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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在大汉帝国全文阅读

作者:好大一只乌     碰瓷在大汉帝国txt下载     碰瓷在大汉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敢问主公,可有隐疾?

    难怪都想当坏人,因为当坏人是真滴爽啊!

    杂乱的农家院里,两个老的,三兄弟,两个嫂子,在加四个小娃娃,标准大汉十一口之家缩成一团。脸上满满都是一集就死那种反派小弟邪恶的笑容,陈树狞笑着喝令道。

    “汝等乃是河南侯麾下实封的领民,现在马上收拾东西,跟随大军大军北上云中!”

    “凭........,凭什么!吾林氏时代居于代国曲沃,吾等户籍都在此,凭什么强迁吾等良户戍边?”

    气得一张老脸通红,拄着拐棍儿砰砰抢地,林家老翁气急败坏的叫嚷着,可是这话听得陈树那张脸上又是无比坏人邪魅的一笑,挥了挥巴掌。

    “户籍是吧!”

    户籍本打开,这头照着竹简户籍在云中郡抄了一份儿,云中的书吏顺道还将一大家子人眉眼特征简笔画了个肖像,然后在他点头中,陈树邪恶的把曲沃户籍竹简吧嗒一下扔进了火盆里。

    “现在好了,你们已经落籍云中了,等着大部队传唤吧!”

    “放屁,乃翁就是死,也死在代国!!!”

    真是差不点没气得心脏病发作当场蹬腿儿,邻家老翁拐杖跟剑那样咣咣砸着地,无比暴怒的嘶吼着,可是他这气话听得刚要走的陈树却又是邪恶一回头,阴笑着说道。

    “死也要死在代国是吧?乃翁成全你们,陈佑,一会儿把通缉令送到曲沃府衙去,云中林氏一口逃籍,导致匈奴人破关,罪大恶极,当全族枭首!”

    “没有王法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封建强权时代,官府说你有罪,没罪也有罪!在林氏一族悲愤的哭喊叫骂声中,陈树得意洋洋的去了下一家。

    河南侯麾下倒也没做那么绝,毕竟两个七老八十老头老太太对边郡也是个负担,好说话的,你家二男三男带老婆录到云中郡,留下个家老大侍奉你们接着住代国,不好说话的,就像这林家,刚一进门敢开口骂的,不但举家得给刘闲落籍,而且陈树一出门,在上一家的田册上改了几笔,又把林家的田宅家产全都落在上一家户头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中,哭喊声从长街这头都能传到长街那头。

    也真亏周亚夫这个“大孝子”,想到了这么个损招,抓住了文帝赏赐政策的空子,加上刘闲打土豪心理,整个才有三万人口的曲沃县,一个下午时间,被刘闲抓壮丁抓了七千多人,名头上才落了六百多户,估计他要抓满一千户实封,曲沃县至少得没一半了。

    更可气的是,明知道对方强征自己侯国的领民,作为家宰,桑留还的在县府设宴招待着,晚上,四菜一汤,干部下乡待遇,院子里还的招呼一群打手在那儿吃吃喝喝骂骂咧咧,脸皮子都在哆嗦,听着周亚夫和刘闲继续计划,明个要倒腾走多少户口,听得桑留一张老脸更是直哆嗦个不停,哆嗦的在一边进谏着。

    “侯子,您也是绛城周家的人,您这大张旗鼓搬运周家领民,不怕绛侯怪罪吗?”

    “绛城周家?”

    谁知道听到这个称呼,周亚夫却是冷哼着一笑,不屑而又炫耀的反驳起来。

    “乃翁可不是什么绛城周家人了,陛下封乃翁我为原侯,封国九原郡的原野地,祭祀已经要从绛城启出去了,吾协助我家将军取回封户,绛侯若是不满意,大可去陛下面前告去!”

    “原.......,原侯???”

    这年头消息滞后还真是令人震精,今年春天周亚夫受封原侯,可是快入秋了,周家人竟然还不知道。不过看着桑留一副震惊得一塌糊涂的模样,周亚夫这粗汉子心里依旧爽得好像三伏天喝了冰甜酒那样。

    难怪后来汉武帝的推恩令一出。立马就把诸侯国杀了个一败涂地,嫡长子继承制下,只有嫡长子能继承父辈的爵位以及一切的家族财富,剩余的子弟只能自谋出路,要是留在家族中,就得接受家臣一样被支配的地位,要么就自己想办法闯出跳出路来,却依旧的接受家族的指手画脚,像周亚夫这完全凭着军功给自己挣出个列侯爵位,分祭出去,在庶子圈子内,简直不要太爽。

    看着周亚夫红光满面拍着胸脯在那儿自夸,另一边,桑留那张老脸愈发的哭丧,另一头刘闲自己却也沉默了下来,看着周亚夫,他隐约也能想象道,作为吴王小儿子的刘驹,会对自己这个占据吴国太子位的大哥恨成什么模样。

    而且作为父亲的刘濞应该也是不喜欢自己,这才在历史上,自己穿越的这个人尸骸千里迢迢送回吴国,又因为出气,大手一挥,喝令着抬回长安埋葬,连在吴国入土为安,能在身边近看到,刘濞都不允许。

    明明连见都没见过,家族嫡庶斗争的残酷,让刘闲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孤寂来,只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是自嘲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也更好,自己在长安这边折腾,完全背离了吴国的礼仪,那头吴王殿下一怒之下告自己忤逆,剥夺自己的长子继承权,到时候文帝兑现承诺,什么七国不七国之乱的,就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

    明天继续努力,还用得着王二代,建立了凉国,老子就是王一代,还是不怕被削那种!重重抻了个懒腰,刘闲忽然又是将自己的战斗力拉到了满。

    ...............................

    别看是太原盆地富饶之地,睡得竟然还是硬板子床,这让有了毛呢之后,给自己弄了个厚毛睡垫的刘闲睡了个腰酸背疼的,昨个晚上又忙着制定撤退计划,如何将“有感于”他河南侯盛名,“投奔而来”的一千户搬回草原去,今个刘闲还起来晚了,除了个死板着老脸,当贴身保镖的黑衣枪男外,带来的打手什么的,已经跟着陈树周亚夫又是全都上了街,当街强抢良家妇男而去了。

    “哦啊啊啊~~~”

    重重抻了个懒腰,这才把睡得发疼的腰抻得舒服点,然后看着前厅,桌子前,张不疑犹如个死木头那样,就那么笔直的往那儿一坐,背手上课的小学生都比不上他板正,刘闲又禁不住揉了揉眼睛。

    “早啊,张先生。”

    “日上三竿,对于拼搏创业的主公来说,已经不早了!”

    得,这家伙不愧是韩秀儿的死对头,他俩真是傲娇型的一路货色,被这一句直谏顶得噎了好几秒,还好穿越久了,脸厚心黑的绝学也练出来了,就当自己是二皮脸,刘闲又是好像啥都没发生那样,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张不疑对面,笑呵呵的套起了近乎来。

    说实话,对于汉初三杰,谋圣张良,刘闲还颇有几分神秘感的,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的儿子投奔自己,一方面让刘闲觉得沾沾自得,另一方面,却又颇有些压迫感和陌生感。

    “张先生,你和秀儿是怎么认识的?”

    “韩家小姐是破落贵家之后,相信主公已经知道了,不过韩家小姐却不是一个人,她们这些旧国贵族,或者失位的有才之士组成了个结社联盟,积极向朝廷各路权贵谋求地位出身,张某也是破落之人,韩家小姐曾经邀请张某入盟,被张某拒绝了,女人气量狭小,自然怀恨在心。”

    还以为韩秀儿能和张不疑来个大叔萝莉狗血故事,却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首先让刘闲禁不住松了口气,不过旋即,他又是感觉到暗暗吃惊,怎么也没想到有谋略缺乏大脑的韩秀儿,还有这么个不简单的背景。

    “主公不悦了?”

    “喔,没有,怀才之士,当然不甘于乡野埋没,秀儿这也是认可孤,才投奔孤身边,就像先生一样,不也慧识了孤这个英主?先生放心,待孤封王之日,万户侯不敢轻易承诺,为先生再谋个千户侯还是轻而易举的!”

    虎父无犬子,张不疑一出现已经向自己展示了三种宝贵特制,谋略,武力,还有就是交游!特意以殴打自己属下来引起自己的注意,当初田横有五百士,他也三日之内,能聚拢五百游侠,这些都是做大事的资本。

    现在刘闲手头资本其实不多,不过和自己老板学的绝学,上去他先画了一张大饼。

    谁知道,张不疑这等人才,压根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听着刘闲热切的画着饼,他竟然不感兴趣,就那么冷漠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虽然不孝之人丢了父亲的爵位,不过现在,张不疑过得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像十几里外周丞相那样,惶惶不可终日,封侯,已经不是下臣所追求的了。”

    “那你要什么?”

    刘闲还真是愕然的脱口而出,同时心头紧张起来。

    最无欲无求的圣人,所图的才是最大的,像篡汉的王莽,夺取大汉政权之前,可真的堪称儒家一派的圣人,复合儒学家一切的美好特质,他才不相信张不疑无欲无求。

    看着刘闲的怀疑,这冷面枪男也没多加解释,还是那么淡然的一摊手。

    “下臣要的,主公现在已经都给了,喝不完的烈酒,保暖的住处,唔,毛纺织厂的女婢也不错,有几个让下臣真是回味无穷啊!”

    “额~~~”

    就算判断不了他这话的真假,可是看着张不疑终于露出点感情来,竟然是一副夜店小杀手那样昂着头回味着,渣男两个字还是忍不住从刘闲的脑海中冒出来。

    “对了,主公,下臣有一事想要询问主公,不知可否?”

    刘闲顿时又紧张了起来,一般怀才之士都有怪癖,说的如此轻松,现在才是对他这个老板最终考验吧!如临大敌一般,刘闲严峻的一挥衣袖子。

    “先生请说。”

    神情也变得严峻了一些,甚至张不疑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小声而严肃的问道。

    “下臣投奔主公麾下,承蒙主公信任,贴身保护,但是下臣发现,主公虽然让那韩家小姐常伴左右,却从未招之同房过,若是嫌弃韩家小姐面丑无福也就罢了!谷离兄家次女召春,性温和贤惠,面向也是富态温润,主公也是丝毫没亲近过。”

    “主公身边姬女不少,那纺织场中,都颇有些佳丽,身边吴娃更是天下闻名,主公却一个都没有亲近过。”

    声音压得更低,甚至张不疑的脸还向前探了点,凝重的问道。

    “主公莫不是不举吧?”

    亏刘闲还如临大敌的想着如何画大饼,忽悠住这个谋圣之后,张不疑这一菊花怼得刘闲真是两眼发黑,气得差不点没仰壳在地上,可是,没等刘闲拍桌子叫嚣,他把韩秀儿领出来,张不疑再把他念念不忘的厂中佳丽带出来,单独开两间房拼拼谁才是五秒真男人时候,官厅的大门却是被猛然推了开。

    “将军!!!”

    跑得喘的像狗一样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嗓门震得屋顶上瓦片都是嗡嗡作响,周亚夫急躁的叫嚷道。

    “将.......,将军,末将的故交前来汇报,绛城发兵数百,已经直奔咱们曲沃来了!”

    好家伙,在人老家干坏事儿,尤其还是在炮仗脾气著称的前丞相周勃家里,人家果然着了,一想到从秦末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周老妖怪来找自己报仇,刘闲也有点发憷,悲催急促的问着。

    “周老侯爷来了?”

    “要不,咱现在就带上抢到的户籍跑路吧!”

    “不是家父,况且将军,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家父来了,将军拖住他,末将去绛城偷家,把末将在那儿的旧识旧部都带出来。”

    “那你慌什么?”

    “末将哪儿慌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还真有周亚夫忌惮的,强撑着面子,他是龇牙咧嘴的重重抱着拳头。

    “前队领队的,末将发小看是个女人,不出意外,当是周家陪臣云正之女云缨!末将的枪术自小由她所教,末将不好面对她,所以头阵需要劳烦将军来打!末将带骑手绕其后,将这支队伍打散了,然后推给乡间械斗,趁着这个时间,末将就可以与主公在曲沃就可以多搬几天,把曲沃口户搬空了!”

    唔~~~~

    这周亚夫还真是个“大孝子”,当家贼不说,自己老爹派人来捉贼了,又挺身而出,出谋划策怎么打劫,就在刘闲感慨功夫,这粗货还以为刘闲也怕了什么云缨,美人计竟然都使出来了。

    “将军,吾家那位枪棒教头,虽然是陪臣,却也是少有的美人喔!能擒获这般倔强美人,再玩耍一番,可是人生一大美事儿!”

    这家伙绝对渣,连自己的枪棒老师都卖了,只不过看着周亚夫一脸大胡子,刘闲已经对什么陪臣之女云缨没了遐想,直接没好气的一脚卷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召集弟兄,让这些晋地男儿见识见识我云九将士的勇武!”

    “末将得令!”

    有了刘闲撑腰,兴致冲冲中,周亚夫又是奔了出去,不过一想到一会儿要和这个莽汉都有些发憷的暴力女交手,刘闲也是心虚,回头就转向了他麾下最能打的一个。

    “张先生!”

    别说,张不疑也真靠谱,立马双手抱拳傲立而起。

    “主公放心!”

    可就在刘闲以为这局稳了的时候,这黑衣冷面混蛋竟然又带着点大叔魅力的微笑,勾起嘴角十分靠谱的一拱手。

    “主公不举这个秘密,下臣一定烂于心中,绝不透露半句!”

    眼前一黑,刘闲差不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叫你女儿来!!!”

第九十二章.抢东西还打人

    真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绛侯世家出身的周亚夫,还真把自己家的弱点研究透了。

    自己老子周勃没来,甚至自己大哥周胜之也没来,就派两个小的来,那就是自己主场了,带人把周家算账的人打了,周大胡子这个绛侯二子的身份,就算闹到文帝面前,也是周家自己的矛盾,周勃要气不过把他开除出宗籍?人家自己封侯立宗了!

    更何况让自己儿子打了家臣,抢了户口,曾经作为丞相的周勃脸皮有多厚,好意思四处宣扬?

    不过这也没招,谁让咱河南地困苦呢?大哥都继承家产了,老二在外面另谋出路,家里给点钱,表示表示也是应该的吧。

    反正就是这情况,跑人家侯国中,跟山大王那样抢人的刘大将军,又是名正言顺的带着麾下小混混,堵在了绛城和曲沃之间的必经之路上。

    周亚夫的消息还真是准,带着四百来个游侠刚在大道中心扎下了阵势,对面黄土飘然,好几百乡勇已经气势汹汹的奔了过来,为首十来个骑马的,真跟在个女将背后,不过烈阳下,这女人又用一块面纱遮住了脸庞,倒是看不清长得究竟如何。

    后面跟着的乡兵则是和刘闲昨天在曲沃城里欺负的乡兵差不多,数量众多,装备极差,有的拎着棒子的,有的扛着粪叉子的,还有干脆手里拿着块板砖的。

    不过这是乡间械斗,按照汉律,真拔刀拔剑就算谋反了,所以这些武器也应景,刘闲这一方,也是把刀剑藏了起来,拎着大棒子板砖的。

    眼看着双方道上兄弟都各就各位了,相互扬着张脸停下脚步不屑中挑衅的看着对方,刘闲一伸手,自己麾下一号游侠陈树被他派出去盘道去了。

    对方老大也没直接出面,能把周亚夫揍出心理阴影,刘闲还颇为好奇,可是在他新奇的眼神中,那女人仅仅歪了歪秀首,一个也是胡子拉碴,长相颇为凶悍的莽夫翻身下马,迎了过来。

    “老子乃绛侯家臣曹延年!二侯子何在?请他马上来见吾家...............”

    “曹,汝母安否?”

    陈树是给这位侯家陪臣展示了把什么叫做游侠,格外“有礼貌”的问候声中,手里那块大青砖已经在呼啸声中,被陈树拍了出去,正好拍在了曹延年的大胡子侧脸上,砰的一声闷响,拍得他一个趔趄向左歪了出去,大牙都被呼掉了两颗。

    “贼子尔敢?”

    “干他们!!!”

    女将清脆的声音才刚传出来,陈树已经继续轮着板砖冲了上前,真是和平年代,一看这些绛侯府二三代就没怎么上过战场,六七百人拉成个行军长队,每排才四个,反倒是让仅有四百多个的刘闲麾下混混.......,游侠给反包围了。

    跟着陈树的关中游侠,能活下来的都是经历过和匈奴人对砍肉搏的精英,至于张不疑招来的,就更是长年累月的悍匪亡命徒了,下手那叫个黑,板砖都是直接招脸呼,大棒子也是照着腹下三寸捅,别看绛城来的人多,嗷嗷乱叫中一个照面被呼倒了几十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焦黄的大牙吐了一地。

    而且就在前面打的一片混乱中,周亚夫这个损贼也上了,这小子就这片地儿长大的,估计小时候也没少拉帮结伙干仗,一声呼啸中,一百多号他手下蹬着自行车猛地从道边小树林冲出来,好家伙,真提莫当军用自行车不要钱,在刘闲肉疼的脸皮子直哆嗦中,俩憨货直接轮着四十多斤的文帝前元十一年造大自行车砸人堆里了,直接砸倒了十多号,最前面挨砸那小子被打的黄疸水都吐了出来。

    乡间斗殴更是不比行军打仗,没有军纪一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眼看着前后夹击,龇牙咧嘴的惨叫声中,两边还没打的晋地骚年捂着脑袋瓜子撒腿就跑散了起来。

    不过不愧是能把周亚夫都打出心理阴影来的女将,还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刘闲这儿兴致勃勃看着自己方小弟轮着板砖把对方削得满地找牙功夫,一声嘹亮的马鸣声音,那女人竟然双腿夹着马肚子,不管不顾冲了出来,直奔着刘闲而来,马蹄子就好像棒子那样向前甩去,砰砰的撞击声中,撞倒了五六个打得正兴起的云九好汉,竟然还真被她直接突到了刘闲脸前来。

    别说,离近了看,这女人身材还真好,身条结实匀称,纤腰又细又结实,英气勃勃的皮甲包裹着胸前随着战马颠簸都呈现一股子汹涌状,甲裙下小屁股也随着马背起伏性感的起伏着,秀发从两鬓向后绑起束发两道,乌黑的长发又在脑后扎了个圆揪,动态的一幕,格外像后世健身房挥洒着香汗的健美美女一般。

    要不是她手里拎着根大棒子,直取刘闲狗头就更好了。

    “呔!!!”

    张不疑可真是亲属下啊,一声大吼,长棍轮出,正好打在了女人枣红马的双前腿上,那战马一声惨叫,直接跪在了地上,可好死不死,那女人马术超绝,千钧一发之际,竟然一双玉手按着马脖子站在了马背上,旋即穿着小皮靴的玉足借着战马前甩的力量弹跳了出去。

    真好像杂耍那样,大棒子尖点地,那女人一个弹跳竟然直落到了刘闲身前来。

    “额~~~”

    眼看着她轻撇在一边,都微微挡住眼角的刘海下,一双杏核那样大眼睛充满了怒火,拎着大棒子来削自己的模样,刘闲直感觉自己腿都有点发麻。

    还好,他身边还跟着个游侠中的贵族游侠呢!这回不撒沙子了,呼啦一声,召谷离居然从腰里掏出包面粉,迎面邪恶的噗了这女将一脸白。

    “卑鄙!呜~~~”

    怎么也没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美眸都被迷住了,那女人气急败坏一边捂着脸一边叫骂道,但是没等她揉清除眼睛,召谷离又是从马上把新配发的羊毛毡子拽下来,旋即一个天罗地网把那周家女将扣在了底下,刘闲还没明白过来,这家伙就公报私仇的背后重重一推,推得刘闲嗷一嗓子直接将这女人扑倒在地。

    别说,别看穿着甲,还真是软软的,这手感!但是没等刘闲惊奇完,背后,高喊着保护主公,又是个吴国侍卫泰山压顶般的压下来,噗通一下,正好砸在了刘闲老腰上,顿时疼得他嗷的一声狼嚎了出来。

    扑腾~扑腾扑腾~~~

    ............................

    此战颇有春秋之意境,大家血气上涌照脸削,不到二十分钟就打完了,浑然没有把自己家人给削了的觉悟,看着漫山遍野溃逃的绛侯家人,脸上蒙着块黑布的周亚夫又是嚣张跋扈的溜达回了前阵来。

    “你们这帮混蛋,给老子下去啊!”

    现在刘闲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身下压着软乎乎的,可是背后,四五个大汉叠罗汉那样压在身上,差不点没把刘闲一口老血压出来,而且满身大汉的同时,蒙在毯子下的小妞还气急败坏挣扎呜咽个没完,扭扭捏捏个不停,更是东北话固涌的刘闲枪火直冒,气得他也破口大骂着。

    “真擒到了,真不愧是将军啊!”

    在外为官时候,周亚夫还有些正派成熟的模样,可一回了绛侯国,他简直是放飞自我了,对着压在刘闲身底下,还在扭动个不停的毯子,扯着嗓子,他是得意洋洋的开着嘲讽。

    “云缨姐以前不是教导吾等,要量力而行,不涉险地,不行无谓之血勇吗?今个怎么自己脑袋一热,撞到彀中来了?”

    “呜呜呜呜~~~”

    听着周亚夫的讥讽,毯子下那小妞更是挣扎扭动的好像酱缸里的蛆那样了,软乎乎的扭在身下,也更让刘闲口干舌燥了。

    可这货混蛋还不止如此呢,就在刘闲气急败坏的嚷嚷中,周亚夫竟然弯下腰凑到了身前来,压低了声音,小声而猥琐的请求了起来。

    “将军,再帮末将个忙,上了她!”

    “上.......,上了她?她不你的枪棍师傅吗?”

    “提莫的,就因为如此,才恳请主公上了她,学艺时候,对我们几个庶出动着棍棒相加拳打脚踢的,对我哥绛侯世子则恭恭敬敬,奴颜婢膝的,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刘闲不知道自己在吴王世家是什么待遇,反正看周亚夫这幅模样,宗族间的权力斗争让他在家里待得并不顺心,而且就在刘闲错愕的时候,他还扯起了嗓子来,对着周围的部下煽动的大声叫嚷着。

    “这个女贼竟敢对将军图谋不轨,将军说了,要举枪立马,让这女贼知道知道什么叫男人!!!”

    “你这混蛋!!!”

    没等刘闲暴怒的骂完,一帮刚干完仗,打的鼻青脸肿不过瘾的地痞游侠们,也跟着亢奋的起哄了起来。

    “将军勇武!”

    “将军神威!”

    “将军一夜不倒!”

    “将军月经不调!!!”

    亢奋的呐喊声让刘闲脑门更是青筋直起,可给他最终一击的,却是张不疑这个混蛋,这老家伙平日里看不到丝毫表情的老脸现在竟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在那儿不断的摇晃着巴掌。

    “别为难主公!别为难主公!主公有难言之隐,作为属下,咱们需要体量!”

    你儿子才有难言之隐呢!脑门上青筋都直鼓,气急败坏的刘闲终于是巴掌恶狠狠的一抓,旋即龇牙咧嘴咆哮起来。

    “把这小女贼绑了,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都给老子起来!!!”

    ...............................

    周亚夫这劣货,欺软怕硬!眼看着刘闲动真格的了,借口潜伏在绛城,等着老侯爷气不过亲自过来找刘闲理论时候,他好再把绛城的狐朋狗友旧部连带着家属忽悠出来,撒丫子就跑了。

    不过当众叫嚷出来,刘闲也已经是骑虎难下,要是不一展自己男人雄风,备不住让这群混蛋真当自己是不举给传出来,那可就颜面无存了。

    男人什么都可以大度点!唯独这上面,无论如何都大度不起来。

    况且,和后世不同,又不需要自己负什么责任,上了就上了呗!穿越这么久,来自后世道德束缚心头的枷锁终于被扯开一道缝隙,黑暗不断的涌现出来,狰狞的笑也开始在刘闲脸上蔓延出来。

    可算从几个混蛋身底下钻出来,张不疑还关切的劝着自己不行别硬上,可是一群游侠地痞流氓混蛋的亢奋叫嚣中,刘闲上了头的就好像要打擂台那样解开了身上穿着的厚重大袍子,狠狠的甩到了一边来。

    另一头,身上可算没了几个臭男人压着,“云缨”也是立马气急败坏的向下扯着厚实的羊毛毯子,可现在真是不要脸的一群臭男人欺负小姑娘了,满是银笑中,虞布这个钦定陪葬品对一个上,猛地抱住了那妞穿着牛皮靴的玉足,被她踢蹬中,狠狠一脚踹在了脸上,踹得鼻子都直淌鼻血,龇牙咧嘴狼嚎中,剩下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干过奴隶贩子的游侠也跟着冲上来,抓手臂的抓手臂,抻绳子的抻绳子,片刻之后,终于是将这名傲娇的妞结结实实五花大绑起来。

    脸上的纱巾终于是被扯掉了,一张小麦色高傲而狂野不羁的脸颊映入了刘闲眼帘,要是在这个时代,这妞也称不上美,皮肤不够白皙,长得也不文静,一副凶狠小野猫的模样,可是看着她眼眸冒火的剧烈扭动着被麻绳勒绑,被迫耻辱得牢牢反背背后的双手,充满桀骜不驯的模样,还真好像在刘闲心头燃起来一把火那样,得意的笑着,拍着一双巴掌,黑化的刘闲也好像个流氓游侠那样,邪笑着走到了她身前来,甚至还挑衅的用手捏起了她尖细的下巴。

    “拿开你的脏手,卑鄙下贱之徒!!!”

