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春天的脚步近了
“吴太子如此忠恭勤勉,陛下一定大干开怀。”
肤施城南门,尽管雪花飘落,可是连续赶了五六天路的王忌非但一点儿疲惫感都没显露出,反倒是大脸红晕有神,舒爽的热气把落在脸颊上的雪花都给融化了,无比开怀的抱着拳头拱手道别道。
“下臣活该........,不,下臣,应该的!”
相比他,刘闲的脸色却是宛若便秘那样了,憋得嘴角都不住的哆嗦着,一副莎翁威尼斯商人模样的肉疼着,全靠曹奇在背后一个劲用手指头捅着,这才强撑出笑脸来。
“恭送.......,恭送中尉大人。”
“相信陛下也会期待吴太子返归长安,老夫就在长安静候太子您的归来了,告辞,呵,驾!!!”
咆哮声中,带着一身的馊味儿,王忌又是全副盔甲笑着归入了队伍中,看着他的背影,刘闲的眼珠子都恨不得跟着一块儿飞出去了。
提莫的,自己俘获的九万四千多匹匈奴战马,四万三千多号匈奴降人,老家伙上下嘴唇儿一合,差点全给自己要去了。
礼节性战马给自己留下五千匹,匈奴降人一千来户,也就一个零头三千多人,可用的劳动力男丁才一千多,现在王忌他大侄子王建就好像自己最心爱的夫人跟别人跑了那样,在马厩中痛哭哀嚎得像个神经病那样,就差没来一曲爱过的人,伤过的心,我不忍我不能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汉文帝刘恒这一手是手妙棋。
谁也想不到,缺兵短将的刘闲能来这么大一个惊喜,首先刘闲作为宗室,文帝一手提拔的将军,有点像后世九龙夺嫡各为其主那样,报功的折子是先交到文帝手里,而如今作为丞相的灌缨依旧督战在太原郡没回来。
刘恒急调王忌,将刘闲的战利品全都抢人头的运回长安,偌大的战马群,还有将近四万匈奴降人,就能全部归皇家支配,否则的话若是刘闲正常报功归来,这些骑兵,匈奴降人也不可能全归他,大概率被南北军以及功臣所属的各郡国主力部队所瓜分肢解了。
后世汉皇室就曾用投降的越人组建了越骑部队,别看这些俘获的匈奴人都是三十五岁起步,在匈奴那面是被抛弃的垃圾累赘存在,可以长安的物资水平,让他们再效力十年,四十五岁再退役不成问题,抽取精华,文帝至少能再组织一只五千到一万人的精锐胡骑部队,完全归皇室调配。
就算这支骑兵对抗匈奴上,忠诚度有问题,可若是用于对内战争呢?如今蠢蠢欲动的大汉藩属国,从最东方的齐国一直到最南方的吴国,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对于刘闲自己来说,损失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大,毕竟整个大汉帝国也就能抽调十万骑兵作战,你一个驻地将军有八九万战马,两三万善骑胡人,小老弟,你想干嘛?这些战利品到头还还是保不住,如今仅仅是在报功会上没法腰杆笔直的炫耀出,老子得到了八九万匈奴大马,俘获了两万多匈奴大妈而已。
不过,这个刺激的感官还是轻易散不掉的,若刘闲是个动漫人物,估计现在都白了,脑袋上则是一大片阴影,城门口,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匹战马也消失在茫茫雪雾中,刘闲又好像个纸片子一样,一路飘回了肤施城府去,看得曹奇是无奈的一巴掌捂在了脑门上。
“主公还是太年轻啊!”
还好,“贼”去财空人安乐,马去也省饲料了,幸好刘闲终究有比“意外之财”,从九原云中陆陆续续逃难回来了两万多灾民。
这些人口,劳动力缺得都快疯了的刘闲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让北两郡的太守要回去了。
啸风谷中,从山屯堡给调集回来,八千多光棍汉男女都被组织成突击劳动力,挖掘起已经堆得发硬的风雪来,将其中已经完全冻得结实,甚至不少匈奴人还骑在马上的冻尸挖掘出来。
也不怪刘闲不尊重对手尸体,这年头,首先记功是要靠斩首的,而且就算窒息冻死的战马,肉还有皮也都是战略资源。
其次,九原云中被匈奴人渗透挺厉害的,不少身为汉人却坚定地当了匈奴人走狗奸细,烧了肤施粮仓,给匈奴人通风报信,袭击汉军,差点坏了刘闲的大事儿,不过追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此时匈奴强而汉弱的原因,投靠了匈奴人至少还能有好日子过,不然就是年年逃难,被劫掠一空,就算背叛不可原谅,其中曲折也挺令人心酸的。
让难民挖掘这些右谷蠡部的冻尸,刘闲就是要扭转这种观点!一边指挥着挖掘,夏侯捷带着部下还不断的吆喝着。
“看到没有,这就是和我家将军做对的下场,我家将军可是凡龙之身,那天仅仅一声怒吼,老天爷回应我家将军的怒气,天崩地裂中就把这些胡狗给收拾了。”
铁锹将沉甸甸的冰雪给铲出去,曾经穷凶极恶的匈奴劫掠者如今冻成冰棍儿那样被挖掘出来,对于这些深受匈奴之苦的边郡百姓还真是莫大的鼓舞,一边挖,一边还能听到不屑的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乃翁的,胡狗,活该!”
“有本事再蹦起来,抢爷爷的粮食啊竖子!!!”
相比于他们,黑夫似乎更专业一些,巴掌拂开冰尸面孔上的冰霜,就大部分匈奴人都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可更显得年轻结实的脸庞,甚至还有身上装备的金属羊皮盔甲,都无不显示了这个人生前的地位崇高与年轻彪悍。
与汉军交战二十几年,对于匈奴人年轻主力斩首上千的大战都不超过两次,可现在,挖掘出来的冻尸在谷外就堆积成了小山一般,看着眼前的冰柱,黑夫禁不住心头又是沉甸甸的,一半是扬眉吐气的欣喜,一半却又是沉甸甸的感觉,滋味儿说不出是好是坏来。
“黑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搬啊!搬出一具,赏粮一斗啊!”
那头,上郡军士的催促声又是响了起来,猛地一激灵,用绳子勒住那具冻尸的脖子,黑夫又好像牛那样,忽悠一扯,将冻死的匈奴人从雪堆内拔萝卜那样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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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挖掘出来的冻马,旋即被运回北方解冻屠宰,皮留下制作皮甲,那些肉则是分割出来,派送给了这些天遭受到匈奴人攻击,却坚守下来的碉楼边民,当做奖励。
而刘闲自己也是打着报告。
“荒沟堡抵御胡贼进攻四次,赏马肉八百斤,玲珑屯堡抵挡胡狗进攻两次,赏马肉四百斤,独石堡抵挡胡狗入侵八次,赏马肉一千六百斤!”
这年头,肉可太珍贵了,就连曹秽论战的主角曹秽都酸溜溜的说过肉食者鄙的话来,今年过节都舍不得工分没捞到肉吃,如今大冷天,有着冻得梆硬却新鲜的马肉下锅,没有比这再滋润的了。
更重要的是,往年匈奴人一来,村村寨寨举家就得准备逃难,可今年,虽然住的地方跟耗子洞般狭窄,活动范围也比往年一个村儿小多了,可是保住了自己全部财产不说,还打赢了!这份心气儿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
挑地方时候,一帮老滑头子都是尽量挑向黄土高原丘陵内的碉楼,尽量远离匈奴人,省得自己被打,这次眼看着李虎他们领肉,倒是羡慕的其它老滑头眼珠子都直发红,在那儿嘀咕着没完,什么我上我也行,让老李头个老棺材瓤子捡了个大便宜云云,一副酸溜溜的样子。
“咳咳!”
听着刘闲重重咳嗽两声,喧嚣的叽歪声音和得到得意的炫耀这才停息下来。
可是欢乐过后,听着刘闲下一项工作安排,从李虎到低下生产小队长,一帮老头子脸色全都苦了下来。
“还有一个半月,
就迎来开春,冰雪消融了,再戍守半个月,本将军就将戎戍将士解散,诸位生产大队长要拿出个春耕的章程来了!”
本来一个劳动力耕二十亩地已经是这个时代极限了,可去年春耕,平均一个人快耕了八九十亩地,真是把人当牲口一般往死用了,就算这些老头子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过看着一群老头子愁眉苦脸的模样,刘闲嘴角却是禁不住勾起了个阴谋的神情来。
“还有一件事儿,九原与云中逃难到我郡两万人,其中没有父母妻儿的单身男女有八千之多,大部分都是壮年劳动力。”
“若是能招赘到各个生产队,想必对提高生产队的劳动能力大有裨益,诸位可要把握机会啊!”
听着刘闲就差赤裸裸的明示了,一群老人精自然眼珠子都亮得跟灯泡那样了,甚至都冒出了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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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甭管草原还是中原,人口都是宝贵的财富,多子多福的观念甚至都持续到刘闲穿越前他们父母那一辈
至于增加人口的方式,要么自己生,要么就是生姑娘招人家大小伙子入赘家里。
啸风谷,寒风凛冽中,黑夫他们依旧吐着寒气儿轮着板锹,几米厚的雪堆里格外不浪漫的挖着尸体,冷不丁一阵阵清脆的嬉闹声就传了过来,愕然的回过头,黑夫眼珠子顿时愣得差不点没瞪出来。
虽然没有后世穿得那么花红酒绿,可胜在青春,一个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荆裙提着篮子,健康的小脸儿冻得通红,却无比热情的涌进了山谷,声音娇滴滴的围拢了上来。
“哥哥~~~”
“哥哥饿了吧!奴家为哥哥带饭来了!”
“奴家为哥哥擦擦汗!”
“哥哥好健壮喔!奴家好喜欢哦!”
“哥哥,奴家好看吗?”
“额......”
这个时代的审美观还是最正常的,越是强壮,身材魁梧,肌肉结束,满脸大胡子的壮汉越受欢迎,用汉代的话就叫大丈夫!不像后来的宋明,极度崇文抑武,社会上流行的审美观点,崇尚那些娘娘腔畸形,手无缚鸡之力的欧巴小白脸子。
所以别看黑夫长得黑,黑得就好像赤道来的大兄弟那样,可他长得人高马大牛牛壮得,反倒成了最受上郡姑娘青睐的那个,一下子足足围拢在他身旁四五个靓丽的小姑娘,有的拿出饼子还夹着肉招待,有得娇滴滴的给他擦着莫须有的汗珠子,有的还故意往他身上靠,占着他这个老实人的便宜。
单身汉二十多年了,黑夫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脑门上汗珠子一股股的往下流淌着,巴掌拧着铁锹把子骨节都凸了出来,简直比被匈奴骑兵追杀时候都紧张,张口结舌中话都不会说了。
不仅仅他,被挑选出来的家眷小姑娘都是带着任务的,要尽可能招这些精壮的男人上门,好补充自己生产队的劳动力,好几千小姑娘提着篮子钻进雪谷中,那娇滴滴的哥哥喊声,让本来冰天雪地的啸风谷似乎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春天气息。
就在黑夫他们被小姑娘围着,流连忘返的时候,浑然不知道,自己“大本营”也被突击了。
位于冻得梆硬的延河河畔难民营,本来是逃难的独身女人为黑夫们做饭送饭,可今个倒好,忽然冲进来也是好几千上郡的郡兵单身汉“帮忙”来。
“妹子!放这儿,让哥来!”
“这些重活就交给哥好了!”
也是一声声充满荷尔蒙轻佻的声音中,有个郡兵特意显呗力气的嗷嗷叫着砸着河冰,一米多厚的延河冰,十几年“单身之力”轻而易举砸出个深深地大窟窿来,有得一个人非得挑两幅担子,担水挑煤的显示着自己力气,还有的非得耍流氓,按照自己家将军的“恋爱意见”,来这女难民营洗冷水澡来,光着膀子,刚从河里打上来的冷水往自己健壮的身体上一浇,水声清脆中,在冷水的刺激下,一团团肌肉都格外健壮的鼓了出来,冒着水蒸气。
一番猛男试听盛宴,也撩拨的难民营中的独身女人眼毛桃花,浓郁的春天气息更是在炽热的弥漫开来。
“组织给发对象,太幸福了啊!”
听着奉命泡妞的自己士兵鬼哭狼嚎的叫嚷声,位于延河另一边,拿这个望远镜偷窥观战的刘闲自己都禁不住露出个羡慕的神情来,可一边嘟囔着,他一边伸手霸道的将拿也是看得面犯桃花的韩秀儿单筒望远镜猛地没收到了兜里。
没了健壮帅哥可看,只能看着刘闲在那儿举着望远镜头盔,掐着纤腰,韩秀儿这个丝毫女仆样没有的大小姐气呼呼的将香腮都鼓得好像仓鼠了一边,厚实的小蛮靴都重重跺在了
第七十七章.荣耀脚下是深渊
“主公,赵太守与徐太守又派使者来了,言郡中户籍太过缺失流散,已经快郡不成郡,边兵也粮食无依,求主公归还些户口则个吧!”
这次立功了的二百多骑骑兵,还有撵着上万匈奴骑兵跑,威风赫赫的铁马兵威风凛凛的在肤施城南的官道上列着军阵,他仅剩下的五千多匹俘获战马也用上了两千余,套上了大车,车上装的要么是马料麦子,要么是匈奴人被俘获的战旗武器,要么是冰冻“大馒头”,报功用的。
这次刘闲也不打算与兵共苦了,他房车一样的人力大奔是赫然出现在骑队中,由真正的先导骑兵引领,不过刘闲上车之前,又是一声愁眉苦脸挨着他背后就响了起来。
眼看着曹奇一脸苦意的跟着送行出来,刘闲的嘴角亦是禁不住抽动了下。
这要在后世,当着领导出行的面诉苦工作上的事儿,这不就打领导的脸吗!开除思密达的哦啦哦啦,可是在汉朝,远还没有形成宋明开始士大夫复杂的人情往事官场礼节,曹奇这一手在朴实的汉代也算是精明。
主公你去长安接受表彰了,别忘了在肤施城坚持工作苦挨的老曹啊!
“两位太守的难处孤也知道,但是上郡的确没见到什么流民,估计都让过境的匈奴人给掳走了,曹郡丞忠于职守,还望妥帖的处理与邻郡瓜葛,陌生嫌隙,卿之劳苦功高,孤铭记于心。”
老板你记得就行!抱着拳,得到了刘闲承诺的,曹奇还是入戏的苦着脸重重一鞠躬。
“下臣遵命,恭送主公!!!”
可算把曹奇安排好了,刘闲也终于舒舒服服的跳上自己暖和和的人力大奔,小房间一样的车厢里,他的两个妹抖是早早上了去,召春一如既往地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只不过这一次她也起了些变化,低着头,她竟然拿着两根长长的毛线针,手指格外灵巧的编织着,由四根针撑起了衣架,而在她身边,白色以及黑色的毛线团堆了一箩筐。
棉花实在是太遥远,就连刘闲心目中的旅游博主之神,博望侯张骞好像都没带回来,为了解决汉军或者整个汉民冬季取暖的问题,刘闲又把主意打在了毛呢制品上,这些就是试验品。
不过真不是什么羊的毛都能用来纺织的,五原郡上郡紧邻着草原,都是农牧混合型,这两个郡出产的羊品种虽然也属于绵羊类,却是粗毛羊,羊毛又粗又硬,经过碱水清洗浸泡,钉梳梳理之后,又用刘闲穿越来的纺车纺线,勉强才纺出现在召春织毛衣用的粗毛线。
后世能纺织出毛呢那种细毛羊,听康八吉说,他在西域诸国的确是见过。
真叫提莫的,什么好东西都在西域诸国。
另一边韩秀儿这个落魄大小姐笨手笨脚的,指望她去织毛衣,还不如命令头骡子去织布纺线了,这妞也是大小姐派头十足,在那儿端着上郡的地图研究着,不过她还真能和刘闲唠嗑到一块去,看到太子姥爷进来,韩秀儿嘴角带着讥笑,幸灾乐祸的说道。
“两郡连年发配刑徒,这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两万户,直接被主公您吞掉四分之一,估计两郡太守找您拼命地心情都有了。”
“谁让他们两郡看不住,每次都是只能充当个烽火台作用,这些生民在他们手里,还不如孤手里了。”
“而且这次回去,若是陛下真肯给孤增加权利,两郡也能在孤治理下,他们就能不缺民生了,要是陛下不给孤权利,孤管他北两郡死活!”
抱着胳膊,一副腹黑模样,刘闲自私任性的一昂头,看得却是同样腹黑女的韩秀儿美眸亮晶晶的,一股子同类的味道。
然而,这好感才持续了不到三秒,刘闲又是指着召春,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教育起来。
“先不提这两郡,你看你挺大个姑娘,下不得厨房,做不得羹汤,连些编织绣花的女红都不会,做事儿还笨手笨脚,要是别人家,早把你赶出去了,作为孤的女仆,你就不能上进点,学学人家召春,就你这样,怎么才能在孤偌大的后庭争宠中取得优势,孤都为你操碎了心了!”
眼看着刘闲口若悬河的开始了碎碎念时间,抱着牛皮地图,韩秀儿还真恨不得将小脑瓜都缩到桌子下面了,一边还愤愤然的把小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着。
要你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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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令刘闲无奈,骑着军用自行车的汉军耐力上竟然比骑着马的骑兵还要持久些,而且其原因在于吃上。
作为杂食性动物,人一顿十分钟左右就吃完了,花个半个多小时消化,然后就可以继续行动,甚至边骑边吃也行,可是战马,一天至少需要个几小时放牧补充食物,尤其是这些大家伙吃得也多,每天都得用精麦混合着草料喂养,晚上还得起来喂,耽误行军时间非常多。
所以上一次单车“旅游”七天就到了,可这一次却足足花了十一天的时间,而且一匹马吃掉的精麦够养活十个人了,让刘闲一阵心疼。
不过还好,他家大业大,养些马还是够的。
从穿越来,就一直住在长安,吴国除了拿来当挡箭牌,在刘闲脑海中并没有什么记忆,相比之下,长安到好像是他的故乡了,无聊的在车中打着瞌睡,时不时戒断症状一样双手摆出拿手机的动作僵一会再继续睡,冷不丁听到车门外亲自拔马过来的王建声音带着兴奋地敲着车窗禀告道长安到了,睡多到过头的刘闲一下子也禁不住清醒了过来,拉开车门三下两下登上了车顶,向着远方眺望而去。
远处,长安城土黄色的城墙还有灞桥的杨柳枝,郭城乱糟糟的民居,看起来似乎还是老样子,看着冰雪间就好像后世旧城改造之前的长安城,刘闲嘴角亦是禁不住勾起个微笑来。
但仅仅片刻,笑容凝固,他神情又变得愕然了起来,抬起望远镜张望,从灞桥边到城门,密密麻麻的竟然无数小点出现在瞳孔中,急促的掏出望远镜,他脸上的错愕神情也愈发的浓郁。
全都是长安的市民,在这个中国也人少的时代,密密麻麻的人群摩肩接踵,壮观的从灞桥另一岸一直向城墙后面不知道拥挤了多少。
上一次迎接大军还朝也没有这么热烈,而且东征的大军早就在半个月之前还朝了,难道,他们都是来迎接自己的?
随着车队抵达灞桥,刘闲的这一猜测得到了印证,灞桥前,也是混上个大夫的辟阳侯审评领着另一名刘闲不认识,但也官位差不多的侯爵,背后还跟着三十几个郎官,就好像太监那样拖着长袍子亢奋的快步跑了过来,看着坐在大奔上就没下来的刘闲,俩人也是无比热情的一起抱拳鞠躬见礼起来。
“下官左大夫审评/郎官大夫苏双,拜见上郡将军!”
“二位请起,这是?”
急忙从马车上蹦下来,刘闲又是愕然地向背后张望了过去,看着他的眼神,审评更是喜上眉梢,格外愉悦的重重抱拳下来。
“得闻将军归至长安,陛下下令,下臣等组织长安左闾居民父老在此迎接将军得胜归来!”
刚说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回过头,让刘闲猝不及防中,高声叫喊了起来。
“凡龙将军归朝,尔等还不拜见?”
“万民恭迎将军得胜归朝!”
下一秒,一声又一声的叫嚷阶梯那样传过灞桥左岸,在刘闲震撼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呼啦的声音里,数以十万记的长安居民就好像多米诺骨牌那样,哗啦啦的扑倒在地,几乎震天一般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恭迎凡龙将军得胜归朝!!!”
这震撼的欢呼声,无比恭敬的欢迎场面,恐怕只有历史上武帝时候的霍去病才曾获得此殊荣吧!也幸亏还是王权与皇权并重的时代,若是换了后世任何一个朝代,估计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肯自己麾下的将军分走自己的荣光,也只有文帝能有此肚量,看着这恢弘的一幕,刘闲自己忍不住激动的血液都直往脑袋飞速涌现了去,甚至他声音都变得慌张而不成调起来。
“刘闲................,何德何能?快让大家伙起来啊!”
“将军,此乃陛下的意思,而且匈奴人年年南侵,自高祖以来,我大汉屡受屈辱,唯有将军给了匈奴人迎头痛击,让来犯匈奴人几乎全灭于我大汉的领土上,用他们的血肥沃我大汉的田地,将军当然有此资格享受万民欢呼入城了。”
俩人要后世当大堂经理绝对够格,这头审评刚恭维的说完,那头苏双又是声音格外热情激动的抱拳鞠躬,大大的拜见下来。
“恭请将军上车,入城!”
随着他大声的叫喊,另一头城门口也是再一次响起了沸腾般的欢迎声来。
“恭迎将军入城!!!”
激动的真说不出话来,这热烈的气势已经远超过后世看过的机场迎接某战爱豆的热烈了,手都颤抖哆嗦里,刘闲也不再矫情,顺着他的野营梯子又重新爬回了大奔车顶,旋即前面引路的王建心头无比踊跃的一扬马鞭子,二百铁甲盆领铁甲汉骑持着戟威风凛凛先导而出,旋即背后的大奔也是雍容奢华的跟着缓缓行进了起来。
和迎接秦始皇时候,所有人必须一直磕头来体现皇帝尊严不同,随着前导骑兵的到来,道路两边的民众又犹如海草那样重新站了起来,一边兴奋地向着车顶挥手的刘闲抱拳鞠躬着,一边还亢奋喊着赞扬的话来。
“这就是上郡将军麾下的骑兵吗?如此雄壮,难怪能打得匈奴人落荒而逃。”
“将军竟然如此年轻俊朗,真是年少有为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铁马吗?不用草料,骑行如飞,有此利器,我大汉何愁国威不扬?”
为荣耀而战的部队战斗力永远强过为钱而战的,跟着刘闲,饷钱足额,伙食一流,而且还能享受如此多的民众敬仰夸赞,那一个个穿着扎甲,在背后骑着自行车的铁马军听着这一声声夸奖,也都是魂儿都要飘起来了那样。
车顶上,频繁挥手的刘闲更是飘飘然的真好像他成了北边半岛那位将军一般,美的眉毛都飞扬了起来。
甚至一直在车厢里安静织毛衣的召春,如此热闹下都忍不住掀开了窗帘儿,向外张望过去,另一旁,韩秀儿却是总是不合时宜的一副中二病深度患者模样,左手抱在右肘,压着她营养充分而发育得沉甸甸的骄傲,支撑起来的右手则是捏着自己尖细的下巴,微微低着头,一副沉睡中的名侦探小五郎模样,深沉的冷笑哼道。
“举的越高,越是骑虎难下,陛下这一手,是将咱们头上的主公爷,推上了擂台啊!”
但是即便这样说着,中二病气十足中,偷偷倾斜向窗外欢迎盛景的这妞,瞳孔中也是亮晶晶的,脑海里自动把刘闲那天战场上刘闲都快喊断气儿的那一轱辘掐了,回忆里全是刘闲犹如魔法般的大吼中,天崩地裂,冰雪好似千军万马,彻底将右谷蠡王部所吞灭的英勇模样。
人都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是不秀的木不就是庸才吗?
