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碰瓷?不得好下场!
“哦啊啊啊啊~~~”
眼冒金星,趴在地上,捂着自己脑袋瓜子,刘闲一边痛苦呻吟着,一边蜷曲成个虾子那样,手上湿漉漉的,拿下来,直冒金星发黑的眼神儿张望下,全都是殷红的血!
不过这个结果,刘闲倒也不意外,毕竟被某刹不住车的3型电动超跑以瞬间反加速一百五十迈撞飞起来,现在他能囫囵个,都属于祖坟冒青烟儿级别的菩萨保佑了。
虽然这个祖坟冒青烟儿要是能早点,就更好了!要是祖宗庇佑,刘闲也不至于跟着几个同样穷的叮当响,下个月房租都没着落的同乡同学干这碰瓷儿的缺德买卖,然后第一次出手就栽倒在这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型电动超跑上了。
不过虽然是假戏真做,好歹也是被车撞了,头疼欲裂中,自己都这么惨成这么个德行了,对方多赔点钱不过分吧?至于自己,只要不被撞个大脑以下全部截肢,那就是赚了!
很阿Q的安慰着自己,也是凭着这点念想儿,尽管摸着脑袋,手里都血得糊链,疼的满眼冒金星,眼前就跟短路似的一阵阵直黑屏,刘闲也咬牙切齿愣是没让自己晕过去,满怀希望的等候着自己同乡里,那个瘦得跟个电线杆子一般,却是最能吹牛哔的仉乐乐跳出来要钱。
好歹知道个数儿,让自己也不至于白被撞得这么惨吧。
可在刘闲痛的跟羊癫疯般瘫地下抽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这个平时最能哔哔叨的好兄弟出个头,甚至说好跟着起哄的同乡同学也不见出个声,四周寂静得刘闲心头越来越发毛。
不会看他被撞得重了,这帮孙子就怕了,全跑了吧?
心头寒气大冒,忍着脑袋直掉渣的剧痛,刘闲艰难的翻过身来,可头痛欲裂的迷糊中,下一秒,他自己的瞳孔也禁不住都瞪圆了起来。
本来自己飞出去,背后应该是靠近绿化带的特能刹3轿跑,可这么大一辆车没了不说,身后也不是刚刚车水马龙的马路,竟然是个花园子模样的地方,背后还有仿古景区才能看到勾心斗角的仿古建筑亭台屋檐。
面前,一个穿着古装黑色长戏服,头发也是梳理成古人扎顶,手里拎着棋盘,顶天十六七的半大小子就跟石化了那样,傻愣愣的看着自己。
不光是他石化了,他身边,十多个身穿着土黄色或者黑色长袍的人也跟中了定身术那样,目瞪狗呆的半围拢着半大小子,煞笔呵呵的张望向自己方向。
这帮家伙同样头戴着电视剧里长冠,却长得歪瓜裂枣的,老模咔嚓眼儿,有的跟老娘娘腔一般,一看就是多年老群演,伺候的剧组也垃圾,袍子帽子道具全都旧模拉眼儿的。
老子不会让特能刹撞过墙,飞进戏剧学院了吧!
别说,老群演还真有两把刷子,看到刘闲艰难的翻过身,挨着最近一胡子剃流光老家伙,嗓音尖细的跟意呆利男高音一般,鸡叫似的就嚷嚷了起来。
“吴王太子没死!吴王太子没死啊!!!”
“别他妈演了,快给老子叫救护车啊!!!”
气得简直七窍生烟,用最后的力气悲愤的呼喊出来,带着对残酷社会无声的控诉,刘闲终于一蹬腿,哏屁了!
也仿佛时间静止魔法被打破了那样,刚刚寂静无声的院子,终于变得慌乱热闹起来,那些“老群演”或是真焦急,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各有打算,反正人生百态似乎全都显露出来,几十号人焦虑的簇拥在了刘闲身边,拽腿拉衣袖的,差不点没把刘闲扯零碎了。
也幸好他终于晕了,不然还不得疼个什么爷爷奶奶样子呢!
而院子外,更多穿着破旧长袍高冠的人也跟着冲了进来,有穿铠甲的,有穿长袍的,人群中,一个黑色大氅,五十出头的老家伙叫得最焦虑,可是他眼珠子里,却是时不时浮现着某种不明言寓的精光。
人群都聚集到了刘闲身边,倒是把刚刚众人群星拱月的半大小子挤到后头去了,吧嗒一声脆响里,手中带血的棋盘掉落在地上,看着为人簇拥的刘闲,半大小子的牙根儿咬得咯吱作响。
…………
“哦啊啊啊~~~”
脑袋还是碎了般的疼,喉咙里也渴的冒烟儿,干涩中,硬是将昏迷的刘闲给渴醒了。
此时天已经入黑,眼前真是一抹乌黑,仅仅有些许暗淡的月光从外面传进来,勉强能看清头顶上是类似老家老房子的木头房梁,没等刘闲艰难的完全清醒过来,一声短小而急促的惊呼却是猛地自耳边传来。
侧过脑袋,一个梳着蛇盘发髻,穿着白色汉服,边缘还有红色琛底,反正穿的要多复古有多复古的小姐姐白净年轻的脸颊上满是惊恐,眼神儿颤抖的张望向自己。
今天的事儿太诡异了,更不要说现在刘闲还是碎了半个脑袋简昏迷中刚醒的状态,看着这小丫头,他也是一副大脑宕机状态,呆愣愣的看着她,就这么,无声的尴尬持续了几秒钟,下一刻,那小姐姐竟然对着自己,娇小玲珑的娇躯猛地扑了上来。
来一场干柴烈火的艳遇?
做梦!
要说碰瓷儿干坏事儿的都活该没好下场!在刘闲呆滞中,年轻宫女的玉手竟然格外有力的死死掐住了自己脖子,刚刚还因为惊慌染上一层可爱的红扑扑神情的脸颊就好像厉鬼一般,樱唇咧开,白森森的银牙呲牙出,明亮的美眸更是蒙上一层血红,肌肤上青筋都好似蚯蚓那样的鼓了起来,不住地跳动着,凶狠得令人后背发寒。
可对于刘闲来说,可不止后背发寒那么简单了,他是头一次尝到了窒息的滋味儿,这滋味儿可不舒服!循环到头部的血液在脸上憋得通红,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肺都快炸了那样,相比之下,甚至脑瓜子好像要裂开的头疼都轻了许多。
可是要命的是,刚刚从深度昏迷中苏醒,一双手脚全都麻木的很,窒息之下,血液不流通,就更加无力了,颤抖着,挣扎着,好不容易,刘闲这才抓住了宫女月光下惨白中筋骨爆起的手腕,却无论如何都扯不开她掐着自己脖子犹如鹰爪般的素手。
脚也跟电视剧里无足轻重,用凄惨而死引起主角小宇宙爆发的悲惨小龙套一样,无力的踢蹬着,窒息让刘闲眼睛都冒金星了,脑海中,传说中的濒死现象也浮现了出来,一生过往的景象电影那样回放在记忆里。
不过,似乎刘闲这一辈子,真没什么亮点,幼儿园里,他就是坐在最后几排,隐在人群中,小学,坐在最后几排,毕业照上属于不仔细想都忘了是谁类型的的,中学,泯于众人之间,掉进人堆里找不到,带着父母的期望进了大学,然后一头扎进混混沌沌的社会中,紧接着又是遭受了一番社会毒打,算起来,今个碰瓷儿还是刘闲最改变命运的一次拼搏了!
可这结果?
是,碰瓷儿是不对!
可不是交不起房租了,谁干这缺德带冒烟儿的买卖啊!还是脑袋别裤腰带干!
凭啥隔壁房东家那小子趿拉着拖鞋溜达一圈儿,就赶上自己拼死拼活一个月?加班加到累死,在这座大城市里,连个温暖点的窝都混不上?
凭啥隔壁村儿王二狗,拎着两条华子上门,叫几声大舅,就混进了编制内,一个月工作轻松,小几千舒舒服服拿着,自己却得厚着脸皮,硬着头皮,从五百强应聘到五百弱,最后还是狼狈的让人扫出来?
凭啥自己苦追了几个月的春苗,轻而易举就钻进了系里赵大系主席的大奔?
凭啥他刘闲这一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失败着?
越想越火,本来憋得通红的老脸,也鼓起了几根青筋,左手死死抓着掐着自己脖子那双手,右手哆嗦着胡乱摸索着,然后犹如神临心至那样,一块儿硬邦邦硌在脑袋下的东西被摸到了手中,下一秒,带着无尽的社畜愤怒,刘闲猛地抽出了那东西,然后用力轮了出去。
砰~
和棋盘砸脑袋一般好使,沉重的硬木枕头结结实实砸在了杀气腾腾的宫女儿太阳穴上,她本来就娇小轻盈的身子猛地向左侧倒了出去,甚至还在地上滚了几圈儿,窒息的半分钟,对刘闲来说,宛如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久违的新鲜空气重新注入到肺中,他是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
可是没等刘闲喘息几下,呻吟声中,额头流出一股子鲜血,流在惨白的脸颊上,更像恶鬼几分的宫女,却又是小手撑着地,艰难的爬了起来,她那双瞳孔中,同样写满了愤怒不甘与怨毒,死死盯着自己,看得刘闲简直犹如后背被倒了一桶凉水那样。
“来人啊!救命啊!!!”
气都顾不得喘了,扯着嗓子,刘闲终于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声音震得屋子都嗡嗡作响,可却是毫无回应,四周一片的死寂。
就在刘闲右手捏着木枕,捏得骨节都直冒青筋,眼睁睁看着白衣宫女额头冒着鲜血,又是活尸般踉跄站起来而战栗的身体都瑟瑟发抖中,终于轰隆一声猛然炸响,几扇戏曲学院的门被厚重的官靴狠狠地踹了开。
“太子?”
“保护太子!!!”
第二章.领导看好你
不是谁都能在一天之内先被车撞飞,再被白衣女鬼往死里掐的,眼看着几个身上穿着旧演戏盔甲,脑袋瓜子上还梳理着古人那种头顶结髻的长发家伙拎着刀闯了进来,惊魂未定的刘闲真的发自内心有了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又被吓傻了!
“竟敢谋害吾家太子!”
口音极重,偏偏自己又听得懂的怒吼中,冲在最前面那个有着圆脸,凶悍的八字胡子,眼睛却不不大的皮甲家伙怒吼着,轮到照着白衣女鬼后背猛地一刀砍了过去,咔嚓的脆响中,额头流着血,踉跄中尚且张开一双手,还奔着自己掐来的白衣宫女惨叫着跪倒在了地上,鲜血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这还不是最震撼的,在刘闲呆滞中,一刀不解恨,矮个子兵士又从背后一刀囊了过去,又是噗呲的闷响里,狭长锋利的刀子穿胸而过,白色的宫衣上迅速绽放出一朵鲜红的牡丹来,朱唇玉口中都是猛喷了一口鲜血来,娇弱的惨叫声中,兵士踩着她后背猛地拔出长刀,鲜红的泉涌中,那女孩终于是扑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一大团红色触目惊心的在她身下展开。
也就是这一秒,门外同时传来了格外焦虑的叫喊声。
“刀下留人啊!”
不过为时当然已晚了,拎着血淋淋的刀子,带着剩余几个士兵,大胡子圆脸儿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刘闲面前,抱拳格外恭敬中,又带着一股子浓郁的恐慌,颤抖着跪地拜见道。
“拜见太子!”
“太子受精了!”
“哎呀呀呀!怎么杀了!竟然谋害太子,得留着活口把主谋挖出来啊!”
跟着几个士兵背后,一个穿着黑色长袍,不过长袍子也一眼能看出穿了许久的旧意,头戴乌沙冠,五六十岁模样的长胡子老头又是捶胸顿足的追进来,还揣了死透了的宫女一脚,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刘闲也是弯腰一抱拳。
“太子!”
和侍卫们不同,他仅仅鞠躬作揖,并没跪下!
可是看着黑暗中拎着灯笼跪在自己面前这六个大活人,刘闲却始终是一副呆滞模样。
就算拍电影技术发展到现场劈图,看这几个货身上道具旧的也不像是用得起这特效的模样!
更何况浓郁的血腥味儿真的是扑鼻而来,浓郁到令人作呕。在他眼前,是真的活生生发生了打工人-1事件。
不知道是薛定谔的意识转换定律,还是某三型电动超加速真快的足以加速撞出黑洞来,反正他是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个古代最危险的职业来。
太子!
“太子爷?”
看着刘闲瞪圆了眼睛,呆滞的模样,黑袍长胡子老头又是愕然的一抱拳,可算让脑袋混乱成一锅粥的刘闲稍稍回过神儿来,不过惊惧的向后一缩,他是慌张的忽然喝问了出来。
“你如何没进屋就知道谋害我的?”
“额......!!!”
被刘闲猛地一句话呛得一噎,下一刻,老脸禁不住也变得悲催了起来,老家伙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太子,老朽是听到太子呼救!这才......,这才......”
“老朽乃是太子师傅,从小跟着太子,老朽怎么可能害太子您呢!”
怎么可能?就身边人下刀子最有可能!武则天还掐死过自己亲女儿,为了权利连续干掉好几个自己亲儿子,甚至都把自己怀孕的亲孙女儿活活打死过,反正刘闲现在看谁都是坏银!
对了,自己老娘不会是彪悍的武则天吧?
一想到这个结果,刘闲脑袋禁不住再一次疼了几分,今天都有人敢明目张胆一起棋盘撂倒自己了,看来自己这个太子爷的地位堪忧啊!
本来脑袋就受了重伤,现在又被塞了这么个天大的消息,震撼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睛直冒金星,捂着脑袋头疼了好一会,眼看着这老家伙脑门冒汗的模样,刘闲终于是强打精神,声音沉闷的好像要断气儿一般哼唧起来。
“都~~~,都起来吧!”
指着地上爬着,已然是没了气息的宫女打工人同行,强忍着声音里的哆嗦,疼得要炸开的脑瓜子非转中,刘闲磕磕巴巴的撤了个谎来。
“这女人我想把她拉到床边,她甩开我,我...,孤才喊的救命,把她带出去,小心处理了!不要外传!”
虽然太子这么大的领导没干过,可好歹宫斗剧看过不少,刘闲可太知道当了太子没好事儿,有的是兄弟想把你拉下马!现在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谋害自己的人还死了,一但把有人想要自己狗命这事儿暴露出来,一但闹个满城风雨,逼得不知道谁狗急跳墙,自己这条迷糊糊的狗命不给不更危险了?
“这......”
听着刘闲解释要求,黑袍子老头明显是不信,眼珠子瞪的溜圆,瞄了眼秀首被砸破的宫女额头流着的血,再看了眼手里捏着板砖那样硬木枕头的刘闲上沾染的丝丝血迹,口中明显想说什么,可吧嗒两下嘴儿,他终究又把话憋了回去,妥协的对身边跪着的士兵急促的挥了挥巴掌。
“没听到太子爷的话吗?把这死鬼拖下去,找个乱葬岗扔了,顺便通知掖庭,他们属下的废物惊扰到太子,让老夫下令处死了,让他们别瞎传话!”
别说,这太子太傅还挺管事儿,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命令,知道用该干嘛,刚刚挥刀杀人的圆脸侍卫头目立马重重一抱拳。
“标下遵命!”
不过眼看着他利落的转身要走,刘闲忽然又是赶忙伸出巴掌招呼住了他
“等等!”
“太子爷?”
看着他疑惑的扭过头,刘闲又一次磕磕巴巴的说起来。
“我...,孤.....挨了这一棋盘,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这位侍卫,英勇来救孤,忠勇之士也,他,是谁了?”
“太子想不起来了?”
这话让黑衣服老头顿时吃了一精,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老脸都褶皱了起来,他又是焦虑的问道。
“老朽招太医?”
“不用,孤已经信不过太医了。他是谁了?”
否决了老家伙的提议,刘闲又是继续盯着上前一剑的侍卫问起。说
实话,刚刚小心的刘闲,这句话又有些小心过头了,一直盯着上前一剑的侍卫问个不停,若是眼前这六人有奸细,传话出去,不还是暴露了他的忌惮。
还好,听着他的话,老家伙竟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捏着下巴上的胡须,迎合的重重点了点头。
“太子所言及是,毕竟今天皇太子对您下此毒手,晚上掖庭又来了这么个杀...,这么个狂悖之徒,老朽一会儿把掖庭派来的人全都撵回去!”
好家伙,自己不是太子吗?咋提莫的又冒出来个皇太子?忽然冒出来的信息非但没让刘闲明白,反倒是更糊涂了几分,脑袋瓜子也是疼得要炸了那样。
“这位忠勇之士,姓甚名谁?”
捂着脑袋,刘闲第三次问了起来,听着他的问题,那圆脸儿侍卫的神情更是兴奋了几分,能被领导记住,不管古代还是今天都是好事儿,拄着带血的刀,这家伙骄傲的身子骨第三次挺了个笔直。
黑袍老家伙这一次也终于没再岔开话题,不过声音中依旧带着点担忧,沉吟着回答道。
“此人乃是太子长随虞布,豫章长仓人,也是追随太子几年了!”
“好!忠勇之士,孤现在头疼欲裂,不知还有多少时日了,若是孤不在了,就让此忠勇之士的全族为孤陪葬吧!这样到了下边,孤也不惧任何妖邪了!”
“太子何故说此不祥之言?”
黑衣老头不知道真的还是装的,一副伤感的模样,颤抖的老脸皮子都一扯一扯的,抱着拳头,声音哀伤的回了起来。
至于手快抢人头的虞布卫士,则是一张略显黑的圆脸儿,精彩的瞬间变绿了,
强忍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是想得到领导提拔,可不想全族都陪着自己被提拔到地下啊!
“可不可以?”
现在最关心的这个了,直追话题,刘闲死死盯着黑衣服老头。
不知道是影帝级别还是真性情,两颗老泪都真切的流淌出来,这老家伙抱着拳头,沉重的把头低了下来,声音格外坚定的答应道。
“太子放心,老朽一定禀明吴王,太子万一不测,吴王也一定会应允派虞长随与族人在地下常伴太子的!”
反正又不是他全家陪葬!
听着老头子答应,本来彪悍的侍卫虞布更是腿儿都软了点,估计这家伙心里从黑袍老头孙子一直问候到了他八辈祖宗。
而刘闲,心愿得到满足,则又是头疼的捂着脑袋缩了回去。
从老东西嘴里又得到个重要信息,自己爹是吴王,自己应该是吴国太子,可古装剧里,只有皇帝的继承人有资格称呼太子!诸侯王统称世子,自己到底穿越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朝代啊?
“太傅下去吧!孤累了,对了,让虞长随持剑守在孤床前!孤好安心修养!”
这个太傅称呼又让黑衣服老头身子哆嗦一下,张口欲言,不过看刘闲疲惫的模样,又真明白他“忘了”许多东西,恍然了下,老家伙把话咽了回去,留下了一副悲催脸强颜欢笑的虞布,无声抱拳一拜,然后挥手领着剩余四个侍卫退出了屋子,还轻盈的关上了门。
眼看着这家伙一张黑脸越老越绿的跪着,刘闲心里却是禁不住一阵轻松,有道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这混球冲进来这么积极就把人杀了,天知道是不是为了灭口?
而且别人给的好处再大,也没有他全族人性命大吧!自己挂了,他死全家,看他还敢不敢使坏心思!沉重之余,心头又浮现起些许幸灾乐祸来,向外小心翼翼的张望两眼,压低了声音,刘闲颇有点急促的趴在床边,声音压得极低的问了起来。
“喂,我...,孤问你,我爹是谁?”
“回太子,太子阿翁乃是吴王殿下啊!”
这个问题估计有点白痴,让满心沉重的虞布都愕然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愕然的禀告着,听得刘闲差不点没气死。
脑袋瓜子又痛了好一会儿,揉着太阳穴,重重喘了几口气,刘闲又是把看电视剧里金牌借口搬了出来。
“我...,孤被皇太子的棋盘砸的有些失魂症了,前事多忘,孤爹...,阿翁姓甚名讳是什么了啊?”
这才想起来自己太子爷刚刚把自己名都忘了,恍然下,虞布又是悲催的一抱拳头,可仅仅片刻后,屋子里,一声大声的卧槽嗡的一下子就响了起来,震的屋檐都是呼的响了一下,卧槽之声回荡带空旷的宫殿里久久不能散去。
咣当一声,房门再次被撞开,黑袍老家伙又一次带着几个侍卫悲催的冲了进来。
“太子???”
第三章.一路向死
“哦啊啊啊~~~”
坐在北宫长乐宫的木头榻上,刘闲跟个瘟鸡那样的哼唧个不停。
他脑瓜子上被包裹的左一层右一层,圆的颇有后世印度大胡子包头的风范,沉甸甸压着脖子都跟着发酸,脑壳边上贴着不知道什么药材,冰冰凉凉的,然后丝丝拉拉的疼个不停。
可照比脑袋瓜子外伤疼,现在刘闲的内伤更头疼。昨晚从虞布口中套了半个晚上话,他才终于弄清楚自己是谁!
