因为斗大的字自己居然视而不见,而是伙计一个凡人,蝼蚁一样的东西,居然敢跟他摆脸色。

    要是换个地方,伙计早就被一只手捏死了,只是想了想在门口看到的,代表法相宗弟子的标志,年轻修士终究没敢发作,欲待走人,又舍不得这便宜,最后还是掏钱交易走人。

    看着年轻修士的背影,伙计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样的,他见多了。自家店里的东西多便宜啊,还怕他不买?

    有对比就有差距,与这个年轻修士相比,楼上的那个大客多豪爽啊,出手就是一块灵石,当时伙计招呼起来手脚那叫一个麻利,又是引路又是屁颠屁颠地上茶。

    正想着呢,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伙计立刻精神大震,“嗖”一声窜了过去,点头哈腰道:“少爷,您回来了,小的想死您了。”

    “楼上有客,老爷子正招呼着,要不您先坐着,小的给您上茶。”伙计连忙把自个的位置让出来了,还热情地拿袖子抹了又抹。

    来人正是张凡。

    这家半闲堂是他在炼器有成后为爷爷所开的,一楼的低阶灵器都是他“偷师”后试验的成果,回本即可,二楼上的才是珍品。既然上面有人那必定是大客了,张凡倒不介意等上一等。

    在伙计的座位上坐下,戏谑地道:“二狗子,娶到第几房了?凑够这个数了没?”

    说着他还伸出五指在二狗子的没完晃了两晃。

    “还没还没……少爷您见笑了,还要努力。”

    一边说一边嘴角都咧到了腮边上,显然得意的不行。

    这时候张凡的爷爷张远图和一个中年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打断了两人的闲扯。

    “张道友,请留步,姜某告辞了。”中年男子抱拳道。

    “哈哈,姜道友慢走,再来光顾啊!”老爷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

    姜姓中年男子寒暄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张凡的身上,好生打量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像张凡这样身着冰蚕道袍的核心弟子出现在坊市里,本来就比较引人注目,他也就不怎么在意地上前对老爷子道:“爷爷,怎么,大鱼?”

    “好大一条啊!”老爷子赞道。

    欲待再说,却看见一旁二狗子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忙条件反射地一捂乾坤袋,拽着张凡就往楼上去了。

    坐定后,老爷子兴奋地道:“刚刚那小子把我们店里的熔金弓、穿云舟都给包圆儿了。”

    熔金弓便是张凡炼制落日弓的失败品,一共四把,都是高阶法器中的顶尖货色,离顶阶法器也只有一线之差。

    穿云舟则是他手头的飞云舟的仿制品,速度可以与顶阶法器相媲美,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与飞云舟之间的差距依然相当明显。

    飞云舟是张凡第一个起意仿制的法器,不过炼制过程中才发现,原来飞云舟的主材料竟然是一种不知名的兽骨,连韩浩也是炼制之后才发现效果奇好,再要寻找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无奈之下,张凡只好用穿云兽的两翼软骨为主材,依样画葫芦地炼制出了穿云舟,在飞行法器中,也算难得的好东西了。

    张凡点了点头,笑道:“爷爷,这回赚了不少吧?对了,最近有没有收集到什么珍惜材料?”

    “有,我拿给你看。”老爷子拿出放在屏风后的一个大箱子,打了开来,说道:“喽,都在这了,其中大部分还是刚才那条大鱼贡献的。”

    “哦。”张凡一边拿起放在箱子正中那块紫须金矿石鉴赏了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家伙是什么人,紫须金都能拿得出来。”

    紫须金与其它的金属材料不同,真正的应用方法是高温加热使其软化,然后再抽成丝,是炼制各种法衣的好材料,这些年来,张凡也就看到这么一块。

    老爷子嘿嘿一笑,道:“说起来他还跟你有些渊源,你不是有个师弟叫姜什么的吗?”

    “姜拓?”张凡愕然地抬起了头,问道:“他是姜氏家族的人?”