    愤怒的将秀首猛地撇到了一边,旋即这妞又是凶狠的对自己咆哮命令起来。

    “赶快给本姑娘松开,周亚夫那个混蛋呢?让他过来见我!!!”

    高高在上惯了,这女人的傲慢与无礼也是更加点燃了刘闲心头的黑暗,在自己麾下更加亢奋的起哄中,刘闲也更是霸道的重新捏住了她香腮。

    “这儿只有孤能下命令!”

    “呜啊!你要干什么?混蛋,放开我!我父亲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敢动绛侯家的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放开我啊!!!”

    又是被刘闲巴掌猛地拽到了胸口五花大绑交叠的那个绳叉,被他邪笑着拽着向一边长得都有一人高,金灿灿的小麦地走去,刚刚周亚夫那损贼的请求这妞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作为一个侯爵家出身的大小姐,被捆绑着让个不认识的男人羞辱的牵着钻麦子地,要行不轨之事,还有一帮子混蛋小喽啰加油助威着,这野性妞羞耻的简直都要发疯了那样,真好像匹胭脂烈马那样,小蛮靴踢蹬着土块田垄,挣扎的尘土都噼里啪啦飞扬着,小嘴儿里更是叫骂的一刻也不停。

    可武艺再厉害也是被反绑了起来,而且能当上将军,刘闲也不是吃素的,在张不疑的担忧以及陈树,虞布两货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喊助威中,脸上狞笑的拖着她,刘闲终究拖到了麦子地深处。

    随着一件皮甲被哗啦作响声中,狠狠了扔出来,麦子沙沙声中,应和着游侠混混们幸灾乐祸的助威声中,《红高粱》里于占鳌与喜儿那段戏是被刘闲还有不认识得这位“女演员”精彩绝伦的复刻了出来!

    “竖子!混账呜呀呀!!!”

第九十三章.太子感觉被碰瓷儿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到人家家里打砸抢,脚下的城门口,数以千计被强征发往边疆的晋民三步一回头的被迫向外走着,刘闲还格外会制造“人民内部矛盾”,在曲沃城有名望有势力的家族只要不愿意,一缕不征发,还将被征发自由民家的田产宅院都转到他们户下。

    太平天国如何迅速拉起那么一支大军的?不是靠什么拜上帝的凝聚力,所过之处,老百姓粮食搬走,房子烧掉,贫苦百姓无可奈何,被迫投入造反的队伍中,然后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刘闲虽然是勾结封建腐朽地主,可效果也是差不多,甚至有了甜头的本地豪族还帮忙抓人撵人,曲沃城被刘闲搬走了五分之二还多,一万三千多口拖家带口,被迫踏上了征途。

    而且强抢民男的同时,还强睡民女!坐在城头上看着本地豪族的壮丁帮着自己麾下游侠押送着移民,刘闲美得嘴都乐得向上直勾勾了,穿越前后加一块,三十年的铜男生涯,他终于在昨夜升级成了铁男!

    玩的还是捆绑式,女将军的情趣儿,大部分男银都是有兽性的,将这么一位强悍的女侠蹂躏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现在回想起来,刘闲还回味的直吧嗒嘴。

    “你都绑一天了,还端着架子!”

    “跟着本侯有什么不好的,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哇哈哈哈哈,额,怎么这么像土匪抢压寨夫人说的话?”

    “哼,卑鄙的混账,你就尽管绑着本姑娘吧!但只要你有一丝松懈,本姑娘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可这妞到现在还傲娇着,尽管披着宽大的衣袍,都能明显能看出袍子后面她被五花大绑,交叠吊在背后双手的痕迹,脸颊也憔悴了点,可是听着刘闲的话,眼角带着泪痕的这妞依旧目光凶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哼道,听得刘闲都忍不住后背直发毛。

    难怪到现在都能给周亚夫那个憨厚家伙留下心理阴影,而且昨天虽然禽兽爽一时,现在胸口大腿还留着牙印呢!刘闲是悻悻然的扭回了脑袋来。

    本来还想带你回云中负责的,这下就别怪老子渣男了啊!

    可就在渣男本渣一边悻悻然,一边还有点舍不得这傲娇小野猫妞的时候,背后向外押送移民的主街上,破自行车咣当声还有马蹄子噼里啪啦清脆声清晰地映入眼帘,向下一瞅,周亚夫又是年轻了十多岁,累的像个孙子似得满头大汗,拼命蹬着车子,背后竟然也跟着个英姿飒爽,似乎更年长一些的女将军,看得刘闲啧啧称奇,这小子,不声不响中不会把他青梅竹马也忽悠出来了吧。

    自行车往墙边一扔,当啷着大舌头,周亚夫又跟火烧屁股那样悲剧的飞奔上了城门来,看着一脸愕然的刘闲,抱着拳头就悲剧的拜见下来。

    “将军,昨天那个女将,您没..................”

    “周老二,你还好意思说!!!”

    冰冷暴怒的声音听得刘闲后背都直起寒毛了,眼看着被自己拉着强迫坐在城门边上,昨个玉米地里被自己一阵九儿于占鳌的小妞美眸通红,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把周亚夫嚼碎了模样,刘闲就直庆幸,幸亏没给这彪悍的女人松绑,不然现在周亚夫就得被打个满脸开花了吧!

    不对,依照她的怨念,现在自己也被打了个满脸开花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就在刘闲一头雾水,周亚夫跟个怂包一样,面对炸药妞怒火抱头蹲地上功夫,跟他一起来的那名女将也一并奔上了墙头,看着这一幕,这女人也足足迟疑了两三秒钟,方才带着些不情愿,对刘闲抱拳一施礼。

    “绛侯陪臣之女云缨拜见将军!”

    “你?是云缨?”

    “那她是谁啊?”

    明显感觉到一股子不好,刘闲悲催的转脸张望向拧着反缚双手,气得瞳孔冒火的炮仗妞后脑勺冷汗直流,更是大感不好的问道,这功夫,却听捂着脑袋做抱头鼠窜状态的周大胡子终于吭出了声来。

    “我妹啊!!!”

    ...............................

    好家伙,原来这货才是真正传说中的大神坑,不仅仅坑爹,还坑妹,最重要的是,还坑了他这个主公!!!

    若对方是云缨,臣下臣之女,墙上了也就墙上了,负责点收为侧室,不负责任干脆脚底抹油,绛侯府也不会来找他,毕竟现在理学还没兴起,寡妇再嫁都是家常便饭,更不要说仅仅玩一玩了。

    可周亚夫他妹周九柯就性质不同了,那是周勃老流氓四十多才得的女儿,绛侯家族的嫡系成员,河南侯将绛侯的女儿给**了,这在朝廷政坛上都能引起轰动级政治事件!

    还是没敢给这眼睛通红,无比愤怒张望着自己的妞松绑,因为刘闲实在是怕她忽然发神经扑过来,把自己一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脸给扯成破麻袋了,一时间四个人或是激动吗,或是悲催的僵望在一起,气氛僵硬尴尬到了极点。

    不过最先打破沉寂的还是云缨,曾经周亚夫的枪棒师傅,声音带着焦虑,她是对着捂着脑袋装熊的周亚夫重重一抱拳。

    “二侯子,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快想办法救救主公才是!家督不在,请您主持大局啊!”

    这话听得周亚夫一激灵,也终于不装熊了,一个机灵蹦起来,对着刘闲又是重重一抱拳。

    “将军,还请您想想办法,救救绛侯周家!”

    “绛侯周家又怎么了?”

    ...............................

    刘闲的嘴角不住的扯动着,现在他真怀疑自己被碰瓷了!要么怎么这么巧。

    周勃麾下不知道是真二五仔还是哪个势力的奸细诬告他家藏兵甲图谋造反,他刘闲刚奔到曲沃城的同一刻,河东郡同时北上发兵临于绛城,把周勃抓走了。

    周亚夫他大哥,绛侯家督周胜之尚了文帝的女儿建平公主,平日里在长安为郎官不在绛城,再往下都蹬腿早夭,老七周坚平日里被周勃管的唯唯诺诺的,在家族中也没什么话语权,听家宰桑留汇报,老二周亚夫来了,乱成一团也没个主心骨的老九周九柯就急急忙忙喊了些部曲,然后去曲沃城找周亚夫想办法。

    再然后,还以为是云缨带人来算账了,周亚夫挑头,就有了这么一场乌龙仗。

    “你妹你能不认识?”

    “末将去长安为郎时候,她才这么点,现在都长成这么大了,末将怎么能认得出?”

    “就算认不出,竟然能让这个竖子强暴周家的女人,汝还是周家人吗?禽兽!!!”

    “周家一切都是留给大哥的!老子现在是原侯,都另立祭祀了,管你周家如何?”

    又是争吵成一团儿,听着周亚夫这气冲冲的人渣发言,一个头两个大的刘闲又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既然如此,咱们拉上人马快走,管他周家如何?”

    “将军啊!!!”

    话还没喊完,周家老二这个立场不坚定分子又是扑腾一下跪了下来,抱住了刘闲大腿就嚎叫起来。

    “您好歹都和吾妹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如今外父有难,将军您岂能置之不理,不是人渣行为吗?”

    “不是你让孤上的吗?”

    刘闲真是要气疯了,可谁让他被碰上瓷儿,甚至可能跟李渊那样,中了传说中的政治仙人跳了呢!抱着他大腿,周亚夫是浑然没有昔日里成熟威武的模样,甚至都耍起了赖来。

    “您是征北将军还是末将是征北将军,末将让您就听啊!况且现在我妹肚子里有了将军您的孩子,吾父真要是谋反受诛,也会牵连到将军您啊!”

    孩......,孩子???

    刘闲再一次差不点没一口老血喷出去,另一头,被推来推去的炮仗妞周家老九周九柯那张狂野倔强的小脸儿也是羞耻到涨红得都犹如还没从美洲传过来的水果番茄那样,猛地站起了娇躯,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好!原侯也好,河南侯也罢!你们与绛侯周家没有半分关系,请你们离开周家,云姐我们走,靠我们也能把父亲救出来!”

    愤然中,扭着结实的蛮臀,这妞还真是冷着脸转身就走,但是,她没等走出两步,一只有力的巴掌已经狠狠拍在了她香肩上,将她用力的扯了回来。

    还是被绑起来的亏,可怜周九柯也算得上英雌一个了,弓马娴熟,不输男儿,却被将双臂封禁在背后,被刘闲轻而易举就甩到了椅子上。

    “你干什么?”

    “想走可以,不能把孤的孩子拐带走了!把孩子还我!”

    “孩子!!!”

    这一次,是轮到周九柯气到无语了,又气又羞中,她宽大的衣襟下胸口都诱人的剧烈起伏着,一双美眸发红的死死瞪着刘闲,又是幸亏一直绑着她,不然她还真有可能羞愤欲绝,抱着刘闲从城门楼子上跳下去,来个同归于禁了。

    其实刘闲自己也没招,要是平时,打劫绛侯周家也就打劫了,更何况还有周亚夫这个家贼顶着,别的列侯世家也不会说啥。

    可现在,周勃出事儿了,刘闲这个节骨眼上趁火打劫,还把人家女儿给睡了,就显得落井下石太过不仗义,同时现在主要构成长安人才圈与权利圈的列侯世家对刘闲感官下降,没了这些人支持,成事太难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这样也便罢了,若是刘闲没记错,这次风波,周勃并没有咋样,毕竟谋反罪行要是落实了,会被夺侯,他家二儿子周亚夫也定然受到牵连,汉景帝怎么可能让一个叛逆之子当上丞相,还把全国军队托付给他?让他负责平定七国之乱这等大事儿?

    现在要是甩手不管,等周勃出来了,和他真就结仇结死了。

    刚才也不过说的气话,被碰上瓷儿了,想不管也不行,把受害者周家老九“安抚”下之后,一脚又把周亚夫踹开,刘闲无奈的扒拉起手指头来。

    “首先不要慌,先想一想这件事的缘由,为什么老绛侯会被告发谋反?”

    “父亲被罢相还乡之后,心头忧虑畏惧,每次河东太守御史巡查来,都全副盔甲手持武器以迎见,定是是如此惹得那小人雍贤不悦,这才买通吾家刁奴陷害!!!”

    提起这个,周九柯这炮仗女更是气得银牙都咬得紧紧的,想要砸东西却砸不了,气得更是胸口起伏,刚刚刘闲那一扯,把给她披在外面遮盖狼狈身躯的宽大袍子都扯开了,正好让刘闲眼神吃了个满满的冰淇淋。

    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刘闲却是禁不住重重摇了摇头。

    “若是仅仅这点小仇,雍贤也不会冒着得罪绛侯的风险下毒手,孤觉得,最大的仇怨还是来源于陛下!”

    “陛.......,陛下!!!”

    这次就连刚刚一直气焰很嚣张的周家老九都忍不住通红的俏脸变得煞白,重重吞了口口水,另一头周亚夫也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不至于吧!若是陛下对周家怨怒,为何还要封我为侯?”

    “想想,之前为什么陛下令绛侯罢相归乡?之前诛杀诸吕,列侯一串联,就凑起一支百战精兵,将如日中天的吕氏轻易杀的血流成河,陛下由周勃陈平率领列侯扶植,登基为帝,岂能不忌惮,所以才下令列侯归国,而令绛侯罢相,也是因为他年岁以大,加上列侯中最有威望,所以陛下命他牵头归国。”

    “可汝父,年年岁岁全甲以间陛下官员使者,表达对罢相归国的不满吗?这是在弗陛下威严!”

    别说,这套分析都是从韩秀儿那学来的,现在被刘闲活学活用了,听着他的解析,周亚夫,周九柯兄妹俩,再加个陪臣云缨,又是禁不住重重吞了口口水,尤其是周九柯,神情中带着慌张恐惧,后悔的还摇了摇秀首。

    “之前父亲老友南宫伯之路过河东,还专程来拜见父亲,劝说他,可是父亲惊惧,根本不听,现在闹下祸患了!”

    “河南侯,周家如何应对,还请明示!”

    另一头,不愧是把周亚夫打的现在还有心理阴影的女人,云缨又是第一个重重抱了抱拳头,诚恳的询问起来。

    “这个吗!!!”

    对着三个焦虑的周家人,捏着下巴上的胡子,刘闲那双眼睛却是露出一股子猥琐的贪婪来。

第九十四章.老汉过得苦啊

    经常因为晚生了三年,家族中一切就要归属大哥,所有家族资源都倾向大哥,自己要么就得留下成为分家臣属,要么就得自己出去打拼而心生不满妒忌,这次打主意到自己家,更是周亚夫这个家中次男对嫡长子全有制,早生几年就能获得一切不满与发泄。

    “呼~”

    终于是进到了绛城,也将正源源不断将本来属于绛城侯的人口从属输送到草原上去,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心里一点儿高兴的满足感都没有,手扶着儿时熟悉的城墙,看着脚底下,成群的领民扛着包袱拖家带口向西行去,周亚夫非但高兴不起来,反倒是心头有着满满的负罪感。

    毕竟是自己老爹啊!

    而且就在周亚夫负罪感十足时候,陪臣云氏的家族群走出来时候,牵着的枣红色,毛发梳理得真油光透亮,无比漂亮一匹高头大马走出来时候,周亚夫差不点没从城头上掉下来。

    他可没忘了,这匹西域来的天马,周勃得到时候,如何欣喜得三天没吃好饭,甚至天天自己去坚持给马刷洗毛发,慌慌张张的奔下城楼子,一项性格粗犷的周大胡子都有些心虚的追在后头叫嚷起来。

    “云缨姐!云缨家司马!这枣云骅就不牵了吧!这可是老父的心爱之马,出长安那年吗,就特意骑着它!”

    “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是侯爷的心爱之物,二侯子才更应该牵走他!才能达到征北将军所要的众叛亲离的效果!”

    “唔!”

    听着长自己几岁,也是生得成熟中带着一股子女性飒气的云缨朗然喝道,身体僵了一下,周亚夫又是有气无力的摆了摆巴掌。

    “牵走牵走!”

    “臣下遵命!”

    牵着这匹宝马,云缨面容严峻的抱拳一鞠,旋即又汇入了云氏的迁徙队伍中,再一次有气无力的吐出口浊气耷拉下身体,周亚夫粗壮的身体都弯腰鞠了下来,不过毕竟是将军,忽然感觉到一股子敌意浓郁的从背后传来,激灵之下,周亚夫猛然的扭过头,却正好看到老六周坚气急败坏的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那神情,就和幼时家族陪臣恭维着自己大哥,却对自己挑三拣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自己气得咬牙切齿一样。

    还真是屠龙勇士终成龙啊!

    飞速的扭回了头,周亚夫更加悲催的挠起头来,不过他也是没招,因为主意是刘闲出的,刘闲给他两个选择,为了他自己,现在就抛下一切军务,甚至原侯都不要了,跑到长安,跪在长乐宫前,往死了磕头,要多惨就表现多惨。

    这样,他是能得到勋贵中一个纯孝的评价,不过很可能更加刺激文帝,毕竟当初,文帝与吕氏代国王后所生四个儿子,全都让周勃陈平联手逼死了。

    好吗!朕的儿子死了,你的儿子还在这儿活蹦乱跳的孝顺,朕心甚恨啊!拖出去斩了!!!

    不过要是真的为周勃着想,他周亚夫这趟来了想干啥就接着干啥,趁着周勃不在家,最好把绛侯国都搬空了才好,一定要将自己这份自私自利,急于和周勃撇清关系的劲儿表现出来。

    就算儒家还没有占据统治地位,汉帝国也尊重父权,甚至从春秋战国流传下来的规矩,父权,宗族权利还在君权之上,儿子先尊父,然后才是以臣子身份忠君。

    所以这也酿成了华夏无比残酷的刑罚,夷三族与株连九族。

    他这不孝的名头打出来,日后对于周亚夫仕途一定有影响,却能为皇帝解气!老家伙,让你提莫的坏,你儿子也不孝顺你,你活该众叛亲离,你还是多活一会受罪吧!

    “主公,按照您吩咐,绛城五家陪臣搬走其三,户籍抢夺千五百户,一万两千口,这是最后一部了!”

    就在周亚夫负罪感十足的时候,他麾下的家臣部将周猛是急促奔来,穿着盔甲健壮的身体重重的立正行礼,力量感十足的汇报起来。听着他的话,似乎变成了曹老夫那样,第三次重重叹了口气,下一刻周亚夫的瞳孔也禁不住变得冷了起来。

    如刘闲所言,这一次就算周勃真的受叛乱刑牵,被咔嚓一刀剁了,绛侯夺国,至少他在九原的原侯这一支,还能将周家的显赫与继承维持下去。

    不愧是后来能当上丞相的人,整理好了烦乱的心情,他是阴冷的一声喝令。

    “走!”

    ......................................

    这次真是撞上浑水了,若是甩手不管,把周家的家财人口搬运到河南地,其实是文帝最愿意看到了,毕竟他都授予刘闲北疆征战大权,定然不愿意看到他和列侯之间的关系太好。

    不过刘闲毕竟不是个政治动物,尤其是男人还有个怪异的天性,就是对自己第一个女人,就算最终成不了夫妻,也会留下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来。

    所以周亚夫往家倒腾人口资源时候,刘闲冒险了,仅仅带着几十个人,手下两大游侠张不疑和召谷离,还有个周九柯,他是以吴国集团从代国返回的商队身份,混过了风陵渡,返回向了长安。

    还好这年头不像后世,到处都是摄像头,治安那么好,能让他这个无胆匪类暴露无遗。

    商鞅在秦国变法,结果晚年政治失败逃难需要住宿时候,人家把大门一关,商侯有令,无路引者不得收留!

    刘闲在关中搞庞氏骗局,跟着南下的货船到了灞上,他还大摇大摆的住进了吴国集团在城外修建的豪华旅社,而且轻而易举发挥了官商勾结的能量。

    颇有点后世经典电影里的情景,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墙壁上挂着火炬烈烈的燃烧着,一些铁钩子挂着大块大块的肉块,又增添一股子阴森的气息。就算在绛城横冲直撞惯了,是个军功侯家族出身的野丫头,可是离了从未离开过的绛城,周九柯这妞明显也有些怯生了,跟着刘闲走在这地下室中,听着回响,她娇小却匀称结实的剑士身体都情不自禁的缩着。

    “怕了?”

    啪的一下,从后面刘闲巴掌忽然猛地放在这妞穿着斗篷的肩膀上,禁不住吓得周九柯机灵了下,不过老人们常说的死丫头嘴硬是果然没错,就算紧张的后背直发毛,她依旧气哼哼的一撇秀首。

    “绛侯的女儿,本姑娘何所畏惧?”

    “是啊?反正床都上了,再坏又能如何呢?”

    要是有现在一半儿的流氓劲儿,估计刘闲前世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他这轻佻的一句话,顿时怼得周九柯小野猫那样小麦色的俏丽脸庞又涨红的好像番茄一般,香腮都鼓了起来,真好像要狠狠削刘闲一顿那样咬着银牙拧着拳头晃悠在了刘闲面前。

    “你这混蛋!!!还敢.........”

    “刘总,客到了!”

    没等她威胁完,公司董事之一的窦建成已经摇晃着穿在锦绣丝绸员外服下肥壮的身躯,对着刘闲恭敬的重重一抱拳。

    眼看着周九柯立马偃旗息鼓,尽管不服气,却依旧咬着银牙低着秀首退到了一边,刘闲嘴角禁不住勾起一股子笑容来。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啊!

    “刘总,这位是张井张屯尉!”

    随着窦建成的邀请,地窖另一头,又进来个穿着官府黑色公服,身高格外魁梧,一张粗犷的椭圆脸满是阴沉凶狠的人物来,来人也格外的警觉,手一直下意识扶着刀柄,看到刘闲与缩在一边的周九柯之后,他眼神还好像狼那样微微一缩,睥睨的打量了两眼,这才勉强拿开握刀的手,抱拳一行礼。

    “见过刘总。”

    这个总都让刘闲弄烂了,长安城财大气粗的财阀富商可以自称总,长安郊区,小杂货铺子店老板居然也好意思称自己为总,虽然有总代理,总经理,总裁三个等级,可光提一个总,谁知道你是啥身份,行礼过后,他依旧是警惕的继续将刀把暗暗握在手上。

    相比于张井的警惕,刘闲却是太知道他的身份了,在大汉王朝都显得颇为神秘颇为重要的小人物,长安狱吏。

    汉武帝时期的酷吏张汤,江允,还有韩安国传死灰复燃的故事,里面的主角都是眼前此人的同行,甚至历史上他虽然没留名,但也算是留下了事迹,因为他是主管周勃的狱吏,让周勃在出狱之后都曾感慨,余曾统帅过百万大军,然而怎么知道狱吏才是最尊贵的呀!

    对刘闲而言,这人倒是很好拿捏,因为他欠自己钱!不知道是好喝好赌还是打点应酬,反正这人欠了吴国银行一屁股债。

    “屯尉务惊,许负夫人为在下算命,言屯尉乃是在下的贵人,所以突兀相邀,还望屯尉见谅。”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格外有社会人范儿,刘闲笑着递上去了个盒子,沉甸甸的,右手还是在背后握着刀柄,左手接过,张井这才又是迅速打开,下一刻,他忍不住颤抖了下,右手也没当即转回刀柄上,而是僵在了盒子边上。

    里面厚厚一叠,都是他亲手签写的欠账借条。

    “别急,下面还有呢!”

    听着刘闲社会大哥范儿十足的笑语,又是打开盒盖向下看去,闪烁的火把中,一股子金光照耀在了这人脸上,浓郁的贪婪也是在他眼底绽放出来。

    不过也不愧是大汉帝国最接地气的社会人级别公务员,盖上盒子,没忙着收,他眼神更加锐利阴沉的看向了刘闲。

    “要余做什么?”

    “听闻绛侯羁押在贵署,劳烦阁下照顾照顾,就是平日里用小皮鞭抽一下,蜡油子烫一下,烧烧胡子,抽抽耳光之类...........”

    “混账,你要干什么?”

