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王心玲、婴宁
在两人的目视下,楼梯口处先后上来了五人。
区区五个人,便分成了三拨,尤其是首尾两拨人,互相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连眼角都不曾撇上一眼,完全当对方不存在。
张凡对他们之间的隔阂却全不在意,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起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两个神态恭敬的中年人,看脸型轮廓略略与姜拓相似,当是姜氏族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背着包袱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颇为俊俏,却没有一点少女活泼娇俏的样子,仿佛被生活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来一般,略弓着腰,一举一动都显得战战兢兢的。
前后两拨人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也相当奇怪,有意无意地将她夹在了中间,看情形又不像是保护,倒像是互相警惕着,不让对方触碰自己的私产一般。
这个小姑娘的修为还算可以,大致有七层左右的水平,张凡原本只是大略扫过,对其并未在意,但是一见她的修为,还有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反而起了疑心。
这样的修为,以小姑娘的年纪来说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在眼前的众位修仙者面前,无疑是垫底的,无论是新上楼来的其他四人,还是张凡林森,修为最弱也的在十一层上下。
而且此行多有凶险,连张凡这样浑身是宝,修为达到炼气期十二层的高手都需加以小心,根本不是锻炼族中晚辈的时候,两个家族将她带来做什么?
更何况,看他们的态度哪是对待自家晚辈的样子,倒更像是看守有利用价值的囚犯。
一时间没发现什么异常,张凡只得暂且放过,将目光移到最后上来的两人身上。
两人一男一女,年纪修为都与姜家二人相差仿佛,态度也一样恭敬,但看上去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其中的男子面若金纸,浑身锐气,好像遍体布满尖刺,只要稍一惊动便会喷射而出一般。女子看起来正常一点,只是脸色土黄,不像个强大的修仙者,倒像是个缠绵床榻的病人。
这就是五行家族的人?张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传说这个家族的功法与正统法诀殊异,乃是调动自身的五行之力为主,外界灵气为辅,虽然修持困难,但威力倒还不错。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怪癖,全族上下无论嫡庶皆以金木水火土为姓,单看功法属性就可以知道姓氏,反之亦然。
张凡刚在脑海中将五行家族的资料过了一遍,他们五人已经近前,恭敬地行礼道:
“姜涛,姜破。”“金封,土珏。”
“见过两位道友。”
“王心玲,见过……见过两位道友。”
最后一个声音怯生生的,自然是那位小姑娘发出的。
张凡奇怪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分别与林森自报了姓名,稍稍客套了两句,便直入正题道:“在下与林师弟奉宗门谕令而来,自当竭尽全力,现在请你们两家将事情详说一遍,莫要遗漏。”
事情的经过在两家向宗门求救之时便已禀告过了,这时候再问一遍,自然是想知道具体的细节。与宗门只需要大概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不同,他们这些执行者们自然要事无巨细地了解清楚,毕竟事关自己的生命,岂能儿戏!
小姑娘王心玲理所当然地被忽略了,其他四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由姜涛出面,将经过详述了一番。
姜氏家族和五行家族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一起争得了这条中型矿脉的开采权,虽然两家加起来每年仅可得到产出灵石的三层,但对他们这样的修仙家族来说,也是笔了不得的横财了。
于是,他们匆匆结束了其它方面的生意,集中了整个家族的资源开始采掘。不想,挖掘了数月之后,竟然在矿脉之中发现了一个庞大的坑道群。
细细探查了一番,很容易便确定了这条矿脉其实在上古时期便已经进行了开采,只是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灾祸,才骤然停止的。之后偶有发现的,携带有采矿器具的尸骸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分明是事起仓促不及撤离便已身死了。
上古时期的大灾祸,给整个修仙界留下了无数类似的地方,遗迹、洞府,还有无回谷中的特殊区域,都是那个时期的产物,实在不足为怪,再加上矿工能有什么财富可言?两个修仙家族也没有多加注意,便继续开采了下去。
就是这一念轻疏,终于导致了灾祸发生。
数月之后开始有矿工接连失踪,但是由于遗留下来的坑道复杂无比,迷失在其中实属正常,也就没有引起注意,等事情闹大,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月之前,整个矿脉深处的坑道里,忽然冒出无数的阴魂鬼物横行,一时间竟成鬼域。两个家族所雇请的矿工,共五百余人,更是在片刻之内死绝。
此后两家更派出过数批人马进入,皆是有去无回,无奈之下只好向宗门求助了。
由于张凡的爷爷早年也曾当过矿工,故此他对这里面的猫腻倒也多少清楚一些,明白两家的话多少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沉吟少顷后,问道:“你们四人是否与我们师兄弟同行?”
“正是,岂能看着两位道友冒险,我们两家也当略尽绵力才是。”姜涛兄弟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金封便抢先答道。
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姜氏兄弟也只能无奈点头,表示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还不是怕万一他们两人一不小心死在矿洞之中,到时两家有族人同死,对宗门也好交代些,否则他们会有这么好心?
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张凡心中冷笑之余,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疑惑的目光移到那个小姑娘身上。
还不待他发问,姜涛便连忙开口道:“张道友,此女关系重大,因此我们两家便做作主张将她一起带了过来。”
说完转头对那小姑娘道:“王心玲,将婴宁抱过来,让张道友看看。”
这个名叫王心玲的小姑娘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张凡大吃了一惊。
只见她低声应是后,将身后的包袱环抱到先前,解开,露出了其中包裹的东西。
“这是……”
张凡蹭地一声站起,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包裹之中的,乃是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女娃娃。奇怪的是,哪怕被密不透风地裹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有什么不适感,反而用一种空洞洞的目光,来回在众人脸上扫过。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最多让张凡有些意外而已,绝不至于反应如此激烈。
这个被姜涛称作婴宁的女孩,虽然眉目如画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但任何人一见之下,绝对不会生出任何诸如怜爱、宠溺之类的感觉,反而只会感觉丝丝的阴冷从心底深处冒出。
她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乌云般的阴气,同时眼神空洞,好像没有灵魂一般,一看就知道,这绝非是正常的小孩,甚至怀疑她是否还有生命存在。
也正是因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才会让张凡在初见之下,竟没有发现一直被王心玲背在身后的,居然是一个活物。
仿佛没有了观察众人的兴趣,婴宁把小脸埋入了包裹中,吸允着小巧的指头,口里更时不时地发出“婴宁婴宁”的呢喃声。
这时候,姜涛方才叹了口气,将婴宁还有王心玲两人的来历道明。
原来这个被称作婴宁的小女孩儿,还有王心玲两人,竟然是矿洞之中五百余人里,仅有的生还者。
不知道是乏人照顾还是什么原因,婴宁的母亲不仅自身到矿洞中劳作,竟还将如此幼小的孩子也一并带入其中,在意外发生的当日,母亲当场身死,孩子却由于一个意外,反而存活了下来。
其实也不能算是活着了。似乎有一个强大的阴魂妄图夺舍这个孩子,可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无论是阴魂还是这孩子本身的灵魂,竟然一起湮灭了,只余下一个阴气与生气达到奇妙平衡的躯壳存在。
最诡异的是,这个孩子虽然相当于已经死了,但却始终保存着生命的活力,而且她的脑海中,居然保留了那个阴魂的一部分记忆,对无比复杂直如迷宫一般的上古坑道,更是了如指掌。
而王心玲,这个小姑娘本身也是两个家族雇佣的矿工之一,事变之时侥幸存活,并借着婴宁对坑道特殊的了解还有无比的运气,从矿洞之中脱身而出。
现在张凡他们想要入矿洞中探查,自然少不了活地图婴宁了,而王心玲则与她相处日久,能最快地理解婴宁的意思,相当于翻译的存在,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好像是听到了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婴宁忽然将脑袋从包裹里探出,在发出“婴宁婴宁”的叫声的同时,一股血气上涌,将她小脸上的阴气驱开,第一次显出了红润之色。
在场众人的眼中,同时现出了一抹怜色,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不过是身体的本能而已。小家伙的眼神始终空洞无物,就像一个幽深的洞穴一般,仿佛在吞噬着一切的光亮。
长叹一声,张凡站了起来,道:“出发吧!”
第九十二章 染血的灵石
在小镇几百里外的一个地方,童山濯濯,人畜绝迹,正是矿洞所在。
张凡等人不过片刻飞行,便到了此处。
落到地上,放眼望去,尽是枯藤老树,零落残枝,一派萧条。
几丈之外,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大张的,仿佛几百条人命仍然填不饱它,依旧择人欲噬,更有不绝的阴风从中传出,飕飕的让人直凉到了心底。
略略了观察了下,张凡当先一步,携着众人踏入矿洞。
甫一入内,便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微微眯了下眼睛,方才适应过来,举目张望起四周的环境来。
丑陋狰狞的四壁,撑顶的巨木,起伏不定、时不时有尖石磕脚的地面,一切都与普通粗糙的矿洞无异。
但是,只要将视线放到三十丈开外的地方,便知道它绝不是普通的矿洞,而是一个血淋淋的杀戮场。
那里,数十具尸体横呈,或成匍匐状,在身后遗下长长血道;或抱头蜷曲,周围尽是翻滚的痕迹;或贴于墙上,徒然留下深浅不一的带血划痕……
血成黑褐如墨,身体干硬而不腐,显然皆是死去已久。
他们自然便是两家所雇请的矿工了,可怜的是离洞口不过区区三十丈,平常不过抬步的距离,在最后的时刻,却成一道残酷的巨门,隔绝了阴阳。
姜涛等五人是早已见过,张凡则目光闪烁,着眼尽在各个细微之处。只有林森一人,脸上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不忍之色,黯然一叹,走到尸体近前,似乎想将他们掩埋。
“咦?”他忽然惊疑一声,犹豫了下道:“他们,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修士?”
虽然是疑问之句,但语气却无比的肯定。很明显,四周散落的低阶法器,或是一些勉强能承受灵力冲击的世俗刀剑,都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闻听此言,姜家兄弟显得有些尴尬,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而金封的脸上则明显地露出了不屑之色。
都是修士啊!张凡暗叹一声,却不是为了眼前的死者们,而是想起了自家的老爷子,曾经,为了自己能在宗门内过得好一些,他不顾八十老龄,也同这些死者一般,到过矿洞中挣命。
的确可以用“挣命”二字来形容。
自古,每一块灵石之上,都染满了鲜血,其中有凡人之泪,也不乏修士之血。
或许是因为纯净的灵气尽数在矿脉形成之时,便已被灵石吸尽,故而凡灵石矿脉之内,必然灵气混杂躁动,凡人在内往往不过一时半刻,便会四肢乏力,无法劳作,甚至猝死的也不罕见。
因此往往开矿之时,矿主都会雇佣大量的落魄散修,将他们杂入到凡人矿工之中,由他们负责开采,凡人们则只负责运输等稍稍轻巧的工作,也提高效率。
这些落魄修士们,为了几块灵石的酬劳,在躁动的灵气笼罩之下,持久地运转功诀消耗灵力,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
所有的灵石矿脉中,几乎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几起,消耗过大的修士出现灵力失控,继而爆体而亡的惨剧。
可说,在天平的两端,一是灵石,二为人命。
不想,他们两家竟然这么心急,使用的尽数都是修仙之人,如此开采的效率自然大大提高,却也使得这次事变之时,死伤也格外惨重。
无怪他们急着寻求宗门的帮助了,有五百余名修仙者死伤,无论是为了家族的名声着想,还是为了日后还能召到人手,他们都需要安抚死者的家属,这便是一笔巨大的花费了。
若再加上前期开矿所需,只怕以倾家荡产来形容也不为过,如果不能早点解决矿洞问题,从而继续开采,怕是家族本身就要无以为继了。
略略对林森解释了一遍其中的猫腻,众人循着这条几乎是由尸体铺就的道路,继续往矿洞的深处行去。
一路上,王心玲一直在婴宁的耳旁与她低声交流着,时不时抬起头来,指引下道路。
一开始,张凡还在怀疑,这王心玲是如何与婴宁交流的。
从头到尾,她便只发出过“婴宁婴宁”的呢喃声,再没有其它的内容。到了此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虽然呢喃声的内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但是语气上却多有不同。
有上扬有低伏,或婉转或凄厉,长短不一,高低不平,显然正是通过对这些语调语气的判断,让王心玲能理解她的意思。
明白了这一点,张凡才真正相信她有能力从矿洞中逃生,单单能在短时间内,弄清楚那些似乎一层不变的呢喃声中蕴涵的意义,便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这个小女子,只怕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路无话,除却时断时续,由少变多的尸体之外,便再也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了,整个矿洞,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漆黑的环境下,不知道行了多久,这好像连时间的流逝都能改变的黑暗,更似没有尽头一样。
就这么单调沉默地前进着,少顷,走在最前面的张凡,忽然步子一顿,紧接着,一声奇怪的声音从他的脚下响起。
“咔沙沙”的,仿佛蛋壳碎裂,又似岩石风化,听起来诡异无比。
低头一看,张凡才发觉,昏暗之下他竟一脚踩入了一个头骨中,直没至脚踝处,看上去就像是穿了只白骨靴子一般。
只是这个头骨似乎并不如何坚硬,反而有些类似聚沙而成的感觉,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他踩穿。
“这是……”
林森就走在张凡的身旁,自然将它看得一清二楚,发出疑问的同时,俯身查看了起来。
这时,一点火光,从张凡的手心燃起,瞬间将周围的一切照得透亮。
之前由于众人修为不弱,多少都有些夜视的能力,为了不提前引来阴魂的窥视,便未曾照明。此时似乎已经进入到了矿洞的深处,连零星半点的光亮皆无,哪怕到了虚室生白的地步,也渐渐的有些看不清楚了。
借着火光,众人明白地见得,一个孤零零地人头在张凡的脚下被踩穿,而配套的尸骨,却在十丈开外的地方。
那里有残破的骸骨,散落一地的类似鹤嘴锄、十字镐形状的采矿工具,甚至还灵石、法器等等。
不过这些已经都成了废品,否则也不会保留到现在了。
灵石暗淡无光,显然早已灵气尽失,即便是那些法器,看上去也一丝灵气皆无,与凡铁无异。
能使灵石无华,法器化凡,这需要多长的岁月侵蚀啊?林森一时好奇,上前捡起了一件笔形的法器。不料手刚刚将其握紧,提起不过一寸,便陡然间一轻,再看时,掌心处哪还有法器的影子,只有如风沙一样的碎末残留。
“至少有几万年了!”林森摇头叹息,起身道:“他们应该就是上古时期的矿工了,张师兄,看来我们已经进到了古矿脉的位置,要小心了。”
“嗯。”张凡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看法,正待说些什么,却忽然间顿住,随即脸上变色。
猛然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阴暗的脸庞突然从地底冒出,一张巨口张得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就这么从下而上,将他整个小腿一齐吞入。
第九十三章 各出奇招
“小心!”
事起突然,众人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哼!”一声冷哼,张凡的脸上陡现厉色,接着脚下动作,仿佛用脚掌在碾压着什么,猛地一震。
就在鬼脸狰狞巨口合拢的同时,套住张凡脚踝的头骨忽然受力崩开,随后仿若火山爆发一般,炽热的火焰瞬间以他的脚下为中心,旋转席卷而出。
烈日骤出,冰消雪释。
鬼脸在烈焰中先是扭曲变形,继而如水分蒸腾般散成大量的阴气,还不及扩开,便在熊熊烈焰中化为了乌有。
化解了险情,张凡并没有喜悦之情,脸上反而一片凝重。
周遭的众人也反应了过来,各自取出法器警惕四方。
脚下的火焰并未随着鬼脸的毁灭而散去,继续熊熊燃烧着,直到张凡一震脚,方始化成一个巨大的火圈,向着远处辐射开来。
如白日当空,扫尽阴霾,随着火圈扩散,远处的魑魅魍魉趋避间尽数现出了身形。
一瞬间,耳旁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众人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惊鸿一瞥所见的场景,却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不知何时,他们一行七人竟已被密密麻麻的海量阴魂包围,一眼望去,尽是奇形怪状、或凶厉或诡异的鬼怪秽物,其半透明的身躯层层相叠直如厚帐,将四壁牢牢遮挡。
灵石矿脉之中的灵气委实太过狂暴躁动,严重干扰了神识的查探,否则以他们几人的修为,怎么可能被这些阴魂欺近到这般距离还未发觉?