大汉第一倒霉鬼,历史上唯一一个因为悔棋而死,死在棋盘这种奇门兵器下的太子,吴国太子刘贤。
他爹更厉害,吴王流弊!额...,刘濞!发动大军近五十万,南帝当了九十来天,被周亚夫几万人打了个屁滚尿流,最后还被自己麾下的东越人背叛,父子脑袋都割下来献给了中央朝廷。
上学时候学过的历史,长安与诸多诸侯国之间的利益矛盾根本不可调和,就算他刘闲因为爱因斯坦的不知道第几条公式,穿越到平行宇宙,作为七国之乱的导火索之一没挂,可战争终究还是会打起来。
到时候自己脑袋瓜子不还得盛在盘子里送到长安来?
甚至,都等不到那个时候再死了,现在刘闲已经有种被往火坑里推的感觉!
昨天那个黑袍老头子,他也终于弄清楚是谁了,就《史记.刘濞列传》里记载的吴太子刘闲几个跋扈的楚人师傅中老大,战国楚国屈景昭三公族之后,会稽名士景天。
马蛋的,这黑老头真提莫的是自己亲师傅!坐在屋子里,一边头疼的脑仁儿炸裂,刘闲一边能听到他在外面咋咋呼呼的跟汉文帝使者咆哮着,龇牙咧嘴叫嚣着什么必须偿命!
别看都是太子,人家名头就多个皇字,别说现在没把他刘闲打死呢,就算历史上真打死了,人家不照样是汉景帝?
让皇太子偿命?刘闲严重怀疑景天疯了。
政治从来都是血琳琳的,昨个晚上发生宫女刺杀一事,刘闲已经怀疑,是不是汉文帝他老人渣授意之下进行的,毕竟掖庭出自大内,直属于皇帝属下。
政治上,自己为吴王长子,将来不出意外要继承吴国,太子刘启也是要继承大汉天子,作为东南强国,未来的吴王对皇帝怀有强烈的敌意,不是个好事情!
从情理上讲,老人不就要给小辈未来铺路吗?让亲儿子刘启面对自己,刘闲若是文帝,估计也更愿意干脆弄死自己,让他来面对堂兄刘濞的愤怒。
这种情况下,本来自己就小命危险,老家伙再在这儿吱吱呜呜的咋呼,不是更拖动汉文帝的刀子往自己脖子上抹吗?
既有远虑,又有近忧,缩在榻上听着老家伙替自己装哔,听得刘闲腿肚子都直颤,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刘闲又把同样满肚子忧虑的钦点陪葬品招了过来。
“长随,请天子使者过来见孤。”
“标下遵命!”
现在甭管被没被收买,刘闲一句遗嘱,这彪呼呼的杀人狂就算不是自己一根绳上的蚂蚱也得是了,初非他真有四大刺客之一要离那么狠,拼得全族去死也要成就自己的名声,听着刘闲招呼,这矮敦实是立马屁颠屁颠出了去。
可片刻后,矮敦实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气得刘闲嘴都差不点歪了,回了个窝,景天把文帝使者带去别的屋吵去了不说,还大大咧咧给刘闲带回句话来。
“太子爷尽管养病即可,老臣定为太子爷找回公道!”
找公道你妹啊!不看看对方老子是谁!难怪后世万历皇帝亲自掌权之后,第一个清算的就是自己老师张居正!欲哭无泪中,刘闲又是气得牙根直痒痒。
可惜,现在身患“失魂症”,脑袋瓜子肿的和外星小绿人似的,就算心里再急,刘闲也没个话语权,只能有气无力,失魂落魄的挥了挥巴掌。
“虞长随,下去,给孤准备副上好棺材吧!”
“太子爷啊!”
激灵灵的一哆嗦,钦定陪葬品的倒霉虞布差不点没被刘闲一句话吓尿了。
.........
谁说含着金汤勺出生就是好事儿?吴国太子爷,够金了吧!长乐宫养伤这三天,睡觉刘闲都得搂着那个救了自己狗命的枕头板砖,活的比穿越前996都累,生怕哪儿再蹦出来个刺客要了自己狗命,或者汉文帝直接派兵来拿时候,好歹也能将枕头扔出去扑腾下。
刘闲在这儿担惊受怕的时候,景天等几个“亲老师”还在坑自己学生去死的道路上一路飞奔着,得理不饶人的争吵声每天都震得长乐宫回廊嗡嗡作响。
...........
后世穿越,人均到了古代立马过上种马生活,美女成群,锦衣玉食,快活的跟天仙儿似的,现在刘闲是明白了,纯提莫的扯淡!
后世干业务员时候,他们公司那个五手面包车已经让刘闲感觉够颠的了,好家伙,一大早被景天泥菩萨那样请出来,坐这时代最顶级奢华的敞篷“跑车”,两匹马拉着,毫无减震的朱漆王级马车,颠的他差不点没把昨晚晚饭吐出来。
尤其是一边亲自赶着马车,景天这老鬼一边还得意洋洋的哼唧邀着功。
“太子,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准备启程回吴国了,而且此次您以身为吾大吴立下大功,回吴之后,大王也一定龙颜大悦,会对您大加嘉许的!”
天知道这老家伙向朝廷提了什么过分要求,可是毫无办法下,随着马车摇晃的脑仁儿都疼,黑着两个眼圈儿,一副死人脸撑着,任凭景天这货在那儿歪歪,刘闲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景天这老货坑学生还不止这些!马车一路从坚硬的青石板道狂奔出去,颠的刘闲后悔得肠子发青中,可算到了皇帝居住的正宫未央宫,今天估计是三日一次的大朝会,中央朝廷各位大臣已经身穿官袍,手里捧着笏,整齐的等候在未央宫正门的天阳门,等待皇帝召见入宫,这头刘闲这个穿越者都准备守规矩的下马车来,却不想
景天这老鬼竟然赶着马车直接就奔到了中央的大门前。
“吴太子奉招入宫,让开!”
啪啪的鞭子脆响抽出,守门两边侍卫刚要阻拦呵斥,这老家伙鞭子已经嚣张的挥舞了出去,将几个宫卫士竟然硬逼了回去,在刘闲愕然的眼神中,中宫大门,一般只有天子才能走的大门,竟然还真为他这个诸侯太子轰然洞开了,满脸得意中,抽着四匹烈马,景天一路狂奔了进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马车狂奔中,刘闲明显听到了背后排队的群臣发出几声怒吼声。
一直奔到了前殿勤政殿前,这老货才舒爽的停下了马车,换了一副恭敬脸跳下车辕,对着自己恭敬的鞠躬一摆衣袖。
“太子请!”
回头张望一眼放自己进宫后才轰然洞开的两侧角门,看着中央朝廷三公九卿百官鱼贯而入,一边走,一边纷纷张望向自己的眼神儿,脑袋直晕的刘闲又是禁不住在心头直打鼓,看向喜气洋洋的景天,不住地悲催低估着。
您老人渣真是老子的亲老师啊!
.........
都说做皇帝好,秦始皇吃过巧克力吗?纵横披靡的唐太宗连一辆手动挡面包车都买不起,面前这汉文帝的勤政大殿也是,面积大点,十八座高大的朱漆柱子妆点门面又如何?还不是连个空调都装不起?
马车留在了外面,大殿空旷的就有刘闲跟景天俩人,跟着他大大咧咧跪坐在左面中咧的蒲团上,心头忐忑的直打鼓,刘闲也只好胡思乱想的先分着神。
谁知道寂静的等待里,那些纷纷上朝的大臣们还没来,倒是马车轮子又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忍着头疼欲裂难受的扭过头,张望中,刘闲的心头倒是稍稍安了点。
嚣张的纵马未央宫不止自己一个,虞布守着的吴国马车都被挤到了一边,被十来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奴仆簇拥着,一个胖子得意的下了车,那股子高高在上,旁若无人的得意,刘闲也就在他们公司开路虎的董事长儿子身上见过一次。
头戴进贤冠,身上穿着紫色的深衣官服,腰间青绶上沉甸甸的大印直摇晃,一边走路,宽大的官袍衣袖还一摆一摆的,暴发户气息十足中,胖子竟然带着奴仆进了朝廷议政的神圣大殿中。
刚刚还天老大他老二,刘闲当个泥菩萨的景老头,竟然也满脸笑容,跟见了老板的部门总管那样,迎着进门的胖子,点头哈腰的鞠躬过去,甚至还压着自己后背一鞠躬,晃悠的本来就头疼欲裂的刘闲更是一迷糊。
自得的瞄了自己两人一眼,面对自己的恭敬,胖子傲然的点点头,又是径直的做到了武将蒲团中第三个位置来。
“太子,此乃车骑将军薄昭,陛下的舅舅,薄车骑那儿,老朽已经打过招呼了!”
贴着自己耳朵,景老头再一次邀功的小声说着。
对汉文帝的使者,这死老头子吆五喝六恨不得蹦房盖上,对汉文帝的舅舅,老家伙又是低眉顺目一副孙子样,看景天意思,薄昭应该是收了好处,一会儿帮自己这个诸侯太子说话,这胖子身为皇帝舅舅,权势全都来自于自己外甥,大是大非上竟然帮着外人坑自己侄子,木然的张望着他背影,刘闲的嘴角又忍不住扯了扯。
不过,既然薄昭都能为自己说话,今天上殿,景天不知道狮子大开口要出来的什么条件,应该能得到解决吧!至少,自己应该性命无虞。
心头想着,刘闲这才刚刚安定了点,可仅仅片刻,这份安定又是被辗轧的粉碎。
未央宫中,就算丞相都没有乘车特权,又过了好一会儿,丞相灌婴,御史大夫张苍,太尉申屠嘉这才率领着九卿百官先后进入了朝堂之中。
都说强汉与强唐,这和当政之人有很大关系,大唐建立在关陇军事贵族之上,之前南北朝经历了几百年血战,有着浓郁的军事传统,打谁都不怂。
而刘邦白马之盟的缘故,当政者从丞相灌婴到大司农傅宽也都是曾经跟随过刘邦打天下的赳赳武夫。
虽然一帮功臣都老了,可那股子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气质却远不是薄昭这种外戚暴发户可以比拟的,进了朝堂那一瞬间,身为丞相的颍阴侯灌婴恶狠狠瞪了过来,仅仅这一眼,竟然就让刘闲从后脖颈凉到了尾椎骨。
而且不仅仅灌婴一人满怀敌意,功臣派一大群人,张望向自己的眼神儿都不怎么良善,一人一眼中,沉闷的上了朝堂,群臣又是分列在朝堂两班,可坐在人群中,刘闲依旧有种被包围起来的感觉,后背被盯的如芒刺在背,浓郁的不祥预感沉重的让他都快喘不上气来那样。
可是到现在,自己的代言人,太子师景天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洋洋得意的昂着脑袋。
第四章.狗头保命
“陛下到!”
“参见陛下!!!”
丞相领头,文武百官二百多人整齐的在跪坐在蒲团上磕头拜下,所有人向首一人,这一幕格外有气势。
一点儿也没有穿越者什么精神洁癖,别人跪我就跪呗!包裹得犹如大胡子三哥那样的脑袋瓜子,也被刘闲拜到了地上,他还守礼的等待到谒者高呼起礼,这才从新跪坐回去。
算起来这下也不亏,因为皇帝本人也是跪着的,跪拜的功夫,汉文帝已经在宦官簇拥下,跪坐在了龙案之前。
印象中,开创文景之治开端的汉文帝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才是,实际上,今年文皇帝也不过三十四岁,只不过看面容,说他有四十多近五十,也不会有人不信,看起来做一名明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尤其是还要面对各种利益的诉求者,几乎是刚礼毕,作为边远无理的楚人,景天已经迫不及待的抱着笏出了朝班,年糕那样吧唧一下铺在地上。
“陛下啊!”
“我主吴王濞对陛下忠心耿耿,身镇于东南,与林中蛮越血战,不能亲身侍奉陛下,故遣长子来长安替之,一片拳拳忠心!”
“可吾少主竟然惨遭横祸,头遭重创,魂魄残失,现前事忘之七八!老臣无颜回江东面对吾主啊!望陛下为老臣,为吾吴国做主啊!”
好家伙,这声音悲切的快赶上哭秦庭了,可这声音喊出来,整个朝堂的气势一瞬间都为之一僵。
差点打死吴国太子的,可是当今陛下的儿子,而且是亲选的继承人!你这嗷嗷哭着求陛下做主,不就是现场打脸吗?
可就在尴尬间,偏偏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薄昭胖是胖点,可这车骑将军是拿钱真办事儿啊!这头景天没哭完,他已经急不可耐的站了出来,从班列蒲团走到中央朝班,这位国舅爷跪都没跪,直接大大咧咧的一弯肥腰。
“陛下,吴国乃东南大国,为大汉镇守南疆,威震闵越,东越,百越诸蛮,劳苦功高,然其长子于长安城受袭以至脑残!朝廷若是没有个稳妥抚恤,传出去实在是令镇守各地的诸侯们心寒啊!”
“陛下,为今之计,臣以为,当恭送吴太子返回会稽,安养伤病,划当涂阴陵五城于吴国,安抚诸侯之心!”
就算“脑残”的刘闲,听着薄昭一番肺腑之言,都忍不住嘴皮子微抽了,你到底是亲舅还是表的啊?五座城说给就给,胳膊肘往外拐呢?
别看薄昭为吴国说话,刘闲可一丁点都不感激他,他这话说完,刚刚气氛已经紧张了的朝堂,更是凝滞到好像窒息了那样,背后的锋芒,更是让刘闲脑门直冒冷汗,真好像几根针在扎他那样,尤其令他脑门更是冷汗直流的是,被自己舅舅坑了,高居皇阶之上的汉文帝,脸色竟然连一丝都没有变化。
可别看文皇帝是治世明君,就觉得他是老好人!吕后把刘邦别的姬妾所生儿子大部分残害了,连最小的都没放过,可他老四刘恒就能安稳的当着他的代王。
陈平周勃联络功臣,诛杀诸吕,杀红了眼睛的功臣们连惠帝的几个儿子都全给杀了,可他代王刘恒继位没几年,智谋百出的右相陈平死了,强势的周勃前一阵辞相,乖乖回了封地,抱成一团的功臣派,让他指挥的跟扑着逗猫棒的猫咪那样。
现在想来,让景天狮子大开口,狂悖的咆哮汉使,还特意允许吴国马车驰骋未央宫,甚至不在乎舅舅胳膊肘往外拐,短短三四天照比汉文帝动则十年的政治大计微不足道了,可依旧成功的将刘闲一行吴国使节架到了火上去烧烤。
本来刘闲是受害者,差不点小命没丢了,可你如此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还眼睛长在脑袋上,在未央宫驾车驱弛了,引起来的不再是同情,而是群臣的愤怒!
果然,薄昭就是逗猫棒上那个圆溜溜的毛球,他蹦出来之后,主要由功臣以及二代功臣组成的三公九卿朝堂班子,全都跟暴怒的狮子猫那样跳了出来。
“吴太子于禁宫之中跋扈无礼,目无君上,这才惹怒皇太子殿下,以棋盘击之,未治其大不敬之罪,已然是皇恩浩荡,区区吴使,何故还敢在未央宫悖逆?”
也是拎着笏,愤怒的站出来,指着景天的老圆鼻子,御史大夫张苍历然做色,声音震的头上房梁似乎都嗡嗡作响了,听得刘闲也是更后背直发麻。
这还没完,与景天同出于楚地,法吏出身,不属于功臣集团的大夫袁盎竟然也威严的站了出来,面无表情死板的好像冰块那样,对着汉文帝抱笏跪拜言道。
“陛下,吴国已经有三郡五十三城了,吴王又有煮海为盐巴之利,吴国铸造的铜钱甚至比朝廷半两都要畅通天下,吴国还不知足,仅仅因为孩童们的打闹,借故就要索取通往梁国的五城,吴国到底所谋什么?值得朝廷警惕啊!”
眼看着更多人想要站出来,收钱真办事儿的车骑将军薄昭急了,他是急不可耐的回身嚷嚷了起来。
“吴王劳苦功高,他的长子又在长安被打成了脑残,若是朝廷不加以抚恤,吴王如何作响,列位诸侯又如何作想?”
“如何作想?吴王不满意的话,难道还要造反不成?”
掌控军权的丞相灌婴,这会儿也终于阴沉着老脸站了出来,那声音,强硬到简直不容置喙!质问的景天老头都禁不住磕巴了下,下一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夫子却又跟被踩了尾巴一般,歇斯底里的嚷嚷了起来。
“吾主万万没有造反之想!可我家太子,就这么被打成脑残了?吴主辛苦培养之太子,如今前事皆忘,朝廷就一点交代都没有?”
“吴太子,你又觉得如何?”
就在景天薄昭两个咬牙切齿顶着整个朝堂开火时候,高高在上,一直一言不发的汉文帝,带着些许疲惫却中气十足的言语,终于是点在了刘闲的头上。
提莫的!终于让老子说话了!
这一刻,刘闲甚至有点蓝瘦香菇的感觉,然后在诸侯方,功臣方两派臣子的注视下,挺着被包裹成外星小绿人的大脑袋瓜子,他是费劲儿的摇晃着走出了朝班来,也是毫无穿越者精神洁癖的扑腾一下跪在了朝列中央,拜见了下去。
“小臣有罪!”
“若不是......,若不是小臣年少轻狂,争强好胜,不敬皇太子,也不会招致雷霆一棋盘!小臣认罪!”
这话一出,刚刚好像个大火药桶那样几乎燃烧出来的朝堂,又变成了个冰桶那样凝固在了那里,甚至就连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那样,激不起半点情绪波澜的汉文帝,身体都僵了一瞬间。
他可不止一次召见过刘贤了,之前那个刘贤给他的印象就是头暴躁的小豹子,强行压抑着,勉强守礼的模样,这会儿受了如此委屈,还不得叫嚷的朝堂盖都掀翻了,
这就更坐实了吴国不恭。
文帝都没想到,刘闲这小子竟然能认错,还把罪过包揽到自己身上。
“陛下,我家太子受创之后,得了失魂症,他的话,不可......”
一肚子理还想再从朝廷身上抠出个大功回来,景天这老头子又是急不可耐的叫嚷起来,谁知道他话还没嚷嚷完,早已经对他不满的刘闲竟然冷冷的扭过头去,阴沉的问道。
“孤前事多忘,就不是吴国太子了吗?”
一句话,又顶着景天这死老头就好像喉咙里吞下个鸡蛋黄那样,噎得都要直翻白眼了。
给钱的当事人怂了,再拿钱办事儿,薄昭都冲不起来了,也是愣神儿的憋在一边,袁盎,张苍几名重臣这时候亦是有些举棋不定了!刚刚吴国使臣嚣张的快掀房子了,威压朝廷威严,诸侯敢和天子咆哮,有理都是没理。
可现在,刘闲认罪了,难道还能因为个不敬之罪真惩治他吴国太子,这样的话,才是天下诸侯心中该如何作想了。
“不过两个乳臭未干,少不更事的娃娃打闹,竟然闹到朝堂之上,你们这些大臣,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气氛僵硬之余,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也真不愧是大汉帝国的稳舵人,轻而易举就化解了眼前的政治矛盾,两个都是小孩子,你们这些大人跟着上纲上线干什么?幼不幼稚?
这等于给所有人都开了个台阶,不管是尴尬的丞相还是吃里扒外的车骑将军,无不是统一的一抱拳称歉起来。
“臣有罪!”
不过看着刘闲那个包的溜圆的大脑袋瓜子,又看着景天老头子满脸不服的模样,圆滑如文帝,终究还是做出了补偿。
“朕家逆子下手终究太重了些,让河驹受了委屈,朕封河驹为屈侯好了,封地曲沃,食邑万户,供养河驹治伤!”
河驹?河驹是个什么玩意?
跪在地上,一边庆幸,刘闲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另一头,极度不甘心的景天已经待他答应了下来。
“谢陛下!”
第五章.太子爷的“幸福生活”
“这吴国太子莫非真的深藏不露?”
皇宫门口,没人注意的角落中,压得低低的惊奇声音实在忍不住的发了出来,目送着豪华的四马王级伞车摇晃着出了宫门,一个脸长得溜圆红润,留着秦俑上一般三撇胡须长得格外憨厚模样的黑绶小官就依旧充满了不可置信。
“贾兄,莫非这幅跋扈之相是故作姿态,吾等都小看他了?”
“哼,吾看这吴国太子不过是欺软怕硬之徒,被皇太子一棋盘打下来,就怂了,老实了!脑满肠肥的废材一个而已!”
颜值就比圆脸小官高几个档次,修长的脸型棱角有型,浓眉大眼,头发梳理的一丝都不乱,扎于顶上,乌纱冠晃动间更给他增添一种帅气,皮肤还挺白,整个人有种后世鲲鲲的感觉,不屑的深情让嘴角轻撇,贾兄格外轻蔑的哼着。
不过片刻之后,又犹如电视剧里的反派帅哔那样,阴森而帅气的神色猛地在他脸颊流露了出来。
“不过,这倒是一枚可用的棋子了!”
“先不说他了,陛下的手段实在是英明啊!呵呵,曲沃代翼,把刘闲封在曲沃,分明是在警告吴王刘濞!而且曲沃又挨着那个老家伙。”
“可不是!”
志同道合的微笑中,贾兄还有圆脸官员一边小声谈着,一边攀上了马车。
......