    “对,就是姜拓。他说是姜拓给他的消息,说我们这有熔金弓和穿云舟这两样好东西,这才上门求购的。”老爷子想了想道。

    “示好吗?”张凡把玩着拳头大的紫须金矿石,玩味地笑了笑。

    随即又把这些念头放下,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不断进步,像姜拓他们这样的聪明人是不会与自己作对的,反而会加倍的亲近、笼络;要是自己不成,那他们也不会介意落井下石。总之,多想无益。

    “爷爷,这半年帮我多收集一些材料,我要给自己炼制几件法器。”张凡忽然正色道。

    “好的,没问题,包爷爷身上。”老爷子拍着胸脯道,紧接着又问:“娃儿,你在宗里待得好好地,弄那么多法器做什么?”

    张凡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说,道:“师父他老人家闭关结丹了,还有,孩儿想到无回谷走一趟。”

    老爷子脸色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暗,沉默少顷,道:“师叔不在,你在宗里要小心着点,你曾祖得罪的人太多,可能会有人给你使绊子。”

    “无回谷,无回谷……”老爷子喃喃重复了半晌,最终还是道:“去,得去。”

    张凡有些吃惊,准备用来劝服老爷子的话全堵嗓子眼了,咳嗽了两声道:“爷爷,你就不怕我出事?”

    “我怕,但怕有球用,早晚有这一天的。”老爷子感慨着说,紧接着又忍不住交代:“娃儿你要记住,到了那儿,出手就要狠,要往死里打,千万不能手软呐。”

    张凡笑着应是,心中暗道,要是自己真的只是在坊市和宗门长到十八岁,也许还硬不起心肠来。可是自己不是,世道艰难,人心险恶那是早就见识过了的,心慈手软这种事情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发生。

    做通了爷爷的工作,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了,再加上还有半年的时间做准备,完全可以武装到牙齿里,张凡对半年后的无回谷一行,不由得愈发的期待。

第十三章 宗师与故人

    风和日丽,正合出行。

    法相宗的山门外,难得地聚集着一批修士。

    其中两个老者最为打眼,就这么随意地站着,周围却空出一大块来,其它人都躲得远远地,偷偷地用敬畏的目光瞄着他们。

    两个老者,面容清瘦严肃者姓葛,富态且笑容满面者姓陈,皆是法相宗的结丹期宗师。

    这次无回谷一行,便是由他们两人带领。

    其余的数十位年轻修士,就是代表法相宗参加这次试炼的炼气期弟子,张凡亦在其中。

    等了片刻,葛姓老者轻咳了一声,道:“出发吧!”

    说着袖袍一抖,一颗雪白色的水汽缭绕的珠子,“嗖”的一声从袖口中激射而出,飞到半空中忽然一散,化作漫天的云雾将一众低阶弟子尽数笼罩了进去,紧接着云雾凝实成云朵,托起众人向远处破空而去。

    “这难道就是法宝?”张凡踏了踏脚下的云朵,略有些兴奋地想道。

    刚刚云雾一经罩下,整个人立刻五感俱失,待回过神来,已经身在云朵上,只看见两旁景物倒退得飞快。

    惊魂甫定,一众炼气期修士就自然而然地分成两拨,互相小声地交流了。

    一拨皆是身着冰蚕法袍的核心弟子和白衣飘飘的内门弟子,另一拨则由青衣和蓝衣的外门弟子和普通弟子组成,两者之间泾渭分明,仿佛不是出自同一个宗门。

    对这种刻意凸显地位的行径,张凡虽然看不惯,但还是当仁不让地站在核心弟子这一拨,两面不讨好的事情,他可没有兴趣去做。

    经过片刻的观察后,张凡发现了一件与他了解到的情况不符的事情,今年的试炼弟子中,青衣和蓝衣弟子依然不少,但核心弟子和内门弟子的数量明显比往年多上了许多。这还不算,修为水平上也增强了,居然多是炼气期十层以上的高手,像他这样七层左右修为的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了。

    据他所知,无回谷试炼一向只是在下层弟子中比较吃香,宗门精心培养的优秀弟子参加进来的,从来没有超过一层,今年居然有接近半数,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就跟俗世的情况一样,富人总是比较惜命的,信奉“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的往往都是穷人,具体到修仙界,就是没什么指望的下层弟子。

    张凡正寻思着,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眼睛小小的年轻修士,忽然挤到他身旁坐下,抖着肥肉说道:“你是张凡张师弟吧,认识一下,在下崔仁,平生好吃,养出副大肚腩,好认得很。”

    说着还挺了挺规模了得的肚子,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张凡一愣,也跟着笑道:“见过崔师兄,不知师兄如何认得小弟?”