    没等张井说话,一边的周九柯却是忍不住尖锐的怒吼出来,可没等她再一次揪住刘闲衣领子,忽然猛地转过头,刘闲那双闪烁着火光,幽深的眸子却是看得她身子一僵。

    在刘闲眼神严厉的警告撇动中,忍着冲出口的怒气,周家老九狼狈而不甘的低下了头退到了一边。

    “家妻献丑了,张屯尉见笑!”

    再次回过头,刘闲又是很腹黑般的笑了起来,这声家妻,却是听得周家老九再次哆嗦了下,头也在阴暗处底得更低。

    姑娘没娶,先买凶把老丈人捶一顿,不知道刘闲是否良心发现了,他又笑着补充了两句。

    “绛侯毕竟年岁大了,不经折腾,面上过得去就成了,您明白吧!”

    又是“特殊照顾”,又是“不经折腾”,看起来够矛盾的了,不过张井毕竟是专业人士,除了绛侯周勃的身份让他心跳猛烈了几下,剩下的业务倒是门儿清,完全把刀放开了,双手捧着盒子,他是重重一抱拳。

    “在下明白,刘总放心!”

    “如此甚好!那在下就不耽误屯尉公务,告辞了!”

    说完,真好像电影里的大反派那样,扯着周九柯的小手,刘闲转头就走。目光阴沉的目送着他离去,还有窦建成也是傲慢的转身而走后,这狱吏眼神中贪婪再也掩饰不住,急促的就把欠债文书掏出来,塞到火把上烧了。

    ............................

    刘闲这穿越来的“房车大奔”还是颇有好处的,厚实的车厢,里面干点什么事儿外面都不知道,先进了车厢,周九柯刚落座,不想刘闲又是冷着脸挤到了她身边来,再一次霸道总裁气十足,阴沉的哼道。

    “愚蠢的女人,你忘了这次是怎么定计划的,长安一切都听孤的!”

    “哼~~~”

    自知理亏,这妞气哼着,将秀首猛地向边上一撇,不想刘闲得寸进尺,巴掌猛地捏在了她尖细的下巴上,将她秀首硬生生掰了回来,左手则是拍着自己大腿,继续板着脸生硬的喝道。

    “自己跪过来,领罚!!!”

    “你不要太过分!!!”

    “快点!!!”

    愤怒的瞪着他,周九柯的拳头都拧得咯咯作响,可在刘闲死板着脸阴沉的目光压迫下,她又是屈辱的低下了头,旋即真的跪在了刘闲大腿边,下一刻,被刘闲拽着猛地趴在了他大腿上,这野妞亦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来。

    脸上神色却再也绷不住了,穿越前的霸道总裁梦是被实现了个淋漓,刘闲得意的高高扬起了巴掌。

    ........................

    一个时辰之后,这辆窦建成的“大奔”又是停在了车骑将军,当今国舅薄昭的府门不远处,旋即在不起眼的仓库里,刘闲和面红如血,恼怒咬着朱唇的周九柯又是亲眼目送着车骑将军府下人骑着采买三轮自行车,货斗拉满了白菜,掩盖着一口口沉甸甸的箱子进了薄昭的府邸。

    另一头,长安幽深的地牢中,头发散乱,换上一套囚衣,狼狈落魄模样的周勃戴着沉重的手镣,和周九柯颇有点像,压着怒火时不时哼哼两下,冷不防监牢门被猛然打开,两只瞳孔发红的张大狱吏狠笑着走了进来,啪的一声脆响,一耳光就结结实实抽在了前丞相,绛侯的老脸上!

第九十五章.太子老汉都过得苦啊!

    刘闲这做女婿的也真够孝顺的了。

    从秦末大乱世杀过来,当年甚至阵上还与项羽交过手,花甲之年了,周勃还真是从未受到过如此侮辱。

    穿着囚袍,本来高壮的身体被吊在房梁上,本来威武的老脸被抽了不知道多少耳光,抽得红彤彤好像喝多了那样,衰老伛偻了的身体也是被小皮鞭刺激的抽了一天,要说狠吧!还真不是那种伤筋动骨的大伤,可照样也能疼得这倔的好像老粑粑橛子一般的老汉龇牙咧嘴着。

    还真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年面对足以撼动大汉江山的吕氏尚且能振臂一呼,亲自拎着大刀上阵砍人的周太尉被抽急眼了,也不得不放软了态度,眼看着张井终于抽累了,放下那把最细最没杀伤力,偏偏能让人不得劲儿的小鞭子,咕嘟嘟灌起凉水来,老家伙哀嚎着点起了脑袋瓜子来。

    “老夫真没有造反之心啊!武备盔甲,全是为了自保,老夫惊惧啊!恳请将军上达天听啊!”

    “将军,老朽是绛侯,老朽府上有诸多钱粮,老朽都愿意送给将军,求将军别折腾老朽了!”

    “这个,老侯爷,已经有人付过钱帛了,就劳烦您老人渣在这长安大牢,和卑职多交流交流吧!”

    喝完了水,恢复了点气力,张井又是狞笑着返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小声而阴沉的说道,他这话顿时听得老周勃都是后背寒毛都升了起来,菊花都凉了,更是急迫无比的问道。

    “何人想对老朽死吗?不管他出多少,老朽都出..........,嗷嗷嗷嗷~~~~”

    话还没说完,张井已经尽职尽着的蜡烛凑到了周勃脸庞下面,他那堪比钟馗般的大胡子顿时被烧的好像冬天炉罩里的柴火那样,胸前挂了个大火球,吓得老家伙又是一阵哇哇乱叫着。

    不过周勃浑然不知,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声若游丝的惨状,全被大牢门口,翘着二郎腿坐在刘闲“发明”太师椅上的寺人宦官看在了眼里。

    ............................

    当年周勃可是丞相,太尉,手下统帅着不知道多少显赫之人,就算如今“退居二线”了,依旧是绛侯之尊,与汉高祖的功臣列侯同气连枝着,他被以造反罪捕获,正常情况下,在大汉政坛上简直会犹如扔下颗核弹头那样轰动,不知道惹得多少人上书求情。

    可是超乎常理的是,这些情况都没有出现,甚至就连朝堂上谈论的声音都几乎没有,平静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样。

    尔后在周勃入狱的第八天,国舅薄昭进了趟宫,到了这儿,太后薄姬才知道周勃被文帝抓了,派人将文帝招到宫中,责备了他几句,劝说云,当初周勃手握大汉北军,掌控着朝堂命脉时候,尚且没造反,现在孤居在个荒凉小县,又岂有造反之礼?

    这头,监牢中把周勃用刑打的死去活来的,也没取得什么证据,绛城让周亚夫个“不孝子”抄了,还上书要和周勃断绝关系,更重要一点,到底是仁厚的文皇帝啊!就在老周勃以为自己要死在大牢里时候,刘恒派遣使者,又把周勃释放了出来。

    下巴上,胡子都被烧的一片黑炭了,脸被大耳光抽得好像猪头,身上满是一道道鞭痕,老家伙颤巍巍的出了大牢来,迎面,老六周坚,老九周九柯带着些绛侯府家人,立马关切的围了上来。

    “父亲!!!”

    老家伙都是疼最小的,更何况周九柯还是老来得女,又对绛侯家的权利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对于她,老周勃是多疼爱了几分,父女俩感情比周坚这个庶子还要浓郁几分,眼看着自己父亲被折腾的如此凄惨,红着眼睛,一点儿也没有刘闲见过的张牙舞爪蛮妞模样,周九柯是哭着扑了上去。

    “附近,老二太过分了,父亲遇难,不说营救,还带人把咱们绛侯府给抄了,就连云家那些叛徒都和老二走了!!!”

    真是女儿和儿子的区别,丝毫没顾自己老爹让人削得鼻青脸肿腿抽筋儿的模样,周坚是愤愤然的先告状起来。

    “还有大哥,身为家督,他还在宫中为郎官,尚的公主,竟然对营救父亲不闻不问,今日父亲脱难,他也没来!!!”

    老汉心里苦啊!这头颤颤巍巍被周九柯搂着,冷不丁听着两个儿子的举动,下意识,周勃愤懑的就想缕缕胡须,却不想又是抓掉了一把飞灰,郁闷的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行了六哥,此事回绛城再说!”

    见此。周九柯倒是懂事儿的急促呵斥起来,听得周坚更是不服气,硬着脖子还在那儿嚷嚷着。

    “本来就是!大哥一点儿家督的模样都没有,仗着尚了公主,对大父不闻不问,老二更过分,不就混了个原侯吗?塞外草原说没就没的地方,六亲不认,还回什么绛城,府上都被他抄光了!”

    “大父,这次您应该看清了吧!那两个不孝之徒,全都是白眼狼!只有老六周坚我是对您殚精竭虑,一心一意,大父,您不能把绛侯传给老大那个白眼狼了,老六我才是~~~~”

    噗!!!

    眼看着自己六哥越说越激动,嘴角都说冒白沫子了,蛮俏的额头上,一根青筋越跳越急,阴着俏脸,周九柯猛地一拳头正好闷在了周坚肚子上,疼得他一声呜咽,眼睛都直翻白的抽筋蹬腿儿了,这才停下了机关枪般的语速。

    “来啊,带六哥上马车,大父这边走,有事儿咱们回府再说!”

    人老成精,更何况刚刚挨了一顿大汉封建帝国主义毒打,糊涂也得打精明了,感慨出那具吾曾统帅百万大军,却不识狱吏之尊贵,摇头晃脑中,被周九柯搀扶着,老周勃上了马车。

    向着不远处深深张望一眼,低眉顺目,一副乖巧的大汉淑女模样,周九柯也跟着钻了进去,旋即重重的关上了马车的大门。

    民宅中,看着老周勃被家兄妹俩接走,刘闲自己也禁不住大大松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幸亏是文帝,不然就算号称文景之治的景帝当朝,周勃这不知道人走茶凉,又不知道自己又几两肉的老家伙也死定了,不然看历史上,周亚夫如何死的?父子俩其实一个德行,只因为备了五百副陪葬甲,被一句地下谋反,逼得不得不悲催绝食而死,最后还被夺了爵,堪称一惨啊!

    “让周家几个家臣,把消息传递给老绛侯几个老友旧部吧!再把消息告诉家督周胜子,一定要提醒他们,竭力上书恭维陛下仁慈,千万不能蹦出个不字来!!!”

    周亚夫封原侯,事情隔了半年,直到他回家“尽孝”,绛侯这面方才得知,古代没有电话的时代,消息流传其实格外缓慢的,刘闲这次也算利用了此点,故意让周家人别声张,不然的话作为绛侯继承人,周胜之就算娶八个公主,也得急疯了!

    事情静悄悄起,在静悄悄落,是最好的局面,真要闹大了,就算文帝也一定会毫不留情痛下杀手,吩咐了虞布一句,刘闲是轻松的禁不住重重抻了个懒腰,又是自顾自的打着哈欠说道。

    “另外派人告诉张先生,准备车马,一会儿咱们也速离长安城,此地不宜久............,呃呃呃呃厩公公!”

    刚从那栋对着长安大牢的民宅转身出来,头戴乌沙高冠,两道长绳顺着发簪落下来,身穿土黄色寺人长袍,最常在文帝身边侍奉的太监张厩领着两个小宦官,竟然好整以暇的堵着自己门迎接在那儿,看着他笑容满面的模样,刘闲心头顿时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额头上热汗直冒,悲剧的强撑出个笑容来重重一抱拳。

    “老奴不敢当!吴国嗣子殿下,陛下有命,嗣子若是忙完了,进宫一趟,不知嗣子可还有事儿?”

    “在下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劳烦公公引路!”

    更是后背直冒凉风儿,刘闲悲催的抱拳请道。

    ...............................

    看来这次文帝还不想收拾他,因为张厩乐着让刘闲也换了套寺人的衣服,然后引着他从长乐宫角门进的皇宫,文帝也不想暴露他刘闲无诏擅自返京之事儿,至少让刘闲松了口气儿。

    不过这次让刘恒逮到,足以在皇帝和征北将军之间构成一道新任裂痕来,又让刘闲一边走一边悲催着。

    还是那间椒房殿,引着刘闲进来,张厩甚至都没有汇报刘闲的名字,仅仅笑着重重一鞠躬,报了句君已带到,就出了去,剩下刘闲一人儿,面对着阴沉着脸侧着身子,拿着竹简眉头紧锁看个不停的文皇帝,脑门更是热汗珠子哗啦哗啦流淌个不停。

    不过没招,跪着等着吧!真有点像是犯错的小孩儿那样,耷拉着个脑袋瓜子缩成一团儿,刘闲悲催的在心头想着借口。

    足足好一会儿,似乎终于看完了这本上奏文书,文帝吧嗒一下把竹简撂下,一个机灵,刘闲赶忙急促的一俯首,厚着脸皮先套近乎起来。

    “儿臣贤,拜见陛下。”

    “哼!”

    眼神阴沉而睥睨的瞄了一眼刘闲,文帝并没有说话,深知脸皮越厚,板子越轻的原则,刘闲是急促的又叩拜了下来。

    “儿臣在北方,得匈奴人一牛肉烹饪上法,曰熟成,臣特意些些上等熟成牛肉,来进献给陛下!”

    “汝应该知道,朕抓那老周勃用意如何!”

    到底是文帝,开门见山,压根不理刘闲得套近乎,听得底下刘闲再一次悲催的一激灵,殿上,刘恒却是越说越恼火。

    “汝要凉国,朕答应汝凉国,汝要征北兵权,朕又将北两郡全权托付给你,汝要人,朕就允你到代国河东拉人,如今,汝还管到朕头上了,他日,汝是不是连朕这顶帽子都要了?”

    真不愧是父子俩,刘启气急了,抡起棋盘给刘闲脑瓜子开了个瓢,文帝刘恒气急了,直接将头上板子那样的冕旒冠给薅了下来,照着刘闲脑瓜子狠狠扔了过去。

    能躲也不敢躲啊!祈祷着别一帽子给自己送侏罗纪去,硬着头皮,刘闲硬挨了这一帽子,咣当一声脆响,他脑袋上当即就被砸出个大包来,血也一下子流了出来。

    不过还好,不声张就是不想把事儿闹大,眼看着刘闲被自己砸的眼冒金星模样,心里气儿可算消了些,阴冷着脸庞,皇帝陛下又跪坐了回去。

    “说说吧!到底为了什么?”

    “回.......,回陛下,这次随着原侯周亚夫去曲沃城讨要封人,儿臣看上了绛侯家九女,并且私定终生了,结果没等向绛侯提亲,就遭遇到这等事儿..............”

    “为了一个女人,汝胆敢干涉朝堂大事儿,汝当朕是三岁孩童不成?”

    听着刘闲狡辩,这一句话却又是气得文帝豁然越起,暴怒的咆哮道,但尽管脑袋瓜子丝丝的疼,刘闲依旧硬着脖子回答着。

    “陛下知道儿臣无故返回长安,也应该知道这几日,儿臣一直与周家九女待在一起吧!陛下若是再不信,就将儿臣也关进大牢中,严刑拷打几十天,再行对照儿臣供词,如何?”

    这一句,真把文帝刘恒气无语了,要真到了把刘闲关起来拷打这一步,还轮得到他进宫挨打?拳头狠狠砸在了案几上,刘恒更是愤怒到发疯的咆哮道。

    “为了个女人,汝一个河南侯,未来朝廷西部屏障的凉王不惜以身试险,和朕作对,真亏得朕高看你一眼,把大汉北疆托付给你!如此儿戏,汝成何体统?”

    “陛下,那周家老九是儿臣第一个喜欢的女人,若是连自己女人泪眼婆娑哀求的事情的不敢干,大丈夫这点担当都没有,儿臣又凭什么担负陛下所托的重任呢?”

    终于,文皇帝又是气得无语的坐了回去,旋即拍了拍巴掌。

    “来人,取药布绷带来,为.........,为这个不知好歹的大丈夫包扎上,省得污了朕的椒房殿!!!”

    听着皇帝愤怒的吼声,刘闲心头真是重重一松,皇帝的愤怒,暂时是对付过去了!

第九十六章.了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这大汉皇宫风水不好,刘闲在这儿有大脑袋加成,刚穿越时候就被太子启抽得跟三哥似得,把脑袋包裹着大蹦带圈儿,一个多月都没摘下来,这次又被文帝恒再次在脑袋上打个大包,都出血了,被御医用苎麻布又是给包的好像三哥那般,穿着寺人的土黄色裙袍,一边走刘闲一边都直迷糊。

    脑瓜子剧疼中,他心里却是由衷松了口气儿,最近有些太顺风顺水了,这次的确玩的有点大了!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点蠢,不过幸好还是那句话,幸亏是文帝啊!

    哪个皇帝都不可能容忍自己麾下的臣子既掌控军权,又掌控政权的同时,还想把手伸到朝堂中!别看周勃退休了,老家伙毕竟干过太尉,还串联过诛吕,朝中跟他通气的官员旧部不少,文帝这次就是想要通过打压他,继续压制高祖皇帝留下来一帮打江山的功臣.

    结果刘闲参合一手,不管文帝之前有没有想过宽恕周勃,他这一招妙计将本来属于皇帝的威望都窃取了不少,还让皇帝有点下不来台,话说,挨这沉甸甸的一冕旒冠非但不冤枉,还算是便宜他了。

    至于他蠢,蠢在用人上了,收买张井的是窦建成,后族窦家的院房,虽然之前这支格外不受后族待见,可也以窦皇后的外戚自居,混得风生水起的,别看刘闲让远枝窦家那些之前混得不得意的子弟财富涨了几倍,相比于刘闲,他们天然还是更亲近窦皇后。

    这样一来,刘闲的吴国集团对于文帝来说,也是个透明的!他傻了吧唧还自以为势力强大瞒天过海,实际上玩的小心眼儿都在文帝眼皮底下。

    还好,这次刘闲唯一做的对的,就是死咬儿女情长,年轻人,真性情,美色之前犯糊涂是常事儿,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皇帝,这样臣子,皇帝用着才放心,勉强算是把事件圆了过去。

    不过这次真的叫下不为例了,想着上奏完云中形式以及自己下一步战略之后,临告辞前,刘恒阴沉着脸颊的警告,刘闲又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皇帝从来不说着玩,再敢干涉朝堂内政,刘闲估计自己也得死于左脚先迈进长安城了。

    不过文帝如此急促的警告,一股子浓郁的火药味儿简直就是直冲刘闲鼻子,用脚趾头他都能猜到,下一个朝堂重量级选手将要倒霉了,是谁他也知道。

    这次营救周勃的胜负手,皇帝的亲舅舅,车骑将军薄昭!

    阵营上,作为国舅,薄昭算是十足的皇帝派,当初周勃陈平诛杀了诸吕,想要迎接还是代王的刘恒继位,不知道长安风云如何,刘恒就是派遣薄昭先去打探的虚实,可见对其信任,可就是因为仗着功劳和身份,薄昭太膨胀了。

    上次不懂大事的景老头都向薄昭行贿,为吴国谋取利益,只要收钱,薄昭也真成了急先锋,毫不顾忌朝廷利益,这次更是他薄昭在自己姐姐薄太后面前说情,由薄太后出面训斥文帝。

    虽然正好给了释放周勃的借口,让天下知道,就算周勃这个级别,他文帝也是想拿就拿,想放就放,可终究还是被薄昭制肘了好几次,刘闲尚且有用,在他身上,刘恒看到制服匈奴的希望,所以文帝可以装一次傻,可是愈发威胁皇权的薄车骑吗...............

    看样子薄昭是必须死了。

    对于刘闲来说,薄昭若是死了,对他打击还是挺大的,用后世话说,能花钱办的事儿,都不事儿!花钱找薄昭,不要太方便了。

    可现在,刘闲自己都是悬崖前一步,哪儿还有胆子再管他,捂着脑袋瓜子唉声叹气的走到了宫门口,看着张公公笑容满面的一见礼,狼狈的笑着一还之后,他是逃命般的钻进了“大奔”中。

    文帝让他藏着,装成太监入宫挨揍,实际上可是为了刘闲小命着想,若是他暴露,再有大聪明猜出是他参与了这一次诡异的绛侯被捕一案,丢了皇帝面子,皇帝是杀他还是杀他还是杀他呢?

    急促的催促中,一辆四个人骑的豪华人力大奔,是绝尘而去,转眼消失在了长安大街上。

    抱歉了,薄车骑!

    .........................................

    不过这次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收获还是不错的,绛侯周勃,当初刘邦封他足足八千一百户,平定诸吕之后,文帝更是将他的封户增长到了万户,平均一户六七口人,曲沃加绛城他的封户足有六七万人,其中还不乏当初他身边亲卫旧部能打的二代三代。

    而且汉初的封侯其实和诸侯国差不了太多,绛侯世家是拥有大部分管理权的,被文景二帝不遗余力的削弱,到了武帝时期,列侯才变得和富家翁差不多,再没了封户治权,能当一方土皇帝了。

    所以真要说周勃造反,还是有点分量的!可这一次,这点分量全被刘闲拿走了,挑选精壮的迁,还打着名头营救绛侯,理直气壮,几家陪臣如云正,魏猛,桓启被说动,忠心下,不得不带着部曲家小跟着周亚夫向九原搬迁,迁走了三万多口,留给周勃的,就剩下三万余老弱了。

    就算和周亚夫五五分赃,他刘闲也至少能增加三四千名晋国大地的精壮士兵。

    就连自己最喜欢的名马枣云骅都被牵走了,就算半路上,周九柯将刘闲的营救计划和盘托出,等回了家,看到犹如山贼刮了一圈儿的绛侯府,周勃依旧一口老血差不点没吐出来。

    现在令这老汉悲剧的,他老来得女,还的眼睁睁看着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周勃要回河东郡,最好走的还是黄河,刘闲回九原,也要走黄河,在这儿,是把周勃先行的车队给撵了上来。

    “老朽多谢河南侯救命之恩!”

    到现在老脸上的青肿还没有消退,被烧掉的胡子更是不可能长出来,一副狼狈模样中,老眼含泪,“目露真诚”,周勃无比“热切”的抓住了刘闲的手,而且一握住就不松开了,低着头,声音哽咽的重重摇晃个不停。

    脑袋包着厚实的纱布,不过终究比周勃形象强点,也是无比热切的笑着,手好不容易才把周勃握紧自己手的老巴掌给推下去,脑门上流淌着热汗,心虚中,刘闲是讪讪然的笑着回应着。

    “绛侯不必客气,孤也是和九小姐不打不相识!所以孤是责无旁贷。”

    宝贝女儿也要跟着这个混蛋走了,周老头那双深邃衰老的眼眸更是写满了悲催与幽怨,被刘闲点到名,周九柯的娇躯亦是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下,不过不愧是军功世家之女,周家小姐还真是格外的干脆,忍着羞耻大方地对刘闲一抱拳。

    “本姑娘说到做到,河南侯救了奴家的父亲,奴家就跟着河南侯走,为奴为婢,绝不后悔!”

    “九娘说笑了,孤岂敢拿你为奴为婢啊,只不过现在还要委屈九娘些许时日,等着风波过一过,孤会禀明家里,然后正式向绛侯府提亲,明媒正娶九娘入府,为河南侯夫人。”

    “如此甚好!!!”

    所有老丈人看自己女婿其实都不咋顺眼,就算现在还没看到绛侯府的惨状,周勃依旧不愿意和刘闲联姻,毕竟刘闲和匈奴人打交道,说句不好听的,可能明天就没了,更何况作为汉初十八侯,周勃还看不起吴王刘濞,更是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听着刘闲说过一阵儿再明媒正娶,老家伙顿时又乐得烧了的胡子都咧了起来,不住的直点着老脑袋瓜子。

    “如此,本侯就于府上恭候河南侯提亲了!”

    可下一秒,周老头子的老脸皮子如同中了美杜莎的石化那样,僵在了那里,竟然很理所当然的站在了刘闲身边,然后满含不舍的对着周勃低头一行礼。

    “拜别侯父,来年之季,聘礼定会如约送至绛侯府。”

    “不是........,老九!”

    “侯父,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望侯父此次归府之后,保重身体,九柯拜别了!”

    “拜别绛侯!!!”

    嘴角狂抽到都快抻到耳根子了,可是现在是刘闲有恩于自己,眼见着两人一起拜见,也没法说出反对话语的绛侯大人,从吕后阴影以及秦末大乱世熬过来的老头子硬憋着撑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悲剧的抱拳一还礼。

    “如此,本侯拜别河南侯了!”

    在残存的眷属部下簇拥中登上北上的大船,看着老家伙犹如衰老了十几倍的身影,刘闲似乎依稀还能听到他嘀咕着女大不中留云云,虽然现在脑袋瓜子还疼得好像裂开那样,不过一股子微笑终究在她嘴角展现出来,伸手牵住身旁无比忐忑的周九柯一只白嫩的小手,他是笑意盎然的说道。

    “咱们也回家吧!”