眼前的场面实在太过震撼,别说是凡人,即便是他们这些修仙者,一辈子也加起来也绝对不可能见过如此数量众多的阴魂,更别说是与其对阵了,一时间仿佛被震慑了一般,竟然呆住了。
火焰环圈,也就只给阴魂们带来了一瞬间的骚乱,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所有的阴魂齐聚,又齐齐前进了一丈的距离,更有一些透入洞壁之中,再出现时,却已在近前。
没有时间了,若真让它们合围起来,他们七人有一个算一个,尽数难逃被百鬼众魅分尸碎骨的下场。
“动手!”
一声厉喝,如春雷炸响般骤出。
与此同时,张凡左手摊开,露出掌心处握持的奇形书册——奇物志。
无风自动地,书页一页页地翻动,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满眼尽是雷火法术,须臾之间劈天盖地。
火、雷,皆是天地间至刚至阳,至正至烈之物,恰恰是阴魂等污秽邪祟之体的克星,一经触碰,立时冰消瓦解,消散无踪。
这本奇物志不能以普通法器的划分来界定,它乃是张凡参照当年所得的墨玉佩中,有关心念发动的禁制,再集合诸般手法,将一张张灵符的法力封入书页之中而成。若有所需,心动即可,堪称一件难得的异宝。
就在张凡异宝发威的同时,其他人等也反应了过来,除却王心玲与婴宁之外,其余五人无论哪一个都不简单,一瞬间,手段齐出,漫天尽是呼啸之声。
五人之中,五行家族的二人反应最是快速,几乎在张凡厉喝出声的同时,他们便已出手。最先动手却并不是看上去锋芒毕露,傲气十足的金封,反而是沉默寡言,从初见至今说话不超过五句的土珏。
只见她双手成兰花状收回到腹前,隐隐按住脾脏所在的位置,然后吐气开声,并掌击出。
瞬间,一道土黄色的波纹散开,披过地面,刮一层浮土;扫过石壁,碎一片裂石,尽数化为密集的帘幕,朝着前方袭来的阴魂罩下。
若是普通的土石,自然对阴魂无伤,但土珏法术产生的帘幕却别有玄妙在其中,一粒粒土石,一片片碎块,皆包裹在土黄色的光晕之中,撞击到阴魂身上,转瞬摊开粘连,一抹光华上下流转沟通大地,将所有中招的阴魂定在原地。
法术的威力虽大,但毕竟分散,并不能将阴魂定住多久,不过眨眼功夫,所有被定住的阴魂便有了复苏的迹象。
但即便只有一瞬,也已足够。
几乎在土珏法术发动的同一时间,早已准备好了的金封双手并拢成剑指,猛然收回撞击到自己的肺部位置,然后伴着一声闷咳声,骤然轰出。
璀璨之金,彻骨之寒,随着他的动作,眼前扇形区域范围之内,凭空浮现出数不胜数的金色光点。光点之中,满是犹如刀锋般的锋锐之寒,不用近前,便使人头皮发麻,寒毛卓竖。
这些金光,仿佛一把把袖珍的小剑一般,螺旋聚散之间,将一个个被定住的阴魂如朽木般搅碎。
无尽的锋锐与密集的数量,造成的效果便是,所有的被搅碎的阴气,几乎在散开的同时,又被聚合上来的金光再次支离,直到完全化为乌有为止。
金、土二人出手默契,采取的又是己身对阴魂最有效的杀伤,显然不是临时配合可成的,定是在得知此行要面对阴魂时,便已计划准备妥当了。
他们如此,姜氏兄弟也不例外。
如果说金土二人使用的是他们家族独有的另类术法,那么姜氏兄弟无疑要正统得多。
在张凡与五行家族两人出手之际,他们兄弟却并未急匆匆地跟上,反而各自取出一件法器在手,默默灌输灵力,任数十漏网阴魂近前而面不改容。
足有十息的时间,他们才将法器准备完毕,只见他们各自将手中的东西往半空中一抛,先后喝道:
“天罗,出”
“出”字离口,空中浮现出一张清灵之气十足的巨网,虽大而不显累赘,满是轻盈飘逸之态,似缓实快地落下。
“地网,现”
就在天罗覆顶,危急乍现的时候,众阴魂凭着本能趋避,动作刚刚做出,便齐齐僵住。这时候,一张土黄色的密网才从地面上浮出,隐隐与天罗相合。
天罗,满是眼洞,轻飘飘若无物;地网,恰如锦缎,密密实实似厚土。
一轻一重,一灵一实,两件法器的配合宛如天成。
“合!”
天罗地网尽出,姜氏兄弟也不怠慢,同时喝道。
仿佛天塌地陷,又似巨掌闭合,上下两张大网瞬间合拢,将笼罩范围内的一众阴魂一个不拉地尽数网住。
地网厚土束缚,天罗清气灭杀,仿佛污水入大泊,浊江进瀚海,所有的阴魂瞬间被清气稀释冲淡,再不复存在。
此时,一直默运灵力不动的林森,豁然挣开双眼,在他的身后,一片翠绿色的光华浮起。
一出手,便是法相。
第九十四章 影竹
竹影扶疏,婆娑起舞。
一抹翠绿凝碧的光华,若竹笋破土,节节高升,转瞬间,便接天连地,将一片幽暗化作了旷怀碧天。
光华敛收,现出真容,竟是一片举目瞭望而无野的竹林。
——影竹!
坚且韧,再坚亦有碎裂时,再韧不堪无穷力,只有扶疏之影,无坚无韧,无形无质,不遍涉虚实,绝无断根之祸。
影竹乃上古灵根,不以坚为凭,不以韧为持,形体在虚实转换,更能伤人肉体神魂于须臾之间。
若不能一击将虚实之间尽数囊括,便不能伤它本体,可谓是一种至强的天地灵物。
林森本就是木属灵根资质,法相居然也是这种纯粹的木灵之物,无怪他对肉类如此敏感,对尘埃如此介意。
影竹法相出现时,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矿洞之中浓郁的阴气和腐朽之气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鼻前萦绕的尽是一股清淡而悠远的木灵之芬,竹叶之芳,使人闻之忘俗。
氤氲碧霞笼罩下,林森双手掐诀成环,如白鹤亮翅一般,猛地一抖。
霎时间,狂风肆虐,竹叶纷飞。
片片边缘满是金色纤毛,通体绿芒闪烁的竹叶,“嗖”地从整片竹林中抖落,消失在眼前,再次出现之时,已如飞刀一般插入到了个个阴魂的体内。
极纯极净之绿华,至毒至秽之阴气,两者天然针锋相对不可共存,片刻斗争之后,所有竹叶及身的阴魂体内阴气皆被驱散,顿成空壳,瞬息崩散。
林森准备如此之久,方才施展出来的法相灵诀威力自然不止于此。
双手抖开之际,并未收回,反而借着舒展之势,十指如弹琴抚筝般挥舞轮动,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竹影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伸展着、延伸着,好像永无尽头似地游向了远处集聚的阴魂。
堪堪触及阴魂,竹影便陡然振奋,或透入穿出,或缠绕鞭打,如群魔乱舞又似鞭笞大地,转瞬之间,竹影所及处,阴魂荡尽无存。
除去没有什么战斗力,被众人保护在中间的王心玲与婴宁外,其余的五人各施绝招,不过片刻之后,死在他们手下的阴魂已然近千。
但是众人的脸上,非但没有因此露出得色,反倒个个面沉如水,徐徐后退。
经过一番杀戮,眼前的阴魂仍然蜂拥向前,一点也没有被削弱减少的迹象,直如无穷无尽一般。
后路被堵,四面合围,这些阴魂就好似有人在旁指挥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经发动,便再不给诸人留下丝毫的退路。
一行七人只得在王心玲的指引下且战且走,也不知过了多久,鬼哭狼嚎之音乱耳,法术呼啸爆鸣之声充斥,就这么从坑道中转折进退,一直战到了一个大型的洞窟之内,才骤然顿住,却不是阴魂停止了进攻,而是前方再无去路。
至此众人虽然灵力消耗颇多,却无一人伤损,甚至连战力最弱的王心玲都很是杀了几个漏网之鱼。
这让众人心中欢喜之余,也诧异不已。
按理说,这样数量的阴魂,已经足以推平一个小的宗门了,众人虽然自恃不弱,但若说要与一个小宗门比肩,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偏偏事实如此,虽然阴魂如潮,无片刻停息,却无法奈何得了眼前区区几人,其中透着股诡异的味道。
这么久的拼杀,众人也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真正的阴魂强度应该远不止此,眼前的这些东西,行动缓慢僵硬,没有什么法术神通,似乎唯一的攻击手段便是合身一扑,靠着体内的阴气侵蚀伤敌。
虽然心中存疑,但众人此时却连沉吟的时间都欠奉,只顾着手忙脚乱地放出手段,将连绵不绝的阴魂一个个灭杀在身前。
战至此时,奇物志早就不被张凡持在手中了,而是漂浮在他的左近,上上下下间随着张凡的心念一页页翻动,放出一个个毁灭性的法术。
上一刻,还有漫天的雷光从中迸出,下一刻,随着书页的翻动,一枚火矢乍现,却不直射,反而绕了个弧圈,击到了张凡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直没而入。
“哧哧”声随之响起,其中还伴着声声鬼哭之声,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数遍,众人从最开始的惊异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被火矢灭杀于地下的,便是阴魂中的最强者,也是最开始出现并袭击张凡的那一种。它们比普通的阴魂多了穿墙透壁的能力,攻击位置不定,上下左右忽闪,也就是它们才能多少给众人带来点麻烦。
可是眼前的阴魂虽弱,但拼杀至今,一波波的疲惫感还是将全身淹没。
蚁多咬死象,这是个朴素的道理,但只有到了真正面对这般情况的时候,才能真正体验到那种煎熬与恐怖。
这样下去不行,张凡念头急转,思考起对策来。这些阴魂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杀不胜杀,等到了最后众人灵力耗尽,还不是砧板上的肉吗?
思索间,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一枚火球陡然从奇物志中电射而出,直击上方,将一只从洞顶探出头来的阴魂化为了一丝青烟!
难道?本来还有点漫不经心的张凡,在看到这只阴魂时眼神骤然一凝,心中揣测了起来。
步入这个矿洞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了第一只阴魂出现的那一刹那。
不过顷刻,他猛然醒悟,四顾了下大洞窟的四壁,随即大喝一声:“不对劲,不要恋战,走。”
话音未落,火焰骤起。
张凡整个人如一吞熊熊燃烧的人形火炬,以一种玄妙的轨迹踏步向前,经行处落足地,一朵朵火焰红莲盛开。
步步生莲花,朵朵净世炎。
光芒所及,周遭的阴魂仿佛一瞬间被曝露到了最猛烈的阳光之下,互相躲避着、哀嚎着急速后退。不过两三息的时间,所有避之不及的阴魂,尽数化为了袅袅青烟。即便是躲闪迅速的,也不免缩小了数圈,体型由成年人大小变为了一个八九岁的儿童一般。
此时,张凡却无暇查看战果,这般暴烈地催动火焰,对他自身的负担也是不小,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方才稍稍平复了激荡的气血。
随后,他的眼睛微微眯下,漆黑的眼仁处,映出了王心玲与婴宁的影子。
PS:
本书入VIP了,感谢能看到这段文字,一直支持东流到现在的书友们。
还是那句老话,有能力的请不妨订阅下正版,给东流以直接支持,万分感谢。
即便有不便,也请每日推荐,顺带在藏书架上留个位置,承情了。
眼看便是新的一年,泛东流在此预祝各位新春快乐了。
第九十五章 必死之心
第九十六章 死战得脱
修士的实力,来自日日夜夜的苦修,间暴涨的道理。
林森晷然是使用了什么秘术,而这样的秘术即便是以生命为代
价,也绝对不可能长久。因此,众人的脸色不过稍稍和缓,感双之
余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神色,只是急忙利用这难得的喘息时间回复灵
力。
这时候,已经把大日宝鉴取到手中的张凡,却并没有马上动用,而
是深深地望了林森一眼,随即伸手在乾坤壤上掠过,取出了一个精致的
长洧玉瓶。
从中摄取了一滴如凝露般的液体入口,'随后看也不看一眼,就这么
把玉瓶向后一抛。
随着他的动作,玉瓶精确地落到了林森的手中,同时一个斩钉截铁
的声音传来:
“喝下去。”
林森此时早已椁灵力催发到了极处,再往下影竹法相便如自土中汲
水一般,吸取的尽是他的生命力。
即便有了舍身之念,也不可能将生机白白放过,虽不明其意,但张
凡逸在此刻抛来玉瓶,自然不可能什么无谓之事。
几乎是在玉瓶入手的瞬间,他就没有多加犹豫,头一仰,便将玉瓶
中的液体尽数倾入了口中。
“咦,这是?”
玉瓶内的灵液一经入口,便化作了灵力洪流,瞬间行遍了他周身
的绰络,最终汇聚到了他的丹田之处。
区区一口便已见底的灵液,却有他想象不到作用,在将他之前消
耗的灵力补充完全后,并没有停歇之意,仍源源不断地转化成灵力,尽
数囤积到经脉之中,周身顿时生出鼓胀欲裂之感。
不敢怠慢之下,多余的灵力尽数激发出来,原
竹影霎时间再暴涨了一载,一时间方圆百丈之内
魂泣嚎。
这般强行补充的灵力虽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多撺数十息的时间。
本就已声势浩大的
尽是疏影闪现,阴
但至少可以使得他
这点时间在平时自然无关紧要,一时失神两句闲话便就过去了.
但在这关键时,1,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大日宝鉴,这件寄托了张凡最后希望
的顶级灵器,在充足的灵力灌
输之下,缓缓升起,高悬灰他的额前上空。
骤然万丈光芒从中绂放,直如烈日炎炎一般,漫无边际地挥洒
开来。
光线刺目欲盲却比不过瞬间爆发出的,让人几欲窒息的仿佛恕龙
狂啸一般的恐怖气势。
张凡神情凝重,豁然伸出双手,按在了正慢慢转赤的镜纽处,旋即
大喝一声:“给我,开~~开~~”
舌绽春雷般,一个“开”字绵延不绝传出在巨大的洞窟之中轰然
回响。
与此同时,刚刚恢复的灵力尽数涌入霎时间,一道水桶粗细的红
光从大日宝鉴中射出直直地破入了前面一击造成的凹陷之处,
这是第一次毫无保留无须掩盖地放出九火炎龙珠的全部威能,能
达到什么地步,张凡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几乎便是自己筑基之前的巅峰之力,若一样无法将
石壁打通,那么今日再无生路,有死而已!