    张凡自认为还算低调,几年来不是闭关修炼就是炼制法器,甚少跟这些同门们交流,这个崔仁能一眼认出自己,倒也颇有本事。

    崔仁闻言,苦笑道:“我们法相宗年轻一辈第一炼器高手,怎么不认得?说起来,我老崔在半闲堂被你家老爷子宰过好几次了。”

    这人倒是有趣,张凡颇有兴致地跟他聊了起来。

    东拉西扯了半天,崔仁忽然神神秘秘地在耳旁道:“张师弟,不知道这次你师父给你许了什么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张凡心中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反问道:“崔师兄你呢?”

    “哈哈,我师父难得大方了一回,说只要我们胜了,就奖一把灵器。”说起灵器二字,崔仁原本就小的眼睛顿时眯的找不着了。

    “一样一样。”张凡打着哈哈敷衍道,心中暗道,果然有内幕,胜?胜谁?只能是其它两个宗门了,看来宗门上层把这次试炼当成了一个赌注,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们拿精英弟子的性命来下注,但是,这次试炼的血色比往年更加的浓重,却是肯定的了。

    心中琢磨着,张凡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崔仁闲聊着,就这么过了一路。

    十个时辰后,云朵状法宝在一处狭窄的谷口落了下来。

    从云朵上下来,张凡这才发现,谷外分成两拨的近百位修士在等候着,想来是御灵宗和幻魔道先到了。

    “葛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陈胖子,你还没死呢?哈哈,几十年了怎么也不到御灵宗瞧瞧兄弟,上次给你捎的五仙酿喝完了没有?”

    话音未落,两个老者分别乘着一把玉箫和一条紫红色蜈蚣从两个阵营中飞出,向法相宗众人迎了过来。

    脚踩玉箫的老者面容清隽,风度翩翩;乘蜈蚣者虬髯红脸,霸气自生。两人的相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看他们与葛、陈二人打招呼的方式,想来也是结丹期宗师。

    几个结丹期的大高手互相打完了招呼,红脸老者忽然转过头,目光在张凡等核心弟子装束的修士身上扫过,道:“葛冷面、陈胖子,这就是你们法相宗的精英修士,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

    被红脸老者目光这么一扫,张凡马上觉得尾椎骨一紧,全身寒毛炸起,皮肤间更有阵阵刺痛感,仿佛要被什么东西穿透了一般。

    “哼!”葛姓老者向前踏上一步,挡在诸弟子的身前,冷然道:“赤老儿,想打一架不成?”

    他这么一拦,张凡顿觉松了口气,同时心中骇然。

    “哈哈,几十年见一次面,何必呢?”陈姓老者依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貌似劝架,眼睛却尽往幻魔道和御灵宗弟子的方向瞄过去,同时衣袍无风自起,即便是站在他身后,依然能感受到冲天的气势。

    红脸老者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是把目光从法相宗弟子的身上移了开去。

    “都几百岁的人了,何必在孩子面前斗气呢!”手持玉箫的老者适时打了个圆场,道:“在下新近度了一曲,正好请各位道兄品鉴。”

    葛姓老者沉吟了一下,对法相宗的弟子道:“你们先各自活动下,顺便跟两宗的道友们熟悉熟悉。”到这顿了顿,又补充道:“切记莫堕了我法相宗的威风。”

    说完,把袖袍一挥,跟另三位结丹期的宗师到一旁商量去了。

    面对另两宗的压力,法相宗的两拨弟子不自觉地汇合到了一起,向谷口处走去。随着大流向前,不经意间,张凡竟在青衣弟子中发现了个熟人。

    “是他。”张凡神色不动,心中却是吃了一惊。

    韩偓!此刻行在他身侧的青衣弟子,正是五年前在山门外长跪不起的少年。

    感受下他的修为,张凡愈发的惊讶,韩偓此时的修为丝毫不弱与他,一样是炼气期七层巅峰。

    当年韩偓长跪入门,其资质可想而知,又是身为青衣弟子,不可能有张凡那样的待遇,既然是这样,他此时的修为能达到如此境界,必有奇遇。

    张凡心中对他暗暗上了心。

第十四章 精英

    很快来到谷口处,两宗弟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也渐渐汇聚了过来。

    幻魔道一方,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千娇百媚的女子,只见她面若稚女,两腮带红,身材妖娆,纱衣似雪,赤着的一双玉足,白皙尤甚。