    “啊!!!”

    手被他牵住一瞬间,这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妞俏脸都是变得绯红,居然惊吓的猛地昂起了秀首,呆呆的看了刘闲几眼,又是羞耻的迅速将头埋了下来,都快低到了她丰腴的酥胸中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的炮仗娘竟然还有如此娇羞一幕,也是错愕了片刻,刘闲却是昂起头,亢奋的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没笑两声,被文帝“龙爪”抽的脑袋瓜子又疼得好像裂开那样,疼得他悲剧的一咧嘴蹲了下来。

    “不行了,缺氧了,回家回家!!!”

    “是!”

    掺着他的手臂,眼看着刘闲狼狈的模样,一股子温馨的微笑却是在周九柯蛮丽的小脸儿上绽放出来。

    ...............................

    河东郡一游,又占据了刘闲足足一个多月时间,回来时候先去了趟白翟,这个时代毕竟没有电话,白翟与云中间隔好几百里,联络不方便,趁着机会,刘闲是将秋收以及深秋对匈奴人可能发起的进攻所对应的军事部署与留守白翟的将军夏侯捷,行军司马,亲老师景天,还有副手的萧峰详细交代研讨了下,又耽搁了十多天,这才引军继续北上。

    再回到云中城时候,这儿已经是一片金黄了,就连外面的铁丝网壕沟都在厚实的牧草覆盖下,几乎掩盖不见,成熟了的麦子抽了穗儿,沉甸甸的垂下,被太阳照耀的倒映着一层金光,被划分为轮更田的其他几块百亩地中,牛羊竟然也成了群,在铁丝网的围拢下,吃着牧草撒着欢儿,而位于四块田中央,又是刘闲亲自设计,完全由钢筋水泥砖头修建,高耸的五层细碉楼也好像烟囱那样屹立起来。

    刘闲开创了个打工潮,农闲时候,陆续有代国,河东郡甚至关中的壮丁过来打工干活,最巅峰时候,大约有三万人一块儿帮忙营建云中城,春季刘闲来时候,这儿还是一片荒芜破落,当年李牧扎下的村寨也都被荒草吞噬,只剩下残砖败瓦还有破旧的云中城苟延残喘,如今却又是一片生机盎然。

    虽然照比李牧巅峰时期,大军十多万,口几十万还差很远,看到这一幕,依旧颇让刘闲有着一股子成就感。

    更令刘闲有成就感的是,身边还多了个妞。

    “看到没,就是能这小小的铁丝网,让那些胡狗的牲口进都进不来!”

    这儿的景色和河东郡也是截然不同,被塞北的劲风吹动,不住旋转的风车,成群的牛马,灰白色的塔楼,还有工整的真好像田字格一般的麦田,一切都让周九柯这个列侯之女都倍感惊奇,跟着刘闲下船走着,看着这一切,她新奇的一双眼睛都看不够了那样。

    她这副到大城市的模样,正好给了刘闲机会,得意洋洋的夸耀着。

    “这些田,一块儿就是一百亩,为了保持肥力,实行轮耕制度,四块田轮着耕,其余面积正好饲养牲口了。”

    “还有这碉楼,去年白翟就是凭借着碉楼击败匈奴,今年匈奴人再来,各处郡兵封楼而战,孤再用骑兵四处支援,非得崩掉这帮孙子几颗大牙不可!”

    炫耀的功夫,旅途也变得格外短,不知不觉,就到了已经修缮的差不多,宛如打了一块块补丁的云中城旁,早得到消息,曹奇带着云中城的官员幕僚们纷纷迎接了过来,整齐的抱拳一鞠躬。

    “拜见主公!!!”

    “都起来吧!”

    在自己妞面前摆足了主公威风,城门口下马,带着周九柯,又是坐上了河南侯府的马车,不过刚打开车门,两个月多没见的韩秀儿已经满脸笑容,咋咋呼呼中,兴致勃勃的迎接了上来。

    “老爷,给没给秀儿带礼物?”

    “这个女人是谁?”

    可是亢奋的话没等说完,眼神瞄到了刘闲身旁跟着的周九柯,这妞顿时又是晴转多云,气呼呼抱着胳膊,眼神儿瞄着周九柯警惕的问着。

    生怕韩秀儿欺负到新来的阿九,刘闲赶忙瞪她一眼,然后笑着对她解释道:“这丫头是秀儿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别看她疯疯癫癫,人其实还........”

    噗~~~

    介绍的话还没说完,刘闲的神色就悲剧的僵在了那里,一个跃进拳奔出去,周九柯的小拳头结结实实印在了韩秀儿小腹上,打的这妞都岔了气,悲剧的弯下纤腰,俏脸儿都抽抽的直吐凉气儿。

    “啊呜呜呜......”

    足足傻了一两秒,刘闲才悲剧的两步急促赶上来。

    “阿九,你........,干什么啊?”

    “老爷,黄河边,您不让阿九为奴为婢,言会到绛侯府明媒正娶阿九过门,以阿九为河南侯夫人,这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了。”

    在刘闲错愕的回答中,拖着被打软了的韩秀儿,一边威严十足的上了车,周九柯一边傲娇的说着。

    “知道妾身是谁了吗?再敢在妾身面前说出这女人是谁这样无礼的话,妾身会代替老爷好好教教你侯府礼节的!!!”

    眼看着韩秀儿被周九柯搂着纤腰进了马车,苦着小脸儿悲剧的对自己挤眉弄眼着,刘闲后脑勺也是热汗直冒。

    他好像带回来个了不得的东东归来。

第九十七章.贤妻

    这些天周九柯给刘闲的感觉第一是傲娇,出身绛侯周家,周勃的老来得女,她真的叫倾城大小姐。

    不过第二个感觉就是土!

    也正因为是绛侯家的二小姐,十几岁了,她没出过绛侯国,这次跟着刘闲去长安就是,外表上她还一副高高在上硬邦邦的模样,可内心中却是怯生生的,行事畏手畏脚的,那种明明很害怕却偏偏死撑着面子的萌点真有点让刘闲萌出血了。

    所以带着周九柯回家,刘闲还怕古灵精怪的韩秀儿欺负她,却不想这妞又爆发出世家豪门出身第三面。

    “君侯!”

    一大清晨,刘闲还睡得迷迷糊糊呢,冷不丁一声清脆而中气十足的恳请声就响了起来,刚开始还没完全醒,刘闲迷糊的翻了个身,却不防声音又是不断回响在耳边,几秒后,刘闲终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秀儿,天儿还早,干什么啊!”

    “额.........”

    和他一样属于睡懒觉的选手,可现在韩秀儿也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悲催的做淑女状,双手放在腰间,微蹲行礼着,另一边,一贯勤劳而又少言少语的召春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着,而最前面,秀发端庄的梳理盘起,也是行着礼,周九柯则是淡然中一副威严模样。

    “妾身拜见君侯,恭请君侯起床!”

    好家伙,穿越前期盼天天能有美女叫自己起床,却是被窝中搂着揉着眼睛妮妮喃喃的老公起来啦!绝不是跟这般上朝那样。

    一肚子起床气,刘闲万分不情愿的揉着眼睛嘟囔着。

    “阿九,你家哥哥我才长途跋涉回来,今天又没有什么要紧事物,让哥哥我多睡一会儿吧!”

    “君侯不可,业成于勤而荒于嬉,吾父六十几许,年近古稀,尚且每日清晨而起,巡视家业,君侯身居匈奴腹地,群敌环视,又减负朝廷北疆重任,岂能耽于安睡?”

    “若是君侯非执于怠惰,九柯就拜于此,敬候君侯起床!”

    眼看着这妞又是标准的合着衣袖抱拳摆着,被她带着自己家俩妞眼巴巴看着,还怎么继续睡下去?满腹无奈,刘闲终于郁闷的掀开被子钻了出来。

    “行行行!不睡了,可以了吧!”

    “服侍君侯更衣!”

    看着刘闲习惯性自己伸手拽着衣服,可是周九柯却又是急促的先一步将挂在了床榻处的汉式长袍抓在了手中,同时对着韩秀儿和召春急促吩咐到,听着她的催促,也是困得丢当的韩秀儿还有沉静淡然的召春也是小步飞快的奔了上来,在刘闲像个木偶那样发傻中,为他束腰的束腰,穿靴的穿靴,斥候的明明白白的。

    另一头,厨房也被周九柯拎了起来,还差点把刘闲扔到了柴房等着当柴烧的跪案给翻出来,直到刘闲差点发火了,这才又是低眉顺目的保持沉默,三个妞和刘闲围着八仙桌,将早饭吃了。

    还好,吃过早饭之后,似乎又归于了正常,带着秘书韩秀儿,打着哈欠的刘闲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另一头周九柯则是打点起了现在还很破烂的河南侯府,盘点着仆从人员。

    “老爷,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位奇葩姐姐啊!”

    揉着眼睛,又大大的抻了个懒腰,韩秀儿郁闷的问着。

    “奇葩?秀儿你最奇葩才是吧!要不是孤,换个人家,你早就被打死了吧。”

    “切!”

    “对了,昨天晚上听说她找你谈心了,怎么谈的?”

    虽然早上被周九柯管的也有点郁闷,不过刘闲却没有苛责她,毕竟相处了十多天,这妞他还是了解的,别看她一副严肃平淡模样,刘闲却能感觉到她眼底的害怕。

    真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好像后世成员多一点的大家族,七大姑八大姨都能拉个帮结个伙,你跟我好我跟你好,周家混来那些陪臣,周九柯熟识,善于打仗或者有地位的几乎全都让周亚夫带走了。

    这点也没毛病,毕竟人是熟识,刘闲是跟着捡漏的,人才分走,能留下些最紧缺的劳动力和轻壮就够了,只不过就苦了周九柯,这小姑娘真的算得上独身一人,却义无反顾的就跟着刘闲来了云中。

    早上一方面的确是这妞世家习惯使然,另一方面,作为正妻,她也想确立自己在河南侯府体系的地位与尊严,而她恐惧的也是刘闲,毕竟这年头,女人地位真比男人低下许多,若是刘闲对她仅仅抱着玩玩的态度,对她不管不顾,她在河南侯府就真陷入个被欺凌被孤立的下场,这辈子就废了。

    还好刘闲不是渣男,而是个“负责人”的男银,人家小姑娘都跟着你来了,当然得撑起她正妻的面子了,绝对不是这妞外表傲娇强悍,内心却柔软可怜的属性正挫到了刘闲的萌点上,完全是出于“责任心”!

    所以责任心下,他是八卦心十足的提了起来。可听着刘闲提起这个,韩秀儿顿时竟然气得银牙都咬得咯咯作响,俏脸儿涨得通红,气愤的摇晃着小拳头倒起了苦水。

    “这个奇葩姐姐竟然把我按倒在地上,冷着一张脸用巴掌抽我的屁股,还威胁本姑娘在府中必须得听她的,明明是本姑娘先来的好不好!!!”

    “额~~~”

    刘闲的脑门上,顿时冒出来几滴子虚汗来。

    这招纯粹是他的绝招!这一道上,周九柯一傲娇,他就把这妞放倒趴在自己大腿上,巴掌伺候,不要说什么变态不变态的,反正身心愉悦手感还真香,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周九柯学了个正着。

    脑海中,甚至有了这蛮妞傲娇的死板着俏脸,把韩秀儿放在大腿上,抡圆了巴掌,重重的抽下去,然后随着清脆的响声,红着俏脸,韩秀儿羞耻的呜咽痛呼着,眼角都流露出泪花儿的模样。

    哇哇哇,太涩了!

    “要不是给老爷您面子,本姑娘一定要让这位奇葩姐姐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春天为什么这么鲜艳!!!”

    羞愤交加,摇晃着小拳头,韩秀儿气哼哼的直嘟囔着,谁知道鼻息发热的刘闲却是重重的一拍大腿。

    “用不着给孤面子,老爷我支持你,今天下了班儿,就把你俩关在一个屋子里,你也抽她的屁股,充分报仇,给老爷我抽回来!”

    “咿耶???”

    就好像漫画里里惊奇的仰着小脑瓜,下半张俏脸上都涂了阴影调子那样,听着刘闲唯恐天下不乱的支持,这妞看比后世网红,却是纯天然的锥子俏脸儿都绿了,要能打得过将军世家出身的周九柯,她还来这儿和刘闲诉苦扒小肠儿啊。

    “那,奇葩姐姐是不是不允许还手啊?”

    “当然允许了!就是让她竭力抵抗中,却依旧被咱们秀儿姑娘强悍按到在地上,羞耻至极被反抽回去,才能达到酣畅淋漓的报复啊!”

    眼看着刘闲满脸兴奋,瞳孔似乎浮现着两个漂亮妞为自己大打出手,最受撕哔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性感模样,秀儿则一哆嗦后悲催的耷拉下了秀首,满脸阴影,默默地哼唧了起来。

    “那个,老爷,妾身晚上有个饭局,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

    .....................

    周九柯的到来,还真是为刘闲的河南侯府带来了些许改变,本来啥时候院子乱成一团才去打扫的仆从们慌慌张张中每半天就打扫一次,屋子里的东西也更干净整洁了,甚至,刘闲身边的门客护卫群,不是跟着张不疑投奔来,就是跟着陈树投奔来,能打的游侠小地痞们也变得规矩了不少,当值期间绝不敢再饮酒开小差儿,一个个站岗站得腰杆笔直。

    没招,不愧是跟着都能让周亚夫这战场莽夫留下心理阴影的人物学艺下来的高徒,张不疑麾下一游侠头子竟然被她打了,三十来岁五大三粗的家伙回头去找张不疑告状,结果又吃了俩大耳光。

    首先和主公夫人动手对不对先撂下了,被个女流之辈削了,你也好意思?

    游侠的世界就是谁拳头硬谁有理,就连自己老大都被大耳光抽了,自己这些小弟岂敢去再找不自在?一直以来,刘闲没精力管,韩秀儿不会管的侯府门客亲随们,让周九柯管了个井井有条。

    难怪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家被女主人收拾停当,刘闲再处理云中城时候,还真是更得心应手了点。

    三万晋国移民,为了感谢刘闲,周亚夫还多分了一些,云中留下了一万七,九原郡仅仅带走了一万三,加上刘闲收债绑架来的一万五千移民,军功忽悠来的九千口,云中郡本来有的一万两千口,云中城的总人口终于突破了五万,达到了五万三千人,这个数字绝对打破了大汉接管云中之后,最高的在册人口数额。

    而且今年云中城的粮产量也超过了入汉以来,云中城的记录,有功将士两千七百人,加上原本城内的地主富户,今年一共耕种了四万顷的麦田,虽然照比白翟今年十三万顷要差许多,可一亩地一石麦子也有四百万石收获了,尤其是地处草原,收羊毛的同时,刘闲还命人用去年的陈麦换翔,经过发酵堆肥收刮硝土之后施到地里,肥沃的河套草原还不止每亩一百公斤的产量。

    为了应对收获集结的人手不足,刘闲把杨毛纺织厂都暂停了,用后世本山大叔小品的那句经典台词就是所有的男同事挥舞着镰刀嚓嚓嚓……,割完了一片高粱,看这边,所有的女同事也都嚓嚓嚓……嚓出一片包米,所有人收工了,都在那里嚓嚓..........

    反正铁丝网中,金黄色的麦子被成片割倒,然后送到了夏天雇人兴建的碉楼顶部磨坊中,所有人都忙于收割,打谷这项传统劳动程序也只能交给了草原上凌厉的大风,风吹拂下风车咯吱咯吱作响,绑在轴承上的麦穗就像疯一样随着旋转被哗啦啦的甩着,门口剩下几名老头老太太堵着门听着,啥时候噼里啪啦好像机关枪那样脱粒儿声停了,再进去拿着笤扫搓子去清理打下来的麦粒儿,阴冷的地下室内,成筐黄灿灿的麦子越堆越满。

    “报告主公!!!”

    满是亢奋中,钦定陪葬品虞布满是亢奋的奔上了城楼,对着正在城头视察工作的刘闲抱拳亢奋的汇报着。

    “郡丞贾大夫那面,已经统计出了数额来,今年秋收,我云中郡的收获为六百五十七万石,作为什一税税收,六十五万七千石的麦子也已经押解进官仓,另外用农具,器具还有自行车等货品交易到了二百万石麦子,也是一并押解官仓中,贾大夫言,今年秋获,足够云中军民食用三年之久。”

    “太好了!!!”

    有道是民以食为天,粮食充足,人心安定,尤其是真真切切收到了粮食,这些不远千里北上的塞外市民,心中的归属感才会真正浓郁起来,也才会有保卫自己一方土地的决心,孙子兵法中天时地利人和,人和这一项至少是达成了,刘闲在草原上生存几率就又大了几分。

    只不过兴奋了片刻,刘闲的神情又是渐渐凝重了下来,往年,云中与九原不过是开胃菜,真正劫掠到丰腴的战利品,匈奴人还需要南下数百里,深入汉境,去劫掠汉人的塞内城市才行。

    可今年,大力发展了云中一年,这片土地粮食也有,布帛也有,财富也有,女人也有,尤其是就在匈奴人的尖牙中间,不用不辞辛苦的南下数千里去攻略汉关,甚至刘闲都能预料到,今年将会是怎样一场围城恶战。

    不知道自己简单修缮过的云中城还有城外被拱卫在铁丝网阵地中间,足足千座的小型碉楼群,能不能阻挡住匈奴人犹如潮水般的攻势。

    看着身边,曹奇樊飙他们,甚至本来云中的两大“汉奸”,尉远,徐善文两个老头子脸上都满是收获的喜悦神情,刘闲禁不住拧紧了拳头。

    ........................

    正常收获时节至少需要两周,不过刘闲将部下所有力量都派遣下去收割了,还有刘氏收割机这种机械帮忙,六天时间,四万顷麦田就被收割一空,不仅仅麦粒儿被储存起来,就连那些麦秆麦穗儿都是被打成了捆,成捆的堆在了城池中。

    真是到了季节,入了秋吗,一天接着一天开始转凉了起来,根据老人们的预料,再有一个月,今年冬寒冷的暴雪就会落下,不过在那之前,估计匈奴人的潮水就会先一步杀来,这几天云中城的黄河码头更是忙碌成了一团儿,大量的军械被分发到了城民手中,尤其是弩,足以保证每一个成年男女手中一具,城墙头,也是刘闲定制的强弩与投石机也被不住的在城头安装着,不愧是塞外城市,丝毫没有休息,从上到下五万人口,又是人人都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今年的备战还格外的严峻,没有谁想要将手头好不容易才获得的财富粮食拱手相让出去。

    不过就在刘闲自己都是跟着死板着脸,每天巡视着装备分发,计划着防务战略时候,偏偏,早已经绝迹了的匈奴人一百骑队,风尘仆仆的抵达了云中城下。

    “老夫綦毋格力木都,让你们河南侯来见老夫!!!”

    为首的老匈奴人昂着一张宛若风干陈皮那样的老脸,绕口的阿尔泰语在他嘴里都带了几分杀气,凌厉的嘶吼了出来。

第九十八章.一只鞋的会面

    “一只鞋要见我?”

    云中府好不容易修得不漏雨了的官厅中,刘闲愕然的指着自己鼻子。

    可是看着他诧异中带着点不恭的神情,右且渠,百夫长一般角色的匈奴老兵綦毋格立马又是冷着那张满是刀割般皱纹的老脸,瓜拉拉的叫嚷出一长串阿尔泰语来。

    “屹立于西方天地,无尽草原大领主右谷蠡王挛鞮伊稚斜召会云中千户小侯刘贤!阁下要怀着最高崇敬心参见!”

    “不还是一只鞋吗!”

    听着鲜卑牧马小子的翻译,樊飙这莽夫又是瓮声瓮气的嚷嚷起来,听得那头陈树忍不住咧了咧嘴,可是这讥讽的幽默仅仅是在分列阵列两旁的云中文武官间激起了浅浅的笑声而已,大多数人还是神情冷峻着,尤其是另一头,曹奇还有亲学生贾谊都露出凝重的神色来。

    “主公,不应该去!”

    “云中已经做好准备迎战,白翟现在也是铁壁,匈奴人分明是在主公壁垒下束手无策,这才想要引诱主公见面,对主公不利,以此来瓦解我三边郡之战心。”

    “老师,学生赞同,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

    听着曹奇贾谊两人分别发言,樊飙更是大笑着站了起来。

    “不就是个右谷蠡部吗?去年的冰棍儿还没吃够,还敢来大爷这儿找死?”

    就算听不懂,可是看着左右一个个汉国武士,萨满贤者满面阴沉的站起来,满是敌意的模样,綦毋格依旧察觉的清清楚楚,可非但没有气势被压迫住,他反倒是继续叽里呱啦的讲起那对刘闲来说,宛若咒语般的阿尔泰语。

    “主上,綦毋格说若是主上已经准备好面对撑犁孤图单于以及草原四十万众大军,可以不去与会,并且,与会地址在阴山,三日之后,青鹰山涧月圆夜,恭候阁下。”

    “唔!”

    听着鲜卑牧马小子的翻译,刘闲还真是禁不住的颤抖了下,捏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他竟然没有给属下们讨论的机会,径直的点了点头。

    “好,三日之后月圆夜,青鹰山涧,愿与一只鞋右王一会!”

    “如此甚好,告辞!”

    眼看着这老橘子皮脸的嚣张匈奴武士满意带着麾下离开了云中城的大厅,樊飙是第一个急躁的抱拳问了起来。

    “主公,为啥要和只有一只鞋的胡狗会面啊?区区一个右谷蠡部,也敢在咱们征北将军面前放肆,简直不知所谓!”

    他刚咆哮完,一旁的贾谊却是无可奈何的也捏着下巴短胡子无奈的直摇头。

    “的确,今冬不战的话,格外有吸引力!”

    不战有吸引力?还真是!原因很简单,实力!

    折腾一年了,刘闲麾下有多少士兵?一万四千七百几十人!之前戍边汉军连老头子都算上有三千,云中壮丁一千,征召功勋而封在此地的将士两千七,从长安收债来的部曲壮丁两千,上郡白翟带来两千,从绛侯周勃那儿抢来的壮丁能出三千五左右,最后连“黑社会”老大之王,张不疑的五百游侠算上,一共这个数。

    而且和去年一样,上千座碉楼一座留守八名职业士兵,八千壮丁就没了,再留下守城最低两千人,刘闲手里机动兵力也就剩下四千左右,而且就算是大汉此时古典****,几乎也算得上全民皆兵,所有成年男子都需要在郡中服役,也不过是农兵,距离真正的职业精锐部队如北军,还差的好远。

    最重要的是,在白翟刘闲敢于两万对抗十万匈奴人,崎岖的山地是汉军步兵的天下,可这儿平坦的河南地可绝对是匈奴人的主场,而且今年面对的也不是区区一个作为佯攻的右谷蠡部,而是匈奴单于庭与左右贤王的合击,像去年全民皆兵老弱都拿出来,四十万人真不是吓唬人。

    更更重要的是,刘闲还没办法从大汉朝廷获得支援。

    再过一个月,黄河就会封冻,哪怕刘闲能提供全部军粮,让以步兵为主的几十万人行进在毫无遮蔽的草原,去守卫一座边城,都不用文武百官争吵,以文帝的保守,就断无可能,不说倾国之兵的风险,就算真的全军安全抵达,万一匈奴人不攻打云中了,趁虚进攻关内呢?

    像崇祯皇帝那样敢于拿命根子老底儿做“军事冒险”的皇帝是真没几个啊!

    而且文帝为啥封刘闲为征北将军,给与军政大权?他能抵御住匈奴,若是这时候哭着叫爸爸了,刘闲在文帝这儿的重要性也将大大下降。

    所以战局其实很不利于云中,农耕民族对抗游牧民族的天然劣势,处处需要设防,以至于本来格外充沛的实力兵力被大大分散开,以至于局部战场总是处于劣势,就算刘闲有信心依靠现在的铁丝网碉楼群抵御住匈奴草原帝国的全力进攻,一个冬天鏖战,不到一万五千的兵力还能剩下多少,他还得找哪个侯去打劫人口?

    “但是万一什么一只鞋暗算主公呢?”

    曹奇还是担忧,但这时候,被刘闲安排作为机要秘书记录会议的韩秀儿居然站了起来,打断了会议。

    “几率不大,首先这儿是匈奴左右部的交界处,右谷蠡王部本来就在河西以外游牧,若是想要诓骗老爷去,不需要右谷蠡王挛鞮伊稚斜出面,甚至他都不应该在此处,应该在河西天山一带。”

    “而且挛鞮伊稚斜要求的会面地点,阴山青鹰山涧,那儿出长城不远的山地,地形距离都利于我!”

    “不过曹太守所言,也不得不防!”

    “喂!秀儿你是出来和稀泥的吗?”