热烈的欢呼一直从灞桥拐上了中轴线,然后直抵了未央宫前,在这儿,一辆辆马车打开,一颗颗充当配角的匈奴特产“大馒头”被拎了出来,在皇宫门口迅速摆成了个小山一般,还有俘获用来装样子的右贤王凶狼战旗插在了最上面。
另一头,缴获的匈奴人武器,什么青铜削刀,战斧短矛,弓箭箭镞,更是堆成一座小山那样,年年汉军与匈奴人交战,每两三年至少一次报功,帝都人民也是吃过见过的,可这密密麻麻的胡头堆得好像收获的大西瓜一般,他们却是前所未见,不住的倒吸着凉气儿。
“这斩首数,恐怕得有一两万了吧!”
“何止?我看至少得有二三十万了!”
“可不是,前几日丞相灌婴带着四十万大军,斩首数还不如将军十分之一多呢!”
窃窃私语中,这些骑兵,铁马兵继续骄傲的被留在宫殿门口展示着威风,太守周亚夫,步兵校尉樊飙还有刘闲他自己,则是被审评两个更加恭敬的请到了宫门口来。
“陛下已经命人设宴,吴太子与诸位将军,请随下官入宫面君!”
“有劳辟阳侯了!”
第七十八章.站队是门学问
刘闲又创下了一件记录,皇帝与群臣宴席上亲自等着他,等到他来方才开席!
轻歌曼舞的歌女早已经准备多时,却仅仅分列在廊下,寂静的等候着,这个时代还施行着分餐制,四排文物对列足足四五百张朱漆桌子空空如也,大臣们寂静的跪坐在案后,回廊上,就连皇帝自己的龙桌同样空旷。
乐器班子压抑的心头的乐响,积年的老琴师双手抚在琴弦上不住的颤抖着,整个朝堂竟然一片死寂。
这一手,虽然文帝没有像后来景帝迎接梁孝王,亲自为其驾车一样,可也足以称得上面子给足到过了。
在后世,刘闲都没让人等过自己开席,如今,却让整个大汉朝廷,朝中百官连带皇帝本人等着自己,从宽敞明亮的正殿进来,眼看着寂静的一幕,就算他都直感觉背后直发热发潮了,带着周亚夫几个也是直感惶恐的部下急忙又加快了两步步伐,走到御前,抱拳恭敬的就跪拜了下来。
“下臣刘闲拜见陛下,下臣何德何能,竟敢劳烦陛下相等................”
“何德何能?你凡龙将军可不得了!!!”
等了好半天,一点儿没生气不说,看着刘闲惶恐的模样,文帝甚至大笑出了声来,站起身来,朗声的为刘闲夸功道。
“朕可是听说了,仅仅千骑,撵得数万胡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有啸风谷,凡龙将军一声怒吼,山崩雪涌,飞驰的风雪,将数以万计的胡骑永远埋在我大汉的土地上!四十几年前我大汉先有拜登山之恨,后有那冒顿轻慢高后之辱,历代和亲,以我朝廷之贵女财力去供奉单于庭,这些胡骑还岁岁入寇,掠我财物杀我军民,河驹上郡一战,大大扬我国威已!”
不仅仅是刘闲立功了,更重要的是文帝还收到了实惠,八万战马,四万善骑之胡,越骑没有出现,匈骑可能先一步展现在历史上,皇权压制功臣又有了一只强悍有力的骑兵,难怪文帝乐的合不拢嘴。
但是,也正如韩秀儿所尿那样,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这头听着文帝夸耀,列坐在右手侧,百官第一位置的丞相灌婴,脸色就难看死板之极,还有车骑将军申屠嘉,将军萧尊,陈何傅明,夏侯灶,司马曹窑,行军长史温仁等一大半随军太原的功臣之后,文臣武将都神情不好看。
饿着肚子空等刘闲半天,更重要的是大家伙率领步骑四十多万,两次与匈奴鏖战,却不及刘闲战功一个零头,就算是口口声声君子修身的儒生都会嫉贤妒能,一大群才贵族第二代,还远没养成贵族体面的家伙心头更是嫉妒的发酸发狂了。
老子还不如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上席重臣中,也就得到实惠的安侯王忌几个能保持对刘闲一个善意的笑容了。
而文皇帝刘恒,不知道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还在那儿龙颜大悦的继续为刘闲拉着仇恨。
“儒家不是云: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吗?朕即位以来都是夙夜忧叹的匈奴人,就河驹你能屡屡重创之,今日,朕就带着百官向河驹你求教一二,汝有何对敌制胜的法宝不成?”
“给大家伙讲讲吧!”
这句话更是压得灌缨申屠嘉他们脸色直抽了,达者为先?老夫还真得这个毛头小子教导打仗了?
后世混了五六个办公室,平均一年跳两回,再木讷刘闲也被训练出点眼力见来了,更何况丞相与群臣阴沉沉的目光神色连遮掩都没有,明眼可见,再看着文皇帝还是那副期盼的模样,目光熠熠生辉的看着自己,刘闲直感觉自己后背都变得微微潮湿闷热了起来。
这就很考验如何做人了,讲不好,办公室排挤又是逃不了,而且这似乎比办公室排挤还要严重些。
“回陛下,下臣之所以能侥幸得胜,最大的优势在于,下臣缺兵寡将!”
“竖子休得胡言,汝缺兵寡将尚且能重创胡贼,那老夫所帅四十几万朝廷大军,岂不一无是处!”
难怪文景两帝内不断削治功臣,看丞相灌夫这话吧!竖子?立起来那东西!刘闲是刘氏宗室,他都竖子了,那宗室老大皇帝又是什么?
后来跟着自己屁股后头混的周亚夫也是这样,一点儿每吸取他爹周勃曾经被诬告谋反,被抓起来受狱吏侮辱的前车之鉴,仗着功臣之后身份以及平定七国之乱的战功,对汉景帝也指手画脚极大的掣肘,最后被告藏阴兵甲五百,意图死了后地下谋反,给气得活活绝食而死了。
听着灌夫气急败坏站起来叫骂,文皇帝的脸上明显也露出了一丝不愉了,不过政治环境使然,加上本身性格宽仁,刘恒还是没和他计较,反倒是全神贯注继续盯在刘闲身上。
他也是真好奇,为什么就刘闲能重创匈奴人?
听着灌夫在那儿龇牙咧嘴的叫骂,刘闲自己也是心里直腻歪,不过文帝这高看一手,把他架在百官妒火上烤,得罪太多人的苦果子,刘闲终极还是不想平白吞下,郁闷中,他还是只能照着之前所想,继续抬灌夫等功臣一手。
“下臣没有胡言,刚刚丞相也一言道出了下臣能致胜的关键!”
老子说啥了?
眼看着刘闲眼神儿一副敬佩模样瞄在了自己身上,身旁的百官将军也是随着他愕然瞄到了自己身上,没多少文化,光会打仗的莽夫灌夫瞬间进入了一副懵逼模样,看着堂堂丞相发愣的样子,文帝的脸颊下也是微不可查的浮现出一股厌恶来。
还好,刘闲没让他尴尬太久,就继续解释了起来。
“丞相一言中的,匈奴人,胡贼也!贼者,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不耐苦战,所以自高祖年间,匈奴人每次入寇都刻意避开我朝主力大军,非一两倍兵力的优势,绝不与我汉军决战,丞相率骑兵十万,步兵三十余万,浩浩荡荡之王师,自然很难与匈奴人接战。”
“而我上郡,兵不过两万,下臣手中只有兵九千,可是匈奴右谷蠡部仅仅年轻血勇的控弦之士就有一万五六,辅之以战的老弱奴仆更是有四五万之巨,其轻蔑于我部,自然敢与我部战,这就给了臣机会。”
“再然后就是将士用命以战,上天赐予匈奴人灭亡,让他们战败之后逃往了地形狭长险要的啸风谷,军士慌乱,战马嘶鸣,震撼得雪谷崩塌,这才将他们埋没其中,不然这次就算击败了匈奴人,也不过斩首一两千而已。”
真实的战场远比刘闲讲得复杂的多,能打的匈奴人一败如水没法集结兵力,全都多亏了韩秀儿出的主意,进行伟大的军事冒险,勾引的匈奴人急于追击乱了部族指挥,将匈奴人逼向啸风谷也是既定好的战略,不过刘闲又不是灌缨他们的爹,犯不着教导他们个明白,一番分析避重就轻,充满了传奇色彩,终于让浓郁的妒火稍稍熄灭了几分。
因为按照刘闲的讲述,听得那帮子桀骜的功臣之后都有了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既然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也就刘闲这小子运气太好了点而已。
吴国小太子也够缺德的,为了自己摆脱架在火上烤的境界,毫不犹豫去误导别人,结果下一次与匈奴大战,数名自我感觉良好的汉军将军摆脱大军团孤军深入,却轻而易举被匈奴人打了个一败如水,有几个倒霉鬼还全军覆没丢了性命,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刘闲一番传奇般的忽悠,文帝却是压根不信,毕竟他手里还有四万多匈奴人俘虏去逐渐越骑部队,通过询问,刘闲几个战术动作,尤其是最后啸风谷冬雷般的炸响都逃不过文帝的耳朵,不过他没想显呗,不想再收几个五六十岁,在汉朝也属于行将就木级别的老汉当徒弟,刘恒就也没有再把他夹起来,而是重新端坐于皇帝御案前,笑容浓郁而声音昂扬的宣吼道。
“河驹能有此奇遇,也正是我朝修德,上天庇佑我大汉的结果,是难能可贵的大喜事啊!”
“陛下仁德,得天所应,可喜可贺,匈奴残暴无度,不修政得吃枣药丸,臣贺喜陛下!”
别说,难怪儒生能打败功臣列侯,最后成为了两汉朝廷的主要力量,灌缨他们还在嫉妒加自我感觉良好时候,上大夫叔孙臣带着自己十几个儒生的后辈已经走出宴会朝班,年糕一样趴在中堂先把马屁敬上,嘹亮的恭贺了起来。
有几个领导不喜欢属下恭维的,提着脑袋当皇帝,更就是为了享受这种来自皇帝高高在上威风的,看着叔孙臣捧自己大腿,又唱衰老对手,文皇帝也更是龙颜大悦,但是,这年头儒家还是有几分风骨的,刚吹捧完,趁着文帝高兴,叔孙臣这猴精老货竟然又打蛇随棍上,急促的进谏起来。
“如今西路匈奴在陛下天威之下将近全军覆没,东路匈奴也是落荒而逃,趁此时机,陛下何不重启和亲之议,派遣使节,与匈奴人修好,保我边郡百姓之安乐?”
刘闲的嘴角禁不住僵了僵,这也是他最讨厌儒生的地方,好不容易打赢了仗,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给自己粉饰上礼仪上国的面具,画着百姓供奉的赋税买通敌人给自己在青史上留个劝谏君王,与民安生的好名声。
和亲?嫁你闺女成不?送亲布帛财富你们掏成不?
但是,现在朝廷主流的治国思想是黄老之说无为而治,窦皇后就是黄老之说的忠实拥簇,他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建议,还真是贴合朝廷主流思想,听得文帝都禁不住一沉吟。
“河驹,你怎么看?”
好不容易把做人一关过去了,刘闲正缩在一边打算安生吃个饭把欢迎仪式对付过去得了,冷不防下一秒文帝又把他拎了出来。
我怎么看?我坐在桌子后头看成不?老子又不是元芳,天天问老子怎么看干蛤?
这可不仅仅是和亲不和亲的问题,还关乎个朝中主和派与主战派之间的交锋,作为功臣列侯之后,将军们自然是希望仗越多越好,其实皇帝嫁不嫁女儿给匈奴野兽,他们不太在乎,可断了战功就是断了他们的晋升道路,刘闲要支持叔孙臣,肯定得得罪一大群将军功臣。
可不支持公孙臣?文帝自己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而且现在和自己交好点的窦皇后家族同样是黄老之说的忠实粉丝,朝中一大批儒吏甚至法吏同样是安稳过日子的簇拥者,反驳公孙臣,把这一大堆人又得罪了。
今天真提莫不是个好日子!
“陛下,下臣以为,上郡下臣一战承蒙陛下护佑侥幸重创匈奴,我大汉声威远播,用不到大汉派遣使者主动和亲,匈奴人明年春应该会自己派遣使者前来谢罪求亲了,为了朝廷威严,下臣认为,当静观其变!”
好家伙,刘闲比黄老粉丝更黄老粉丝了,不是无为而治吗!那就连和亲这个为也省略掉吧!美其名曰匈奴被打怕了,这就顺应了黄老一派的政治纲领。
至于匈奴能被打怕了,主动求和?才怪!到了汉武帝时期,轰轰烈烈决战了多少次,辽东西域皆丢,匈奴人都没说磕头认孙子呢!更别说才损失了一两万轻壮,刘闲等同于支持继续与匈奴人开战。
希望你们一帮直肠子混蛋能听得懂啊!又把漂亮话说完,刘闲禁不住郁闷的又是瞄了一眼旁边还在一副傲娇老头模样的丞相灌缨,心头郁闷的想着。
还好,这次他这个人终于是做足了,除了反正是他政敌的叔孙臣禁不住重重瞄了自己背影几眼外,就连这孙子的儒生弟子们都被刘闲忽悠的嘴角含笑,龙案后,文皇帝更是不可能否决自己的“仁德威严”,大笑着也终于点头应允道。
“好你个刘河驹,不愧是我刘氏的千里驹,此言深得朕心!”
“今日是为汝庆功接风之宴,朝堂苦恼就他日再言吧!来人,奏乐,上酒!”
“谢陛下!!!”
两旁跪坐在案几后的群臣纷纷站起恭贺,刘闲也是赶紧跟着重重一叩首,心头松了一大口气。
可算开始吃席了!
第七十九章.你想要啥?
刘闲终于吃上牛肉了。
虽然不是祭祀型的朝廷宴饮,不过为了庆祝战功祭告祖先,文帝还是向太庙敬献了太牢,脑袋贡给刘邦,牛身子就拿来煮了大家一块分了吃,坐在了看自己不顺眼的丞相灌缨下首,分到了一大块用大鼎还有这个时代各种刘闲也叫不上名,字格外难写的酱料红烧,一大块牛排还真是色泽诱人,味道香嫩,勾得人馋虫直起。
上的酒也是好酒,之前每年诸侯国派遣使者一起同皇帝祭祖,进贡大量黄金之后才能喝上的宫廷酎酒,和平时喝的浊酒不同,经过陈酿过滤之后,取得的一种格外清澈,酒香浓郁,度数还不低的酿制酒。
只不过除了美酒佳肴,剩下的就没啥意思了,叔孙臣他舅爷叔孙通那个老东西干得好事儿,本来大汉朝宴饮喝酒,可是满地乱跑,没事儿高歌一曲,喝多了还有拔剑算旧账的热闹可看,碗盘碟子扔的到处都是,可叔孙通老人渣向刘邦进言之后,喝酒还的跟歌舞演出那样守礼制了,吃饭喝酒还的迎合着节奏。
这头上来奏一支乐,跳一场舞,才能一起举杯喝下一杯酒,还不能大声喧哗,叽叽歪歪,甚至想要尿尿放屁都得忍着。
这儿,躲酒也躲不了了,皇帝举起酒杯,别说你不胜酒力,怀孕了也得喝。
至于舞乐,对于灌缨他们这些战场上厮混的大老粗可能很有吸引力,可是对于在小破站上没事儿就欣赏小姐姐宅舞艺术的刘闲,一个个“汉朝美人”脸涂抹胭脂画的漂白,穿着宽大没有多少蕾丝绣花点缀的宫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跳的也是缓慢无比的采桑舞,实在是令刘闲提不起精神来,困得都直打哈欠。
现在他居然还怀念起韩秀儿来,这妞的小妖精脸,给穿一套露脐的后现代舞衣,让她学学后世女团儿,肯定比这些“丰满福相美人”带劲儿吧!
吃吃喝喝,一场无聊的宴席直持续到了天色擦黑,这才算是结束,就算是低度酒,刘闲也依旧喝得微微直打晃,眼前馒头脸的汉朝美人穿着白色的宫裙,跟走马灯似得晃着手不住的旋转在他眼前,这头随着酒宴宦官扶着似乎也喝多了的文皇帝撤席,吃得满脸流油的文武百官这才打着醉拳儿向外走,刘闲也是跟着晃悠着一张关公红脸儿,排着队出门,然而才刚刚走到大殿门口,一名黄门太监却是急促的追赶了上来,喊住了他。
“上郡将军慢走!”
“哦?有何见教?”
迷糊中错愕的回过身,刚问完一句话,刘闲还禁不住打了个酒嗝出来,尽管被他连酒带肉熏得也是直难受,可是宦官权利还没起来的西汉小黄门也只能强忍着,陪着笑脸作着揖。
“今日见将军得胜归来,陛下大悦,请将军椒房殿秉烛夜谈。”
好家伙,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贾谊这小白脸帅哔的待遇,刘闲也获得了,只不过和个本家大老爷们秉烛夜谈,说不定还得来个抵足而眠,总是让刘闲有点别扭,这要是个女帝小姑娘还差不多。
但是,君命不可违!刘闲也只能叫住也是喝的直迷糊的周亚夫,让他带着亲卫等等在外面炫耀功勋了一天的部下去吴王府歇脚,这头又是向小黄门还了一礼。
“劳烦公公带路了!”
“吴太子真是折煞老奴了,这边请,这边请!”
.......................................
所谓的椒房殿,就是修建时候,把大量花椒绊着水泥糊墙里,花椒能杀菌驱虫,不进蚊蝇,至于那气味儿,恩,在古人这儿,勉强算是香吧!刚一进门,被浓烈的花椒味儿刺激的鼻子都直痒痒,刘闲的酒一下子醒过来不少,抬眼张望去,空旷的汉室宫殿中心,三面透光不透明的丝绸屏风已经将案几给半包围了起来,似乎还带着几分醉意,文帝则是没了昔日里朝堂的庄严,侧趴在了桌子上,犹如睡着了那样。
在宦官的指引下脱了鞋子,进到了房间最中间,没等刘闲见礼,背后宦官已经又急促的抬过来了屏风,将最后一处也给遮蔽了住。
宫廷的油灯不知道用的什么油,格外的明亮中还带着一股子白色的光辉来,看着四周屏风上摇晃着自己的影子,刘闲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是出现了北宋初年的千古谜团烛影斧声来。
可惜虽然是亲戚,却也没有宋太宗那么亲,真两个电炮打死文帝,也轮不到他刘闲来继位,不过紧张中心头倒是感觉挺刺激的,刘闲凝重的拜见在了桌子前。
“下臣拜见陛下!”
“唔?”
迷糊中似乎被他惊醒了,从案几上趴了起来,不得不说,当个好皇帝不容易,现在刘恒其实才三十八九岁,老的却已经如六十几许那样,满脸皱纹,头发都见了斑白,迷糊了片刻,文皇帝又是懒洋洋的挥了挥巴掌。
“起来吧!这儿没有君臣,想当年在赵地,朕与汝父也曾经并肩上过阵,咱们就以族内叔侄来论即可。”
“是.......,见过叔叔!”
心里又串戏了,一边跪坐抱拳低着头,刘闲一边还乱七八糟的想着,文帝能不能回礼个嫂嫂请起,然后一会儿再冒出个西门大官人来。
“贤侄,你在上郡,打的真的很好,老叔我心里高兴!当年叔吾为代王时候,北边也是屡次遭遇胡贼袭边,就算你叔我也下决心练了一只骑兵,却也总是被这些神出鬼没的胡贼搅扰的烽烟四起,可算给老叔出一口恶气了!”
古人想想还真挺可怜,也没啥娱乐,这么一件事儿还能被刘恒耿耿于怀着,听着他的夸奖,刘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叔谬赞了,不过运气使然!”
“可不是运气使然那么简单,能投入一半兵力作为诱饵,勾引匈奴人抢攻,拖着他们行军数里路,拖得匈奴人建制大乱,再用埋伏重兵挫败胡贼,这一招,吾当年只见过淮阴侯用过!一旦出了岔子,就算最终你能击溃匈奴人,也至少得折损三五千兵马,年纪轻轻,你比汝父当年还要有魄力!”
“当年大王刘喜遭匈奴攻打时候,汝父都没有这胆略据守中都城,和匈奴人碰一碰!”
“而且今日宴饮,宫廷之上美女如云,就连周勃的儿子都看得眼花缭乱,汝也能视如无物,挥洒自如,洁身自好上,汝也超过太多儒生太多宗室了。”
“额,呵呵~~~”
听着文帝的夸奖,刘闲又是禁不住挠着后脑勺,心虚的讪笑着,总不能和文帝说你家美女一张张大圆脸实在不是小爷的菜吧!
但就在他一边讪笑一边飘飘然的时候,文帝的话语忽然又变得急促而凌厉了起来。
“还有金钱,虽然汝在京师,连着兼并了数家商贾,甚至不惜放低宗室身段,亲自去参与商贾之事,但是汝赚到的钱又是流水般花出,在上郡建碉楼,购买粮饷,接济贫民,这场仗能打赢,有一半儿是你花大价钱装备军中的铁马之功。”
“不好钱,不好色,而且胆略非凡,敢于死战,河驹啊河驹,作为吾兄长刘濞的太子,在吾这长安,汝想要什么呢?”
瞬间酒都被吓醒了,看着刘恒瞄着自己,眼神微眯,那种睥睨的凌厉,刘闲后背还真是发潮湿润了起来。
也的确,他一个命中注定能继承吴国,可以说含着金汤勺的太子党,还如此英勇的给朝廷打仗,又一不图钱二不图美色,你想干点啥?
虽然现在还没有王莽,可是王莽撺汉之前,也堪称儒学圣人一样完美的男神。太了解人心了,文帝是压根不相信真会有用爱发电的圣母,越是圣光照耀,作为一个宗室子弟,所谋的利益越有可能大。
之前刘闲虽然有小胜,但还没有额外表现出太天才的资质,可这一次,肤施之战他绝对有向名将发展的潜质,让刘恒已经有些不放心他了!
被文帝盯得心头直打鼓,老脸直发虚,刘闲心中还真是乱成了一团麻那样。
总不能说日后俺爹注定造反,不过小爷看不上俺爹的三脚猫功夫,提前来讨好大佬您吧!
可要回答的不好,不知道能不能今晚就被吴王太子宿醉发病,暴毙宫中了毕竟刘恒号称仁君,却是为了皇位能狠心除掉和吕氏女所剩四个儿子的狠人,忐忑了好一会儿,刘闲心头也终于是心中一横,豁出去了。
“老叔,侄子我想要在关西裂土封国。”
“你想在关西裂土封国???”
虽然之前也没猜到刘闲到底图的什么,这个回答还是让文帝禁不住愕然惊呼出了声音来,语气也变得更加怀疑急促。
“吴国乃东方大国,吴王富甲天下之名更是路人皆知,汝身为吴国的长子,想要在关西荒蛮之地裂土封国,贤侄欺老叔愚钝吗?”
“额,老叔,吾父不喜欢贤侄,您知道吧!”
“长幼有序,就算汝父再疼爱末字刘驹,也不能乱了宗法,吴国终究还会是由汝继承!”
“老叔,贤侄我认为不一定,陛下不也继承了帝位吗?”
说实话,说这话时候,刘闲的胆儿都是突突的,太禁忌了!但就和韩秀儿为了引起他重用,先是危言耸听那样,越是禁忌的话越能打动人心,而且对于吴国真实内政,刘恒身为皇帝,却也不可能百分之百有把握,同样,作为皇帝,他也不可能打破砂锅问到底去问吴国究竟有什么暗流,让刘闲这个合乎立法继承人都没办法继承吴王位,再加上颇有点反向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文皇帝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刘闲这时候更不可能多嘴,只能是一副可怜模样也跟着“沉重”的低着头,暗暗感谢自己老爹不喜欢自己出了名。
终于,似乎认可了刘闲这个理由,片刻之后,文帝又是沉闷的问道。
“汝想要在何处封王立国,上郡吗?”
“当然不是上郡,四关之中,陛下敢封小侄也不敢要巴蜀关中龙兴之地,小侄更是有自知之明,所以小侄想要一块现在还不属于大汉的荒地!”
