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菊花残
战争发展至今,除了攻城,野战时候土木掘进式进攻还真比较少见,厚实的黄土高原积雪也没人清扫,比兵器还要好的钢质铁锹哗啦作响中,就好像四团巨怪不断向上突那样,来回蜿蜒向上攀爬个不停,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突向了半山坡。
山上的匈奴下户被这一幕直接看毛了,叽里呱啦刘闲也听不懂的话语,透过马阵的缝隙,向下弯弓射着箭,不过才用掘进式进攻法,目的就是为了避箭的,匈奴人引以为傲乱舞的羽箭兽骨剑飞舞中,最后也只能插在被铁锹拍结实了的雪堆上。
但是,就在刘闲嘴角已经露出狞笑,麾下那些门客将领,汉军将士脸上也禁不住泛出对首功的贪婪时候,一股子浓郁的狼烟从山坡顶忽然从山坡顶,人群中,就像宅男最喜欢的黑直长那样熊熊直闯碧蓝色,下过雪几乎没有多少云朵的天空。
这一幕看得景老头子脸色立马变了,毕竟他年岁在那儿,也经历了最多的战争,连滚带爬的快跑过来,老家伙是没有看场合的那个眼力见了,直接抱着拳头大声的叫嚷禀告起来。
“太子,狼烟示警,匈奴人恐怕有备而来,在呼唤援军!”
“吾等应当做好抵御匈奴援军的准备了!”
一番话,让刘闲的老脸禁不住抽搐了起来。
真是屁股决定脑袋,以前看电视剧,看历史故事,他还鄙视像赵括那样将军,脑袋一热,就带着全军冲锋出去,结果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可是现在,他真领悟了有时候将军的不得已。
有道是军令如山!执行军令也代表着将军的威严,现在他督军全力进攻呢!一股烟儿就给他吓跑了,日后他也别想再领军了,别说底下的士兵,恐怕他身边周老二樊老三这帮家伙也不会再信服他。
而且,距离挖到匈奴人马阵,就剩下三四十米了,也实在是太诱人了!
咬着牙思虑了片刻,攻山骑兵不太用的上,一回身,指着周亚夫的老脸,刘闲下达了命令。
“老周,你带骑兵出西北去探哨警戒,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速速来报,孤将后路托付给你,此战若胜,功勋你有三成!”
一边说着,刘闲直接摘下了脖子下面挂的望远镜,递给了周亚夫。
“末将遵命!”
刘闲说的如此郑重,虽然没办法参加攻山很遗憾,不过望远镜到手,却比让周亚夫官升三级出任太守还要兴奋,立马一抱拳,干脆的回应后,大胡子扯着战马,带上了他周家的骑兵,急促的就飞奔下山而去。
看着景老头颇显得担忧的眼神,咬了咬牙,刘闲是挥舞剑,迎着冻得人直哆嗦的寒风,又一次呐喊命令出来。
“继续进攻,令许印加快速度!”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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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锹扬起的雪尘又快了几分,眼看着又推进了几米多,就在刘闲心都跟着悬着,不住的拧着拳头急切的咬着牙根注视中,山下,一阵阵激烈的马蹄子声却是又传了过来。
“主公!敌袭!敌袭!!!”
这么快!
愕然地回过头,山脚下官道上,才刚刚派出去的周亚夫竟然疯狂的甩着马缰绳狂奔了回来,听着他焦虑的呐喊声,刘闲心头猛地一抽,再向他背后抬望,刘闲又是差不点没掉下山去。
真叫铺天盖地的胡骑!穿着羊皮袄的匈奴人犹如一道黑线那样从周大胡子背后山路冒出来,紧接着又好像个流淌得液体那样向前疯狂的涌现着,右谷蠡王的羊骷髅图腾大旗在邪恶的牛角号中张牙舞爪着。
心脏都重重抽动起来,刘闲是直接扯着嗓子嘶吼了起来。
“列阵,迎战啊!”
汉军的战鼓也是重重的响了起来,山道上,挖掘了半天,累的呼哧气喘的汉军惊恐的从甬道滑下来,山底下,焦虑中的汉军简直好像没头苍蝇那样乱窜了起来。
虽然照比匈奴人,汉军的组织秩序更加严格,可毕竟还属于农兵,急切中,竟然一时半会都没有摆好军阵。
而难怪戚继光招募戚家军有三不要,这功夫,眼看着漫卷而来还像洪水那样的胡骑还有自己散乱的军式,居然还有几个大聪明转身就向后飞奔着溜了出去。
焦虑的看着眼前一切,旋即胡人难听的嘶吼咆哮声竟然还从背后传了过来,愕然地回过头,被困了半天,那只匈奴人下户部族竟然也趁着这个机会,吹号发起了进攻。
现在刘闲的处境就好像决定后世金国命运一战的三峰山金军那样,前面才将拖雷的大军围困在了三峰山金沟,背后匈奴人就好像窝阔台那样率领援军到了,内外夹击,刘闲反倒成了被围困的一方。
时间似乎都凝固了,紧张的声音似乎都被刘闲脑海屏蔽了一般,甚至都忘了自己嘶吼咆哮了些什么,刘闲眼睁睁看着从山上撤下来的汉军被匈奴人冲垮,官道上,越过雪障的匈奴右谷蠡王本部骑兵也是冲锋了过来,没有结成阵列的汉军根本没法抵御,被轻易地冲垮了开,紧接着,就是满盘皆输的溃败。
眼看着跟在后头,匈奴人扬着寒光闪闪,来自西域的优良弯刀长斧,翻过来将慌乱逃走的汉军步兵砍翻在雪地上,热腾腾的鲜血洒落在白花花的雪地,刘闲看得简直欲发狂了。
大脑缺氧中,他都有些记不清在,自己是怎么被周亚夫硬拉上战马,然后给拽回来的。
.................
“主公!”
“老师!!!”
一场糊涂的大败之后,刘闲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好一会儿,耳边剧烈的喊叫声,这才让刘闲从神经病边缘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围拢在周围,竟然是一辆辆自己魔改过,挂着偏厢板的战车,面前,也是贾谊,景老头,周亚夫一群人围拢在附近,焦虑的盯着自己。
“太子没事儿了!”
战争突如其来的冲击,血淋淋残忍的厮杀景象,景天是真的亲眼看过好好的大活人被恐惧吞噬,彻底疯了,眼看着刘闲终于缓过来,他是长长松了口气儿。
不过刚刚记忆一股脑又冲回脑海,却是让刘闲自己难受的差不点没死过去。
“我的军队呢?”
围在附近的几名部将无声,就连景老头都是艰难的无言在了那儿,推开他们,刘闲又是一个箭步奔上了战车,都不用望远镜了,官道上,慌张逃窜的汉军凌乱的到处都是,直接就映入了他眼帘,背后,狼一样的匈奴骑兵还在追杀着汉军溃军,淋漓的鲜血一丛丛洒在白花花的黄土高原上。
“太子,撤吧!全军溃败了!”
也幸亏这是大汉,不是大明,就算贾谊不一定是真的心向刘闲,可是外敌面前,他也不会像明朝那些士大夫那样背后使刀子拆台,二百辆兵车被他驱使的缓缓向前,竭力维持住个阵型,就是以防不测,遭遇到第一波逃回来的败兵,他又令人把战车摆开,暂时聚拢成了个防御阵,加上车兵二百多人,骑兵八十来个,收拢了三四百先逃回来的败兵,刘闲手头也就五百多人了。
这次十足是吃了经验的亏,这部匈奴下户就是个陷阱,匈奴人攻城历来是个劣势,右谷蠡王依靠他们想要将守要塞的汉军调出来,可偏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刘闲还想要将这支匈奴下户全部歼灭,上了恶当。
“老师,留下车兵殿后,当务之急是向中军汇报,山屯堡将要失守!”
背后,贾谊的声音又是焦虑的响了起来,听着他的话,直愣愣的向艰难被拽上丘陵半山腰外的兵车阵张望着,巨大的挫败感让刘闲心跳的几乎都喘不上气儿来,可与此用时,浓郁的不服直感又充盈了他胸口。
老子提莫的一个穿越者,从《百家讲坛》看到了《冷兵器王者》,让一群没上过网的胡人给俺算了,老子还有很么脸啊!
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回过头来,看到贾谊焦虑的目光,还有脚边上,这个乌鸦嘴为虑胜先虑败准备的煤块,心头一跳,刘闲忽然大声的嚷嚷喝令起来。
“把战车全都推到官道上,然后点了!”
“老师?”
“太子!!!”
几声惊呼声中,刘闲却是又一次战意十足,指着漫山遍野溃逃的汉军扯着嗓子叫嚷着。
“匈奴骑兵虽利,可上山也跑不快,云中地形崎岖,山道险要狭窄,若是大火阻拦官道,匈奴人舍不得抛弃战马,在这儿灭火,就给我军重整旗鼓争取了时间,而且,战车焚烧,也能点起狼烟,将消息送出去!”