    “老爷,妾身说不得不防,没说不去啊!”

    听着刘闲气哄哄的呵斥,讪笑着摆了摆小手,旋即这妞居然也大模大样的一抱拳。

    “主公,可否请沙盘呢?”

    “来人!!!”

    ....................

    又是刘闲穿越来的特色,夏天趁着不战,他又命人当成人体网格,将阴山一带地形都测绘了一遍。

    后世黄河大几字与如今的河南地并不完全重合,因为汉代的黄河还要向北多流淌几十公里,直到阴山附近,走得乌家河道,不过在三国到南北朝这段大混乱时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狼山山洪以及地震等地质变化,这才让黄河在南方几十公里外的后世主河道就直接南折,向中原流去。

    现在匈奴强就强在其占据了大半的河套平原,敕勒川,阴山下,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儿的富庶直接养育了几十万匈奴人,尤其是这儿向南进攻,西可攻关中,东可入大同,如今的代国,再东还能进攻华北平原。

    云中城就扼守着阴山黄河一线,秦长城甚至在阴山还有碍口土城的关卡,就挨着伊稚斜要求会面的青鹰山涧不远。

    忙忙碌碌的叫嚷声中,从云中城调遣的大汉戍边军慌忙急促的骑着自行车,将沉甸甸的弩具,弓箭,甚至一个个包裹成泥球,拖着根尾巴线的重家伙运送到故秦堡垒下,又被忙上忙下的壮丁推到位于半山腰的堡垒上。

    “这座丁关乃是当年秦大将军蒙恬所建,地势艰险崎岖,更重要的是直面阴山五条山路十几条小路,在这儿屯兵五百,足可以抵御成千上万的匈奴人几天之攻!距离青鹰山涧不远,若是出了事儿,老爷也可以在铁骑护卫下,迅速退入关内防御,然后顺着背后众多小路出阴山,折返回云中城!”

    披着斗篷烈烈作响,韩秀儿站在早已经破败的秦关夯土墙上,倒是信心十足的侃侃而谈着,一边炫耀着,一边还将手指向本来应该抵御阴山以北匈奴进击那些道路继续说道。

    “而且山中还有秦关数处,老爷还可以调遣一千人游击于山中,不时给北路进攻云中的匈奴人背后找点麻烦!一千人在城中,用处不大,在这儿,可抵上万雄兵!”

    这妞在战略上,眼光还真是独到,说的自命不凡的贾谊都无言以对,刘闲自己更是认同的频频点头,只不过刚显呗完,韩秀儿忽然感觉到后背一股子恶寒,愕然地低下头,站在刘闲身边,不放心跟着过来的周九柯是微微低下头没去看她,可是她一双手时不时拧紧握得咯咯作响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让韩秀儿直感觉后背发毛。

    “额~~~”

    这次要是挨揍了,老爷应该会替本小姐出头吧!额头挂着一滴汗珠子,嘴角微微抽动中,韩秀儿悲剧的想着。

    ......................

    有了这丛布置,对于伊稚斜的会面谈判,云中文武的期盼倒是高了点,一边期盼一边查漏补缺准备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的紧张中,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一轮明月高挂中天,就算是阴山塞外,没有光污染的时代,竟然也照耀的十分明亮,青鹰山涧,一丛泉水甚至倒映着月光,稀里哗啦的清脆向外流淌而去。

    山间,茂密的牧草带,汉军爬俯在地上,紧张的张望中,五百骑的匈奴骑兵簇拥着刘闲的老朋友,右谷蠡部羊骷髅图腾大纛,步伐倒是格外轻松的进了山,背后,并没有见到大队的匈奴兵马跟上来,这些斥候也没有将腰间的穿云箭拔出来。

    青鹰山涧边,带着骑兵校尉王建,五百从白翟带来,一直当常备部队,完全脱产的“铁马”兵,刘闲已经先一步等候在了那里,十几个火盆将小溪两端照耀的格外明亮,依靠在帐篷边上,看着一副冷峻模样,居然穿上了威武而又合身的皮甲战衣,依靠着帐篷守在自己身边,时不时躁动的向南,向开阔谷口张望去的周九柯,刘闲嘴角倒是禁不住挂起一股子笑容来。

    怕自己不安全,这妞是非要跟来,浑然不像韩秀儿这个没良心的,躲在云中城“睡大觉”,不过对于此,刘闲倒是没觉得厌烦,别看他一副大男子主义十足的模样,可是被这种被异性关心,像动漫番剧里男主角那样和“后宫”同气连枝作战的感觉,反倒是让他心情飘飘然的好。

    不过就在他想着这些杂事时候,一阵阵噼噼啪啪的马蹄子声传来,开阔的谷口一方,匈奴人到了。

    哗啦的声音里,汉军将士整齐的站起,盾牌森然,强弩林立,五阵好像铁墙那样在山坡边摆了起来,隔着溪水,行进到了八十步左右的距离,匈奴人也停住了脚步,就好像火箭分离那样,只有十骑下马牵着战马,继续向刘闲这面前进。

    老匈奴人右且渠綦毋格亲自捧着羊骨大纛。

    自然不能输了汉人的胆气,站起身,腰间挂的沉甸甸的刘闲带着周九柯,张不疑召谷离两大游侠,还有六个也是游侠中的好手,地痞中的老大同样也迎了上去。

    真有后世电影里老大盘道的感觉了,越走越近,前方的张不疑以及綦毋格也渐渐让开身位,她老匈奴人背后,一个竟然也只有十几岁,头发梳理成满头小辫子,却是装点着宝石,穿着白貂大衣,长得竟然还格外俊朗,颇有异域男星帅气的年轻匈奴人,赫然映入刘闲眼帘。

    伊稚斜,对于他刘闲有点印象,不过却是看电视剧《汉武大帝》,与武帝对峙的匈奴单于了,在此之前,他是压根不知道,对于这人为什么要和自己谈判,谈些什么,刘闲也是心中没底儿,就算是穿越前多了十几年岁数,可已让他紧张的有点心里打鼓。

    可谁知道就在他沉吟可能谈及的条件以及付出代价时候,一声尖锐的阿尔泰语呵斥竟然猛地响了起来,就在伊稚斜的队伍中,同样扎着小辫子,打扮似乎颇为贵气的女人手持利刃,暴怒的径直照着刘闲胸脯扎来。

    这一幕发生太突然,刘闲甚至都为之一窒,可是没等他手握住腰间火铳,穿着小牛皮靴,结实修长的美腿已经挡在自己面前飞踹了出去,砰的一声,真有点后世刘闲看动漫里女主角帅气利落的伸手,玉足狠狠踹在了那匈奴女人的脸上,将她重重踹了回去。

    “贼子尔敢!!!”

    气得俏面绯红,拔剑在手,指着那些匈奴人,周九柯响亮的咆哮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不战之约

    “胆敢谋刺吾家君侯,汝当死!!!”

    漂亮的回旋踢之后,拔剑在手,周九柯真是怒不可遏,竟然径直就要冲过小溪,刺杀过去,慌得刘闲一把抓住了她衣甲边缘,这才将她拽回来,不过挺刀刺杀来的那个匈奴女人同样也没得好下场,将右谷蠡王图腾旗交到一边,没等受创颇深的这女人站起来,綦毋格竟然猛地扯住了她衣领,旋即一耳光重重抽在了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那女人又是被抽翻了出去,在泥泞湿润的溪水旁滚出去一两米。

    别说平常人,就算个练家子,被周九柯沉重的牛皮靴踢中胸口,又被脑震荡级别的抽了出去,估计都该爬不起来了,可真不知道为何如此恨刘闲,这女人竟然颤抖的硬撑着还想站起来,却被最后两名匈奴护卫抓着肩膀,向背后匈奴大营硬扯了回去。

    “抱歉,小王御奴无方,让河南侯受精了。”

    又是令人惊奇的一幕,这伊稚斜竟然说着颇为流利的关中汉语,向刘闲彬彬有礼的一鞠躬,告了个罪,那神态优雅的,简直与刘闲见过的儒生,就贾谊这帮装哔家伙一般无二了。

    “哼,都说匈奴人野蛮无理,今日倒是见识了!”

    还是余怒未消,可算垂下剑,周九柯依旧阴沉的讥讽着,却不想抬起头,这个一只鞋笑眯眯的反讽了起来。

    “小王还以为河南侯是名男子。”

    本来气得涨红的俏脸僵了僵,收剑,周九柯赶忙抱拳告罪的深深鞠下躬,急促的将最前方位置让了出来,却不想刘闲笑着拉着她的手,又把她拽了起来。

    不就像动漫里的异界后宫王一样,男主遭到羞辱攻击,不需要动手,一群白给女主已经轮袖子把对方揍了,非但没觉得生气,刘闲心里还挺爽呢。

    “家妻献丑,本侯告罪,不过右谷蠡王的欢迎方式,的确是让本侯惊得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句家妻,让周九柯的美眸都微微睁大了点,脸颊也是浮现出红晕来,在刘闲背后更是低着小脑瓜。另一头,看刘闲又把皮球踢了回来,这也格外年轻的草原枭雄却是禁不住笑了笑。

    “此女那是先右谷蠡王沮渠加纳罗之女,沮渠伽罗丽,也是去年西军三统帅之一,代右谷蠡王,不过另外两名统帅战死,她将大匈奴数万将士扔在了汉地,大单于暴怒,将其家族贬为部奴,小王就此接任右谷蠡王。”

    这份解释,草原上的弱肉强食暴露无遗,前年,就算右谷蠡部的王还有先锋大将右大当户战死,右谷蠡部依旧由沮渠氏旧人掌权,就算女人地位格外底下,也能让沮渠加纳罗的成年女儿统军,可是右谷蠡部轻壮主力一战打没了,沮渠氏立马就被从权力中枢排挤出去,甚至沦为牧奴,重新被单于家族挛褆氏所掌控。

    难怪这妞咬牙切齿的想要捅了自己,去年啸风谷最后逃出去的百来名匈奴骑兵就有她一个,想着她刚刚赤红的双眼,刘闲还真是感觉后背直发毛。

    这个女人,得想办法除掉啊!

    不过这件事不急,目前刘闲最关心的还是今年冬日里,与匈奴人的战和大事儿,面色凝重,等伊稚斜说完,刘闲率先带着点不耐烦将话题引了出来。

    “右谷蠡王邀本侯到此,不是专门为了给本侯讲渊源的吧!”

    “当然不是,只是匈奴之中,少有能和小王用汉话攀谈的,一时忍俊不禁,告罪!”

    伊稚斜的谈吐还真是让刘闲有点出乎意料了,丝毫塞外蛮族的味道都没有,可没等刘闲继续惊奇多久,尽管依旧彬彬有礼,伊稚斜的话依旧把匈奴强盗的蛮霸发挥了个淋漓。

    “今年汉地的烈酒可是风靡大匈奴,尤其这酷寒的天气,一口烈酒驱寒暖身,实在是享受,小王想要河南侯炼制烈酒的方法!”

    “此法乃我大汉秘术,凭什么你说要就给你!!!”

    后世网络上有个词叫败家娘们,周九柯绝对是这个的反义词,才接手河南侯府的内务,听着伊稚斜竟然空口白牙就想强要自己家烈酒技术,这妞立马又是压抑不住怒气,愤怒的呵斥起来。

    可她话刚喊完,身子又是一僵,刘闲的手忽然猛地握住了她虽然因为练武有硬茧,整体却依旧算得上精巧而软乎乎的小手,特意传递消息的捏了一下,亲昵的动作让她脸颊更是红了些,幸好暗夜中也看不住来。

    制住周九柯的护家行为,刘闲是昂着头朗然笑道。

    “这个好说,既然右谷蠡王喜欢,云中城十套酒器,全部奉上,孤还会派遣专人,教会右谷蠡王属下炼制烈酒,而且不仅仅汉地的麦酒,匈奴人的马奶酒也可以炼制烈酒喔。”

    刘闲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是让伊稚斜也禁不住愣了愣神儿,片刻后,他方才满足的笑道。

    “好,明日小王就派人去取。”

    “河南侯此来,就是畏惧今年冬天我大匈奴的进攻吧!”

    这周九柯明显有着护夫的属性,听着伊稚斜威胁,她又是不忿的瞪了过去,不过被刘闲牵着手,这次她却没有说话,将话语权完全交还给了刘闲。

    而刘闲也真像是个老实人那样点了点头。

    “的确怕啊!”

    “依照匈奴人的攻城能力,云中城守下来倒是有把握,不过城外本侯的田庄屋舍剩下多少就不一定了,而且边郡人少,战争伴随着大量死亡,明年春云中耕种毛纺各项赚钱产业也都将缺少人口,这样消耗下去,匈奴人能否伤筋动骨,本侯不知道,可是三年内,本侯一定会退回白翟去。”

    别说,俩人还都老实了起来,这头刘闲示弱的说完,伊稚斜竟然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今年匈奴对是否攻汉也是疑虑重重,吾父继位单于第一年,攻汉还算是取得了点成果,去年,阁下将吾右部打残,左部在代国与灌缨鏖战,也没有占到便宜,一部分贵族认为应当停战,像吾祖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冒顿那样,继续与大汉和亲,收取大汉的供奉即可。”

    “不过小王的老师,也是深受大单于其中,汝等汉家来的宦官中行说却主张继续攻汉,也有很大一部分左部贵族支持他。”

    “作为四王之一,小王在吾父大单于面前也有话语权,所以小王来此想要问问,河南侯是想战还是想和。”

    “孤想和,右谷蠡王有何条件?”

    不假思索,刘闲已经脱口而出,又被文帝修理一通,赏了一帽子,把脑袋都打出血了,却也给他打成熟了不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要是有李牧把恢弘的十几万大军,刘闲不把这小子外带匈奴左右部翔打出来,都算他们拉的干净!,可问题现在没有,云中立足不稳,所以越晚开战越对刘闲有利,他不介意付出一定代价,以至于甚至懒得逞强来讨价还价。

    “和酒器一起,云中献粮三十万石,布匹三万匹,给小王作为进献大单于的见面礼,至于之后再要多少,要等待大单于的裁决。”

    这可是好大一笔,算得上狮子大开口了,重要的是能不能成不知道,没准儿直接被他小子忽悠走了,咬着银牙,周九柯明显恼火的将手都握紧了不少,强挺着才没说出话,继续将决定权交给刘闲。

    “可以!”

    令她惊奇的是,刘闲又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第二,本王想要和河南侯结盟!今年冬天,小王要出兵西域,河南侯需要带兵参与。”

    “若是其他匈奴部攻我九原云中,右谷蠡王可会帮忙?”

    “小王在单于庭为河南侯斡旋!”

    “这算什么结盟?岂不是将吾河南侯国当成汝等附庸了!!!”

    这次真是再也忍不住了,拳头猛地拧到了胸前,周九柯愤怒的呵斥着,俏脸都因为怒火而变得通红。

    这次,就算刘闲自己,也是忍不住捏起了下巴上几撇小胡子来,好一会儿,他昂起头,却是问了个和当前盟约不相干的问题。

    “右谷蠡王可是有志于单于位?”

    这话让伊稚斜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子浓郁的杀气来,不过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强挺着额头一根青筋跳动,他依旧敬候着刘闲的回答。

    “匈奴右部不能攻我大汉北疆任何郡县,不然陛下怪罪下来,本侯也没法继续在河南地待下去了,只要能保证这一点,本侯就答应!”

    “好,那请河南侯现在就与本王祭天盟誓!”

    “如此甚好!!!”

    ..........................

    一般祭天可是大事儿,十几二十天准备都算是草率,不过像右谷蠡部和征北将军部这紧急军事盟约,琐碎事儿自然是被抛在了一边,草率的直接找了块平整点的大石头,就算是盟约用的玉石了,这头刘闲有点肉疼的派人牵来一匹白马当做祭天的祭品,张不疑抽出刀一刀,在战马惨叫嘶鸣中,被放血屠宰在地。

    那头伊稚斜想不到竟然更狠,綦毋格又是挥手带来了二三十名侍卫,刚刚和伊稚斜一块来,还剩下的五名侍从正跟着伊稚斜观礼,不想这老家伙挥了挥手,噗呲的声音中,五人同时被背后的刀子背刺穿了胸膛,痛苦的吐着鲜血,不可思议的跪倒了下来,下一刻,伊稚斜面无表情中,老匈奴人亲自轮刀,五把带血刀子扬起,咔嚓的脆响里,五颗人头一并滚落。

    不愧是冒顿的子孙,当年冒顿能将响箭射向自己最喜爱的骏马,最宠爱的女人,就为了训练部下不假思索跟随他的狠意,刚刚刘闲一句有志与单于,伊稚斜灭口起来也是毫不手软。

    在刘闲自己都是嘴角直抽抽中,五颗人头和一颗白马头一并当做祭品祭了天,而盟约书与玉石上,直接沾着马血与人血混合在一起的墨水儿,用阿尔泰文字以及现在主要流行的隶书书写下盟约内容,又是在刘闲更是脸色艰难中,把这混合墨汁儿滴在了酒碗中,他和伊稚斜并列,用着双语共同向阴山祭拜起来。

    “阴山在上,吾河南侯今与匈奴右谷蠡王结为盟友,同进同退,如违誓言,人神共弃之!饮此血酒以证!”

    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朊病毒,什么防疫,端起酒碗,他和伊稚斜又是一起痛饮而尽。

    熊熊烈火中,把盟约书带着人马尸骸都一并烧了,再堆起个坟包来,按照西周流传下来的传统,双方盟约算是正式缔结成功。

    “拜别河南侯了!”

    折腾了一气儿,还杀了五个人,似乎心情大好,满是笑意中,这位匈奴单于的二儿子又是风度翩翩的抱了抱拳头,旋即朗然的返身而去,又是前头死忠的且渠綦毋格扛着图腾大旗,五百匈奴骑兵原路返回,马蹄子嘹亮中,出了青鹰山涧。

    “君侯,这胡贼的盟誓,真的可信吗?”

    目送匈奴人离开,周九柯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不信任与介怀,阴沉着小脸在刘闲身边问道。

    可谁知道刚刚办完这一切,做出重大让步的刘闲自己都是摇了摇头。

    “谁知道,咱们中原不是还有句成语,叫做口血未干吗?”

    “不过,这伊稚斜也有求于咱们!”

    在自家妞面前,刘闲是重重显呗了起来,那轻轻昂起,斜视四十五度的神情,宛若诸葛哥哥转世一般,在周九柯惊奇的神情中,侃侃而谈起来。

    “此人的野心不小,可是他分到的右谷蠡部刚被咱们打残,骨干只有原本从属于他匈奴右贤王部的一部分部民,而他竞争对象,他大哥挛褆军臣却按照匈奴惯例是左贤王,拥有左部。”

    “他想要继位,一方面就得停止和我大汉战争,让身为左贤王的大哥没法获取更多的功勋,另一方面则是得壮大自己,右谷蠡部在河西外沿游牧,地理位置上有一定优势,向南可攻河西羌人,向西又可以进入西域,劫掠西域三十六国,与咱们结盟,可以有效帮他提升实力。”

    “他需要孤,就得竭力给孤办事儿,至于给出去的钱谷布帛,能用钱来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能在河南地立足,老子就有的是钱谷布帛!”

    “走,咱们回家!”

    霸气的说完,又牵住了周九柯的小手,在这妞崇拜而羞怯的神情中,刘闲愉悦的扬长而去。

第一百章.云中无战事

    真有点重新走了汉朝和亲上贡的老路意思。

    成群的牛马驼着麦子,不住的从云中城中川流不息着,竟然亲眼目睹着匈奴人大摇大摆的运走自己辛辛苦苦种植的麦子,附近挨着的不少汉家子弟无不是愤怒的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另一头,太守府门口,就连周九柯也禁不住再一次变得呼吸急促,美眸赤红。

    一辆辆大车排列的整齐,仿照自谋圣张良炼丹用,不过被改进简易化了不少,造型也从之前玄之又玄的椭圆绘满神纹单鼎模样直接变成了钢制大箱子的十套蒸馏酒器被仆人们喊着号子格外沉重的搬上了车,在周九柯这妞眼睁睁的注视中,就要拉去送给匈奴人了。

    在边上守着车子,还亲自点了数量,十座钢制蒸酒器,一个不少,綦毋格那张刀割般皱纹深刻,凶狠残忍的老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来,凶狠的就好像捕猎的狼那样,对着亲自出来送酒器的刘闲拱了拱拳头。

    “河南侯信守承诺,右谷蠡王会高兴的。”

    “单于庭那面,就劳烦阁下与右谷蠡王了。”

    鉴别之后,拉着马车,又是上百个匈奴人趾高气昂的向云中城外走去,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周九柯这护家小妞终于忍不住,在还是笑眯眯跟出门捡了个大姑娘一般的刘闲抱怨而起。

    “君侯,如今云中最大的财源特产就是羊毛纺织,君侯将烈酒炼制的方法,尤其是蒸馏马奶烈酒的办法都教会给了匈奴人,越明年,云中城还拿什么来换取匈奴人的羊毛啊!”

    “阿九,今天老爷我教你个道理,有时候免费的东西,反倒得付出更昂贵的代价!”

    看着渐渐被匈奴人拉远的酒器,刘闲脸上那股子土财主般的笑容竟然也变得阴森了起来,阴沉得意的真好像电影里绝对大反派那样。

    “前些日子,孤向匈奴人赠送铁锅,他们都不要,依旧坚持着用土陶小锅来烧炼奶制品,原因为何?我汉锅体大锅深,匈奴主要燃料是干草以及捡拾回来晒干的牲口粪便,燃料格外的稀缺,怕烧不起如此深厚的大铁锅。”

    “可高度酒的烧炼,阿九你也见到了,需要将大鼎那样的锅烧开,蒸馏酒精以及芳香酒液到冷凝锅中,这消耗的燃料可远比铁锅还要多,凭着匈奴人那点儿粪蛋子,哼哼,一个月的燃料恐怕一天就得烧光。”

    “草原上燃料就那么多,贵族们消耗的染料过多,下民奴户们定然就不够用了,其内部的矛盾定然加剧,而匈奴人出现燃料空缺,我白翟出产的蜂窝煤自然能打入市场,大冬天,要么冻得要命啃着奶冰溜子,要么用羊毛,或者直接羊马与吾等交换蜂窝煤,不单纯比一个烈酒换羊毛赚钱吗?”

    “更重要的是,长此以往,匈奴人的燃料市场将对本侯产生依赖性,哪个部族再敢和本侯扎刺儿?本侯就停了他们的暖气,大冬天冻死这群混蛋,呜哈哈哈哈~~~~”

    听着刘闲说的眉飞色舞,脸上的贪婪与狰狞都快流淌出来那般,就算周九柯这妞都忍不住哆嗦了下,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是满是崇拜的提着裙角,重重的一行礼。

    “君侯老奸巨猾,九柯不及君侯万分啊!”

    穿越前拉小姑娘手还是跳集体舞的时候,现在有周九柯这么个靓丽小野猫好像崇拜主人那样崇拜着自己,刘闲顿时爽得都要飘了,挠着后脑勺,更是得意的哼笑着。

    “那是,阿九,以后跟着你家老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哇哈哈哈哈~~~”

    .............................

    虽然说粮食酒器都给了出去,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刘闲也没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伊稚斜身上,打铁还需自身硬,趁着深秋入冬,刘闲将整个云中的壮丁全都集结了起来,抓紧临阵磨枪式的训练。

    难怪罗马人格外注重百夫长的培养,手头仅有的脱产铁马军两千人分出去一半,担任郡兵军官,十个人作为骨干管理九十个人,以此为骨架,一支万人军团一两天之内就成型了,挨了电炮加飞脚的士兵们,大部分是乖乖地跟着自己军官跑操起来,或者演练着阵型,演习着战场变阵。

    还有四千白翟有功受封在这儿的自耕农将士以及云中城本地的小地主,则是被集中在了各家碉楼中,进行起更重要的“封户”集训来。

    说实话,这次防守碉楼的难度上升了不少,在白翟,毕竟是数百人一个碉楼,具有战斗力的男丁至少三四十号,可现在,一座碉楼只住了四家人,连老的带小的一块儿算上,也不过二三十号人,加上从刘闲铁马兵中抽调出来的教官队长,最少的人家也不过五个壮丁,有兄弟的也超不过十个。

    仅仅五到十个人,守着一座楼,也需要对抗数以万计的匈奴人。

    但这次优势也不是没有,相比于粗壮好像城堡那样的碉楼,云中的碉楼群又是小了不少,一层也就五十来平方米,拥有物资少,窗户少,进出口只有一个,而且外墙依旧厚的跟刘闲的老脸那样,典型的易守难攻。

    “都打起精神来,你们平时吵吵的走廊太长,现在应该知道了吧!这可是主公给你们留下来的救命措施,一旦胡狗从门口硬闯了进来,你们还可以这样!”