把随身带着,用来装哔的牛皮地图翻了出来,摊在了桌子上,手指着一块区域,刘闲讪讪然一副可怜的老好人模样手指在了上面。
“这里!祁连山以南,合藜山以北,乌鞘岭以西这一片狭长地带,当然,老叔若是慷慨点,再把陇上分给小侄一块儿就更好了!”
搓着手,一副贪婪的模样,刘闲不像个商人,反倒是像个奸商,不过没等他话说完,文帝却已经急促的将地图抢了过去,因为在刘闲简陋的牛皮地图上,他画的这一块,外加向南的青藏高原,向西的西域,在大汉的官方地图上都是一片空白。
“你上哪儿得知这些地方的?”
果然,对于帝王来说,没有什么金银珠宝比地图还要吸引人,尽管刘闲没在地图上体现太多山川菏泽,因为他也不知道,记不得了。一边全神贯注的看着地图,他一边又是带着股亢奋问道。
“你如何得此图的?”
“吴国来的..........,额,小侄前些日子在长安收了个西域胡人,按照他的叙述整理的。”
顺口还想往吴国上癞,可是眼看着文帝老叔眼珠子瞪得跟铜铃那样,刘闲又是赶忙改了口,继续讪讪然的虚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里?”
算是又被他忽悠住了,沉吟着看着刘闲手指头那一块长如泥鳅般的区域,严肃中,文帝再一次凝重的问道。
“老叔,这儿安全啊!”
“挨着的陇西,安定,天水都是胡汉杂居的荒凉之地,这片就更人口稀少,引起不了朝廷的猜忌,而且此处向西是乌孙以及匈奴,向北是右贤王部,向东是一片沙漠,若是小侄封在这儿,肯定比朝廷驻军据守来的便宜,小侄就能一直传国在这里!”
眼看着文帝一副鄙夷的模样,刘闲又是赶忙收起那副圣母光环,搓着手指头奸笑起来。
“而且此地作为连接大汉到西域唯一路径,之前老叔允许小侄经商,从西域贩商品的胡商络绎不绝得经过小侄的地盘,西域可是产良马的宝地,汉商出关买马贩卖布匹,也得经过这儿,两头收税,小侄再花的省一点,也够活着了!”
还花的省一点,文帝仅仅看着地理位置,都能想象到这是条怎么样的金路,听着刘闲还在那儿卖乖,皇帝禁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河驹可真不愧是富甲天下吴王的儿子!”
第八十章.为了建国野望,认爹!
烛火摇曳个不停,这把不是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了,刚刚刘闲的野望虽然重要,但其实际意义,等同于和老板提的工资待遇要求,说服文帝放心后,他也不是太放在心上,最令文帝在意的,还是刘闲的“业务能力”。
前任雄才大略的冒顿单于不自用说,文帝继位后可是很给他“面子”的南下汉境,用十万弓骑热烈庆贺了一下新皇帝登基,老上单于挛褆荤粥继位后,又来大汉“刷经验”来了,今年西路一战虽然刘闲打的出彩,东路太原郡等地可也被劫掠的不行。
老实人气急眼到了极点,尚且能抽刀子砍人,更何况文帝这个老实皇帝,对于征讨匈奴,其实他也格外的上心,只不过昔日里实力不济,将帅不通尔,现在终于来了刘闲这个对胸专家,他是格外上心。
“河驹,北境之战,朕想要解决匈奴祸患,你打算如何战,需要多少兵马粮饷,战多少年?”
以前老羡慕穿越大神穿越大神的,现在刘闲发现,穿越也不怎么好,后世996虽然加班,可真困急眼了也可以一甩手来个猪八戒摔耙子,老子不伺猴了,现在加班到十一二点,而且还没个头,当着皇帝面你甩个耙子试试?
暗暗打了个哈欠,刘闲凝重的摇了摇头。
“陛下,彻底解决匈奴至少需要十年,五万骑兵,三十万步兵。”
“十年!!!”
明显,文帝也心急了,刘闲给的这个时间犹如一盆冷水浇撒在头上,令他大失所望。
“老叔啊!当年秦始皇雄才大略,派遣蒙恬督军三十万北驱匈奴,尚且苦战数年,而且秦朝一灭,匈奴人立马又卷土重来,对付占据整个草原,人口几十万的匈奴人,真急不来。”
听着刘闲解释,就算懊恼,刘恒也是无可奈何,沉闷了片刻,他又是继续问道。
“那贤侄打算如何战?”
“先把战线退到九原,云中边境,沿着黄河两岸修建碉楼,然后和匈奴人做生意,帮他们修房子,修建城池。”
脸皮子剧烈的抽搐,文帝差不点没气得给他两耳光,但是看着皇帝不愉的脸色,刘闲却是正色的抱了抱拳头。
“陛下,您可知道匈奴人最难对付在哪儿?”
“匈奴人最难对付的在于他们没有家!无恒产,无恒心!”
“何解?”
“这般...........”
......................................
提莫的,真赶上零零七了,昨晚指着地图,就跟售楼小哥那样,细细给文帝讲述了四个多小时的匈奴草原这片楼盘,然后就近被安排在椒房殿休息,才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又被拎了起来,被迫梳洗打扮迎客.......,上朝而去。
难怪皇帝短命,刘闲呼呼睡了,刘恒依旧熬夜继续研究着政策,可今个,刘闲在朝堂上困得像狗似得,他依旧精神奕奕的跪坐案几之后,主持着朝班。
经过昨天的国宴,一群没见过世道的汉朝大臣依旧兴奋,不过刘闲的政敌似乎多了些,丞相灌婴,御史大夫张苍,将军申屠嘉,治粟内史薛山,跪坐在朝列两旁,眼事儿时不时不善的落在他身上,幸好刘闲今个想开了,文帝扶植他就是要在功臣圈杀出一条血路来,他们不敌视还显不出他刘闲的价值。
今个也是发糖的日子,昨晚辛勤加班,服侍老板,可算是将刘恒忽悠住了,又是宦官尖锐的嗓音走完了上朝的程序后,文帝第一个就把刘闲拎了出来。
“上郡将军刘贤何在?”
“臣在!”
忍着困着丢当的脑袋,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走到大汉朝廷宽敞的中庭大道上,旋即双掌合拢,郑重的拜见了下来。
“臣刘闲,拜见陛下!”
“刘闲,汝于上郡披风沥雪,奋勇无前,击溃匈奴顽贼,斩首甚中,扬我大汉国威,朕心甚愉,今迁封汝为河南侯,实封五千户,提拔汝为征北将军,镇守云中,九原,上郡三郡,望汝不负朕望,继续保境安民为国立功!”
“臣刘闲,谢陛下恩典!!!”
想要的终于到手了,心头重重松了口气,刘闲心头格外愉悦的叩拜而下。
这个封赏可够高了,河南侯,封地由白翟又向北扩了一块儿,把九原云中两郡一部分土地也囊括到了怀中,他再在河套平原开农垦公司那就是理直气壮了,还有这个征北将军,就算还属于杂号将军,可权势也远超过之前仅仅有着一郡管辖的派驻上郡将军了。
尤其是这个征字,意味着刘闲还有权利主动向匈奴人发起进攻,不管对于他的建国野望,还是打击匈奴的战略,都进一步大加了裨益。
由宗室取得了之前只属于功臣的将军权号,作为功臣派的首领,丞相灌缨肯定是不愿意见到的,可刘闲的确有功劳傍身,就算身为丞相,他也没法反对,只能和张苍,申屠嘉几个张望着刘闲身影,眼神愈发的阴沉着。
“上郡太守周亚夫何在?”
“臣在!”
第二个上来领糖的是周亚夫,满是欣喜中,满脸大胡子的周家老二越然出列,跟着刘闲屁股后头跪拜了下来。
对于周勃,刘恒其实印象是格外的差,不过看着前面跪伏的刘闲,文帝还是扬起了声音。
“绛侯之后周亚夫,从河南侯击胡,有大功,封汝为原侯,封千户,迁九原太守!”
“臣谢陛下隆恩!”
上郡是大郡,九原是边郡,把周亚夫迁到九原,等于给他降官了,但是,却有了超格封侯的补偿,作为周家二男,他是没有机会继承自己老爹绛侯爵位,现在却凭自己给周家又争取了个侯爵,一门两侯,喜悦的这大胡子也是大牙都露了出来。
而且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跟着刘闲,还怕没有战功可拿吗?声音铿锵,周亚夫也是重重拜见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夏侯捷,王建,还有没来得及樊飙曹奇他们,不过也只有夏侯婴之孙夏侯捷封得了云侯,封五百户,曹奇几个出身庶族的仅仅得到了三级官爵,另外官职上,曹奇也终于得到转正,从上郡郡丞迁为了云中太守。
不过政治是个你来我往和稀泥的游戏,就算汉文帝,也终究没有将北三郡的全部权利全交给刘闲,接下来的人事调整中,文帝调了大夫张既接任了上郡郡守。
这张既是谁?御史大夫,看刘闲不顺眼的法吏张苍的侄子!在刘闲后方给他安上这么个钉子,终究还是让刘闲难受的嘴角抽动了下。
等回去得赶紧把老子的麦子全从肤施城中运出来啊!
虽然不完全如意,可这一次回朝,刘闲终究还是拿到了大部分他想要的东西,剩下早朝时间,在身旁官员小声的道喜套近乎声音中,刘闲则是迷迷糊糊起来,再不管事情。
但是作为汉文帝开始倚重,赋予重权的朝廷大将,政治上的联结关系还远没有结束。
回了回了自己修建的吴国集团公司总部,才舒服的泡着热水休息了一天,刘闲就又被汉文帝下诏拎到了宫中。
还是那间椒房殿,只不过这次多了几个不速之客,御史大夫张苍,太子宾客晁错,刘闲的便宜徒弟,死皮赖脸去“地方考察”的中大夫贾谊,三人跪坐一旁,更重要的,围着文帝的案几,又多出三个半大的骚年来。
挨着文帝最边上那个,就算化成灰,估计刘闲也忘不掉,赏了他一棋盘,也不知道应该算是他刘闲恩人还是仇人的太子刘启,古人发育还真是快,去年刘启还显得稚气未脱,今年却已经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只不过张望向自己,依旧带着股子复杂,而且刘闲还能感觉到一种嫉妒的味道来。
剩下两个和文帝刘恒,太子刘启长相也有六七分想象,颇有点俄罗斯套娃的味道,中间那个精神奕奕,比自己太子大哥还要显得健壮彪悍几分,放到后世学校,估计肯定是个能咋呼的刺头儿人物,另一个则是文文弱弱,还有点蔫吧模样,一家仨儿子仨性格,也不知道文皇帝是如何培养的了。
“见过陛下,太子,御史大夫!!!”
贾谊在那儿对自己直挤着眼睛,可惜他又不是妹子,刘闲是不可能和他来个心意沟通了,好奇中干脆没理会他,跪坐下后直接向刘恒几个施礼起来。
“吾子刘启,相信贤侄不会忘,他俩是吾二子刘武,四子刘稽。”
真是投胎就输给人家了,刘闲好不容易作了次弊,还仅仅是个吴王太子,还是父亲疼爱小儿子,不喜欢大哥那种,人家倒好,已经不是出道既巅峰,而是出声即巅峰,刘启不用说,老二刘武,现在的淮阳王,后来挡住自己老爹四十万南军猛攻的梁孝王也是他,老四刘稽,也是汉文帝最喜欢的儿子,现任梁王。
刘闲还在向诸侯王努力,他俩已经是诸侯王了。
“大哥儿!”
估计刘启其实也有点父亲喜欢老幺的受害者情节,不然他也不会嫉妒的登基之后,用羞辱的手法没收了自己父亲宠臣邓通的全部家产,让堂堂西汉第一大富豪饿死街头了,和鲁迅作品中称呼自己为迅哥儿一样,这个时代昵称家族中男性亲属几哥儿几哥儿的习惯,听着文帝带着点责备严肃的声音,一副妒忌气的皇太子刘启禁不住颤抖了下,旋即又是颇有些不情愿的抱拳对着刘闲重重一作揖。
“河驹老弟,当日刘启年轻气盛,失手伤于老弟,深感愧疚,还望老弟原谅哥哥。”
好家伙,又解开个谜团,以前刘闲一直觉得自己比刘启大得多,这么一出口,他竟然比刘启还要小,这个结果让刘闲心里颇有点郁闷的酸溜溜的。
不过文帝这一手明显是在重臣面前,彻底化解当初自己和太子刘启之间的嫌隙,也算是为将来大汉的政治局面打基础,大家都是“政治动物”,刘闲当然不会找不愉快,更何况要不是刘启这一棋盘,万一他刘闲穿越到钻木取火原始人了呢?
所以在文帝期盼的眼神中,刘闲是更加恭敬的抱拳回礼了回去。
“启兄长何出此言,那日是刘贤逾越,不遵守长幼秩序,顶撞了兄长,乃是刘贤有过在先,还望启兄长念贤之年幼,不要多做计较。”
大家拉拉手,磕磕头,以后还是好朋友了!眼看着刘闲的答话,文帝脸上禁不住露出个欣慰的神情来,甚至就连另一旁,一向看刘闲不顺眼的御史大夫张苍都是冰块脸难得稍稍溶解了下,不过对面皇太子刘启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弯腰鞠躬的模样,刘闲也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行了,年轻哪儿不做点荒唐事儿,当年朕..............”
开口还像教导,不过冷不丁一想在御史大夫以及自己儿子,侄子面前,挖自己的糗事儿,太有损皇帝英明了,文皇帝赶忙又来了个戛然而止,咳嗽一声,威严的喝令道。
“汝等起来吧。”
“谢老叔/父亲。”
行,这事儿了解,小爷我的凉王之位应该稳了吧!不舒服的重新跪坐直了,刘闲美滋滋的想着,却不想今天早上就被招入宫,便宜学生贾谊那张帅的掉渣的脸还在那儿和自己挤眉弄眼的,就在刘闲看得迷糊时候,文皇帝下一句话听得刘闲差不点没一口气儿噎过去。
“今日御史大夫张卿也在,朕有重要一事询问于汝,朕欲收汝为假子,入朕之宗嗣,河驹汝可愿意?”
老子要当你爹!这事儿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尤其说话的还是“西汉首富”,眼看着刘闲惊的目瞪狗呆模样,文帝又是重重咳嗽一声。
“吴相窦婴上奏,朝中,吴王的确是深宠小子驹,并托付大量吴国朝政,窦婴言,吴王此举有碍嫡长子于吴国声威,朝廷当加以训斥。”
“河驹既然壮志不在吴国一隅,朕打算收汝为子,待吴王上书请求改封之际,宣诏天下,正好也省得汝父子生出嫌隙祸乱,汝以为何?”
话都说到这份了,刘闲还怎么说,况且不是天天有皇帝蹦出来,好声好气的和你商量,我要当你爹!可算回过神来,也是按照皇帝以及所有人期盼的那样,退了一步抱着拳头,刘闲重重叩拜了下去。
“闲,拜见父亲”
第八十一章.想尽一切办法捞人
这件事儿上看出,最够哥们意思的还是窦婴,身为吴国相,看自己便宜老爹有废长立幼,对自己不好的举动,立马上奏朝廷帮好哥们刘闲发声。
也难怪窦婴能仗义执言,宁愿得罪姑母,也绝了景帝喝多了突发奇想想要传位给自己弟弟梁孝王的失心疯,最后为了个父子之交的灌夫,最后还拼得了个市曹斩首的悲凉下场。
也正是因为他在今年上的书,文帝才相信了刘闲在吴国受排挤,想要另谋出路,在关西建国的政治诉求。
这个好哥们日后得多亲多近啊!
这年头,同宗之间相互过继子嗣也是个常见情况,刘邦就曾经把自己儿子过继给了没有子嗣的兄长,继承封国与祭祀,而且不说同姓,就算异姓,过继过去之后,也可以享受一家人庶子外系的待遇,就像后世郭威还将帝位传给了柴荣。
不过这种关系的反派例子也有不少,就像者名的三姓家奴大哥,还有刘备为了给自己亲儿子蝌蚪铺路,还逼死了养子刘封。
还好,“父慈子孝”这两对儿都是西汉以后,目前文帝还是很相信这种过继关系的,对于刘闲自己来说,拜文帝为父,斩断了与刘濞的父子封建祭祀关系,日后刘濞再造反也和他没啥关系了,等于了却他一桩心事。
唯一特殊一点,别人都是次子或者小儿子过继给别人,偏偏刘闲还挂这个嫡长子身份,所以汉文帝是先用张苍这位御史大夫,将来的丞相以及自己一家子,外带两个家臣作为见证,保证收纳刘闲为义子,传出消息去,等刘濞主动向朝廷提出,想要改立自己小儿子刘驹为吴国太子时候,再名正言顺收纳刘闲。
古人格外看重祭祀,这样一来刘闲的祭祀在自己一方,他也真有能力收拾匈奴,放他建立唯一的关西诸侯国,抵挡来自匈奴与西域两方面的攻击,文帝也就能彻底放心了,虽然破坏了诸侯国嫡长子继承制的规矩,却同样能为中央朝廷带来好处,有了吴国前车之鉴,列诸侯国继承人与诸侯王的关系也将不再那么紧密,又被替换的风险,诸侯继承人就会更加贴近朝廷,而不是忠于自己父亲了。
“武拜见河驹兄长了!”
淮阳王武还真是个直性子,和自己酸溜溜的女人心思兄长,文绉绉文弱的老弟都不同,看着刘闲郑重答应下,文帝也是在见证下正式招呼吾儿请起之后,他是第一个兴致勃勃的招呼起来。
“闲见过武弟!”
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迷迷糊糊中,刘闲像是木偶一样抱拳回应了起来。
“大哥儿?”
笑吟吟的看着刘武一副新奇模样,可旋即,刘恒又是有些无奈的提起了声音来,另一边,似乎“才反应过来”的太子启这才抱拳回应下来。
“启见过贤弟!”
“不敢,拜见兄长!”
“恭贺陛下,又得以佳儿虎将!!!”
原来张苍也会拍马屁,看着刘恒得意的模样,他也是笑着抱拳一拱手恭贺了出来。
儿子都是别人的好,就比如曹操都来了句生子当如孙仲谋。又喜当了爹,文帝也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夸耀道。
“外兄有佳儿不自惜,而天赐于吾,实乃天佑朝廷啊!哈哈哈哈哈~~~”
跟着刘恒,几人无不是爽朗了起来,只有刘闲,忽然从老叔变成了爹,让他别扭的嘴角都不住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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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赢得汉文帝为刘闲做得这一变通,也多亏了刘闲自己的功绩,对于定都长安的大汉朝廷来说,也的确是迫切希望能得到个稳固的北方防线,所以在匈奴人的危机没有解决之前,暂时长安会对刘闲的一切需求开绿灯。
暂时!
而且这个暂时仅仅是政策上的绿灯,椒房殿之会后才一天,刘闲的麻烦就已经上门来了。
真是从汉代的老祖宗开始,华夏永远摆脱不了这样那样的关系网,本来上郡,九原,云中,几个囚犯刑徒才去的地儿,可是刘闲打出了明堂,带出了原侯与云侯俩侯之后,又成了长安各大功臣世家争先恐后巴结的香饽饽,也甭管自己子孙是不是打仗那块料,争着抢着托关系送礼,甚至没交情的也要无中生友硬攀交情,为的就是在刘闲麾下混个一官半职捞功劳来。
“如此,还请征北将军多多照看了!!!”
客厅里,被提来的各色礼物已经堆成了小山那样,新奇的坐在刘闲待客用的圈椅上,汲侯公上武那双圆肥的老脸上还堆满了笑容,自来熟的不住抱着拳头恭请着。
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汲侯的爵位,公上武还有点当年追随刘邦征讨天下而养成的军伍气息,都说贵族气质需要三代才能养成,可是这汲侯第三代,公上肥,公上圆,公上无知这三个汲侯公子还真配得上他们名字,在缺少胖子的时代长得又肥又圆的,还一副花花公子流里流气模样,优质加傲气十足的往后面一站,仿佛老子就是汉初三杰一般神气。
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是看到这幅模样,刘闲已经是真不想多和他们说一句了。
可偏偏,不说还不行,听着公上武把自己家几个歪瓜裂枣吹得好像都要上天那样,刘闲也只能嘴角抽动的一抱拳,强撑着大笑说道。
“能得公上家几位公子相助,贤实在是莫大荣幸!来人,带三位侯子到后面厢房安顿下来吧!等待吾之主簿归来,定位三位侯子安排合适职位!”
“多谢将军了!”
汉人的性格是耿直,更别提周亚夫了,被刘闲强令才保持沉默在边上作陪,强忍着看着刘闲接待了六个七个八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主老财”,接受了一堆废物,眼看着吴国的“福相”美人婢女带着三名侯子哥去了后面居住,刘闲还亲自将这个中原土财主送出了客厅,才刚回来,周亚夫是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抱着拳头恼火的对刘闲抱怨说道。
“将军,汲侯家这几个是公认的废人,吃喝玩乐一绝,文不识书,武不开弓骑马,河南地什么地方?与匈奴对抗最前线,阴山尚且为匈奴人所控,随时可能爆发大战,这老家伙还有脸将他家几个废物往这儿塞,实在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末将实在想不通,主公为啥要收这这一群废人!”
“没招啊!”
抻了个懒腰,刘闲是打着哈欠说道。
“三人成虎,如今这些家伙托关系找人情上来,你拒绝了他们,就是把这些中立的关内侯列侯全都得罪了,咱们在河南地打仗,他们在长安叽叽歪歪串联背后使绊子,终究还是咱们倒霉。”
不过说到这儿,刘闲嘴角又禁不住挂起了一股子狡猾的奸商笑容来,他刘闲出了名的不是搞慈善的,想要在他这儿讨到便宜,不出点血也是不行的。
“汲侯国地处中原,公上侯爷家里有地七万亩,封户家佃户三千多户,将近一万五千多,孤向他抱怨,塞上贫苦缺人,连孤的五千户封邑都凑不齐,老侯爷立马拍着胸脯,愿意出一千家中余男无地无户那种,就冲这个,三位汲侯子就是猪,孤也得养着吧!”
“大胡子,给你麾下填二百士兵,每个月出三贯钱养这仨废物,你干不干?”
“这.........”
听着刘闲算账,周亚夫还真是一愣,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重重摇了摇头
“将军,刚刚临辕侯戚触龙不是也什么都没肯给将军,他在列侯中交游深厚,将军得罪了他,这些小人不还是得在长安为将军找别扭,诋毁将军吗?”
就算是收废品的,刘闲也不是照单全收的,像公上武这种识趣儿的,知道利益交换的,他就收下,为了中原一千多个壮丁,给几个干吃饭不干活的闲职又如何?至于那些不懂事儿的,临辕侯戚触龙这样的,仗着自己狐朋狗友多,厚着脸皮硬塞的,抱歉,回去等消息好了,征北将军幕府一旦有空缺,立马通知你。
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代,互联网记忆那么差,谁在背后黑刘闲一嘴,没准儿还真能给刘闲影响一方,一辈子都消除不掉黑污点,不过,刘闲自己也是大数据时代来的,怕这些?听着周亚夫质疑,一边端茶喝着,他一边又对另一边被他当秘书用的妖精脸妹抖韩秀儿吩咐起来。
“你不提孤差点忘了,秀儿,把临辕侯戚触龙记下来,一毛不拔,还想从孤这里谋职,把这老不要脸的也编排上。”
“了解!!!”
别说,韩秀儿真能和刘闲凑成一对,腹黑上,她俩还真是天作之合,愉悦的答应一声,提着尖细的毛笔,字体游龙转凤一般,就把刚刚某人记在了小本本上,上上个出门的临辕侯是浑然不知,被刘闲撅了面子的他还没等说刘闲坏话,在长安,还有他老家的临辕侯国,什么他好男风,到刘闲府上索要周亚夫当男宠,什么他硬要把儿子嫁给刘闲做妾,什么临辕侯非要在吴王府吃翔,被吴太子阻止,怀恨在心的各种流言就传了出来,差不点没让这老家伙气得吐血三声出来。
至于他在背后说刘闲的各种不好,也在流言交互中,被当成了吃翔未遂的打击报复,杀伤力无限接近于零。
不过虽然说如此,为了给空旷的河套平原搜刮劳动力,收了二百多个各种侯子废物,刘闲也是心情不咋开心,吩咐完韩秀儿,就又喝着茶水闭目养神起来,等着迎接下一个访客,可这功夫,门外亲随虞布又是急切的进了屋来,抱拳拜见道。
“主公,刀间刀总派人相请!言已经整理好主公您要的东西了!”