“这!”
别说,刘闲的主意还真在理,景老头禁不住迟疑的犹豫了下,可是贾谊却已经回过神,毫不犹豫的大声喝令起来。
“没听到校尉的命令吗?把所有战车推到官道上,点起来!”
今个可苦了这些战车兵了,刚布好阵,又是忙不迭的拽着马将战车拖下去,另一头,周大胡子他们则是直接粗鲁的将战车推滚下了山坡,帝国精心打造的战争机器摔得哗啦作响,听得这些车兵心头都直滴血,看着从战车上掉下来,用于挖掘,屯营的铁锹镐头工具,还有追击带不了,沉重的腰引弩,刘闲却又是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把工具弩具收拾起来,挂在马上,不得丢弃。”
“老师,这都什么时候了?该舍则舍!”
“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用工具制造障碍远快于两只手抛,得想办法狙击匈奴!!!”
对着嘶吼中,贾谊又是一个愣神儿,旋即他再一次听令的亲自将一把铁锹捡起来,挂在了马上,有了中大夫带头,汉军们也不得不忙的脚打后脑勺中,还抽出精力,把工具武器收拢好。
呼啸的烈火真起作用了,二百辆战车熊熊燃烧中,不仅仅将官道给夹住了,大火还让追杀上来的匈奴人发了愣,起了狐疑,追到一里外竟然暂时停下了脚步,让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儿的汉军溃兵终于是有了个喘息的机会,费力的绕过官道爬上了山,也给刘闲了个重新收拢败兵的机会。
不过损失是真的惨,刘闲麾下三千四百余,半夜樊飙还率五百先行者,一共三千九左右的汉军,收拢回来不过一千六七百人,而且各个惊魂未定,剩余的,不是跑散了就是被杀了,又是看得刘闲心头直滴血。
可是后撤了一里多,眼看着官道来了个急转弯,被冰川冲击,将近有三十度的险峻丘陵大门那样挡着官道,牵着驮马溃退的刘闲竟然几个箭步冲上去,把自己的大旗往山坡上一插,又是大声的嘶吼喝令了起来。
“全军上山,就地挖出壕沟来,在这儿狙击匈奴人!”
“校尉,我们都败了,死了那么多人?匈奴人至少有一两万,再打不是送死吗?”
人闭毕竟不是机器,不是游戏数据,好不容易才逃回来,听着刘闲竟然还要打,不少汉军真是惊恐中气得吐血了,也顾不得太子的声威,陈骡这家伙干脆不服的顶撞出声来,跟着他,军群中,又是一阵附和之声,可听着他们的叫嚷抗议,刘闲的脸色却是又变得狰狞起来,狞笑着,他是龇牙咧嘴的威胁起了自己麾下来。
“这儿向中军几十里,你们大部分是走路的,跑得赢匈奴人骑马的?要逃的话就需要至少留下三百人殿后,你们谁留下?”
“孤可以留下,因为此败乃孤奇耻大辱,不过大汉军法,主将死,部下逃,全军皆斩!你们再掂量下!”
说着,刘闲自顾自的拎起锄头,铲雪起来。
“乃翁的,让这些秦人人回去掉脑袋吧!咱们吴人跟着太子爷了,生生在这儿,死死在这儿!!!”
刘闲没怎么照顾在长安的吴人,不过关键关头,竟然还是这些吴国步兵第一个支持了自己,大叫一声,甚至刘闲都有些没印象的屯长陆谷抢了把锄头,第一个也是冲上了半山腰,急促的开始挖掘起积雪来,看着那些吴国的剑盾手纷纷上前,陈树这边也终于爆发了小宇宙。
“他娘的,回去也是死,老子能让那些吴人看扁了?”
“上!”
“乃翁的,要死大家一起死,有吴国太子在这儿陪着,死了死了!”
估计现在是刘闲最不得人心的时候,不过一声声骂骂咧咧中,千把败兵还是冲上了山坡,有工具的就用工具,没有的也顾不得冻手了,直接用手掏,哗啦的声音里,就好像耗子倒洞那样,半山腰愣是挖出道深沟来。
不过后头的车兵还没等把马都拽上山,官道上吗,又是一阵阵雪雾冲天,狂奔不止的匈奴人转眼间又撵了上来。
“胡子!!!”
第四十七章.对砍大汉怕过谁!
留下来狙击可不是刘闲头脑一热,而是他输不起。
说得好听,事业失败回去继承亿万家业,可要知道大汉极其注重军功荣誉,自己带五千人出去,被打了个全军覆没,这么些日子,他在长安好不容易才积累的名声人望就将有如过眼云烟那样,全都得消失个一干二净。
这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影响他在吴国的地位,毕竟刘濞也是靠军功才封上这个吴王的,他能容忍只有个废物儿子继承自己地位吗?虽然刘闲也不想回去继承吴国,毕竟没等自己继承家业,这个作死老爹就先一步风险投资,将偌大家业全都败个一干二净了。
败了,又得恢复个小质子,任由人摆布作人质在长安的命运,到时候不说等到历史的车轮在吴楚七国之乱时候碾碎自己,说不定被鄙夷的苦闷枯燥日子都足以要了刘闲老命。
那还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这儿是山区!又不是草原开阔地,现在又天降大雪,虽然抗冻不是汉军又是,可至少在工事上有着一定优势,而且刚刚出击砍匈奴,对于自己麾下的肉搏近战能力,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一万胡骑又如何?李陵不也五千汉军步兵与十七万匈奴人激战数天,差不点就逃回关内了吗!
眼看着山脚下,汹涌的胡骑又好像决堤的洪水那样奔涌了过来,嗷嗷叫着小舌头直当啷着,举着剑,刘闲又一次嘶吼了起来。
“射!”
哗啦啦的声音中,万箭齐发是没有,还拿着弓的汉军带战车上的强弩也就五百来个,不过居高临下,这些飞蝗般的羽箭还是有点作用的,不知道是不是人品大爆发还是匈奴人拥挤的太密集了,一百三十米外,居高临下的射击竟然射倒了四五十个,一路咆哮跟狼群那样的匈奴人浪潮当即戛然而止。
可就和刚刚刘闲追击上了头那样,刚刚打了大胜仗,冲垮了山屯堡汉军,至少阵杀了上千汉人,右谷蠡王部的胡骑很快又是重整阵列,和刘闲预料的截然不同,大量匈奴人竟然纷纷跳下马,持弓步战着向山坡冲去。
真得承认,射箭上人家是吃饭的本事,半农兵的汉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算是职业部队的吴国刀盾手又不专门练这个,边走边射,数以万计的箭雨真好像暴风雨那样呼啸着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了刘闲的阵头。
但是,威风是足够,威力就没那么唬人了,毕竟再精准也是弓箭,不像阿卡四十七那样,一扫射一大片窟窿,眼看着风声,刘闲又是带头一缩脖。
“避!”
抱着脑袋,往刚刚急促挖掘出半人高的雪堆里一藏,就听到身边噼里啪啦作响,倾斜角最高的扎在了壕沟后面,次一点的扎在壕沟上,将近两三分钟一两万支剑,除了两三个倒霉蛋,再没有其它杀伤。
可若是作为掩护,这阵箭雨是够了,几轮剑射完,匈奴人已经冲到了面前二十多米从提前在雪壕沟上打出来窟窿看到,刘闲又是扯着嗓子一咧嘴。
“弩手,别露头,射他乃翁的!”
弩的优势这儿显露了出来,敌人太密集了,反正八十米距离内算是平**准杀伤,手举着弩把手到雪墙顶上,人没露头,算定个角度,猛地一扣弩机,就听底下嗖一声,然后一声惨叫就响了起来,一百几十具重弩射击,又是人品大爆发,射倒了几十人,尤其是让留着最后一支箭,等着汉军冒头近距离顽羊角弓射杀一轮的匈奴人吃了大亏。
“塔姆鲁~午鲁尬!!!”
听不懂的匈奴冲锋语中,终于是放下弓,数以千计穿着羊皮袍子的匈奴人亮出短兵器,疯狂的冲了上去。
大汉禁止与匈奴人通商,尤其禁止铁器流通,可实际上效果并不怎么样,从西域,从辽东,匈奴人还是能获得大量铁器,所以右谷蠡王麾下本部匈奴几乎人人都是铁兵器,铁短斧,铁戟,铁削刀还有铁骨朵,甚至还有些高等匈奴人羊皮袄上已经绑定镶嵌了铁甲片,制成了匈奴人特有的盔甲。
龇牙咧嘴的叫嚷中,冲过最后二十来米,这下家伙凶神恶煞的冲进了汉军所挖壕沟阵地,这幅冲锋架势,就算本来信心十足的刘闲,都有些动摇了。
能打过吗?