红色光柱如入朽木一般,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轻轻松松地便
破入了石壁之中。
此后,一开始并没有作么大的反应,好似大日宝鉴所发的,真的
只是普通的光芒而已,徒具声势却无实质,但不过片右·1,便骤起变
化。
光柱遁入处,好似内部发生了什么剧烈的变动,先是轻轻颤动着,
崩落数块碎石;随即震动转强,石錾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裂缝,最
一乒-仿佛洞穿整个山体的爆响炸起。
**惊天动地,直欲击穿耳膜,碎石土尘漫天,遮拦所纩』;::丫「;
少顷之后,烟雾散开,透过狰狞如鲨鱼利齿般的壁沿望去。
一条通道,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毋庸多说,众人一见之下,连欣喜若狂的感觉尚不及有,值一跃
而起,纷纷窜入其中。
即佚是不明白张凡寻找通道的真意,但至少通道之中地形狭窄,
众人可以轮换抵挡,而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受到无休止的围攻。
并不是所有的阴魂都能穿墙遁壁的,这样一来只有一面受敌,自然
要好对付的多。
张凡的用意当然不止于此,待断后的林森也跃入通道中后,他并
未急着与众人一起后退,反而就这么站在离通道口不足一丈的地方,
凝神望向外面。
几乎要将偌大的洞窟挤得梁不透风的阴魂,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
煮熟的鸭子飞走,顷刻之间,处于最前方的几只阴魂,半是主动,半
是受后面的推挤,顿时涌入了通道之中。
一旁众人刚刚喘息了下,眼见阴魂再次上前,登时跃起,就待出
手。
这时却见张凡一摆手,道:“等等,再看看。
虽然不明其意,但经过一场拼杀,众人已然认可了他的实力
听见此话,下意识地便停了手。
很快地,接着发生的事情便他们明白了过来。
眼前的一众阴魂,在上一刻还张牙舞爪,满脸狰狞,下一刻,堪
堪踏入通道之中,尚未及做什么动作呢,便僵在了原地。
周身起伏不定的阴气也骤然平静了下来,只是茫然不知所措地在原
地滴溜溜地转动,哪有丝毫之前悍不畏死的影子。
前方的阴魂发生变故,后面的却依然如故,连绵涌上,都是一入通
道之中佚愣住,绝无例外。不过片旦·1,本就不大的通道口就被阴魂自
身牢牢堵住,仿佛凭空生成了一道帘幕闸门一般。
众人见状,诧异的同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软倒跌
坐,甚至连最基本的盘膝之势都做不到了,就这么东倒西歪地瘫在地
上。
倒是本来抱定必死之心的林森,固有紫橼灵液之助,反而并未伤去
多少元气,略略调息了一番便无大碍了,上前将玉瓶递还给张凡,同时
面露感激之色,长揖道:“多谢师兄费此灵物相救,林森惭愧。
张凡连忙虚扶了下他,道:“林师弟不必客气,若非师弟大义,
怕我等尽死于阴魂之口矣,为兄又岂会吝惜区区一点灵液。
林森连称不敢,少顷之后,又疑问道:“张师兄可否告之小弟,
此灵液何名?竟有如此奇效。”
张凡微微一笑,略带憾色地说道:“这是紫橼灵果的汁液,乃是为
兄得白无回谷之中,可惜多年消耗只剩下那么一点,现在也已经告罄
了
“紫橼灵液?”
一旁姜氏兄弟,金、土二人同时惊呼出声,尤其是金、土二人,
脸上更是瞬间变色,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其它什么意思。
正当众人或感慨或惋惜的时候,张凡却将目光移到了通道口处,望
着眼前密密麻麻却再无攻击性的阴魂,喃喃道:“果然如此。”
“张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林森早对阴魂们的奇怪反务感到好奇,此时闻言连忙问道。
“怎么回事?这就要问王心玲道友了。”张凡说罢转身面对王心
玲,冷然道:“王道友没有什么话跟我们说吗?”
第九十七章 阴元果
在众人疑惑的目视之下,王心玲满脸的惊恐、委屈,颤声道。
她长的本就娇柔可爱,现在清秀的小脸上更满是惊惧之色,看上
去楚楚可怜的,就连姜氏兄弟、金土二人这样见惯世面的,都不禁心中
一 软cL
林森更是面露不忍之色,嘴上开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他人或许会为她的做作所惑,但张凡时事情经过已然心中有数
了,又岂会上当?
冷哼一声,正待继续追问,一个诡异的声音却在这时传入了他的耳
中。
先是仿佛什么东西崩裂的脆响,然后几乎在同时,一声宛若虫鸣
的“吱吱”声响起,转瞬间又归于了平静。
这点声音,若是放在之前鬼哭狼嚎,法术呼啸之际,是显不出耒
的,但此时众人刚刚脱险,心神还绷得紧紧的,时刻留心周围的动静,
自然便听得格外的分明。
瞬间,众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到了土珏的身上,连金封都不例外。.
“土道友,你这是做甚?”
张凡将目光从王心玲的身上移开,转而目视土珏,冷然问道。
“没有什么,不过是护身玉佩受力不过,断裂了而已,惊扰诸位
了。”土珏的脸上先是现出了惊容,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平复了
下来,以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缓缓地将手掌摊开,上面的确是有
一块破裂的玉佩横呈。
之前拼杀激烈,时刻险急的时候不裂,入得通道,法术撤去的时候
不裂,偏偏在现在,却毫无征兆的断裂了?
这话不仅张凡不信,身旁的众人也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
上,隐隐间都与她拉开了距离,只有金封在稍稍迟疑后,反而与其靠得
更近,做出了副同进同退的模样。
此时,土珏手掌一翻,那枚断裂的玉佩瞬间汀失在 她的袖中,紧
接着后退了两步,与金封并肩而立,缄口不言。
众人也不过是半信半疑,在毫无凭据的情况下,事必也不能逼人
太甚,想必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如此有悖无恐吧!
见状张凡皱了皱眉头,不觉有点头大。
一共不过七人,现在却有两人的身上笼罩着迷雾,不知何求。运
样人心不齐的队伍,别说探明整个矿洞的虚实了,能否安然离去都成
题。
如果当时在洞窟之内,众人就是这般模样,那么十吞十是有死无
生。
也正是想到了这点,张凡才没有在察觉不对的时候当即发难,反而
将引路的责任继续交给王心玲,反正此事关乎到她自己的生死,倒不
用担心她不尽心力。
此时却是不同,正是清理不安定因素的好机会,否则若是到了后面
遇到险阻,让张凡如何敢持后背交予他们守护。
想及此,他的目中顿时现出了狠厉之乜。
就在张凡右臂上的乾坤囫微微震鸣即将电射而出,众人心中紧张不
已的时候,一阵幽香却如鲜花猛地绽放了一般,骤然传入众人的鼻中。
这抹幽香一经吸入,整个人刹那凉彻,仿佛在冰天雪地之中,以雪
檫身,凉意彻骨入魂。
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矿洞之中,能安然生长并发出如此特异香
气的,又岂是凡品? 鼻翼微微抽*动了下,张 凡稍作沉吟,便暂时按下
亍杀心,循着香气寻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松,机缘在前其他人等自然不甘人后,紧随
在他的身后而去,就这么往内里一是,众人才发现之前忽略了一个重要
的情况。
这些原本被看做是矿道的地方,忽宽忽窄起伏不平的,连最基本的
支撑木都没放上,一查四壁,更是没有斧凿的痕迹,显然是个天然生成
的狭长洞窟。也就是这样的地方,才有可能有天材地宝生 长,若是普
通的矿洞,那还要怀疑一下是否有陷阱在前方等着。
见着这般情况,众人顿时放下 了心中的疑惑,不知不觉地加大了 步
伐,越行越急。
越是前行,幽香便愈发浓烈,深吸一口,连神魂都有被冻结之感。
现在离得远了尚且如此,若到了近前,修为不够的人只怕连靠近都不
能够。
少顷之后,走在最前方的张凡忽然脚步一顿,望向了前方。 在他
目 光所及之处,洞窟的一侧突兀地凹下了一大块,看上去如同天然的耳
室一般,正是幽香的源头。
行到此处,众人不约而同姬存相保持起 了距离。
林森紧跟在张凡的身侧,姜氏兄弟紧接,略略靠近两人。 五行家
族的两人自然在一起,而孤零零的王心玲则抱着婴宁,颤颤巍巍地缩到
土珏的身后。
隐有互相牵制之意,众人缓缓保持着距离来到近
;;,"Ⅵ,i得凹处 的尽头,一棵一人多 高的怪树扎根破岩
着。
怪树的周围满是浓密到极点的阴气,几乎有凝液之势,即便是如
此,在它立根之处还是犹如漩涡一般,在不停地吸附、吞噬着阴灵之
上
这些被它吸附而来的阴气,团团围绕在树干树枝之上,翻滚舒卷如
云朵一般,却无飘逸之姿,反而在无声中透着森然欲噬之意。
树干的本身则成黑灰之色,上面光华流转活性十足,即便聚敛再多
阴灵死气,外露的却是无穷生机,正合阴极而阳生的至理。
整个树体光滑润泽,浑然一体,甚至连一片树叶都不存在,唯一未
与树体骜合在一起的,只有上面孤零零挂着的一枚果 实。
说是果实,但若不是就这么 明白地挂在树上,而是单独摆出来,
只怕没有什么人能肯定这是一枚果子,而不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略略一看,这果子长得就像缩了几号的婴宁一般,四肢如莲藕而幼
嫩,似乎还能看清臂弯 间小小的褶皱;五官类孩童而灵秀,凝神一
看,仿佛依稀可见那薄薄的直如透明一般的眼皮,在轻轻地颤抖着。
不知是否人气惊扰,果子随着树枝摇曳雨晃动朦胧,恍惚间好似笑
靥顿生。
世间果实无数,有树上长的,枝结的,藤上挂的,但如这般活若
婴孩的却是罕见,甚至可能是绝无仅有的。
这般明显的特征,即便是在张凡未曾得到奇物志之前,也不可能认
错,更何况现在。
——阴元果
在心中喊出此果名字的同时,张凡幽幽一叹,只觉得这次想要让众
人继续齐心合力,只怕是比登夭还难了。
按奇物志所载,此物堪称是天地灵萆了,论灵效不比造化果稍低
了。
非极阴之地不生,非阳绝之地不 长,生则惟一果,若婴孩而四肢
全、五官备,故又称“化婴果”。
此果的外形与张凡前世神话传说中的人参果绝类,但观其生长环
境,周身阴气,便不难知道,它与那仙家至宝实在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东
db o
虽然远远比不得人参果,但阴元果的灵效也足以让绝大多数人为之
疯狂。
据奇物志记载,果熟之际,婴果生灵,冷芳之气骤生,若在这时
候被吞服入腹,就会在瞬间化为纯阴之气,纳于丹田之中,然后咱;聚
出婴儿形状,大似人类 修士的元婴。
当然只是形似,世间哪来的一步登天?而且从这哒候开始,服食者
的肉身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融,精气神一概融于婴身之中,最终
成就婴儿之体,然后再以阴灵之气重塑身躯,转修鬼道,自此功成。
重塑鬼身之后,便会有筑基期的修为,再寻个上等的阴脉、阴气汇
聚之地,苦修个两、三百年,当可一窥鬼帝之境界。
鬼帝即相当于人类修士中的元婴老怪,到达这一步,就算是将阴元
果的一切潜力榨干,此后若无天大的机缘,便再元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以这种办法啊,借助阴元果 突破到无婴期,比正常的通过苦修凝婴
要容易得多,也弱小得多,但其盛能也远不是普通的结丹宗师所能比
拟。
从中不难看出,这阴元果与造化果正好走两个极端,一化肉身蜻阴
元,一强由与长元气,
若让张凡选择,他自 然是不会舍弃这个身躯,去换成阴气鬼体,
更不用提转修鬼道了,毕竟不是自己得来的修为,在同阶之中必然是
垫底的存在。
更何况,即便是没有阴元果相助,凭着他的机缘和毅力,也未尝不
能在两三百年之内化婴,何必走那条看似顺畅,实在更增险阻的道路
呢!
但对那些围在炼气期顶峰无法突破的修士来说,单单重聚身体便可
进阶筑基,吸引力之大是他无法想象的,相信即便是停滞在筑基期,一
生结丹无望的修士,对这阴元果必也垂涎不已。
就在众人沉浸在初见阴元果的震 惊之中时,忽然一声“婴宁婴
宁”的叫声传入耳中,当即把他们惊醒 了过来。
只见一直安静地被王心玲抱在怀中的婴宁,忽然挣扎了起来,同时
两个小眼睛瞪得滚圆,牢牢地盯着阴元果看,那神情就好似见到了同
类一般,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臂更是从襁褓之中伸出,在空中兴奋地划
拉着。
不知是不是叫得太过激烈,她的小脸上豁然泛出一抹红润,就如
初见哒一般,将盘踞在脸上阴气驱逐,一时间,神情动作皆与寻常儿童
无异。
众人的目光,也瞬间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第九十八章 背后杀机
从人的目米都集中了过来。婴中到是院若不货,旁的却顿时着了慌,用几乎快哭出来的语气,在小祖宗的耳旁轻声安抚着。
好半晌后,也不知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小家伙自己叫累了,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小脑袋向后靠去,就在那处柔软的所在蹭了蹭,随即露出了温暖安全的神情。
那副神情,就好似普通的小娃娃,舒服地靠在母亲的怀抱中一般,让人看着不由得心丰一疼。
眼见不过一副躯壳,却依然渴望母亲的温暖,众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怜意。
面前的婴儿平静了,另一个却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骤然间,以阴元果为中心,一个阴气漩涡凭空生成,不过转瞬,原本密集如阴云的阴灵之气尽数被吸入其中。
婴儿一般的果实,先是好似吃撑了一般,猛地涨大了一圈,随后不过一两息的功夫,又豁然缩了回去,与原来一般无二。
这番变化,就好像一个孩童。吃饱了肚子打起了饱嗝,不同地是,这个孩童却好像怎么也吃不饱似的。
漩涡吸尽了附近阴气之后,并未消散,而是随着阴元果胀缩,蓦然间扩散到了数十倍大小,不仅将张凡等人一概包括在内,甚至向着远方的洞窟之中一直蔓延开来。
仿佛龙吸水一般,大量的阴灵之气汇聚,不知道从何处被漩涡吸来。只知道到末了,尽数走进到了阴元果的内部。
这个漩涡似乎对阴气最为有效。对人体的作用就要差上了许多。
即便是如此,身处其间的众人也先是血液奔涌鼓胀欲出,接着灵力纷乱躁动将涌,骇然之下不由连连后退,直到自身能够承受为止方才止步,随即个个面露惊异之色地望向漩涡的中心处。
毕竟是专为吸附阴气而生,这番变故并没有伤到七人中的任何一个。不过却也将众人修为的高低明确地体现了集来。
张凡身上一抹红光若隐若现,不过微退了半步就这么钉在地上,神情自若似完全没有感受到吸力存在一般,若不是头发向上飘起,衣袖舞动烈烈做声,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身处自家院落,闲庭信步般悠然。
在他身后不过两三步的距离。盎然绿意包裹下,林森卓然而立,目光望向张凡的背影,又看了看剧变中阴元果,面露忧色。
姜氏兄弟与五行家二人修为相差仿佛,几乎是平行站立,而修为最弱的王心玲,则乖巧地躲到了土瑟的身后,借着她身躯遮挡,倒也勉强没有落下太远。
漩涡吸力之强简直骇人听闻,就这么短短的功夫,众人亲眼见着海量的阴气不知被源源不断地吸来。然后在阴元果树的附近持续压缩转浓。直到几乎化液为止。然后瞬间被吸入到阴元果中。
眼前这番景象,与天河倒垂无异,阴气长河就这么流淌着,以张凡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有数量不少的阴魂在挣扎,不过很快便支离破碎化为纯粹的阴气融入阴河之中。
这些阴气的来源,只怕有很大一部分,正是由之前追得他们七人上天下地的海量阴魂们所贡献。
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要是眼前的漩涡能将矿洞中所有的阴魂尽数吸收了最好。那样的他们之后就轻松了,只要查明这一切发生的源泉就好,不需再与如许之多的阴魂纠缠。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若是换成一树的阴元果或许可以满足他们的愿望。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片玄。
如此暴烈的吸收方式,持续了数十县的时间后,便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饱食了如此多的阴气,阴元果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本身的婴儿形状显得愈发饱满,看上去更像是网满月的大胖小子,一身皮肤如凝脂般细嫩紧绷,好似乎透明一般。
随即,阴元果忽然剧烈地震颤了起来,不知是震动了空气还是另有什么玄妙,总之随着它的变化,声声仿若婴儿哭泣般的响声蓦然出现。
听到这般声响,张凡神色顿时一凝,因为他知道,眼下便是果子成熟的关键时刻了。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其取到手中,而是任其自落的话,只要一看地,它便会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将要成熟的阴元果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性,只要完全成熟脱离树体的束缚,就会成为人参娃娃芝马一类的存在,不仅有自己的思想,还能像妖兽一般通过自行修炼,吸收阴气不断强大。
到了那个地步,阴元果就真正摆脱了为他人口中食的命运,甚至就是获得长生道果也未必没有可能。
据张凡所知,周天星辰图中就收存有一些灵物化形而成的妖物,它们不仅不弱于那些先
““…妖兽,坏依仗着自家灵物户身反而修行更不加干”具前的阴元果最终也会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不过,无论是张凡,还是其它虎视眈眈的众人,都不可能任由其发生。
就在片刻之间,婴儿啼哭之声转剧。恰似人类初诞之际,呼吸到第一口后夭之气,既喜且悲的第一声哭泣。
其后,自然而然地,阴元果从树体脱落了下来,由极静到极动之间。仿佛不需要任何过度一般,它就这么瞬间化为一道残影,笔直地落向地面。
奈何它的速度虽快,又怎能快的过早有准备的张凡!