    巧合的是,御灵宗也是由一女子站在最前面。这名女子穿着极其的大胆,上身仅仅围着兽皮抹胸,半截大腿上则绷着兽皮短裙,火辣野性之极。反差极大的是,该名女子的脸始终绷着,不仅毫无媚态,反而显出一片冷漠之色。

    “糟糕,居然是这两个魔女,这下麻烦大了。”崔仁在张凡的耳边低语道。

    这两个女人很有名吗?张凡连忙向他请教。

    “张老弟你少出门不知道,这两个魔女在我们秦州年轻一代的修士当中,是出名的不好惹。”崔仁向张凡仔仔细细地介绍了起来。

    原来,纱衣女子名叫惜若,天生魅惑,精修天魔姹女真经,往往能不知不觉间把男子引入幻境,在梦中旦旦而伐,脱阳而死。

    兽衣女子也不简单,她叫云依依,天生聋哑,自小在十万大山中独自生存,擅与妖兽沟通,后被御灵宗修士看中,带回宗内教导。据传,云依依最喜欢的就是拿敌人的尸首给本命灵兽喂食。

    幻魔道是魔宗一脉,御灵宗亦正亦邪,它们信奉的是弱肉强食,对低阶弟子并不如法相宗一般多加庇护,反而鼓励同门之间互相下黑手,只要不被当场捉住,便不算错。

    这样活下来的自然是精英,值得宗门大加培养。

    以二女的无双姿容,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并成为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天资卓绝、心狠手辣之类的评语放在她们身上绝不为过。

    大致了解了一番后,张凡不由对惜若与云依依二女大生警惕之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崔仁一般见多识广,身旁不少法相宗弟子毫无顾忌地嗤笑出声,并嘀咕着例如阴盛阳衰、两宗无人了之类的话。

    张凡闻言苦笑,不了解敌人也就罢了,连自己的情况都不了解那就是笑话了。自己这方嘲笑两宗靠女人出头,却不知道对方是否在笑话法相宗群龙无首?

    与御灵宗和幻魔道不同,此次法相宗虽然派出了不少的精英弟子,但跟两个魔女一个级别的顶尖好手却没有出现,以致那几个炼气期十一层修为的师兄们互不相让,各自团结着几个师兄弟自成一派,隐隐还有互别苗头的意思。

    精英弟子中也不是没有明白人,估计是感觉到自己宗派让人看笑话了,不知通过多少眼神交流,一个核心弟子装扮的青年修士忽然踏前一步,站在所有法相宗弟子的最前方,与两个魔女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名青年修士在宗内可说是大名鼎鼎,张凡倒也认得。

    他叫南宫逸,父母是宗内一对结丹期宗师。南宫夫妇醉心修炼,直到金丹大成后才起意诞下麟儿。南宫逸就是这么出生的,可想而至有多么受宠,飞扬跋扈都是往小里头说了。

    也不知是忌惮他身后的两位结丹期宗师,还是为了法相宗的颜面着想,其它几个有资格代表法相宗的炼气期高阶修士虽然面露不屑,但至少没有什么异动。

    张凡冷眼看着这出大戏,暗道一声乌合之众,把与众人合作的念头压了下来,打定主意要自己行动了。

    无他,跟他们在一起,助力不见得有,黑手只怕是少不了的了。

    三拨人静静地对峙,气氛压抑凝滞着,众人也没有了交头接耳的心情,只是或擦拭法器,或检查符箓,或闭目养神,默默地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做着准备。