不过,他麾下的吴国刀盾手是让他也见识了下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足足十多个匈奴勇士直接奔着刘闲来了,谁让他插着旗,也是双手将指挥用的环首战刀拎在手里,摆出个像模像样架势的刘闲其实大脑中一片空白,他连打群架的经验都没有,大学时候别人干仗他也是远远吃瓜的选手,现在却需要真刀真枪和人拼命了!他也发蒙!
可是没等刘闲准备好,长袍大袖的景老头先是双手格外潇洒的握着一柄满是烙印纹装饰的青铜剑,短粗的剑身刘闲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儿,就被他一镣一刺,噗的利刃入肉声音,手中斧头被调到一边的匈奴人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直吐血沫子的就歪倒在了地上。
噗呲噗呲,身边不远,一阵阵锐器刺入身体声音中,紧张至极树立长戟在壕沟中没动,十几个所剩不多的汉军戟兵就捅穿了嚣张往里跳的匈奴人。
还有吴国剑盾手们,手中一直不曾抛弃的圆盾一挡一拍,把照着盾牌砍过来的骨朵短斧挡在一边,右手环首刀向前一刺,噗呲的鲜血喷溅声里,又有人了了账。
当然,汉军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将士被发狂的匈奴人斧头砍在肩膀上,骨朵砸在脑袋上,但是总体中,壕沟中肉搏,汉军依旧是大优势。
就在刘闲看得发愣的时候,又一个匈奴人嚎叫着轮着骨朵杀到了面前,晃得他举刀一挡,咣当一声脆响,巨大的力道震得他向后一个踉跄,环首刀差不点没飞了。
“尽量不要硬碰硬挡,要用巧劲儿,撩开对方兵刃,刺杀对方要害!”
就在刘闲疼得直龇牙咧嘴中,远处景老头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脆硬的青铜剑再一次剑刃擦着对方刺过来的短矛,让本来冲向自己胸口的利刃瞥向了一边,身体贴近,不愧是跟着刘濞上过阵的,景天手格外的狠,回旋中利刃直瞄着那匈奴人的脖子,噗的一声,又给他来了个放血疗法。
算是有了点经验,呼啸声中,又一次那匈奴人轮着骨朵狠狠朝着刘闲的老脸砸了过来,这一次没有硬拼,长刀往边上一挑,全力向前冲的匈奴人从刘闲身边擦身而过,直接撞到了背后雪墙中。
不过这是战场,永远不是公平的战场,在刘闲背后,又是两名匈奴兵一块儿呼啸着冲过来,这一次,他倒是难得潇洒了一把,左手直接从腰间掏出短火铳,连叩三下扳机,轰的一枪直接把背后尚且满脸野蛮想要回冲继续斩杀刘闲的匈奴兵当胸一枪搂倒在了壕沟墙上,发烫的火铳任由其掉进雪堆里发出嘶的一声,双手握着沉甸甸的青钢环首刀,刘闲又是虎视眈眈的瞄着剩下两个冲上来匈奴战士。
战场真是最好的学校,这儿!谁也不敢有一丝松懈,因为失败了可没有重来的机会,就掌握景老头刚刚教会自己的一招缠字诀,精神高度紧张下,砰砰两声脆响,舞动长刀,刘闲以一敌二,又是先后撩开了两人咬牙切齿狠狠攻来的削刀短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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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贼,爷爷是你们乃翁!”
都杀红了眼,这辈分论的,就靠着蛮力以及速度,一口特制的宽厚环首刀,骂骂咧咧中,樊飙刀出如闪电,身形旋转好像胖陀螺,挑起匈奴人兵器,回旋上撩猛地砍在对方胸口,又挑开匈奴人兵器,挥舞下砍,在另一个罗圈腿匈奴人惨叫中,一刀削断了他腿肌腱。
别看没事儿就斗嘴,周大胡子和樊老三关系其实还真铁,忽然大叫一声,猛地撞在个匈奴战士怀里,左手抓住他兵器,在那部落勇士满身羊膻味儿龇牙咧嘴的大骂挣扎中,周亚夫将人猛推到了樊飙身前,这功夫,正好一个也是冲到壕沟前的匈奴部族勇士拉开了顽羊角弓,狠狠瞄着樊飙的剑射到了,噗呲的声音里,倒是给自己同族射了个透心凉。
就在他气急败坏又是从背后箭筒摸出铁质弓箭头那一刹那,周亚夫扑倒在地,呼啸声里,贴着他后脑勺,沉重的匈奴铁短斧已经被樊飙扔了出来,瞳孔一瞬间都直了,眼神儿不可置信的对在了一起,那匈奴人脸都被斧刃劈成了两半儿,直勾勾的就从雪堆上掉了下去。
砰,一盾牌拍过去,匈奴人被拍翻在地,吴越剑士一剑直刺他咽喉。
长戟砍下,锋利的侧刃斧头一样正好插在了个匈奴人的脖子里。
最令刘闲不可思议的还是召谷离,这个闲着无聊也被自己拎上战场的老酒鬼,真到拼命时候,这个他看不起的卖女儿毫无亲情的混蛋是真真给他展现了把什么叫剑客,比景老夫子还要闲庭信步,甚至这家伙冻得还直哆嗦,可偏偏东倒西歪中,蜂拥到他身边的匈奴兵锋利的短斧削刀就是触碰不到他消瘦的身体,反倒是被他摇晃间,就好像乱挥的长剑捅到腰子里,刺到大腿中,躺在他身边嗷嗷惨叫等死的竟然有十来个匈奴部落战士了。
不过,尽管骑马的匈奴人跳下来斗殴真比汉军差一截,不断付出绝大的伤亡,他们依旧人数太多了!又是长刀撩开骨朵,可刘闲都累的有了一丝脱力感觉,下一刻,身体右侧一名新冲上来的部族勇士削刀竟然狠狠砍在了刘闲左肋上。
幸亏他是盆领全甲,尽管一刀看得刘闲就好像被大棒子削了一下那样火辣辣的疼,可依旧没破皮出血。
饶是如此,却依旧吓得刘闲出了一身冷汗,回旋着推开身边剑刃儿,他是回身转身就跑。
倒不是刘闲吓怂了,反倒是一刀给他砍开窍了,越上背后更高的雪领,向下眺望,之前周亚夫教过他,一个摇晃着羊头骨图腾皮旗,长得比一般匈奴人宽几圈儿的部落兵猛地映入眼帘,在他摇晃着图腾旗听不懂的叫嚷中,一队队胡骑按照他指挥的方向,冲进了战场。
第一时间,刘闲又眺望向了自己就算沉也不离身的两米多羊皮绒包裹,可是仅仅看了一眼,他就压下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转头猛地冲回了尚且厮杀的军阵中。
正巧召谷离一剑随意剑法刺杀过来,差不点把刘闲当成敌军捅了,锋利的一剑险之又险的插过刘闲肋骨,捅进他背后一名跟着捡便宜的匈奴人肚子里,老浪人不耐烦的嚷嚷起来。
“汝来干甚?”
“山屯堡我藏了美酒十坛子!”
和啥样人就的说啥样话,刘闲一菊花,果然引得这酒徒眼前一亮,引起他注意后,刘闲也不多逼逼,指着壕沟里也能看到,丛丛冲锋匈奴军背后摇晃的图腾大旗,又是咬牙切齿嚷嚷道。
“杀了他,全是你的!”
社会我召哥,人狠话不多!一句屁话都没有,摇晃着好像没劲儿站直的淡薄身体,提着剑,还真就直奔着图腾旗去了。
不过这家伙看似个好酒铁憨憨,其实一点儿也不傻,晃悠两步,一个抽冷子偷袭,咯吱一剑割在了个尚且和汉军拼杀正酣的匈奴人战士大腿上,趁着他肌肉断裂,龇牙咧嘴惨叫中,把自己大腿凑合了上去,先接了一腿血,旋即还是偷袭,趁着另一个匈奴人全力对敌时候,剑锋捅进了他腰子里,在这人痛苦的哀嚎中,左手又随意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把自己抹了个大花脸,这才有气无力的爬上了壕沟。
刚越过壕沟,召谷离竟然还像是力竭了那样,在地上摔了个跟头,蹭出一长串儿的血迹,这才坡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奔着匈奴图腾大将走了过去。
眼看着送上门的战功,两个冲上来的匈奴兵立马就想去结果了召谷离,谁知道干指挥看着热血沸腾的匈奴大将却是大旗一撩,让他俩滚蛋了,旋即拔出精美的乌兹钢云纹长小刀,狞笑的等着召谷离踉踉跄跄,穷途末路般的冲了过来。
可两向一交手,这匈奴大将脸色就变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长削刀并没有如约斩到召谷离脖子上,倒是被他伸过来的青铜长剑粘上那般绕到了一边儿,出身贵族,毕竟拜过名师,他又是慌张的用力抓住差点绕飞了的削刀,也是环绕着和召谷离缠斗起来。
谁又知道,这浪人根本不讲武德,又不耗子尾汁,他一认真,召谷离竟然松手了,任由长剑被他绕飞,身体旋转间却已经贴身过来,刀还在召谷离身后撤不过来,老酒徒左手一把匕首却已经冲到了面前,在匈奴大将恐惧的叫喊中,噗一刀扎在了他脖子里。
“乌璐跟!!!”