就在它落下一人多高,眼看只要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便能遁入地下。自此如蛟龙入海,获得新生的时候,一只泛着红光的手掌蓦然而现。稳稳当当地托到了它的底部。
略略欣赏了下落入手中的阴元果,张凡随即转身,面对身后的众人。
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转瞬。又是那么的突然,就在众人齐齐上前一步,准备出手抢夺的时候,果子就已经乖乖地躺到了他的手心中了。
张凡的目光一一在众人的面上扫过,除却林森坦然平静中隐含着担忧外,其它几人虽然竭力掩饰着。但望向阴元果的眼神中,仍然忍不住露出一丝贪婪渴望之色。
即便是王心玲也怀抱着婴宁。从土孙的身后探出头来,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盯视着他的掌心。
“你们这是何意?”张凡目光中带着一抹淡漠,扫视而过的同时,面无表情地问道。
经此一问,场中顿时僵持住了,众人退又不退,欲待开口讨要,或持强逼抢,却又底气不足,只是互相交换着眼色,默然不语。
若是张凡问的是,如何处理,那么他们几个自然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平分之语,但张凡岂能给他们留下这样的机会。
淡淡的一句何意,就已经将路堵的死死的,要么一战从他的手中抢夺,要嘛放弃!
哪怕是在一天之前,即便明知张凡与林森二人是法相宗的核心弟子。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他们几个也不惧怕。在长生的诱惑之下,又有什么不可为,大不了随后逃亡他州便是。
但是入得矿洞以来张、林二人的表现却让他们不由得不却步三思了。哪怕仅仅是他们显露出来的实力也已经死死地压了其他人一头,更不用提隐藏在暗处的手段了。
若是抢夺不成反而身死,亦或是未能灭口让任何一人逃走,那就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了,甚至会累及家族,让他们如何能不深思。
张凡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人,眼中闪过讥谓之意。贪婪却怯懦,无能又不知进退,这样的人如何能在修仙界立足?要不是有家族依靠,凭这几个人表现出来的手段心胸,只怕尸骨早寒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岂有了局,林森正打算打个圆场的时候,变故突生。
直面露犹疑之色的土瑟,忽然脸色剧变,同时一抹沉凝的土黄色光芒突然爆发开来,瞬间遍及全身。
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她的动作顿时引起了一连窜的连锁反应。
张凡手上的奇物志忽地无风自动。激得四周灵气荡出水波纹路。林森也下意识地站到了他的侧面,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青绿之色,身后的空气之中也随之一阵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一跃而出似的。
姜氏兄弟则同时背靠背地贴到了一起,手上更是各现出了一张网子。光芒闪烁间好像随时可能脱手飞出。
金封的反应最为怪异,先是剧咳一声,金芒现至指尖成锥,随即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正欲脱手飞出的金锥猛然散开倒流,激的他胸中一闷的同时嘴角溢血。
随即,只比离得最近的金封反应稍慢,众人或准备进攻协防如张凡林森,结阵自保如姜氏兄弟齐齐愣住,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先是传来如蛋壳碎裂般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女子的哀嚎惨叫,其中满是惊疑、痛苦之意,令人闻之不禁掩耳。
惨叫声不过刚刚从土瑟的口中爆发出来,一道惨绿色的光华便“噗”的一声,从她丰满的胸口处钻出。如钻头一般在血肉中略略转动了几下,旋即收回。
随着这番动作,鲜血碎肉霎时间从土瑟的胸口处喷溅而出,先是艳红。继而转暗,几乎在落地的同时,已尽如墨色。
剧毒!
胸口受创,心脏被绞成碎末。这样的伤势哪怕是对修仙看来说,也绝对是致命的,更何况,上面显然还涂抹着极其烈性的剧毒。
鲜血不过刚刚落地,凄嚎之声顿止,人已气绝。
第九十九章 灭族之仇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户间。快到众人都来不及反应,钱引一及点下只能眼看着土瑟娇躯软倒在地,再无一丝生机。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脸上惊疑不定,齐齐将目光盯视到土办身后的位置。
之前,无论是她骤起发难,亦或是转身奔逃,哪怕如泼妇一般厉声喝骂,都不可能使得众人如此惊奇。
因为,每个人都很清楚地看见,攻击来自她的身后,而那个位置站立着的,却是所有人都认为最无威胁的一个人。
心玲。
即便是张凡对她心中存疑,认为她目的不纯,但是也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毫无征兆地出手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直对她颇为照顾的土练。
土练既死,自然无法再遮掩,王心玲顿时曝露到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眼前的她,哪有半分片刻之前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见她满脸狰狞,面若芙蓉而染血,身似柳絮而映红。望向地上尸首的目光中满是怨毒与快意,看上去不类常人倒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她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反而状若疯狂地仰夭狂笑,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一群可以随时取她性命的强者,而只是仰她鼻息的可怜虫一般。
“贱妇尔敢!”
到这时候,一旁的金封方才发出迟来的悲愤怒吼,同时手掌一挥,漫天的金色向立于原地未曾动过分毫的王心玲涌去。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杀意,王心玲不仅没有露出怯色,也没有躲闪的也是,就这么面露讥诣之色地笔直站立着,任由金芒临头。
她做出这般动作的同时,除却金封外的众人脸上露出各样的神色,或恍然,或疑惑,或犹疑,不一而足。
金封离她的距离是最近的,又是含怒出手,威力速度可想而知,不料。眼看金芒只差三尺便能劈开王心玲的头颅,偏偏就是落不下去。
只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凭空浮现,五指屈伸就像一面盾牌一样遮挡在王心玲的前面,以掌心将漫天的金芒尽数兜住,然后紧握。
“噼里啪啦”地一阵脆响,再次摊开时巨手的掌心处安然无恙,那些如小剑般的金芒却了无痕迹了。
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法术,但一见自己的攻击如此轻易地便被化解。连王心玲的一根头发都未曾伤及。金封便已知晓动手的是何人,在场的诸人之中,也只有他一人有这般实力。
他旋即转身怒斥道:“张道友你这是做什么?为何阻我杀此贱妇为练儿偿命!”
张凡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淡淡地道:“你为土孙报仇本人没有意见。但要我们陪葬那就绝无可能。”
“陪葬?”
金封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不由得泛出苦涩之意。
其他人等之前没有弄清楚的。也随之恍然大悟,齐齐将目光投射到了王心玲的身上。确切地说,是她怀抱之中的婴宁,还有搭在婴宁小小脑袋上的,成虎爪状的玉手王心玲的手。
此前众人且战且走,在复杂若迷宫的矿道之中转战,除却带路的王心玲外,又有何人能记得清那般复杂的路线。
即便是有这个能力,当时便是张凡也未曾对她动过疑心,又怎会做此无谓之事。
若是无那些阴魂也就罢了,众人都是修仙之人,有辟谷丹在手,多耗些时日便是,但有那些阴魂拦路截杀。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正确的道路,别说是杀到矿脉的深处探查了打手,屋说,小即便是想活着出去都是千难万难,只能寄望于运气。
因此王心玲死不得,婴宁尤其死不得,若他金封敢再次下手,不用别人警告他也明白,自己绝对死的比王心玲还要快。
眼见着金封理清思绪,颓然放弃了下手的打算,张凡方才转身目视王心玲,沉声道:“王道友,可有话要说。”
“当然!”王心玲的手掌微松。变抓为抚,在婴宁的头顶上轻轻抚摩着,幽幽道:“我姓王,丹王的王。”
“丹王?”张凡眉头微微一皱。只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没有什么深玄的印象。
这时候金封与姜氏兄弟忽然惊呼出声:“丹王!你是丹王世家后人。”
丹王世家?张凡闻言恍然,毕竟修道日浅,又多在法相宗门内,对秦州修仙界了解不深,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丹王世家,也曾经如今日的姜氏和五行家族一般,是依附法相宗的修仙家族,不过与一般的修仙家族不同,丹王世家擅长的却是炼丹之术。
般而言,除非是宗门专门供养。不然培养一个炼丹师的花费足以让一个修仙家族倾家荡产。可是丹王世家不同,他们世代相传的便是炼丹之术,不知几千年的浸淫积累,让他们在炼丹方面不逊色一般宗门。也因此在秦州修仙界中大名鼎鼎的,尤其是在散修的心目中,更是天一般的存在。
他们好大的名声,不弱的实力,却不明白福兮祸所伏的道理,树大招风之平还对法相宗渐生不臣之心,不甘受其盘录”竟有了自立的意图。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想附庸法相宗的修仙家族多如牛毛,虽然心里多少不痛快,但也不至于与他一个小小家族为难。
不过法相宗不在意,不等于他人也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就在丹王世家与法相宗闹得最僵的时候,五行家族突然插了一手。五行家族虽然在秦州修仙界繁衍已久,但一直是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此时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替代了丹王世家成为法相宗在当地的代理者,新的附庸。
奇怪的是,与此同时丹王家却遭到了灭门的惨祸,全族上下数百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连条根都没有留下。
若是在往常,法相宗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是自家的附属家族,岂容他人轻辱,偏偏之前丹王家刚刚与宗门闹僵,脱离之势更是已成定局。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宗门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形如叛徒的家族大动干戈,此事就此平息。不过在散修中却多有流言,传说乃是五行家族凯觎丹王家多年的积累还有丹道方面的成就,因此下了毒手,不仅占了一个附属家族的名额,连底子都给一瞬间抄了干净。
现在看王心玲对土办的态度手段。想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无怪她能一击攻眺办的防御将她击杀当场了,张几暗暗点头。算是解了心只疑惑。
早前他便在奇怪,土瑟在面临偷袭之时的应对可谓迅速非常,当时想必她就已经反应过来,知道袭击自己的正是处于身后的王心玲。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过区区七层的修为,居然能一击破开她的护罩。
王心玲的手中所持的,当是一件中阶以上灵器,可凭她的实力身份又怎么可能弄得到这样的好东西?要知道不少筑基期的修士,使用的也不过是低阶灵器而已。
现在想来应该是丹王家族的珍藏了。有了这件灵器在手,虽然以她的修为最多不过能发出一击,但也足够将土办击毙有余了。
微微沉吟了下,理清了思绪,张凡随即问出了一个让众人惊异的问题。
“你之前是故意将我们引入那些阴魂包围之中的?”
“没错。”
王心玲坦然承认,接着她就在众人惊怒交加的目光盯视下,一抹额前的流海,嫣然笑道:“张道友果然了得,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破绽?”
还能是如何发现的,初入矿洞之时,走的都是新开掘出来的矿道,并没有阴魂出现。直到进入了上古时期遗留的坑道中时,阴魂才骤起发难,尽数冒了出来。
显然初开的矿道对阴魂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其实这点早有征兆,不过大家都未曾留意罢了。以那些阴魂的恐怖阵势,即便是张凡他们都险些葬身其中,而一般的散修矿工,又是如何逃出如此之远,其中还有些人身死的时候差不多都到了的矿洞出口处了,离脱身不过仅仅一步之遥。
再联想到这些阴魂的异状,它们明显无不是正常产生的,不仅实力不足,还行动缓慢呆滞,可见并无太多的智慧。可是偏偏就是这些智力低下的家伙,在出现的瞬间就形成了团团包围之势,其后又挟势而上将众人迫住,这样的行为显然不可能是它们自发做到的,当是有人隐在幕后操纵。
这就清楚了,由于矿道新开。杂乱灵气未曾散尽,对神识的干扰仍然相当的强大,行走其间张凡等人连神识都不能正常放出,那么推己及人,阴魂幕后之人自然也不能在这种环境之下指挥自如。
这也是阴魂一入这斤,完全未经开采的天然洞窟中,便立即显出异状的原因。
这些都是张凡在突围之前判断出来的,也正是那时候,他才确定王心玲有问题。按两个家族所说。她是从矿洞之中逃生的,那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既然知道,却一不提醒二不另寻他路,自是有意为之无疑。
张凡自然没有跟她详细解释的兴致。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又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掌心处的阴元果,旋即恍然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它?”
“正是。”王心玲毫不遮掩地点头,随即又回瞪了一直对她怒目而视的金封一眼,恨声道:“如果不引你们前来,我自己一人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些阴魂进得此处。得不到阴元果我一个小女子,又怎么能找他们五行家族报仇?”
说着她先是看了地上的尸首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金封的身上。满脸怨毒地道:“杀她不过是顺带而已,待我修为足够,我还要屠尽你们全族。”
在她怨恨至极的自光注视下。即便是修为远胜。金封仍然生出毛骨悚然之感,继而又恼羞成怒地道:“即使你是丹王家族子弟,又凭什么说灭族之事是我们五行家族所为?”
“凭什么?”王心玲冷笑一声。若有所指地道:“这是我亲眼目睹。三个筑基期修士灭我全族,你们五行家好大的本事,好深厚的根基啊!”
她是如何躲过五行家拨查的自然就无需细说了,一个传承千年的家族。就算是有什么关键时刻保留血脉的能力也不足为怪,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活下去的是她而不是其他的男丁而已。不过这事跟张凡他们无关。且注意力又完全让她所说的筑基期修士之事所吸引,也无心细问了。
本来众人对他们两个家族的恩怨毫无兴趣,类似的事情在修仙界中日日都在发生着,不足为怪,又如何激愤得起来?
但涉及到筑基期修士的数量。那就不同了。
张凡他们久在宗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别说是筑基期修士,即便是元婴老祖也是见识过的。
可此言落入姜氏兄弟耳中,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家族只有一个老祖宗是筑基期修为,而且寿元将近。如今都在静心修养,争取多活几年。也好多庇护下家族。
五行家族一直与他们姜家成分庭抗礼之势,幕露出来的实力也是仅有一个筑基期修士撑场面,不想他们居然隐藏得如此之深,这样的实力完全可以把附近所有的修仙世家压下。独霸一方,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反而韬光养晦。
正所谓事出寻常必有妖,他们如此做作,所图必然也不小。
眼见着姜氏兄弟反应剧烈,金封脸上骤然煞白,将五行家的秘密曝露出来后,便在一旁袖手旁观的王心玲。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了一抹快意之色,随后无声地冷笑了起来。
根钉子,毛经埋下。
张凡却不管他们之间的龌龊,只是忽然一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目光一凝,遥遥伸手招动。随着他的动作,十瑟的身体如被五行的丝线牵引一般,瞬间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手型变化轻轻一拂动,尸体翻了个身又很快地掉到了地上,只余下一个乾坤袋,还有那枚断裂的玉佩落到了他的手中。
开始不过是随意一瞥,也就是这么一瞥之下,却让他的目光骤凝,少顷之后,方才冷笑道:“同心虫!金道友,你们五行家果然大手笔啊!”
“同心虫?”一经听闻此名,众人徒然色变,齐齐望向了手足失措的金封。
第一百章 “我张凡一生,不受人威胁!”