    随着铁马队的职业教官怒吼着用力一掰拉杆,轰隆一声,里面是钢骨,外面用砖和木头包夹,沉甸甸的一扇机关门竟然落了下来,将狭窄的走廊给锁了个死死的,看着碉楼住了一年的四家主人都忍不住咂舌。

    然后除了这个闸门,墙上,他们没注意的一个个预留窟窿,都是防备匈奴人攻进来,用于狭小的走廊战的射击孔,还有专门的烟道,可以点燃蜂窝煤之后扔进去,冒出来的一氧化碳能将攻进阁楼中的匈奴人全都熏死,一道道恶毒的机关,看得这些碉楼群主人都忍不住咂舌着。

    这个年代可没法讲官兵上下平等,不得欺侮什么什么的,这头铁马队教官还在孜孜不倦讲着刘闲拍着脑门回忆着电影想出来的巷战技巧,一个住在楼里的壮丁却是兴致勃勃的不住玩弄着之前没发现的机关,这可就把负责讲解的教官惹火了,扯着那士兵的衣领子,上去两个大耳雷子削得那贪玩鬼脸肿得差点他娘都认不出来。

    “这儿是你们的家,主公赏赐给你们的百年基业,守住这儿,你们才能春耕秋收,把每一个孩子都养得饱饱的,一代代在这儿繁育生息,受不住?再想有这么大的农庄牧场,主公给提供的铁器农具,这么多的存粮?做梦有去吧!到时候你们全都的活成孤魂野鬼,吃了上顿没下顿,冻死饿死在外面!!!”

    眼看着这长得黝黑的教官愤怒的手臂指向外面,正在听他教导的几个郡兵壮丁无不是激灵了下,旋即更加聚精会神的听起了这黑大个的训话起来。

    不仅仅有理论,还有实战演练着,刚讲演完,拉着自己楼里的几个壮丁,黑夫又是煞气冲天的参与进了楼与楼之间举行起了对抗赛。

    轰的一声中,大门被硬踹了开,十几个拎着棒子的“匈奴兵”张牙舞爪就冲了进来,两个还守在楼门口的本楼郡兵慌张的调头就跑。

    抓到一个可是赢对面一斗酒,这些“入侵匈奴兵”一个个跟色狼见了美女那样,鬼哭狼嚎的向前撵着,却冷不防墙边脚底下猛地一根棒子捅了出来,脚腕砰的一撞击,乒乒乓乓声响顿时响起,冲进来的匈奴兵一排十多号全都绊倒在地,有的连门牙都给磕掉了。

    没等他们醒过神来,大门口处的机关被触动,又是一道大门砸了下来,紧接着,暗道中当成蜂窝煤炭火的炉渣灰被哗啦啦的倾倒下来,顿时,整个走廊都是一片飞沙走石,呛得里面骂骂咧咧咳嗽个不停。

    听着自己还有前楼的部下在楼道里哭爹喊娘着,黑大个,长得憨头憨脑的教官黑夫,瞳孔中竟然泛起了一股子格外有情感色彩的湿润来,颇有点低沉忧郁的重重摇了摇头。

    “早有这玩意,老子当初也不至于跑啊!”

    “开机关,再来!!!”

    ......................

    从上到下都是无比紧张的备战声音中,这场远在黄河以东,后世土默特草原单于庭中的博弈结果,终于还是来临了。

    十月初五,凌乱的马蹄子声音忽然从云中城以东传了来,尚且没有散去的晨雾中,代表右谷蠡王的羊头骨大旗赫然行进在了最前列,可是跟着羊头骨,右贤王的贪狼旗,左贤王的苍狼旗,左谷蠡王飞鹰图腾,匈奴主力四部,四王的军队似乎都到齐了。

    就为了防备这一手,刘闲设置了不少的巡逻兵,眼看着晨雾中突然出现的匈奴人,几个位于路口哨塔放哨的巡逻兵滋溜一下从柱子滑下来,骑着搁在底下的自行车,撒腿就溜。

    而丝毫没在意几个逃跑的汉人,骄横的匈奴骑兵依旧一如既往的提着战马小步狂奔着,然后,他们就遇到了终结漂亮国牛仔时代的讨厌鬼杀器。

    唏律律~~~

    惨叫声中,匈奴军前锋十几骑战马居然一起停了下来,旋即僵硬着跪卧了下来,带有倒钩的锋利尖刺儿轻而易举刮住了马蹄子,气得那些匈奴勇士跟着大声的叫骂着,旋即翻身下马,结果片刻后,惨叫声也传了出来。

    穿着的羊皮裤子也被刮破,甚至生了锈的锋利铁钩把肉皮都勾下来一块儿来,疼得这些人也是哇哇直叫,聪明点的,也学着战马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把挂在裤子上的铁丝剥离,莽一点的用力撕扯着,被刮得血肉淋漓的,那个钻心儿的疼,就没得说了。

    估计这些当前锋的匈奴绝对不是本地人,看到前面同伴踩雷了,后面的非但没停下,反倒是凑合了过来,直到一百多骑匈奴兵全被“拉拉秧子”给绊住,骄横的匈奴人这才停下了脚步来。

    “到底什么东西?”

    背着弓箭包,伊稚斜也在匈奴老疙瘩的綦毋格陪同下,来到了前沿来,扒开已经干枯了的牧草,那些一团团,密布着几根短铁丝绞成倒钩刺儿疙瘩,尽管烤了焦油防锈,依旧显得锈迹斑斓的铁丝网顿时显露在了眼前,看得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如此多的铁,汉人竟然这么随意的铺在地上,难道不应该用来锻造武器吗?”

    “卑鄙的汉人!!!”

    就在伊稚斜震惊的时候,身边忽然一声粗鲁的叫嚷声响起,长刀带着寒意出鞘,上面布满云纹图案在日光下竟然都倒映出一股子绚丽的色彩来,被那个也是戴着纯白色叼毛,后刮三条貂尾,身披白雪狐狸皮大衣,打扮得格外贵气的异族壮汉狠狠劈砍了下来。

    锐响中都飞溅出了火光,来自西域镔铁削刀的劈砍下,露出地表两团乱糟糟的铁丝网轻而易举都被这一刀所斩断,眼看着铁丝儿乱飞,底下那些匈奴人情不自禁大声的欢呼了起来,若是刘闲能听懂匈奴语,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他们叫嚷的竟然是左贤王!

    “雕虫小技,继续前进!”

    收起长刀,那个明显比伊稚斜年长几岁,胡子浓密,一副彪悍粗犷模样和周亚夫有一拼的壮汉得意大笑着说道,可谁知道他刚说完,脸色不好的伊稚斜已经伸出了巴掌叫嚷道。

    “大哥稍等!”

    他也是抽出了长刀,继续向前挑着,片刻之后,那些刚欢呼过的匈奴人目瞪狗呆中,又是一条长长的铁丝网被他的刀子挑了出来,整个匈奴前军顿时变得一静。

    可是看着伊稚斜刀上的铁丝网,再眯住眼睛眺望,已经被割得只剩下麦根的草根的田地里,也有这样地网阴险杂乱的布设着,匈奴人的左贤王,冒顿的孙子挛褆军臣汲多的瞳孔中,竟然萌生出浓郁的兴趣来。

    “想到用这东西来阻拦我大匈奴骑兵,这个汉人的河南侯还真是个天才!”

    “来人,传令弃马后退,吾弟!派人去寻告那河南侯,吾等带着和平之意前来,在云中城外等候他来吧!”

第一百零一章.不战的代价,出兵出粮

    都被打到自己农耕区边上了,刘闲再提查不到,他也就不用在这草原上混了,匈奴大兵团抵达边界不到十来分钟,急促的脚步声中,大队汉兵已经骑着铁马,长戟盾牌往车后座一搭,骑着狂奔了过来。

    不过在伊稚斜眯着眼睛张望中,这些汉兵也是排着仅仅有四列的狭长阵型,规矩的穿行在树立铁丝边界的田道中间,抵达战场了也没有展开阵型,自行车就地一扔,盾牌长戟一展,一条又长又硬焦黄形状的盾阵就这么展了开。

    被夹得又细又长的汉军,看得伊稚斜心头暗暗闷声着,果然,在两边的野地里,汉人不知道又埋设了不知道多少的铁丝网埋伏。

    不过相比于伊稚斜阴沉着脸不住观察着刘闲云中城军事防御设施,军臣的注意力却更多的放在刚刚刘闲麾下骑过来“铁马”身上,看着一条条蒙着牛皮却格外轻得死胎自行车,眼神儿都要飞过去了那样。

    就在这功夫,又是哗啦的沉重声音响起,刘闲太爱惜自己的小名了,又是把麾下两个游侠,张不疑和召谷离全带上,游侠门客中精选的壮汉手持着盾牌,又是把他包裹成个大乌龟那样,这才缓缓向外涌动而去。

    “诸位匈奴健儿,大军压我大汉云中郡界,不知何意!”

    听着个大乌**都不露,嚷嚷着汉语,提着战马,伊稚斜是率先越阵而出,扯着嗓子,还带着些炫耀之意大声叫嚷着。

    “奉撑犁孤涂大单于之名,讨伐西域龟兹皮山之叛逆,按照之前盟约,征汝河南地汉部之军粮兵丁!”

    “唔,伊稚斜王,本侯有失远迎啊!”

    听着伊稚斜的声音,刘闲是终于从大乌龟中间露出了面,不过也仅仅是推开了两面盾牌把脸露出来了而已,“满是热情”,指着背后,他“愉悦”的大笑说道。

    “还请伊稚斜王云中城一叙,来啊!让开道路!”

    又是训练有素,无比整齐的哗啦脆响中,本来四排架盾将狭窄道路堵住的汉军变成了两排,后背靠着铁丝网,右手或者左手扶着车子,再次让出个狭窄的道路来。

    “走,进去看看!”

    不假思索,左贤王军臣竟然提着战马,带着从属就要奔云中方向走去,看得背后右谷蠡王伊稚斜又是后背一热,伸手慌忙地拉住了他的肩膀。

    “兄长,云中城虽然地势宽广,可是汉人不知道布置了多少铁荆棘,贸然入内,未免太过凶险!”

    “不是兄弟你在大单于面前担保,云中汉侯已经愿意从属我大匈奴吗?”

    听着军臣回头愕然询问,又是将伊稚斜悲催的问的一窒,这兄弟俩的性情差异也在这儿显露了个无疑。

    不过伊稚斜到底是伊稚斜,没有回答自己大哥的疑问,他用汉化再一次扯着嗓子大嚷了起来。

    “大单于军命如火!吾等就不入云中一观了,就在此扎营,恭候河南侯一叙。”

    说着,扯着战马,他竟然径直的向回走了去,错愕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叛逆”的欧豆豆,又扭头看了一眼重新蒙上盾牌,又是向回撤去的刘闲,军臣还真有点进退无措的模样,愕然了好一会儿,方才一拍脑门,撵着伊稚斜追了过去。

    “为什么不进云中了啊?”

    为啥不进?谁也不相信谁呗!五六万匈奴大军在城外扎下了毡包帐篷,围成了典型的匈奴牧营,刘闲也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大军终于是打开了道路两边的铁丝网,在宽阔的二百亩农牧场扎下营来,不过汉军扎营的形状很是奇怪,又是好像一跳横过来长条形硬邦邦的东西,在伊稚斜的眺望中,还有汉军因为踩错了地方,也被铁丝网挂住了裤腿儿的,更坚定了他不能轻易进入云中城的决定。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刘闲这才又带着几十个游侠护卫姗姗来迟。

    会面的地点在大军最前沿,又是双方差不多的人马,扎个帐篷会面,而这一次,周九柯又是不放心的硬跟了过来,别说,这妞全副武装上,穿着合身的镶铁牛皮甲,抱着玉臂冷着俏脸跟在一旁,也别有一番冷艳的威慑力

    带她来还真对了,跟着匈奴两兄弟围着煮奶的小瓮还有中心烧着牛羊粪的火堆刚坐下,河南侯夫人已经警觉的向军臣大胡子一指。

    “此人是谁?右谷蠡王与我家君侯盟誓时候,不是言只有你右谷蠡部与我云中汉军合军,攻打西域吗?”

    这一句话就把两兄弟都点的格外尴尬,没有向大单于禀报,伊稚斜就擅自接触还处于战争状态的汉军,他这往大了说也是图谋不轨,而且还是展现在了身为太子,匈奴左贤王的大哥面前。

    “妇人休要胡说,我大匈奴征讨之权皆出自大单于,大单于以吾兄为首领,作为臣子,伊稚斜自当从之!”

    一边教训着周九柯,伊稚斜自己也是在哆嗦着,心里滴血着。

    真叫人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也!野心勃勃的伊稚斜也逃不过这个定律,他计算得好好的,中线与大汉帝国修好,省得左贤王的大哥继续刷军功,自己则带领地理位置最偏西的右谷蠡部,不断攻略河西羌人,西域的塞种人,吞食乌孙人和残留月氏人的势力,来发展壮大自己,待好不容易得到,最偏西的匈奴右部强悍起来,就自有实力一争单于之位了,当年爷爷冒顿的单于位不也是自己争夺出来的吗?

    可人算不如爹算,已经两次在汉境吃瘪的老上单于的确是反驳了中行说继续进攻的意见,也不想在和几十万汉军或者刘闲的碉楼群硬碰硬了,经过单于庭贵族一番交锋,失了锐气的老上单于挛提荤粥终于同意伊稚斜与汉国修好的建议。

    但是,却没有如伊稚斜的期望,把西征的主导权交给他,而是从匈奴最强的左贤王部抽调了上万精骑作为主力,三万多老弱从骑进行辅助,以伊稚斜要竞争的大哥左贤王挛褆军臣汲多为主帅,远征西域。

    就算事情过了好几天,直到现在,介绍的时候,伊稚斜的心中依旧好像一万头草泥马同时奔过那样。

    这样对伊稚斜唯一的好处就是在西域三十六国面前打下了属于整个匈奴族的威风,可在西域各大小国部落君主面前,畏惧的是匈奴左贤王军臣的威名,劫掠了战利品,也是左贤王部分给主要在内蒙古高原,土默特平原一带游牧的匈奴部众,贵族们买的也是军臣的好!

    这个时代,不管是大汉还是匈奴,都处于一个上升阶段,皆是上有贤君,下有能臣只属啊!

    被伊稚斜训斥了,周九柯明显不满意,不过没等这妞继续护家,刘闲却已经满意的抓住了她小手,又是一招安抚野兽,把这妞安抚了下来。

    挑拨离间就是要在不经意之间,给伊稚斜兄弟俩造成细微的嫌隙裂痕就够了,再争吵下去,反倒是太着痕迹,倒是容易起反作用,所以他是唱红脸的笑眯眯一抱拳。

    “云中城愿意听从调遣,不知道要闲出兵多少,出粮多少。”

    “出粮一百万石,军三万!”

    “刚刚不是已经从云中要走了粮食二十五万石,还要百万石,难道要我云中饿死?一年才能打多少了粮食?”

    被抓住的小手一松,还被微微推了下,周九柯是立马默契的再一次声音扬了起来,英气勃勃的剑眉都树了起来,听得伊稚斜果然又是一窒。

    没出刘闲所料,这二十五万石第一批的麦子,恐怕大部分都被伊稚斜自己吞了,没拿出多少送给单于庭的匈奴贵族,不过令刘闲惊奇的是,除了伊稚斜私自与自己盟誓,惹得军臣稍稍显得不快了点外,对于先期他从刘闲这儿讹诈了二十五万石麦子,他倒是丝毫不在乎。

    一方面匈奴的规矩,弱肉强食,弱者部族向强者奉献很正常,另一方面,这军臣也是胸怀宽广之辈,不在乎几万几十万石麦子,这倒是让刘闲自己的眉头稍稍挑了起来。

    没了军臣这边制肘,伊稚斜果然是谈论的理直气壮。

    “云中城饿死不饿死,不在大单于的考虑范围之内!若是汉人想要在我大匈奴的草原上待下去,就必须缴纳供赋!”

    “此乃我大汉的云中郡,什么匈奴人的草原!”

    “青天白云之下,皆我大匈奴的牧场!”

    这功夫,刘闲又是拉住了周九柯的手,一百二十五万石的麦子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就像前年,足够供养六十万大军一个月前线消耗了,但是对刘闲来说,拿出来也不是伤筋动骨,打不了趁着黄河没封冻,继续从白翟调呗。

    无定河两岸不缺肥沃的土地,缺的只有安全,今年在白翟,开垦的农田已经有十万顷了,再加上肥田法,一百万石粮食,零花钱而已。

    刘闲在意的是出兵的数额!三万兵马?要是有三万部队,他早就和匈奴人翻脸了。

    “一百万石麦子,云中城可以一石不少!但是三万军实在是太多了!”

    “那河南侯能出兵多少?”

    “五千人!”

    “不行!按照匈奴的传统,附属匈奴,在大单于威风下祈讨平安的部族,必须尽起兵马,追随大单于的战旗!云中城今年来的汉人就有四五万,九原城也有一两万之多,三万兵力,不能少!”

    另一头还是伊稚斜唱白脸,不同于那天结盟时候的彬彬有礼,他是满脸蛮横,

    强硬的拒绝着。

    可是说到这儿,刘闲自己也是丝毫不相让了,摊着手,他是“颇有高祖之相”的放了横。

    “吾等汉人毕竟不似匈奴之属,全民皆兵,云中城的确是有四五万人,可大部分是农夫,工匠,老弱,都是拿不动兵器,只会生产劳作之人,更重要的是,云中城只有马五千匹,不像匈奴部署,人人皆骑。”

    “右谷蠡王若是可以容忍我汉人老弱缓慢的步行行军,孤就征召三万人!”

    “懦弱的汉人两脚羊!”

    听着翻译的讲述,边上侍奉伊稚斜的匈奴老武士綦毋格忍不住无比轻蔑的讽刺鄙夷下来,也是听着鲜卑牧马小子的翻译,周九柯当即骑炸了,差点一靴子踹倒煮着奶的小瓮飞溅他一脸,被刘闲硬按着才气得直哆嗦的没有发作。

    西方形容什么是政客?小偷强盗婊子无赖的复合体,只要能省下军力,这时候装装孙子又如何,尽管身后几名属下带着身边自己媳妇儿都是气得直冒烟儿,刘闲却是死死抓着周九柯的手,全副注意力依旧死死放在伊稚斜这儿。

    伊稚斜也在犹豫,两面三刀,满心狐疑,利用云中汉人的同时他也没安好心眼儿,是想竭力的消耗刘闲人口力量,不过他也得防着刘闲真翻脸,毕竟在大单于面前,他是刚以右谷蠡王名义为云中城担保过,现在远征西域没有成功,再和云中重新拉起战火,就算打赢了他都有责任,他也怕刘闲兔子急了蹦起来咬人。

    可就在严峻的交锋中,一锤定音的话响了起来。

    “刘家侯爷出兵五千就出兵五千吧!”

    “大哥???”

    “汉人善于耕田,云中城提供的百万石麦子已经足够我匈奴军用,而且论骑兵,还是我大匈奴的骑者雄壮,也不缺几万汉人的农夫在军队后面慢腾腾拖拉!真要带着几万汉人步兵征讨西域,恐怕明年春都回不来了。”

    军臣真是典型的草原人思维,虽然也有他胸怀比较宽广的原因,可最重要的还是对自己战斗民族迷之自信,看不起耕田的汉人。

    就因为看不起,所以他也不在乎。爽朗的笑声中,军臣是道出了刘闲现在最想听的话。

    这边,伊稚斜还颇为不甘心的想要反驳什么,刘闲却已经紧跟着笑眯眯的一抱拳。

    “右谷蠡王,您不说听从大单于的军令吗?大单于亲瞩的征西主帅,左贤王已经发话了,您要抗命吗?”

    真是典型的汉人式倾轧!气得嘴皮子都直哆嗦,这罐子牛奶最终倒在了伊稚斜的靴子下,踹了奶罐,他是无比气急败坏的夺门而出,倒是弄得军臣一脸错愕。

    而刘闲自己则是满面笑容,满意的一拱手。

    “多谢左贤王体谅,给本侯十日准备时间,十日之后,带着粮食与兵马,本侯不会让左贤王失望的!”

第一百零二章.战略!师胡长技以制胡

    刘闲带回来的盟约,就连征北将军府内部都打成了一团。

    “将军,末将反对,我大汉的兵马,竟然要为胡狗当马前卒,竟然还要咱们供奉匈奴人粮草,简直........,简直..........”

    被刘闲一纸命令从九原快马调到了云中来,得到的却是这个命令,整编九原边兵两千部,随着大军向西域出征,周亚夫脑门上头发都气得要力气来了,幸亏刘闲开会换成了委员长那种铺着桌布又长又宽的大桌子,死沉死沉的掀不动,要是之前的担任案几,还不得让这莽夫把桌子都扔出来。

    “主公,末将也觉得,我汉兵充当匈奴人的马前卒,实在是太有损军威国格了。”

    屁股决定态度,作为舞阳侯,被清算的吕氏一党之后,樊飙这个炮仗脾气反对的反倒是稍弱了些,但是艰难的摇着头中,那股子反对之意依旧流于言表。

    就连陈树,也被刘闲放出去带兵的虞布,明显也是不支持,但是出身地位更低一些,他俩没能说话,却是神情跟着樊飙转的,另一个被刘闲提拔的校尉,才刚挤进核心军事会议的于喜则是敢言的站了出来。

    “主公为何不向陛下求援啊!一百万石粮食,只要从代国援兵十万,不,援兵五万也足够抵御匈奴人进袭了。”

    不过也有反对派持不同观点的,坐在文官这一侧,亲学生贾谊则是皱着眉头摇着脑袋瓜子。

    “老师以河南侯的身份与匈奴右谷蠡王结盟,这点本身就不妥,之前为了保一时喘息机会也行,可若是派兵协同匈奴人攻打西域番邦,陛下那儿恐怕不好交代吧!”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急急匆匆从白翟赶来,刘闲的亲老师景老头子却是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坚定的支持着刘闲,听着一群将领议论纷纷,他是拳头猛地敲在了桌子上,气急败坏的嚷嚷着。

    “河南侯府领地户口就这么多,河南地地处塞外,领民死一个少一个,你们一个个身为河南侯府家臣,就顾着自己那点血勇之气,不应该为主公着想吗?”

    老家伙倒是和周九柯一个属性,护家。

    另一个刘闲本来以为是反对派的张不疑,不想竟然也是支持派,他也是一副愕然地模样,摊着手问道。

    “军队不就是为了保护领民而设立的吗?主公忍辱负重,只需要少部分人流血受难,绝大部分的领民皆可安养生息,难道这不是仁吗?”

    “大丈夫保家卫国,给匈奴人当马前卒?都给祖宗丢人!!!”

    “你有多少家当够你打的?”

    整个桌子上,两方人马四五种观点争吵得热火朝天的,可是忽然间,咣当一声巨像,所有人又是为之一颤,气得俏脸通红,虽然没有座位,但是以夫人身份侍立在刘闲身边的周九柯狠狠一拳头砸在桌面上,暴怒的呵斥道。

    “够了,当着君侯的面如此喧哗聒噪,汝等眼中还有没有君侯?”

    “臣等有罪。”

    整齐的呼声中,左右两列所有家臣属下全都站了起来,按照刘闲的礼节低头请罪着,这幅委员长威严倒是让刘闲颇有自得满满的感觉,看着两边依旧各执己见不服气的臣属们,他先是又挥了挥巴掌让诸人坐了下来,然后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指了起来。

    “于喜,你的想法是好,不过别说五万人,恐怕朝廷连两万人的援兵都不会派遣到了云中,毕竟这儿是河南侯国啊!”

    别说在列侯国中,就算诸侯国中,刘闲地盘也不算小的了,文皇帝随意在地图上化了个圈儿,出了白翟,黄河大几字两个郡几乎都算是给他了,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没有能力扼守阴山之前,汉庭对于这片平原是多么不在意。

    现在黄老学说盛行,无为而治作为朝廷主要施政纲领,朝廷的主要战略都在关中与代国以南人口稠密之处,更何况才换了丞相张苍,作为皇帝文帝,主政的张苍都是保守派,主要政治纲要是休养生息,这种情况下,云中对于长安就好像一辆即将出售的二手车那样,张苍估计连一个屯的兵力都不愿意再投入这里。

    不过也幸亏是如此,文帝才能把这么大片疆域的全权交给刘闲让他折腾,毕竟折腾的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七月出京时候,陛下已经明确让孤想办法自保了!另外与伊稚斜结盟,陛下的态度也是默许,毕竟遏制住匈奴人的攻势之后,朝廷已经在计划重启和亲了。”

    把于喜的提议否了之后,一扭头,刘闲又回应了贾谊的质疑。

    “前二十五万石粮食还有这后一百万石麦子就以进献昭君公主的名义给奉出,只要今年没有匈奴人入侵到上郡,朝廷就不会有反对声音。”

    别说,这点也算是汉朝的好处,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是大萌朝,刘闲不战,朝廷上文官就得群起而攻之,什么怯战通贼,往死里整你,若是刘闲去打,又是另一堆文官又得跳出来批判什么急功近利,浪战树敌,总之是里外不讨好。

    “那也用不到给匈奴人当马前卒啊!”