咣当~咣当咣当~~~
车轮子飞转中,大汉版敞篷跑车上倒是没了来时候的热闹,刘闲一如既往像瘟鸡那样一脸肾虚模样摇晃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哥大脑袋,钦点陪葬品虞布自然不会多嘴,而亲自赶车的景天景老头儿现在也没了电,甚至老家伙还颇有点生气的嘴巴子直颤。
刚刚姓贾的帅哥猜的没错,刘闲刚刚哪儿想了那么多,作为个穿越者,他脑袋瓜子里的印象都是皇帝一挥衣袖,给老子拖出去斩了,立马就有穷凶极恶的太监上前,扯着你衣服袖子给你拖出去。
所以千万不要和皇帝正面对着干,你说啥就是啥呗!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一认怂,给吴国免了一场政治危机!
真要让景天老头这么闹,把作为朝廷主要力量的功臣派惹恼了,把你扣住关监狱里,然后就以大不敬向吴国问罪,你刘濞是反还是不反?就算不被削去一个郡,也有可能丢个五六座城,要知道够胳膊毕竟掰不过大腿!
可是他低头了,功臣派虽然不能借此发飙,和诸侯缓和关系,对于文帝平衡内外势力同样具有好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长安朝廷来说才是利益最大,算是个共赢的结局,最后看刘闲伤了脑袋,文帝还好言又允许他乘车再从未央宫出来,功臣派们也说不出啥来。
还有一点,说是代父拜见皇帝,做为吴太子,刘闲来长安最大的工作就是作为质子,你挨一棋盘借口就往家跑,吴国到底有没有反意?长安诸众岂能放心?他认怂留下来,恰好又继续维持了长安与广陵之间的信任。
不过处政之巧,也莫过于文帝了,名头上好听,为了安慰你,封你为屈侯,还给了一个大县,曲沃可真不是个小地方,当年晋国小宗的发源地,春秋五霸,一吐吐出战国七雄三个国家的晋国就发源在那儿,至少有个几万人口,你挨一棋盘,给你一个县,够给面子了吧!
可曲沃在河东郡,由朝廷直属,距离吴国十万八千里你吴国太子在长安当人质时候,可以享受曲沃县的供奉,将来你回吴国了,还能把曲沃搬走不成?
名头好听的同时,实际上文帝也不过付出曲沃城几年的税收而已。
这和景天异想天开的五城,将通往梁国道路打通的收获相差甚远,也难怪老家伙死板着一张老脸了。
可对于刘闲来说,却是长长出了一口气,面子是相互给的,他认怂了,给了文皇帝面子,您老就没有借口再要你小侄子我的狗命了吧!来自大汉朝廷的性命危险至少暂时是解除了。
不过一边摇晃着,一边的在嘴角难得勾勒起些许微笑,仅仅片刻后,刘闲眉头却禁不住锁了起来。
文皇帝善于阳谋,使的计策是堂堂之阵,所以说他压根不需要用刺客要自己小命。
那差点掐死自己的宫女儿谁派来的?
.........
“什么?没有!!!”
眼珠子瞪得滚圆,坐在傻待了三天的塌上,刘闲恼火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可没等他继续发飙,本来死憋着老脸还一肚子火的亲老师景天又跟屁股装了弹簧那样,嗖的一下冲到了刘闲面前,枯树那样的老巴掌也不管干净不干净,直接捂在了刘闲嘴上。
“太子,抚恤农人,宰杀耕牛可是大罪,这儿还是长乐宫!让陛下知道了,就算您是吾太子,也得遭受城旦之罚,想要吃牛您也等着回广陵啊!”
“额......”
今个可算是把迫在眉睫的大祸避了过去,幸亏这还是文帝时代,要是到了武帝时代,各路同姓诸侯王没落的时代,恐怕他刘闲都被灭口了吧!
逃过一场大祸,从穿越到现在一直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习惯性,刘闲放松自己的办法就是吃!崇洋媚外一把,用牛排来安慰自己的肚子最好了吧!西冷,T骨,沙朗,想想嘴里都冒口水儿。
可看着老家伙紧张的模样,别说牛排,什么西红柿炖牛腩,酱牛肉,辣椒炒牛肚是别想了,额,别说牛不让,吃让吃辣椒好像还长在墨西哥了!
“那来点家常菜好了,晚上孤要吃红烧肉!”
“额,太子,红烧肉是什么?”
“瓜片炒鸡蛋行了吧?”
“太子,香瓜乃甜物,和鸡蛋同烹,味道不对吧!还有这炒是如何做啊?”
中国人吃上炒菜,那是宋朝的事儿了,一方面到了宋代,植物油才大规模普及,进入寻常百姓家,另一方面,冶炼技术的发展,铁锅终于是出现在厨房里,第三就是宋代夜禁渐渐消失,真正的市民夜生活兴起,这才让花样繁多的炒菜盛行起来。
西汉时候,倒是的确有论调,没有铁锅还有青铜锅呢!叫镬,没有植物油也有动物油啊!可青铜器作为国家重器,镬重个百多斤,周礼的循规蹈矩下,实在难以想象哪个大厨会拎着上百斤重的镬在那儿炒鸡蛋,所以景天就根本没见过炒菜!
眼看着老货目瞪口呆的模样,担惊受怕好几天的刘闲终于出离愤怒了,顶着个大脑袋瓜子,火冒三丈的嚷嚷着。
“让后厨准备猪肉!豚肉!还要糖,酱油,孤亲自去做!虞布,带路!”
“太子,君子远庖厨啊太子!”
学生“长大”了,老师也管不动了,在景天一边走一边悲催的劝阻中,一门心思想要混点好吃的的刘闲硬着个大脑瓜骨就硬闯进了后殿下人们居住的地方,说来也巧,除了给贵人们的羊肉,还真有带腿儿的一大块猪肉吊在那儿,丝毫不顾老家伙劝说,抡起菜板上钝的可以的铁菜斧,咣的一下斩在了猪肉上。
然后他就啥食欲都没有了!
也真是刘闲倒霉,这块猪肉正好是一块米猪肉,寄生满了猪肉绦虫虫卵的猪肉,正宗土猪细密的纹理中,一个个真好像米粒儿那样的虫卵似乎还一扭一扭的。
后世出土过汉代厕所的模型,西汉的乡下养猪,厕所就搭在猪圈上,人排泄了猪吃了,猪感染绦虫,人又吃了猪肉,反复感染下让寄生虫格外的普遍!当时人无所谓,肉类太珍贵了,虫卵揪把揪把就吃了,可看着刘闲这个一事无成,却偏偏受过良好卫生教育的穿越者别说吃了,没当场吐了就已经算神经大条了。
嘴角剧烈的抽搐几下,太子发疯终于告了一段落,扔了菜刀,刘闲悻悻然的拂袖既走,看得景天终于是老大的欣慰,一边走一边又是向他灌输起了封建腐朽思想来。
“太子,这就对了嘛!君子远庖厨,况且豚肉乃是下人荤食!太子岂能丢了身份?”
“当年鸿门宴上,项羽赐舞阳侯樊哙一猪肩,樊哙以盾盛肩,以剑切之,老师你的意思舞阳侯是下人?”
又一次,景老夫子让刘闲噎得直翻白眼。
不过活着从未央宫回来,刘闲改善伙食犒劳一下自己的计划还是告吹了,晚饭又是这些天一直吃的粟米饭,或者就叫小米粥,配上两块腌萝卜,景老夫子倒是让人给刘闲清炖了个羊肉,可不说这个时代缺乏材料,羊汤有多膻,仅仅看过了满是虫卵的猪肉,刘闲他也吃不下了啊!喝了一碗小米粥,也就将这晚饭草草了事了。
后世网上曾有讥讽漫画,清朝人躺在炕上吸大烟,现代人瘫在床上玩手机,没了近忧,刘闲也出现了这个戒断症状,一双手呈现端砖状态,依靠着墙,手指还不断的扒拉作响,不知道脑袋里,是正舔着98k呢,还是亚瑟一季大招抢人头了。
好一会儿,火冒三丈中,刘闲忽然抓起了救自己一命那个硬木头枕头,咣当一下子就狠狠摔到了地上,悲催的嚎着。
“闲得蛋疼啊!”
第六章.太子爷有的是钱
“嘿吼~嘿吼~嘿吼吼......”
光着膀子,包裹犹如三哥那样的大脑袋瓜子剧烈的晃动着,淋漓的大汗真好像小溪那样哗啦哗啦直淌,身体起伏中,刘闲不住地嘶吼着。
真是无聊到了什么程度,如刘闲这等懒的要死的宅男,竟然都开始健身锻炼起来,闲得蛋疼的做起了俯卧撑。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玩,甚至连坐车都算得上“体育运动”的时代,他雀占鸠巢的这具身体素质还真不错。
脑袋挨了重重一击后,既没有淤血,也没有积液,这才四天多时间,刘闲已经能感觉自己康复一小半,尤其是昨个消弭了大祸,保住小命后,心情放宽了后,今天脑袋都不是那么疼了。
而且手臂上,腰腹间,相比于之前的肥宅之身,竟然也能有健壮的肌肉存在,以前做十个俯卧撑就够他喘的了,现在七八十个了,竟然还有余力。
如果不是景老头突然闯进来,刘闲还能继续做下去,不知道撑几百个。
“太子今日气色不错啊!”
老货还挺记仇,看着刘闲生龙活虎的模样,景天还阴沉着老脸,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问候着,不过丝毫没把他态度放在心上,又是一个俯卧撑压下去,刘闲颇有些期待的反问着。
“办的怎么样了?”
“回太子,已经和典客属打过招呼了,太子如觉得身体无恙,今日便可以搬出皇宫!”
俯卧撑都不做了,急不可耐的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刘闲急不可耐的就一歪脑袋。
“走!”
.........
按照朝廷法度,别说刘闲这个吴国太子,就算是文帝的亲弟弟,当年淮南王刘长来了,都得是住在九卿之一典客属分配的王宅中。
他能破格住进长乐宫,还全赖再没碰过面的皇太子刘启老铁赠送的一棋盘,一方面就近治疗,另一方面也防止他闹得满城风雨。
就和后世挤满了的三甲医院那样,刘闲愿意“出院”,大典客也不挽留,早上景天派人去打招呼,才中午,大典客,费侯陈常就已经出了公文,同意他趁早滚蛋。
不过人不欢迎他,这皇宫大内刘闲也真不稀罕,别看刘闲穿越前蚁民一个,好歹也拼团住过三星级宾馆,这皇宫大内简陋的连如家都不如,走廊漏风,墙上干脆是毛坯色,连个大白都没刮,还死过人!还有随时想要自己狗命的野心家,怎么都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还皇宫大内,毛都木有!
这种古代贵族的享受被刘闲鄙视的一塌糊涂,扯着景老货,连东西都没收拾,挑剔的太子爷第一时间跳上他的敞篷“跑车”,头也不回的就奔向了宫外。
刘闲高兴了,景老夫子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皇宫对于他这半吊子政治动物可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以至于一边甩着马车缰绳,他一边还格外汉初文人的摇头晃脑酸诵起了诗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这话明显说给刘闲听的,一边念,老头子一边还时不时斜着脑袋去瞄他,却不想兴致勃勃看着长乐宫大门对着自己洞开,刘闲浑然没理会他劝解的深意不说,居然亢奋的扭过头奔着自己问道。
“老师,孤有多少钱?”
差不点没从马车上掉下来!这个时代士大夫可是讲究身份,耻于提孔方兄的,拽着马缰绳让马车都一顿,景老头气急败坏就教训起来。
“太子乃皇亲贵胄,芊芊君子,岂能张口闭口言那些充满铜臭的孔方之物?这般粗俗,岂不是有辱身份?”
“老师说的对,孤有多少钱?”
重建如流的点了点脑袋瓜子,旋即刘闲又是眼珠子铮亮的问了起来。
提莫的因为碰瓷儿,脑瓜子差不点没被开瓢了,这几天担惊受怕,吃也没吃好,穿的也不见得比后世时候好多少,差不点小命都交代了,刘闲正处于极度心里不平衡时期。
都穿越成太子爷了,应该不缺钱了吧!老子花钱血拼一番出出气总行吧!
真是格外怀念之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太子贤,看着刘闲从善如流后,又一副财迷模样,眼睛亮得跟灯泡一般,景老头终于彻底无奈了,一边晃悠着缰绳,一边摇头晃脑给他报着账单。
“此次太子西入长安,大王共批黄金二十万斤,丝绸布帛三千匹,还有上好赤金一千斤,给太子作为酎金之用!”
刘闲眼珠子更亮了!
他倒是没小白到真以为自己有五吨的黄金,后世开采全世界黄金好几千年,全世界黄金储量才三万五千多吨,现在大汉人口才勉强赶上后世上海市人口,黄金开采量也不过后世百分之几,他一个吴国太子随随便便能拿出五吨黄金?做太子也不能太歪歪啊!
说是黄金,实际上应该是黄铜。
可就算如此,后世黄铜二十二一斤,就算汉斤只有后世斤的一半,就卖废铜,他都有二百二十万了。
更别刚刚报账中,他还有着真正的黄金,赤金足足一千斤!
可就在刘闲包裹得又大又圆的脑瓜子还浮现着自己坐在金山上一边狂笑一边撒币的情景时候,景老头一盆凉水就泼了回来,声音一转,老家伙的话差点让刘闲一头从马车上掉下去。
“太子沿途花费黄金八千斤,八月进献太庙酎金三百斤,另外赠给车骑将军薄昭赤金五百斤,丝绸两千匹,黄金十万斤,太子只剩下赤金二百,黄金十万,布帛一千匹了。”
“花了这么多!!!”
好家伙,这落差也太大了,惊喜刚起,自己家产三分之二就花没了,尤其是一大部分被那个肥的跟猪一样的国舅拿走了,心疼的刘闲老脸都跟中风了那样腮帮子直抽。
听着他惊呼,老家伙这次没搭话,反倒是格外幽怨的扭头瞄着他。
花费这么大,老家伙满心欢喜至少弄城五座,让吴国在战略上更加处于优势,结果刘闲一认怂,这番期待的全都付之东流了,最后才弄到个曲沃县,刘闲就算能当十年这个屈侯,未必能把贿赂薄昭的钱赚回来,彻底赔了个底儿朝天。
今天注定是景老夫子的中风日了,本以为知道了损失,好歹能让自己家这位性格大变的太子爷安分点,谁知道中风那样嘴角肉疼了半天,刘闲竟然是咬牙切齿的又哼唧了起来。
“去西市!”
“损失如此之重,小爷今天必须花个几万金压压惊!”
败家子儿啊!
老天,还老夫贤明圣德的太子爷吧!
悲催的赶着车,景老夫子心头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恨把自己好不容易教育出来刘闲一棋盘打傻了的皇太子刘启到恨不得食肉寝皮那样。
.........
命运又无情的给了刘闲当头一棒子,世界上最难受,莫过于有钱花不出去了!就在他想纸迷金醉当一把败家子儿,也来个除了这几件不要剩下全都包起来土豪快感时候,位于长安城西北的九市却给他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这年头商业活动格外不发达,虽然汉文帝一改汉初抑商的政策,商人地位有了很大提升,可照比后世唐宋差距依旧差了不少,所以长安北九市全都不是常市!每个休沐日才开放,六天才开放一天,昨天为大朝会,也就是下一个开放日还得四天以后!
颠在马车上,背对着渐西的斜阳,刘闲脸黑的好像鞋底子那样,边上驾着马车,景天那张老脸则是终于露出一股子幸灾乐祸的神情。
败家不成功,捏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刘闲又是一副七月的肖邦模样,脑门卷的厚厚的包头布都遮盖不住他的忧伤,可这功夫,一阵阵乱哄哄的争吵声却是忽然从前方传了出来,扑腾的声音里,一个穿着破旧长袍,身上打了几十个补丁的中年人被从边上的府门中扔了出去,正好砸在了刘闲的扈从骑士面前,前两匹马受精的人立而起,把几十人的马队直接逼停了,紧接着十几个高门下人沸反盈天叫嚷呵斥着冲了出来,更是扯着那个被扔出来的倒霉鬼撕扯叫骂个不停。
本来没能败成家就心情就不好,还被堵到了自己头上,好不容易穿越成个太子爷,又是挨打又是认怂的,也太没排面了点吧!拍着马车扶手,刘闲借题发挥,博然作色的叫嚷起来。
“何人敢拦孤的马车,虞布!”
“贱骨头,竟当着吴太子面前无礼!还不跪下!”
这次也终于让他心情顺了点,钦定陪葬品的长随虞布立马跳下马车,狗腿子气十足的一脚踹翻了正骂骂咧咧不止的下人头目,紧接着嗡的一下将剑拔了出来,指着剩余人就叫嚷起来,这太子名头还真有用,眼看着那头刘闲马车停下,扑腾的声音中,十几个下人战战兢兢的跪倒了一地。
可算体验到了当太子爷的快感,穿越前点头哈腰净赔笑脸了,如今被人脑袋朝地屁股朝天的跪拜自己,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了,看着一地磕头虫被自己小弟控制住,学着自己老板那股子领导气质摇头晃脑蹦下车,刘闲故意冷着张椭圆脸,装哔的喝问着。
“汝等何故在孤马车前厮打喧闹!觉得我刘闲好欺负不成?”
这绝对是仗势欺人找茬打架了,谁知道你吴太子正好路过啊?不过现在还是宗室诸侯王最嚣张的时候,被踹了的下人头目也只能忍着疼磕头回答道。
“小人该死!不知道吴太子大驾路过,小人奉武阳侯夫人之名,打发这无赖子出府,惊扰了吴太子,小人罪该万死!”
“混账东西,竟敢侮辱本侯是无赖子,本侯一定要杀了你!”
没等刘闲说话,被扔出来那个身上衣服都缝了十多个补丁,脸都摔肿一块儿的破落户倒是格外狐假虎威,翻身蹦了起来,一脚又是把家丁头目踹翻在了地上,指着他鼻子就大骂着。
可这一句本侯,听得刘闲忍禁不住一愣。
能被封侯的,不是当年跟着刘邦打天下的,就是爹当年跟着刘邦打天下的,文帝继位以来,第一个面对的威胁就是聚集在长安城,诛灭诸吕,杀得满眼猩红的功臣派,可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照样都是功臣派的列侯,满朝重要职位也几乎都是列侯把持,一个侯爷在这个时代能混到这穷酸份上,也真是比和尚头上的虱子还稀有,还显眼。
“这货是谁啊?”
这货的称呼也来自宋朝河南,听得景天老夫子都愣了下,这才明白过来,眼看着穷酸趁着一帮武阳侯下人不敢还手的功夫又打又踹,着实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拍老脑袋瓜子。
“老夫想起来了,太子,此人乃是辟阳侯审平!”
“那个被淮南王一锤子打死的审食其儿子!”
第七章.花钱的不是
说起来,像刘闲这样的诸侯子弟能如此嚣张给,还真多亏了眼前这个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倒霉鬼,或者说这倒霉鬼他爹,辟阳侯审食其!
那时间还要推到十几年前,开国皇帝刘邦还在的时候!从刘邦这个老色鬼,路过赵国,多瞄一眼算得上侄子辈赵王张熬的王妃赵姬开始说起。
当时刘邦已经把自己的老战友梁王彭越炖成了汤,把倒戈一击的九江王英布踩成了肉泥,也是在那一战,刘闲他老爹刘濞以骑将身份参与了攻灭英布之战,获得了吴王爵位。
将国内异姓王几乎铲平,就连和刘邦从小一块撒尿合泥玩的铁哥们,被封为燕王的鹿丸都恐惧的发起叛乱,兵败后逃奔匈奴,张熬不慌才怪了,刘邦这随便一眼,就让堂堂赵王犹如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把自己老婆献给了和自己父亲张耳平辈的老色鬼刘邦。
这赵姬也争气,进了赵宫没怀,老刘氓一箭就有了,吓得张熬也是连自己老婆都不敢认了,赶忙另建宫室,将怀了自己叔叔孩子的自己老婆供养在其中。
牛头人做成这样,也真难为他了!
可就算张熬都甘当牛头人了,刘邦还是没放过他,和拿下彭越韩信的招数如出一辙,巡查赵国时候,顺道就将张熬君臣给拿下了,为了自救,赵相国贯高谋刺刘邦,却不想消息走漏,正没有借口的刘邦趁机将整个张熬宫廷拿下,就算怀了老色鬼孩子的赵姬也没幸免。
还指望赵姬给赵姬抱球光耀门楣呢!赵姬的弟弟赵兼就求告了当时正炙手可热,深受吕后宠爱的审食其,不过这点小事儿,审食其不上心,仅仅和吕后说了一声,自己老公出去偷吃,吕后整火大,怎么可能帮赵姬,于是乎赵姬生下淮南王刘长之后,就悲愤的自杀了!
没了赵姬碍眼,吕后倒是收养了刘长,因此,刘长不敢恨吕后,却是把当年没帮忙的审食其恨上了。
后来,功臣派诛杀诸吕,迎立代王出身的汉文帝,审食其自然失了宠,看准机会,这刘闲的彪悍叔叔刘长就揣了个大铁锤上门了,审食其一露面,被刘长一铁锤砸倒,然后被刘长指挥属下咔嚓一下砍了脑袋!