向前一拖的刀刃直接划破了大动脉,鲜血泉水般喷涌中,瘫软的跪在地上,昂起头,匈奴大将用最后力气愤怒绝望的咆哮着,可这也成了他的遗言,连自己飞了的祖传长剑都不要了,右手夺过他的削刀,照脖子咔嚓一刀砍下首级,副剑也不要了,插在匈奴大将没了脑袋的脖子里,拎着个满头脏辫儿的大脑袋瓜子,召谷离转身就跑,滋溜一下又是留下一道深深的姨妈红痕迹,滑回了汉军雪垒中。
尚且拿着图腾旗的几名匈奴亲卫都看傻了。
第四十八章.阵后
就算是实行了斩首战术,这场近乎无穷无尽的战争也没有了解,本来守卫前军大将,身上还镶嵌着金属甲片,最精锐的将领卫队近乎疯狂的提着匈奴特色长削刀,跟着召谷离屁股后头跳进了雪壕中。
这支百人部队无疑是匈奴部落中战斗力的佼佼者,扑进了人群,几名来自吴越顶尖的职业剑盾兵猝不及防间都被他们速度格外快的奔到身边,或是被砍腿,或是撩臂,痛苦哀嚎着砍翻在了地上。
不过战争打的可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没了前军大将指挥,本来流畅向前线薄弱处填补兵力的匈奴队伍顿时为之一乱,百多个大将亲卫填进去,也不过是一支孤军,在附近指挥的老成吴兵屯长陆榖的招呼声中,压力为之一轻的汉军迅速填上,三百人左右反倒是将这支突入军阵中的匈奴人反包围了起来。
剑盾手举盾向前挤压着空间,增援过来的戟兵盾缝中将长兵器,甚至刘闲给配备的锄头大铁锹刨下去,长短兵器交接中,挡住了匈奴精兵的疯狂进攻不说,还一步步的蚕食起了这支精锐部队。
可就算如此,匈奴人的疯狂也让刘闲开了眼,被盾牌怼到身边的将领卫队疯狂的用花纹铁削刀砸着盾,砸得吴越盾手的虎头藤盾都好像暴雨中的荷叶那样,甚至还有砸歪了盾,把刀子捅进去的。
有的前面的战友被一铁锹削没了半个脑袋,后面的直接将尸体给扔过去,砸的汉军阵型一乱的,甚至在刘闲眼神直跳的观望中一个胸口被环首刀捅了个对穿的匈奴精兵愣是疯狂嘶吼着把削刀也捅进了他肚子,这才咽气儿罢休。
不过,匈奴人缺乏组织配合的缺点也是显露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个高手仅仅各自秀着自己的技能,技能放空之后则是死,后面想要支援的匈奴人被汉军友军挡住,百人队也仅仅孤军奋战而已,这是最后的战斗了,激战了十六七分钟,军士们吐的白气将冰雪都有些熏化了般的怒吼中,又一个提着短斧三十岁左右的匈奴壮汉猛地将战斧砸在了藤盾中,下一刻被铁锹砸在戴着毛帽子的脑袋上开了瓢,噗呲的西瓜碎裂,瓜汁儿四溅中,终于将这队敢死队的疯狂彻底打没了。
仅仅残余三十来人丢盔弃甲的围三缺一特意留出来的人群缝隙中逃窜出,就连刚刚一直支持匈奴人奋战的前军战旗也倒了下来。
终于,黑云那样压在半山坡的匈奴大人也仓皇的打着出溜滑撤了回去。
可是面对着慌张撤退的匈奴,汉军一个个也累的直接瘫软着躺倒在了冷冰冰的雪地中,不少人厮杀走砍的满脸满身鲜血,与洁白的雪地显得格格不入,这四处躺倒的一片,甚至让刘闲有种错觉,他已经全军覆没了。
咬着牙,从衣襟里头咯吱一下撕下了倒黄丝绸,一条条的的扯成小布块,刘闲扯住也是坐在地上剧烈直喘气的樊飙。
“找些能动的,把匈奴人的首级砍了,重要的是皮大衣都拔了,干活的一人给块黄布条凭证,战后,只要我刘闲不死,一人一贯钱!”
“要那些胡人脏兮兮的皮衣服干什么?”
没有回答,刘闲眼神阴霾的看了一眼天空中还缓缓飘落的雪花,看着他神情,更加粗憨一些的樊飙就也没多问,拿着布条扯着嗓子叫唤了起来。
“竖子们,能动弹的都给乃翁起来,把那些匈奴胡狗脑袋砍了,皮袍子拔了,有咱弟兄扛回来,这儿有太子爷身上穿的布条凭证,现在干活,回去一人一贯。”
可就算有了这布条作为诱惑,老兵油子们还是躺在地上直喘气儿,不少人可不止经历一场战争了,别看现在把匈奴狗打的挺惨的,战事儿还长着呢!立功都是次要的,能不能活着回家才是主要得,抓紧一切战后时间休息,他们才能在下一次面对匈奴人疯扑中,有机会活下来。
起来应征的多是些新兵蛋子,顾不得累的像狗一样直吐舌头,将散布在六百多米圆弧形阵地上,倒伏的匈奴人尸体拔了,脑袋砍下,汇聚在了一起。
刚刚激战过的地方,低下头,刘闲是先后捡起两样东西,沉甸甸的战斧,还有不知道哪个匈奴兵剥落下来的甲片。
现在可不是后世废铁几毛钱一斤的时代了,金属物件儿出奇的贵重,就像陈生陈性他们家,这些最普通的小农购置把镰刀,都需要花费一两年的积蓄,相比之下,匈奴人的铁器似乎更加弥足珍贵才对。
可这些甲片,兵器,除了带着游牧民族本身特有的粗犷之外,看起来还格外精致精美,掂量着手感十足,不输于汉军军械,甚至斧面还有甲片上还有着刘闲不知道是哪儿,却在寥寥几划间依旧能看出高耸巍峨的大山雕刻,看得刘闲格外出神。
“主公,你看!”
忽然身边不远处,端着刘闲给的望远镜兴奋张望着的周亚夫急促的叫喊了起来。
手头抓着那两样东西,刘闲也三步两步窜上了雪垒,向下观望中,刚刚逃回去,仅仅残余三十来个的前军将军卫队竟然被拔下盔甲,绑着当场拖到了吧匈奴万骑面前,几个小军官尚且哀求的伸着手叫嚷着,一名头戴插着羊头毛贯的老头已经格外愤怒的挥下了巴掌来,呼啸的声音中,数以千计的的匈奴骑兵竟然壮观的直勾勾对着他们冲撞了过来,虽然距离如此遥远,刘闲似乎也被依旧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音。
千军过后,别说人,尸骨都看不到了,仅仅能看到一排排血淋淋的马蹄子印。
“陈树,告诉大家伙,底下匈奴人就是背信而逃的下场,跟着乃翁,只要乃翁不死,保他们家小无忧,建功发财,怕死逃跑的,回了大汉比他们还惨!”
刘闲可没有什么主义来号召战士们自发的舍命相陪,刚刚全军崩溃已经把他打醒了,有点像动漫里被打倒濒死的主角爆发了小宇宙那样,精神极度的紧张,他现在是绞尽脑汁,使用浑身解数的想办法存活下来,这招威胁部下虽然卑鄙,可冰天雪地中,他也不想放过任何鼓舞士气,凝聚人心的机会。
听着刘闲的喝令,门客陈树是立马去办,大声叫嚷着指着山下,就对懒洋洋躺着的汉军陈述起军令来,看他大叫传话,周亚夫是自发的想要去,却被激发战场潜能,满是凝重的刘闲给拦了下来,伸手指着他爱不释手的望远镜接过,旋即重重向下张望过去。
估计右谷蠡王也没料到,他竟然能被对面汉军主帅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了,望远镜圆筒中,老匈奴人那种为了适应草地雪地和苦寒,特有的高耸的颧骨,略小的眼睛,大圆脸,八字长胡和下巴下的小胡子特征,他全占据了,就算匈奴人鄙老,可是谁也不敢鄙视贵族,镶嵌着黄金珠宝以及真羊头骨的皮帽下,这老头子额头脸颊一道道皱纹都好像刀割的那样,凶狠间将反派形象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近距离观察中,还有一个重要情报收入刘闲的眼帘,那就是悲恸!老家伙悲恸的已经瘦下去不少的身体都不住的颤抖着,看样子刚刚被杀的全军大将必然是他亲属,甚至很有可能是他儿子之一。
这对于以家族作为统治阶层的匈奴人来说,也并不意外。
这是优势,愤怒的右谷蠡王一定会向自己复仇,仇恨有可能冲昏他的头脑,因为冲动做出不理智决定,可也是坏事儿,意味着这一次他死盯上自己了。
重重记住那张脸,又将望远镜还给了周亚夫,没等他急不可耐的继续看,刘闲却是忽然把匈奴战斧递给了他。
“老周,你能看出这兵器来自哪儿吗?”