一听这话,刘闲瞬间好像打了鸡血那样,亢奋的吧嗒一下蹦了起来。
“知道了!”
“原侯,这两天如何接待列侯访客孤也给你打了样了,接下来你在此待客,记住底线,肯给人的真猪都给官做,粮食布帛不要,不肯出血的滚去玩蛋去,孤走了!!!”
“哎!将军!将军!!!”
急促的说了两句,刘闲就跟见小三儿那样,兴致勃勃的奔出了门,倒是让被扔到王府客厅中的周亚夫差不点没郁闷吐了血。
历史上,从细柳营敢怼汉文帝就可见一斑,这家伙有多肛铁直男,让他虚与委蛇和一群二代三代列侯老油条谈魔鬼交易,刘闲还真是给他派了个好活,一张大胡子脸都苦的好像霜打的茄子了,这头高恭侯老头子提着礼物进来时候,他却不得不强逼着自己撑起个格外假的笑容来,一双张飞大眼睛还水汪汪的直冒起小星星。
“(嗲音)高恭侯大人,您来啦~~~”
......................................
王府中,苦于接待的周亚夫要是知道刘闲接下来要去干的活,他估计就不会抗拒了,因为这活真是无比的脏活!!!
屠龙者终成恶龙,刘闲去干资本家,最后自己也成了放印子钱的黑心资本家,现在正是冬末春初农民青黄不接的时候,正到了收割高利贷,绑走各种喜儿的最好时候。
上郡一脑门子事儿刘闲现在还在长安城没走,全指望吴国钱庄清理出账单,给他收割人口呢!
真是和电视剧里头腐朽的地主老财一模一样,一大群吴国集团雇佣的混混打手凶神恶煞的冲进村子里来,猛地把躲在破房子里的老农一家子拖了出来,长得像刘闲属下大红人笱获大师那一副“英俊潇洒”模样的游侠歪着个脑袋瓜子,龇牙咧嘴的扒拉着手中账本,邪恶的说着。
“杨白劳,你欠的两贯钱,该还了吧!”
“求求你们,诸位大爷,再宽限老汉些时日吧!等着今年秋收,老汉一定全部奉上!”
“秋收?老家伙,你有种子吗?今年春耕你都种不上了,还秋收,今日经理大人下令清账,要么现在还钱,要么就拿喜儿抵债!”
“求求你们,大爷,再给老汉宽限些时日吧,老汉一定足额还钱!!!”
眼看着几个游侠冲进屋子,把自己相依为命的闺女给绑了出来,这老头子更是苦闷的直磕着头,抱着收债的游侠大腿就不让走。
“哼,宽限你,谁宽限老子啊!!!”
腿一蹬,瞪得杨白劳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带上哭叫的大姑娘,十几个大汉绿林好汉就扬长而去。
翻着账本,一个村子走下来,劳动力至少能搜刮出二十几个来,最多的还是被抢走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得不卖身为奴的壮年男性劳动力仅仅占二分之一。
宁愿卖儿卖女也不自己出来抗债,啧啧,这个时代的渣男们啊!
这等缺德事儿,作为“大善人”,刘董和刀总自然是不会出面的,而且刘闲缺德的,还把屎盆子往自己政敌,上大夫叔孙臣,治粟内史薛山他们身上泼,村口,负责收债,和村民们装逼叫嚣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儒生叔孙臣他二大爷,另一头带人抓人的也是24K薛山他大侄子。
可就算如此,做这缺德事儿,还是让刘闲这腹黑货都有些良心不安,一边听着村子里鬼哭狼嚎,一边不忍的摇摇头。
“征了人的欠户,一家再补两石麦子吧!”
不过到底是黑心资本家嘴脸,才刚刚良心不安片刻,看着账本,贪婪的神情却又是在刘闲戴着狐狸皮帽子的脸上浮现了出来,一边扒拉着手指头,他一边还流着口水计算着。
“坏账出去二十万贯,刨去利息,支出也就五万贯钱,一个村子能征二十人,长安附近划拉一圈儿,也就是两到三万壮年男女,今年的纺织厂有着落了哇哈哈哈哈~~~”
刚刚还想夸奖一句刘总仁德,眼看着他这幅资深吸血鬼的狂笑模样,当了总经理也没胖起来的刀间黝黑的嘴角抽搐两下,到底把话咽了回去。
可《论语》中有句经典,子曰:莫装逼,装逼容易招雷劈!这话还真不假,就在刘闲乐的合不拢嘴时候,嗡嗡的颤动声中,一柄甘氏工坊精心打造的环首刀竟然飞了出来,绕着圈子,呼啦啦的飞到了蹲在地上算账的刘闲面前,一抬头,锋利的刀刃正比着自己鼻尖儿,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什么人!!!”
第八十二章.仁义大侠?走路太拽?
不仅仅刘闲被这一把天外飞刀吓傻了,他的黄世仁大队也乱成了一团。
靠着陈树打进了长安流氓界.......,游侠界,刘闲雇佣来收债的可都是地痞游侠,颇有点像后世小鬼子浪人那个味道,后几十年,汉武帝发数千京中恶少年从贰师将军西征大宛,征得就是他们这些人。
这帮家伙人品绝对对不起后世人理解的侠字,但是身手却绝对是有的,常年在乡野间打架斗殴,处理隔壁老王,两个村子争夺水源,经常也是雇佣游侠领头决斗来处理的,一人放倒三五个正常人不成问题。
可就是这样的练家子,仅仅一招,手中的环首刀就被沉重的枪头点飞了,茫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刚刚还一脸嚣张,叫嚷着快滚别提莫当道的小游侠那张粗野蛮横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过能当游侠的,脑筋都灵活,眼看着那人阴沉张望自己,猛地醒过神来,大叫一声,那小游侠滋溜一下缩回了人群中,指着这个不速之客鼻子,对着刘闲重金挖来的“精英”经理人,叔孙臣他二大爷,也读过几天书,长得一副尖酸刻薄书生模样账房先生叔孙粟告状起来。
“叔孙公,光天化日,此贼竟敢强夺我集团奴婢,不能轻饶了他啊!”
虽然放印子钱真是让人搓脊梁骨的恶事,但架不住刘闲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每年往族里交一百贯,本来在族长嘴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叔孙粟,现在也成了粟公了,所以给刘闲卖命,明知道给苏孙家族抹黑,苏孙臣也是干得有滋有味的。
腋下夹着宽厚的账本,鼻子上还戴着一副刘闲赏赐的水晶眼镜,这老头子满脸都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丑陋嘴脸,傲然的领着十几个游侠拥到了最前面,傲慢的呵斥道。
“哪家的贱奴,敢阻拦我叔孙家办事儿,不知道我家外侄就是上大夫,颇得陛下器重的叔孙臣大人吗?现在给乃公磕个头滚蛋,乃公就当今日事没发生过,不然,让你把大牢底儿都坐穿!”
来人放在匈奴也可以算得上老人了,黑色兜帽下的脸上满是寒霜褶皱,年岁至少四十左右,不过他宽大黑披风下的身躯格外的修长健壮,而且挺拔,腰杆笔直,这一点在古代其实很突出,要知道常年躬耕陇亩在田地中,弯腰除草耕作的农夫,许多三十岁出头就已经弯了腰,背开始驼突起来。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上等人,可作为上等人,他那满脸风霜疲惫却偏偏又不相符合。
一杆两米多的长枪被倒提在他手中,神情睥睨且冷漠,就那么傲然的堵在了一行人出村的路口上。
听着叔孙粟的教训,这人嘴角上还禁不住勾起了一股子怪异的冷笑来,冷漠的说道。
“明明是更有权势的河南侯麾下,偏偏要伪借无甚实权的上大夫叔孙通之名,河南侯还真是虚仁假意之辈啊!”
“大胆,你也配污河南侯之名!某家看你不要命了!!!”
拦路也就罢了,连刘闲都敢骂?这不和刘闲一群忠心狗腿子的目的背道而驰吗?嗷一嗓子,广平侯薛山家那肌肉多过脑细胞,功臣之后去不成气候竟然混成游侠的大侄子薛丁三直接长刀一拔,一边叫骂着一边凌厉凶狠的照着来人脑袋瓜子劈了过去。
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单对单挑战时候,长枪还真就不如环首刀那样便利,而且黑袍人竟然还反应慢了一拍那样,没有趁着薛丁三还在矛头攻击范围内发动反击,直到他刀子都劈砍到胸前了,这才端起长矛格挡住。
但这格挡却挺有学问,黑袍人竟然是自己稍稍掰弯了矛杆子,格外富有弹性的油浸柞木矛杆子颤巍巍向外弹去,扑棱棱的声音中磕到了锋利的钢刀上,连着接触碰撞三四下,乒乓的打铁声尖锐的连在一起,甚至撞得薛丁三握紧刀把的双手都震颤得发麻了。
决斗可不像是电视剧里相互乒乒乓乓打几百个回合,累的呼哧气喘直吐舌头,就算是高手对决,往往一招或者几招就结束,至于高手打新手则更快了。
被弹跳震退,薛丁三发颤无法反应的一秒钟,长矛往他腿间一插一绊,这个身高一米八多,浑身肌肉壮得像条比特犬的粗野地痞立马狼狈的好像狗那样咕嘟嘟的滚了出去,滚落的姿势还蛇皮走位的在没化的雪地上压出一圈花儿来。
不愧是“正道游侠”,对“邪道”不需要讲江湖规矩,一个“大侠”打不过,就大家一起上,在脸都摔青了的薛丁三鬼哭狼嚎中,刘闲手底下二十多个小混混跟打架的狗群那样,龇牙咧嘴呼啦啦就围攻了上来。
可面对如此多人,这黑“西装”枪3男竟然也丝毫未退,甚至双手端平了长矛,一个反冲锋还率先扎向了人群中,然后就是叮当作响一阵阵鬼哭狼嚎,时不时有捂着大腿裤裆肚子的小混混惨叫着滚落出去。
能1v3的就已经算是高手了,穿越前刘闲玩《骑马砍杀2》时候,不作弊1v5都很困难了,因为向前格斗容易,背后盲区被夹攻就太难了,可这位大哥真好像屁股后头长了眼睛那样,头都没回,望远镜中刘闲却亲眼所见他回捅的枪杆子搓中了背后偷袭的混混肚子,无比的精准。
虽然一时半会没打完,不过看这样,就算一群长安左近黑社会扛把子的也凉了,眼看着自己小弟挨削,刘闲也气得咬牙切齿的,一回身,就把他最高端的战力,人渣游侠召谷离拎了出来。
“拿下他,今晚好酒管够!”
以往这招是百试百灵,可今天却不灵了,搂着剑和酒葫芦懒洋洋的靠在大奔外面晒着太阳,有气无力的瞄了一眼,这能拿女儿换酒喝的渣男竟然重重晃了晃脑袋瓜子。
“办不到。”
“你也打不过他?”
“若是杀了他,鄙人可以,对方没有杀心,麻布包裹着枪头,可教训一顿,没那本事。”
“吴国集团总部还招揽了几个游侠高手,不然,在下将他们叫来?”
眼看着刘闲愕然模样之后,老脸气得之抽抽,刀间在身旁一股子无奈模样的询问了起来,没等刘闲回答,另一头召谷离已经嗤之以鼻,不屑哼出了声来,让刘闲又是禁不住摇了摇头。
召谷离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这厮绝对是个正统游侠,和耍赖皮剑豪宫本武藏一个德行,为了取胜可以不择手段的,别看这货白天迷迷糊糊的,早晚精神的跟夜猫子那样,天天晚上练武,为的就是保证黑暗下敏锐的感官,而且不光用剑,迎面撒石灰,提尘土,背后下阴招,这货生熟不忌,恶劣的刘闲都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正统战国贵族后裔了。
所以他说打不过,刀间叫来那些游侠估计也是白给。
“算了,不就一个庄子吗?此人也算是个人物,给他个面子好了........,额额额?”
思虑了半天,刘闲装大尾巴狼打算说两句场面话自认倒霉,村口却已经已经打完了,一人横扫了二十几个“山鸡”,“浩南”后,靠嘴皮子的收账经理叔孙粟都吓傻了,老脸撒白,嘴皮子中哆嗦,捂着裤裆或者大腿肚子,被他钝器重重点到在地的小混混游侠们恐惧的坐在地上向后退着,刚刚冲上去,咽喉又挨了一枪的薛丁三捂着喉咙想骂,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被钱庄从村子里强抓出来二十几个欠债奴仆也是又恐惧又庆幸,满眼复杂的看着一出手就把凶神恶煞的游侠处理了的黑斗篷枪男。
一方面他们恐惧钱庄的报复,一方面又庆幸自己暂时得救了。
“你挡路了!”
这么一副复杂的场面中,把自己用布头包裹的长矛往肩膀上一扛,嫌弃的一脚把瘫在自己面前一个游侠踹下道去,这人竟然径直的从叔孙粟他们眼前走了过去,什么逼债收租抓喜儿的恶事儿,他是一丁点都没管。
敢情儿人家压根就不是要行侠仗义什么的,纯粹是薛丁三他们太嚣张了,把路挡得死死的,就打了这么一架。记得后世刘闲看过一篇新闻,河南某个学生因为走路太拽,被黑社会团伙捅了二十六刀,那时候他还当笑料一笑置之,今个可真让他碰上了,端着望远镜,眼看着黑斗篷枪男的背影,刘闲看得目瞪狗呆。
好吧!这一点儿也不电视剧里替天行道的大侠风范,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却真的很游侠。
张望着傻了半天,刘闲禁不住愤愤然的哼唧出声来。
“集团保安部增加条规则,非工作时间装哔被捅了,可不纳入工伤范围啊!”
“遵命,刘总。”
......................................
也难怪封建朝代就好像一个个轮回那样,土地愈发兼并,自耕农一波接着一波破产变成无土流民,或者被更严酷剥削成为佃户农奴,然后苦与压榨太久的农夫揭竿而起,犹如个巨大火药桶那样,将整个封建王朝炸得粉碎,天下人口消减个十之七八,势力重新洗牌,将土地重新分配给自耕农,又进入下一个轮回。
这还是文景之治时候,刘闲收债这一圈儿,长安左近因为还不上钱不得不以人口抵债的,竟然让他划拉出来了一万四千多,除去不能干活的幼龄,还有九千多精壮劳动力,而且这年代女人地位的确是低下,这些人中才两千余男丁,剩下的全是女性。
这些还不包括一些上了年纪,三十五岁以上,钱庄没看上眼,任由其继续欠着的“老人”。
对于朝廷是坏事儿,对于刘闲则是好事儿,在外面收账三四天,拉了一只上万人的“建设兵团”,刘闲终于乐得屁颠屁颠的回了长安,准备启程返回草原。
吴王府中,再见到周亚夫,竟然憔悴的不成样子,头发乱糟糟的,本来梳理得整齐的胡须也是凌乱的好像流浪汉那样,眼圈儿漆黑,满眼血丝,在部下面前从来都铁血严肃的这家伙,变得刘闲都差不点认不出来了。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眼看着刘闲回府,周亚夫真好像见到救星一般,喜极而泣的从圈椅上弹跳起来,抱着拳头重重的拜见下来,看得刘闲都直愣神儿。
至于吗?
“老爷,这几天一共又来了六十几家功臣列侯,一共塞了八十多个子弟,能用的不知道几个,不过他们承诺的劳动力大约有两万多,都记录下来了另外拜见老爷,想要成为老爷门客的有二百多人,也都全都收进了府中。”
声音愉悦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捧着本子,金牌秘书韩秀儿倒像是英短猫那样兴致勃勃的迎了上来,同时看着带着痛苦面具的周亚夫,她还笑着撒了一把盐。
“这几天,原侯也锻炼得圆滑了不少哦。”
“将军,末将求您了,下次这活交给萧娘子或者曹老夫来干吧!”
“行啦行啦!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还下次!收债的人口也收齐了,今晚收拾收拾,明天就回上郡,曹奇那头,应该已经开始春耕了。”
这几天净是干缺德事儿了,从最开始看到生离死别时候那种于心不忍到最后磨练得都麻木了,刘闲其实也累得够呛,重重抻了个懒腰,他是轻松的说道。
人还真是格外矛盾,在上郡时候怀念长安的宁静,回到了长安,又怀念起上郡的激情来了,记忆中,春耕时候人群忙忙碌碌的开地撒种子情景,火辣的劳动景象,现在还让刘闲激情不已,当然,前提是自己在那儿指挥,看别人忙碌的团团转。
听着他的感慨,终于不用继续“接客”的周大胡子是重重松一口气,韩秀儿这妞也是歪着小脑瓜露出个调皮笑容来,不过往往就是这种时候,事情总会找上门来。
“主公,有人请见上门,拜恳主公收为门客!”
“不见!”
刘闲想都不想就一挥巴掌回绝道。
和那些为了名声养士,任由一群门客白吃白喝,有真才实能没几个的春申君,信陵君他们不同,刘闲可不是冤大头,任由吃饭不干活的,到了上郡能读书写字的干文吏,能舞刀弄枪的当兵,啥都不会的就去喂猪,来投奔的门客对他来讲也不过人口+1而已,早不来晚不来,要走了才来,现在刘闲只想在离开长安城之前好好泡个澡,一丁点工作都不想忙碌了。
“老爷,能忍到这个时候才拜见,对方肯定是盯着老爷的行踪,等待老爷回府才来上门请见,这样人必定有着真才实学才敢如此,老爷还是应该见上一面。”
似乎很沉溺于参谋这个角色,抱着账本,韩秀儿倒是笑眯眯的进谏了起来,看着她眯着美眸歪着脑袋的笑容模样,不情愿中,刘闲挥了挥巴掌。
“请他上来吧!”
“喏!”
把憔悴了的周亚夫替换到一边,端着窦婴给他寄过来的茶水,一边舒服的喝着,刘闲一边思虑着如何开发河套,毕竟这地方很奇怪,明明一片水草丰茂的大草原,尤其是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必守之地阴山还在这里,偏偏一直到清朝后期,走西口的山陕人这才给开发出来,他想在西汉就经略此地,必然格外困难。
就在他响的出神时候,一声沉闷而阴沉的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听得他茶水都噗呲一下喷了出来,与此同时,端着毛笔又跑到客厅一角当文秘记录的韩秀儿,刚刚还巧笑嫣然的漂亮瓜子儿脸也禁不住一僵。
“是你!!!”
第八十三章.留侯后人
“你又怎么知道此人的???”
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神情把憨直的周亚夫都看蒙了,而刘闲则是第一时间犹如防隔壁老王那样,把视线注视到失声惊呼的韩秀儿身上,一脸戒备森严神情的问道。
她一个破落大家闺秀认识个破落游侠,什么情况?
“用老爷的名词儿,在破落列侯圈子中,谁不知道他啊!著名的虎父犬子,把乃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爵位给弄丢了,堂堂城门守,是不是啊,张不疑大人啊?”
刘闲酸溜溜的戒备非但没有引起韩秀儿的紧张,掐着纤细的楚腰,这妞反倒是一副高傲不屑的神情昂着秀首,指着张不疑就是一阵嘲讽,可是这个名字,听得刘闲嘴角都激烈的颤抖了起来。
好家伙,也是在“京圈”中混了一年多了,更何况现在刘闲用来酿造蒸馏酒的器具还是当年人家老爹的,要是不知道张不疑是谁,刘闲也白混了。
汉初三杰张良之子,留侯二代!
看着刘闲震惊的目光,还有韩秀儿嘲讽的模样,这枪男脸上居然禁不住浮现起笑容来,只不过在他疲惫而饱经风霜的脸庞上,这笑容也好似冷笑一般。
“看样子,吴国钱庄之人已经禀告给殿下了,正好破落列侯圈中“寂寂无名”的韩大小姐也替在下介绍过身份了,敢问吴太子殿下,可愿收拢张某为门客?”
哦,感情儿薛丁三,叔孙粟他们挨得一顿揍,还不是走到太吊,被游侠的张不疑看不顺眼拔刀相向,揍他们是给刘闲他自己这个主公看的,是一种特殊推销自己的名片。
不过张不疑不知道的是,他这手法虽巧,打出去的刀差不点没给自己未来老板鼻子来个现场美容。
“老爷!”
也真不知道韩秀儿和张不疑之前有什么过节,莫非有过萝莉大叔恋,还让张不疑给抛弃了?反正这妞是气冲冲提着裙子急促到了他身边,特意还显呗得瞪这中老年枪男一眼,然后在刘闲酸唧唧的神情中压低了声音急促的说起了这货坏话来。
“此人可是当年吕后残党,为陛下与诸位功臣不喜,老爷若是将此人收纳麾下,恐怕会影响与诸列侯之间的关系。”
刘闲:“????”
他真有点闹不清,张不疑怎么就成吕后残党了?
不过说起来,历史上的留侯世家是够诡异的,文景两朝夺爵的并不多,不像是敛财小能手汉武帝,一招酎金夺爵,撸掉了一堆王,上百个侯,可他汉初三杰之一,有大功劳的张良后代,就在这个时期被夺爵了。
而且罪名很奇葩,谋杀故楚贵族,大不敬,逼迫留侯世家倾家荡产,这才留下眼前的枪男一条性命。
什么故楚贵族?刘闲身边的召谷离还是故魏也不故赵贵族呢!不说他,周大胡子萧娘子他们把这醉汉塞门洞里圈踢,活活打死了,官府都不会过来追究一句的,而且张不疑究竟宰了哪个故楚贵族,司马迁也是历史上连个名字都不留,甚至小弟弟都被武帝咔嚓一刀,死倔的太史公公在这儿都语焉不详,还真是令人感觉到扑朔迷离。
可是随着韩秀儿解释,刘闲终于豁然开朗了。
和吕氏沾边的列侯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辟阳侯审视其,让前淮南王一大铁锤打屎了,文帝屁事儿没追究,舞阳侯家,樊哙老婆吕嬃还有儿子樊伉一块在诛吕之夜被宰了,如今继承樊哙舞阳侯爵位的樊市人还是樊哙不知道在哪儿风流才有的庶子,樊哙和周勃比还要显赫的多,樊飙却只能依附刘闲甘于做个门客部署,而周亚夫离开刘闲照样显赫。
至于张良如何成了吕后一党,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商山四皓事件,不正是著名佐证吗!
刘邦想要异储,从文弱的太子刘盈易储给赵王刘如意,未必全是儿女私情宠爱戚夫人所至,很有可能刘邦已经感觉到自己老丈人老婆这一家势力膨胀的威胁了,一旦自己蹬腿进土没人了,文弱的刘盈更守不住刘家的江山,若是换成戚夫人之子,没了外戚名分,吕氏气焰将弱下去几成,对刘氏皇权没有那么大威胁了。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张良屈从于吕氏的威风,出了请商山四皓的计谋,来打消刘邦异储之心,明面上刘邦见到商山四皓,觉得太子的名望超过了自己,暗地里却是倚重尚且在陈平周勃之上,自己左膀右臂张良都站在了吕氏一边,他还如何与吕氏争斗。
所以汉高祖死前最后的折腾就是和群臣刑白马盟约,非刘氏不能王,非功不得封侯,前者保护了刘氏利益,后者保护了垄断军功的功臣集团利益,就算如此,吕后当政时候,依旧弄死了刘邦一多半儿子,还把几个姓吕的扶上王位,若不是吕后死后,诸吕真的太草包,刘氏或许真没法翻盘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张良此后余生再不碰政治,也不可能不被功臣以及刘氏宗室记住,张不疑被除爵的罪名,也应该不是谋杀故楚权贵,大不敬之罪,而是左脚先迈进了长乐宫大门,所以被夺爵。
“所以,这人,扫把星!”