华夏的帝国摇篮时期,就和皇太子一棋盘削倒刘闲这个吴国太子一样稀奇,这打上门去杀了对方一个开国功臣的侯爷,淮南王刘长的处置也是,屁事儿没有!
现在他老人渣还在淮南国闭门当着自己假天子呢!也是他老人渣的“光辉事迹”给了景天景老货胆子,和文帝4这么狮子大开口,却不看看,人家是同父异母,同病相怜的弟弟,尤其是文帝还需要刘长这个淮南王作为亲近支脉支撑自己,可刘闲的事儿,却是闹到自己儿子头上,亲疏能一样吗?
汉代盛行大复仇主义,有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审平没胆子复仇刘长,被功臣派视为不孝怂包,又因为其和吕后走得太近,文帝既不想刺激功臣派,又看他辟阳侯系不顺眼,没给他授官,没权没人脉,偏偏审平还是个花花公子,祖业渐渐就被他败光了。
现在这家伙就是在卖自己爹最后一点脸,美其名曰晚辈拜访,实际上就是到各个侯府去蹭吃蹭喝。
武阳侯萧则就是被这货寄生的倒霉鬼之一,和审食其有点交情,自己不好意思打法这个无赖侄子走,就趁着自己不在,让夫人动手,也真是小机灵鬼。
被踹脸踹的也有些真火了,被审平踹了几脚,武阳侯府的下人头目也火了,毕竟刘闲虽然厉害,可管着他们的顶头上司还是侯夫人啊!忽然一声怪叫,一个黑虎掏心,正狐假虎威的审平一声高了八调的惨叫,再一次扑腾一下趴在了地上。
“吴太子,这狗贼大不孝,而且脸皮极厚,混在吾家府上白吃白喝不说,还趁夜调戏我家小姐,想当吾府赘婿,吾家夫人忍无可忍,这才趁着侯爷不在,把他扔出来惊扰到吴太子,请太子恕罪!”
气的牙根直痒痒中,下人头目小心翼翼的对着刘闲又是跪地详之又详的解释着,可谁知道抱着胳膊听完,眨巴砸吧眼,刘闲轻描淡写的一哼哼。
“既然如此,你们愣着干什么,削他啊!”
“额~”
要不是你这大脑贼横插一杠子蹦出来,早就削得他九泉之下的父亲都认不出来他了!
不过刘闲松口,终究是好事儿,一使眼色,后面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拎着大汉特有打架神器,十多斤重的吃饭桌子案几就出了来,没等堂堂辟阳侯审平从猴子偷桃的剧痛中爬起来,就把他围在了中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真是找脸削啊!
“哎呦!吴太子,这群下等人冲撞........,哎呦,冲撞您的大驾..........,大不敬啊!小侯是帮您..........,哎呦呦!”
“吴太子殿下你仁义英武啊!”
“殿下实在是龙行虎步啊!”
“殿下英姿的生儿子俩菊花啊!!!”
这头审平的惨叫声中,刘闲是舒坦的依靠着车辕,捧着武阳侯府下人端出来的冰过绿蚁酒,一边听着马屁声,一边美滋滋的一口一咧嘴喝着。
封建主义毒打了十多分钟,完成任务的十来个侯府下人这才舒畅的对着刘闲重重一抱拳,感恩道。
“吴太子高义!”
同时回头对被打的鼻青脸肿腿抽筋的审平指着鼻子叫骂道。
“再敢上门,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一群侯府的社会大哥这才一脸豪横回了府去。
这列侯当得也够失败的了,被打了个双眼青,嘴角都打出血了!更重要的是,辟阳侯的面子丢尽了,嘴角只抽,怨毒的对着武阳侯府呜呜叫嚷两句,眼看着守门奴仆一挥拳头,吓得一缩脖子,这审平灰溜溜的拖着踹肿了的腿,不知道又打算臭不要脸混迹到谁家去了。
可他刚落寞的走两步,刘闲的声音却是忽然从背后传了来。
“要不要跟孤走,管饭管衣服!”
“太子爷,这辟阳侯父子都是不忠不孝的小人啊!”
景老夫子顿时急了,一副忠心耿耿忠臣状,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可早见识过这忠臣坑主的本事,。刘闲压根儿没搭理他,翻身扶着车辕,没等虞布跳下来当人肉垫子,自己就爬回了马车。
眼看着刘闲华丽而装哔的车队从自己眼前走过,落魄如斯,审平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二皮脸依旧流露出一股子浓郁的犹豫来。
到别的侯府受鄙视,毕竟也是功臣派之间的事儿,他堂堂左相的儿子,跑去跟在个诸侯太子屁股后面当食客跟班儿,就真是丢尽他先人的脸了!
尤其是自己老爹还是被同为同姓诸侯的刘长所杀,对于这些同姓王,审平可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
但是!人穷志短,就在辟阳侯有骨气的发狠时候,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响了起来,为了治他,武阳侯出门时候故意没吃早餐,让他没蹭到饭,傍晚开饭前又被打了出来,悲催中,捂着肚子,什么颜面仇恨都顾不得了,这家伙屁颠屁颠跟着刘闲队伍后头,真好像打杂的奴仆一样,就跟进了吴王府邸。
.................
后世《康熙微服私访记》,三德子返家时候,他哥格外感激的搂着自己家奸人秦管家夸耀道:“多亏了管家,不然咱家钱多的都不知道咋花!”
商品经济格外不发达的时代,刘闲也真缺个秦管家来帮他花钱!不然还得像九市门口那样,揣着钱碰了个闭门羹,有钱都花不出去。
“太子,亲贤臣,远小人,圣人治国之道也!”
跟在刘闲身边,努力的挺着老胸脯显示着自己,景天景老货又是唠唠叨叨的劝说着。
可惜刘闲却是没听到那样,不住地盯着右面。
今天钦定陪葬品虞布没位置了,在前面领导刘闲的骑兵,辟阳侯审平挤到了他车右的位置,刘闲倒是没亏待他。
毕竟还有一千多匹布,江南也多手巧织娘,一夜之间就量体裁衣给他打造出了一套新的侯爵礼袍,换下了那套补丁袍子,让审平重新变得人模狗样,只不过被打的双眼青的脸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下去。
“吴太子,就是这儿了!”
有的东西,还真的是他这个花花公子脸熟儿,没有他指导,有钱都花不出去!
一大早晨领着刘闲出发,在景老货唠叨中远离了贵人居住的坊间,将好几天才能开市的长安九市扔到了脑后,马车低调的直到了长安郭墙边上,为诸多贵族王侯服务的工匠人聚居区,或者叫下等人住的地方。
“太子找上好的铁工,可是问对人了!这别看吴中出宝剑,比起这干大牛子的手艺,也不过中看不中用而已!不管太子想要打重甲,强弩还是什么兵器,找他准没错!”
这年代,重甲是违禁品,后世周亚夫咋死的?罢官回家等死,准备了五百副仪仗甲冥器准备陪葬,结果就被人告发谋反了!还被狱卒噎的直翻白眼儿,冥器也是你打算在地下造反的,气得这位平定七国之乱的第二功臣绝食自尽了,死的格外的的憋屈。
但是!像刘闲这样格外跋扈的诸侯子弟,就愿意收集这些东西!一边像个倒爷那样不住的和刘闲吹着牛哔,审平这货还很没有道德的在背后不住的比划着五根手指:来的是冤大头,照着这个数收!
全然没注意被更前面的虞布看了个满眼。
“干大牛子,本侯来了,还不出来迎接贵客!”
吹着牛哔领着刘闲进了草墙院子,一股子炽热气息已经扑面而来,让刘闲忍不住昂起了头,目光中,足足身高两米一个袒露健壮胸膛,脸上,胸口满是烫伤的巨汉冷着脸走了出来,而且看着刘闲与审平丝毫没有平民见到贵人的畏惧,瓮声瓮气的哼道。
“要打什么?”
第八章.大撒币
从秦朝开始,华夏实际上已经进入了铁铁器时代,铁质兵器,铁质的农具比比皆是,不过到了此时,冶铁技术也刚好卡在了瓶颈,那就是煤炭尚且没有大规模出现在冶炼行业中。
盐铁专政这项毁誉参半的国家资本主义制度还要等到汉武帝这位敛财小能手时期才会出现,文景时期,不仅仅民间冶炼作坊遍地都是,甚至连铸钱这等事儿都是民间随意进行,什么张三啊!李四啊!都可以铸造钱币,还好铸造铜钱不同于后世纸片子钱,也需要大量成本以及极速含量,不然大汉经济真不知道要通货膨胀到什么程度。
这间冶炼工房就是不知道哪个侯爷或者大商的产业,进了院子,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院角落里成堆的木炭,这些木炭甚至整颗原木整颗原木的烧制,看得后世压根买不起实木家具,买个手串都得狠狠咬后槽牙的刘闲禁不住嘴角抽搐下,骂了句败家子儿,这才把注意力从新回到了满身烫伤刀疤的两米壮汉身上。
“要打什么?”
壮汉明显不是工坊主人,不过似乎是找他买违禁品的王侯子弟太多了,手艺人有着一份自傲,格外有道上大哥气质,甚至还有了点不耐烦,这冶炼师干大牛子又是瓮声瓮气的问了起来。
“反正是大买卖,不过孤怎么知道你有这能耐接孤的活计?”
一听这话,仿佛受到多大侮辱那样,这家伙脸都变黑了,浓密的大胡子耸动着犹如要立起来那样。
不过人的胆气真和自己兜里银子成正比,眼看着这货要发火,格外暴发户气质的一歪嘴,景老货羞耻的都直捂脸中,虞布是忠心狗腿子的将马车上匣子一打,映衬着阳光,纹路精致的彩色丝绸顿时显露了出来。
这玩意可比什么都硬通货!一双牛眼睛立马冒出了金光来,一肚子火气也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虽然还是惜字如金,壮汉依旧让开了门口,巴掌对着自己背后的冶炼工房重重一笔画手。
“请!”
幸亏是文景时期管的宽,要是石头里都能攥出钱的汉武帝时期,干大牛子脑袋都得掉八会了,一进来更是热气逼人的冶炼室,几座土炉子里,也是光着膀子的学徒正用着这个年代华夏特有的黑科技风箱一刻不停的呼哧呼哧向炉内吹着风,提升炉内温度,而东边就是干大牛子显呗自己手艺的地方,违禁的盆领兜鍪重甲足足挂了五套在架子上,尤其是甲片明光铮亮,竟然是钢制的。
还有几十把环首刀剑,长戟勾叉挂在甲胄对面,这个年代,大规模炼钢法还没有出现,存世的钢制器具几乎都是用渗碳法百炼钢一折一折打出来,能有这么多钢制武器,绝对是冶炼工房格外值得炫耀的事儿。
“吴太子,南北军诸多将军子弟兵器甲胄都多是由干大牛子打造,他这儿绝对是精品!”
现在扮演的就是倒爷的角色,一丁点的侯爷气度风范都没有,审平这货倒像是后世带货主播,一边吹嘘着,一边嗡的拉开了把环首刀,百炼锻打的痕迹清晰可见,甚至都能听到轻轻的刀鸣声。
穿越前干过推销员,竟装孙子了,好不容易腰囊中有银子了,格外有甲方爸爸的气质,捏着下巴足足环视了一圈儿,看得两米巨汉老脸都直抽了,他这才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了昨天画的图纸。
“这玩意能打不?”
“汝曹消遣乃翁否?”
你提莫逗你爹来了?
气得胡子都立了起来,干大牛子声音震得房顶都嗡嗡作响,身大力不亏,老脸气得通红,那副发火的模样,就算是吴越勇士的虞布看了都变色,警惕的提着剑护在刘闲面前,而且充当这个倒爷中间人的辟阳侯审平都傻了眼。
刘闲的图纸上,赫然是一口后世再常见不过的炒勺了。
好家伙,这现在都有军火大佬打开仓库,什么巴雷特,什么雷明顿介绍一大堆,最后刘闲拎出来个防弹神器平底锅,问能不能造的既视感了。
昨个刘闲信誓旦旦要“大买卖”,审平才带他来长安黑市中有名的干大牛子这儿定违禁品,怎么也没想到刘闲的大买卖就是口锅,自己都跟着感觉丢脸,也顾不得礼节了,一边扯着刘闲的衣袖往外奔着,辟阳侯一边悲催的哼唧着。
“吴太子,您要镬您早说啊!本侯知道太多了,干匠师,抱歉抱歉......”
可被审平心里当成乡巴佬土鳖鄙视着,刘闲非但没这个自觉,大脑瓜子下穿着黑色长锦袍的身体丝纹不动不说,他还装哔的打了个响指出来。
“一口锅,一匹绢!”
景老头差不点吐血了,一匹绢价值如何?奴隶大活人能买三四个了,够一家平民百姓活个十几二十年的,审平这么个破落侯爷都换不起一套丝绸礼袍,只能穿破的补丁一层又一层的破衣服,贵重价值就可见一斑。
虽然镬脱胎于鼎,现在还没走进千家万户呢,可一匹绢,买个上百口铁镬这种两汉时候有着三只脚的大铁锅,绰绰有余!
可惜,自从朝堂上对着干的咆哮,本来作为吴国使团一把手的楚国名士景天,话语权都低了不少,他也只能傻愣愣的看着刘闲的撒币行为。
只要钱到位,估计就算是当街吃翔都能有美女惊叫着欧巴好帅,刘闲这土的掉渣的模样,也顿时蒙上了一层金光,刚刚还火冒三丈,拎起铁匠锤要把刘闲一行人轰出去的干大牛子,脸色直接精彩的凝滞在了那儿。
脸皮子上,躬匠的尊严以及干饭的渴望就好像川剧变脸那样在他满是烫伤的老脸上交相辉映着,变幻个不停,又想要面子有想要银子,他把后世某大利亚的心理都演绎了个清清楚楚。
“这东西直要一臂长宽,底部要浑圆如球,厚度不超过这刀身,还要和普通的什么镬一样结实,你有这实力办到吗?”
这回好,本来刀剑大师打口锅的跌份儿感觉都是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双手接过了图纸,这壮汉眉头反倒是紧缩了起来,凝望了半天,这才一咬牙,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个休沐间!”
还得十二天!听着听得刘闲失望的皱起了眉头,提莫的,网购平邮七天也到了!不过除了这甘大牛子,暂时他也没有别的更好铁匠可用,这时代也没有万能的某宝,无奈之下刘闲直接向前拜了拜手。
“锦缎儿十段,两个休沐后,孤来取锅!”
好家伙一定还来十口,要了老命了!这头,景天老家伙眼睛都快突出来那样看着虞布搬下箱子,那头,甘家师傅也跟屁股坐了马蜂窝那样,龇牙咧嘴的叫嚷起来。
“二牛子,三牛子!都给长兄我过来,来大活了!”
眼看着办成了一项,虽然不知道结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不过刘闲还是松了口气,对着同样看得发呆的审平潇洒的打了个响指。
“下一家,辟阳侯不是说相识一家手艺极好的木工师傅吗?带孤去!”
眼神儿也变成了看超级大肥羊般的金光,点头哈腰比虞布这个钦点陪葬品都要恭敬,人模狗样的审平也是重重一作辑,向外笔画着臂膀。
“吴太子请!”
.........
长安说大挺大,说不大也不大,列侯一百多位,贵胄不到万人,就这么大圈子。刚刚皇太子打吴太子的严重政治事件影响力还没散去,吴太子被皇太子打傻了,整个长安城四处撒币的消息传了个沸沸扬扬。
这几天跟街溜子似的,跟着“小人”辟阳侯审平四处东逛西逛,到处撒币,尤其是刘闲买的东西还格外的稀奇古怪,什么几十个力士才能抬得动的巨木,竹子连带几十个竹编匠人,直接在吴王府大街上也开了几个冶炼炉子,沉重的大石头一个接着一个被运到吴王府,这几天钱花的跟流水一般。
更重要一点,在当时贵族眼里,刘闲干得就没一件正经事儿!
一时间,生子不能太刘贤成了长安城一句谚语,街上列侯的马车碰面了,相互提起吴太子,感慨的摇摇头,使使眼色鄙视一番,一时间也成了长安城贵人们见面儿最流行的时尚来,总之,堂堂吴国太子就和撒币花了等号。
不过每天撒币过后就宅在吴王府中,刘闲是一丁点都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他甚至连日后七国之乱造反丢小命的大事儿都扔到了后脑勺去。
穿越成吴国太子,这太子的生活质量也太差了吧!吃的方面,想吃个西红柿炖牛腩,黄瓜炒鸡蛋这样家常菜都没有都没有,天天小米粥养生,各种不认识的野菜炖的淡汤,偶尔来点烤串也是膻的不行,住的地方,更是连后世一百五十块一晚的如家都不如。
如家好歹还有个空调呢!如今正值九月,关中秋老虎最烈的时候,他住的高屋建瓴的吴王府,热的都快成蒸笼了
生活质量上不去,还活的不如后世三千块钱一个月的打工人,就算是活过了七国之乱又如何?
为了提升自己生活质量,出了宫的大吴太子又疯了!
不说景天景老头,就算是花花公子出身的审平,站在大院里,都是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看得刘闲跟个包工头那样,扯着嗓子嘶吼着。
“都快点,管子接结实了!漏一根管,老子一个铜子儿都不给你们!”
第九章.小团体破裂
“芜湖,舒服!”
人人都说穿越好,穿越过来啃干草!废了十多天,刘闲可算把之前的景区折腾得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靠着窗户,打了把穿越前买不起的明清样式红木高脚书桌,配套的高脚靠背椅,好家伙,天天跪坐天天跪坐,都快让刘闲跪到静脉曲张了。
然后墙边的红木楚漆的大衣柜,本来低矮硬邦邦的榻也扔了出去,换了张高脚红木床,床垫低下塞了厚厚一层柳絮,还没好利索的脑袋瓜子枕在上面也不是那么疼了。
更重要的是!刘闲的“空调房”计划终于完成了!
他不是个理工男,而且就算是理工男,这个时代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可能造出真正的空调!这用的还是古人的技术。
穿越前,去大明宫遗址公园溜达过,在遗址公园背后,令他最记忆深刻的,莫过于唐玄宗时代造的雨帘亭。
用水车从旁边的太液池取水,浇灌在亭子上,然后顺着屋檐流淌不止,就好像随时下雨那样,流动中,水大量蒸发,带走热气,至少能让凉亭气温凉十度。
穿越吴王府也有条景观小溪,现在他是照葫芦画瓢,挖沟把小溪水引过来,打造旋转的水车,溪水流动推动水车,水车上竹筒随着高度变化将半桶水浇在倾斜的竹管道上,再顺着屋顶上放置的半劈竹管流淌下来,有了这么个声势浩大的降暑工具,本来热得跟蒸笼那样的屋子也终于变得凉爽起来,把自己跟个麻袋那样舒爽的往床上一扔,平摊开,穿越前的懒病发作,刘闲是舒服的一动都不想动。
还是当个有钱人好啊!不论古代现代。
大热的天气里,院子里还有十几个吴国跟来的下人满头大汗的搅合着大铁镬
,煮盐用的铁镬里,那些破旧的麻头布块都在石灰中煮了个稀烂,热得下人们一个个也是汗流浃背。
另一头,刚编的方形竹晒篮上,已经被厚厚铺上一层灰白色的浆液了,在九月关中热辣辣的太阳照射下,这些纯净的纤维液体已经渐渐凝固成一大张了。
一不小心,刘闲就把造纸术提前一百五十多年从大公无私的太监蔡伦蔡侯手里提前给穿越了过来。
不过这货压根没想过纸在文化上的巨大作用,造纸完全是为了糊墙的,这年头一没涂料二没乳胶漆,屋子里的土胚墙木头墙实在是太难看了。
到时候墙涂好了,再找审平想办法买点棉布,养好了伤,弄两个漂亮的侍女一暖床,啧啧,这小日子!
昂头看着还是黑乎乎的房梁,刘闲美得大鼻涕泡都要冒了出来,可就在这功夫,一声格外恼火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来。
“太子!”
“哦哦!!!老师请进!”
也是被重新装修涂过油漆的房门被推开,阴沉着老南瓜脸,景天领着几个下人鱼贯而入,一口口炒勺被他们搬了进来,放在了刘闲的案子上。
“太子的一绢镬打造好了!”
后世有章丘铁锅,所以刘闲才动心思花钱打炒勺,不过不得不承认,任何时代,能工巧匠都是创造奇迹的存在,十口黑锅真和刘闲要求那样,浑圆轻薄,锅底儿锤子锻打的印记均匀的好像蜂窝那样。
没理会景天酸溜溜的讥讽,格外亢奋拿了一口在手里颠了两下,轻重适宜,看得刘闲的口水都快哗啦啦的流下了下来,瞳孔里,回锅肉,农夫小炒肉,柿子炒蛋,番茄炒蛋,西红柿炒蛋等等一盘盘炒菜开始冒着热气儿从他眼前晃悠过来。
“好锅啊!”
“既然太子满意,那就好,这是老臣最后一次侍奉太子了!”
又是抱着拳,重重的一鞠躬,可景老头的话却是让刘闲禁不住一愣。
“老师这是何意?”
老脸抽吧的真好像风干的茄子那样,这老头子又一次抱拳重重鞠躬了下去。
“老夫未尽人师义务,未能保护好太子,让太子禁宫受辱,而后又性情大变,耽于享乐,一切都是老夫之过,老夫已经无颜再留在太子身边,恳请太子允许老夫告老还乡!”