“谁知道,匈奴人东灭东胡,西破月氏,辽东,阿尔泰山都有铁器产出。”
难怪汉武帝灭匈奴是东夺辽东,西通西域呢!源头斩断匈奴人军功产业。
含糊的摇摇头后,抬起斧头看了一眼斧面上的巍峨山峰,周亚夫忽然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阿尔泰山,据从匈奴人那儿逃回来的燕王从属说,匈奴人在西北又击溃了丁零人,坚昆人,移他们在阿尔泰山冶铁。”
铁器军械在后世,就算比不上核弹头,也差不多得有武直十,歼十六的位置了吧!匈奴人竟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方面反映了冶铁有多么艰苦,另一方面也算是给汉人了个机会吧!刘闲又是重重记在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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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激战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超过一个小时了,总共杀伤估计才八百来个,倒在阵地上的也不过六百多人,还包括冒死向里冲的六十多个匈奴将军卫队,这些还只是杀伤,真正当场阵死恐怕的也才三百来个。
不过都杀红了眼,匈奴人不会对汉军仁慈,刘闲也没冒圣光的管这些匈奴伤者,管你死没死喘不喘气儿都是几刀看了脑袋,旋即将身上穿着的衣服扒光。
右谷蠡王还真是老狐狸,杀子之仇,还有山上时不时传来的惨叫也没有鼓动他发起第二次进攻,带着人马,他竟然在山下支起帐篷,也扎营了,傍晚时分,拿着望远镜偷窥汉子的周亚夫还看到匈奴人后军一部分随军部落赶着牲畜汇合了过来。
匈奴人的确是不急。
为什么从秦代开始,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疆域基本上固定了,一方面耕田与游牧天然分界线,另一方面,也是汉人没有最远在西伯利亚游牧的匈奴人耐寒。
冬天在地形上对刘闲有利,在天时上对匈奴人有利!可别小看一个天冷,不可一世的拿破仑六十万热兵器法军都败在了莫斯科严冬下。
攻坚肉搏是匈奴人弱项,尤其还是仰攻山坡,他决定等一等,等大雪将汉军削弱了,再发动进攻。
这也是刘闲担心的,出来追杀拦截,他可没带多少粮食,更不要说御寒物资了。
一股子浓厚的黑烟又直冲青天,这是剩下的最后一点煤了,为了点狼烟贡献了出来,假公济私,就连周亚夫也顾不得拿着望远镜偷窥匈奴大姑娘了,跟着过来烤着冻透了的手。
汉军也阵亡了一百多个,轻伤已经不管了,自己包扎一下得了,饶是如此,重伤已经站不起来的也有一百多。
“唏律律律!”
夕阳下,被刘闲轻拍着脖颈,大宛来的战马似乎通灵性那样感觉到一股子不好,焦躁的扬着蹄子,可下一秒,眼神一狠,刘闲的刀子竟然亲自捅进了马心脏,在战马嘶鸣中抽出刀,喷泉那样的鲜血冒着热气儿飞溅了出来。
“太子,哎呀!!!”
来晚一步,景老头跑来时候,马已经被杀了,眼看着到底尚且不解,徒劳挣扎的战马,他痛惜的拍着大腿。
“太子爷,你这是!”
“老子没打算逃!继续杀马!把马皮剥下来。”
骑了好几天,其实也格外有感情了,可心痛中捂住了马眼睛,刘闲依旧冷冷的说道,听着他的话,又让周围汉军以及景老头心头一颤。
刘闲又是抓住一切机会,释放出死战的决心,马杀了,老子也不逃了,你们也别报什么幻想了。
重要的是,马也是军粮!被围困到山上,步兵居多的刘闲注定没法在上万匈奴骑兵追击下,返回山屯堡了,天寒地冻中再没有粮食,铁人也撑不住,反正也没饲料喂马,刘闲也没资本打骑兵战,不如在马匹消瘦前取肉食用了。
这些马还起了临时野战医院的作用,二百匹马血染草地,伤员则是被刘闲下令直接被塞进了还带着热气的马肚子中。
据说成吉思汗手下大将郭宝玉在西征时候中箭,奄奄一息中,铁木真下令刨开牛腹,将郭宝玉塞了进去,养了几个小时,重伤的郭宝玉居然扛过来,还能继续上马杀敌了,刘闲也不知道好不好使,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实在没有酒精纱布什么东西治疗伤患。
做完这一切,夕阳也好像血一样斜照在了对面的山坡上,血腥的一天终于是要结束了,看着也被染得一片通红的匈奴人,重重吐出一股子白烟儿,浓郁的恐惧被刘闲深深压回到了眼底。
第四十九章.苦战才刚开始
夕阳斜下,壮观的归入大地中,整个天下都沉浸在一片黑夜的死寂中,真正残酷的战争这才悄然无息的开始着。
北方的寒夜是有声的,甚至你能清晰地听到光秃秃的树干树枝,身前的雪堆,乃至自己身上盔甲上,胡须上被一层层覆上冰霜,然后被冻上冰层,发出的咯吱作响声音,山风打着旋从山坡下刮下来,就好像鬼啸那样,似乎肉眼可见的寒气钻进脖子里,让人寒彻心扉。
脸都冻木了,手指不在有活性,和刘闲眼前处境非常相似的金国落幕之战,三峰山之战,十五万禁军就是在这样酷寒中遭遇了拖雷拔都四万余蒙古骑兵里应外合的夹击,近乎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刘闲下令把战死匈奴人衣服拔下来的作用是显露了出来,别看这些老羊皮袄脏兮兮一股子浓郁的臭味,上面羊毛都黑的打卷了,还沾着血,人的,牲口的奥利给,可是铺在身底下,好歹就是比直接坐在冰凉凉的雪地上来的暖和些。
不过剥下来的皮大衣还是少了些,三五个人拥挤在一起,只能蜷曲在一块窄小的毯子上瑟瑟发抖,极寒的夜里,大部分汉军冻得根本就睡不着,至于刘闲自己就更睡不着了,披着自己的皮袄,缩着脖子,他迈着好像被猫咬着那样的脚趾,一圈一圈的巡视着阵地,死寂中,一声声抽泣一般渺小忧伤的吴国小调不知道被谁哼唱了起来,听得刘闲这具身体时候都勾搭起了乡愁来。
不过巡视中还真有点收获,天空都被云朵所遮蔽住,没有月光,一片死寂里,忽然半声哀嚎凄厉的响了起来,旋即就戛然而止,昨天半夜出发挖沟的樊飙睡得好像死猪那样,倒是本来没排执勤任务,晚上摸着黑给刘闲带队干活了的周亚夫好像个豹子那样猛然翻身蹦了起来。
夜色中,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眼看着这大胡子艺高人胆大的想要翻下去探查一二,刘闲却是猛地按住了他摇了摇头。
真是人必须得经历社会的无情毒打才能成长,要是昨天,他备不住也摸下去看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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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一夜无比漫长艰难的渡了过去,可这一夜,也是刘闲出兵以来,第一次冻死了人,一晚上时间,就足足减员了一百一十五个,一大清晨,又是一百多具保持着睡姿,都已经硬了的尸骸被抬到了阵地后头,犹如柴火那样和昨日战死的将士摆放在了一起。
这其中一多半儿是昨天的重伤员,不过也不能说成吉思汗的腹罨疗法没有用,在马肚子里躺了一夜,今早竟然有三十来个伤员缓了过来,而昨天,真正经验丰富的景老夫子已经预料所有失血过多的重伤员都会冻死。
很不幸,兄弟俩的陈性也是在冻死的行列之一,搂着兄弟已经冻硬的身体,陈生哭嚎的声音都嘶哑了,不过刘闲是没有精力去安抚士兵们的情绪了,一大早上,又是把望远镜从周亚夫那儿借来,收在怀里捂了好一会儿才捂化了冰霜,刘闲阴沉的向下张望着。
昨夜,发出惨叫的位置就好像这些天疯狂打猎套猎物的陷阱那样,收获了一摊鲜血。
后世看过的战争片太多了,夜袭被打的死去活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昨晚入夜后,刘闲命令周亚夫把匈奴人射上来的骨头箭,生铁箭的箭头掰下来,尖头朝上的插进雪地里。
踩上去估计很爽吧。
一大早晨,至少有带来牛皮做的帐篷可以遮蔽风雪,而且草原上也露营惯了,匈奴人度过苦寒夜明显轻松得多,刘闲甚至还看到个匈奴贵族出了帐篷,重重抻了个懒腰,身上冒出一股子热气来。
游牧民族的食物千百年间几乎都没啥变化,贵族富人吃肉,平民奴隶吃奶豆腐奶坨子之类的奶制品,烧的平日里收集起来牲畜拉的干粪蛋儿,甚至刘闲都怀疑这些匈奴人弄出了奶粉,因为他是眼见着他们陶锅里下了些白色的粉末,最后熬出一锅白花花的疙瘩面糊糊来,一人一碗分吃起来。
眼看着这一幕,再啃一口怀里还是生的,已经冻得梆硬的马肉“刺身”,那滋味儿,真有点后世看着电视里的《舌尖》,《中国滋味》下饭,扒拉白水面条时候的感觉了。
等回了长安,老子也要好好考一顿羊!