司心虫。在修仙看中可谓是大名鼎鼎,但亲眼丑讨的却婴
此虫基本无攻防能力可言,最强的攻击不过是吐吐口水,说到防御那更是惨不忍睹,即便是三岁小儿。也可轻易将其摁死,但这些并不能妨碍修士们对它的钟爱。
此虫的特异之处在于,只要雌雄成对培育,长年累月下来,雌雄虫之间便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在一方身死的时候,会无视空间的距离将最后听闻的信息传递给对方。
这种力量并不在修仙者的力量体系之中,已知的所有方法也没有能够干扰阻止者,因此深受修士们的喜爱,被视为传递信息的最佳方式。
可惜天尚不全,此虫不仅培养不易。而且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之后另一只存活的同心虫也会殉情而死。多年培育毁于一旦。
真是没有想到,土瑟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的身上,竟然会随身带有这种珍惜的灵虫。
在灵石矿脉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下。什么传音符之类的方法都会失去作用,也正是同心虫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时刻。
问题是,她花费如此大代价。牺牲一对珍贵的同心虫,要传递出去的又是什么消息呢?
玉佩碎裂,同心虫身死的时候,张凡等人并没有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略略提到紫株灵液的来历而已,难道是因为它”
张凡心中一动,将断裂的玉佩抛下。神识瞬间探入到了土孙的乾坤袋之中。飞速地一扫后,他的手顿时化为残影在上面抹过,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有一个墨绿色的玉简被持到手中。
土练的乾坤袋中好东西不少。但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也只有这个玉简了。
墨绿色的玉简之上,时不时有一道道白芒闪过,神识触及便被弹开,仿佛有生命的一般。
这样的东西张凡并不陌生,眼前的这个玉简正是在所有宗门家族,甚至是比较强大的散修中广泛使用的一种禁制玉简。
所谓的禁制玉简,就是在玉简上加以一种特殊的禁制,以限制阅读者的身份。若是阅读玉简之人不具备禁制中原本便保留有的神识印记。那无论是强行阅读或是意图破除,后果都只有一个,就是玉简彻底破碎。
这是一种保存珍贵功法资料的通行办法,虽然使用广泛,但各有巧妙。若非比施术者的修为高出几个层次。几乎是不可能破解的。
当然,这个不可能仅仅是对他人而言,对张凡来说,无论对方修为高低手段巧妙与否,只要是以禁制为凭借,都与开门揖盗无异。
眼前的这个玉简里面,保存的应当是五行家族的特殊法诀,见过金、土二人施展的张凡,对这门法诀倒是颇有兴趣,但此时真正让他握着这枚玉简不放,沉吟良久的,却并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初一接触,张凡对这个玉简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准确地说,是在玉简的禁制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痕迹。
他修炼的时间虽然不过区区十余年,但接触研究过的禁制数量却庞大无比,偶然遇到一个熟悉的其实再自然不过。
但是联想到土经的异常的举止。再加上心中阵阵的悸动,张凡终于还是决定立刻弄个清楚。
借着转身的遮盖,持着禁制玉简的那只手猛地一缩,骤然消失到了玄金衰服那宽大的衣袖之中,少顷之后,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将手重新伸了出来,随后将完好无损的玉简收回到了乾坤袋中。
怪不得这个禁制这么熟悉,怪不的心中有隐隐的危险感,原来如此。
仗着自己的修为胜过场中众人,再加上玄金衰服的遮盖,张凡对禁制玉简暗暗施展了一次大五行破禁术,得出的结果却让他震惊的同时恍然大悟了过来。
禁制之术,基本的原理相通,但各个流派的传承,甚至各人的理解不同,施展出来都会带上很重的个人烙印在其中,这个禁制玉简自然也不会例外。
没有经过太长的思索,张凡便已经将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手法回忆了起来。本来他接触过的禁制成千上万,想找出其中一个符合的如大海捞针一般,幸好初见那个禁制的时候,他曾得过大便宜,也因此记忆犹新。
回谷,牵丝蚕洞前,那个单纯遮挡的禁制。
上面的手法,几乎与玉简之上的一般无二,即便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也必是源自同一个传承。
以这个小小的禁制为突破口,一切便都串联了起来。
当时,张凡与林森叙话之际。曾无意间提到紫挂灵液来自无回谷中。
那名携有凝玉瓶、无回谷地形图的青年修士身死之时,周围有不少的修尖存在,自然了解他已经取得了紫楼灵液,也正是因此才陨落的。
不过之后这些修士都被惜若、白依依两人或杀或逐,没能看到最后。也就不知道紫株灵液最终是落到了何人的手中,但是得到灵液之人,也必然会愕到死者身上携带的那枚玉简,这却是确定无疑之事。
张凡在看到那枚玉简所记录的内容之时,便感觉其后必有一个不小的势力,而且只怕还有什么阴谋猫腻之类的东西在其中,不想,这么快便要面对他们了。
土练定然是从言谈中肯定了,张凡就是最终得到灵液与玉简之人,方才使用同心虫传信家族,此刻。消息必然已经传至,再无遮掩的余地了。
真是无妄之灾,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仇家,而且还是个肯定会对自己进行灭口的狠角色,张凡想及此不由得摇头苦笑了起来。
“不能再拖延了。”张凡定了定神,目光在王心玲与金封之间巡视了一遍,微微沉吟后,好似下了什么决定,忽然对着金封质问道:“金道友,你倒是说说看,土道友到底传的是何讯息?对我等几人又抱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金封被众人以不善的目光盯视着,连忙大声喊道。
喊声用网出口,便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骤然顿住了,同时,他的脚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着。
此时他正处与张凡的正对面,清楚地看见其眼中的杀意简直如有实质一般,又让他如何能不惊慌失措,心生恐惧?只见他连喊了几句“不圆诬最薪童节,语至腼曰肌肌口竹卢”后。终干忍不住转身急奔而夫,系干在外面会盅到”却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见着他的行动,张凡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之色,反而在脸上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随即手掌平伸,蓦然压下。
伴随着一阵呼啸之声,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再次出现,此次却不再是防御了,而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当空罩下。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洞窟都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原本坚实的大地好似化成了棉花一般,站立其上只觉得起伏不定,洞顶处更有碎石不断崩落如雨,仿佛下一刻便要整个塌格下来似的。
好在震动不过持续了半晌,便豁然停止了,原本完整浑厚的巨掌此时显得支离破碎,掌背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眼洞,看上去就像有无数支的金针破出一般,隐隐间更有分崩离析之势。
眼见这般情况,张凡并没有继续输出灵力加以维持,只是袖手任其自行崩散,旋即露出了其下不成人形的一滩血肉。
个同级的高手,就这么轻易的陨落在自己面前,姜氏兄弟见状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现出了骇然之色,望向张凡的目光之中,也更显敬畏,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望着那滩血肉,林森先是黯然一叹,继而面露不忍之色,他想不通金封为何要跑,更不知张凡为什么下手如此之辣,可惜现在却不是质问的时候,只得沉默以对。
与他们不同的是,王心玲在金封逃跑的瞬间便露出了渴望、炽热的神色,待巨掌覆下其人身死之时,更是毫不掩饰她的兴奋快意之情。
张凡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轻拍了拍手掌,以饶有兴致的语气问道:“王道友,你又是如何知道此地有阴元果的?”
她如此煞费苦心,甘冒奇险为的便是此果,若说她事先不知情,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王心玲也不避讳,至始至终都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轻轻抚摩着婴宁的头顶,悠然地述说了起来。
婴宁的母亲,本也是两家雇请的矿工,偶然间发现了这斤。洞窟,当时阴元果未曾成熟,再加上阴气浓郁实非她一个弱小的修士能靠近的。于是,她将此地与新开矿道之间的通道封闭了起来,把此事埋到了心里,准备留待日后。
事变之际,临死之前,她便以此秘密为报酬,恳求王心凌保她孩儿活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心玲愈加轻柔地捋顺婴宁的头发,眼中更是带上了一抹怜意,像她这样,又如何算得活着?
沉默半晌,张凡忽然仿佛意兴阑珊一般,摆了摆手道:“罢了,闲事休提了,王道友你倒是说说看,打算如何将此果拿到手中又能保住性命?”
“若不是此果网好在这个时候成熟,我未必没有取得它的机会,真是可惜了。”王心玲避而不答。反而感叹了一声。
半晌之后,仿佛火山爆发一般。她的脸上骤然露出疯狂之色,决然道:“交出果子,发下心誓此后不再与我为难!”
说着稍稍缓了下语气,才又继续道:“若能如此,我王心玲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然报答于你,如何?”
闻言,张凡并没有露出诸如愤怒、惊诧、不屑之类的神色,始终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到得此时,王心玲的耐心似乎也已经消耗殆尽了,厉声道:“全族数百条人命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王心玲曾对天发誓,若此仇不报,愿永堕幽冥不得超生。”
“只要有一线希望
,哪怕再凶险,不死不休,绝不放弃。”
“若不答应,那就一起死吧。反正报仇无望,生不如死。”
连珠炮般的几句话从王心玲的口中透出,语速越来越急,神态也愈加疯狂,说到最后她的身上更是现出了一抹墨绿色的光华,将她与婴宁一齐裹住,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一股腥臭之气仍然隐隐传来。
单是看她疯狂的模样,便没有人怀疑她会做不出来,绝望之人,又有何事不可为?更何况她以区区七层修为,就敢威胁张凡等人,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民不畏死,尚且不可以死惧之,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又报复无望的修仙者,什么威逼利诱都已不可为。摆在张凡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可
是强力袭杀夺取。
这条路第一时间便被他抛诸脑后了。王心玲固然只有七层修为。但是她与婴宁接触得实在太过紧密,别说是如今的张凡了,哪怕是筑基修士当面,只怕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件明显剧毒无比的灵器护持着,想一击毙敌让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二则是受她威胁交出阴元果并发下心誓!
此路,张凡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当年他修为尚弱之时,惜若与白依依便不敢逼迫于他,到得今日在一个小丫头威胁下就范,那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同意我的条件,或是一起死,你选择吧!”
改疯狂之色,王心玲忽然面色平静如水池发出了最后的通蝶。
这份平静,却愈加的使人心悸,不需演染,一股决绝之意便呼之欲
。
直保持沉默看张凡应对的三人,此时也不由得心中发紧,眼看着除却答应她外再无其它路好走,可是观张凡的性格,又绝不是会轻易妥协之人,要是弄个玉石俱焚那就糟糕了。
姜氏二人的担忧之色再也掩盖不住。若不是不远处的那一滩模糊血肉犹在眼前,只怕他们已经替他开口答应下来了。
林森的眼中,比他们少了分担忧。望向王心玲的目光之中又多出了一分怜悯,仿佛此时占尽上风的她才是真正的可怜之人。
“哈哈哈,”张凡忽然毫无征兆地狂笑了起来,“好,好,有勇有谋,敢打敢拼,要将五行家灭族,到也不全是虚话。”
“不过你却不知张凡目视于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张凡一生。不受人威胁!”
言既出,落地有声,众人尽皆色变。
第一百零一章 筑基鬼修
派几的番话,让众人齐齐煮变,他自巳却恍若不觉。龊凡…急不缓地说着:
“只要有一线机会便不惜一切报仇?不死不休?”
“真是如此吗?不如我们试上一试如何?”
说完,也不待其他人反应,张凡的脸上带着冷然的笑意,一直托着阴元果的右手,骤然,握紧!
“嘭”的一声闷响,是如此的低沉。又是如此的震撼,直接使得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息之前,犹自栩栩如生若婴孩的灵物,就这么在他的一握之下,当即溃散开来,化为一股纯阴之气散逸。
这样的纯阴之气,若在平时亦能使得他们趋之若莺,但与完整的阴元果相比,那又什么都不走了。
震撼之余,浓浓的惋惜之意瞬间填满了所有的心中,连最是不在意的林森都不例外。
“好了,王道友,你是想留住性命好去复仇呢?还是同归于尽呢?”张凡笑容不改,话语之中却满是冷意:
“现在,换你选择了!”
不过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霎时间翻云覆雨。
话音落下良久,众人依然满面震惊,回不过神来。
他们想过无数的方法,或妥协或敷衍,甚至莽撞强杀,却从未曾想到过,张凡会做得如此决绝。
尤其是百般筹谋,在阴元果上寄托了极大希望
的王心玲,更是面露绝望之色,痴痴地望着那他空荡荡的掌心处。
在她的眼中,仿佛一瞬间整今天地都变了颜色。
若张凡不是如此决绝,直接将阴元果毁灭而是收入囊中的话,王心玲不会多加犹豫,必然走上玉石俱焚的道路。但是现在千辛万苦想要争取的东西已经不在了,心中空荡荡的同时,“只有得到阴元果才能报仇”的执念,也随着张凡的话语,不着痕迹地变成了“只有保住性命才能报仇”攻守之间刹那易位。
她抚在婴宁顶门的右手,先是几乎下意识地紧握,一身的墨绿色光华也随之急剧地波动,仿佛下一瞬间便会不留余力地爆发出来。
随后,就在众人紧张的目视之下。王心玲心中挣扎、犹豫了良久,眼眸间的疯狂之色终于慢慢褪去,伴着一声长叹,她的目光在金、土二人的尸首上扫过,最终做出了选择,整个人也骤然放松了下来。
“呼!”
长舒了一口气的声音,在此刻的洞窟之中,听起来是如此的分明。
亲眼见到王心玲目光中的挣扎之意,以及最后目视了两具尸首方才下定决心的过程,众人在将高悬的心归位的同时,也终于恍然,总算是明白张凡为何会将金封击杀!
众人之中可战之人不过六个,土孙意外身死,现在金封又亡,整体实力平白无故地就少了三一之数,更何况金封本来就罪不至死,但张凡偏偏就是这么毫不犹豫地做了。
现在想来,怕是在当时他就已经下了决断,清楚如何应对了。
金封不死,哪怕阴元果已毁,王心玲仍然不会妥协,因为她已无生机可言,留一线报仇的机会之类的更是再也休提。
在场几人中,张凡与林森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事了之后几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姜氏兄弟跟五行家族是对头关系,此次又意外得知了对方隐藏极深,更是不介意给他们添点恶心,自然不会对王心玲不利,甚至还会帮她隐瞒一二。
但是金封就不同了,无论是事后直接动手,还是禀报家族,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有丹王家余孽与杀死土瑟的凶手这两重身份在身,五行家族甚至有可能直接出动筑基期修士追杀于她。
既然必死,那拖几个人一齐下水不是更好?张凡不打算下水,那就只能先杀金封扫除障碍了。
这时候,做出了选择的王心玲,面露苦涩之意,将一直紧紧抱在怀中的婴宁放开,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此时的她已经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了,没有婴宁在手,就等于将自己的生命放到了别人的一念之间。
这就是执念、欲望,无执无欲方能网强,但有所求,也就并为人所挟。
其实以她现在的心态,转修魔道功法才是最好的选择,将复仇的执念转为心魔,以日日煎熬痛苦为养料,修为必可一日千里。
张凡没有点化她的兴趣,却也没有顺势将婴宁从她的怀中接过,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取出凝玉瓶,随后掐动法诀将四周渐渐开始消散的纯阴之气收拢。
见着他的动作,众人一阵方,语。之前那般珍贵的阴元果他都能毫不在意地说毁便毁,此时却对这些残余之物如此在意,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别人无法理解,张凡心中却明白得很,阴元果不可留,为了这件对自己可有可无的东西受人威胁妥协,委委屈屈地求存,那还不如一拍两散,大家都得不到,看对方如何肯为一件不存在的东西拼命。
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既然危机解除,那便不能浪费了,耸仙之路漫漫,谁知道日后是否有用得上的时候。
由于已经消散了一部分,剩下的纯阴之气并不是太多,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已收拢完毕。这时候,张凡有回过头来,抛出一枚玉简,对依然将婴宁半举着王心玲道:
“交出之前的路线图。若想死的话,尽管动手脚便是。”
这句话说得相当的不客气,但王心玲却并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欢天喜地地接过玉简,眼中甚至还有如释重负与感激之色。
不取走婴宁,还让她刻下路线图,看来至少在现在张凡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若她不识趣硬要拿捏众人的软肋,那就是自取灭亡了。
至于做手脚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要是众人不死离洞的时候发现路线图有问题,即便本来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也不会再客气了。
其实现在更好的办法自然是将婴宁取走,顺带把王心玲一杀了事。
但是此时的情况却不容许张凡那么做了,自见得土猛的同心虫后,他的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在催促着他,快点,再快点”
这是这份紧迫感,让他选择快刀斩乱麻的方法解决阴元果的问题,现在也是因为如此,而放弃了斩杀王心玲的念头。
婴宁那种含糊不清语义不明的表达方式,花些时蒋口然不难明白,但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办只得暂时容忍她凹,只
在处理王心玲的问题上,众人并无异议,是杀是放都与他们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在见到张凡取得前路的地图时,齐齐松了口气下来。
神识探入,略略查看一遍,与心中有印象的地方一一印证了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张凡于是点了点头。道:“王道友前面带路,我们出发吧!”