“额......”
嘴角剧烈的抽搐着,刘闲一时间还真有点发懵。
这老家伙虽然政治情商低点,用史记上的话楚人多娟狂,也就是眼珠子长脑门上,可不得不承认,他照看刘闲也真的是尽心,整个吴王府大大小小三四百个随从,文吏,下人,全都是老家伙指挥得井井有条,他冷不丁要走,不管是情感上,还是实际上,都让刘闲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毕竟人不是NPC,有着自己的情感啊!从皇宫出来,心理憋着一股气的刘闲的确有意处处和者这老家伙对着干,不过没想到,叛逆大发劲儿了,老家伙居然真猪八戒摔耙子了。
傻了半天,刘闲悲催的撑出个难看的哭脸儿来。
“不走成不?”
“老夫已经无法再教导太子了,老夫心意已决,还请太子应允!”
“嘶~~~”
刘闲是真感觉棘手了,别的穿越者到古代,都是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一发,小弟纳头就拜,他倒好,还没舒服两天,要成光杆司令了?眼看着景天严肃的老脸都快死板成酱茄子了,迟疑了好一会儿,刘闲悲催的点了点头。
“既然老师去意已决,也就不差这一天了,今天锅到了,孤亲自下厨,给老师炒几个践行菜,明日老师再走吧!”
“太子,君子远庖厨......,算了,老朽已经无能教导太子了,太子请便吧!”
长叹一口气,景老夫子又是重重一抱拳。
.........
世间不如意者,真叫十之八九,锅有了,好不容易炒菜来了,景老头又闹猪八戒摔耙子,不伺猴了,让刘闲一边晃锅一边都直闹中国心。
不过他闹心中,他是浑然没注意,没事儿泡在小破站,看美食婆主做菜,学那颠勺两下子,把王府十来个大厨都给看呆了。
一个人住,比较好吃的同时口袋里又没钱天天下馆子,只能自己动手,天长日久下来,刘闲炒菜倒是练出点,这时代没有辣椒,一排盘子茱萸炒鸡蛋,一份水煮鲤鱼片,
最后来个葱爆羊肉,三道菜倒都是色香味儿俱全,再端上一摊子绿蚁酒,就算心头多了点离别伤感,景天都忍不住抱了抱拳头。
“难怪太子肯舍一绢来打造此镬,庖出来的菜色的确是非同寻常!”
“不过太子乃吴国储君,身系我大吴百年基业,老朽还是恳请太子不要将心思精力花在这些小道之上!”
“啥是大道?”
反正你老家伙都要走了,刘闲也不客气了,一筷头子一大块鸡蛋夹在了饭碗里,扒拉了口饭,别说,这时代吴国带来的本土大米真就比高产占城稻香的多,狼吞虎咽两口吞下去,他一脸愤怒的小青年模样,叛逆的反问了起来。
“大道!圣人之理,经世之才!”
“什么又是圣人之理,经世之才?”
“任人之道,治民之道,持国之道,处世之道!还有礼仪之道!”
似乎回到了刘闲像个小迷弟那样,自己说啥他听啥时候,老家伙陶醉的摇头晃脑袋的,谁知道听得刘闲一咧嘴,却是重重拍了拍巴掌!
“虞布!”
“标下在!”
“餐室五十步之外,不得有人!”
“标下尊命!”
虽然这个时代穿越环境还是“艰苦了”些,刘闲却是一点儿也不后悔,毕竟穿越前,他是个喽啰,让甲方爸爸老板祖宗使唤的跟个孙子似的,现在却轮到他当爷爷了,听着他命令,钦点陪葬品虞布立马龇牙咧嘴一顿命令,听着脚步声,附近的仆从下人全都被清理走了。
眼看着刘闲这一动作,景天老货禁不住一愣神儿,旋即脸色也是严肃了起来,在他不适应的坐在高脚凳上看着对面同吃一盘菜的刘闲全神贯注中,又是粗鲁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筷子鱼肉,刘闲忽然龇牙咧嘴的问道。
“老师既然精通礼仪之道,处世之道,怎么还犯下以孤受创为名,向陛下索取五座城池直通梁国这等蠢事?”
“老臣身为太子首师,吴国之使者,当然要为吴国作想,当年赵相蔺相如渑池大会上不惜以死相逼,保住和氏璧,逼得跋扈天下的秦王都不得不礼遇赵王,传为天下佳话,老夫又怎么能不拼死为我大吴挣回这口气?”
一提这个,老家伙还激动了起来,拍着桌子蹦了起来,听得刘闲又是阴笑在一咧嘴。
“所以渑池大会后,秦攻赵,拔石城,越二年,再攻赵,杀两万人!而后长平之战,失上党,坑杀四十万!”
嘿!穿越前没事儿就在网上杠精,扯犊子刘闲怕过谁?吐出口食茱萸的籽儿,辣的咧了咧嘴,他又是底气十足的哼唧道。
“就算皇太子真的一棋盘把孤打死了,老师还能怎么办?让皇太子给孤偿命?”
“若是皇太子真弑杀于太子您,就算拼得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老臣也要取他性命,来为太子您复仇!”
拍着桌子,景老头还真是吹胡子瞪眼的蹦了起来,就差没噗呲一刀给自己放点血显示自己一颗心是红的了,激动的模样,还真是看得刘闲一愣。
第十章.征服男人的心?先征服男人的胃!
大汉初年,社会上那股子战国遗风还浓郁的影响着人的思想,其中重要一条,就是大复仇主义!仇人不共戴天不死不休,汉初名臣贾谊据说就是因为出任梁王傅,没照顾好梁王让其染病而死而内疚病死,作为刘闲亲老师,楚人出身的景天真能干出来。
只不过能成功宰了刘启,给刘贤报仇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毕竟历史上,他穿越的这个倒霉鬼死了,除了吴王发发牢骚之外,司马迁并没有其它记载,尤其是自己没见过的便宜老爹发牢骚之后,汉文帝将吴国使节全部扣下,还真吓住他了,又是赶忙上书请罪,汉文帝政治手段玩的炉火纯青的,软硬皆施,再次赦免了他,终究也没让刘濞狗急跳墙造反起来。
虽然如此,老货够义气坚定的回答还是怼了刘闲个哑口无言,噎了一下,这才悲催的说着。
“换一种说法,如果朝堂上陛下龙颜大怒,以大不敬之罪扣留咱们这些吴国使节,然后问罪吴国,我父王是真能谋反,还是得接受削地?”
“诸侯不会坐看的!”
“诸侯也分为两派!”
穿越前没少在小破站泡着,净是听那些大阿婆主分析显呗了,如今终于轮到自己显呗,听着景老头这政治小白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亢奋得刘闲都跟色狼那样眼睛冒光了。
“陛下之所以能登基,内赖陈平周勃等功臣内平诸吕,外以齐王刘襄为奥援,所以登位之后,陛下对两派都格外忌惮,所以对内下令朝廷无官的列侯全部返回封地,还解除了周勃丞相之位,令他带头返回封地,对外封四子刘揖为梁王,坐镇中原大国,任凭自己兄弟淮南王刘长这般跋扈也不加以惩治,防备的是谁?不就是齐三国加上咱们吴楚两国吗!”
“齐王乃太祖长庶子刘肥公之位,吴国更乃太祖兄刘喜公之后,时间愈久,血脉越远,吾等于陛下就相当于异姓王于太祖!如此情况下,师傅你这还不小心谨慎,为吴国招祸呢!”
教了刘闲这么多年,头一次看他如此长篇大论,手舞足蹈的都快蹦桌子上了,看得景天都傻眼了,尤其是刘闲痛心疾首的给自己分析国际形势,让自诩为专家的景天老脸皮子都剧烈哆嗦起来。
被刘闲忽悠的心头亦是变得不坚定了,好一会儿,景老头这才迟疑的摇着头。
“大王仁德,吴国百姓安居,政通人达,陛下......,不敢轻易动吴国吧!”
“就是因为吾父贤德,吴国国力昌盛,陛下才不放心的!需要想尽方法,削弱吴国,减少吴国对长安的威胁!”
“也是挨了那一棋盘,孤才明白过来,所以孤必须要奢侈愚钝,肆意的乱花钱,一副安于享乐的模样,孤若是昏庸,继承吴国后吴国就会衰落,陛下才能放心,孤一片苦心,老师你明不明白啊?”
天地良心!出狱...,额,出长乐宫时候,刘闲可一丁点都没想这些,推动他败家乱花钱的动力完全是这生活质量实在是太提莫垃圾了!现在说的却是发自肺腑,那股子激动的模样,忽悠的他自己都信了,听得景天景老货更是负罪感十足,橘子皮那样的老脸皮子哆嗦的都犹如帕金森那样。
但毕竟是名士,景老夫子还没完全被忽悠过去,阴沉着脸寻思半天,他又是懊恼的摇着头。
“难道太子就必须自甘堕落下去,吴国就必须衰弱?”
“老师啊!当初秦王子婴您不知道吗?装疯二十几年,终于躲过二世与赵高的屠刀,差一点他就拯救了秦国,孤这是在效仿秦三世子婴啊!”
可怜景老夫子五六十岁老头子了,又被刘闲手指头敲着桌子痛心疾首教训的跟个孙子那样。
“目前朝廷主要依仗的还是功臣,太祖与诸侯刑白马盟约,非刘氏不得王,非功臣不得相,无功不得侯!就算陛下如何削弱功臣,丞相还不是灌婴!”
“所以孤认为,孤在长安为人质,就应该极度的昏庸浪荡,骄奢淫逸!来减轻朝廷的担心!而且天下人何人不好食?趁着骄奢淫逸的名头,孤这两天精心厨具,广烹美食,就是打算韬光养晦的同时,以此交流美食为借口,结交这些列侯之后,结交那些二代三代的列侯,与之为友!”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到了孤回吴国继位之时,这些列侯之后的二代三代也应该在朝廷崭露头角了,内有交好重臣,外有我吴国继续强盛繁荣,我大吴岂能不稳如泰山?”
这绝对叫裸考了!这两天一门心思不是吃就是住,以后怎么办刘闲压根没考虑过。
幸亏穿越前,每到一家公司,老板都先画一顿大饼!大饼吃久了,刘闲这个画大饼的功夫也学的炉火纯青!
上嘴唇碰下嘴唇,刘闲又是口绽莲花,甚至感动的自己都信了,瞳孔中放着精光,满是憧憬的模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臂展于胸前的“腾飞”着。
忽悠的景老头双目发直,瞳孔无神,呆若木鸡,脸皮子抽得跟哈巴狗那样,沉思了好半天,这老家伙终于是在满满罪恶感中,一副痛心的模样被刘闲王八之气完全浸染,悲催的拜了下来。
“太子为大局作响,一片苦心,老臣竟然误解太子,老臣实在是愧为人师啊!”
幸亏这个时代人单纯啊!心头暗笑,面上,刘闲又是赶忙的重重一抱拳,那种礼贤下士风十足的拜了回去。
“现在老师能明白就行,闲还望王傅能再助闲一臂之力!”
“太子如此信任,老朽又岂敢不为太子大业粉身碎骨?”
眼看着老头子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儿的,刘闲可算是重重舒了一口气,可算提莫的忽悠住了。
“老师,请吃菜!”
“太子请!”
“请!”
............
攘外必先安内!虽然有时候不太适合,不过对刘闲现在的事业却是格外贴切的,一顿饭摆平了景老夫子,第二天开始,这老头子就从之前老愤青变成了推动刘闲事业的急先锋,让刘闲得以继续开展他满足口腹之欲......,咳咳咳,维持吴国平稳安乐的大业。
说西汉是华夏帝国时期的摇篮,一点没错,因为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提莫落后了,
后世很稀松平常的物件儿,在这儿都是稀罕物件,就比如这豆油!
植物油的应用史先是西域传来的芝麻压榨出来香油,然后又是西域传来的菜籽,压榨出太子油来,最后大家伙吃油吃上瘾了,更加廉价的大豆才被开发出来,压榨出豆油来。
不过现在,从西域带回来无数宝贝的博望侯张骞出没出生刘闲都不知道,芝麻菜籽他是指望不上了,可荤油他还真就吃不惯......,咳咳咳,不符合大吴广为拉拢关中功臣之用,豆油就被他提上了日程。
感谢《舌尖上的中国》。
热气腾腾的厨房中,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吴地汉子从蒸锅里端出早已经蒸得稀烂的大豆,一捧捧的放在竹子编的圆蒌中,竭尽全力的压实堆砌着,最后压的圆蒌都是沉甸甸的,豆子都压成了膏。
背着手跟在刘闲身边,看着刘闲吩咐下,这些汉子将压实的这些竹编扁筐落在一起,用刘闲花重金买了的两三吨重巨木顶在了同样刘闲花重金买来,两三吨重,还被开凿出个大窟窿的巨石上。
虽然开始支持了刘闲,可眼看着费劲儿的一幕,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不劳动的景老货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哼唧着。
“太子爷,不就些脂膏油脂,犯得着这般大张旗鼓吗?”
“脂膏油脂?师傅,豚多少钱一头?大豆多少钱一斗啊!而且豚味甚腥臭,这熟榨的大豆味道清香浓郁,孤想要用美食拉拢关中功臣,就得用迥然于关中的美食来感化他们!”
一本正经说的头头是道,昂着头,刘闲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其实他心里是噼里啪啦打着如意算盘。
长安的朝廷与地方的同姓诸侯国,矛盾其实也是不可调和的,毕竟长安需要加强皇权,将统治力蔓延到帝国每一个角落,从汉文帝到汉武帝三代,完成了这个大一统的进度。
所以尽管口口声声为了吴国,其实吴国刘闲是压根儿不想回了,他想扎根在长安,把自己融入长安的功臣派中,而且万一吴楚发动七国之乱,他还得有足够分量不被牵连到,这就得需要很有钱!非常有钱!特别有钱!!!君不见前代秦始皇那么雄霸天下的人物,对一个小小的寡妇巴清也得客气三分,就是因为巴清老有钱了!有钱有势,堪比王侯!
想要生存下去,刘闲就得超越巴清,还不能把势力局限在巴蜀一地,他还得蔓延开,犹如蜘蛛网那样将产业扩散到大半个大汉帝国,这豆油就是他发财手段的重要一环!
清代诗人张灿有诗一首:书画琴棋诗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盐酱醋茶。
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诗人,都离不开这出门七件事儿,可见食用油生意的市场是多么广阔,若是把这生意做开了,他刘闲就不是刘闲了,而是大汉帝国的巴闲!陶朱闲!
看刘闲说的郑重,尽管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是没意识到食用油的重要性,不过景老家伙也还是跟着全神贯注观看起来,刘闲自己更是眼珠子瞪得跟灯泡那样,死死盯着被原木顶着的十来圈儿烂糊豆子的圆竹筐中。
原木顶在石头后,另一端,又被刘闲按照穿越前看纪录片的记忆,弄了个金属框,对着沉重的巨木,嘿呦作响的嘶吼中,他属下的光膀子汉子继续将沉重的圆木墩放在铁框上,顶住原木,另一段固定在另一块沉重的巨石上。
两段都顶紧之后,最关键的一个步骤来了,呼喝有声中,两名壮汉扶着三角西瓜模样的楔形原木,卡在了已经挤的紧紧的圆木墩缝隙中,另外两个高高举起重锤,含着号子交替的咣当有声,一锤子接着一锤子砸在了楔形木上,整个装置都发出了艰难的咯吱声音,本来就挤压得很紧的木头狠狠怼进了码放一排的豆饼中,烂糊的豆饼更紧的被压在了石洞里。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体积被极限的压缩着,被封建主义大山压挤在石洞内动弹不得的豆饼们,终于也爆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来,一阵阵哈啦啦清脆的液体流动声里,顺着巨石下开发出来是石槽里,一股股金灿灿的油脂小溪那样流淌而出,流进了下方准备好的陶坛子里。
“哇,竟然真出油了!”
刚刚还一副不屑的模样,可是闻着那油香,景天这老货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一个箭步冲到了石头前面,对着那流淌不绝的豆油手舞足蹈起来,不住亢奋的嚷嚷着,还拉住了旁边也是没见过世面的虞布一块儿惊奇着。
面上满是嫌弃,鄙视着这一老一小丢份的十五里乡蛤蟆沟子行为,不过心头,刘闲还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这流淌着金灿灿的油脂,就是他日后源源不断金灿灿的铜钱!
.........
最早的面条发掘在四千六百年前的西域,所以西汉初年,汉朝人们实际上已经开始食用面食了。
只不过面食的应用还是局限在个极其小的圈子内,北方作为主粮的粟米地位依旧坚挺而不可撼动,小麦还是以麦饭形式作为底层人民吃的粗食。
看后世,直到诸葛亮发明了蛮头,才把包子在社会缓缓推广出来,就可见面食在当时社会的局限。
“哎呦呦,在下何德何能,劳烦太子爷亲自下厨啊!”
今天有了第一桶豆油,景天景老货,虞布虞陪葬品,还有落魄“八旗子弟”的辟阳侯审平也就成了第一批的试吃员。
一听到刘闲居然要请自己吃麦食,审平心理拒绝的,只不过这些天刘闲败家,他跟着可是赚了不少的钱!现在刘闲就是请他吃油炸狗屎他都得吃,所以坐在凳子上,身体向后缩着,面上,这货笑的却是甜过初恋,赛过蜜糖了。
丝毫不理会这货的假模假样,又是甘大牛子打造的百炼神锅在炉火上一顿晃悠,用筷子把锅里炸黑了的葱夹了出去,紧接着他又格外大厨的将熬好葱油倒进三个扑着酱油,蒜米还有油渣的白面条上,呼啦一阵噼里啪啦作响,浓郁的香味儿让景天审平的眼珠子都直了。
“这...,这是麦食?”
眼看着面前散发着浓郁香味儿的葱油泼面,见过吃过的辟阳侯拿着筷子的手都不可置信的直哆嗦起来,另一端,陪葬品虞布是更直接,筷子如飞,甩开腮帮子吃的油汤儿都是四溅飞起着。
“太子爷,太香了!”
第十一章.太子大酒店
作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帝国都城,金碧辉煌的长安城......
建设的什么芝麻玩意啊!
刘邦虽然雄才大略,但有个最大的缺点,没文化,还能干出拿儒生帽子当众撒尿的勾当,还和同样胡子一大把的叔孙通一口一个你爹我咋滴咋滴,浑然不知道让这老头占了个大便宜,多个皇帝野爹,所以他修建的都城亦是乱七八糟,浑然没有大唐长安城工整的棋盘布局这般有帝王气势,甚至连背北朝南的帝王坐像都没有,未央宫?在南面,长乐宫?在南面!北方则是乱七八糟一百多个小坊的民宅,再北方则是做生意的九市。
这就造成了个难题,那就是刘闲菜谱弄好了,为了垄断大汉帝国餐饮业,以达到他抓住大汉男人的胃,成为大汉诸侯圈扛把子的黑暗目的,连续把豆油铁锅大马勺全都给跟着弄穿越了,结果战略重心的第一家酒楼,愣是不知道开在哪儿好!
按理来说正常开在商业区,可提莫的九市一个休沐才开一天,在那儿开饭馆,还不得饿死!中街坊?那地儿虽然列侯贵族的府邸很多,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家家户户都有大厨,都没有下馆子的习惯,谁上你这儿来吃啊?大汉还有宵禁,再散乱一点的别的小坊大半天就没有什么人流量,到了晚上,就更没啥人流量了,照样得赔个裤裆朝天。
不仅仅没赚到钱,甚至连拉拢权贵的政治目的都办不到!
于是乎,龇牙咧嘴了半天,刘闲狠狠一跺脚,还是把他的第一家餐馆开在了离着自己典客司物业管辖的王府区不远处的兰桂坊。
因为这地儿曾经住着个狠人,大儒叔孙通!
这老家伙可是个秦末打工人的活传奇,前半辈子是齐国人,在谡下学宫求学,然后被始皇帝召入秦宫,当了待诏博士,还活过了焚书坑儒,然后看秦二世上台一乱,这家伙立马撒丫子跑路,跑去侍奉当时天下义军之首楚怀王,楚怀王被项羽灭了之后,老家伙一点儿也没有乳儒家忠臣不侍二主的风范,又侍奉了项羽,最后刘邦袭彭城,这货又投靠了刘邦。
最重要的是,在刘邦这儿,叔孙通还混出了名号来!现在大汉朝堂的礼仪,甚至朝堂上负责喊号令的谒者,御使大夫麾下的御史,不少也是叔孙通当年的门人弟子。
在大汉,想要当官主要有三种途径,一是祖宗能耐,跟着刘邦打天下立下军功的列侯,这部分人占据了朝堂超过七成的职位,二是爹,爷爷或者自己有能耐,家里有十万贯资产,就可以来长安候补为郎官,等着朝廷空缺安插进去,这部分只占据了朝廷不到两成的官职,而且还净是小官。
最后一个途径需要在南北军效力,而且把脑袋提到裤腰带上,而且还需要匈奴入侵的时机,打仗砍人脑袋获得晋升。
第一种非常考验门槛,投胎这道门槛,第三种风险极高,别看汉代号称一汉抵五胡!那是汉武帝时代,面对高机动的匈奴骑兵,没当上官不说,还很容易把脑袋送给对方,成全对方当了官,这时候汉代的士族还没有成型,留给普通土豪地主晋升的途径就剩下郎官出仕这一条,就叔孙通这儿又有了儒生出仕的先例,于是乎兰桂坊自然成了全国各地进京为朗的重要聚居地,到处都是来这儿求学的士子。
后世谁的钱最好赚?女人和学生!这儿不管是人流量还是客户质量,都是一绝。
于是考察了长安城一大圈儿之后,仗着自己吴国太子的身份,刘闲真真是仗势欺人,轻而易举的赶走了本来居住在这儿一户长安大族,盘下了一座几进的院子当做店铺,正式开始了刘闲的发家生涯!