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马肉条,刘闲悲愤的想着。
不过看匈奴军阵的模样,今天右谷蠡王似乎依旧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不知道该称呼士兵还是牧民的匈奴人慢悠悠的吃着陶碗里的食物,一点儿慌张准备作战的模样都没有,阵型也没展开,甚至引诱刘闲追杀出去那支奴部还赶着大军的战马,到附近寻找干枯的雪下草放牧的模样。
这让刘闲有点想不通,毕竟匈奴人是作为入侵者的一方,时间应该是站在自己这里的,右谷蠡王还死了儿子自己自己手里,他耽搁什么?不怕汉军主力到了,给他来个合围?
分外怀念后世自己的小米手机,刘闲是真想给王忌打个电话,问问他小老弟儿到底咋个回事儿?
不过至少今天上午没啥工作了,就在刘闲要把望远镜还给周亚夫,周亚夫也伸手出来接的时候,忽然一激灵下,刘闲又夺回了望远镜,继续向着山下匈奴人军营张望了过去。
马蹄子踩在冻得结实的雪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声,战马应该和自己已经变成肉的马出产地都差不多来自西域,一队身上羊皮镶嵌铁叶子盔甲更加浓密,看着也更加凶悍的匈奴骑兵又是簇拥着头戴羊角金皮帽,身穿厚皮袍的右谷蠡王出了军营,向着山上探查了起来。
作为主帅,右谷蠡王和刘闲干的同一件事情,只不过他没有冻得睡不着的刘闲起来那么早而已,而且,他也没有四片水晶拼成望远镜的知识,地利上又不占优势,所以在刘闲热切的注视下,右谷蠡王脱离了军营,竟然向着山坡攀爬了一段距离。
可就算如此,这段距离也是足够安全的距离,至少三百四米开外!现在刘闲要是有一架床弩,没准儿能扎到他,可就算是大汉撅张的大黄弩,估计都没法射到他,可就算有床弩,精准率这个距离也得是看天吃饭。
“老周,派人调十个弩手过来,射他!”
“主公,这个距离,就算养由基在世,也射不到啊!”
拿开望远镜,一行匈奴高大骑兵看起来也就剩下个小黑点了,也难怪周亚夫直咧嘴了,可刘闲却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一边咬着马肉刺身,一边龇牙咧嘴的哼唧着。
“射不着也吓唬吓唬这个老鬼,敢把他乃翁困山里睡雪壳子,快去!”
“唔!”
片刻后,十个弩手又是咬牙切齿的双脚踩在弩弦上,靠着腰上的钩子用腰力将重弩硬生生拉了开,十支寒光闪闪的强弩嗖嗖声音中,略微抬高射角释放了出去,眼看着山下的匈奴铁骑队停了一下,刘闲又是赶忙抬起了望远镜。
牛顿的棺材板这次倒是盖得严严的.........,额,这个时代牛顿好像还是DNA,沉睡在他某个野蛮人祖先的细胞中,反正反自然力的事件并没有发生,最近一只箭至少也距离右谷蠡王十多米开外,前头一个匈奴人骑兵冲上前去捡起来,观望了一眼,旋即双手捧着急促跑回到右谷蠡王身边。
不屑的一脚将汉军长弩踹到了一边,满是褶皱的老脸充满了仇恨,这老头子继续向山上张望着巡视起来。
这算是今个唯一一次交锋了,看着匈奴马队走过了最近点,也是挥了挥巴掌,刘闲打发弩手退下,又是冻得直哆嗦喝令起部下挖雪壕沟继续备战起来,漫长而无聊的一天,又是开始了起来。
这天晚上,汉军过得稍微强了那么一丁点,一整天的时间,在被困的陡峭山顶挖掘雪地,好歹收罗出了些埋下的干草木棍之类,到了晚上,勉强点起十来个小火堆,烧着将领的头盔,里面煮些马肉,可这量真是太少了,最多只能每人喝一口热乎的。
住的地方也强了点,毕竟是穿越众,贝爷和德爷的粉丝,仿照因纽特人,刘闲指挥着军士将冻得梆硬,可塑性格外强的雪拍成雪砖,对垒出圆形冰屋的形状。
这一个个狗洞那样的大雪屋子,能保温多少是别指望了,但重要的是能挡风,谁在里面,终究比冰天雪地躺在壕沟能稍稍舒服点。
就算如此,汉军这一夜依旧冻死了十一个人,状态明显也更差了些。
今个早上,右谷蠡王又一次巡视过山坡,刘闲照例向他射了十弩表示鄙视,然后今个下午报应就来了,匈奴骑兵推着俘虏来的几十个汉军,驱赶着他们犹如牲口猎物那样向山上狂奔过去,然后张弓搭箭,狂笑着射猎那样将他们一个个无比精准的点射在雪地上。
“上面的汉狗听着,这才叫射箭,我家大王让你们汉狗将军别再丢人现眼了!”
一边虐杀着战俘,匈奴人中竟然还有人字正腔圆的用关中汉话无比讥讽的大声叫嚷了起来。
听着惨叫,一起扛过枪睡过野地的将士被射死当场,再看着几百米外匈奴人在那儿骑马怪叫着耀武扬威,樊飙周亚夫这些人无不是气得牙根都直痒痒,眼睛发红。
“这些混账胡狗!”
屁股决定脑袋,永恒的话题,作为主将加新晋吸血鬼,刘闲虽然眼睁睁看着对方虐杀自己的部下无可奈何,可是气愤之余,他却又是借题发挥,对着身边人低沉的喝道。
“传话下去,匈奴人不会放过咱们,想活命就挺住了,你们将军是吴国太子,朝廷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一个跟着一个扭过头来传话,听着刘闲的话语,残余一千六百多汉军将士愤怒之余,眼神中也是又流露出了些许无奈与坚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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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刘闲满怀期望等待的援军,真好像电影里的警察那样,坏人和主角不实力悬殊又格外违反牛顿定律的决战完,是不会出现的,第三天,刘闲翘首以待中,依旧没看到援军的影子,真叫对方打野和我方打野,人家在需要时候立马出现扭转战局,我方简直就是个万年野,不知道在哪个红爸爸处逍遥呢!气得刘闲牙根都直痒痒。
山上的枯草木头都挖了个差不多,马肉也消耗了一大半了,形式还真是岌岌可危了。
不过大清早,刘闲依旧似乎格外徒劳的坚持着向山下巡逻军营的右谷蠡王射了十只弩箭,以表达自己对他的鄙夷之情,并且望远镜中,看到匈奴骑队更加不屑的连停留都没有停留,直接转身而去。
这一天,刘闲把周亚夫端着望远镜四处偷窥匈奴人大姑娘的最后一点乐趣也给剥夺了,他是端着望远镜,向山下整整张望了大半天,真是以前干任何工作,玩任何游戏都没这么细致认真过,匈奴人巡逻队每一次出发的时间,巡逻的路线,他都冻得斯哈的让身边同样一张帅脸满是粗糙冻伤,冻成孙子样的他“亲学生”贾谊用笔记录下来,推演其中规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孤需要二十人敢死队!二百个弓弩手,跟着孤下山偷袭去!要求必须大胆儿,就算匈奴人冲到你面前来,也不能叫出声的那种!”
这天晚上,又是丝毫没有等来汉军援军的消息,已经在死啦冷的天气里,挨冻了四天多的刘闲终于忍不住了,把贾谊景老头,周亚夫樊飙萧娘子等一帮子门客军官全都着急了起来开会,不过听着他喝令,景老头又是第一个坐不住了。
“子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太子你忘了第一天被阵斩的胡人大将了?您是全军之根,您怎么能干这冒险事儿?”