    只有远方隐隐于传来的箫声,在空气中微微地荡漾着,稍稍松泛了敌意,使弓弦紧绷的三方,不至于一不小心打将起来。

    箫声骤然停歇,众人心中一紧,无论正在做什么,都赶忙站起,安静地肃立着。

    片刻间,四位结丹宗师联袂出现在了眼前。

    “时间差不多了。”持箫老者看了看天色,淡淡地说了声。

    见其他三位宗师点了头,老者微微一笑,以箫做剑,向谷口处一指。

    顿时狂风乍起,巨龙呼啸,一道三人合抱粗细的,如有实质的音波从玉箫中发出,撞击在谷口禁制上,激起无数的混乱波纹。

    与此同时,红脸老者的手中飞出一把晶莹血红的树枝状法宝,陈姓老者口中一道绿光闪现,下一刻,一支绿色的细针后发先至,竟先于血红树枝一步钉到了禁制形成的光幕上。

    三位结丹宗师法宝的倾力一击岂是等闲,封禁谷口的禁制剧烈地颤动着,肉眼可见的,无数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化作风刃、火球、雷电、土石与三件法宝纠缠、碰撞,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

    “就在此时。”三位老者忽然齐声大喝。

    一直未曾出手的葛姓老者,闻言盘膝坐下,一拍乾坤袋,便见十数道黑光飞起,尽数插到了三件法宝在禁制中排开的空地上,随即黑光敛起,这才现出本相,竟是十八杆遍布玄奥图形的旗幡。

    “以阵破阵!”张凡目光一凝,看着几个宗师动作,似有所悟。

    这时,眼见旗幡落位,谷口禁制渐渐被阵法排开,三位结丹宗师松了口气,招手收回了法宝,与葛姓老者一起,分四个方向盘坐到阵法之旁。

    随着四位宗师的落座,十八杆旗幡构成的大阵中央,发出裂帛般的声响,紧接着一道漆黑的入口,出现了。

    “尔等进去吧,此阵可保通道三月。三个月后若不出来,就再呆百年吧!”葛姓老者交代了一句,就不再多言了。

    由于通道的禁制有传送的作用,每一拨进去的人到达的地方都不一样,不存在偷袭的可能性,先进后进差别不大。

    于是,三派弟子默默地,或单人或成群地,一批批飞入了通道之中。

    婉拒了崔仁的同行要求,待同门都进去后,张凡才一个人,缓缓地踏进了通道。

    在踏入的一瞬间,张凡似乎看到,自盘坐后一直如石雕一样纹丝不动的葛、陈两位宗师忽然抬头望了他一眼,还来不及判断目光中的意图,他便觉得脑袋一蒙,随即天旋地转,仿佛跨过了一道薄膜,天地已然变了副模样。

    张凡用手在地面上一撑,刚站稳了身子,抬眼一看,顿时神色大变。

第十五章 首战:鹰击蛇盘(一)

    无回谷禁制,会将所有进入的人,随机传送到谷内的各个位置。

    张凡的运气说差不至于,毕竟没有给直接传送到其它门派弟子聚集处,然后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被乱刀分尸,这种最倒霉的情况没有出现。

    但也绝对说不上好。

    方一站定,抬眼一看,张凡顿时神色大变。

    眼前,是一大片开阔的,长满牧草的平原,齐腰深的牧草上,一道蜿蜒绵长的波浪正飞速地靠近了过来。

    “嗤嗤……”伴随着倒牙刺耳的鳞片摩擦声,一阵腥风袭来。

    “蛇?”张凡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忙一拍乾坤袋,放出飞云舟一步踏上。

    “刺啦”一声,不远处一片牧草忽然倒伏,从中窜出一个巨大的蛇头,呈倒钩状的锋利獠牙对准他的腰部咬合。

    千钧一发之际,张凡一踏飞云舟陡然爬升,舟底贴着蛇头上的鳞片,险之又险地避了开来。

    一击不中,蛇头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仿佛鞭子般借力弹起,直立而上,紧追不舍。

    爬升、横移,张凡再次避开,错身之际,一大把低阶符箓被他一股脑地掷了出去,风刃、火球、冰弹、金锥、落石……数不清的五行术法将整条巨蛇淹没。

    烟雾散尽,巨蛇仅靠着小半截尾巴支撑,挺立依旧。

    虽然早知道这些低阶符箓起不了大作用,但看着毫发无损的巨蛇,张凡仍不免对它的防御力暗暗咋舌。

    “嘶嘶~~~”巨蛇吐着信子,凶光四射的倒三角眼朝张凡一瞥,忽然嘶吼一声,浑身鳞片炸起,仿佛一把把锋利的锯子,长达十丈开外的庞大身躯沿着一条曲线,自下而上扑来,好似要他盘进身躯中再用鳞片切成碎块。