“都小心点!小心点!”
穿越前,刘闲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当老板,如今虽然吴国太子这个世袭职业远比老板含金量来的高的高的高,可也不妨碍他当老板的热情,竟然不顾身份亲自招呼着店面装修,站在本来那户人家的二层小楼中间大堂,指挥着吴国跟来的下人,搬着家伙忙进忙出的。
不过相比于刘闲的热情,对于经商这点,景老头明显是不感冒,眼看着刘闲忙活的热火朝天,甚至连桌子怎么摆都跟着参和,老家又是一肚子不满的嘀咕教唆起来。
“太子,太子想以美食拉拢关中列侯,大可在府上做好,然后邀请列侯上门宴饮即可!何故与这些下品青头们浪费时光,太有损您太子身份了啊!”
“师傅!”
化身成悟空,扯着景老夫子到了一边,压低声音,刘闲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教导道。
“诸侯结交重臣,历来是朝廷大忌!孤要敢这么光明正大四处宴饮,陛下没过三天就得找上门来,迂回战术没听说过吗?孤先一家一家的将酒楼铺子铺开,打开名头了,等列侯子弟自己上门了,到时候再择其需要选择拉拢,又能掩人耳目,岂不美哉!”
“喂!你丫的桌子摆偏了!对待儒生,必须一板一眼,天方地圆,听清楚没有!”
目瞪口呆看着刘闲又奔出去忙碌了,景天还真是一副哑然模样。
“迂回战术?没听过啊!太子从那部书里看到的兵道?《孙子兵法》?《司马法》?”
.........
就和后世鲁镇酒店布局一样,前面是酒店柜台,大厅里一排排四方桌,连凳子都不用准备,大家都是跪在地上吃饭的,若是肯排出几十个铜钱,就可以到二楼包间,点几道菜,再穿长衫坐着满满喝酒了!
光一匹绢一口的铁锅,刘闲就搬来了五个在后厨,吴国带来,南方才有的不少特色调味品香料也是运到这儿来,墙上也贴着划时代的墙纸,弄得格外的整洁,整个店铺最值钱的则是在店门外,在景老夫子嫌弃丢人中,一张用金粉写出来的帆布招牌金光闪闪的挂了出去。
吴国太子大酒店!
恶俗!
简直是俗不可耐!
更丢份的是,刘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还得意洋洋坐到了酒店掌柜的位置,别说太子了,列侯,就是后世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就是件格外丢人的事儿,最后逼得蜀中大豪,蜀中大豪卓王孙不得不分钱百万,僮仆百人给了卓文君夫妇,结果刘闲还经商经得一包瘾呢!若不是这个时代没有鞭炮,他都得噼里啪啦放一挂鞭了。
然而!刘闲这么满腹热情,还难得起了个大早,靠在了柜台上一上午,一个人儿都没有!
“马蛋的!大家伙都不吃饭吗?”
来这儿多是求学开的儒生,再就是求官来的富户,大中午的,街面上其实有不少人来往,甚至规划不整齐的街道边,几家破烂的小酒馆都坐满了人,可偏偏自己这富丽堂皇的大洒店空空如也,看得刘闲气得牙根儿直痒痒。
“中午随便对付一口,晚上肯定人潮汹涌!”
撂下狠话,恼火的一甩一袖子,刘闲转身就回了掌柜的内房。
事实证明,他是一厢情愿了!到了晚上,刚榨出来的豆油被当成了灯油,挂在青铜的灯盏中,照耀的灯火通明,可是,还是大堂里还是空空荡荡的。
“太子,再有一更鼓就要封坊了,咱们不回典客属吴王府了吗?”
“不回!今个就住这儿了,孤还就不信了!”
听着虞布小心翼翼的请示着,刘闲咬牙切齿的一敲桌子,另一头,坐在窗前榻前的景天却是禁不住一声冷哼,又是哗啦一下展开竹简悠闲的看了起来。
然后时间又过儿一两天。
.........
“《左传,卫公好鹤》,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
拎着一卷竹简,景老夫子摇头晃脑的就背诵起来,而坐在从王府搬来的高脚桌子上,提着毛笔,刘闲则是苦着一张脸,无奈的接受着西汉正统的贵族教育,将景老夫子背诵的左传,一字不落的写下来。
只不过照比竹简上复杂的小篆,他书写的都是后世建国之后才有的简体字。
作为老师,景老夫子还是有点权威的,刘闲想在这儿继续当掌柜的,就得继续跟他进学。
老家伙别看政治脑瓜缺根弦,小心眼儿却一个来一个来的,这篇卫公好鹤,讲的就是春秋时候,卫懿公这位动物爱好者贼拉喜欢鹤,给鹤封官,又给鹤封地,伺候鹤跟伺候祖宗似的。
结果戎狄人过来攻打卫国,卫国的士大夫国人不愿意跟着卫懿公出战,卫懿公只好率领数量占据劣势的王室部队出战,结果大败,自己的尸体甚至都被禽兽般的赤狄吃了,就剩下一副肝被扔在了地上。
老家伙是借古讽今,讽谏刘闲,啥身份干啥事儿,你要不听话,一个太子爷跑来干酒馆儿老板,也得让人啃的就剩一副肝扔在地上了!
捏着鼻子强忍了刘闲用看起来毫无美感的简体字把全篇默写完,老家伙又是摇头晃脑的提问起来。
“此篇,太子有何所悟?”
“卫懿公,大过已!”
看着刘闲一副说傻缺般的神色,大感觉“炉子可浇!”景老头又是快意的问道。
“那太子觉得,卫懿公何过?”
“直肠子!”
拳头一敲桌子,刘闲的回答却差不点没让景老头载到在那儿。
“手下士族不去,就自己跑去送死,这不傻哔吗?一个个卫国士族狂的找不到北了,国君的命令都不听,要是老子...,孤!孤就紧守国都,让那些敌人挨个城外的士族封地祸害,让敌人灭几家了,杀了人,知道疼了,这帮二五仔还不得哭着求着拜倒老子裤衩子下,到时候老子就是以救世主身份,带着全部卫国部队和赤狄决战,打赢了,老子就是救世主,大英雄,挨个臣子脑袋敲,你丫的连个鹤都不如!”
“额......”
留着小胡子的嘴巴子不住的向一边抽着,好像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又有些四橙相识,可偏偏想反驳,老家伙还反驳不上,一张老脸就憋得跟便秘似的,绿一阵,蓝一阵。
还好,就在这功夫,酒店的大门忽然被推了开,三天了,头一波客人,刘闲也顾不上学习了,急促的就迎了上去,还掌柜的气十足的大喊着。
“有客上门,迎客了!”
“这就什么新开的太子酒楼吗?好大的口气!”
别说,刘闲说是打的迂回战术,先招呼处于权力金字塔下方的儒生或者土豪郎官们,结果一来就是大家伙,四个人全都是身穿刺绣锦袍,头戴长贯,腰间黑绶无印,长得也都气宇轩昂......,额,除了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獐头鼠目一副倒霉相的是辟阳侯审平,现在更是哭丧着脸,眼见着刘闲好像一肚子话那样,偏偏当着几人不能说。
和他一块儿来的,自然也都是功臣之后,列侯子弟,不过这其余三人应该不是当代列侯,毕竟列侯大部分从四十岁到六十几岁跨度,就没有这么年轻的。
为首那人大约还不到二十,生得白白净净,那面容俊朗的就好像后世流量小生似的,两列青春期小细胡子,眼睛狡猾的跟大耗子那样,乌遛乌遛直转。
跟着后面这个则年岁大了,一张黑脸大胡子张飞李逵模样,看起来都三十出头了,最后一个则长得中庸一些,中人之姿都萝卜脸,属于扔到人堆儿里都找不着类型的,但是,他那双眯眯眼偶尔睁开一下,四射的精光却比之前流量小生还有深邃,一但让人真正注视到,就绝不会小觑。
而且这仨家伙还不像是吃饭来这么简单的,环视了一圈儿,挨着门口坐了下来,大胡子咣当一拳头就砸在了桌子上,声音嗡嗡作响的嚷嚷着。
“好大的胆子,竟敢妄称太子酒店,不知道此乃大不敬吗?”
老子就是太子,凭啥不能称太子酒店?好不容易在投胎上作弊了,刘闲当即就要歪脸,可不想跟在仨人屁股后,跟小厮似的辟阳侯审平脑瓜子就跟抽筋儿似的,想摇又不敢摇的模样,一张嘴巴也是竭力往外吐着字儿。
不承认???
虽然实在不明白,不过刘闲也只好自降了一格身份。
“此处乃是吾太子下令开的酒楼,所以叫太子酒楼!”
可这个回答,审平似乎不满意,一张老脸如丧考妣,甚至这头景天景老头都是一副悲催模样直咧嘴,而坐下的嚣张三剑客,脸色也是古怪的抽了抽,片刻之后,小白脸子一使眼色,大胡子又是找茬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既然是吴太子的产业,有什么好吃好喝,还不拿上来,让吾等贵人品尝一二!”
这仨货不会是吃白食的吧!刘闲心头禁不住泛起个嘀咕来,留了个心眼儿,他决定先给几个家伙来点便宜的,省得真亏了。
“来啊!上油泼面!”
第十二章.碰瓷三大鱼
虽然汉代已经有面食的雏形了,不过真的不普遍,毕竟考古证据中,最早的石磨还得几十年后才问世呢,就算有了胡饼面食的西域,传过来的磨面工具不过是和后世捣蒜杵与捣蒜钵差不多的小玩意,做一顿面条得把麦粒儿捣半天,还得用簸箕养出麦麸,太费事儿了。
于是乎面食罕见的就算眼前这三位家里有钱的列侯之后都没见过。
眼看着吴王府仆从吞着口水端上来三大碗裤带面条,不管是大胡子中年人还是奶油小生无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左晃晃,右瞅瞅,半天弄不明白端上来的是啥?
不过,这仨货不但是来吃白食的,还是来砸场子的,扯过那端面条的仆从衣领子,一看就是专门负责耍横的大胡子声音震的跟惊雷似的嚷嚷起来。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不是!端上来什么东西,消遣爷爷呢!信不信爷爷砸了你这破店!!!”
“客官别急!餐还没上全呢!要是不好吃,这店任由你们砸!”
虽然葱油面的确是最便宜的,不过这几天晚饭,就算一直绷紧老脸装哔的景老夫子都吃的面汤直甩,没等边上小白脸真发飙,刘闲的巴掌已经有力的抓住了自己手下衣领子,用力一拽,把自己麾下从大胡子铁钳般的巴掌中解救出来,他又是格外自信的哼道。
“让一让,别烫到!”
跟着面条后面,刚烹好的葱油在铁锅中买咕嘟着冒着泡,眼看着第二个仆从小二端着大铁锅歪歪斜斜过来,热气腾腾的模样,想躲又落不下面子,中年大胡子是死撑着在那儿瞅着,另一头眯眯眼还有小白脸可格外爱惜自己的脸,直接就向后缩了,但见热油淋下去,把面条低下的炒黄豆,酱油醋之类的调味料香味儿全都给激发了出来。
若是用舌尖体,那就叫高温的油脂与这些朴素的材料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食材中的香味因子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概括一个字,那就是太提莫的香了!
一直瞪着牛眼睛看着,香味儿也是第一时间传到了鼻子里,别以为贵族就比普通人有涵养的多,这年头第一代列侯多半是贫苦起家,没文化却能打的粗汉,第二代列侯子弟也没受过多好的文化熏陶,脸挨得最近,牛眼睛都瞪得滚圆,抄起筷子,三十来岁胡子大汉第一个忍不住滋溜滋溜的往嘴里璇了起来,而且一边也是甩得汤水儿飞溅,一边又急促的说着。
“这玩意针不戳!黄来,曹老夫,快尝尝!”
“真的假的!”
长得一副帅气的奶油小生模样,这智商却是差了一筹,也是闻着香味儿嘴里口水打转儿,一点儿也没有列侯贵族应该有的模样,他也夺过了筷子,稀里哗啦的向嘴里扒拉起来。
“咳咳!”
眼看着两名同伴吃的跟猪一样,马脸儿不起眼汉子悲催的重重咳嗽了下,跟没见过好吃的,已经下了半碗面条的两人这才一僵。
这仨货绝对是来找事儿的!而且找事儿找的还格外的诡异!又是滋溜吸了一口面条,满胡子葱油汤汁儿的壮汉又是扭过身来,没动挨得近的刘闲,反倒把上了菜退到一边儿那个吴王府下人又给拎了起来。
“酒呢?连酒都没上,还妄称酒楼!”
“是不是瞧不起吾等!”
这碰瓷儿碰的都丢人了,大胡子发飙,粉面小生做势就要掀桌子,可是作为物资匮乏的汉初贵族,真没吃过葱油拌面,看着三个大碗又迟疑了,这功夫足够刘闲冷哼了出来。
“上酒!”
砰~
沉甸甸的酒坛子放在了桌子上,又把桌子给压住了,紧接着三个海碗放在了三人面前,审平还想阻拦,刘闲却是亲自端起了坛子,咕嘟嘟为他们斟起酒来。
不得不说,穿越过来这具身体还真是棒,头部挨了足以致命的一棋盘,现在半个月就好利索了,几十斤重的酒坛子,拿在手里也是轻飘飘,一点儿也没发颤的斟满了三个大海碗。
不得不说,吴国太子这儿还真是什么都稀奇,刚刚这极香的面条没吃过,倒出来的酒刚温过,也是一股子奇特的香味儿扑鼻而来,闻了两下,胡子壮汉端起酒碗就要喝,却不想刘闲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酒烈,慢饮!”
“大丈夫千杯不醉,休要唬我!”
刘闲一句劝说,反倒是激怒了这胡子壮汉,反倒是讥笑着一昂头,咕嘟一下干了,他豪爽,一边的小白脸也不差事儿,同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然后,烈酒入腹,肚子犹如火烧那样,强烈的酒劲儿直冲脑瓜子,俩家伙就一起天旋地转的迷糊起来。
只剩下马脸不起眼儿汉子听劝,尽管酒香扑鼻,也仅仅小品一口,旋即还扁了扁嘴。
“这酒叫三碗不过岗!你们估计也就两碗的量!这是最后一碗!”
嘴角已经露出了阴笑,俩家伙刚放下酒碗,刘闲就又一次给他俩倒满了,同时还言语讥讽起来,果然,几两马尿下肚,本来就已经喝开了,不管是小白脸子还是胡子壮汉,更是受不得讥,狠话都不撂了,直接端起了酒碗又是海量豪饮了下去,咕嘟嘟全灌进了胃里!
“店家......,吴太子好生能唬......,不就两碗酒,乃翁在家豪饮一坛不见......,不见......”
咣当......
“啊哈哈哈!吴太子......,当垆卖酒......,哈哈哈哈......”
咣当......
一大海碗,三四两是有了,两碗就是半斤,而且还是酗酒的方式急灌进去,重要的是为了控制大汉帝都餐饮业,除了弄一大堆吃的,刘闲顺道还把酒给改良了。
这玩意是元朝开始才出现的烧酒蒸馏酒!
利用酒精和水的沸点差异,将温度由两者之间逐渐加热,将浑浊的原浆提纯出来,得到酒精度远超过自然酿造的高度酒。
很神奇的是,烧酒这件事儿,刘闲还没有穿越任何工具,后世挖掘海昏侯墓,就挖出个青铜制的蒸馏器来,冷却室,有壶嘴,简直符合烧酒的一切所需,不过,这玩意并不是用来蒸馏酒的!是炼丹所用器械之一,炼制什么花露水,什么金丹液提纯所用。
巧不巧,在吴王府里,刘闲还碰巧遇到一个。
吴王府里这东西来头也不小,最开始是汉初三杰张良的东西,晚年张良痴迷炼丹,打造的此蒸馏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政治阴谋,二代留侯张不薿卷入了一起谋杀故楚贵族的案件,按律处死,朝廷收回了留侯爵位,同时张不疑变卖家产免死,这口青铜打造的蒸馏器就又变成了典客属之物,赐给了前几年来长安朝见的刘闲他便宜老爹吴王刘濞。
这几天在酒楼子闲的蛋疼,刘闲就顺道练练烧酒,也是因为新手,酒头酒尾他压根没有分离,就端上来给大胡子他们喝了。
就算是常见的绿蚁酒,蒸馏过后,也至少四五十度,从来喝的都是低度酒,从来没喝过如此烈酒,在刘闲目瞪口呆中,一小白脸一大胡子喝的跟醉猫那样,满地打滚,还不住说着醉话,唯一没醉倒的马脸眯眯眼眼珠子都忍不住瞪圆了起来,愕然了好一会儿,这才悲催的对着刘闲重重一抱拳。
“曹奇拜见吴太子!”
“胡说八道!我家太子......”
景老夫子还想打掩护,否决着,不想一把推开他,刘闲直接阴沉着张也是不那么出众的老脸,一双眼睛却是锐利的如同剑那样扎在了曹奇身上。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吾等想让太子出丑!”
俩家伙满地打滚说着醉话,最后一起醉的直打呼噜,苦笑两下,这曹奇倒是直率的招了。
.........
好家伙,三条大鱼!
虽然都不是列侯或者列侯继承人不过这仨家伙来头也不小了,眯眯眼的曹奇,已故相国,平阳侯曹参的三孙子。
小白脸,最遭人恨,脸上还被刘闲踹出个脚印子这货,萧峰,酂侯萧何的四孙子!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降龙十巴掌。
满脸大胡子,刘闲以为三十多,更应该叫萧峰这货,绛侯周勃的小儿子,实际上才十九没加冠,周亚夫!
至于这仨家伙为啥吃饱了撑得来找自己消遣,大环境上,功臣列侯阶层一项看刘氏诸侯王阶层不顺眼,尤其是淮南侯刘长一锤子打死辟阳侯审食其后,更是把矛盾激化了。
小环境,则是刘闲都不知道,自己和绛侯周勃结仇了!
曲沃在绛县治下,周勃是绛侯,封地就是太原郡绛县,汉文帝随口封刘闲这个屈侯,顺道就把周勃封地人口最稠密的一个城给割走了。
话又说过了当垆卖酒,司马相如卓文君做都丢人,刘闲这个吴国太子,就更丢人了!只不过现在他还仅仅是长安城半公开的笑料,
大家伙也就见面小声嘀咕一句,谁都没拿到明面上。
有这个机会,仨大鱼就决定来他这儿碰瓷儿了!来长安求官的周亚夫想要报复刘闲,萧峰一拍大腿,扯着眯眯眼曹奇就一块过了来,半道上还正好让辟阳侯审评撞个正着,这就有了昨个下午门口刘闲碰到的一幕。
刘闲要是承认自己就是吴太子,那好了,半公开的笑料被他们仨直接抖落成全公开,刘闲彻底成笑料了,要是不承认,更好了,把堂堂吴国太子好像小厮一般使唤一气儿,折辱一顿,这在刘闲的穿越者来看没啥的小事儿,对于汉朝人来说,可就是丢脸的大事儿了,回去再在功勋圈里一宣扬,他仨就是列侯功臣中的英雄。
这也是周亚夫好几次蹦起来打人,却不动刘闲的原因了,把吴太子打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敬之罪,皇太子刘启削他没事儿,不代表自己就没事儿!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踢馆大闹,就被刘闲三碗面条五碗酒给解决了!
贪杯的下场,脑袋瓜子疼的好像被糊了一棋盘似得,喉咙里更是干渴的好像火烧的那样,迷糊了好半天,碰瓷儿萧先是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处,一张马脸儿拉的更长的曹奇正拎着个拖布拖着地呢!
“曹老夫,水......”
榻头还放了个床头柜,曹奇没好气儿的一碗水递了过去,第二碗水则是哗啦一下泼在了周大胡子脸上,泼得这货一个机灵蹦起身来。
“谁?胆敢偷袭老子!”
看清了曹奇的脸,这才松了口气,这大胡子长着急了的莽夫又是人狠话多的抱怨着。
“曹老夫,你干嘛啊?”
“对了,曹老夫,昨天吴国来的那个小子,承认他没有!”
“承认了!”
把拖着地板的拖布重重点进木盆里,一边洗着,曹奇一边悲催的哼唧着。
“吴国太子不但承认了,还亲自带人送你们来的这间厢房!”
“好样的!吴国脸都被这个小子丢尽了!咱们要在功勋中出名了!”
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萧峰这小白脸子亢奋的巴掌重重拍在了木头榻上,那神情就好像又喝高了几两一般。
“哼,这次不让刘贤那混蛋颜面扫地,乖乖把我周家的曲沃还回来的!”