“因为计划是我想的,而且我去了危险反倒是最小,我是吴国太子,匈奴人不会轻易杀我,我若被抓住,一定会用我和大汉换好处!”
自信的亮了亮大白牙,没等景老头再说,刘闲已经阴沉中带着一股子兴奋继续叫嚷了起来。
“今晚的目标也不是杀人不是放火,而是偷!”
第五十章.温水煮熟右谷蠡
很多年前刘闲看过个电影,《铁甲衣》,某个纺织业起家的英国佬吸血鬼贵族为了保卫《大宪章》,仅仅率领七人的救世小队在罗切斯堡抵抗无地王约翰的百万瑞典挪威丹麦雇佣兵,其中打的是很精彩,人堆都没堆死小小城墙上七个人,无赖长弓手一个人就压制了一片人的火力,简陋的现造重力投石机击溃了几十架精心打造的投石机。
约翰王哭晕在厕所时候,最狗血的圣骑士还搞上了原城堡主的老婆,为上帝作战的战士偷了国王的食物。
今晚的夜色还是很适合,明天似乎还会下雪,云朵遮盖的天空一片阴霾,后世中,夜盲症都几乎被消灭了,可是现在刘闲才知道,自己部队中竟然还有不少的夜盲症,不过也有神奇的,这两天啃生马肉啃好两个,总之,他是很艰难的选了二十傻大胆,二百个夜视能力不错的弓箭手,从山顶摸了下来。
不过今晚有点出师不利,自己插得箭头陷阱区自己能忘了,走在前面一傻大胆胆有点过肥了,一脚踩上个倒立的箭头,疼得他脸都绿了,可是作为汉军,他自律性比匈奴人强不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没喊出声,没让自己毁了今夜整个行动。
命人架他回去,看着地上的积雪皱了邹眉头,旋即刘闲挥了挥巴掌又把后面弓弩手叫了来,拎来了铁锹,摸着黑在雪地中挖掘了起来。
不愧是农兵,干起农活来不是盖的,一片黑夜死寂中,花了将近四个小时,汉军从山顶挖出一道五百米的雪沟,就好像蛇那样蜿蜒的左扭右扭通到了山下。
距离匈奴人营地不七十米了,所有人心真是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砰砰砰直跳了起来,刘闲这才又是挥手停止了挖掘,也顾不得冷了,弓箭手忍着手脚冰凉趴在壕沟中,格外紧张的注视下,背后披着白色斗篷,帽子也用白布包裹了一圈儿,刘闲带着麾下匍匐着又是从山坡上继续向匈奴人军营爬过去。
后面贾谊,周亚夫还有特意被刘闲叫来,弓弩手指挥世家出身的萧娘子萧峰看得真是紧张的都要晕过去时候,在站在乱七八糟木头铺上稻草,搭建成两米多高,鸟巢那样瞭望塔上的匈奴哨兵眼皮底下,一行人匍匐到了匈奴人挖掘的浅雪壕沟边,拔掉了几个插得不结实的鹿角障碍,其实也就是树枝子,翻了进去。
就算是精选的傻大胆,看着营地中间烈烈燃烧的火光,还有睡不着,蹲在帐篷外面烤火的匈奴人,也是紧张到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一看就不是做007的料子。
应该培养些间谍了!
掏出小本本,又是在这此战地纪实中加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头了的刘闲倒是很从容的将斗篷让一收,里面穿的赫然是从那些拼死一搏被阵战的匈奴将领卫队那儿拔过来的铁甲羊皮袄,再戴上大帽子,漆黑夜中中,匈奴人又多了一队别勒蔑铁卫队。
跟着刘闲,从帐篷背后走出来,一帮人还真是大摇大摆的直走了过去,听着脚步声,烤火的匈奴人紧急扭头瞄了一眼,就继续接着烤着火。
不说匈奴人组织防范意识并不高,仅仅谁能相信,汉人敢大摇大摆在匈奴军的阵地中逛该呢?
望远镜的优势也显露了出发之前,刘闲将整个匈奴营地都看了个湘西,掐着点,第一个负责盘问,有可能引起警觉的匈奴铁卫队巡逻过去之后,带着傻大胆大队,刘闲直奔着营地西北角走了过去。
现在刘闲是没有什么《铁甲衣》主角,圣骑士小李子的桃花运,有年轻靓丽的大洋马城主老婆可搞,至于夜袭?他手下就十九个傻大胆,周围接近两万匈奴人以及随军家属,分分钟把你砍成切糕。
然后放火?你是烧羊还是烧牛皮帐篷?干死右谷蠡王?中间的黄金大帐附近,数百别勒蔑铁卫队,所以这次来,他仅仅想效仿狗血圣骑士,偷点吃的填饱肚子就行了。
匈奴人不屑于自己放牧准备吃的,将粗活重活都丢给征服来的下户奴部,也是给了刘闲机会,眼看着二十名别勒蔑铁卫队大半夜的竟然晃悠到了自己军营前,被刘闲撵了一道,勾引进埋伏圈儿的这队不知道哪个部族的守卫立马紧张的迎了上来。
“阿姆勒闷头,拔依阿奴加依哒~”
眼前留着八字胡,一张老脸又白又瞅瞅的异种下户匈奴还格外认真的询问着,虽然他说的刘闲听得懂都怪了。
听不懂没有关系,人类还是有共通语言的,在背后领的麾下傻大胆心脏都一抽中,刘闲上去一个大耳光,啪的一声脆响,抽得那匈奴下户嘴角都破了,老脸都是猛地撇到了一边儿。
“道格鳝,爱母-要-发得!”
阻碍了一句后,刘闲又是大摇大摆进了补给营,那儿一群大肥羊,在捂着脸发愣的下户匈奴头人眼睁睁中,牵了一群最肥的,用羊脖子拴在绳子上,刘闲领人牵着赶着又是大摇大摆的出了补给营。
简直太顺利了,虽然大半夜的赶着几十头羊,就算匈奴人也有点怪异,不过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穿着的铁叶子,烤火的匈奴人依旧见怪不怪了,天知道哪个贵人半夜想要加餐呢?
可直到又溜达回南面的栅栏边上时候,出了点意外。
这头。刘闲正指挥着把羊从雪沟边往外塞呢,冷不丁背后一个也穿着铁叶子的高等匈奴卫兵一边撵着,一边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求带,闷投沙拉木架!(兄弟,羊分一只!)”
这时候,学好外语的重要性更是显露了出来,刘闲又没听懂,在麾下傻大胆吓得直麻爪中,他从地上捡起块石头,用雪团吧团吧,没等那匈奴铁卫走进,一雪球呼他脸上了,只听咣的一声闷响,就好像被打的镇关西开了个调味品铺子那样,那匈奴仔一屁股坐在地上,甜的咸的全都涌现了上来。
“还不提莫的快跑!”
还贪心的又推着个骚味十足的羊屁股推过雪墙,扯着栓羊脖子的绳子,刘闲撒腿就跑,就见雪原上,二十个人扯着几十头脖子都快被勒断气儿的羊,撒丫子狂奔在山坡上,一阵阵咩咩的羊叫中,鼻子都被打出血的匈奴铁卫恍惚了两三秒这才反应过来,可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还以为有人要叛逃偷跑,扯着嗓子,叽里呱啦的在军营中叫嚷了起来。
马都顾不得骑,沸腾的匈奴战士再一次从壕沟边漫了出去,背后气急败坏的呱啦呱啦大骂着,拼了老命向苏神看齐的刘闲,也终于是冲到了壕沟边上,他面前,汉军弓箭手纷纷露出头去,万箭,哦不,百箭齐发!刷拉拉的声音中,把追出来的匈奴人射翻了十几个。
一群羊引起的血案啊!
虽然早餐从生马肉换成了生羊肉,不过补充了些食物,尤其是夜袭中让匈奴人狼狈了下,汉军的士气还是有所提升,一大早晨,在右谷蠡王照例巡营时候,刘闲也是照例下令射出了鄙视的十只箭来,旋即山坡上的汉军也跟着沸腾了起来,亢奋的摇晃着早上刚剥下来的羊皮鼓噪着。
但是,可算又停下了脚步,看着脚下的箭,半山腰被挖掘的一个窟窿一个雪坑乱糟糟的模样,还有汉军亢奋的鼓噪声音,一股子残忍阴狠的笑容却是在右谷蠡王脸上更加浓郁的浮现出来。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刘闲是偷袭中狠狠甩了上万匈奴战士狠狠一个耳光,可是侧面也暴露出他军粮所剩无几的情报来,侧过头,对着身边别勒蔑铁卫军官说了两句,一条毒计顿时被狡猾残忍的右谷蠡王施展了出来,再一次看了一眼被挖掘的乱七八糟的雪地壕沟深坑,他又是不屑的骑马离了去。
很快,匈奴人对汉军的报复如期而至,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中,鲜红的血液将雪地都浸染的一片通红,噼里啪啦的战火烧起,一个个火堆边上,凶恶残忍的匈奴人满脸狞笑,用带血的刀子剥皮剔骨,将一头刚处理好的肥羊穿在树枝上,旋即在火堆上噼里啪啦烤了起来。
“唔!阿萨布!(香!)”