前一句让王心玲彻底地安下了心,后一句则是对林森他们说的,此时张凡一刻的功夫都不想耽搁了,只想速战速决。
没了心中弯弯绕的王心玲,果然与婴宁配合默契,七拐八拐地,尽捡着灵气浑浊的通道前行,除却偶然破开石壁的耽搁,众人居然一个阴魂都没有遇到,就这么顺利地到达了矿脉的深处,也是整个矿洞之中阴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路行来,吸取了之前的教,不仅仅是张凡,其他人也都或在心中默默记忆,或是直接掏出玉简刻印。将转过的每个弯道都清清楚楚地记下。
对此,除了王心玲的脸上显出了一丝黯然之色,彻底绝了念想外,众人都做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众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然身处上古坑道的尽头。
此处浓郁的阴气孕育出了大量阴魂,它们就这么无意识地在四周耕徊着,游荡着,置身其间仿若身临鬼域一般。
越过密集的阴魂群,在目光所及的远处,一个诡异的情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那里,居然没有哪怕一只阴魂存在,看上去突兀无比,就像是被咬下了一块似的。
从上空的浓郁得几乎凝液,聚成云朵的阴气来看,那里并非不适合阴魂生存,相反的,可能是整个矿洞之中最合适的所在了。
见这般情况,众人顿时心知肚明,那里十之八九便是大家目标,整个矿洞异状的源头所在。
到了这个时候,除却杀进去之外还能有什么想法?于是,在张凡一马当先下,众人霎时间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接冲入了阴魂群中。
虽然少了两个战力,但经过之前的搏杀,大伙对这些阴魂的弱点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电光火石之间,大量的法术呼啸而过,一行五人仿佛一把尖刀一般,不过片玄便将整个阴魂群穿透。
冲入了那块阴气浓郁的诡异区域后。跟在众人身后一路追杀而来的阴魂们,先是下意识地停下来脚步,随后好似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旋即以更猛烈的姿态急冲而来。
“果然有人指挥。”张凡目光闪烁了下,忽然喝道:“姜涛、萎破。你们二人留下。”
随即,他带着林森与王心玲二人,对蜂拥而上的阴魂们不再理睬,直接向着阴气最浓郁地地方冲去。不问可知,他打的自然是擒贼先擒王的念头。
姜氏兄弟闻言并未迟疑,迅速堵上了张凡等人留下的空子,将天罗地网运转到了极致,犹如一道铁闸一般,将所有的阴魂关到了外面。
若是让他们冲锋陷阵,第一个对阵这些阴魂的幕后指使者,也许还会在心中犹豫一下,现在既然只是让他们阻挡一下阴魂,坐收其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因此两人可谓是尽心尽力,务使张凡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两人的想法张凡并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反正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依仗两人的意思,现在让他们断后分散一些压力,也就算是物尽其用了。
急冲了不过几个丈的距离,三人不约而同地蓦然止步,齐齐被眼前的情形震撼到了。
“积云成霄,网气所持。履之如绵,万钧可支。”
须臾之间,众人一步踏前,便仿佛进了仙境一般。
足下,尽是云朵承载,绵软却又坚韧,踏足其上只感到隐隐的弹力。却无陷足之祸;面前,八根铜柱擎天,其间更有一座座巍峨屹立的宫殿,观之尽是云朵凝成。
若不是,组成这一切云朵尽是阴沉灰黑如雷雨之云,萦绕周身的气息皆为阴寒沉郁若幽冥之气,简直就与真正的天宫无异了。
与林森、王心玲两人不同,张凡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那些宫殿云气之上,反而目视那八根铜柱,脸上露出了一抹奇异之色。
仿佛不经意间在一根铜柱的面前绕过,隐蔽地伸手一抹,随即顿了顿。脸上的异色愈浓。
“居然是”张凡低声自语着。声音之微弱,便是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林森也未能听闻。
随即,他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如好奇又似渴望的神色,即便是面对阴元果之时,他也不曾露出过这般的表情。
少顷,张凡的神色回复平常,目视了下左右,只见一切依然如旧,此处的主人仿佛真的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般。
远处鬼哭之声依然连绵不绝。中间还夹杂着姜氏兄弟的呼喝之声。修仙者又非世间武者,哪里需要什么吐气开声,他们如此作为明显是在提醒着张凡等人快点动手,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即便是没有他们的提醒,张凡也不打算久拖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猛然震足,随着他的动作,道道无形的波纹以他的脚掌为中心,飞速地向着四面八方荡漾了开来。
霎时间,地面、天空、宫殿、楼阁,由阴云组成的一切,都瞬间扭曲了起来,就像普通的云气一般波动、扭转,刹那间四散了开来。
梦幻泡影般,上一刻还恍若天宫。下一刻便似怒海生波,漫天的阴气云雾四散,周围真实的环境显露到了面前。
丑陋狰狞的四壁岩石,阴暗潮湿的幽深矿洞,不过如此罢了。
“哼!”
声冷哼,在矿洞中回响,随即。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到了张凡等人的面前,背对着三人,以冰冷无情的语气道:“本座还想让你们多活片刻,既然不领情,那就都给我死来!”
此人一出现,四周的阴气就好像遇到了上位者一般,剧烈地波动着四散趋避,露出了好大的一块空地。
除去了浓郁阴气的干扰,众人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来人身上迫人的气势和灵压,刹那间,三人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不由惊呼出声:
“筑基鬼修!”
第一百零二章 尸魔魂尊
见来人,三人顿时骇然失色,惊呼声中有说不出的苦涩,心中更是不由得萌生退意。
也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打算,鬼修阴气森森地狞笑出声:“桀桀,既然来了,就都给本座界下吧!”
话音未落,只见他一挥衣袖伸出如鸡爪子一般枯瘦如柴的手掌,豁然一指点出。
霎时间,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块石头,漫天的阴云死雾剧烈的波动了起来,顷刻间在他的手指尖处汇聚成一杆丈许长的黑色长枪。旋即脱手电射而出。
伴着如裂帛一般的呼啸之声,黑色长枪骤然刺到了张凡等人的身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长枪还未临身。三人便分别做出了趋避的动作。声。抱着婴宁直接一个懒驴打滚远远地躲开。
林森的也反应也不算慢,脚尖轻点一抹绿意骤生,仿佛新笋破土一般。一股满是生气的力道由地而起。将他轻飘飘地送至后方。
与他潇洒飘逸的动作相比,张凡的应对就要网烈得多,震脚跺足下一朵红云乍起,剧烈收缩间爆炸性的力量顿生。
面对筑基期前辈的一击,躲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难道还要硬接不成?他们三人是这样想的,对面的敌人也是如此。因此一击之下便不再关注,反而双袖开张露出其中两条满是青灰之色的手臂,舞动间有道道如墨黑气从中逸散而出。
就在这一瞬间,对方趁胜追击的攻势尚在酝酿,张凡做到了一半的趋避动作,忽地一凝,生生止住了。
个个念头飞速在脑海中闪过。张凡的目光中寒芒闪现,在黑色长枪离身不过丈许的时候,骤然反击。
双臂舒展,如白鹤亮翅又似鹰击长空,袖袍卷裹着手臂化为残影,黑火与金芒交替”恍惚间手臂延长了开来,仿佛猛禽抖羽振翅一般。
声乌啼,骤然响彻。
漫天的火羽乍现,如离弦之箭般,划破一切阻拦迎着黑色长枪射集。
方单一而凝实,一方分散而犀利,火羽和长枪的碰撞,结果却出人意料。
仿佛商量好了的一般,就在黑色长枪消耗尽最后的力量,黯然消散的时候,来势汹汹若风卷残云般的漫天火羽,也同时后继乏力顿止。
场中武人齐齐愣住,鬼修是这般。林森与王心玲亦然。
前者没有想到张凡在明知是筑基期修士出手的情况下,居然还敢硬抗;后者则是为两人的一击竟然平分秋色而诧异。
众人之中,也只有张凡看见这个结果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露出了然之色。
随即,他并没有马上接着动手。反而笑问道:“敢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鬼影闻言一怔,阴魔之气仍然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双臂上抽离而出。与四周的阴气交融化身成一个个鬼脸扭曲着嘶吼着。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有了聊天的兴致,但他也乐于拖延下时间,于是以阴沉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叫本座魂尊便是。”
“怎么小娃娃想投诚了?归附于本座自然有享不尽的好处,考虑一下吧!”
他的声音乍听起来还没有什么。说的话一长却显得僵硬而没有起伏。好似他的整个声带都已经冻僵了一般。
“哈哈,归附于你,好大的笑话。”张凡狂笑哂道。
“你若真是个筑基期鬼修,我张凡或许还真的怕了你,自会退避三舍,可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满脸讥诣地望了望魂尊愈加铁青的脸色,才继续说道:“可是你一个区区尸魔,也敢大言不惭要我等臣服,真是不自量力。”
“尸期”
此话一出,魂尊周身的阴气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同时,林森两人也惊呼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尸魔一物,是将僵尸的一种。乃是修有魔道功法的修士死于极阴之地。历经长时间的阴气洗练而生的一种妖物。
按说这个魂尊其实符合尸魔的一切条件,之所以前面没往这上头想。却是因为尸魔虽然是修士的尸体重生的,但其本身并没有生前的一切记忆功法神通,甚至连灵智都不会有。要一直修到尸王境界,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结丹宗师时,才能拥有如常人一般的智慧。
眼前的这个尸魔显然不是这样的,他的修为最多不过筑基期而已,而且从他与张凡的一次交手来看。只怕这个筑基期还有点水分,自然不可能是尸王境界。
但他不仅对答无碍,而且还会使用那八根法器铜柱造成仙境一般的景色,显然不仅仅是有灵智,简直如正常的人类修士一般,所以在初见时。众人才会将其认作鬼修之士。
所谓鬼修之士,就是放弃人类的肉身,修炼鬼道功法的一类修士。虽然变得不人不鬼的,论起神通来。他们比普通的人类修士还要强上三分。若非如此,他们也不
现在一经张凡点出,他们留心起魂尊出现以来的一些细节,旋即恍然大悟。
这时候,魂尊身边一直剧烈波动的阴气突然稳定了下来,露出了他隐藏在其中的面容。
只见他阴测测地说道:“尸魔又如何?你们难道便奈何得了本座?”
话里话外的,一股悲愤之气充盈。随即仿佛是被刺到了痛处一般,他忽然仰天嘶吼了起来。
“嗷”
类似虎啸而诡祸,好像狼嚎却凄凉,伴着声声吼叫,漫天的尸气骤然散出,仿佛去掉了什么伪装似的。他的身体猛地拔高,“噼里啪啦”的骨节声响过,出现在张凡等人面前的,已经不复人形,而是一个一丈来高的怪物。
惨白色的发丝不断地从他的脑袋上抽出,顷刻之间便拖至脚底。犬齿外露似欲择人而噬,指甲漆黑纤长若老树盘根,身上、脸上”,只要露在外面的皮肤,无不遍布着一块块青紫色的斑纹,更有浓浓的腐臭之气散逸而出,熏人欲呕。
这,才是尸魔的真容。
见得魂尊露出这副模样,张凡先是一怔,随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魂尊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不知当不当问?”
“哼,死到临头还想逞口舌之利!”化为尸魔本相之后,魂尊似乎愈加的暴躁了,说话间指甲一挥,一抹风刃离手飞出,直削向张凡的面门。
微微侧身闪过,张凡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晚辈想问的是,以前辈筑基期的修为,又何必驱使那些阴魂与晚辈们为难呢?”
“何不,直接将我等碾死便罢!该不会是,你怕了吧?”
说到这句的时候,张凡的声音忽然转高,对着姜氏兄弟的方向远远地传了过去。
林森等人登时也明白了过来,他这是安他们两人之心。之前尸魔展露出筑基期的修为这件事,事毕是瞒不过他们的,若不给其信心,万一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了,张凡等人便要面临夹击的险境了。
话音一落,堵上了最后一个漏洞的张凡猛地一震足,踏着一团火云升上半空,同时口中大喝一声:
“动手!”
不过最先动手的却不是他们。而是那只愤怒到了极限的尸魔。
只见他双手十只长长的指甲猛地弹起绷得笔直,如个把锋利的长剑一般,随即,一阵乱披风般的舞动,指甲的尖端处突兀地现出黑亮的光泽,在他身侧的一个个由阴魔之气构成的鬼脸魔头上划过。
这不知是何神通,经这些指甲哉过上一刻还懵懵懂懂,徒然面目狰狞的魔头们,好似被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兴奋嘶吼着便冲着半空中的张凡直冲而去。
短短的几个丈距离,一冲而至。
来到近前的魔头,仿佛饱食了周遭浓郁的阴气一般,豁然膨胀,单单是那一张张血盆大口,便足以将常人吞没有余。
面对这些直欲遮天蔽日的巨大魔头,张凡并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右臂微微颤动了一下,一抹阴阳杂呈的光华徒然飞出。
坤圈!
这件炼制之后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对敌的灵器,终于在这些魔头身上露出峥嵘。
在电射而出的过程中,乾坤圈迎风而长,顷刻之间便化为一个丈许大的,两相勾连的巨大环圈迎上。
即便是变成这般大小,比起里面而来的那些魔头们,仍然是小巫见大巫,并不如何起眼。但奇怪的是。一经接触,那些张牙舞爪的魔头们便仿佛自投罗网一般,身子骤缩一个个投入到了乾坤圈的阳环之中。
将所有的魔头尽数圈住之后。阳环仿佛打了个饱嗝般猛地一震,随即阴环翻转重合,双环合力震动、收缩,一声清唳般的声音乍现。
声音辐射范围之内,除却张凡本人。其他人等无论是林森、王心玲。还是不可一世的尸魔皆齐齐浑身一震,刹那间只觉得仿佛整个神魂都要离身震脱了一般。
只是余波便能如此,可想而知在乾坤圈范再之内的魔头们,又该是如何的凄惨了。
单单阳环的震缩,对没有肉体的魔头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但专务神魂攻击的阴环,却正是它们的克星。
不过片刻,所有的魔头尽数湮灭其中,轻声震鸣着,乾坤圈回复了原本的大小,“嗖”地一下,重新套上了张凡的右臂。
第一百零三章 不死不灭
“本座要生撕了你!”眼见张凡如此轻易地便将他准备良久的法术破去,尸魔魂尊惊怒交加地厉喝一声,随即身子一动,四肢着地急扑而出。
经行处,尘土飞扬若黄龙,碎石四溅似暴雨,丈许长的身子在土石遮掩下若隐若现,矫健得如猎豹捕食一般,数十丈距离荐间划过。
张凡顿时眉头一皱,一见就知对方想以肉搏取胜,人类的血肉之躯如何与它的僵尸之体相比,更何况自己本就不擅长肉搏之术,哪能让他近身。
神情凝重地一踏脚下红云,身形急退的同时手中一扬,一道银白色的光华飞出,在半空中化作一张巨网罩下。
与此同时,林森的攻势已至。
横斜疏影蛇一般地在地面上游过。瞬间延至尸魔脚下,随即一弹而起。竹影如鞭,连绵抽打。
此时的竹影鞭与之前对战阴魂时大不一样,当时追求的是密集、快速,此时却不同,每道竹影抽动之时都带起阵阵呼啸之声,鞭打在尸魔的身上时,更是发出力透筋骨,由内而外的爆响。
观其声势,便知这样的力量,即便是抽打在岩石之上,也能使其开裂破碎,若是血肉之躯,一击之下,筋骨断折难免。
但是世事无绝对,这时候尸魔便表现出了恐怖的防御力,让两人暗暗心惊。
它直线前行也不躲避,任由竹影鞭打及身,每每不过微微一顿,旋即恍若不觉继续前冲,若非阵阵爆鸣脆响提醒着,真让人误以为这些竹影不过虚有其表。
见竹影鞭对它效果不大,林森也不慌乱,而是立刻改变了策略。
竹影及身之际由网转柔,仿佛扶柳一般,柔和至极地发出一股推力,将尸魔冲势抵消。在这些柔韧的竹影纠缠之下,尸魔的速度显著减缓。补夭网也遮天蔽日般临头将落。眼看着只要再过一息,它就会被困住任人摆布的时候,变糊聚生。
只见他忽然诡异地咧嘴一笑。随即胸腹四凸仿佛有什么东西鼓胀一般。
随即,一口黑红色的污血从他的血盆大口喷出,在半空中化为一团朦朦血雾,瞬间洒满了补天网的每一处角落。
不过一个刹那,补天网光华暗淡颤抖着哀鸣着,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无力地坠落。
“本命尸血!”