小手指往一副淡然模样在那儿一站的张不疑身上一指,神情充满了蔑视与不屑,韩秀儿格外中肯的重重点着小脑瓜,看着刘闲愕然地神情,似乎就等着他一声令下,然后把张不疑当成叫花子那样撵出去了,可是惊奇了半天,刘闲却是重重一点脑瓜子。
“收下!”
“老爷,它真是个扫把星啊!”
“赶紧干活去!”
韩秀儿还不甘心的说着,冷不防啪的一声脆响又是响彻了吴王会客大厅,看着刘闲讨厌的猥琐笑容,一瞬间这不称职妹抖的俏脸涨红到犹如还在美洲生长的西红柿那样,再也一句话说不出,捂着小屁股,愤怒的鼓着香腮,气呼呼的就钻进了王府后院去。
不过这韩秀儿和张不疑肯定还有着什么别的过节,出门前,她还恶狠狠回头,死死扎了张不疑一眼,那眼神,苦大仇深到真好像萝莉大叔恋被抛弃的萝莉那样。
“张先生?”
刘闲训姬之道太惊世骇俗了,也是看得张不疑还有没走的周大胡子一脸懵逼,好一会儿,直到不断佩服自己情商的刘闲重重咳嗽一声,张不疑这才回过神来,那张冰山般的老脸难得带着点憋笑的颤抖,怪异的抱拳跪拜了下来。
“张不疑,拜见主公!”
一边说着,他眼神却也意味深长的瞄着韩秀儿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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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黑衣枪男是文帝还有诛杀诸吕功臣派眼中的叛徒,可正因为如此,他要价也低啊,现在陈树,刘闲给他个小官就已经高兴得乐颠颠了,可周亚夫,夏侯捷还有王建几个,却总有向上爬,取得更大权力的野望。
另外,被皇帝与诸列侯忌惮这事儿,之前樊飙他刘闲也收纳了,和吕后男闺蜜之后的辟阳侯审评关系虽然不算太好,可这货却是恨不得天天标榜自己是吴太子贤门下,文帝不照样给他了个左大夫,那还差一个张不疑吗?
事实上,收纳张不疑还真是值。
子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良是谁?相比于留侯,刘闲更愿意称呼他为道上大哥,陈近南总舵主,看他干的事儿,弟死不葬,舍财去求刺客,博浪沙扔大铁椎去行刺秦始皇,在太史公已经可以算上去贵公子头衔,和刺客列传游侠列传这些社会人划等号了。
积极谋求复韩多年,抛下韩国贵公子身份,张良不知道拜见过多少码头,认识多少道上大哥,也不知道多少结义兄弟,相比于朝堂,这些人可更讲义气,就算留侯世家倒了,张不疑投奔刘闲后划拉划拉,居然又给他弄出了来自五湖四海,关东诸国三教九流的游侠大哥们五百多号,而且刘闲就等两天,这些人都是两天之内赶到的,践诺与纪律性超绝。
于是乎刘闲北归的队伍中,来时候拉匈奴特产“肉馒头”的车队,又多坐了一堆社会大哥来,刀疤脸,独眼龙,平湖鹞子座山雕之类的,历史上评价刘闲他爹流弊一条,多纳亡命之徒,这点刘闲也有小乃父之风了。
不过刘闲不在乎,就像当年张良,若还是端着一副战国公子架子,恐怕也熬不到反秦大军蜂起的局面,早就让人捅了。刘闲去的可是河南地,可是阴山,可是匈奴的牧羊地,管你是不是地痞流氓杀人犯,来这儿能并肩扯活子捅匈奴就够了。
甚至他都不需要张不疑他们的忠心,反正所有汉人在匈奴人那儿一个样,不想被捅你就得提着脑袋给老子捅匈奴。
另一头,韩秀儿那儿,刘闲可是和后世后宫大神学的训姬之道,虽然这次老子没采用你的主意,可是当众做那种羞耻事儿,就是显示咱俩暧昧的不一般关系,这女人,气急败坏和又羞又气就是俩概念。
再然后,故意冷落你一段儿,任由你装会高冷发会小脾气,还不和你距离拉太远,就在你眼前晃悠,果然,同坐在一间“大奔”车厢里,韩秀儿气呼呼的将秀首瞥向窗外,嘟着小嘴儿不搭理他,可是眼神儿却是止不住的向刘闲这边偷偷瞄着,眼看着刘闲一抬头,又是哼一声,将秀首重新撇了回去。
嘴角挂上一丝笑容,刘闲也不吭声,继续看着集团财报,没过一会儿,韩秀儿的眼事儿就又忍不住悄悄落在了他身上,然后随着刘闲一抬头,又是一声傲娇的冷哼,这妞再次撇头了过去。
“哼!”
这一路还挺好玩的,刘闲又是笑眯眯的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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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定河边,又是一片繁荣的春耕景象,而且照比去年,耕种的范围又扩大了些,毕竟从北方的九原云中两郡克扣下了不少壮年劳动力,有人同时刘闲还有钱,粮食,耕牛,精良的钢制农业工具,这些齐全了,当时世界最优秀的华夏农夫没准在大沙漠都能种出喇叭花来,更不要说开荒这件小事儿了。
又是跟行军那样,耕牛在前面整齐行进着,一往无前的拉着沉重的耕犁,将才歇息了一冬的肥沃河边冲积平原重新犁得千疮百孔。
这次育种还简单了些,去年特意挑选得麦粒最粗胖的穗作为种留下,趁着春季还烧着煤取暖,直接在各家的碉楼劳动大厅里让麦子发育出麦苗,然后挎着筐,勤劳的妇女半边天们跟着父亲丈夫赤着脚才把大块土块给敲松的足迹,弯着纤腰勤劳的将一颗颗麦苗插进去。
已经乍寒还暖的春风吹拂下,从西向东眺望,数不尽的麦苗绿莹莹的摇晃着,看得人简直心旷神怡。
韩秀儿这妞,说傻不傻,说精她还不精,憋了一道终究没憋住,而且回了上郡之后,刘闲送给她一只大纸鸢,立马兴奋地这妞像个孩子那样,绕着河边放着风筝开始疯跑起来。
不过要是放在后世,韩秀儿还真在上学呢,说她是个孩子也没错。
另一端,同样还应该上学的刘闲,则承担起他这个年龄本不该承担的沉重来。
“就这么点???”
坐在山臀堡简陋粗犷的将军大厅中,眼看着面前新上任的九原太守,原侯周亚夫,新晋云中太守,没有猴的曹奇曹老夫紧绷悲催的将刚到手两郡户籍登记在册呈递上来时候,刘闲脸颊的肌肉都是不住颤抖着。
这年头不仅外国人少,华夏也人少,上郡四个市的地盘,四万户二十万人口不过个中等县,本来以为两个郡再不济再不济,十万人口有了吧?结果九原郡经过逃难之后,县人口七千五,云中郡多一点,九千。
这郡守当得,操着太尉的心,职权和县令差不多,而且两郡除了民户,朝廷固定的戍边汉军还有五千多,为了养活这些守城的嘴,别说贪污了,不填补些俸禄就阿姆陀佛了,不对,这年头叫无量天尊了,难怪赵徐两位太守卸任回长安都是乐颠颠的。
而刘闲则是知道了什么叫自己坑自己,出发前小心眼儿,绞尽奶汁的将北郡逃难的两万余人口留下,现在倒好了,人家在上郡扎根儿了,谁愿意回九原云中现在两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地儿再去奋斗打江山?
可是按照刘闲的计划,必须要前进,将阵地前挪,在阴山以南开发出足以和关中媲美的肥沃领土,以此为基地斩断匈奴与西域联系,到时候他去河西四郡建国时候,一方面还要以河南地抵御匈奴,另一方面,也是他粮食商品的来源与西域商品的重要市场之一。
“主公将军,怎么办?”
曹奇真是从了他祖宗曹参的性子,萧规曹随他行,让他执行计划,肯定是圆满的滴水不漏,可要让他去开发计划,就好比给痩驴吃了半斤草,非要让它拉一斤粪蛋那样,难为人呢!
至于周亚夫,让他打仗,刘闲都服,让他治政想招?还是算了。
就算把这次带来的收租奴婢也填不上,依旧差着巨量的人口,看这俩家伙一起拱手,就算刘闲也是将笔杆子咬得咯吱作响,好久,目光中才露出一股子狠色来。
“你们受赏了,不为麾下弟兄做想一下吗?你们还是为人将军吗?”
忽然看刘闲跟神经病那样翻了脸,曹奇周亚夫二人顿时是一头雾水。
第八十四章.重返云中
刘闲的碉楼虽然比欧洲城堡舒服多了,可一个最致命的弱点,距离上班地方太远,交通太不发达,面对今年十万多顷的开发田,开春了,本来聚拢成四十个生产大队的白翟部曲们,又是和去年一样分散成了六百多个生产小队,挨着田地就地搭建起简陋的工棚,就近开发,一个个自然村的雏形重新形成起来。
又是干了一整天的活,天色擦黑时候,被当成牲口用,被刘闲这个无耻大资本家吸血鬼剥削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生产队青年们摇摇晃晃回了工棚,冷不丁,刷在自然村口的官府通知却是猛地映入眼帘,一大群人顿时稀奇的围了上去,但是仅仅片刻之后,大声的吸气吐气声还有气急败坏的叫嚷声就传了出来。
“什么?”
“这也太缺德了!!!”
“才给二十个工分!!!”
大汉帝国从秦代传承下来的一条铁律,那就是有功必赏。
去年肤施之战,虽然最大一股人头是刘闲自己拿的,他的魔龙咆哮声中,一万五六千的匈奴人被埋葬在他们引以为盟友的冰天雪谷中,成了双汇冷鲜肉,可是肤施城下的诱敌之战,双岔河口的埋伏反击,征调的郡兵加上刘闲麾下本来的两千左右老兵依旧有着大量的斩首计功,这些可还都没赏呢。
不过这也没人有怨言,刚从等级森严的奴隶社会过渡到大汉,上下尊卑的铁律深入人心,甚至到了刘闲穿越前的那一刻,等级也没有被完全取缔,作为主将,刘闲尚且没有获得皇帝的奖赏,作为小兵,又有什么资格奢求先一步受赏?
然而满怀期待的等候中,上郡的功勋士兵却是等来了这么个令人纠结的结果。
也难怪这些部曲青年骂骂咧咧的,刘闲这一手太缺德了,若是想要在上郡受赏,斩首一级也就赏二十工分,能换两石麦子而已,甚至随着麦子丰产,价格下降,也就值个五六百钱而已,拼死拼活六七百个钱,连民爵都没有,在战功中算是相当低下的赏赐,若没有第二条奖励方案,估计立马刘闲在上郡的人气儿得泄一大半。
可另一条奖赏方案也不是那么十全十美,斩一首者赏赐田一顷宅一座,牛一头,钢制农具一整套,另外作为地主,民爵一级,另外真正享受十税一的税收便利。
对于贫苦农夫来说,相当于后世北上广一套房一辆车,再来个稳定社保工作齐活了。
问题是想要领取这份奖励,就得把家搬迁到九原或者云中郡去,两个大汉帝国最深入草原的最北边郡,真正直面匈奴人的战场。
这边白翟虽然也是边境,可好歹是依靠着千沟万壑丘陵成群的黄土高原,凭借崎岖的地形,步战的汉人尚且有优势,各种地形便于防守。可前者却已经彻底深入平原了,在汉军并没掌握阴山防线的前提下,匈奴人进这两郡就跟进自己家后院一样容易,就算是去年刘闲的碉楼群战术已经取得成功,可是在空空荡荡的大草原,孤立无援一座碉楼面对黑压压有如狼群那样匈奴骑海,也是令人难以自矜的恐惧。
另一方面,留在白翟,去年大家伙苦干一年,该开发的基本已经开发完善了,无定河上游修了水爸,一条条脉络那样的引水渠直接灌溉到田地,道路也铺得差不多,可到了河南地,一切还得从来。
甚至说是给宅一座,估计自己家主公的德行也就给自己一堆材料,还得自己重建。
就算是刨除安全问题,累死累活已经把春耕的活干了个七七八八,就算二十出头年轻人也累得像加了一个多月班,肝爆了的程序猿那样,大家伙提不起一分一毫的力气来。
怎么选???
别说那些立了功勋的年轻郡兵,就算如“先进分子”李虎这样功勋老兵的爹,都咬着手指头愁眉苦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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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示贴出去三天多,但就算是再不情愿,陆陆续续到山屯堡报名领赏,想要领取北方田宅的功勋郡兵,依旧足足达到了两千七八,就算有的大兵怠惰,不想去北上吃苦,也让自己老爹老娘给揣着屁股硬赶了出去。
没招,从老祖宗传来,华夏人的土地情结,太浓重了!
现在给刘闲打工,虽然旱涝保收,但终究没有自己的土地,对于老农来说,就好像寄人篱下无根浮萍那样心里不安全,去北郡再不安全,那是属于自己的地盘,有阳宅,将来祖坟也可以设在这儿,让人有个归属感,住着也踏实。
而且也书案室去年刘闲的碉楼战略,得到了郡民的新任。
眼看着一个个扛着锄头铁锹,有得脸上还青了一块的上郡兵络绎不觉的在楼下登记造册,山屯堡格外有反派BOSS的二楼基地瞭望台处,刘闲禁不住重重松了口气,郡兵两千七,再加上大兵家属,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去,估计能有个九千到一万人,再加上从长安收债绑票来的奴婢们,先期开发上郡的精壮劳动力暂时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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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时贵如金,几乎这头报名,那头郡兵就立马被重新武装起来,带着由山屯堡出发的车队,拉着官府给的粮食与开发物资,浩浩荡荡的背上而去。
只不过这一次令原侯,九原太守周亚夫稍稍有点不痛快,刘闲的主要开发目标放在了位于黄河南岸,毗邻着后世赫赫有名的土默川平原,位于东方的云中郡。
开发这儿,刘闲也是有考虑的,首先九原面对的右谷蠡王部威胁已经削弱了格外多,而且右谷蠡王部主力基本上被歼灭在了汉境,依照匈奴人残酷的内部传统,衰落下去的右谷蠡部以及其麾下的部族势必将遭到毗邻的右贤王部侵吞,贵族入住右谷蠡王各部,统治他们的部族,继承他们的牛羊乃至于孩童子女,以确保部族每一分力量都不会浪费。
权力斗争将造成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周亚夫的军事压力远小于东面距离左贤王以及匈奴本部单于庭更近的云中郡。
还有就是交通的便利,从山屯堡出发,可以利用黄河草原大几字逆流而上,补给到后世差不多后世内蒙古托克托县的云中城
这两点优先开发理由,是刘闲召开军事会议之后,取得了众多将领一致同意的战略,就连脸色不太高兴的周亚夫,都在刘闲的提及下站出来表态表示了支持。
还有一点原因,刘闲自己都难以说出口,深深隐藏在他心头。
作为前丞相之后,就算是次子,周亚夫也有太强盛的家族政治资源,甚至比夏侯捷王建还要强不少,现在周亚夫虽然是刘闲的部下,可是将来,未尝不会成为权重一方的独立政治角色,但是曹奇不会,他父亲本来就是曹参的庶子了,偏偏他曹奇也是。
曹参家族中,他所能获得的家族资源太少太少,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要牢牢依靠刘闲这支政治势力,依照曹奇的聪明才智,他也会视刘闲远重过曹参平阳侯家族。
那作为主公,重心为什么不放在亲信培养上?
这还是个开始,估计随着北上摊子铺开越来越大,估计刘闲遇到艰难的亲疏选择将更多,骑着那头现在左前蹄儿还僵着稍微有点不正常,却依旧高大神俊的黑胖子背上,目光眺望周亚夫押解着车队,一路向西进发去,眼神重重跳动两下,他也是双脚夹着马肚子,沿着奔流而下的黄河大几字,向北行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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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叫望山跑死马,地图上,云中城距离白翟就那么一小捏,实际上却足足有七百多里远,就算依靠着逆流而上的黄河行船,刘闲依旧行进了十一天之多,在文帝后元初年四月二十五,抵达了云中城。
说起来,这云中城还真是华夏武功兴盛的象征,这儿是赵武灵王吞并娄烦,建立强悍的赵国骑兵部队之后,向北开拓的最远一个边郡,战国四大名将,穿越前刘闲最喜欢最敬佩的一大悲情名将李牧就在这儿和匈奴人战斗了十几年,李牧还就在此地不远,创造了以大兵团步兵大规模击溃歼灭高机动游牧骑兵的战例。
不过云中城和其建立者一样,早已经物是人非,向北眺望,斜阳下的蜿蜒曲折的赵国长城早已经破损得犬牙参差,看不出当初李牧抵御匈奴时候的威风与紧张,甚至仅仅就能比后世在内蒙古驱车越野时候看到的残存汉长城遗址能强上一丁点而已。
云中城本身也残破非常,秦末中原大乱,大量边郡人口不是被匈奴人掠夺去,就是逃回了中原,昔日李牧手里的坚钉被匈奴人连续攻陷了至少六次,城墙大规模的坍塌,夯土暴露在外,甚至不少处墙边都生出了杂草来。
关中的目光已经错开这里而四十年了,还好,现在刘闲来了!凝望着塞外长河落日,孤城萧瑟的绝美景象,他禁不住重重的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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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开春前刘闲坑了云中太守赵宏一道,吞没了他逃难人口,结果接到调回长安命令,这位太守也毫不犹豫把云中城最后一点钱米当成自己俸禄给卷走了,曹奇前来接收时候,甚至云中郡驻军都断粮两三天了,全靠着打猎挖野菜才没饿死。
城内也是破破烂烂,一半的建筑都倒塌了,不过还好,在更烂的山屯堡都驻扎过,云中城汉军至少坚守多年,有人居住,残余下来的房子,艰苦简陋是艰苦简陋了些,房盖还是有的。
“主公,残余户籍两千来户七千来民,守军三千一百余人,马一百匹,弩五百具,甲一千领,剩余守城防具若干,全都在云中城中。”
和野心勃勃上进的周亚夫不同,曹参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就算是郡丞转正了,他依旧干着郡丞的活计,一丝不挂的执行着刘闲的计划,刘闲到云中后,也是第一时间和盘汇报起来,没有一点藏私。
“还有主公命属下不要忙于春耕,先进行田亩测绘,属下也一并测绘完了,田亩图在此。”
刘闲后世没来过内蒙古,这儿其实和他印象里一马平川的蒙古草原不大一样,向北居然是一座大山大青山拔地而起,当年赵武灵王在此建城也是看中了有山势防御,还有黄河在侧面流淌,而且下接土默川平原,土地格外的平整,这要是引上沟渠,又是上等的关中良田了,简直是农夫的乐园。
当然,前提是身边没有那么多骑马的邻居。
曹奇给的田亩图,诱人的大片土地边,黄河东北岸一带,又是用红色笔密密麻麻的圈了好几十个圆圈儿,甚至在云中郡以南,按理来说大汉的领土上,也有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圆圈儿,看到刘闲眼神凝望在上面,曹奇的目光也禁不住露出一股忧虑来。
“这些是云中侦骑探出来的匈奴部族,属于左贤王麾下。”
形势比想象中还要危险,现在就没有国界一说了,匈奴人就跟蒙多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汉军除了这座破旧的云中城,刘闲也就剩下条黄河水道的优势,匈奴人别说水战,连个船都没有,可除了这两点,将近四万人直接孤悬在游牧部族的包围中。
“这些年赵国遗留下来的田地已经丢了四分之三,云中城尚且有两万人时候,也只能在城池周围两千顷地范围内耕种,而且匈奴人也经常越界!”
“打过来吗!”
“不,主公,匈奴人根本不需要进攻,他们只需要赶着牧群向前走就行,经常当我汉军将士赶到驱逐时候,几百亩麦田已经被匈奴羊群马群蚕食一空了!”
听着曹奇的汇报,整个太守府官厅内,包括新加入,一向是冰块脸的张不疑都微微皱了皱眉头,可就在所有人都面容严峻时候,刘闲的肩膀竟然颤了颤,紧接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神情竟然在他脸上浮现出来。
“不慌,还好这次孤带了点法宝。”
“不过春耕还得延了......”
第八十五章.张良计与过桥梯
小小一片云中草原上,是把农耕与游牧两种生态是体现了各完全。
靠着几百里平原,李牧曾经养得起三十万赵国民众,支撑起十万大军,还没有占据整个大青山下土默特平原,可现在,中原王朝在边势的衰落,只有百来顷土地的云中城依旧能支撑三千左右的边军和两万人口勉强过活。
不过入侵云中平原,如今占据主导地位的匈奴人,使个大劲儿才养活了小几万人口,数十万计的牧群真好像蝗虫过境那样,刚长出一片的牧草没过几天就被牲畜啃得精精光光,游牧人不得不放弃这片草原,继续迁徙向下一片,牲畜吃得多,产奶才足够,这个时代以奶制品作为主粮的匈奴人才能吃饱,有时候为了一片水草肥美的草场,两只部落本身都会爆发冲突,相互争夺。
可是游牧部族对农夫的天生强势也显露的淋漓,匈奴人可不知道这片麦子是你种的,就算知道也当不知道,反正麦秆甜肥,我就赶着牲畜过来吃,几个辛辛苦苦忙了一春夏的农夫气急败坏无论怎么摇晃手中锄头,也赶不走成千上万头牛马羊。
那些大嘴张开,巨大的食草生物放开了肚皮咔嚓咔嚓吃,一季农作物可能短短几天就被放牧啃掉了,农夫要不饿死,要不抛弃此地回中原,这也是肥沃的前后套平原,一直到后世清朝老鞑子将蒙古部族管住了,走西口的汉人才开发出来原因。
想要在这儿立足,就得想办法对付牲口蹄子,还好作为农耕种田的,花招种比日复一日放牧,除了放牧很少接触新事物的游牧人多。
从逆流而上的黄河巨舰上,云中的边兵就好像蚂蚁那样川流不息走上走下,将一个又一个装满稻草的大箱子,这年头人对规则的遵守远没有后世人那么自律,四个有老有小的边兵扛着个更加沉重的大箱子,累得好像王八犊子一样,吐着舌头直喘气中,趁着监工不在,却是急促的偷偷撬开箱子一角,想要看看什么好东西,趁机往家里偷一些。
可是一眼张望过去,里面请然全都是青灰色的大石头,顿时气得几个边兵差不点把箱子摔了。
“快点搬,想不想领工分吃饭了?”
这两天可没少发生偷盗时间,跟着刘闲来的上郡兵对于这些叫花子一样的同行可不客气,直接掏出了鞭子板子驱赶过去,听着他们的叫骂声,本土的边兵一边龇牙咧嘴难听的小声叫骂着,一边却不得不继续吐着大舌头,开始抬着沉重的箱子来。
云中城南,都已经荒芜了的原云中田界。
“就是这一段了,农夫踩出来的小路现在都依稀可辨。”
“那就开始挖吧!三丈一个!一共三列!”
听着早已经下乡几次,也是一副朴实村干部做派的曹奇笃定的介绍,刘闲自己则是干劲十足的一挥巴掌,在他热火朝天的喝令声中,被调来也是充当劳动力的云中边军还是一肚子不情愿,将两种箱子先后打开,怨声载道里拎着锄头铁锹开始干活起来。
刚刚被打开的箱子里并不是什么大石头,而是混凝土特制的沉重石锁,呈现个方斧头形状,重几十斤,上面特意留了个圆孔,被就地挖据出个三四十厘米的大坑,指挥着三丈埋一个,另一个箱子里,则是刘闲的杀手锏,铁丝子!