    地位最高的九原太守,原侯周亚夫还是不情愿的嘀咕了起来,可是这一次,没等刘闲说话,敬陪末座,当着书记官蛇精小妞韩秀儿就好像打了鸡血那样猛地站了起来。

    “这才是好机会!”

    “周将军,您真的了解匈奴人吗?”

    “本侯当然了解!”

    和自认刘闲家臣的几个不同,对于将军家姬韩秀儿,周亚夫是怼的丝毫不留面子,满是傲然的哼道,可韩秀儿怼起他来同样也是丝毫不留面子,继续尖锐的问道。

    “那周将军,匈奴人从漠北到漠南,从辽东到西域,幅员数万里,能举十万大军奔袭千里之外,可当年高祖初出草原,就被冒顿围困在拜登山上,丧师辱国,只能以和亲请之,而且我汉军出塞,动则需要粮饷数以百万级,运粮道上千里,民夫役工不可胜数,我大汉与匈奴人差在何处?”

    “匈奴人以牲畜为田,部族逐水草而居,常年迁徙,携十万众往来穿梭,太过平常,而我汉军以粟为食,大军需要食粮而行,而且牲畜较匈奴人缺少太多,所以才需要千里馈粮。”

    “那周将军,匈奴人怎么就能做到携部族长途远征,随时补给,他们依赖什么,必须要如何行进,多少部族牛羊可以养活多少军队,战时匈奴人部族又和主力部队如何保持联系补给,我汉军对战匈奴时候,怎样才能也以更少的补给品行更远的路,又怎么能打破匈奴人的优势?这些阁下都知道吗?”

    韩秀儿的语速极快,几乎周亚夫刚回答完一句,下一句又逼问了过来,这一次,一大堆细节诘问的这莽汉也有如当初受汉文帝诘问的自己老爹那样,脑门上都禁不住流淌下了一股股的热汗来,他干脆也火冒三丈的一敲桌子,恼火的反问道。

    “韩姬问了如此之多,那么韩姬知道吗?”

    “妾身当然不知道,甚至主公也不知道!”

    怒了就败了,眼看着周亚夫羞愤交加的样子,韩秀儿却是煞有介事的将玉手伸向了刘闲,满脸微笑的说道。

    “所以主公才学勾践忍辱负重,甘于以附属部族身份跟着匈奴人的两王四部西征,正好这一路上,将匈奴人如何行军,如何补给,如何侦查,必须依赖的行军路线摸个干干净净,为我汉军借鉴,将来对匈奴人发动全面战争时候提供宝贵经验!”

    韩秀儿唱完了白脸儿,又轮到刘闲唱回红脸儿来,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刘闲接过话语,对着被韩秀儿这丫头噎得老脸通红的周亚夫又是抱拳重重一作揖。

    “周将军,万丈高楼平地起,草原不同与我内地争霸,有着众多的城池田园,必攻必守之处,咱们学够贱卧薪尝胆几年,忍辱负重积累家当,师胡长技以制胡,准备万全,再给匈奴人致命一击,灭此大敌,名扬千古,不好吗?”

    道理都讲到这份上了,再抗拒就是胡搅蛮缠了,但是这一次,周亚夫的性格弱点也暴露无遗,太刚直太死要面子,丝毫不看人情颜面。

    历史上就是,在景帝手下为相时候,景帝请他吃肉,故意没给餐刀,想要搓一搓他锐气,结果这位大哥愤怒的甩袖子而去,丝毫没给领导面子,让出招的景帝反倒下不来台,结果如何,五百副冥甲要到地下“造反”,周亚夫被逼得绝食而死,条侯爵位也被夺了。

    这一次这位大哥也同样没顾及刘闲的面子,被韩秀儿给当面刺激了,心里还是老大不乐意的周大胡子格外勉强是抱了抱拳头。

    “将军有此大志,末将定当追随,回九原,末将就命麾下校尉云正领军,出兵两千,随将军西征!”

    说了这么一大顿,刘闲最希望的还是周亚夫亲自跟着自己出征,结果到头来好说好商量说通了,却只派个副将随军,看着大胡子勉强的模样,这回刘闲的嘴角都是忍不住抽动了两下,顿了几秒,这才无可奈何吐了口浊气,重新撑出了笑容来。

    “如此甚好,就这么办吧!”

    “诸位,可还有疑意?”

    周亚夫都被说动了,樊飙几个也是再无话说,低着头沉闷着算是应了下来,终于是让刘闲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疑意了,今日散会,樊飙等几位将军抓紧时间备兵,曹奇贾谊,汝等准备粮草兵车,周太守即刻返回九原,五日之后,孤要亲率部队与九原兵马汇合,不得有误!”

    “喏!!!”

    整齐的答应一声,收拾着材料,征北将军幕府这权力圈儿内的十几个人是纷纷离会去收拾准备起来。敬陪末座的书记员韩秀儿自己则也是收拾着刚刚记录好的会议记要,把东西整理一堆,这才大大抻了个懒腰,把满是少女春青的身段儿都展现了出来,舒服的娇吟一声。

    但是忽然间,女人的直觉让她忍不住忽然身体一僵,愕然地抬头向前张望去,却正好看到会议桌最前面,大夫人周九柯若有所思中,一双美眸钉子那样死死盯在自己身上,锐利的目光看得韩秀儿后背都直感觉发毛了。

    又惹到这位大姐了?要揍本小姐?

    老爷从哪儿找回来的煞星啊!日子不好过啊!!!

    赶忙低眉顺目状继续收拾材料,一边显示着自己的低调,在周九柯死板着俏脸咬着朱唇重重的注视中,蛇精小妞在心头禁不住暗暗叫苦着。

    ......................................

    别说,还没等出征呢,就先从匈奴人那儿学到了点技术,勒勒车技术!

    一百万石麦子可不是刘闲这五千汉军能搬得动的,他也只管出,不负责搬,十天准备时间,每天从白翟沿着黄河逆流而上的粮船将今年新麦运到,然后就由出征的左贤王部族接收,被那些匈奴老弱喊着号子搬运上这种完全用木头打造的大车。

    成吉思汗报仇时候有个重要标准,高过车轮的敌人男子一律斩杀,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这种草原牧车车轮的高大,最大的直径都达到了一米二一米三左右,用桦树围成,再镶嵌进桦木条幅,一根扭力梁插进同样木头卯榫拼接的车身上。

    别看这么捡漏,这玩意可是最早的房车底盘,有的匈奴牧民毡包就直接拉在这种车上,然后这东西还格外能装!一架木头车一百多公斤左右,由四到六头牛去牵引,差不多能装一吨,尤其是管理还格外的简便,前头后头一串联,一个骑马牧民竟然能同时赶三到五辆大车,长长的一大排勒勒车真就好像火车那样,陆陆续续的装船卸车中,几万匈奴人的老弱部众还真就把上百万石的麦子给运下了,便利的运输模样看得刘闲都禁不住眼珠子都发亮。

    不用说,又是太子爷看上你们的车了!

    可惜,这种廉价大规模运输方式也就适用于草原,在汉地是没法推广了,毕竟中原的地形以多样化著名,山峦起伏,道路格外的崎岖破碎着,牛的饲养成本还远高于草原,眼看着成群的勒勒车火车那样向西托运而去,刘闲心头纠结的还真像个怨妇那般。

第一百零三章.病娇正宫

    无尽草原上,无尽的人马也向前奔袭着,就像以往放牧那样,匈奴的战士们骑乘着长生天赐予的健壮战马,尽情的向前奔腾着,追随着一支又一支刻画着苍狼白鹿,羊骨凶兽的大纛,向西挺进着。

    不知道是不是天神的杰作,在完成第一轮大一统融合,正是上升期的华夏,正好撞见来同样是巅峰时期的匈奴,向东辽东大森林中的东胡诸部,向西一直到天山,都是匈奴人的游牧场,所有男丁都上马参战的匈奴族,绝对称的上战斗民族。

    可就在披着皮衣韧甲,万马奔腾的草原健儿中,却混杂了一路打着黑底红字大旗,身穿森黑钢甲,头戴冲压圆盔的汉军羽林健儿。

    历史上最早的羽林军是汉武帝在上林苑建设的,不过查了查朝廷的繁文缛节,好像现在还没有羽林军的封建要求,所以刘闲就把羽林郎卑鄙的给篡夺了过来,身披重甲,头戴包裹住大半头颅的钢盔,甚至半张脸都被外铁内绒的面甲所包裹住,顶上一只羽毛随风飘摇,整齐的铁军向前奔驰着,显得格外的俊朗帅气。

    只不过这些羽林郎胯下不是飞驰的骏马,而是一辆辆轮胎款大,特意打造在野地里骑行的自行车,汉军将士一边嘶吼着一边大腿飞速蹬着车轮子,总是显得有些违和感。

    说是出兵五千,实际上这次刘闲总兵力达到了六千三百人左右,其中骑兵一如既往的可怜,只保持了三百建制,一共也只带了六百匹马,剩下主力军皆是步兵,或者说铁马军,经过一年生产,刘闲的越野自行车大军终于扩充到了万台,其中两千刀盾手骑着单车,用车后座运载着自己的行李卷以及武器弓箭,剩下整整四千步兵队骑着“四台发动机”的人力“五菱宏光”一千台,运载着随军的物资装备。

    相比于匈奴人的勒勒车,刘闲的“五菱宏光”还是差点意思,只能运载五百多公斤左右的物资,少了将近一半,不过要论持久能力,这些人力四嘣子经过计算,甚至要超过勒勒车。

    没招,勒勒车虽然拉的沉,用的畜力也多,拉上上千斤,至少三四头牛马,四个大家伙吃得足以赶上十多个士兵了,从刘闲那儿勒索来的麦子,其实多半就是喂给这些大型牲口作为口粮的,而匈奴士兵所食用的,则是牛马所产的奶制品。

    似乎听的很荒诞,这儿是草原,牲畜还需要额外消耗粮食吗?但却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个时代没有过量二氧化碳排放,冬天可是冷的很恐怖,大雪一降降十天半个月,把天地间都封冻成白灾都是常有的事儿,能找到的冬季牧场不够供应匈奴部族牲畜的三分之一,所以一入秋,匈奴就愿意攻略汉地来打劫,用汉人的粮草喂食自己家的牲口。

    这次去攻打西域,一道上也遍地都是荒滩隔壁,不毛之地,很多地方满足不了放牧需求,到时候,随军的十六七万头牲口,就需要吃自己携带的精粮了。

    不知不觉,匈奴人就先暴露了个致命弱点在刘闲这儿,被韩秀儿记录在了小本本上,原来匈奴人也遵循能量守恒法则,也是需要补给的。

    也是挺可悲,难怪刘闲穿越前被称为社畜的,相比之下,人吃的真是少的多,只带些高蛋白高热量食品,反倒是蹬车的人可以支撑更久。

    眼看着两千辆先锋铁马,四千台沉甸甸的四蹦子咯吱咯吱作响跟在自己身边,不少骑马的匈奴人新奇的还跟在附近伴骑着,也有好胜心强的,跟着汉军的自行车队就纵马狂奔,不一会儿,就把汉军落在了背后吃灰,爆发速度上,战马还是远远超过两条腿支撑的铁家伙,看着这一幕,老不死的匈奴勇士綦毋格更是满脸不屑的哼哼着两脚羊。

    身边也是纵马骑行的右谷蠡王伊稚斜,亦是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来,速度上,这些奇淫巧技的汉人,终究还是没办法和匈奴人相提并论。

    可是轻蔑不屑的神情没保持多久,忽然一股子恼火与鄙夷又是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因为汉军铁马轻骑的最前面,也是蹬着个自行车撒欢儿的,不是他视作竞争对手的大哥挛褆军臣还是哪个?

    怕有损坏,绑在四嘣子顶部,刘闲还带了五百辆备用的自行车,结果让这家伙一开口就要走了一百辆,对于汉人的东西,匈奴左贤王倒是浮现出了格外旺盛的兴趣来,有名贵的乌孙马不骑,带着一群护卫跟着汉军飙车玩,两条大腿疯狂登动累的满头大汗像个孙子似得,偏偏还玩的一包瘾。

    另一个对这位左贤王无语的则是刘闲,还想和左贤王套套近乎,亲自打探出些情报来,他也是亲自骑着自行车想跟着,可好家伙,骑得也是两条大腿直突突,累得犹如孙子那样,刘闲竟然就是撵不上他个新手。

    之前会议上,刘闲师胡长技以制胡的观点,在这次行军中也展现了出来,那就是行军规律,早上大约九点多,挤完牛奶马奶的匈奴随军部族这才驱赶着牲畜群出发,可是才行进不到两个小时,就立马开始放牧,大约下午一点多,这才继续前行,可到了下午四点多,又是停下脚步继续放牧,挤奶,然后就地扎营,一天只行进五六个小时。

    虽然照比靠着两条腿儿步行的汉军快上不少,可若是比汉军这种一天可以行进八个小时左右的“铁马”军,行军能力就差了不少。

    这次随性汉军一些对匈奴的固有印象也就此被打破了。

    晚上扎营,前军“轻骑”就围绕在了四嘣子周围过夜,从车中间的载货斗里取下铁锅还有军粮,就地挖个炉罩,汉军将士们也是开了火。

    军粮在刘闲这儿也变了个样,以往汉军吃的小米粥,混合点酱菜,现在却变成了出征前提前炒好干燥的炒面粉,在锅里混合着刘闲特意收来的酥油以及猪油,搓吧搓吧搓成团子,油腻腻的就成了主食。

    锅里,成袋子塞得干巴巴的干菜叶混合着为了出翔肥田而大力养猪,产出的副产品咸腊肉肉以及汉军特有的醋布熬成一锅,靠着这菜汤,汉军将士才艰难的把没吃惯,腻的直恶心的糌粑团子吃下肚去。

    一边啃着,樊飙还一肚子牢骚的嘀咕个不停。

    “乃翁的,老子还寻思去捞一口肉吃,好家伙,去了也是喝膻了吧唧的奶疙瘩,回来还是吃这玩意,真是的,不说匈奴人天天吃肉啃骨头吗?”

    “竖子好意思说,和匈奴人干过这么多仗,他们吃啥你不知道啊?”

    估计长安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该心碎了,好好一个美男子贾谊,现在硬生生也熬成个抠脚粗汉子,最不雅的敞开两条大腿,箕坐在火堆边上,喝的胡子上都满是油乎乎的汤汁儿,一边也是腻歪的啃着糌粑团子,他一边粗鲁的教训着。

    “那是平时,去年冬天打仗时候,匈奴人不也天天烤肉吗?”

    樊飙又是不服气的嘟囔了起来,这功夫,跟着挤在一堆儿的狗头翻译官,鲜卑牧马小子竟然插嘴进了来。

    “樊将军,就是因为去年冬天匈奴人大口大口的吃肉,才是战败景象,因为掠不到足够的粮食草料喂养牲口,牲畜大量饿死冻死,匈奴人才有肉吃,像现在,一片大好的情景,匈奴人才能正常吃奶品,挖野菜进食。”

    “牲口对匈奴人可是很重要,非万不得已,一年才能舍得吃一两头。”

    难得的战争知识,可惜樊飙几个粗汉浑然没有往心里记,又是咬了口黏糊糊还没有多少滋味儿的糌粑,樊飙咧着嘴重重一口汤这才咽下来,又是龇牙咧嘴的哼唧抱怨着。

    “主公也是,好端端的,学什么匈奴人,吃这玩意,真难下口!”

    唯一一个心眼儿足点的贾谊,这阵儿心思却也全然不在收集情报上了,将当成晚餐的一个油乎乎糌粑团子终于吞了下去,他又是急不可耐的从边上水壶中倒出热水,倒进了自己竹筒中,下一刻,一股子特殊的清香顿时浮现了出来,捧着竹筒一边喝着,这货脸上一边露出一股子享受的神情来。

    “军师,是不是兄弟,喝什么也不分给老樊点!”

    那股子异香勾搭的樊飙亦是忍不住直抽搭鼻子,干脆伸手过来就抢,惹得贾谊这文生立马吝啬鬼那样把竹筒猛地护在怀里,更是气急败坏的嚷嚷出声。

    “这是主公赐予的,吴国特产的茶,贾生我才这么点,想喝,管主公要去,别抢,撒了啊!!!”

    ...................

    “真应该写信,让窦婴再把甘蔗园给开发出来啊!”

    另一边,刘闲自己也没搞特殊化,他同样吃着糌粑,喝着干菜咸肉汤,一口混合着酥油,黏糊糊的糌粑下口,也是腻得刘闲直咧嘴,不由的怀念起穿越前混着花生馅,甜甜的打糕来。

    花生是别想了,不过要是混合上糖,这东西应该好下口点吧。

    又捏着一小块,好像药丸子那样要送进嘴里,可是没吞之前,刘闲嘴角又是忽然浮现出一股子笑容来。

    韩秀儿可惜了,生错了性别,或者说生错了时代,她真算得上天生的名将种子,大家伙忙着开饭时候,这妞竟然还扯着几个右贤王部的匈奴人问这问那,用咸肉和他们交换着信息。

    匈奴人依靠着口口相传,无比珍贵的军情知识,就比如今天向西走路过哪些地标性景观,像哪个方向能找到河流,什么地方什么植物特征,甚至珍贵的冬季牧场,甭管又用没用的,被这妞轻易地用几块咸猪肉或者几包茶叶给换了来,用小本本记录了一大堆。

    名将也不是真掐指一算的,同样全靠着日积月累的经验,有了韩秀儿这妞,还真让刘闲省下不少事儿来,掂量着怀里沉甸甸的记事本,刘闲还发自内心感谢起了把韩秀儿送给自己的辟阳侯审评来。

    可就在他嘴角勾起个弧线来时候,穿着合身的皮甲,威风赫赫而又英姿飒爽好像东方女武神一般的周九柯忽然是阴沉着小脸儿,猛地从一边杀了出来,一手拎着捆马的绳套,不由分说霸道的就把韩秀儿给拖到了一边去。

    这一幕看得刘闲禁不住心头咯噔一下,这些天相处,他发现周九柯的属性不仅有些天然呆,人妻属性不说,护夫护的还有些像病娇属性发展趋势似的,河南侯府本来就没有多少侍女,还被她看得严严的,没事儿就找韩秀儿麻烦,现在虎视眈眈的,这妞不会忽然病娇属性爆发,把韩秀儿这妞给掐死扔了吧?

    那可就损失大了!

    也顾不上进食了,把干巴巴的糌粑往汤里一扔,刘闲急促的就撵了上去。

    可这俩妞脚程还真快,一转眼,辎重队里就没了她俩踪影,还真是心急了下,站在自己专用的十几辆“人力五菱宏光”之间左右观望着,还好,晚上住的四蹦子中,沉重的呼吸吸引了刘闲主意,急促拉开车门,里面的情景禁不住让他瞳孔都郑重瞪圆了些。

    韩秀儿虽然小命无虞,可却实在称不上好。

    刚刚周九柯拎着的那捆大麻绳,是结结实实的勒捆在了她正在急速发育中,姣好的身子上,五花大绑的把这妞捆成了一团儿,穿着软布鞋的玉足也并捆在了一起,甚至玉口中,还被塞了块换洗下来的肚兜,一张蛇精俏脸涨得通红,正竭尽全力的扭着香肩,试图将反绑的玉手从背后挣脱出来。

    更让刘闲呼吸急促的是,周九柯这妞临走前,还把韩秀儿的衣襟给扯了开,景色看得他眼睛都直发直。

    脑海中,第一次和周九柯深入交流,在大军欢呼中,扯着绳子牵着五花大绑受俘的女将军钻麦子地的景象顿时浮现在了刘闲脑海中,眼前秀色可餐的一幕,让他哑然的摇了摇头。

    真把老子当变态了!

    “呜呜呜呜呜~~~”

    看着刘闲进来,摇着小脑瓜,脸颊更是涨得通红中,韩秀儿咿唔的不断叫嚷着,终于,刘闲一伸手,扯下她堵嘴那块红丝绸,重重喘息两下,这妞顿时一肚子火跟连珠炮弹那样蹦了出来。

    “老爷,您真得管管那个周家婆娘了!妾身正为了老爷的大业,尽心尽责打探着情报,她不由分说就把妾身推进来绑了!她简直癔症了唔?呜呜呜呜呜!!!”

    怎么也没想到,没等自己抱怨完,刘闲又是把那块红丝绸噗的一下塞回了她小嘴里,又是把她小脸儿塞得好像仓鼠那样满,脸颊涨得更红,疯狂摇着秀首,韩秀儿又是呜呜呜的抗议起来。

    可是坏笑着把车门关严了,刘闲又好像觅食的吸血鬼那样,在核心车队区域中翻找了起来。

    果然不远处,抱着膝盖,周九柯正依靠着个大车轱辘缩成一团儿,咬着朱唇,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却是竭力的强忍着什么,身体都直颤抖,冷不丁一只巴掌忽然拍在了她肩膀上,刺激的这小野猫差不点没一个机灵蹦起来。

    “呜啊!君侯???”

    刘闲的“五菱宏光”车门又是被狠狠地打开,在咬着特殊红布背着小手受缚的韩秀儿愕然眼神儿中,东方女武神那样的周九柯也惊叫着被他推进了座位上,旋即在她红着俏脸眼神满是羞耻慌乱中,一捆大麻绳同样被刘闲坏笑着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这变态,老子还就当了!

    .................

    挨着不远的将车上,两个酒鬼,张不疑召谷离正对着灌着从补给车上偷出来的“消毒药剂”,忽然一阵咯吱声传来,愕然地掀开车窗,看着被围拢在最中央的“五菱宏光”跟活过来那样,剧烈的摇晃着,晃得车轮子都弹起来那样,张不疑眉头禁不住挑了下。

    一脸过来人的模样,端起消毒葫芦,一边又是美滋滋的灌了一口,他一边深沉的感慨起来。

    “这年轻人啊!”

第一百零四章.太子看上你们的地了

    世界还真是繁多奇特,穿行在河曲大草原时候,尚且是一片秋黄之色,这儿在后世是大名鼎鼎的毛乌素沙漠,不过在唐前却还是一片水草丰茂之地。

    可是再向西去,却开始显得荒凉起来,黄沙凸显,然后是成片的戈壁滩,满是随时,不生草木,十多万匈奴大军以及六千余汉军行军在这里,也变得稍显艰难起来,这时候,从云中城勒索出来的麦子是排上了用场,找不到游牧地的时候,畜群就以麦为食。

    还好这个时代的生态破坏还远没有后世那么严重,尤其是匈奴人真不愧是草原沙漠中的骄子,蜿蜒曲折,时而南下时而北上,或是沿着古河床前进,数量庞大的游牧群终究是能找到最近的绿洲水源。

    而记录这一路军情交通的重任,就交给了机要秘书韩秀儿。

    也真亏了刘闲穿越来的网格制图方法,每天根据太阳的方向确定自己方位,然后主帅的四嘣子每行进一段时间,就扔下一块煤球,把整个军队当成一张尺子,军队尾部到达煤球时候再扔下一块,反复的记录距离,直到下一处匈奴大军抵达绿洲休息时候。

    蜿蜿蜒蜒的一张网格,匈奴人代代相传的秘密,沙漠行军中的补给重要据点,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窃取了下来。

    此时,深秋最后一丝热量似乎都被耗尽了,来自西伯利亚高寒的气压团取得了主导权,韩秀儿正在记录着时候,忽然一阵寒风从背后吹拂来,冻得这妞禁不住一哆嗦,可就在这时候,恰到好处一间毛呢大衣从车底下扔了上来,正好扔到她怀里,让这妞禁不住一愣。

    穿越前电视剧里学到的泡妞技巧,这儿是终于派上了用处,骑在瘸马黑胖子上,刘闲故作潇洒的抱着胳膊没回头。

    一手搂着大衣,一手搭在尚且能感到些许生疼的大腿上,看着这家伙耍帅的模样,银牙都咬了咬,俏脸微红中韩秀儿干脆傲娇的撇过秀首一哼哼,可旋即又是不客气的将带着某人体温的毛呢大衣披了上,继续低头给他卖命记录着地图。

    小说里穿越到古代,睡了某个女人,哪怕之前是仇敌,都能让她好像被勾了魂儿那样,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这点在大唐灭亡之前都是不成立的,这年头虽然也有贞洁观念,不过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罕见事儿。

    就像文成公主,刘闲从某些不知道可不可靠的野史中得知,她好像就是守寡过后才作为和亲公主再嫁吐蕃赞普的,而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可是实打实嫁了好几任的丈夫,汉代著名的馆陶公主据说也再嫁过,离婚再嫁人,在汉唐也不是不为社会所接受。

    不过睡了韩秀儿,终究算是给了她河南侯府地位上的某种承诺,算起来反倒是“占便宜”了,也更能拉拢她的忠心。

    哎~为了大业不惜出卖色相,孤可真是为了这群属下牺牲甚多啊!抱着肩膀,故意吹着寒风,听着韩秀儿在背后傲娇掩羞的哼哼,昂着头,刘闲充满了自我感觉良好。

    可就在这功夫,一阵真正的恶寒忽然从另一侧传来,后脖颈都直发凉,刘闲悲催的侧过脑袋一半,可是余光刚看到骑着从绛侯府顺出来的枣云骅跟在自己背后,周九柯低下的小脸儿以及被秀发阴影遮盖,却冒着红光的美眸,他又是禁不住哆嗦了下,赶紧将脑袋转回来。

    就算昨个晚上是这妞撮合的,可周九柯的病娇属性却没变,实在是看韩秀儿太重要,护夫属性突破了病娇属性做的妥协,可是刚刚那一手撩妹大法,明显又把这妞病娇属性激发了出来,这回是真感觉冷的直哆嗦了,老脸发白中,刘闲悲催的吞了口口水。

    还好就在这功夫,自行车哗啦直响中,骑着汉人不吃草的“矮马”,左贤王,性格似乎粗咧咧的军臣兴致冲冲的奔了过来,指着身后充满炫耀意思的叫喊道。

    “刘家的河马!乌鞘岭到了,这儿就是当年冒顿大单于击败突击月氏人之处,我大匈奴霸业之基!”