    “锯鳞蛇!”张凡惊呼出声,将飞云舟催至极致,远远地避开,与这样的凶兽近身肉搏,他还没有那么莽撞。

    就在它鳞片炸起的一霎那,张凡认出了眼前妖兽的身份。

    锯鳞蛇,二阶妖兽,相当于炼气期高阶的修为,一身鳞片坚逾金刚,锋利如锯,再加上力量强大,往往可以把比它强大的妖兽直接绞杀成碎肉,算是很难对付的一种妖兽了。

    无回谷区域的空间承受能力极弱,筑基期以上的修为便会导致空间裂缝的出现。这个限制对人类修士和妖兽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低阶妖兽的实力基本都在肉体上而不在法力,这样无形中就占了不少的便宜。若在外界,像锯鳞蛇这样的肉身强悍的二阶妖兽,一般不是单个炼气期修士可以对付的。

    明知如此,张凡现在却是避无可避了。这只锯鳞蛇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紧追着他不放,看来不解决它,是不要想清净了。

    张凡深吸一口气,从乾坤袋中取出落日弓,瞄向锯鳞蛇硕大的头颅,张弓欲射。

    虚拉弓弦,天地灵气汇聚,一支手臂粗细的火红色箭矢凭空出现在弦上,转瞬间,箭矢电射而出,准确地命中了锯鳞蛇斗大的眼睛。

    火红的箭矢一节节的爆开,在它的眼前爆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将整个蛇头笼罩,然后散去。

    箭矢离弦的同时,张凡眼睛眯了一下,清楚地看到巨蛇的橙黄色的双目上,一道血光闪过,将一层覆盖整个蛇眼的薄膜渲染得清晰无比。

    “失策了。”看这种情况,张凡心中一凉,也不看那一箭的战果如何,连绵开弓,一瞬间就把体内三层的灵力挥霍一空,尽数化做一支支巨箭,密雨一般地袭去。

    紧接着脚下一踏,再次退开足够的距离,把手中的落日弓一抛,取出灵鳌盾挡在身前。

    一系列的动作刚刚完成,一条巨大的蛇尾便从烈焰中呼啸而出,带着巨大的风压,结结实实地抽到灵鳌盾上。

    张凡顿时胸口一闷,浑身震荡、骨节生疼,好在关键时刻,他察觉不对,灵力不要钱地往灵鳌盾中灌了进去。

    盾上光华一闪,龙吸水似地抽走了他身上三层多灵力,幻化出一只深海巨鳌,背甲转身,卸开了巨力。

    “好畜生,真不能小看了你。”张凡掏出一把回气丹塞如口中,把手一招,落日弓悬浮在了他身前。

    抽出仅有的九支黑色箭矢中的一支,凝神聚气,郑重地搭在弓弦上。

    这一刻,张凡终于不敢再藏拙,拿出了真正的实力。

    在射出第一箭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终究是经验浅,还是犯了轻敌的错误。

    锯鳞蛇虽然是二阶妖兽,但只要不修到七阶元婴的修为,那就依然脱不了蛇类的生理特点。蛇是没有眼皮的,眼睛上只有一层晶状薄膜保护着。从这点看,张凡第一箭就选择射它的眼睛并没有错,毕竟锯鳞蛇强则强矣,眼睛部位却是他的弱点,不像其它妖兽,有坚韧的眼皮保护着。

    错就错在,张凡忘了这只锯鳞蛇是生存在什么地方?