练出来最多的金属产物就是质量最下等的低碳钢了,钢水倒进有小孔的石模具中,挤面条那样一边挤压,一边吹风冷却,大约能拉十来米的钢丝就被十根十根的抽了出来。
然后就是个慢功夫,幸亏这年头妇女劳动力格外便宜,在炼铁工坊旁边,廉价雇佣来的女工用钳子将短铁丝扭成兰花结,四厘米左右就绑一个有着倒钩尖锐的小铁疙瘩,然后成片的钢丝网再用烧煤得到的副产品焦油涂抹一层防锈,就被打卷放到了运输箩筐或者箱子内,填充上稻草。
现在,又是在张不疑死板着老脸,跟着凑热闹的韩秀儿捏着小鼻子惊奇的观看,还有一帮子云中官员不以为意直打哈欠的跟随中,乌黑绕成一卷一卷,就好像荆棘藤那样被铺在了小草弥漫的草原上。
一个石锁上挂三卷,三排一共九卷,张牙舞爪好像地龙那样的钢丝儿隐藏在了大地间。
还不放心麾下,堂堂征北将军刘闲是亲自跟着监督着部下一路向西铺设过去,先把云中城中间两万顷土地还像个方框那样圈了起来,这才放心下来。
有了这层保护,不管是刘闲还是曹奇,终于放心大胆的开始了春耕,又把上郡精神发挥了出来。
不过这次春耕的太晚,耕地之前,又不得不添加了个烧荒环节,干草被铺成一片,控制好风向点起火来东南风吹拂下,已经长到脚踝的杂草劈啪作响间,就被烧成了一片片黑色的钾肥,散落大地中。
还是耕牛打头阵,锋利的钢犁一字排开的切进刚烧过的大地中,将被黄河冲击出来,又被腐烂的杂草腐殖质一代又一代不知道沉积了几千年,无比肥沃的土壤翻撅了出来,后面跟着的上郡老农轻车熟路的用锄头打碎大块的土块,地垄沟又是被整齐的翻撅了出来。
不过今年,刘闲却没有下令整块田地都种植上,每四顷地被田字格那样划了出来,将军府派遣下来的军官监督,上郡来的受赏者,还有本郡的田主,只允许播种其中的四分之一,剩余的田地全部下令荒着,弄得人又是摸不到头脑。
不过反正按照将军府的承诺,斩首一级只赏赐一百亩,刘闲又没有缺斤短两,顶天多锄了些地,反正在无定河边已经累得跟孙子似得了,上郡来的功勋老兵们也就不在乎了,至于本郡的田主们,反正塞外土地不值钱,有的就算被缩减一块,跟着刘闲来的上前铁马兵一龇牙咧嘴,他们也只能将不满吞回肚子里。
时间是最不抗混的,不知不觉的忙碌中,一个多月春耕就这么结束了,两千七百名上郡壮年劳动力,云中还有两千多轻壮劳动力作为主力,再加上男女老幼一齐上阵,牛管足,农具都是最精良的刚制农具,一共播种下了五千多顷麦田,剩下一万五千顷也全都被翻了一圈儿。
难怪古人都愿意登高望远,站在云中城头向南南望去,大地真好像田字格那样,刚长出来的麦苗与发育出来的牧草都是绿莹莹的,被穿行的甬道还有建宅的大道分割的无比整齐,随着春风吹拂,摇晃的绿意看得人心头就舒服。
“土地如此匪窝,今年,我云中郡当自给自足了!”
满满都是一副少年人好大喜功的模样,放下望远镜,刘闲是得意洋洋的夸耀起来,最为金牌数下,曹奇是第一时间马屁敬上。
“全赖主公指挥之劳!”
“是啊!多亏了河南侯啊!”
“河南侯真乃我云中再生父母啊!”
郡丞郡尉都是刘闲的人,不过云中本土乡老亭长还是有不少,听着曹奇的恭维,一群土豪劣绅是跟着不住的直点脑袋瓜子,但是眼神中,一股股幸灾乐祸与鄙夷却是浓郁的浮现出来。
上郡来的功勋老兵毕竟是外人,所占据的田地都是靠在最外围,虽然黄河引流灌溉的好些,但是也是最直接面向匈奴人牲口群的一批田地,不少老奸巨猾的老人儿似乎已经看到了好像蝗虫那样的羊群铺天盖地而来,把麦苗啃噬一光,外面的上郡人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着,自己的麦田则剩下来的情景。
甚至就连刘闲新收的门客,张不疑也颇有些怀疑,倒是韩秀儿一副陶醉的笑容,瞳孔中满是神韵的看着刘闲站在最前头装哔。
好一会儿,一股子被看花痴般的眼神让她可算醒过神,侧首过去,却是老男枪眯着眼睛那嫌弃的模样,气得妹抖大小姐再次不屑的冷哼着将秀首狠狠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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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匈奴人驱赶牲畜来嚼食汉人的麦苗也是在快要入秋给牲畜催肥时候,毕竟那时候麦子长得最高,麦穗也基本上发出来了,不过今年,刘闲大张旗鼓的修建云中,他还是去年一举击溃右谷蠡部落的汉军大将,附近游牧的左贤王麾下部族明显更加蠢蠢欲动,要给这个年轻的将军一点儿教训。
凌晨,直接睡在田地里,看护自己家麦田的最南端功勋郡兵还有兄弟一家明显听到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震颤,惊得他们愕然站起身,端着官府配发的汉弩以及环首刀长戟,急促的就冲到了麦田边上,可是眼前的景象,看得他们也忍不住呆滞了下。
好几千头牛羊啊!尚且昏暗的凌晨中,一双双眼睛也都发着黝光,径直的就奔着自己家田地奔了过来,几十个负责放牧的匈奴人骑着马,狰狞得意的在后面驱赶着,牲畜群真好像决口的黄河那样,浩浩荡荡不可抵挡一般扑腾前进着,不管人还是牲口,瞳孔中都闪烁着幽光。
“站住!”
“滚回去,这是俺们家田!”
“再敢过来,乃翁不客气了!”
真是一棵禾苗一滴汗,累死累活才拼出来的,一家六七口连五岁的娃娃还有五十多的老太太都出来了,举着粪叉子愤怒的叫嚷着,小舌头都喊了出来。
不过别说匈奴人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不在乎,他们就是来片来偷袭的,管你?甚至在汉人的愤怒抗议声中,他们还更加得意地吹着口哨驱赶着牲畜群加速快走,可就在眼看着畜群要奔进农田前,前排的羊群却是痛苦的蹲趴了下来,一阵咩咩的惨叫声中,无论如何都不肯走了。
都觉得牲畜笨,可是牛啊羊啊其实才聪明呢!前面一发生惨叫,后面的羊群无论如何驱赶,立马停下脚步不动弹了,比人类还要灵敏,甚至听着同类惨叫,后面的羊还拿出遭遇狼群时候的反应,直接调头就跑。
几个赶牲畜群的匈奴人简直发傻了,莫非汉人会巫术不成?骑马在牲畜群两边奔走着,他们更加咬牙切齿的赶着羊群还有牛群向农田奔着。
不过,扩大了接触面的畜群非但没有挤进去,反倒是更多的牛羊好像中了定身术那样,卡在了边拦嗷嗷惨叫着。
随着喧闹声,更多的上郡郡兵还有家属赶了过来,刘闲下令,匈奴人不主动进攻,暂时别打,不过四五十人一起摇晃着弓弩粪叉子什么叽里呱啦叫骂,也够唬人的了终于,负责放牧的匈奴人胆怯了无可奈何的吹着牧哨,带着牲口群向回奔去,可那些中了定身术,被定在原地的牲口无论如何恐惧的扭过头嗷嗷直叫,也脱身不回去,甚至有的牛扑腾的太厉害,蹄子上,肚子上都扯出了淋漓的鲜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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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咱们主公啊!”
“这铁树枝子乃翁的太好使了!”
虽然每隔十米就插着一根木桩警示铁丝网区域,可围网中的汉民,也是直到天完全大亮,这才敢钻进铁丝网区,就见闯进来这些牲畜,蹄子或者毛发肚子全都被一根根铁丝网倒刺儿给勾得紧紧的,有的羊气性太大,挣扎中血流不止,干脆直接挂了,有的牛则是疼得龇牙咧嘴一动都动不了,看到人来了撤一下蹄子,又疼得直叫唤。
活的牛得到了五头,羊三十六头,死了的羊有六头,牛两头,靠着边缘的这家还有帮忙的几家邻居平白发了笔大财,现在这些农户才知道,刘闲命令空出三百亩土地做什么的?放牧的!
这些牲口分一分,来帮忙的几家一家牵两头回去,下次遇到事儿人家还来帮忙,这就是华夏人的乡党人情,至于死了的羊就地宰杀扒皮下锅,改善伙食请周围人吃饭了,不过牛麻烦点,毕竟朝廷有令,杀牛可是重罪,就算自己死的也得上报官府。
不过要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在几家纠结时候,家里最老那个老头子则是一拍大腿,上午时分,两头刚死的牛,则是被他们直接敲锣打鼓拉去了将军府,进贡给了刘闲大人!
一道上,看着匈奴人肥嘟嘟的死牛,本来的云中土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第八十六章.技术胜利
谁说在汉朝,就不能吃牛的?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奔着麦芽的香气,最急不可耐向里头钻的还是两头仅仅一两龄左右牛族的行家呢,这次不是人吹牛皮了,改用风箱吹起牛皮,将最上等的T骨,西冷,沙朗切下来,再来点牛肋条伴烤,剩下两头牛就抹上岩盐山茱萸,整个在当年李牧都待过,粗犷的云中官府大庙中烧烤了起来。
还是匈奴的牛肥啊!前年被刘闲俘获那个鲜卑人养牛手格外有经验的一人调动两个烤架,足足几百斤的草原牛在火舌的舔舐下,不断滋滋的冒着肥乎乎的牛油,滴在火上,发出一阵阵烤油脂的香气来。
《曹秽论战》的主角曹秽曾经酸溜溜的发出了肉食者鄙的言论,估计在他那儿。牛肉食者估计得更鄙了,因为老百姓是基本上吃不上牛肉的,就算病死老死的牛理论上可以上报官府屠宰了吃,可这些牛一大部分也被官府收走吃了,而且就算极少清官没吃,已经干活十几二十年的老黄牛也不好吃。
别看云中边塞,紧挨着匈奴,可这儿年年也是挨打的,不让匈奴人抢就不错了,还吃匈奴人的牛肉?闻着烤肉的浓烈香味儿,有幸来参加刘闲宴会的三十十个云中亭长,官员,十多个刘闲麾下的军官幕僚,无不是嘴里饱含热泪,端着盘子在那儿翘首以盼的期待着。
相比于他们,刘闲自己则是一边自己亲手煎肉,一边满心忐忑着,今天,他是做了穿越以来,最大的一场风险投资!
整整三十斤牛肉,被他仅仅用高度酒洗一遍,直接挂在地下室风干熟成起来。
刚宰杀的牲畜,猪是八个小时开始进入尸僵状态,牛是十个小时开始发僵发硬,二者都能持续两天以上,这就是后世为啥牛肉干炖不烂糊,发僵发硬的原因,从早上屠宰场分解出来,到晚上烹饪,早就过了黄金时间,后世为了吃一口入口即化,爽滑的牛肉,刘闲是拼着不健康加嫩肉粉,可这时候,连嫩肉粉都没有,为了满足口舌之欲,刘闲只好尝试后世欧美老鬼子格外奢侈的干式熟成法。
就那么挂着让牛肉干燥长毛,静等牛肉组织自己解僵,输成,谷氨酸钠释放,到时候合着黄油一煎,人间美味!
但缺点也是明显的,一个处理不好,感染上杂菌,就不是熟成,而是烂肉了。
尽管烤出来的牛肉明显比较硬,可是有牛肉这个神奇光环加持,鲜卑牧马人用锋利的小刀一片片切下去,分发给在座云中城有头有脸大人物时候,还是吃得他们满脸的陶醉。
而刘闲自己留下的十斤牛肉,都是用钉锤先敲过,又用酒泡了下,再撒上蘑菇碎,用也是格外珍贵的黑胡椒调味,更是显得香气四溢,反正挨在刘闲身边,韩秀儿是全无留侯后裔风范,啃得小脸儿都油乎乎一片,一向被戏谑称为曹老夫的曹奇也失去了老成模样,抱着条牛舌啃得眉飞色舞。
倒是张不疑,祖传自张良已经不止三代贵族了,十七八代都差不多,勉强还保持了优雅,动着刀匕吃得慢条斯理的。
最后一块牛肉烤好,刀子切开,匕勺送到嘴里,也是来自牛肉的光环儿让刘闲美得眼珠子都一亮,可下一秒,他本来不是太帅的脸颊又阴狠的好像电影里最坏的反派角色那样。
一定要弄到更多的牛!!!
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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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些日子,黄河踩着两个大水轮逆流而上的航船更加多了些,又是成捆成捆的铁丝网被运输过来,这次不仅仅外面三道地网陷阱了,每家每户的四顷田地,边缘砸上钢管,也是格外严密的拉起了胸墙铁丝网,每家每户都防御的犹如监狱一般了。
还有匈奴部族不信邪,晚上硬拼着牲畜损伤,驱赶着畜群硬钻进地网,结果好不容易到了田地边上,又挂在了立起来的铁丝网上,甚至有时候,负责边境警备的铁马队特意晚到一会儿,等着匈奴人多挂上点牲口,这才前来“执法”。
反正冶炼技术先进,甚至胆儿野了之后,云中城的汉军还主动出击,骑着铁马,带着铁丝网出了农垦区,在控制区域外两三里主动布置铁网陷阱,这可把附近游牧的匈奴部族给坑苦了,成卷的铁丝网刚好被长到小腿,茂密的牧草所覆盖,寻常时候根本察觉不到,等着牲口走着走着,察觉挂在上面时候已经晚了。
甚至这玩意不仅仅挂牛羊,人进去想要解套放出来,备不住也挂在了上面,穿着的羊皮大衣羊皮裤子扯破几道口子都是小事儿,有时候腿上都得被硬刮开几道血口子,火辣辣的疼着。
技术碾压的结果显露无疑,匈奴还处于青铜器与铁器交替的文明时期,刘闲这该死的铁丝网子已经用上低碳钢了,拿着铜斧头砍半天,刃都砍折了,未必能砍断一根来,气急败坏忙活半天的匈奴人最后也不得不打落门牙肚里眼,把被圈住的牲口遗弃在了网兜中,赶着牲畜赶紧走,将这片“受诅咒”的草原留给汉人好了。
于是乎第二天来收网的汉军,又有了羊肉可吃,而王厚的熟成地下室,也多挂上了几十块上等的牛肉来。
真有点象征一个时代的对抗,终究是更先进的农耕文明占据了上风,铁丝网与“牛仔们”的博弈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给云中城撂下了两千多头牛羊牲畜,也让刘闲又开了好几次牛肉烧烤晚会之后,住在附近的匈奴人彻底受足了教育,反正开春四月草正好,整个河套平原到处都有牧草,何苦在你这儿送牛头。
别说方圆两三里,方圆三十里内匈奴部族绝迹,别说人,连个羊粪蛋儿都没给某个“贪婪歹毒”的反派太子留下来了。
不过匈奴人绝迹这事儿,除了影响到某个口味绝对刁的恶劣太子外,对于整个云中城的复兴却是大好事儿,长安城出产的钢筋水泥,上郡出产的煤炭,还有黄河中不顾生态破坏,就地挖掘出来的鹅卵石泥沙作用在一起,一栋栋就和后世仓房那样,土不拉几的三层小洋楼又是拔地而起了出来。
和上郡城堡那样的碉楼集体大宿舍不同,这次的碉楼充满了小布尔乔亚级享受,毕竟前者是一两千人居住的个集体廉租房大宿舍,这儿仅仅一家六七口到十口独占这么一栋房屋,宽敞的很。
一动烟筒贯穿整个宝塔形状小楼,三楼上方有瞭望亭,三楼主人家居住,二楼预留了奴仆居住的房间,一楼与地下室一如既往地储藏室以及厨房,更奢侈的是,每一栋小楼还专门设计了独立洗澡的浴池。
这一套,足以赶上欧洲中世纪时候,上等骑士的生活水平了。
越是向北就越危险,没有百分之二百的利益,吸引不来人到此工作生活,就算是这儿能赚的多,许多人也是吃一阵苦,带着薪水又返回内地去了,刘闲想要的是永远把人留在这儿,彻底将这块地方圈进汉帝国版图,所以,他是尽可能把本地生活水准小资起来。
各家各户趁着农闲建房子时候,已经破旧都快成为遗址的云中城内,刘闲自己也是大兴土木起来,不过不是给自己修宅院,修高大壮丽的镇守府什么的,第一个起来的,是他一直心心念念不忘的云中羊毛纺织厂。
和草原民族的相处之道实践,贯穿了整个华夏历史。
汉代就是打,五胡十六国遭到了这些游牧民族的反噬,大唐重新建立出光辉之后,事实上并没有加强突厥人,回纥人这些游牧民族与大汉内地的联系,唐代的政策反倒是格外严格隔绝草原内陆之间的交通往来,于是乎到了唐玄宗时候,本来偌大的大唐疆域又缩水了回去,还是经济格外独立的各部少数民族组成了安史叛军的中坚力量。
不得不承认,中原地区与口子外游牧民族相处之道最成功的,反倒是刘闲最不喜欢的老鞑子清朝。
一方面清朝的政治口号,满蒙一家,另一方面,晋商好像蝗虫那样冲进草原,和各家蒙古王公做贸易,将草原上的皮草肉类成堆的贩卖进内地,再把内地的布匹粮食烈酒之类的贩卖进草原,两者市场紧密的连在了一起,所以清末外蒙古在沙俄挑唆下独立了,内蒙古却依旧还能牢牢团结一心在我大华夏。
这儿终究是地处草原游牧民族的地盘,想要彻底站稳脚跟,光凭着农耕种田是肯定不够的,刘闲终究得想办法,把这些牧马放羊的,也拉进汉文化经济圈才行,不过目前刘闲能想到,除了以往的牛马交易之外,也就是羊毛纺线的生意了。
这玩意出货量大,而且不像是马,对农夫来说非必需品,大冬天天寒地冻的,再穷苦的农夫都想穿厚点!没有棉花的时代,厚实保暖而又价格便宜的毛呢制品,在大汉帝国北方可有着旺盛的市场需求。
甚至保暖冬衣还能关系到汉军冬日里作战能力,穿得暖和之后,估计文皇帝非但不能制约,还得大力帮刘闲打开市场呢!
空旷的纺织厂真有后世工厂的范儿了,两层楼那么高,为了生产便利,刘闲甚至还额外建了条引水渠,从城外大黑河用水车打水向高渠,然后通过管道一路流淌进城中,在一千多年前率先实现了自来水通水。
纺织女工也不缺,这年头战乱刚不停,北郡男女比例可是幸福的一比三左右,刘闲又从关中带来了七千多的奴婢,纺织机也在长安订购好了,正在分批的向云中城运送着,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羊毛了。
而为了解决这个货源问题,刘闲却不得不求助起“汉奸”来。
“拜.........,拜见征北将军!!!”
云中城都穷困潦倒成这样了,却依旧还有豪强的存在,一共三家!城北徐公,徐文善,城南,曾经是秦军云中校尉的尉远,还有也是曾出身秦军的赵井,在刘闲到来之前,他还出任云中郡尉一职,不过刘闲到来之后,把这古代公安局长交给了新投奔自己的张不疑,张良谋求复国时候结识的江湖好汉后裔,那些汉代黑社会大哥,也都成了云中的捕快了。
这三家在年年匈奴洗劫的情况下还能勉强保持富足,为啥不言而喻,甚至刘闲都怀疑,上郡的一些情报都有可能是他们透露出来的,这个月好几顿全牛宴也不是白开的,吃席的时候,张不疑特意安排了麾下游侠装扮成侍者在边上偷听,果然,也套出不少讯息来。
今个还以为是吃席呢!三个地头蛇晃晃悠悠而来,可眼看着中间火塘的烤架空着,屋子里只有刘闲以及那个看起来颇为恐怖的黑袍枪男,从尽管年龄跨度从六十到三十差了一半人生,三个地头蛇依旧都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好,心头微微颤抖着拜见下来。
果然,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刘闲第一句话就让仨家伙菊花都是一凉。
“听闻徐公,尉远公还有赵亭长在匈奴那面,很有手段?”
“回将军,绝没有的事儿啊!”
“是啊,将军,吾等三族在云中一项老实本分,估计是有人看不得吾等辛勤富足,这才向将军诬告,求将军明鉴啊!”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通匈奴,那可是夷三族的大罪!足够把自己一家老小送上十字街头,一人咔嚓一刀,还不是斩首,而是腰斩,肠子肚子掉一地那种,三个老家伙当然不承认,脑袋瓜子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不住的否决着。
砰的一声脆响,又是吓得三人禁不住一个机灵,现在刘闲也学会了一惊一乍,手中的杯子重重一砸,把仨家伙都镇住之后,一边慢悠悠的向着酒杯里倒酒,他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本将军承蒙陛下恩典,可以与匈奴人通商开贸,孤需要熟知草原之人,给孤去开这个先头贸易。”
“另外,今年冬,云中丰收,匈奴人很有可能聚集兵马,围攻我郡城,为了保护镇地不失,孤可打算在城中进行肃反,之前同匈奴者,一律问罪斩首。”
这就是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要么为他所用,要么被当成反面典型,脑袋当灯笼挂在城墙上,眼见着刘闲阴沉着的一双眼睛,三个家伙再一次禁不住心头重重一沉,在心头重重盘算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给猪一百块钱
什么叫屈辱?
就是在云中有头有脸的“汉奸”,在人家眼里都屁也不是!
派出麾下八大......,三大豪强,刘闲还以为收羊毛这事儿准了,结果兴致勃勃等了三天,三大豪强就回来俩,最是年富力强的赵井带着自己四个儿子还叛逃匈奴了。
“怎么个回事儿?”
肾都差点没气亏了,敲着新搬进来高高的红木桌子,刘闲直嘬牙花子的恼火叫嚷着,底下,两个年岁加起来都有半个战国的老头子把自己脑袋瓜子磕得好像军鼓那样,不断的哀求着。
“将军饶命!”
“阉贼中行说像大单于进谏,诸部不得私自与云中城联络,小人有左大当户挛提萨律光的门路,这此为大人事情,小人尽心竭力,亲渡河拜访当户部族,奈何被阻部落门口,实在是进不去啊!”
“小人也是,小的在左古都侯宇文拔那信门下跪了三天三夜!该死的阉贼中行说作祟,实在是进不去啊!”
都说人越老越怕事儿,两人年轻时候也是一颈热血的好汉子,当然甚至从
蒙恬大将军北讨过了匈奴,可是现在徐文善刚颤抖着说完,另一头尉远也是哆嗦恐惧的把脑袋磕了下来,不住地哀求着。
估计要不是人老了舍不得子孙,倒退二十年,俩老家伙也得亡命匈奴,而不是回来祈求刘闲的怜悯,把命运寄托在刘闲的仁慈上了。
可就算俩老家伙哭天抹泪儿的,刘闲依旧气得肩膀都直哆嗦,马蛋的,还哭个三天三夜,当哭秦庭啊!生意没做成,脸倒是丢光了!眼神儿都危险的眯了起来,刘闲声音都带了丝丝杀机来,用一条眼缝瞄向了两个老家伙。
“这么说,你们对孤没用了?”
身体剧烈的哆嗦了下,两个老家伙更是恐惧的扑腾扑腾磕着头,震得脚下似乎都发出去了呲呲的声音来。
但能在危机四伏的云中存活下来这么多年,还把自己家族活成土豪劣绅了,两老家伙也没蠢到极点,一边求饶一边急促的叙述起自己作用来。
“老朽残存北地多年,熟知云中附近各部胡狗习性,求将军爷留老朽一条狗命,将军但有所需,老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将军饶命,小的曾经被擒......,潜伏匈奴右骨都侯呼延部三年,匈奴人游牧言行小的都了若指掌!小的对将军一定会有用的,将军饶命啊!”
“将军,徐,尉在云中也算是郡望深重,若是这次将三族一块连根拔起,恐怕会引起人心浮动!”
一旁,曹奇也是小声劝说起来。
人心浮动是会浮动,甚至还会引起小规模兵变,但是刘闲带来的人口就有一万九千多,云中郡连军带民也就剩下一万出头,能极其的影响实在是有限得紧,若不是实力被压制得死死的,两老头也不会这般谦卑的跪在刘闲脚下,在他们脑门冒汗中,捏着下巴上的小胡子,这个年轻的宗室将军还真是阴沉威风的沉吟了起来,一片死寂中,俩老家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样。
“下一次本将与匈奴人博弈,要看到汝等作用,下去吧!”