还挺孝顺的,现在还记得自己家族的封地,周大胡子也是亢奋的说了起来。
可他家的话说得曹奇的脸色却是更加古怪了,一边洗着拖布,他一边哼唧着接道。
“没错,是要出名了!昨天那顿酒,吴太子要咱们三十匹绢!”
“抢劫啊!”
“黑店啊!”
绢的贵重,在刘闲花了十个造锅,就赢得了个大撒比称号时候就可见一斑,三十匹绢,就和后世揣着几千块钱,去沙县大洒店潇洒,喝醉了醒来,却被对方要一百多万的感受一毛一样,直接从榻上蹦起来,两个碰瓷儿不说反被套的英雄好汉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义愤填膺的撸胳膊,一副要找黑心商家算账模样。
可听着自己俩“好兄弟”嚷嚷,曹奇那张马脸儿却是悲催的拉的更长了。
“吃饭喝酒一贯铜,打坏了二十多张桌子五绢,从一楼砸到三楼,算五绢,到藏酒阁找酒,摔烂了四十多坛子昨天喝的烈性陈酿十五匹绢,然后零零琐碎,什么打伤了吴王府仆从,踹了柜台,打碎了吴太子的铜器瓷罐,加一块算十五匹,至于黄初你踹了吴太子肚子那一脚,吴太子就没和你算钱!”
“一人十绢,不然就留下来干活,反正我是选择留下来干活了!”
说着,曹奇又是端着拖把,嘿呦嘿呦蹭起了地板来。
出去找事儿,然后人家拎着三十三万欠款找家长找上门来?不管是周大胡子,还是不会降龙十巴掌的萧峰,脸都绿了。
碰瓷儿不成反被套啊!
第十三章.破冰
碰瓷儿就从来没有好下场,就看刘闲自己吧,第一次碰瓷儿,狗头好悬没被一棋盘打爆了,甚至从他薛定谔的穿越这个事实来看,他狗头没准儿还真就被三型电动超跑给装成豆腐花了。
再后来,景老夫子花了好几千万,或者换算成当时价值好多个亿去贿赂国舅车骑将军薄昭,要去碰瓷儿大汉朝廷,结果同样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不是刘闲机灵,说不定吴国都被政治满点的文皇帝借机削了。
三个人中,主要的破坏狂莫过于周家老二周亚夫了,沉重的柜台至少个四五百斤,愣是被这货掀翻了。
世间好轮回,昨个咋掀翻的咋原样给干回来,双手扶着柜台边,粗憨的脑门上,青筋都跟蚯蚓似得向外直冒,嘶吼的都憋得跟便秘了一般,双臂肌肉不住的颤抖中,累的瘪犊子样的周老二终于在木头呻吟声中,又重新扶正了回来。
不过没等他喘口气儿呢,趴在柜台上懒洋洋的曹奇又跟黑心老板那样,有气无力的哼唧着。
“柜台放这儿吧,地窖里二十坛子酒再搬上来!”
“不是吧!曹老头,咱们多少年交情了,你真拿我当傻小子用啊!”
累的眼冒金星,周家老二悲催的抗议起来,可是没等曹奇说话,门外的小白脸子帅哥萧峰已经滋溜一下探回头来。
“周兄,咱俩换换?”
“抬柜子时候你咋不说换?招呼你的得了!”
就跟烫了屁股那样,嘀咕一声,周老二闷头就向楼底下奔了去,眼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呜呼哀哉中,堂堂汉初三杰萧何的孙子也是拎着个手绢儿出了去。
他是实在想不到,为啥吴国招呼客人的方式这么.......,这么羞耻!
真是鼓了半天劲儿,萧家老三这才勉强的撑出个笑脸儿来,生硬的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挥了下手绢儿,声音也是又柔又娘到了不行。
“大爷,来玩儿啊!”
本来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来求官求学士子的大街都似乎停滞了下,一个个穿着齐鲁样式长袍纶巾的书生或者行人惊奇的目光,瞬间达到致死量,让萧峰社死的恨不得当场打个洞钻进去。
不过这功夫,屋子里又传来了“黑心掌柜”曹奇的声音。
“快点招呼,想不想回家了!一天不达标,吴太子可是要罚涨两天的!”
三十匹绢的赔偿,刘闲开出的条件就是三人给他打工三十天,一想到完工回家就顾不得社死了,两眼泪汪汪中,堂堂汉相的三孙子又是挥舞出了手帕来。
“大爷,来玩儿啊!”
..............
本来刘闲仅仅想要安排曹奇收钱的,不过有人打替班之后,景天景老夫子死皮赖脸的将他硬拖到了二楼,从他热爱的“光辉岗位”给替换了下来,从古至今,贩夫走卒就不是啥好名头,三大鱼事件让这老头子也感觉脸挂不住了。
不过呆在二楼,一边抄着书,完成着景老夫子给布置的任务,一边听着萧峰这货跟要断气儿那样招呼客人,刘闲嘴角依旧禁不住露出一股子得计的笑容来。
和景天说的为吴国联络拉拢第二第三代功臣,实际上刘闲还是为了他自己!
刘邦与诸功臣刑白马盟约,非刘氏不得王,非功臣不得侯,功臣势力在汉初朝廷中格外的大。
丞相顺序就可见一斑,文帝时期是周勃陈平灌缨张苍申屠嘉,全都是开国列侯,到了汉景帝,申屠嘉,陶青,周亚夫,刘舍也全都是开国列侯或者子孙,一直到建陵侯卫绾登上相位,这才打破了开国功臣垄断丞相的局面,而卫绾也是因为平七国之乱而封侯起来的。
西汉朝廷有数千万人口,吴国才两三百万,吴国刘闲是不想回了。
有道是打不过就加入,于是乎刘闲想出来的自保方法,那就是把自己也打造成长安的列侯阶层之一。
司马迁在文帝本纪中曾经记载了个小bug,汉文帝从代国来长安继位的第一夜,周勃陈平与皇帝密谈,几个月之后,由代王后所生的四个儿子,先后暴毙!
这其中涉及了什么政治斗争?吕后!为了保住吕家,吕后生前曾经逼迫刘氏诸王娶吕氏女,代王后很可能就是吕氏出身,可周勃陈平的政变清洗的就是吕氏,一旦这位代国吕后的子嗣继承皇位,吕氏将再一次成为外戚,那么平定诸吕的功臣们可就没好果子吃了,那一夜周勃与汉文帝的谈话只有两个人知道,但是!结果就是代王后四名子嗣先后暴毙,这才轮到打了刘闲一棋盘的刘启当了太子。
所以刘闲现在的目标就是广结人缘,朝向周勃那个方向努力!
到时候万一自己老爹真反了,有着一大群人给自己作保,再加上自己有钱有势,表明几句政治决心,出些钱和人力平叛,就算刘启真想动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至于如何达成这个目标,历史上有一位好榜样,袁绍!
袁绍是怎么成功的?依靠着家室带来的名望,带着成群士子在洛阳城架鹰走狗,吃喝玩乐,没事儿再干干绑架人家新娘子之类刺激的游戏,玩的那叫不亦乐乎,就连曹操都当过他小弟。
天下大乱之后,袁绍一声呼喝,班子就齐了,甚至冀州刺史韩馥还不得不主动让出了冀州地盘,若不是官渡之战曹老板技高一筹,没准儿天下还真是袁家的!
就在刘闲胡思乱想时候,楼下一阵阵喧哗声音忽然传来,紧接着就是萧峰一声惨叫。
“你们怎么来了?”
“哈哈哈,审家那破落小子说你萧三郎跑来酒店做街头客!老子还不相信,没想到啊!”
“这要是让你家老头子知道了,能打断你几条狗腿呢?”
这次人多,十多个纨绔子弟聚拢在酒楼前,你一言我一语,把个萧何家的三孙子埋汰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样。
不过有道是人之将死,总提莫想拉个垫背的,不愧是萧何的种,被他们埋汰急眼了,萧峰眼珠子直转中,很快也冒出了鬼主意来。
“你们知道什么?这吴国太子带来了江南烈酒,三碗不过岗,号称灭尽咱们关中老秦各号烈酒!吾与曹老夫,周大胡子不忿,这才来挑战的,结果第三碗倒下了,这才依照约定给吴国太子为奴一个月!”
萧何月夜追韩信,当夜他说的什么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不过这份嘴皮子功夫,明显让他三孙子继承了一部分,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他就扯了个谎,自己三个不是喝醉了耍酒疯把人家店砸了,而是为了关中烈酒的名声而战,是英雄!就算输了也是履行诺言,不丢人!
旋即这货又是一副很不屑的模样一翻眼皮,鄙夷的看着那些来看他热闹的人哼哼道。
“幸亏也就是你萧家三少爷还有周大胡子来了,要你们?一碗就得趴下!”
开玩笑,大家都是功臣子弟,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太子党好不好!瞧不起谁呢?这头萧峰的话还没等说完,不服的叫嚷声已经嗷一声响了起来。
“直接说你和周大胡子来给秦地丢脸了得了,还三碗不过岗,今天你夏侯爷爷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酒中之仙!”
“有本事来!正好还缺个扫茅厕的!”
咋咋忽忽中,领着这一大群一起玩儿的纨绔子弟,萧峰嚣张的就进了酒楼,谁知道一声牛哔没等吹完,他就哑火了,柜台旁边,刘闲背着个手,老板范儿十足,正笑意十足的等在那儿呢!
“太.......,太子!”
一瞬间舌头差不点咬掉了,这要是刘闲把自己喝醉了耍酒疯,还吹牛哔的底儿接了,他还怎么在长安纨绔圈儿混了?
“见过吴太子!”
没想到一进门竟然还真看到了栩栩如生的吴国太子,夏侯捷,王建他们这些列侯子弟也有点发蒙,毕竟之前淮南王刘长八十一大锤打死辟阳侯的劣迹还四处流传着,这也是刘闲开酒楼没人来看热闹的原因。
不过就在一群人都格外忐忑的神情中,刘闲却是笑容可掬的抱拳一还礼。
“诸位也是来挑战吾东吴烈酒三碗不过岗的吗?”
“规矩就如萧兄所言,三万酒,一口气儿喝下去,不醉者,孤带来的东吴美食,宴饮款待三十天整!醉者,愿赌服输,就给吾这小馆打杂三十天!”
不仅仅刘闲帮忙圆了自己的谎,他一句萧兄,听得萧峰也有点飘,跟着是兴高采烈的哼唧着。
“夏侯大头,吾与周大胡子都败于此酒下,就你,赌了就是打扫茅坑的份儿,劝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胡言,老子喝酒时候,萧娘子你还在喝奶呢!”
别说不能被萧峰这老对手看遍了,仅仅刘闲面前,夏侯捷也是万万不肯退缩的,丢了他爷爷汝阴侯夏侯婴的脸面的,一撸衣服袖子,露出两胳膊黑乎乎的毛,这人高马大的家伙叫嚷着就要开赌。
不过这功夫,刘闲又是贪心不足的又问了一句。
“只有夏侯兄敢挑战吾江南烈酒吗?”
有道是无形装哔,最为致命!和蔼的语气说着不屑的话语,立马在这群纨绔圈里点燃了炮仗那样,几个受不得激的,立马也跟着捋袖子嚷嚷了起来。
“太子,算吾王建一个!”
“还有吾傅明!”
..............
这可是宣传自己的好机会,五六个人入了坑,刘闲就借机把事情闹大了,还不在酒馆子里开席了,街面上,连搬出去三张高桌子,还用锦缎当了桌布。
幸亏景天景老夫子回吴王府办事儿去了,不然看刘闲拿一百万铺桌子的败家行为,又该气仰壳了!
不过豪横的手笔,也真是节目效果炸裂,这年头可不像是后世,逛一圈儿街随随便便就能置办一身儿,看着吴纱铺桌子,吆吆喝喝的又是吴王太子,又是功臣子弟,终于,一大群士子儒生也好像鹅那样,抻着脑袋瓜子瞅了过来。
这周大胡子看起来一副铁憨憨模样,其实也是鸡贼的很,生怕这些一块儿又打猎泡妞的纨绔超过自己,酒碗都不用了,铺子里刘闲最大的面碗掏了出来,一碗至少是大半斤的量,三碗一行,密密麻麻的排开,然后亲自倒酒在其中。
哗啦啦的清脆声音里,还真是酒香四溢,更是引得一帮观众直抻脖子。
“今日之局,乃是吴中烈酒,挑战我关中名酒之战,不谈香度,也不谈绵软,单品烈陈,挑战几位,皆为我长安酒徒,三碗之下,若是不醉,则吴中烈酒不过如此,吴中太子美酒佳肴奉上,款待一月!”
也是颇为正式,临时客串了掌柜的一职务,扯着嗓子,曹奇是格外嘹亮的叫喊起来,刘闲又是赶紧抓住吸粉儿机会,对着那些好奇宝宝那样的未来粉丝摆个帅点的poss,重重抱了抱拳头。
“有胜则有负,若是三碗醉者,则给吴中太子为仆驱使一个月,胜负明了,挑战开始!”
其实本身就是个酒虫,听着曹奇啰嗦完了,夏侯捷这脑袋大脖子粗的壮汉已经忍不住率先端起个酒碗,昂起头来,喉结直耸动的咕嘟咕嘟畅饮起来,和电视剧里拼酒时候酒水洒一衣襟显示豪爽不同,他可是一滴酒都没洒落。
跟着他,王建,傅明等功臣子弟也是先后端起碗来,也是昂头豪饮起来。
不过一斤多四五十度的蒸馏酒,可不是一般人轻易承受得了的,才喝了几口广严侯府的召骏,广平侯府的薛绍就阵亡了,不但脸喝的通红,还哇的一口吐了出来,真正喝完第一碗的,只剩下夏侯捷,傅明,王建,再加个阳都侯府的老六丁昌。
不过喝完这一碗,傅明与丁昌也是眼睛都直了,不住的直摇晃巴掌认怂做一边上了,只有夏侯捷和王建,又是高举起了第二碗来,大着舌头嚷嚷起来。
“喝!”
“好!”
“壮士!!!”
这是关中最后的颜面啊!那些附近看热闹的士子,甚至还高高举起了拳头来!跟着助威着,周亚夫还有小白脸子萧峰,则是悲催的拧起了拳头,真要被夏侯捷他们挑战成功了,自己几个就太丢脸了。
还好,就算平时在家里能喝个几斤甚至十几斤,也不过十来度出头的米酒,四五十度的烈酒,还是急喝,真不是一般战士抗的住的,刚灌两口,王建也是哇的一口吐了出来,紧接着趴地上不省人事起来,夏侯捷也真不愧是夏侯婴的种,又干了半斤,这才手一软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
“呸,废材!爷可是连下三碗的!”
一下子把心落进了胃里,萧峰这货还趁机朝着醉的直打拳儿的夏侯捷踹了一脚,吹嘘了一番自己的战绩,而刘闲嘴角则是勾起了弯弯的笑容来,甭管大鱼小鱼,又钓上来好几条来!
“剩下的酒,就赠与诸位饮了吧!每个休沐日,孤都会设下擂台,有善饮酒徒,尽管来战哦!”
还咋了下眼放了下电,刘闲是优雅的回了自己酒楼子中,留下周大胡子萧娘子他们嫌弃的把喝倒几个往回拖着,街面上,刚刚一肚子失望的长安百姓观众们,则是迅速沸腾了。
刚刚已经被比赛吊起了胃口,更不要说免费就是真香!一帮人争
第十四章.小团伙成型
一大清晨,长安西门厨城门门口,就聚集了一个怪异的大队伍,一连三辆四轮车!
这玩意可不是这个时代当灵车用哪种马车,而是后世公园里供游人游玩的四轮自行车模样,上面搭着遮阳棚,前后共四个骑车位,只不过中间还加长了一米多用来载人载货的轴距,那模样又壮又闯的。
这三辆“大奔”上密密麻麻蹲了三十来号人,全都刘闲的小弟。
完事开头难,十多天时间,现在刘闲也算混出点名堂来了,成功打入长安土著的列侯权利层行列,虽然他招揽到的不是老二就是三孙子,别说在职当官的,连继承列侯权利的也只有不成气候辟阳侯审评一个,可好歹也功臣子弟中小老大一个,谁知道这些小弟将来有木有出息的呢?
要说人都是矛盾的,和长安功臣这些纨绔子弟打交道之前,刘闲想的是打入敌人内部,成功当上权臣老大,这一个月时间,由周亚夫萧峰他们招揽,现在刘闲他身边也有了几十人的功臣小团伙,偏偏这点人刘闲就开始肉疼了起来。
这帮家伙太能吃了!一天得两三头羊,至少两头猪,开家酒楼子的营业额一天连他们伙食都供不上,虽然一开始刘闲也没认为能赚钱,可依旧赔的他两腮帮子天天抽。
于是乎,一咬牙一跺脚,刘闲又去甘大牛子家钢铁工坊打造了几辆这样玩意,最初的目的是累累这帮傻小子,把他们当牲口使去买菜运粮,省得一帮家伙天天光吃饭,活不咋干,反倒是大骂客人倒添乱,谁知道这东西一出,倒是热起了周大胡子他们十二万分的热情。
太好玩了!
前几天,这帮家伙骑着“吴国战车”在长安城内撵的鸡飞狗跳的,今个城门口,又是三辆“四驱赛车”一字排开,一号周大胡子坐在右侧把着方向盘的位置,二号夏侯捷,三号是又一场饮酒比赛被灌倒的狗屠樊哙的四孙子樊飙,四名“驭手”,“车左车右”就跟后世的鬼火少年那样,握着用名贵钢打造的车把跟拧油门一般,手上肌肉都鼓了出来。
今个刘闲又要出门采买,正好成了几帮“秋名车神”较量的机会,出发前周大胡子几个还定下了父子局,就要决出个谁爹谁儿子来。
门口负责看城门的侍卫也都看呆了,看怪物一般顶着这连打带踹把出城百姓都驱赶到后面,拥挤在最前面的四人柱力车,而一把木头凳子牢牢绑在中间,还自制条安全带勒着胸腰的刘闲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一双死鱼眼睛好似看破人世间的眯眯着。
“辰时到,开城门!”
城市中心的登闻鼓终于轰然响起,大门两边的守城门卒亦是用力推开了缺乏油脂养护,声音生涩的厨城门大门,就在开门的那一刻,同时弯下腰,一声吆喝,周大胡子四个差不点没把车骑飞了,几层牛皮做的死轮胎咯吱咯吱碾压过青石打造的护城河桥,坐在后面的纨绔亢奋的举着拳头助威着,而刘闲则又是面无表情的被甩了起来。
咣当~咣当~
.................
两汉时期乃是华夏重要的发展时期,不过最令刘闲崇拜的英雄只有两个。
龙亭侯蔡伦还有博望侯张骞,前者身为一个太监,却发明了纸,后者更是在别人打打杀杀时候,真为老百姓办实事儿啊!看他出公差一次,带回了什么!核桃蚕豆芝麻,石榴香菜胡萝卜,黄瓜大蒜还有葡萄。
后世能喝上葡萄酒,点上外卖陕西凉皮,吃火锅时候的芝麻酱,还有能吃上烤生蚝烤扇贝,腊八蒜,糖大蒜,网红黑蒜,全都的感谢他老人家。
不过前几天刘闲就发现了个bug,蒜是张骞通西域之后才带回来种植的,那是汉武帝时候的事儿了,可是前几天做油泼面时候,他是的的确确用上了大蒜,虽然几头蒜蔫吧的都张牙子了。
问过景老夫子,才知道居然是自己的功劳,或者说是被一棋盘削死,给自己腾地方的刘贤的功劳,西入长安时候,路边遇到一伙胡人商队,看东西新奇,他就随便买了几样东西,其中就包括大蒜。
这年头可是皇汉主义绝对的盛行,不管哪儿来的胡人,连进城的资格都没有,想要再找到这支商队,就得出城向西,据说在西北旧栎阳附近,有着个外来大汉的胡人聚居地。
黄土飞扬,常坐这个时代硬链接木头马车的一帮列侯纨绔尚且没感觉什么,可是刘闲颠儿的差不点没又穿越了,在他老脸瓦青中,周大胡子这货竟然还潇洒的捏着车闸来了个漂移,牛皮车轮子都摩擦的嘶嘶作响中,嚣张的跳下马车来。
“夏侯大头,樊二愣子,乃翁赶战车时候你们还在撒尿和泥玩呢,和乃翁比驾车!”
“还不过来拜见兄长!”
“放屁,前元五年,小爷从丞相灌缨以车士身份北战匈奴时候,周大胡子你还忙着搬家呢!”
别说,列侯之间其实也相互勾心斗角,当年樊哙娶得吕嬃乃是吕后的妹妹,周勃陈平诛杀诸吕时候,就把吕嬃还有樊哙长子樊伉杀了,所以舞阳侯樊家和绛侯周家之间有仇,第二个停下了四轮自行车,满脸不服气,樊飙这货扯着大嗓门跳下来嚷嚷起来。
“若不是老板体轻,乃翁我带的王建他们几个赳赳武夫,能让你夺第一?”
“就是,胜之不武,何敢言勇?”
“周大胡子你有个芝麻资格称大?”