    在汉文帝那儿被叫河驹,已经让刘闲够羞耻了,好家伙,到了这位左贤王嘴里,直接给自己穿越到非洲去了,听得刘闲又是忍不住老脸一抽。

    只不过现在他是体验屈辱套餐中,以匈奴人的小弟身份跟随出征,别说河马,鳄鱼也得先当着,又是郁闷的吐出口浊气儿来,他是悲催的一抱拳。

    “多谢左贤王告知!”

    从怀中掏出望远镜,向西南张望过去,刘闲的瞳孔又是禁不住亮了亮,绵延不绝的大山映入眼帘。

    真是片神奇的土地,南面就是绵延不绝的祁连山,北面从西起是乌鞘岭,龙首山,合藜山,两山之间夹出一道翔那般长条封闭的平原河谷地形来。

    乌鞘岭一路向西,蒙古高原边缘崎岖的地形连着天山,除了嘉峪关入口之外,上千里都是巍峨的天山北麓,草原上的军队难以进入西域,祁连山再向南,又是青海一代高原崎岖的地形,可以说吃了这条翔,就能将蒙古草原与西域,与南方的青藏高原三股势力完全切开。

    祁连山既有丰富的煤铁资源,又有丰茂的水草,这么一条翔形的河谷地中,当初强悍的月氏人就是称霸于此,把乌孙人给打进了西域去,向东又一度打的匈奴人抬不起头来,可惜遇到了冒顿这个狠茬子,当初率领匈奴主力穿过后世称为腾格里沙漠的大荒滩,千里奔袭月氏人王帐,把月氏王的脑袋给砍了当成酒器,从此占据了这一片翔云沃土,成了匈奴人除了土默川阴山一带,第二大重要据点,右谷蠡部还有右贤王部几乎全都在这儿。

    和刘闲以为的一片荒凉不同,这片塞外“未开化”之地还真是热闹的紧,九原加云中两个郡,汉人经过刘闲大力移民,也不超过七万人口,可是进入这狭长河谷地中,每行进十几里都能看到游牧部族扎帐于河谷等避风地,这人口稠密的甚至堪比中原了。

    “嚯嚯,这儿也真是个好地方啊!”

    虽然把河西四郡设定为自己凉国的建国之地儿了,可是祁连山上辈子这辈子加一块儿,刘闲还是第一次来,以前听人说,甘肃尘土满天,降雨量贫的像是刘闲穿越前的高中女同桌欧派那样,他还以为是个不毛之地,不过跟着集结了匈奴大队伍沿着祁连山北麓前进,看着成群的牲口用鼻尖儿拱开才下了一层的薄薄雪层,贪婪的啃食着雪下竟然还透着绿的牧草,一边随着部队前进,刘闲瞳孔一边还冒着光。

    不用说,太子又看上你们的地了!

    可是刘闲心情舒畅的同时,汉军的铁马队弱点一面,却也同样暴露在了匈奴人的眼中。

    那就是上坡!

    下了雪,游牧诸部反倒是向着更高的祁连山爬了上去,寻找山间的高海拔林地或者山坳避风处,右谷蠡王的王庭自然也在这个迁徙之中,本来一路骑车虽然辛苦,可是骑起惯性来,倒也撑得住,可是现在,一路都是上坡,骑不起来惯性,反倒还得承担自行车以及推在车上行李卷的重量,前军那些轻骑干脆跳下车来,靠着手推着前进了,至于负担沉重的一千辆辎重车的军士也是分下来两个推车,剩下两个龇牙咧嘴的蹬得大腿都发酸了。

    军团行军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从在游牧大军中段落后到了最后段。

    骑车爬坡累的甚至觉得自行车好玩爽了一道的左贤王军臣都累的将铁家伙塞回了勒勒车,也骑乘起战马来了。

    不过这位左贤王似乎对汉人有着初期的好奇与热情,这两天没事儿就往汉营跑,和刘闲也算混熟了的这大胡子老哥还算挺够意思的,骑着一匹也是黝黑发亮的大黑马,刘闲正骑着低头懒洋洋啃草的黑胖子,向着高耸的祁连山下眺望冬景时候,满是热情的从背后赶了过来。

    “刘家的河马,呦!”

    本来正两眼直冒贪婪的小星星,这一句话又差不点没让刘闲羞耻的差不点没从高坡上翻下去,悲催的哆嗦了几下,强忍着想要把望远镜砸到这老哥脸上的冲动,他艰难撑出个笑容来,嘴角直抽的翻身下马,抱拳笑问道。

    “见过左贤王,左贤王前来,可有和见教?”

    “汉人的铁马平地上还行,到了山上就成病马了,太不济事,本王营中尚且有空着的勒勒车,调配一些给刘家的河马装运军辎吧!”

    谁把孤的小名透露给这位大哥的,孤一定要宰了他!!!

    嘴角不住的哆嗦颤抖着,强撑着难看的笑容,刘闲连连摆着巴掌。

    “这个就不劳左贤王操心了,汉兵善步耐苦,他们可以.......”

    “多谢左贤王陛下了!!!”

    没等刘闲回答完,随军前行,也是被分配自行车,蹬车蹬得两条大腿都不住突突的贾谊这亲学生却是犹如见到救星了那样,连滚带爬的奔到了两位王侯中间,吧嗒一下年糕趴的扑倒在了刘闲袍子下。

    幸亏刘闲学习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底下是穿着裤子,不然还真让这货耍流氓了。

    ....................

    到底没推迟掉军臣的好意,不过刘闲也仅仅从左贤王庞大的草原火车群接受了一百辆左右的勒勒车,将一些笨重的军械从四蹦子上搬运下来,放在车上,不管是前面的轻骑队还是后面的辎重骑队吗,还得继续给刘闲骑车前进着。

    虽然这一趟是装孙子随从出兵,可刘闲仅仅是为了蹭经验来的,又不想真给匈奴人当跑回马前卒,军队走得慢点就慢点,他压根不着急。

    更重要的是上山是之前在河套从未想过的训练项目,现在这些部队是九原云中两郡的戍边兵,职业部队,日后定然是刘闲的主力部队,让他们在高海拔高寒山区锻炼下骑行军事项目,也是大有裨益的。

    军臣还真是好奇,浑然不知到刘闲是强忍着一刀把他捅了,然后送回长安报功的冲动,就带着几十个护卫,还满是好奇的看着刘闲都带了什么行李。

    别说,这一看还真是大开眼界,除了尽可能造薄的帆布金属盒子装着酥油,猪油还有腊肉炒面等军粮,一个个边上钉着铁镶边,不少还格外在中间镂空减重的木质构建被搬运了下来,装在勒勒车上,一块儿搬下来的还有一袋子一袋子复杂的铁件,这些东西别说匈奴人,就连在云中戍边多年的屯长尉宽他们都没见过。

    “唔,刘家的河马,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真好像个好奇宝宝那样,看着沉甸甸的木头把勒勒车也装满了,军臣是再一次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不过“亲昵”的称呼,却又是羞耻的刘闲脑门上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这些木质构建是组装扭力投石机的,能将数百斤的石头抛射出去好几百丈,攻城利器,不过实在是太重,所以只带出两架小型的,剩下的是组装连发弩的,就是我汉军的大黄弩,不过配上了转臂与支架,需要四个人发射,火力大约能抵以往十弩,对付匈奴骑兵这样的轻骑乃是利器。”

    不知道是不是气急败坏了,刘闲随口还真就把自己的武器机密透露了出来,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比划着手臂,还真是听得军臣一愣,不过回过头,看着乱七八糟在勒勒车上堆放着,跟柴火那样一大堆的木头,这大胡子憨男却是禁不住大笑着摇了摇头。

    “本王也跟随中行说大人学习你们汉人的姿势,刘家的河马,你还真是和中行说大人一样,就愿意说大话啊!这些木头东西,堆在一起如何能把石头抛出去那么远?还有弩怎么可能连射?刘家的河马,不要蒙骗本王了。”

    “怎么能说是蒙骗,这是真的!”

    见军臣不相信,刘闲还急眼了,跟在他背后不住的比划手解释着,奈何无论他怎么说,军臣还就是大笑着摇头不信,更是差不点没把嘴上缺个把门的吴国某太子给气死。

    叫叫嚷嚷中,跟着匈奴西征大军尾巴的汉军一个个累的跟个孙子似得,却依旧没有把写着汉字的军旗以及六字的大纛扔了,插在轻骑队尾巴上,长戟上城垛状的三角黑旗更是迎风猎猎飘扬着,威武壮观的从庞大的牧群边飙过。

    山坡上,一些梳理着盘辫,穿着布衣的游牧人也正视若不见的放着自己羊,顶天儿把羊赶得离军队远一点,省得被抢跑了,可好巧不巧,一名四五十岁,同样也是满脸黝黑风霜的牧人打着哈欠重重一抻懒腰的功夫,那随风飘荡的汉字军旗正好映入了他眼帘。

    “怎么可能?”

    这老家伙的脸凶狠的就好像受伤的孤狼那样。

第一百零五章.一只鞋被人打了

    “终于到了呢!”

    行进在浩瀚的匈奴大军最前方,尽管作为自己暗地里最大的竞争对手,左贤王大哥军臣一直和自己拉拢的汉军河南侯“眉来眼去”,走的格外近,伊稚斜最后也没有去管,甚至他走到最后,他已经颇有些迫不及待了,不断的催促右谷蠡部前进。

    自己的领土,沙洲啊!河西走廊的最西部,当初月氏人王帐就是主要设立在这儿的,冒顿单于越过了大将军蒙恬所开拓的九原等地,孤注一掷的率领匈奴人千里奔袭而来,夜破月氏王帐,现在月氏王的头骨依旧镶嵌着黄金在单于庭盛着酒。

    不过最珍贵的战利品不是月氏人的黄金与脑袋,而是眼前这片土地,有着祁连山融雪肥沃的草场,让扩充出右部的匈奴人又增加了三四十万人口,而且他右谷蠡王的地盘正处于河西走廊开口处,再向西就是广袤的天山南北麓,西域十六国,这才是真正流淌着黄金的宝地。

    也是他逆袭匈奴可汗的王霸土壤!

    西国明媚的冬日暖阳中,就见已经突出了祁连山合黎山狭窄的包夹,颇为广阔的草原上,一个个馒头那样的游牧毡包,拉住了战马缰绳,昂着头,伊稚斜脸上露出一股子犹如头狼,或者番剧里吸血鬼公爵那样残忍的微笑来。

    不过还真不给面子,就在小狼王满是野心张望着自己领地的时候,忽然间,西方的天边竟然宛若浮空出现了几条龙在张牙舞爪,大地都跟着剧烈的颤动起来,听着这剧烈的响动,伊稚斜的脸色猛地变得格外难看,片刻后,他也是狂怒的猛地扭过了头,咆哮着嘶吼了起来。

    “吹战号,升狼旗,迎战!!!”

    嘟嘟~~~嘟嘟嘟嘟嘟~~~~

    格外长而扭转的牛角长号在匈奴百夫长鼓足了肺活量的吹动之下,发出旷古而凄凉的低沉咆哮,在羊骷髅图腾之下,附属部落的皮尾大旗被高高举起,其中悬挂着三条牦牛尾与骷髅顶观,代表着匈奴王庭的血牙苍狼旗居于阵中,被伊稚斜亲手重重插在了地上,在他身边,一条条白色的雾龙也是张牙舞爪,奔腾冲天了起来。

    那是各部骑兵发起冲锋之后,马蹄子飞扬起来的雪沫子。

    不过真应了那句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倒霉的还是正在游牧于两军之间的右谷蠡王部部民,听着嘹亮响起的双方牛角号,本来还田园牧歌般宁静的天上草原美景瞬间打破,无数人哭嚎着抛家舍业,亡命的向南北逃去,一户牧人逃得慢了些,扯着孩子,连家里老人都抛弃了,才在帐边上翻身上马,呼啦啦的弓声已经好像弹琵琶那样响了起来,无数箭矢密密麻麻的遮天而起。

    .........................

    走的慢真有好处,前面伊稚斜同志已经乒乒乓乓的打起来了,后面刘闲还跟旅游那样,悠闲地参观产业园呢。

    谁能想到,在祁连山竟然还能长竹子!可偏偏就让刘闲碰到了,就在挨着敦煌不远的祁连山麓边上,一处沙地里,放眼望去,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直挺竹子,这看得刘闲真是两眼冒光。

    这些空心杆子在古代可太有用了,尤其是在战争之时,这种天生的直度还有硬度,简直是廉价箭杆的最佳材料。

    造箭的材料,箭头刘闲不缺,一块模具把生铁往里一灌,哗啦啦就能倒出去一堆去,箭羽刘闲也不缺,现在磨坊多了,磨出来的麦麸多了,还有豆粕也有不少,在白翟山里,学着夕夕踢微7围山养鸡养猪,每年羽毛也能产海了,最缺的还就是这箭杆。

    可不是什么木头都能做箭杆,必须是又直又硬的,还不能分出一道道结来,用木头打造的箭杆还的**绷直,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第一年直接从大汉武库领取装备,刘闲也不知道这小小箭杆来的这么讲究,比金属箭头都要贵,第二年自己当家了,才知道造箭的繁琐,同时他也知道武帝时候的李陵有多提莫的土豪了。

    五千兵马出塞,放矢数十万,射毙匈奴数万,现在刘闲的云中,九原加白翟的总储备量也没有几十万支箭这么多。

    但是,眼前这一丛丛沙竹杆少说就十多万了,估计还不止这一处,这直挺挺一柱擎天的玩意,简直天生就是当箭杆的料,数量上是足够。从这儿进口材料又比从江南买竹子便宜多了,看得刘闲眼珠子亮的跟灯泡那样。

    那贪婪的目光不用说,又是太子看上了你们的竹子了。

    不过就在刘闲兴致勃勃考察着项目时候,山底下,忽然十几匹战马狂奔而来,看着又是左贤王的苍狼头大旗,刘家的河马脑门上又禁不住鼓起几道青筋来。

    还好,今个有利可图,拿出以前跑业务的厚脸皮,别说当河马了,就是当鳄鱼,刘闲也得想办法把这竹场子给弄到手。

    可就在刘闲都摆好架势了,撑着一脸笑容准备谈业务的时候,这次军臣居然没来,来的只有左部大当户尉犁那部。

    “汉国河南侯,右谷蠡王在沙地遭遇到了月氏人的进攻,左贤王命在下催促河南侯,速速进军,与中军汇合!”

    “额~~~”

    这消息还真是听得刘闲一呆,出发之前,他是和部下反复保证,这趟不过是跟着匈奴大号刷副本,学学匈奴人行军与战斗的经验,满脑子都是这些,他甚至都忘了这是出军远征,一道上他也没去想,伊稚斜为啥非要拉他一块入伙。

    “君侯?”

    持着长枪,眼神儿都在刘闲身上的周九柯是第一时间跑过来,急促的问着,一下子又把刘闲喊得醒过神来,咬了咬牙,他是当机立断重重点了点头。

    “阿九,含樊飙擂鼓,结束休整,继续西行!!!”

    “喏,君侯!”

    利落的答应一声,护家小病娇飞快的奔了出去,片刻之后,轰鸣的鼓声嘹亮响了起来。

    沙竹杆丛边上,多了几分少妇韵味儿的韩秀儿也正尽职尽着的在小本本上画上沙竹杆子的模样,并且记录下大致的地点,不过这妞刚兴致勃勃的吐着小舌头绘画完,忽然竹杆子海深处,一阵莎莎的波动声猛然传来,愕然地抬起头,十多个黑影又好像猿猴那样消失不见。

    “羌人?”

    “衣着看着不像呢!这已经三天了,到底想要干什么!!!”

    “韩姬!”

    就在韩秀儿眉头紧锁时候,急促的呼喊声却是猛地从背后传来,把她当成河南侯府珍贵资源,周九柯亲自派来保护的游侠屯长朱具披着一身重甲急促的奔了过来。

    “主上命擂鼓进军了,请韩姬速速跟上。”

    “知道了!”

    也只好把这个谜题压在了心头,夹着小本本,韩秀儿也是迅速从沙丘撺了下来。

    不过紧盯着韩秀儿背后,又是目光落在摇晃的汉军军旗上,为首三四个或老或壮,衣着打扮甚至都各不相同的人,却也同样露出了刘闲看沙竹杆一般贪婪的目光来。

    .....................................

    “怎么和月氏人打起来了,月氏人不是已经被匈奴击溃了吗?”

    沙洲,或者叫后世最显赫名称敦煌,匈奴语命名的那木答林草原。

    刘闲率部从祁连山下自行车放坡返抵达的时候,头一仗右谷蠡王伊稚斜已经打完了,而且不可一世的匈奴非但没占到便宜不说,竟然还吃亏了,本来在沙洲游牧已经十多年的右谷蠡部又被打回了狭窄的张掖郡入口左近,正在游牧中的右谷蠡诸部也折损了不少。

    草原真是代代相传的,成吉思汗就曾经住着勒勒车上移动的行宫直打到了欧洲,现在,伊稚斜也是将王金帐装在了勒勒车上,十多头牛马拉动的大帐篷至少一百来平米,比刘闲的四蹦子房车都要宽敞许多。

    只不过内部就没啥奢华装饰了,毕竟这年代物资匮乏,贵族也不怎么擅长享受,中间的火塘烧着干透了的牛羊翔,煮着个奶罐子,另一头被牛皮墙挡住的厨房火塘烧烤着一只肥羊,再就些武器弓箭架子,睡觉都是铺着羊皮盖着皮毛被,至于另一头被牛皮分割出去的墙后头,是否有伊稚斜的后宫,刘闲就不知道了。

    十几个匈奴小王,大当户,且渠等军官围拢一圈儿,最上首盘坐着伊稚斜还有军臣两兄弟,吃了败仗,这帮家伙心情明显也不咋好,尤其是还看到个身穿汉服的家伙嚣张的闯进来,咋咋忽忽的嚷嚷着。

    十几双眼睛都不善的盯在了刘闲身上,就好像要把捅出了十多个窟窿那样,就连老相识綦毋格似乎都有抄起鞋底子,抽刘闲两撇子的冲动。

    “河南侯久居中原,不知我草原局势,当年撑犁孤涂大单于的确是重创了月氏人,破其王庭,不过月氏部族众多,仅仅被吾大匈奴击溃,退出河西,重立王庭于易烈水附近。”

    “月氏据说有五大部不少于二十万帐,乃我大匈奴劲敌,这次西征,也是主要为了对付月氏人。”

    还是左贤王军臣大胡子好说话些,用中行说那儿学来的汉话,又给刘闲解释一通,听得刘闲面上还是一副装哔模样,心头却是禁不住一跳。

    易烈水就是后世伊犁河,距离河西走廊虽然不近,却也没有远得离谱,对于月氏人,刘闲记忆最深的莫过于美食大神博望侯张骞了,带回了葡萄黄瓜核桃芋头蚕豆石榴大蒜豌豆大葱芦荟胡萝卜芝麻,后世吃火锅能有芝麻酱,烤生蚝扇贝能有蒜蓉,喝上本土葡萄酒,能吃得上葱爆羊肉都多亏他老人家的福。

    不过张骞最大的使命还是联络大月氏人,夹击匈奴,向西他一直翻越了葱岭,抵达中亚核心才找到的大月氏,和现在地理位置明显不相符。

    汉武帝都想引为援军的月氏人,能不能成为自己的盟友呢?

    也仅仅是心头想想,刘闲的大本营现在还在河套呢,一时半会儿他也不想和匈奴人翻脸,联络月氏女王也是日后再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能不能在月氏与匈奴人的战争中,为自己捞到些好处,也是不嫌弃的大大咧咧找了个位置,挨着几个匈奴小王盘腿儿坐下,捏着下巴上的胡须,刘闲怀着鬼心思,也是参与到了匈奴人的会议中。

    别说,听着鲜卑木马小子的翻译,这次局势还不咋乐观,星罗棋布的游牧帐篷间,来时候兴致勃勃的匈奴人都露出一股子低沉神色来,伤病号还在军帐边缘排成了长队。

    匈奴人东征,左贤王部出兵一万,左谷蠡王部出兵三千,右谷蠡王伊稚斜的兵力主要来源于单于庭他的旧部以及从右贤王部获得的支援,一共一万两千左右,右谷蠡王本部大约还有三四千兵力,总共是不到三万精骑。

    不过这仅仅是精骑数量,右谷蠡王部外带其余几个大部游牧老弱妇女加一块恐怕不下二十几万人。

    同样为游牧民族,月氏人恐怕也是同样兵力配置,不过人家是倾巢而来,从昨天在沙洲中心的接触战来看,对方的兵力明显强过自己一方,第一战已经逼得伊稚斜后退一大步了。

    “调右贤王部的精骑啊!右贤王部不是匈奴人守卫祁连山的主力部族吗?”

    匈奴贵族们唧唧咋咋,七嘴八舌说着阿尔泰语,把英语没过三级的刘闲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身边鲜卑牧马小子更是翻译到舌头要打结了,刘闲干脆又是冒冒失失嚷嚷了出来,却不想这一句话,让本来讨论热闹的王金帐又是禁不住寂静了下来,那些匈奴贵族围拢过来的眼神儿已经不是戒备了,定然还带着一股子看白痴的蔑视,就好像刘闲又犯了什么最低级错误那样。

    “河西不仅仅有我匈奴人,祁连山上还有羌人,秦胡人,南山还有一部分月氏人撤退进去,以山游牧,这些部族最近蠢蠢欲动,右贤王部是守卫祁连山的主力,所以才不能轻动。”

    “大单于的命令,解决月氏人,必须靠我们。”

    一道过来,到处都是一片匈奴田园牧歌景象,刘闲还以为这儿是匈奴人的铁桶江山呢!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四处漏火,他忽然有点后悔跟着一只鞋两兄弟贸贸然西进这么远了,实在太缺乏情报,刘闲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些部族之前不是一直臣服于匈奴吗?怎么就突然全都不安分起来,尤其是月氏人,突然大军压境,为什么啊?”

    这一次,听着鲜卑牧马小子的翻译,周边那些匈奴贵族看向刘闲的眼神儿已经不是看白痴了,反倒是露出一股子牙疼的恼火神情,这一次,一直和善给刘闲解释的左贤王军臣甚至都有点无奈了,没用阿尔泰匈奴语,直接又是生涩的汉语单独给刘闲回答了回来。

    “就因为刘家的河马你啊!”

    “我?”

    刘闲愕然地手指头指着自己鼻子,另一边没咋说话的伊稚斜,那张吸血鬼公爵般英俊阴鸠的脸庞,却是忽然浮现出一点阴狠狡猾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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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在大汉帝国介绍:
干着996的工作,揣着交了房租就够吃个方便面的工资,积蓄连房价上涨的零头都赶不上,当刘闲以为生活就够惨的时候,命运又给了他后脑勺抽了重重一棋盘。
这回好,老爹是王爷很流弊,堂叔是皇帝更流弊,忽然成了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太子爷,刘闲的奋斗目标却还是没有换。
活下去!碰瓷在大汉帝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碰瓷在大汉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碰瓷在大汉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