“赵井叛汉,其子皆斩,家属非给尉,徐两家!”
刚要磕头谢恩,听着刘闲下一道命令,两个老家伙又是禁不住剧烈的哆嗦了下。
说实话,朝廷对于云中的确是不够意思,一方面把这儿当做刑徒流放地,另一方面战略上又极度不重视,孤居在成群的匈奴人中间,连年连一点儿希望都看不到,换刘闲自己,估计为了自保为了生存也会叛胡吧!
但是!就算有再大的理由,刘闲都得让敢于背叛自己者付出沉重的代价!当天下午,赵井剩下两个小儿子以及十六以上的长孙就被枭首于城外的耕区,然后传首于各个农庄,赵家被抄没,财帛收归官府,土地族人为奴,发配给其它两家,那股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枭雄气质是被他显露了个无疑。
这一波算是借机震慑了下本土地头蛇们,几颗血淋淋的脑袋显示了下云中郡新老大的心狠手辣,告诉你们这些小卡拉米都给老子老实点。
不过和匈奴人羊毛换麦子的破冰交易终究还是没成功,花了一个多月,日夜不停的搅拌水泥挖沙子上钢筋才修建出来的纺织厂房还有机械设备,再加上养了一大批“女工”,每天好几百万就那么花着,终究不是个办法。
但是中行说这个死太监,不得不承认,他真行啊!一眼就看穿了匈奴人看似强悍的帝国下虚弱的一面,其长处与致命的弱点,匈奴弱点就在于人口,就算现在控制着辽东到西域,也不到一百万人口,所有骑得动马,拉的动弓的男丁都发动起来,才能达到吹嘘中的控弦之士四十万,像刘闲干死他部族中年轻人一万五,就能已经达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了。
匈奴人的优点则是游牧,无必守之城,无必守之地,汉军想要出塞攻击匈奴,庞大的步兵军团根本撵不上,反倒容易被匈奴人从背后来个“豺狗**”,所以中行说向老上单于挛褆荤粥最重要的一条进谏,就是去汉化,不食汉粟,只食酪浆,不穿丝绸布缎,只穿羊皮大袄,鄙老弃老,不和汉人接触,保持自己的文化独立性。
甚至这大太监还一眼看中了刘闲的危险性,鼓动老上单于挛褆荤粥立马集结部族,要把刘闲的云中城给拔了,也幸亏在匈奴人的传统中,春夏是牲口育肥时间,非生死大事不得开战,蔑视刘闲兵力不过四五千,老上单于没动手而已。
“哪个白痴非要把中行说送过去的???”
赵井事件两天过后,徐文善,尉远还有刘闲一圈儿幕僚将领,曹奇樊飙陈树王建张不疑,外加个行军秘书韩秀儿就又被聚齐了。
一群人围绕个刘闲新打造的圆桌子坐下,头一次坐了高凳子,就算敬陪末座,两个云中城老地头蛇新奇的都手脚不知道放哪儿了,而一开场,刘闲自己则是拳头重重往桌子上一砸,咬牙切齿的嚷嚷着。
但是这句话没人敢接,谁制定的名单不知道,当初下令送使团和亲的可是文皇帝,刘闲是刘恒大侄子外加预备干儿子,他骂一骂勉强可以吧,剩下谁敢说文皇帝是白痴?
“不若派遣刺客行刺中行说,妾身知道个好刺客!”
真不知道韩秀儿和黑衣枪男什么过节,反正一有机会,这妞又是阴仄仄笑着把张不疑往火坑上推,然而没等张不疑自己表态,刘闲已经没好气的冷哼道。
“不成,不说能不能混进单于庭,这个时节行刺,明眼人一眼就能知道是孤做的,不过凭空增加匈奴敌意而已。”
“徐老,就算是左骨都侯没有接见你,你有没有把孤愿意用麦子换取羊毛的事儿和其他匈奴部族宣传?”
“回将军,老朽向有过交情的匈奴部族都宣扬了!但是中行说严令下,这些胡蛮不感兴趣啊!”
老脸一苦,徐文善又是赶忙倒着苦水,可是这话听得干过销售的刘闲,眼事儿却是禁不住颤动了下,捏着下巴思虑几秒,他却是重重摇了摇头。
“学校家长严令不得去网吧,学生还没事儿就跑去,匈奴人的统治结构格外松散,中行说一个外人,宦官,匈奴人内部王侯权贵未必都能服从他,可是如今出乎意料的一致排挤吾等,说明麦子这件商品,对他们吸引力并不够!”
“网吧?学校?家长?”
几个词儿听得徐文善尉远俩人满头雾水,可就连张不疑都是死板着老脸连一丝错愕都没有了,大家伙全都习惯了自己家主公间歇性神经病发作。
别说,思想突然一打开,刘闲头脑就活了起来,看着一群麾下目光烨烨张望向自己,神情变得轻松,刘闲甚至摊着巴掌讲起了笑话。
“在我们吴国,有个越人养猪,第一个月,一个官吏去巡查,问他你给猪都吃什么,那个越人回答,剩饭剩菜,瓜皮果皮,结果官吏就给他开了张罚单,理由喂猪的饲料太不健康,有可能让猪肉携带病菌,罚了他一百文钱。”
“殿下吴国养猪还不能喂剩饭泔水了啊?”
不明所以,尉远眼珠子瞪得滚圆,愕然地问道,但是就连莽汉樊飙都瞪圆了眼珠子听故事,没人搭理他。
“第二个月,又有个官吏来检查,问他你个猪吃什么,那个越人回答,山珍海味,鱼翅鲍唇,结果官吏又给他开了张罚单,理由是奢侈浪费,罚了他一百文钱。”
吴国猪都吃山珍海味吗?真是宁为太平猪,莫为乱世人啊!另一边徐文善老头子悻悻然的想着。
“第三次,又有个官吏来了,问这个越人,你都给猪吃什么,越人干脆一摊手,在下每个月给猪一百文钱,它愿意吃什么,自己提莫买去!!!”
“听明白了吗?”
脸上带着笑眯眯的微笑,向前探出身体,刘闲满怀期盼的问道,不过,在他眼神希望的注视下,从曹奇到最后认真听讲的韩秀儿,无不是满眼茫然的摇着头。
这一幕,顿时让霸道总裁气爆了,双拳咣当一下砸在了桌子上,一副暴怒龙傲天范儿十足,刘闲龇牙咧嘴的就比划了起来
“都是猪吗?现在孤就是养猪的越人,这些匈奴人就是猪!拿出咱们产的车子,铁锅,粮酒绸布给这群猪,这就是一百文钱,看看这群猪到底喜欢什么,回来好找孤买,现在就去,出去!出去出去!!!”
看着自己家主公大失所望大发雷霆的模样,比划着手臂向外面驱赶着,,一帮子幕僚将军们狼狈的就被从大圆桌子上赶了出来,旋即背后还大门咣的一声被关了上。
迷迷糊糊被赶到了外头,这两天刚刚刘闲可是表演过大砍活人脑袋,生怕步了赵井几个儿孙的后尘,徐文静脖子发凉中,急促的一副悲剧脸对着曹奇不断的抱着拳头。
“太守,将军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将军还真是奇才啊!”
也是现在才醒过神来,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模样,曹奇摇晃着比实际年龄老上十多岁的大脸蛋子,却是又对两个地头蛇重重抱着拳头。
“主公的意思曹奇已经了然于心,不过二位熟知匈奴人习性,这几天就要劳烦二位领路了,还有王校尉,需要阁下的骑兵帮忙,吾等如主公所要求,给猪送钱去,让其愿意吃啥就买啥即可!”
虽然还是不明白,可是在刘闲这儿已经摆明了没用就得没脑袋,曹奇愿意挑头,两个云中地头蛇当然赶忙又是重重抱拳下去。
“老朽遵命!”
眼看着曹奇领着麾下幕僚绘声绘色的布置任务,一旁的闲人韩秀儿则是大大抻了个懒腰,她是刘闲的女仆加秘书加暖床丫头,让谁给猪送钱,也不会让她去,打着哈欠,这妞一副兴趣乏乏的模样,倒是另一边,潇洒的游侠枪男张不疑回过味儿来,哭笑不得的摇着头。
“主公的吴国还真是神奇。”
“就因为此,汝等才选中了吴子,作为乱汉之源?”
第二句话,张不疑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听得韩秀儿都是禁不住僵了下,片刻后,这网红脸小妞,这个时代的丑女却还是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有气无力的哼哼着。
“那堂堂留后之后,矩子,不还是为吾等选中这个乱汉之源所驱驰?”
听着韩秀儿的讥讽,张不疑这张死人脸上,却是终于稍稍浮现出点笑容来,可是没等他再说话,背后的大门忽然又被拉了开,手好像鹰爪那样扯着韩秀儿白嫩的玉颈,在这妞尖叫声中,又把她拖进了屋子中去,眼看着一堆文书堆在桌面,韩家大小姐都恐而失色的模样,张不疑又是笑容更深了些。
“使唤人和《耕柱子》篇一模一样,机关术亦是天下闻名,这位小主公,还真是够墨者的。”
第八十八章.太子看上你们的毛了
为啥给猪一百块?刘闲这就叫将产品交给市场去验证,再细一点,和后世蛋糕店前发试吃,四爱丝店的新车试驾一个道理,看看现在手里有的,什么对这些匈奴人吸引力最大,然后以这些东西来打破隔阂,换取匈奴人的羊毛,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
若是有了商贸联系,能从刘闲这儿赚取好处就能维持住生活,就算被称为蛮夷胡虏的匈奴,还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为单于拼杀抢掠吗?
于是接下来几天,云中城附近的匈奴部族,就遭遇到了刘闲无耻的广告骚扰。
大黑河上游。
匈奴人阿宅和阿哈正平和的牧着羊,忽然间,一阵阵神经病般的大笑声猛地传来,在他们眼中,好几十个骑着“矮马”的汉人两眼冒光,忽悠悠的就奔着他们还有他们家的牛羊群跑了来。
这什么世道,轮到汉人来草原打劫匈奴人了吗?前些日子他俩可是听说了,汉人的萨满诅咒了大地,让大地能将匈奴人的牛羊缠住,是不吉利的邪魔,一想到这儿,单纯善良的阿宅和阿哈立马赶着牛羊群,转身就跑。
不过这大轮胎自行车撵不上最优良的骏马,在汉军锻炼到变态般的大腿肌肉飞快蹬动中,撵些牛羊还是搓搓搓有余的,一群汉军就好像神经病附体那样,在个二百斤满胸脯黑毛的莽夫带领下,队形一会排列成个S形,一会排列成个B形,撵得阿宅和阿哈的牲口群漫山遍野乱跑着,连草都吃不上了。
估计多少年之后,阿宅和阿哈都得记住那年在夕阳下的奔跑了,因为那是他们逝去的青春!被赶得刚从寒冬熬过来的马都吐白沫子了,最后被个大S形状困在了大黑河的河滩上,不过十几个放牧的匈奴人咬牙切齿都拽出弓箭打算和这些汉人拼了的时候,这帮家伙竟然停了下来,把三辆自行车摆成一排,叽里呱啦叫喊了一阵听不懂的汉话,又走了。
早就听说汉人有不吃草的铁马,两次汉匈全面战争中,给匈奴人的骑兵都造成了格外大的阻碍,在樊飙端着好不容易从刘闲手里借来的千里镜,兴致勃勃的张望中,阿宅和阿哈等一群放牧的匈奴人还真就围了上来,好奇的打量着三匹“不吃草”的马。
可就在樊飙以为他们“推销”成功时候,几个淳朴的匈奴人竟然把裤子一脱,按照草原萨满教导的方法,哗啦啦的对着汉人施展过巫术的“铁马”一阵破邪,然后就扬长而去,气得樊飙是哇哇直叫。
要说“汉奸”还是有作用的,甘当带路党,配合匈奴人进攻大汉内地,徐文善老头子终究算是和一些匈奴部族混了个脸熟,他和尉远,曾经两个云中郡的死对头是在草原上摆起了小灶来,在一群匈奴人牧民好奇的观望中,从征北将军府借来的大厨跟变魔术似得,一口大黑锅颠得都快飞了起来,又是炒羊肉,又是炖大公鸡,那味道,香飘十里,引得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匈奴人口水都咕嘟嘟直流。
做好了菜,分发了一圈儿,可就在两个老家伙兴致勃勃提出把铁锅送给这个匈奴部族时候,上了年纪的部族贵族老头竟然摆了摆巴掌拒绝了,真把两个云中城的土豪劣绅都看得眼珠子瞪溜圆。
到了傍晚,带着满是“香味”的自行车,还有铁锅煤炉子什么的回了云中城,在军营的食堂聚会在了一起,樊飙是气急败坏直咧嘴着,沙包大小的拳头敲打的木头桌子都是嗡嗡作响。
“咱们大汉铁马,长安抢都抢不到,竟然向上面撒尿然后转头就走了,这些胡贼实在是有眼无珠啊!”
“可不是,多好的铁锅煤炉啊!”
炒菜的魅力还真是无穷的,一顿韭菜炒羊腰子,吃得俩肾亏老汉都成了炒菜忠实的拥簇,可是送给匈奴人,人家竟然不要,到现在两个老汉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
此时属于刘闲的特产商品种类还不多,后世晋商和蒙古人交易比较流行的茶叶,现在长安都不够喝,武器之类咬咬牙虽然也可以贸易,这个重要筹码刘闲现在却不想动用,至少也得是鼓动匈奴人去进攻别的势力比如西域之类的才能作为谈判的重要筹码用上。
粮食不心动,后世明清两朝蒙古珍视的铁锅,匈奴人还不心动,唯一剩下的,也就只剩下烈酒一项了,这一项的推销任务,是交给了张不疑以及召谷离两个酒鬼去的,一想到这里,稍稍带着点希望,樊飙与两个地头蛇老汉忍不住侧首看向了门口。
说时迟,那时巧,两个黑影也真摇晃着从门外走了过来,七分醉态,相互依靠在一起,两张都是饱经风霜的游侠面孔充满了骚红色,满带着沉沦于世那种中年大叔的魅力,一并走了进来。
“二位.............”
看着这气魄,一直等在这里,等着派遣出去几人汇报情况的曹奇也忍不住充满希望的抬起了手来,可却不想下一秒,两只黑色官靴一起扳在了门槛上,下一刻,吧嗒一声,曾经一人单挑几十号小游侠的张良后裔以及千军中砍下右大当户首级的贵族游侠一起脸着地,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满是尘土的破旧军营中。
啪叽~~~
曹奇樊飙等一起把巴掌拍在了脑袋上,得,烈酒也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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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生活中处处是惊喜,有时候被生活这个碧池一顿老拳之后,偶尔还能给你个甜吻奖励的,连续走访了数个部族,推销着来自大汉的商品,最后最不抱希望的两名酒鬼却是建了功。
“阁下愿意与我云中城进行贸易?”
深深地夜色中,看着面前这个满脸风霜,看起来都有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刘闲还真是颇带点欣喜的问道。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瞳孔中闪烁着凶光,这匈奴糟老头子一阵阿尔泰语嘀咕出来,通过鲜卑牧马男的翻译,刘闲却感觉自己后背有些发凉发湿,好像遇到熟人了。
“主上,此人言,他乃是匈奴右大当户,綦毋格力木都。”
匈奴以左为尊,而左贤王一般由单于太子所担任,单于庭所在的位置一般都是草原最肥沃的土地,现在就是云中城以西的土默川平原,匈奴右部则在击败大月氏人之后,空出来的祁连山左近游牧,尤其是右大当户与右谷蠡王部在更西,最近的也是在九原与周亚夫交界。
刘闲是踩着匈奴右部尤其是右谷蠡部的尸体爬起来的,眼见着这老家伙目露凶光看着自己,他后背也禁不住发虚发凉着,甚至一时间忘了追究,匈奴右部是怎么进到黄河大几字之内的。
“主上,此人问,主上派遣两名酒徒,向綦毋部表示,愿意用汉地的烈酒来换取羊毛,此事当真?”
虽然不知道和自己苦大仇深的匈奴右部为什么会不在乎中行说的阻碍,主动与自己接洽,不过刘闲现在是真需要羊毛原材料,只要有第一批毛布,毛衣之类的送回长安,赚上一笔,他就可以将长安那些心黑的好像黑凤梨一帮列侯富商的目光吸引到草原上。
“当然,一石羊毛可以换取两坛子烈酒,不过孤要的是干净的羊毛,而且必须要将担子给添严了才行,不能松松垮垮的!”
听着刘闲的要求,顿了一下,那个脸上风霜痕迹深厚到就好像刀一样的老匈奴又是瓮声瓮气的说了一连串阿尔泰语。
“主上,他要求先带走一百石的烈酒!”
“凭什么?”
真是小女人,小心眼儿的紧,刘闲没说话,韩秀儿先拿出女主人护家的劲儿,尖叫着蹦了起来,可是在老匈奴残忍的眼睛却对她充满了不屑,仅仅看着刘闲。
用一石石糯米熬成将浆,去砌墙,刘闲舍不得,因为在他认知中,糯米是用来吃的,可给一百石酒,刘闲却大方的很,甭管什么人喝了,不是倒地上浪费就行,所以他是格外痛快的点了头。
“好,答应!”
“一百石酒,万一这些阴险狡诈的匈奴人骗了不会来怎么办?”
韩秀儿还是不甘心,叽里咕噜的在那儿尖叫个没完,鲜卑牧马人绝对是实诚小伙,这头她争吵间,还是一阵阿尔泰语翻译给了老匈奴人听,不想听得这老家伙跟屁股上点了炮仗那样,火冒三丈的也蹦了起来。
“主上,他说,不要将他们匈奴人与阴险狡诈的汉人相提并论,匈奴人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取了酒,送不到羊毛,他就用自己的血来偿还!”
这反应倒是让刘闲有些愕然了,眼看着老匈奴人激动地样子,顿了下,他终于再一次点了点头。
“告诉他,孤相信他们綦毋部,一会他走时候,让樊飙带人把酒送过去。”
听着刘闲的话,老家伙的神情也是愕然了下,片刻之后,他倒是行了个草原颇为隆重的礼节,右拳垂在心脏上重重的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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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高度酒的魅力还真是不一般,记得后世刘闲有个酒鬼亲戚曾经告诉过他,喝惯了度数高的酒,再回头喝度数低的酒,就感觉没味道了,张不疑与召谷离两个游侠酒鬼出去推销,就当着匈奴人的面,一坛子取一瓢,喝的醉醺醺的之后回去,剩下的酒带坛子一块儿遗留在地上,见到汉人喝过了,匈奴人也放心过来取用,如此上了贼船。
所以别看张不疑两人喝的好像醉猫那样,回来都说不出话来了,他俩是最办事儿的。
再然后就是搞外交真的好像破冰那样,虽然还是大半夜偷偷的交易,可是有了匈奴右部的綦毋部趁着夜色,用马驮着送来了一百石压得严严实实的羊毛这件事儿之后,附近尝到了烈酒滋味儿的其他部族终于开始学着有模有样,也是把压得严实,沉甸甸的羊毛源源不断的送进了云中城换酒来了来。
五月一,后世都是劳动人民休息的日子,刘闲的黑心羊毛纺织工坊却开了工,烟囱里,一阵阵黑烟熊熊燃起,生铁打造,快一吨重的巨大炉子中,水咕嘟咕嘟的翻滚着,不断有从云中守军中抽调的老弱工人打水来,然后送到内车间。
收来经过简单清理,将什么大块羊粪蛋,石头草棍去掉的羊毛,又被那些刘闲强征过来的女工们忍着炽热烫手,浸泡在加了些碱面的热水里,费力的清洗着。
劳动人民的坚信和资本家的丑恶在这儿是展露了个无疑,整个清洗房中,那股子浓郁的羊膻味儿让负责打水过来戍边军都快吐了,整个房间中都弥漫着难闻的水蒸气,一个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手都烫的通红。
不过没有劳动人民艰辛的劳作,哪儿有漂亮的衣裳,反复经过五遍清洗,又被川流不息的女工搬运到厂房楼顶晾晒,本来还带着点焦黄的羊毛就变成了那种可爱的奶油白色,而且味道也清淡的几乎闻不到牲畜的杂味儿。
接下来又是梳理的过程,这东西真是刘闲看着电视上穿越过来的,一个个无比细密的铁丝儿插成的梳子,也是被细心地女人们反复梳理着,由之前一束一束厚重的羊毛,梳成了格外细密精致的蓬松纤维。
梳理好的羊毛纤维就可以拿到下一个厂房,由下一个分组的女工们开始分级,纤维比较粗而脆弱的下等羊毛纺成粗的毛线,那些纤维纤细坚韧的上等羊毛纺成格外细的线,就是那种扎昏迷了睡美银的纺车,成群穿着汉服的姑娘低着头坐在地上,格外细心地使用着巧劲儿摇动着纺车轮,咯吱作响声中,一个个线轴上,各种粗细精致的羊毛线渐渐厚实了起来。
若是游戏中,刘闲的云中城图标下,该是吧嗒一声系统脆响,解锁羊毛纺织品成就!
暴秦法家!能用暴秦法家之法来管理一群女人,这个吴子,还真是越来越让予惊奇了!
厂房门口外,贴着尚且倒塌了半边的土墙,捏着下巴,张不疑若有所思着,不过沉吟片刻,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子怪异的目光,左右张望一眼,竟然有三十几号上郡兵也是跟他一块儿拔着墙头,只不过他们面犯桃花,眼冒心形,一副看同辈中人的眼神让黑衣枪男这个四十岁老男人也是后背都尬得直冒寒毛起来,大袖拂面,就算已经衰落成隐秘组织的矩子老大都是头一次狼狈而逃。
不过另一边,张不疑的死对头韩大小姐也没怎么舒服,两张织布机,召春是沉静的玉足踩着脚蹬,素手穿梭如飞,一丈多细密的羊毛布已经被她针脚无比整齐的纺织了出来。
另一台织布机上就寒酸了,刚织出来个布头,还像蜘蛛网那样,七扭八歪的,猛地昂起头,韩秀儿娇俏的小脸儿是内牛满面,悲剧的长吟出了声音来。
“我纺不出来啊唔啊啊啊啊~~~”
“养你有什么用?今天纺不出一尺,别想吃晚饭了!!!”
黑心资本家丑恶嘴脸十足中,踩着凳子,刘闲得意的啪啪甩着鞭子,眼看着他冒着红光的魔眼,韩秀儿不得不打落门牙肚里咽,又好像不愿意做作业的小学生那样趴在了纺织机上,一边悲剧而笨拙的拉着织机受着压迫,一边在心头苦逼的呐喊着。
神啊,救救秀儿吧!!!
啪~
“哦呀呀呀呀呀~~~”
第八十九章.太子看上你们的翔了
贸易还真是建立沟通桥梁的最好方式,尤其是这种有来有回的贸易,对于匈奴人来说,厚实打卷儿的绵羊毛并没有多大用处,能以无用的羊毛,真的换到汉地醇美的烈酒,实属赚了,拿这烈酒请客还有面子,向云中送货的部族也是越来越多。
对于刘闲来说,两斗左右的粗粮足可以酿一大坛子酒了,虽然多花费些时间功夫,这种交换,原材料上还省下了呢。
更重要的是,大汉民族就有这变废为宝的实力。
这一天,还算是个大日子,在云中城的生产车间,第一批的羊毛布下线了!为了庆贺,刘闲还办了个小酒宴展销会,特意半个月前,千里迢迢把刀间窦嘱等他在长安的下属都给调了回来,还有在白翟主持工作的便宜学生贾谊,九原太守周亚夫。
匈奴方面,最开始破冰与云中“建交”的右大当户,匈奴老头綦毋格也是在邀请的行列之内。
“嚯嚯!这真是好东西啊!”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最上等的纤细羊毛纺织出来的毛呢经过拉扯,经纬线都陷进了毛绒中,整个看上去,就好像一条那样,作为外面,与能贴身穿的苎麻料缝制在一起做成大衣,就算后世,一件纯羊毛的估计也得买个一两千,在灯下展开,手贴在上面,不知道贩运过了多少布匹的刀间禁不住啧啧称奇着。
其他几个长安来的富商亦是看得眼冒金光,这年头,冬季保暖市场可是个巨大的空缺,有钱人弄一套狐皮裘也得重重咬咬牙,跺跺脚,李白将敬酒不有诗云吗?五花马,千金裘!