好家伙,事儿还没办,先内讧了,从樊飙车上跳下来,王建他们几个也是龇牙咧嘴嚷嚷出声,肩膀撞肩膀,胸肌对胸肌,眼看着几人就要支巴起来,这功夫却听到哗啦一声脆响。
“都给老子闭嘴!”
“老板!”
领导别人可真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尤其是领导这一帮子都有个性,都有家事的太子党,这些天解决内部矛盾就让刘闲都瘦了两斤,还好,硬着头皮上的执拗加上吴太子身份的确是最崇高一个,刘闲终于还是弄出点威严来,看他甩了罐子发火的模样,几个功臣之后也不敢吵了,集体对着他重重一抱拳,等待他来评判。
“来之前就定下的人员分配,那时候樊飙你可有异议?输了却埋怨同车之人,武德何在?输不起?”
“我.......”
听着刘闲一顿老板派头十足,声色俱厉的呵斥,就算是牛眼睛瞪得都要出来了,樊飙也终究没吭哧出个屁来,只好认怂的哼唧道。
“老板说的是,老樊我愿赌服输!周大胡子,这段时间你是咱老樊的兄长大哥了!”
“吾等.....,拜见大哥!”
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列侯子弟也跟霜打的茄子那样,无精打采抱了拳头,看得周亚夫,萧峰几个则是眉飞色舞的。又是装逼相把胸脯挺得笔直,这货大哥派头十足的把哔装的溜圆。
“乃翁早就和你们这些小辈说过了,你们都不行,跟在乃翁背后就行了,以后,乃翁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乃翁说的话乖乖听,直道不...........”
现在还是年少轻狂劲儿,周大胡子嚷嚷的夏侯捷,樊飙他们脑门都是青筋直起,血管和蚯蚓那样扭动个不停,却不想刘闲竟然一脚狠狠卷在了他屁股上,卷的这身高体壮的大胡子都是一个踉跄。
“那个混账,老板?”
山无二虎,你当上大哥了,老子哪儿摆?又是阴沉着脸,刘闲龇牙咧嘴晃悠着被自制安全带勒得都快断了的肩膀头,火冒三丈的咆哮着。
“出发之前,老子问的谁车可稳,谁拍着胸脯称是的?差点把老子从车上甩出去,你也想学皇太子,来个车甩吴国太子?”
“今个铺子里的马桶,全归老周洗了!”
“啊?这!!!”
笑容僵在了脸上,周大胡子瞬间眼珠子瞪得跟牛眼睛一般,不可置信的往向刘闲,可一张脸依旧死板的像是看破红尘那样,死鱼眼儿又是危险的一眯,刘闲的声音还昂了起来。
“不服气?正好今个儿从西域胡人手中弄到些新调料,今晚亚夫...........”
“亚夫不敢!不敢!!!”
脑门汗珠子都流淌下来了,跟着刘闲,这些日子的确是吃香的喝辣的,他都胖了一圈儿,可不代表刘闲做的所有菜就都好吃,上次刘闲一锅茱萸芥末辣子鸡,吃的一帮列侯子弟现在想起来都是直感觉菊花冒火呢。
一边答应着,周亚夫一边幽怨的望了一眼死党萧峰。这货出去吹牛,输者当奴仆一个月,现在长安城都传开了,他也得乖乖听刘闲指挥,不然不践诺的名头传出去,他也没法在大汉纨绔圈混了。
算是各打二十大板,这头周亚夫蔫了,那头尽管输了,樊飙夏侯捷王建他们也顺了气儿,眼看着周家老二大胡子直抖的模样,一个个恨不得把后槽牙咧出来。
还是钦点陪葬品好,没那么多的性格,这头刚停下车,那头虞布已经跳下去主动打探消息去了,这头刘闲刚把内部稳定了,那头他又是跟芥末吃多了那样,风风火火疯狂的奔了回来。
“太子!”
气喘吁吁跑到刘闲面前,一边喘着,他一边磕磕巴巴的禀告着。
“村里的确....,的确有着一支西面胡人的商队!”
“太子........,进.........”
“哦?没白来,弟兄们,你们有口福了,跟老板我进佐料去!”
兴致高了起来,愉悦的哼哼着,刘闲率先走到了前头,脑袋里还想着刷马桶的事儿,周大胡子悲剧的跟在了身边,至于其他几个功臣纨绔也没咋高兴起来,毕竟这些天刘闲的黑暗料理功夫他们又不是没见识过,天知道胡人的调料能是什么滋味儿。
谁知道刘闲才刚走两步,虞布竟然又悲催的狠狠拽住了他衣袖,弯腰一边大喘气着,一边悲催的嚷嚷着。
“进........,进...........,进...........,进不得啊太子!”
........................
好家伙,不说西汉是大一统的封建法治社会吗?怎么也有黑社会火拼?
攀上了村口的大土堆,向里头张望着,刘闲看得那叫个目瞪狗呆。
村东头的大院前,三四百号布衣百姓拎着菜刀,举着锄头,棒子,拿着各式奇门兵器,龇牙咧嘴围拢住了院墙,争先恐后的向上攀爬着,向上挥动着家伙事儿打着。
院墙上,才二三十个穿着皮甲,也是拎着斧头刀子,还夹杂了不少胡人的粗野汉子也是跟着防御扭打成一团,双方是真下狠手啊,刘闲眼睁睁看这个长得二百五模样憨乎乎的家伙没支巴两下棒子,脑门正好被一斧头开了瓢,看得用脑袋碰瓷儿过的刘闲嘴角都是忍不住扯了扯。
双方甚至出动了远程武器,弓箭嗖嗖作响,时不时飞进来,飞出去,又是刘闲亲眼说见,一个倒霉鬼正好被箭头钉在了裤裆间,惨烈的捂着裤裆满地打滚。
这热闹的场面,如果不是武器装备磕碜了点的话,都快赶上战争大片了。
“长安附近,天子脚下,民间也能如此械斗互殴?”
“太子,咱们吴国不也是如此吗?每年春耕秋收,村子庄子之间抢水源耕地边界,再有乡间侠客跟着一参合,总得打几场,民不举官不究,只要没闹到城里,大王也不会管!”
听着刘闲愕然地话语,虞布是赶紧将脑袋凑到了自己太子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着。
“看样这些胡人做买卖没有上贡,惹怒了此间侠客,这才要他们好看!”
好家伙,看他嫌丢人的模样,原来还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不过他们打的一包瘾,自己怎么办,眼看着本地土著和商队热乎的的搂在一起,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来,第一时间,深受其害的守法公民刘闲就想打退堂鼓,他是来买调料的,不是来打架的!
可是一回头,刘闲又是后背直发麻,跟着他爬上土堆,不管是周大胡子樊二愣子,甚至小白脸被戏称娘子的萧峰都是一副两眼冒光的模样,恨不得自己撸袖子跟着上!
不是什么职位就能代表什么权利,好不容易才用这一个月之约,把一群列侯子弟忽悠成自己小弟,组成小团体,今个自己一怂一退,就别想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买账了,备不住还的在背后吐口唾沫,骂一句懦夫。
老大不是那么好当,今个还提莫的撤不得!
“混账东西,一群下贱的泥腿子竟敢和孤抢东西!简直是无法无天!”
就算心里打鼓,可是被逼到粪堆上,刘闲也不得不光棍起来,脸上也露出一副狠模样来,阴沉着脸,太子爷硬着头皮装起了硬汉大哥。
“今个,这个商队的东西,孤还要定了!”
队伍里也不全是脑袋里长肌肉的憨货,这曹奇至少就是个明白人,也是瞄着村中打的热火朝天的战场,眼看着又是一棒子削过来,墙头上个一米六七的胡人壮汉都是脑袋瓜子被削开花了,他是禁不住皱起眉头劝说道。
“老板!这些暴民毕竟人多,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咱们还是回长安,带上部曲仆从再来吧!”
“嗨,曹老夫说什么丧气话,不就一群暴民吗?乃翁一拳头一个,全给摆平了!”
现在还沉浸在刷马桶的郁闷中,正想找哪个倒霉鬼削两拳头,声音嗡嗡作响,曹奇才刚说完,周亚夫已经不耐烦的嚣张嚷嚷着。
“就是,老板他说得对,咱们皆是长安功臣之后,让这群拎锄头种地的泥腿子吓走了,成何体统?”
“必须干他们!”
可惜到底还是肌肉棒子战胜了脑子,樊飙,王建,夏侯捷这一大帮子小弟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嚷嚷起来,这一个个天老大他们老二的嚣张模样,就跟没挨过社会毒打的熊孩子一模一样。
不过,就算缺乏社会毒打也不能让他们在自己手底下接受社会的拳脚教育,嘴上说得好听,刘闲也知道带着身边三十冒个头的家伙去打这三四百人,很容易让人家给反教育了,脑门直冒汗,咬着牙关半天,一回头,他又是张望向了自己骑来这四辆“低配版越野”来。
“跟老子来,抄家伙!”
第十五章.太子爷的乡下斗殴!
大汉朝的抢劫有两种,一种是你看上张三家罐子,肉,衣服,盐巴,不经过他同意弄到手了,一般情况下没等官府办你,宗族祠堂那些族老已经可以治得你痛不欲生了,另一种则是眼前,为了整个宗族的势力,大家伙喊着号子往前冲,传说中的私斗,这官府就管不着了,打的猛的,还能在乡间取得莫大的荣誉尊重。
当年商鞅在秦国变法时候,第一个难题就是每年春秋,为了抢夺水源或者大打谷场或者争夺田地边界,两个宗族往死里打的私斗。
不仅仅秦国,大汉太祖爷,刘邦当泗水亭长时候,也曾钻过大秦法律的空子。
空着手与另一个乡的老农们打架争夺水源,结果萧何曹参带着县里的官差来了,刘邦带头一摊手,我们是来讲理的,啥家伙没带,对方就悲催的吃了这个哑巴亏全被带走修长城了。
不说秦汉,乃至到了明清,民间宗族械斗也屡禁不止,戚继光建立戚家军,就是被义务的非法矿工抢矿私斗的英勇雄姿震慑住了,清朝中后叶,广州的土客宗族私斗甚至创造了死难上百万人,历经十多年浩劫的记录。
和这相比,现在附近不知道哪个宗族组织二三百人抢劫个胡人商队,简直太平平常常了。
“上!笱瘤子你带人从后墙上,乃翁从前门接着打,就不信干不动!”
“陈树桩,你小子谁的乃翁!死一边去!”
同样毫不客气的骂回来,不过那个脖子上长个大肉瘤的家伙还真是骂骂咧咧的领着十几个乡中青年,闷跑着去了院子后头,去捅这伙西域胡商的后菊花。
这功夫,村口儿几个放哨的又是忽然叫嚷起来。
“陈公,来人了!”
来的谁?自然是我们吴国大太子刘闲,外带着他手底下最能打的几名壮士,虞布,周大胡子,樊飙,夏侯捷几个。
不过打扮上,堂堂吴国太子与列侯公子的范儿可全没了,脑袋上扣着用来装香料的小篮子,胸前背后,把本来打算当做商品交换,现在拿得出手的特产纸张厚厚一沓子在胸前背后扎好,胳膊袖上还卷了两截,列侯子弟可以佩剑,可是这种乡间私斗,拔剑杀人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不甘心的把剑挂在腰间,几个壮汉是左手挎着个土篮子,右手拎着个尖木头棒子,加刘闲九个,一副低配版斯巴达勇士模样大大咧咧就来了前面。
“来得是何方贤德?陈庄才俊在此办事儿,恭请退避!”
这时代虽然没有后世流民文化愈发浓郁而发展处一系列暗语切口,比如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蘑菇由哪路什么价之类的,不过游侠之间还是有着规矩的,这一进来,领头攻打的陈树桩已经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同时也是领着十来个精干属下,黑社会老大般气质的迎了上去。
“孤乃是吴国太子刘闲,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天子脚下,尔等竟然敢聚众闹事,欺凌弱小,悍起刀兵,尔等要造反不成?还不快给老子赶紧滚蛋!”
这拽词儿还拽的一套一套的,还把古代最大的帽子造反扣到了对方脑袋瓜子上,听得跟在刘闲身边的周老二,萧家三孙子都是直迷糊,直感慨不愧是吴国太子啊,就是有文化!
一系列朝廷鹰犬切口也真把扁担倒了不认识是个一字的陈游侠给扣迷糊了,不过和刘闲一样,身为老大,他也轻易绝不敢后退,不然应了黎叔那句话,人心散了,队伍就该不好带了,嗡的一下,他竟然拔剑出鞘了,急步走上了前面来,指着挺着个胸脯神气非凡的刘闲又是轻喝起来。
“朋友既然一定要趟这趟浑水,那就剑底下见真招吧!请!”
三国演义里,一开战,武将先骑着高头大马耍大刀的单挑一阵,那是假的,毕竟千军万马是干啥用的,不过这点对于民间江湖上好勇斗狠的游侠来说却是常事儿,一战父子局,谁狠谁爹,谁怂谁儿子!吃不准刘闲的套路,这货是想要单挑来了。
可刘闲不懂啊!看对方真掏刀子了,他一个普通人,心里也发毛,就当成开战的讯号了,傻了片刻,直接一挥衣袖,
“冥顽不灵,削他!”
列侯子弟就算落魄到极点,也不屑混游侠,要知道这年代,侠可不是金庸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侠就是平事儿的道上大哥,小侠的意思也无限接近地痞流氓,周老二萧家三孙子他们更不懂了,这头刘闲都一声令下了,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周大胡子呼啸一声,轮起粗大的木棒子第一个兜头就打了过去
别说,这陈树桩不愧是游侠,手底下剑法的确有两下子,长剑上寮,干脆利落就把周大胡子的”树剑”挑开了,可旋即,嗷嗷尖叫着,萧峰的降龙十八棒就猛地浮现在了他面前.
咣当~
也不愧是陈树桩这个外号,马步是扎的稳,脸上咣的挨了一木头,鼻血都打出来了,这货愣是没倒,反而火冒三丈的叫骂起来.
“龟孙儿不守江湖规矩.........”
咣~
“不讲武德!”
咣~
“以多打少!”
咣当~
连着挨了四棒子,樊飙冲上来再补了一棒子,这才把陈树桩干倒在地,剑被干飞了,门牙都削落了一颗,坚守江湖道义的游侠儿这才清醒过来,一边捂着脑袋瓜子顶着雨点般的棒子,他一边吐着口鼻血,说话漏风的嚷嚷着。
“给乃翁干了这群不讲武德的鳖孙儿啊!”
又吃了没文化的亏,乃翁就是你爹,刘闲他们是龟孙儿了,你这儿还乃翁,不变相骂自己老王八吗?不过好歹他有这一嗓子了,背后,也没遇到过这么不讲武德八个单挑一个的,后面看傻了的陈庄恶少年们也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叫骂着乃翁,轮着棒子终于冲了上来。
不愧是功臣子弟,一招泰山压顶做虚招,唬得迎面冲过来那个乡间恶少年下意识就举起棒子防御着,不想周老二这一棒子居然是虚招,根本没和他棍棒相交,从身边划着个大回旋,人高马大却灵活的像个大猩猩那样,没等乡间恶少年变招防御已经轮他大腿上了,咔嚓一声脆响,刘闲都觉得肉疼的声音里,没见识过江湖险恶的小年轻已经大腿不自然弯折着,脸扭曲的像猪肝那样,惨叫着腿向前返后背着地咣当一下子躺地下了。
另一边,萧峰可一点“丐帮帮主”的武德都不讲,仗着自己灵活,一根棍子跟蛇头那样点在了杀到自己面前的乡间恶少年眼前,点的他摇晃着斧头都直发愣,不知道往哪儿防了,下一刻又是抽冷子狠狠向前一捅,又是噗叽一声,鸡蛋碎裂的声音中,乡间恶少年贰斧子都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腿发软的扑通跪在了地上,一脸酸爽。
仗着自己功夫过人,刘闲麾下这八大金刚几个回合就把陈树桩麾下红花双棍全干翻了,可是看着他们得意洋洋的秀肌肉,刘闲自己却是快气吐血了,一边拎着棍子猛冲,咣当一棒子干还在发愣的陈树桩太阳穴上,终于“斩将”了,一边气急败坏的嚷嚷着。
“还愣着干屁,结阵,扯呼!”
面前村里大庄园处,呼啦啦的叫嚷声已经跟潮水那样响了起来,真有港台片的风范了,脖子上长着个大肉瘤,也是生的好像木墩般壮实的笱瘤子带头,攻打商队的乡间恶少年也不爬墙了,高举着斧头,棒子,离着老远撇着“飞蝗石”,全都火冒三丈的杀了回来。
原来几个纨绔子弟也不是传说中的百人敌啊!听着刘闲嚷嚷,一抬头,几个家伙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也是嚷嚷着跟着掉头就跑。
不过跑肯定跑不过这么多人,跑到刘闲处,按照之前计划,几人一声吆喝,哗啦一下子“合体”,背靠着背,手里硬藤编织的大土篮子朝向外面,九个人愣是硬拼出个低配版的龟甲大阵来。
这一会功夫,旋即就已经被大群的恶少年们撵上了,轮着斧头棒子,对这几个不讲武德,说打就打的家伙恨得牙根直痒痒的噼里啪啦狠砸下来,打筐声凌乱的都跟打鼓那样了。
“后退!”
顶着最顶上的筐子,手都震麻了,刘闲又是扯着沙哑的嗓子,龇牙咧嘴嚷嚷起来。
“泥腿子贱狗,还敢打你乃翁!”
上行下效,刘邦当年一口一个乃翁成了大汉骂人界的扛把子,这年头人与人是真的不平等的,被这些农夫砸的透不过气儿来,气得龇牙咧嘴,一边举着筐抗打,萧娘子和另一个走阴路子的列侯子弟一边从缝隙中精准的把棒子捅出去,又是噗叽噗叽两声鸭蛋碎裂的声音,两个堵在前头轮打着的乡间恶少年又是熟悉的迈克尔杰克逊捂裆霹雳舞,软倒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空隙,举着土筐组成的大龟壳,九个人一起用力,向外奔着就逃出去一截。
幸亏八个功臣之后不靠谱是不靠谱点,可是军旅世家出身下,就算手震得生疼,时不时被忽然捅进来的棍子捅到肚子上,胳膊大腿上,挨打的嗷嗷乔叫唤,周老二他们也没把筐扔了,一行人硬扛着撤退出来了一百多米,挨打了一百多米,然后终于抵达了预定战术位置!
村东最宽敞的打谷场!
这头一名乡间恶少年还打的过瘾呢,冷不防听到背后一声呼啸,回过头去,他当即人都傻了。
“战车!战车!!!”
神提莫战车,四人自行车而已,不过这些铁打造架子组成的怪模样,在这片打谷场上,就成了神一般的存在,掐着车闸,两东两西的等候在斜坡上,祖上骑将出身的王建一声呼啸,“驭手”,“车左”“车右”一起发力,四辆无敌战车就携带着“风雷之声”,以每小时四十公里时速,狠狠冲了下来。
这就是速度的优势,一辆“战车”上也不过六个人,可就是冲的两三百人都招架不住,迎着“战车”的乡间恶少年慌张的四处躲避着,蹬着脚蹬子略过身边,车架子上的刘闲小弟趁机狠狠轮出棒子,咣当的棒子打骨头声音,脑袋被轮的趴地上,大腿被轮的躺地上,一趟冲锋,就撂倒了对方十一二个。
“聚拢起来,对抗战车!”
别说,汉初这军事气息还真挺浓郁的,人群中,又是几人在那儿扯着嗓子乔交欢,本来四处跑着的乡间恶少年们终于是找到了主心骨那样,呼啦一下聚成一圈儿,还有模有样把锄头,长棒子伸出去,作步兵圆枪阵来用。
别说,这一下还真让呼啸着的“战车”没法发挥作用了,唯一优势就是速度,这要是撞人群中被逼停,就只剩下挨揍的份儿了,一起登的四百多斤沉重的太子自行车,累的跟个孙子那样直吐舌头,王建几个却也只敢围着人群扔扔石头了。
眼看着战车也没了威风,里头的乡间恶少年暴民们倒是胆儿也壮了起来,也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噼里啪啦的乱扔着石头还击着,沉甸甸的石头打在车轮子上,车架子上都乒乓作响了。
局势似乎僵持在了那儿,但是,刘闲一方,还有九个人犹如乌龟那样夹在恶少年中间呢!
太紧张于对抗“战车”了,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小阵,对着刘闲他们的全都是一个个圆溜溜的屁股,幸亏这年代没有地瓜,要不然噗叽一阵毒气弹,刘闲就惨了。
顶上的龟壳大框小心翼翼挪开,踩着周亚夫和樊飙的大腿,刘闲猛地站了起来,人群中,回顾四周,除了憨乎乎拎着个斧头,在外面骂骂咧咧,脖子上张着个丑陋大肉瘤子的游侠笱瘤子还在圈外叫骂对抗着“战车”,剩下仨“德高望重”全都缩在了圈里头来。
两个胡子一大把,腰都弯了,穿的稍稍好点的族中老者,一个油光水滑,似乎读过点书的白面书生。
人群中,就他们不断的大声指挥着,而这些暴民恶少年们也真的听他们的,一会儿向左挤,一会向右挤。
重重记下了方位特征,刘闲又缩回了“龟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