见状张凡顿时面沉如水,这本命尸血乃是至阴至秽之物,最擅污各类法器,中者轻则需重新祭炼,重则灵性全失沦为废铁。
好在补天网材质不错,内里又有牵丝参杂,不会受到什么大的损伤。但一时不会却是用不得了。
张凡心中震怒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顿,奇物志无风自动,数十个法术瞬间释放。霎时间,风声唳、火声炽、金声锐、水声澈、雷声轰”各类法术交融借力,或风助火势,或金生水旺,汇聚成一条毁灭洪流席卷。
以尸魔之前表现出来的防御力来看,这样的攻击声势虽大,但若说要消灭它却还显不足。不过他本也未有此奢望,不过是意在延缓罢了。
做完这些,张凡猛地一拍腹部,借着一呕之势,一轮红日从口中跃出,悬浮高挂到额前上空。
就在大日宝鉴浮现的同时,所有的法术一个不拉地轰击到了尸魔的身上,林森也心有灵犀地化竹影为万千叶刃,旋转切割不止。
连环轰鸣爆响后,烟尘弥漫一时间看不清其中的虚实。
不过片刻却如经年,紧张目视其间的两人,心中却陡然一沉。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烟尘中步出,一边走着还一边扭头舒臂,旁若无人地活动筋骨,猛地抬头盯视。目光凶厉,脸上尽是阴测测的笑意。
顷刻之间连受张凡与林森诸般手段打击,尸魔的一身衣物破碎支离仅余下少许布条挂着,裸露而出的皮肤上依然青紫恶心,上面遍布一条条如婴儿小嘴的裂口,还有片片焦黑碳化。
这样的伤势,若换做人类修士。即便是不死也无力再战。但对眼前的尸魔来说,却如儿戏一般。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道道阴气蓦然涌出,如胶如漆地凝到了伤口之处,旋即裂口闭合,死皮换新。新生的皮肉瞬间如棉花吸水般鼓胀,不过刹那,竟已恢复如初。
见之下,张凡不由得暗暗叫苦。传说中的尸魔防御虽强。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这其中必有问题,以这只尸魔表现出来的攻击力来看,他的筑基期水平绝对有水分。按张凡的亲身体验,筑基期修士的灵力极其凝练精纯。远非炼气期修士能比得了的。因此一个同样的法术由筑基高手施展。
但眼前的尸魔,虽然表现出了筑基期的气势灵压,同时灵力浩浩荡荡仿若无穷尽一般,但若论精纯凝练,却远远不及。别说与筑基期相比了,即便是跟张凡这样经过造化果纯化的灵力相比,都颇有不如。
这就仿佛同样的一口大缸,筑基期修士装的是酒,而尸魔装的依然和炼气期一般的清水罢了,并非不集一战。
无怪在众人初入,实力最完整的时候他不敢与战,反而躲在这里靠阴魂消耗他们的实力。
虽然明知其中定有问题,但一时间哪里能解,更何况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便不在再多想,双手虚环在身前,灵力运转间一轮红日上下起伏。
双手如轮在铜镜的背面旋转抹动。随着他的动作,声声乌啼由隐约到清晰,由低沉到高昂,连绵不绝于耳。
正对着尸魔方向的镜面陡然转红。仿佛***的水面一般,剧烈震颤波动,大股如液火红交缠碰撞下渐渐成形,旋即一只只火鸦从中化形,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出。
瞬息之间,众火鸦成三十六天罡之数,对着尸魔豁然围上。
若论声势,眼前的这些火鸦与当年动不动成千上万相比,自然是大有不松了。这当然不可能是张几的修为不进反退了,而是火鸦的质量上升了。
凝练至极点的火,清楚明晰的身躯。栩栩如生的动作,这手化形之术已然到了某种巅峰。
近身之后,它们也不似当年一般硬打硬进暴烈狂冲,而是灵活地躲避着尸魔的反击,以十二只为一组,好似波浪一般将对方当作礁石,发起层层叠叠地冲击。
在它们不断冲击缠绕之下,被围在中央的尸魔状若疯狂地手抓脚踢却始终无法摆脱,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时不时地更发出“嗤嗤”炙烤之声。
这般火鸦操纵之术,是张凡参考凡人军阵所创,名伏波阵。并非他不想以修仙阵势发挥出火鸦的最大威力,奈何那实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时今日,提升修为还是他的首要任务,阵道博大精深还是待到筑基、结丹之后再做考虑吧!
这伏波阵毕竟不过是普通操纵之法罢了,能困其一时,却无法消灭于它,于是一经将其纠缠住,张凡便对林森示意了一下,两人齐齐放出了杀手。
霎时间,一阵“沙沙沙”的声音骤现,
若狂风乍起,影竹法相婆娑起舞,疏影凌乱交错。
摇曳生姿到了极处,漫天竹影蓦然崩散,随即一阵绿芒闪动,零散的影子柔和粘粘,化作了一丛丛的青竹,尖端锋芒毕露遥指前方。
伴着噼要啪啦的声响,青竹节节高升,瞬间如密集的枪阵一般,锋锐尖端骤然延伸而出,当胸攒刺。
与此同时,一直避其锋芒仅仅纠缠的众火鸦徒现峥嵘,如水般的柔和顺畅消失,暴烈之气顿生,一涌而上合身撞击到了尸魔的身上,轰然爆开。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转瞬。
先是绿意盎然,随即红光耀目。仿若两道流光汹涌,身处所有攻击的最中心,尸魔鼓胀猩红的眼睛中,顿时被青红晕染。
如中败革之声,喷溅泉涌之音,轰然爆裂之鸣,血肉燃烧之响”诸般声音乍现,烟尘火光遮眼。
在两人目视之下,火光渐渐敛收。尘雾也慢慢平静,激战之地,竟有了片玄安详。
就在这时,尚未散去的尘霎之中,骤然传出声声闻噢之音,舔哉之声。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在低头淡噢轻舔一般。
不觉间,张凡一阵毛骨悚然。仿佛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某处酝酿。
“桀桀!”
少顷,一声狞笑传出,尸魔震卓间烟尘四散,露出了真容。
皮肤上遍布黑灰色四陷,满头白发焦黑,大半张脸都被撕去,用体无完肤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即便是如此重伤,也不能影响到他声声狞笑,满目凶光。
黑气汹涌,阴气汇聚,一抹暗沉的光华由下而上,自他的足尖流转至额,就在张凡两人骇然的目光之下。仿佛浴火重生一般,不过一息的功夫,竟再看不出任何的伤损。
“不死之身。”
几乎在同时,张凡与林森的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这四个字。
不怕他凶悍,不畏他诡异,甚至不惧他强大,无奈的却是他的不死。面对一个不死不灭的恐怖存在。对方还有无穷尽一般的体力法术,这要怎么打?
第一次,张凡的心中萌生了战栗之感。
第一百零四章 金乌神爪
“不对。不对。肯定有问矗,到底是什么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强行将不住泛出的恐惧压下。
趁着两人心神被夺的刹那,尸魔复原如初的胸膛骤然起伏不定,好似有虫卵在其中孕生一般。
转瞬之间,他胸前坚韧的皮肤徒然开裂,仿佛张开了无数只污秽的眼睛般,一股股污血蓦然喷钟而出。
暗黑之血,阴气凝云,两者相合,魔焰顿生。
团团的魔焰,浮现到了尸魔的面前,映照得他的面目愈发的狰狞
怖。
只见他冷笑一声,双手利剑般的指甲挥舞,所有的魔焰如闻钧令一般。豁然拖出道道残影,直射而来。
这本命尸血就如同修士的精血一般,是有限的,不到最后关头,怎么可能如此浪费消耗?一见之下。张凡越发的肯定这头尸魔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什么?
他的恢复力之强简直让人心生无力之感,同时他的攻击手段也匿乏的惊人,不仅一件法器灵器皆无。还动则使用本命尸血,可谓强则强极。弱也弱到极点,若是他的攻击力能有防御的一半水准,张凡此时必定转身就走,绝不会与他纠缠。
个个念头刚刚生出,漫天的魔焰已然分成两拨,分别飞至他与林森的近前。
轻叹一声,张凡收敛思绪,专心应对。
如红日般悬浮的大日宝鉴,忽然随着他手上轻抹,骤然旋转如盾牌般挡到了他的身前。
镜面之中,弥天的火元之力旋绕汇聚如同漩涡一般,来者不拒地将所有近前的魔焰吸入。
黑一赤,一嚣一凝,两者初如河洛一般,泾渭分明又互相参杂交融。就这么仿佛天然的太极图阴阳流转不定。
不过转瞬,所有的魔焰都被纳入大日宝鉴内,参与到了阴阳交锋之中。无论魔焰如何增加,声势如何浩大,代表阳面的火元之力始终与其分庭抗礼,不多一分,也不减一毫。
这并不是张凡特意控制,而是隐在大日宝鉴之中的九火炎龙珠自发的行为。
若说要压倒赤色火元之力,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九火炎龙珠无数年的积累岂是等闲,要是全力发动,一瞬间就可以样所有的魔焰尽数淹没到滴夭的火海当中。
这也是张凡动用大日宝鉴应对的最初想法,不想在魔焰入镜之后,九火炎龙珠突然自发地控制了火元力的输出,始终保持着这种不多不少正好的力度,与魔焰相持着。
九火炎龙珠早已被他祭炼得与自己心血相连,初一失控,张凡网生出惊骇之念,便感觉到宝珠隐隐传来的欢欣雀跃之意,这才强行忍住没有妄动。
魔焰再强,岂能导宝珠相比,虽然相持消磨,但也不过片刻,所有的魔焰便被消磨吸收殆尽了,随即大日宝鉴微微一颤,看上去就跟打了个饱嗝一般。
将其接到了手中,略略一查并无丝毫的异样,张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轻松解决魔焰的同时。林森的动作也慢不到哪里去。
无怪他当年即便走过不了奠基的一关,仍然吸引了很多长辈的关注。毕竟像他这样心性杰出,同时法相特异强大的弟子,绝对不好找。
魔焰临身之际,林森不过稍稍望了张凡一眼,见其应对自如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放下心来,微一凝神,刹那间,竹影婆娑,风云变色。
影竹翠绿的竹身骤然抽高,无尽的绿意从根系直接传到了枝梢,哪怕是片片青绿竹叶,也染上了一层如革似蜡的光泽。
顷刻之间,原本稀疏淡雅的竹林不见,转而化为墙一般的密集浑厚,就这么平直地挡到了魔焰的面前。
“哧”的一声,青竹弯曲如弓。借着倒伏之势将所有的魔焰接下、兜住。
诡异的是,魔焰虽然炽热燃烧。连周遭的空气都被引燃一般发出嗤嗤声响,却偏偏拿影竹法相无可奈何。所有的火焰仿佛都燃烧到了虚处,丝毫不能触及到它的本体。
既然魔焰无法燃烧起来,那么对付它的手段就多了,只见一抹绿意流转,所有的魔焰仿佛被稀释了一般。瞬间在竹身上蔓延开来,沿着段段竹节,到入根茎大地之中,转瞬无踪。
“嗷的”
尸魔再次嘶吼着,浑身尽是暴躁的气息,连续数次攻击,尽数被对方轻松化解,让他如何不怒。
只见他狠狠地践踏了两下,如利钩一般的爪子抓地,顿时土石碎裂崩开,撞击到两侧的岩石之上粉碎落下。
借着这般大力,尸魔整个身子低伏窜出,就在张凡凝神准备迎击的时候,突然愕然怔住,随即脸上变色。
尸魔的目标,竟然不是他与林森两人,而是径直冲向了远处阴魂哭嚎。姜氏兄弟呼喝之处。
“糟糕!”
张凡随即反应过来,尸魔眼看着拿两人没有什么办法,却想先解决了姜氏兄弟,然后放阴魂入内。
即便海量的阴魂淹不死两人。有它们在一旁纠缠,两人事必也无法专心应对他的攻势,说不定便会陨落在他的突袭之下。
既然明白过来了,自然便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张凡向林森呼唤了一声。随取
“正八几冲夭,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若是长距离的飞行之下,他的速度必然快过尸魔许多,即便是小范围内的腾挪转折也不下于他。
但要是像现在这般,直线冲刺。张凡却不是尸魔的对手,三息的时间转瞬即逝,不仅没有拉近距离,反而让对方甩开了不下三丈长短。
眼看着姜氏兄弟的背影出现到了视线可及的地方,张凡心急如焚的同时连忙一声大喝提醒:“小心身后。”
尸魔速度如风,往往脚下踏碎的土石崩飞尚未落地,他便已窜出了丈许的距离。声音堪堪传到姜氏兄弟的耳边,两人愕然回头之际。便见漫天尽是漆黑如墨的锋利指甲化作的残影,铺天盖地地袭来。
两兄弟的法器,天罗地网在一旁抵抗阴魂,再要取出其它的法器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一齐陨落到尸魔的利爪之下时,突变忽生。
姜破,兄弟两人中的弟弟,一个寡言少语始终默默站在哥哥姜涛身后,如影子一般的人物,却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上前一步,挡到了兄长的面前。
姜涛脸上先是露出骇然之色。旋即眼前的利爪残影不见,代之的是兄弟瘦弱的背影,诧异之色网现,便见血雨漫天,紧接着十只利剑般的指甲从姜破的后背中破出,及胸而至利破了一层皮肉,在肋骨处停滞了下来。
肉体的疼痛加上心中的伤痛。姜涛惨叫一声,后侧一步随即团身翻滚而出,眼角的余光所及,恰恰见到他的兄弟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碗口大的血洞多有,却还未死,一双手掌正牢牢地捉着透胸而过的指甲,使之不能再前进一寸。
“不,”
多年的兄弟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临死之前还想着挽救他这个兄长的性命,姜涛的双眼顿时一片朦胧,心中之痛直入骨髓。
姜破如此牺牲,也不过换来了片复缓冲。
锋利的指甲旋转震颤,他的身体登时便如破麻袋一般被裂成几块甩开,随即一声崩裂之声传出,一枚长逾一尺的指甲突然断裂,脱手飞出。目标正是瘫坐在地的姜涛!