相比来说,羊皮虽然好弄点,不过羊皮大衣的制作工艺可没有后世那么好?想象下,挺大一个总,手底下还几百员工,趁个好几千万的钱,穿得好像阿宝似得,再系个红腰带,手里拎着跟长鞭子,这形象,太富贵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颜色奶白,手感轻柔的羊毛面料,不比穿这件沉甸甸的皮子美观啊!布匹还比皮面更能满足各种形象的加工,上层市场,绝对是有了。
而且毛质纤细的羊毛纺织成上等毛呢满足上层市场,毛质粗糙的下料羊毛还能以毛线团形象抢占下层市场,这年头穷苦人如何过冬?苎麻衣两层里面塞上柳絮,勉强就算是保暖过冬了,可现在,一百文钱,一套衣裤的毛线是轻而易举买下来了。
就和后世忽悠股东融资那样,刘闲还特意只做了样衣,在客厅里展示了半天,他又满脸微笑邀请着一帮贵客下地下室去看看。
“诸位,这边请!”
不愧是后世来的,刘闲会做营销,把冬天赵井家藏得冰全都堆在了地下室内,一下子将温度就由地表的二十多度拉到了零下十几度,那股子寒气让刚刚还汗流浃背的长安宾客立马冻得一哆嗦,脖子都缩了进去,可是眼珠子却是立马亮了起来。
手下可是有七八千个女工,刘闲特意精选了六个厂花,一人一套毛呢大衣,或是那种汉代的深衣长裙样式,或是有点后世摩登大衣样式,或是毛边斗篷,秀发梳理成发髻,戴着梅花簪,俏脸冻得红扑扑的,在火把的照耀下,更添加了一股子撩人的风情,这一眼下去,勾搭的贾谊这小白脸子也是眼珠都冒金光了。
“诸位,娇儿如此凛冽之气下尚且温暖如春,从此严寒再不能困扰我大汉子民了!”
满是得意洋洋的一张手臂,刘闲又是气势十足的一声介绍,听得刀间等宾客更是喝彩连连,一阵激烈的掌声中,恨不得现在就拿货回去贩卖了。
恩,眼冒银光看着四个毛呢模特,若是连人带货一起拿回去,就更好了。
从地下室出来,再回了地上,晚宴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从后世来,刘闲可是格外好滋味儿,他这儿提供的菜肴和后世鲁菜系差不多,讲究的是个浓油赤酱,红焖上好的牛羊肉,草原特有的奶油蘑菇汤,野山珍菜汤,重头戏还是刘闲熟成好,珍贵的牛排,涂上芥末酱,夹在烤饼中,吃的一帮大人物眼珠子都直放光。
商人们聚会在一起,商议着各家能分到多少货,回去能贩卖多少利润,官吏们也是聚在一起,商讨着能从刘闲手里白嫖到多少羊毛布匹,当做军用物质发放下去。
“老师,这第一批布,学生以为,当进献给陛下!”
贾谊还真是政治动物,一边跟着上来陪酒,穿着厚实的毛料,热的俏脸绯红,香汗淋漓的厂花抛着飞眼儿,一边还能挤在刘闲身边,煞有介事的小声向他建议着。
“当然,上好的毛呢一百匹,还有毛线十石,毛料裁缝五人,孤已经飞马送往长安了!”
后世想干点啥尚且得给领导送礼,更别说现在了,今个邀请一帮子长安富商来草原游,刘闲就是要展示此地的价值,改变一群脑满肠肥的家伙边关苦寒贫穷的形象,才能忽悠人北上,跟着他开发事业,文帝刘恒更是他忽悠洗脑的对象了,怎么能想不到?
听着刘闲理所当然的回答,贾谊却是卡了一下,片刻后,他更加压低了些声音。
“老师,进献给陛下之外,学生还建议您,额外赠一批新料给太子!”
这建议还真是听得刘闲一愣神,沉吟了片刻,直接挥手招呼了身边长随虞布来,也是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通知仓库,再精选毛呢一百八,上等的毛线十八石,分别派人赠予太子,梁王,淮南王!”
贾谊这进谏的确是必要,上一次文帝看好了刘闲,愿意将其收为螟蛉假子,将自己三个儿子叫来,当面化解了刘闲与太子之间的旧怨,虽然人心隔肚皮,刘启到底怎么想的,刘闲不知道,可他想要在长安这片圈子混,就算是虚假的兄弟情义,也得维护起来。
不仅仅主君挑臣子,贤臣也择君,这头见刘闲从善如流,贾谊是大感满意,满腹微笑对着刘闲抱了抱拳,旋即这浪子又是面犯桃花,去骚扰刘闲的厂花去了。
不愧是文人端着酒杯,围着那个穿着毛边貂袄模样的小妞,这货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还做起赋来,什么六月美人热侵肌,雪肤焦红如梅绽!把个本来就热得发晕的小姑娘更是调戏的俏面红如番茄那样了。
打发了这货,刘闲的注意力却是又落在了角落中,被冷落到一边,自己沉闷着喝酒吃肉的匈奴人綦毋格那儿。
他被冷落已经是在意料之中了,大汉帝国现在虽然没打过匈奴,可在汉人眼里,匈奴依旧是茹毛饮血的蛮子,人是不会和野兽吃饭交友的。
但作为主人,刘闲却是没办法冷落他在一边,甚至某种程度上,刘闲和他麾下两大汉奸,徐文善,尉远一个处境,真是到了塞外才知道塞外的苦,黄河大几字几百平方公里,目前除了一道黄河连接上郡,他这四万多军民等同于孤悬在海外,被二十几万匈奴给包围着。
一但冬天黄河封冻,他还真就等同于孤悬海外一块飞地了,冬天能不能过好,得仰仗人家匈奴人的鼻息。
“綦毋公,今晚的酒菜可满意?”
端着一杯酒,刘闲风度十足的过了去,抱着拳头彬彬有礼的一拜,可是听着鲜卑牧马人小子的翻译,一手端着夹着牛肉的面饼,老匈奴人那张千沟万壑般的苍老丑脸却是忽然流露出个狰狞凶狠的笑容来,笑声都带着几率讥讽凶恶。
“主上,綦毋格说,好好的牛肉被主公放的如此软,没了嚼劲儿,软踏踏的就好像软弱的汉人那样!”
老家伙还真是像茅坑里的石头那样,又臭又硬,听着他的讥讽,刘闲嘴角都禁不住扯动了下,不过现在是兵少气短,马少腰子不硬,刘闲也只能一副笑脸,强撑着气度笑着反讽道。
“大草原上北风凛冽,翠木高松荡然无存,留下来的不都是软乎乎的野草。”
看似说汉人软弱是为了存留,实际上刘闲在讽刺他们草原人才是软踏踏的,不过语言不通,也不懂汉人的打机锋,老家伙明显没听明白,嘴角上傲慢凶狠的笑容反倒是更加浓郁了几分。
“綦毋公,本将军有些不明白,还想请教您一二!”
刘闲这幅悉心请教模样,让这老匈奴人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他傲然的模样吐出的单音上,不用鲜卑牧马小子翻译,刘闲都知道他应承了下来,而且就算他不应承,刘闲还是要问的。
“今天宴席上的菜肴,皆是我大汉铁锅炒制,为何各部对铁锅的兴趣并不大呢?”
“吾等匈奴逐水草而居,只能捡拾牛羊粪便晒干为燃料,还得积累过冬,不像你们汉人,可以久居一处,砍材积火,而且我们匈奴人坚硬的好像石头一样,硬肉酸酪即可过活,不像你们软弱的汉人,做那么多菜!”
这老匈奴憋头子跟吃枪药似的,不断的讥讽着,可是听着他的话,刘闲不经意间,终究还是得到了些匈奴机密来,那就是匈奴人也不是超级赛亚人抗冻,冬天也是需要点火取暖的,而且匈奴人主要烧的燃料干牛羊粪,也是汉人种田的肥料。
想办法把匈奴人的干牛羊粪收干净了,北三郡耕种的肥料就够了,然后以汉人的蜂窝煤替代作为燃料,间接上又能用燃料控制住匈奴人的燃料来,一举两得!
狡猾的神色在刘闲眼珠子中转了三圈儿,刚刚那还有点恼火是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甚至他脸上的笑容还浓郁了些,笑盈盈中,他是格外真诚的抱着拳头拜了下来。
“不仅仅炖煮牛羊之肉,牛羊鲜奶也可以用铁锅烧制,烧成奶干,可以保存一年之久,囤于冬季之用,不是很好吗?”
听着刘闲真诚的话,綦毋格老头子一瞬间还真是惊奇的苍老昏黄的老眼都忍不住瞪圆了点,下一刻,他脸上的讥讽更是浓郁的要溢出来那样,作为一个草原人,居然被刘闲这个汉人指导如何处理牛羊奶制品,简直滑天下大稽,让这死老头子一言都没发出来,仅仅那忍着笑的模样,颤着肩膀一举酒碗,昂头就灌了下去。
但是这老家伙浑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来自汉地的高度酒,喝的那叫个怡然自得,至于本来匈奴人酸甜适口的马奶酒,早就忘了。
看他在这儿自己吃喝的也是怡然自得,心里有事儿的刘闲也不再和他磨牙打机锋,又是说了两句没营养的话之后,拱了拱拳头,刘闲再次撤开。
上郡的确是有后世整个中国最大的神府煤田,而且今年神府煤田的开发进度又大了不少,目前文帝刘恒是出于政策支持阶段,允许刘闲在关中招募农闲农夫去挖煤,今年差不多有四万人同时在挖煤,云中城的煤炭储量充裕。
但是九原在后世叫包头啊!包头煤矿可是赫赫有名,在包头以北,白云鄂博矿区更是有一条混合着铁,锰,磷的混合矿带,尤其是还有大量稀土,号称稀土之都,虽然稀土用不上,可是若能解锁锰钢兵器技术线也是好的,九原还位于黄河上游,从那儿采矿能顺流而下运下来,比逆流而上的神府煤矿成本要低不少。
重要的是,刘闲战场就在这儿,他的政治政策就是竭力开发河套平原,现在又看上了匈奴人的翔,当然是在想在自己地盘上尽量找资源去换。
不过没等刘闲去找周亚夫,连酒宴都顾不得喝的九原太守却主动来找他来了,没等刘闲说话,这个胡子粗脸的家伙眼珠子通红,急促的扯着刘闲到了展销会一边,就好像个瘾君子那样,声音颤抖而急促的向刘闲要着。
“将军,给我人!”
“九原需要人啊!”
到了九原城,毕竟是刘闲的部下,周亚夫的发展几乎和刘闲一模一样,划分土地,构建铁丝网防御圈,然后照葫芦画瓢的在城外建设碉楼,防御匈奴人的冬季攻势。
但是刘闲才是老大,带走了上郡最多的资源,人口,九原城就剩下两千军,五千民,就算他也从上郡带了两千郡兵去,人也不满万,干啥啥不够。
尤其是天天看着周围有匈奴人在自己镇守的城池附近挑衅耀武扬威,偏偏手头没有兵力去教训他们,让周亚夫这么个莽汉憋得都快发疯了。
可就算是周亚夫跟瘾君子那样,红着眼睛问自己要人,刘闲却依旧一副吝啬鬼模样,冷着张脸,一毛不拔的摊着手。
“要人没有,要命也不给!”
谁知道被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周亚夫也没放弃,反倒更像个痴汉那样,重重握紧了刘闲的双手不肯撒开,双眼满是血丝,黑着眼圈儿死死盯着刘闲的胡子小脸儿,看得刘闲直感觉菊花都微微发凉了。
“将军,末将知道哪儿有人口,可以搬来!!!”
第九十章.大“孝子”之绛侯府二男
封建社会,就算是王侯一级也不自由,就像河南侯的刘闲,想要从河南地回长安,还得提前向文皇帝打报告,否则的话,视同谋反。
也幸亏现在他处于政策开放期,文武各派系包括皇帝都想看看他到底能折腾出个什么幺蛾子,他的一封申请考察信,是顺利的通过了丞相府考核,批准下达。
不过这封考察信却又给刘闲传递了些朝廷惊世骇俗的大消息,活了六十多岁的老骨头渣子灌缨终于是于今年五月驾鹤西游而去,到地下侍奉先帝去了,御史大夫张苍继任丞相,张苍秦国法吏出身,比不管是周勃还是灌缨这样底层出什么的功臣更加严厉也更为细致些,重要的是老家伙还有些看自己不顺眼,估计朝堂上的风气得更紧了。
不仅仅朝堂上的时间紧迫,等待丞相张苍的批准回书时候,已经六月中了,还有两个月就将进入秋收,对于孤悬草原的九原云中两郡来说,还不止秋收那么简单,游牧了整整大半年的匈奴人也将到了秋高马肥的时节,意味着战火将再一次熊熊燃起。
所以周亚夫这“大孝子”提出来的意外之喜计划,必须得抓紧时间实行,整个北方的人口都是紧巴巴的太缺乏士兵了!
刘闲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异类,华夏人讲究的是仓有余储,所以以往的不论商人还是大地主,赚了钱或者收成了米粮麦子,都是储备起来,就好像饕餮似得,只吃不拉,相比之下,刘闲则是过路财神,他在长安的吴国集团的确好像聚宝盆那样,日进斗金,可他花销也大,卖煤那点收益立马换成铁料,再加上招人投入钢铁工坊中,别的府拼命屯粮食,白翟去年富裕的麦子被他卖了三分之二,冲击的关中麦价都低了下来,还花大价钱进口蜀锦,巴蜀的麻椒花椒蜂蜜等奢侈品。
最后就是他给吴国集团定下的工资极其高,平均农民一个月受辱能达到一百钱就直念佛时候,吴国集团的小工一个月都能有五百钱,采买,船工,扩大生产等等领域,几乎让长安的金库不剩下多少钱粮了。
但是疯狂的买买买,卖卖卖,却将大汉的市场拉动得一片繁荣,这黄河上的渡船,都多了三四倍。
刘闲现在坐的就是这一条大渡船,船长二十多丈,三桅,把他五百多号游侠小混混打手全都装载在了其中,背后也跟着两条同样规模的大船,装运着粮食。
领着从山西跟出来的全部精锐部下,站在船头向东眺望,周家大胡子二男是跃跃欲试,浑然没有坑爹的觉悟,倒是刘闲自己还有点担忧,迟疑的捋着下巴上小胡子。
“真能弄来人口兵员吗?”
“将军放心好了,属下在绛城可是者名勇士,自小就勇武过人,况且将军还有大义,曲沃县的一千户本来就是将军属民,将军将他们迁徙到新属地,合理合法,这一趟,至少能招募来两万领民,其中包含五千壮军。”
要是放在后世,周亚夫这就叫白眼狼,却丁缺到把主意打在了自己爹身上,之前汉文帝特意将刘闲封在曲沃县,第一个封侯是千户曲侯,估计他都想不到,周亚夫能想起把这个曲侯利用上,曲逆县是绛侯周家的势力范围,在这儿搬走一千户,绝对是在绛侯家族身上割肉。
更不要说周亚夫打的美滋滋的主义,他本人是回周家老家绛城,在那儿煽动周勃的旧部,和他大哥绛侯世子周胜之争夺丁口。
自从文帝下令诸列侯之国,周勃从丞相位置退休下来之后,周家虽然成了土皇帝,可是政治影响力却是急剧下降,绛城以及附近掌握的曲沃,地方豪族士绅上升通道照比以往缩减了不少。
而且退休下来这几年,周勃似乎患上了受迫害妄想症,盔甲不离身,每次文帝派遣的使者过路绛城时候,他都是全副盔甲带着兵器去迎见,更是让绛侯世家领地上闹得人心惶惶。
这种情况下,从人口充沛的绛地割个四五千户,两三万人口还真不是不可能。
至于自己大哥,下一代绛侯周胜子咋混,他周亚夫已经册封在了九原郡,反正在家就被警告不要插手太多家族事物,他原侯大人就不考虑那么多了。
“将军,可别忘了,迁出来的口户,将军和属下可是五五对半分啊!”
边郡缺人缺的,就连本来豪爽的大胡子周亚夫竟然都硬生生憋成了个小气鬼,满眼希望崇敬的想了半天,这家伙又是跟葛朗台那样,抠抠巴巴的巴拉起手指头来,眼看着个一米八九的壮汉在自己面前娘们唧唧的扭捏着,满是无奈的模样,刘闲把脑袋瓜子点的好像打乒乓球那样。
“成!”
“但是先把人弄来再说!希望不要让绛侯拎着棒子撵着打啊!”
又抬头眺望向了奔涌的黄河水,刘闲担忧的嘀咕着。
...........
沿着狭小崎岖的黄河山西线心惊胆战的行船了好几天,在壶口瀑布这儿,船队卡住在了这里,由此下船转骑铁马,又是上千自行车一起奔腾在了太原郡边缘曲折嶙峋的山间,那副盛景,看得沿途农夫百姓目瞪狗呆。
人群中,将领的越野自行车都是经过特殊打造的,特意加高了车把,重心向后,没人还配发黑水晶打磨的墨镜一块儿,虽然还是蹬着脚蹬子,不过那种昂首挺胸的气势也颇有后世米国鬼子摩托帮的架势了,刘闲打头,黑衣枪男张不疑,周亚夫这个粗汉,还有虞布陈树这些痞里痞气的游侠打手带头骑着“哈雷”,那股子黑帮下山的气势,简直威风逼人,恶俗无比。
保持着这种气质又是陆路骑行了两天,是终于赶到了春秋晋国的发源地,曲沃。
西汉的侯国虽然不像诸侯国那样享有治权,但是受封的列侯家族在地方上势力庞大,而且战争过后,依附功臣列侯的忠心部下也多居住在左近,耕种列侯的土地,另外在朝廷有征令时候,列侯需要组织乡党军队归中央调遣,还有享受赋税的权利,所以侯国中,列侯也相当于大半个土皇帝的存在。
曲沃如今属于绛县的附属城,管理这儿的也是绛侯的家宰,别看文帝时候,天下太平不打大仗了,可是民间宗族势力还是挺大,家族协斗时有发生,还有虽然不常见,但也有小股的匈奴人会在夏秋之际翻阅崇山峻岭,来太原盆地等富裕地方打劫,所以眼看着“大姑烟尘”自西来,还真把曲沃城给吓坏了。
城头上,凌厉的梆子声还有钟声叮咣叮咣作响,还在县城周围劳作的农人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儿那样,鞋子都跑丢了也顾不上,拼命地向传承自战国的曲沃夯土城墙中狂奔着,可是人群没没跑进去一半儿,负责看守城池的城旦已经推着沉重的县城门,咯吱一声关了上。
这年头,盔甲还真是珍惜物件儿,不像是拥有长安炼铁工坊的刘闲,拎着武器上墙的壮丁,也就十来个武官穿着皮甲,剩余的壮丁都是布衣,手里拎着铁剑,背着猎弓,蜂拥的冲上城头来。
目光严峻的看着前头十几辆“大哈雷”气势十足的往那儿一停,背后六七百小弟也是一起来个脚刹拉地,那股子乌烟瘴气模样,家宰桑留脑门上冷汗都向下直冒着。
不过这个年代人都是尽职尽责,尽管心头发毛。他还是扯着嗓子大声的叫嚷呵斥道。
“哪里来的妖人,竟敢在吾曲沃县前耀武扬威!汝可直到吾家侯主乃是绛侯周勃?给汝等一个机会,速速引兵退去,家主尚可饶你们一条性命,不然天兵攻来,定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是老子!桑留你个王八蛋,赶紧给老子开门,不然治你个怠慢之罪!”
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可怜的曲沃家宰更是脑门上汗珠子哗啦啦的流淌着,目瞪狗呆的看着周亚夫潇洒的从“大哈雷”上翻身下来,把自己车子老大范儿十足退给自己部下,然后摘掉恶俗的大墨镜,站在城门口叫嚷着。
就算是自己家二侯子,可是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不说跟着周亚夫出去打拼的,就算张不疑招来那些游侠部曲也不像是好人儿,至于刘闲,戴着墨镜挺着脑袋瓜子,努力装扮一股子骇客帝国的范儿,更是桑留眼中法外狂徒里的法外狂徒了,理智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这伙人入城的。
但周亚夫虽然没有继承权,却又是绛侯周家的人,他虽然是家宰之一,却也属于家臣,却是万万没有理由把周家人关在外面的,所以牙根咬了个咯咯作响,好半天,带着悲愤的哭腔,桑留这才扯着嗓子喝令起来。
“开.......,开县城门,恭迎二侯子进城,然后.....,然后派人去统治绛城!”
“遵命!”
一个小校飞奔着向城南走去,他才刚消失在了紧张观望的人群中,这头木头打造的县门已经咯吱作响的洞开了起来。
“恭迎二侯子!”
.....................
引狼入室!
现在刘闲脑海中是只能想到这个词,这头城门还没等打开,又是翻身骑上“大哈雷”,那股子土匪气十足中,缺人缺疯了的周亚夫第一个带着麾下冲进大门,这头下了城头的桑留尚且没来得及打招呼,眼睁睁看着大批的铁马队先冲进了县府中。
明显感觉到不好,紧跟着翻身上马,可是急促狂奔回县府,那些藏于府中的户籍竹简已经全让这土匪装了麻袋给拎了出去。
官府的统治基础是什么,就是这些户籍田册,山川地图,刘闲跟着赶到时候,正看到这位都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瞬间年轻了三十多岁,悲催的像个孙子那样,扯着周亚夫的衣袖悲剧的不住叫嚷着。
“二侯子,户籍图录可是圣器,不能乱动啊!”
“桑留,此乃河南侯,征北将军刘公是也!陛下实封他千户于此,如今刘工转封河南地,这些实封百姓当然要带去,汝胆敢阻拦陛下的恩典否?”
看着刘闲来了,周亚夫这腰杆儿还真是挺得笔直,无比嚣张的呵斥道,同时目光还格外严厉的冷冷瞪着他。
“如今绛侯家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桑留你可想好了,汝父侍奉吾父四十年方才有如此低位,汝可不要成为周家的罪臣!!!”
不光这绛侯家宰看得目瞪狗呆,就算刘闲自己都看得目瞪狗呆了,周大胡子,你还是周家人吗?还真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可是刘闲的震惊也仅仅保持了一瞬间,拎着大麻袋急促的奔到了他身边,侧着嗓子,周亚夫就好像刚刚劫掠完的土匪那样,眼珠子冒光,格外亢奋的压低了声音,在刘闲耳边小声说道。
“绛侯国下属有八千户,六万人,就这曲沃城就有差不多三万口,将军,咱们得加紧动手,能折腾出去多少就折腾出去多少,到时候老爷子来曲沃理论时候,将军您拖住他,末将再到绛城,来个调虎离山,釜底抽薪,耶哈哈哈哈哈~~~”
邪恶的笑声中,刘闲眼珠子却也红了,他整个云中郡不过一两万口,千把户,太原郡这才一区区一个县级别的侯国,就有六万多口,太提莫的土豪了,凭什么?
也跟守财奴那样把沉甸甸的户籍册子夺到手里,一边目露红光,刘闲一边把脑袋瓜子昂的好像十月红场的布尔什维克那样,一边嘹亮的嘶吼道。
“干他乃翁的一票大的!今个,吾刘闲还就打土豪了!”
“陈树,按户籍拿人!”
真叫黑恶势力登场,随着自行车轮子咯吱咯吱作响,小小的曲沃县,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那般,各个路口被封住,穷凶极恶的游侠挨个屋子闯进去,然后传来一阵阵悲剧的大哭声,代管曲沃城的绛侯家宰桑留真苦的好像被渣男抛弃的大肚子小姑娘那样,抱着周亚夫的大腿就不住的痛哭流涕,嚎啕大哭个不停。
“二侯子,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