    无回谷中本地的妖兽,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绝对不敢进阶到第三阶,也就是筑基期修为。偏偏谷中又灵药无数,多年吞食下,就全强化到了肉身上。

    由于特殊的构造,眼睛是锯鳞蛇的弱点所在,即便智力不足,只能本能地强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地方。

    若张凡第一击便拿出最强手段,在它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击毙敌完全是可能的。可惜他毕竟经验浅薄,竟然放过了大好的机会,徒然激怒了它,不仅招来暴烈的反击,还增加了锯鳞蛇的警惕之心,想再次射中它的眼睛,已经近乎不可能了。

    随着弓弦的拉开,天地灵气疯狂地汇聚着,张凡自身的灵力也流水般地涌入。一直环绕在身边的灵鳌盾忽地一滞,失去灵力的支撑,笔直地掉落了下去。

    张凡视若无睹,弓弦依旧一点点地被拉开,黑色的箭头处,隐隐现出了丝丝破空声,一道道黑色的风刃若隐若现。

    不知何时,一个巨大的,浑身燃烧着黑焰妖火的三足乌法相凭空浮现——三足踏空,两翼横天,转眸间,尽是视众生如蝼蚁,凌九天而藐万物的滔天气势。

    巨尾点地,锯鳞蛇从落日弓连环攒射形成的火云中探了出来,巨大的蛇头不停地抖动着,上面不时可以看到烧焦的痕迹,更有少数鳞片破损开裂,露出半透明的血肉。

    这样的伤势,对它庞大的身躯而言,藓芥之疾而已,但它显然已经被激怒。只见它圆瞪着双目,眼中一片血红疯狂之色,不复之前黄澄澄、冷冰冰,让人看了心里发毛的样子。

    “好!不怕你疯狂,就怕你冷静,越疯狂曝露的弱点也就越多。”张凡不惊反喜,稳稳地搭着弓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机会很快就来了,多年不曾尝过的伤痛感让锯鳞蛇的耐性丧失殆尽,不顾一切地弓起身子,高抬蛇头,作势欲扑。

    等着就是这个机会,蛇头抬起,刚刚露出下腹略显脆弱的鳞片,张凡眼神一凝,周身袖袍鼓起,积聚多时的灵力一气爆发了出来。

    落日弓上暗金色的光芒闪现,一只纯由灵气汇成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三足金乌,从弓身中探出了头,遮天蔽日的翼翅展开,无数火焰高度浓缩形成的金羽竖起,遥指前方。

    “金~乌~火~羽”张凡一字一顿地喝道,同时,身后的三足乌法相探出身来,缓缓融进了由落日弓化出的三足金乌中,根根分明的金色火羽随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气势积聚到了极点,张凡一声长啸,黑色箭矢离弦飞出,随即化作了万千风刃,同一时间,与灵体融合的金乌法相双翼一振,无数的火羽飞射。

    此招一出,张凡只觉得浑身一空,精气神尽数被吸去,一时间,竟似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身体凭空消失了一般,只能目视着二者融合、交杂,聚成一股风与火的洪流,呼啸着向前冲击。

    这样的速度已然快到了极致,锯鳞蛇刚感受到危险,甚至还没起意趋避的时候,便好像被巨锤迎面砸到,十余丈的身躯被击得临空飞起,倒飞了出去。

    第一次施展,法相灵诀­——“金乌火羽”的巨大威力便显现无遗,自张凡的身前始,锯鳞蛇从空中跌落的位置止,两三百丈的距离,仿佛是在平原划出了一道丑陋的伤疤,草、石、土,还有洒落的大量鲜血,融成了一条漆黑的大道。

    远处,锯鳞蛇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翻滚着,胸腹处密密麻麻的小伤口被炙得焦黑,血肉模糊成一块,鲜血也不再流出,只有一片片碎裂的鳞片不停地随着滚动而掉落。

    张凡脚踏飞云舟飞起,冷眼看着它蛇尾翻飞,疯狂地抽打地面,缓缓地再次拉开了落日弓,准备给它最后的一击。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鹰啸响起,紧接着,天空上的云层一阵翻滚,好像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钻出。

    电光火石般的极速,上一刻还渺不可见,下一刻,庞大的阴影就将大地笼罩。

    张凡握弓的手一颤,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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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仙途介绍:
张凡,一个资质普通的修仙者。
二世为人,能给他带来什么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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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岖仙途,漫漫长生路。
多少天纵奇才,殒身不恤。
仙门宗师,魔道巨枭,千年老妖,哪个不是天资卓绝,际遇非凡。
如何把他们踩在脚下,登临世界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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