虽然有兄弟舍身相救,但他胸前的伤却也不轻,皮肉之痛还罢了,腐烂尸毒入体才是关键。不需细看,便能发现他胸前不停涌出的鲜血中。还有一块块凝结的黑色血块。阵阵腐臭之气传来。
如此状态之下,心神又告失守。怎么能躲闪得开?眼看就要身死之际,一抹金色乍现,映满了他尽是绝望的双眼。
双臂、腰间,鼻间被乍现的金丝缠绕,随即如腾云驾雾一般,被拖拽到了十余丈开外,然后重重地落到地上。
剧烈的震动让他胸前的伤口处,鲜血再次奔涌而出,姜涛却顾不的这些了,连忙睁眼望去,正见如灵蛇般颤动着的金丝从他的身上收回。窜入了一双飞舞的袖口之中。
出手相救的正是张凡,眼看来不及赶到了,又见姜破舍身换得了姜涛的一线生机,张凡当即以玄金丝将其救下。
此时对阴魂的阻拦之势已破。他也再元,暇关注姜涛的伤势。只能听天由命了。
瞬间袭杀致姜氏兄弟一死一伤的尸魔,忽然狞笑出声,双臂挥舞之间。一直被堵在外面的阴魂骤然连绵涌上,瞬间塞满了附近数十丈方圆的空间。
就在此时,形势危急到极点。张凡的眼中却忽然现出了一抹亮色。视周遭的阴魂如无物,双目紧紧地盯视在尸魔的脚下。
之前为了逼出本命尸血放出魔焰。尸魔的胸前可谓是伤痕耸累,但这样的伤势却丝毫不被他放在眼中。果不其然,急奔袭杀加起来也不过十息的时间,那些裂口伤痕已经慢慢合拢,渐渐看不出来了。
这十息的时间,张凡一直紧紧地跟在尸魔的身后,这时一经回想,这一过程中的一幕幕变化顿时在脑海中闪现了出来,最终定格在一抹由地而起的黑光之上。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一般。张凡的念头急转之下,忽然甩袖一抹,漫天的金丝抽离,飞快地抽到了尸魔的四肢腰间,随后缠绕绷紧。
尸魔微微一挣,没能将金丝挣断,却毫不在意,僵硬的面孔之上现出了丝丝冷笑之色,竟有任其施为的意思。
如同放风筝一般,张凡脚下发力。火云收缩间带着他喷射而出,瞬间从阴魂群中一窜而出。在这个过程中,周遭所有的阴魂自然不会轻松放他过去,手抓脚踢口咬不一而足,却尽数被他身上腾起的一个黑色光罩挡住,不能接近。
待张凡拖拽着尸魔落地的时候。已经到了三人之前交战的所在,一众阴魂尽数被甩到身后。
眼见他如此作为,尸魔并不如何抗拒,只是声声冷笑,显然认为他已经黔驴技穷,这般不过芶延残喘而已。事实也是如此,只要尸魔不死阴魂未曾失去控制,早晚依然会合围上来,到时前后尸魔后有阴魂,他只会死得更快。
甫一落地,张凡便将金丝收回。目光灼灼地盯视看着金丝所造成的勒痕之上。
哪怕是妖兽之躯,经过玄金丝如此紧缚,即便不支离破碎也至少会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但是在尸魔的身尖
““,以过是多出了,此细不可见的裂口而已。踏步之间。便引片从六
眼见如此,张凡的脸上并没有现出失望之色,反而眼中亮色愈弄,神色之间若有所悟。
这时候,洞窟之中的力量分成了三段,阴魂数量最多,个置却最滞后。其次是林森,个于张凡与尸魔之间的位置,至于王心玲与姜涛,一弱一伤,到也不用井算在内了。
此时的情况便是,尸魔也无需下杀手,只要撑到阴魂涌上之前不死,便是张凡等人的末日,可谓是占尽了优势,毕竟之前几人都已尝试过。这尸魔简直就是不死之身。
这么说,他们不是死定了?张凡却不这么想,几乎在落地的同时,他便大喝出声:
“林师弟。”
林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见竹身如墙,疏影似鞭,替代了姜氏兄弟的位置,所有的阴魂在他的防御之下,竟然不能越雷池一步。他的脸上骤然煞白旋即绿意上涌,看上去与前次舍命倾力之时状态相同,只是这番却再无紫株灵液可供服食了。
张凡大喝之后,眼见林森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口中开合说着什么却又不闻其声,直到林森轻微领首,他才定下心来,全身心面对尸魔。
现在,是一对一的时候了。
在张凡炯炯目光注视之下,尸魔仰天狂笑,同时大声叫嚣着:“本座是不死的,你能奈我何?。
说话之间他本人或许不觉,张凡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话语间的矛盾之意。半是羞愧难当不忿至极,半是骄傲自得纵然肆意。
再结合他之前的行为,显然尸魔的身份既让他不能接受又沉迷于它的强大之中不可自拔。
若换在往日,张凡必定出口讽刺,即便是不能激得他发疯也能让其失去冷静,更好对付。此时却没有这个时间了,林森能抵挡的时间有限。自己也与尸魔不同,不可能如他一般肆无忌惮地挥霍灵力,现在只剩下,一击的机会。
“但愿我的判断无羌”
心中暗道了声,张凡随即收敛心神,身子一动,脚踏火云蓦然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尸魔的面前。
随后,整个人化为残影,围绕着尸魔本身上下飞舞盘绕,诸般手段毫不吝惜地使出。长啸撼神,火羽伤身,奇物志飞舞,乾坤圈阴阳交错。即便是防御强大恢复惊人,尸魔一时间也有了吃不消的感觉。
也仅仅是如此罢了,尸魔并没有什么恐惧的心理,毕竟刚不可久如此暴烈的攻击张凡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只要稍稍避其锋芒便可。
只见他脚尖利爪点地,仿效之前的所作轻扑而出,先是躲开来乾坤圈一击,随后又避让了一只巨大的半透明手掌压迫,整个人几乎掠着地面滑过,尖锐弯曲的脚趾甲甚至还能蹭到地面,更时不时地化作残影轻点助力。
眼见对方避过自己的诸多攻击,张凡不仅不怒,反而面露喜色,大喝道:“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他的注意力便从尸魔的身上移开,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面前的大日宝鉴之中,几乎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愈加的苍白,旋即一口精血喷出,洒到了镜纽处的九火炎龙珠之上。
与此同时,一大把补充灵力的丹药瞬间飞入了他的口中,缓缓化作灵力滋润着他越发干涸的经脉,此后的一招,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机,不由得他不全力以赴。
“就是现在”四字刚刚曾他的口中透出之时,不远处一直全力与阴魂纠缠的林森骤然转身,手掐法诀向着尸魔所处的方向遥遥一指。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竹笋破土而出,瞬间顶着尸魔的脚底,随即节节攀高将其撑愕离地高飞。甫一离地,尸魔的脸上徒然现出惊容,还不待他做什么,成片的竹影枝条纠缠环绕,将其紧紧束缚,就这么定在了半空之中。
灵诀网一做完,林森的脸上顷刻之间青绿一片,不带一丝血色。同时应付两面,也岂能持久,即便是竭尽全力,他也不过能支撑片剪罢了。
片刻也已足够,张凡平生第一次,几乎以透支的方法全力激发法相。刹那间金乌横空,黑色的火焰漫天。其中更带有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
深吸一口气,张凡右拳成爪状,缓缓探出。
同一时间,身后的金乌振翅弓身,一只乌爪同样递出,顺着他手臂的方向延伸,就在触及大日宝鉴的镜纽之处时,一人手一乌爪汇聚重合。光芒大作。
随着他的动作,镜面上先是一片红光耀目,随即骤然一白,好似所有的光华温度尽数被什么东西吸取。紧接着一只禽类的爪子从镜面中探出。炽热烈焰遍布,更有丝丝金色火线游走。
正是,金!
第一百零五章 伏诛
不屈!意,傲然!与。凌云!志,形单影只。力抗苍天凹
爪既出,张凡顿时沉浸入一种奇异的感悟之中,那是种嚣张到极限的霸气,不屈至顶点的傲骨,恍惚间。他好似化身成了上古妖王,视天下生灵、天地伟力于无物,放眼天下,本心所指,挡者披靡。
这丝感悟、意念一经附着,本已威势诣天的金乌神爪,徒然威能再升。那一丝丝游走的金色火线也骤然光华大作,弥散开来瞬间遍布整只神爪。
神韵,法相之神韵,上古妖王的气度,张凡第一次真正将其牢牢把握。方才施展出了这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击。
沉寂,天地间一片沉寂,没有呼啸之声,没有燃烧爆鸣,仿佛所有的意念心神都被吸附,只能默默地看着它发生。
时间已经没有了意义,张凡甚至不能判断过了多久,金乌神爪在一抹金色火光的包裹之下,终于重重的轰击到了尸魔的腹部之上。
“轰隆隆”
被压抑的所有瞬间爆发,比天雷更剧烈的轰鸣,比死亡更绝望的惨叫。纠缠支撑着尸魔的竹枝疏影也承受不了这股巨力,轰然断折。
从半空中跌落的尸魔身上,一个水桶般的大洞贯穿前后,边缘处犹有烈焰汹汹燃烧,不仅没有出现复原的迹象,反而愈加的扩大了起来。
他满脸尽是痛苦之色,惨叫之余口中尽是黑臭的尸血,同时双目圆瞪,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忽然闪过了一抹欣喜若狂的神色。
“只要让我落地,只要,”
眼看他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眼前却骤然充满了金灿灿的颜色。
漫天金丝,如织锦一般,密密麻麻地铺陈着,像最密集的渔网又似上等的锦被,就这么将他的身子兜住,一抖。
“啊,,不
耳边尽是尸魔恐惧的嘶吼,他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便是如此重伤。也还没有死亡的迹象,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明白,他最多的依仗也是最大的弱点,已经被对方看穿。
死亡,已然离他不远,霎时间恐惧得不能自己,哪怕是变生尸魔的那一日,他也不曾如此渴望芒存。
身为尸魔的岁月,让他无比的恐惧那幽冷无比的黑暗,耗费灵力造就仙境一般的环境生存,便是为了抗拒这份恐惧。
只要一死,那无边的幽冷将长伴。没有声音,没有感觉,只有寂寞
。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
尸魔的面目扭曲不成人形,悲戚嚎哭着恳求。
张凡的肠何等冷硬,别说是他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物,即便是沉鱼落雁貌美如花的女子这般哀求,也别想让他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其一击灭杀。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哀嚎一般,金丝倒卷而起,将他由足至顶蔓延包裹起来,随后紧紧收缩,碾压。
金丝之中,传来阵阵强大的抵抗之力,仿佛包裹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钢铁一般,即便如此,张凡依然脸色不变,只是紧咬下唇,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榨出,迫入玄金衷服之中。
与此同时,随着金丝紧缚开始有一滴滴暗黑色的尸血,顺着金丝滑落,缓缓地滴落到了地上。
若处于地面之上,这样的压迫绞杀之力尸魔可以视若无物,可位于半空之中,失去了地面上传来的强大恢复之力,他终于慢慢支撑不住了。
面露绝望之色地,尸魔血盆大口一张,一颗阴气森森的小儿拳头大小的圆球被他吐出,欲做最后一搏。
“尸丹!”张凡眼中寒芒一闪。欲待动作,却浑身乏力竟连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挤不出来。
这颗寄托了尸魔最后希望
的尸丹就这么离口飞出,还未及催发内里的尸气或攻击或自爆,一抹黑影骤然闪现。
倏忽而过,尸丹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张凡的身前,那是一只常人脑袋大小的黑色火鸦,其口中叼着的,不是尸丹又是何物。
在灵兽袋中郁闷良久,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了作用。
“啊,,不
最后一丝生机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掐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片玄之前还气焰滴天的尸魔,便被化成一滩碎肉污血,漫天洒落。
“结束了!”
将尸丹接到了手中,仅仅是墨灵邀功般的摇晃,就差点让张凡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深吸一口气,暗暗稳住身形。张凡背对着王心玲与姜涛的方向,不让他们看见自己惨白如鬼一般的脸色。
隐蔽地掏出丹药吞服了下去,就这么站在原地暗暗调息吐纳了起来。
““就在尸魔身死的瞬间,所有片刻之前还张牙舞爪的阴魂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茫然不知所措,四顾蜘涸不前,少顷,忽然一哄而散,就这么各自守着方圆不到一丈的距离,徘徊来回。
几乎在同时,林森膝盖一软。豁然跪倒在地,只要再晚上一剪,他惨死阴魂口中便成定局。
“哈哈!”
可能是平生第一次,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与温润如玉截然不同的笑容,有张狂、有您意,看上去倒有几分张凡的模样。
大局已定,王心玲这才战战兢兢地从角落中爬起,自第一次躲避到该处后,她便再没有从那里离开过。始终蜷缩着身子,最多不过偶尔探出下脑袋四处张望下,便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即便是立志复仇,明知对手中有筑基期的高手仍然矢志不移,但毕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低阶修士,生平见过的最强争斗也不过是几个炼气期十层上下的切磋,何曾见识到这般血腥惨烈的场面,一时间面色古怪惨白,望向张凡等人的神情更是躲躲藏藏,哪有丝毫挟持婴宁威逼众人的风采。
怀抱着婴宁站了起来,接着又跑到一旁把重伤的姜涛扶起,蜘溯了下正待说什么,忽然怀中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一般。
此时众人刚刚经历过苦战,无论再微小的动静都能引起大家的注目。就在众人将目光投向她怀中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一蹦而出。“哇哇”叫着扑向了地面。
“婴宁?!”
这一瞬间,众人皆看得清清楚楚,扑出的不是婴宁又是何人?一直如木偶一般,偶尔才现出点活气的娃儿,怎会突然如此。
她扑向的地方,却也不是别处。正是尸魔破碎的血肉掉落之地。
尸魔的身体何等巨大,即便是被绞成了碎块,铺成到了地上仍然形成足有一掌厚的泥泞。
腥气四溢,腐臭塞鼻,这样的的方。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婴宁却仿佛见了大餐一般,直接扑了上去。
随即,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到了面前。
在血肉中打了个滚,安集长年不改的“婴宁。呢喃声后,她小小的身子忽然一阵模糊,恍惚间看上去,竟似与周遭阴气无异,紧接着,仿佛无形无质一般,婴宁的身子竟似渐渐地融进了地面之中,转瞬之间。便入身过半。
张凡眉头一挑,手指轻轻颤动。乾坤圈更是发出阵阵嗡嗡声,仿佛随时可能离手飞出。
就在这时,婴宁童稚无邪的面容,吸允着大拇指“婴宁”做声时的可爱,还有那副仿佛置身母亲怀抱中的安详满足,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略一犹豫,终于心中一软,没有动作。
“婴宁!”
这时候王心玲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扑上前来,却已经晚了,婴宁的整个身子就此没入,消失不见。
不顾血污趴到了地上,呼唤半晌无果,王心玲才失魂落魄地站起,眉目间尽是怅然若失的神色。
声叹息,同时从张凡与林森的口中发出。
声音中都带有惋惜之意,不同的是,张凡惋惜的是婴宁本身,这样阴阳并存,又有本能意识存在的躯体,严格说来,是比阴元果还要珍贵的宝物。
若是能善加引导,寻一阴阳调和之功法慢慢牵引其习练,在她心无旁鹜的修炼之下必然一日千里,此后以心火锻炼百年,其间施以诸般酷刑,使其念头转厉,怨气凌霄。最后便能将她炼化成类似身外化身的鬼婴邪魅之物。功成之日,神通大进不在再话下。
像婴宁这般存在,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同样导阴魂入体,双方灵魂一起湮灭又能使阴阳之气共存。生灵意识不灭,可谓是亿万中也无一人能成,传说在他州魔道大宗之内,便有人成功施展过此术,成为赫赫有名的魔道巨枭。
此法太过残酷,且与张凡的本性不合,再加上这些日子与婴宁的相处。一时间就难得地心软了一下,任其离去。
林森的惋惜则是对着王心玲而发。为了一个阴元果赌上一切,却不知自己的手上便有至宝,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真是天不庇结啊!
好在王心玲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单纯地为失去婴宁而难过罢了,否则的话,还不知道如何锤足顿胸呢!
林森谦谦君子,自然不会做这种往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张凡更走向来不做无谓之事,只是耸耸肩,便把此事放过,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云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