“稀里马哈~(特别好吃!)”
羊尚且没烤熟,习惯吃半生肉的匈奴战士已然是用刀子切割起来,一边往嘴里填着,一边还乐着啧啧有声的议论着,这一幕,看得山上刚刚沸腾过的汉军瞬间重新又蔫吧了回去。
这份挑衅,简直比昨日亲眼目的队友在自己面前被虐杀还要羞辱,就算刘闲自己,都是忍不住在嘴里流淌下了愤怒的泪水来。
“这些狗崽子,乃翁一定要能死你们!”
砰的一拳头,被他重重砸在了雪地上
........................
第七天了!
天气依旧格外的寒冷,清晨中浓郁的晨雾也带着刺骨的寒意,寒冷中,汉军已经减员到了一千二三,冻僵的尸体在山背后柴火那样摆放了一大堆,现在刘闲也已经对增援不抱希望了。
清晨,似乎也感受到了汉军的虚弱,清晨,匈奴人也多了股子欢呼雀跃,一大早上,吃过早餐的奶糊糊粥,上万部落战士再一次云集起来,填充在了被踩出一个个雪坑,挖的好像炮弹坑那样山坡战场上。
轻蔑的看着半山腰上也蔫了的刘字大旗,可是忽然间,又是一阵弓弦声响起,噗呲的声音里,十只弩箭力竭的插在了右谷蠡王挛褆者邪面前,看着面前山坡上汉军弩手有气无力的叫嚷声,高傲与愤怒杂糅在一起,浓郁的堆满了这个残忍匈奴贵族老头皱巴巴的老脸上,举着装饰华丽的匈奴指挥削刀,他是疯狂的咆哮出来,甚至用汉语喊了起来。
“杀!”
“杀光!!!”
“别勒那启!!!”
叫嚷着匈奴人的冲锋口号,头戴的貂毛小,小辫子都不住的直晃动,端着顽羊角弓,举着匈奴短斧,削刀,黑压压的部落战士怒吼着发起了冲锋,但是,就在这沸腾的一刻,一声冬日霹雳轰然作响起来,上一秒,右谷蠡王还在部落勇士崇拜的眼神中指挥冲锋着,下一秒,他就好像凌空被人狠狠削了一拳头那样,口喷鲜血,砰的一下好像个老麻袋那样从马上摔了下去。
真是无比奇特的一幕,上一秒,数千计的部落勇士还在犹如恶狗扑食那样向前冲着,可冲了几步,脚步却是急刹车那样戛然而止,前面的匈奴人扑倒在了雪地上,后面的匈奴人僵住了身体,然后所有人错愕的回头看着羊骷髅图腾下,空空如也的战马!
下一刻,竟然又是一声雷声响起,就连那图腾旗都呼啦一下倒在了雪地中。
“杀!杀光匈奴人!!!”
半山腰,这一次轮到刘闲泪目亢奋的高举起了战刀,端着刀盾,困饿之下都脱了形,仿佛骨头架子那样的汉军就好像黄土高原的泥石流那样,打着滑从守了八天之久的雪壕沟中冲下来,奋勇的冲向了匈奴大军,而没了右谷蠡王,没了将军,山脚下的匈奴军则是混乱了起来。
形式一下子被扭转了过来。
不过这一幕看似神器,看似龙傲天降临,可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容易,每一天,都徒劳的弩箭袭击,半夜,冒着生命危险去偷羊,半路中,趁机将整个山坡挖的乱七八糟,一个坑一个眼儿的,还要让右谷蠡王相信,这儿就是汉军为了掩护撤退造成的障碍,将狙击位推进到了一百米。
就算这样,想要一击得手也难,山风凛冽,就算汉军的大黄弩在这儿,精准度也得下降,更不要说刘闲还没有大黄弩,所幸,他有更厉害的家伙事儿,两米多长,内部还被费劲巴拉阴刻出膛线的抬枪,弓弩手世家,射箭最准,曾经用弩狙杀过兔子的萧峰,最后再加上些运气。
一件件事物拼合在一起,少一间都可能失败,也正是因为付出了极大地耐心布局,右谷蠡王被狙倒了,局面终于被翻盘了。
这种部族首领掌权的弊端也是显露出来,各个大将急不可耐的涌过来想要救驾,没等接战,各只小部落相互冲撞的乱成一团,有的想要迎战,有的想要撤退,而端着圆盾长刀的汉军则是格外有组织的凑成小盾阵,刀子那样插进了人群中。
没有跟着冲锋下来,脸上僵硬着笑容,紧张,恐惧,庆幸以及劫后余生,刘闲是瘫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五十一章.活着回来了
一千多狼狈得就好像丐帮一样的汉军发起了最后冲锋,既显得多余,又是那么的必不可少。
马全都杀了,还又冷又饿这么多天,哆嗦着两条腿跑到山下时候,脑筋最慢的匈奴人都上马了,上千人发起冲锋,声势浩大的呐喊中,总共干下来匈奴骑兵两人之巨,还幸亏这俩挨着最前面,马腿又插雪地里踹骨折了,不然这俩都未必能逮住。
可就是因为千把汉军发起了冲锋,右谷蠡王中枪,群龙无首的匈奴大军才乱作一团,直属部落想要迎战反击,像之前地位最低的白匈奴部落转身就跑,其他从属部族则是搞不清楚情况,有想跑的,有想就地应战的,又往前冲的,自相践踏中,足足踩死了三四百部落狼骑,然后化成七八股,四面八方的逃散了。
这一幕显得那么不可思议,而在这个时代,又是如此的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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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阵亡一个大将,名王一名又生死不知,可折损兵力总共也就一千出头,相比之下汉军全军溃败一次,冻死饿死,带出去接近四千人马,现在也就剩下个一千二三了,刘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但刘闲唯一知道的是,带着麾下一群风尘仆仆的“丐帮”,他们终于存活了下来了!
这些天一直绷紧得好像要断裂了那样的神经忽然放松开,就好像个放了气的气球那样,刘闲精疲力竭的瘫倒在壕沟边,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傻呆呆的看着山下劫后余生的部下们赶走了匈奴,然后欢庆闹腾着。
赢了!赢了!
“老师,赶紧下来吃羊啊!烤上了!!!”
还得是自己“亲学生”,好一会儿,忽然没有了文人沉稳,兴奋得帅脸通红的贾谊拽着破了好几个洞的长袍,兴致勃勃跑回山坡,仅仅一句话瞬间治好了刘闲的创伤综合症,一抬头,看着山脚下堆堆篝火燃起,打着刺溜滑,太子大人也是连跑带颠飞奔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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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亡人数上,汉军更是惨烈,不过缴获物资上,应该算是刘闲赢了吧!
尚且困在圈里的羊一千多头落在了汉军手里,散乱在雪地中,端了蹄子的瘸马四百多,来不及带走的完好战马还有一百多也被收拢入了囊中,这些天,每天只能啃两块生冻肉勉强果腹,打跑了匈奴人,汉军连追杀都不顾,地上散乱的匈奴人首级功劳也顾不得砍,第一时间竟然是急不可耐从羊圈里拎出来了上百头羊,就地宰杀起来。
要是有后世的某某爱羊者协会看到这一幕,肚子估计该炸了,太急不可耐了,脖子一刀,惨叫的匈奴羊羊血都来不及放尽,还在直抽抽的就被嘴里流着热泪的汉军放倒剥皮起来。
随意清理一下内脏,有些羊身上还沾着奥利给,就被饿坏了也冷坏了的汉军撑在了匈奴人干粪蛋炭火上,噼里啪啦的烧烤了起来。
终于不用当野人了!
冲到炭火边,就算是缺盐少料,猛地把一块烤的才七八成熟,流着油脂的羊腿肉从周亚夫手里抢到自己手里,重重塞进了大嘴中,味道依旧令刘闲激动地都热泪盈眶了起来。
太提莫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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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以部落为战争单位,缺乏犹如汉军那样井然的组织形式弱点暴露无遗。
袭击是大约上午七点左右,精疲力竭的汉军又是烧烤又是收割战利品的,一时间就算刘闲都没了心思控制,散乱的好像春天吃草的羊一般,只要有任何一支匈奴骑兵杀个回马枪,都能杀他个全军覆没。
还好,从战场上溃散了的匈奴大军重新散乱成一支支小部落,右谷蠡王生死不知,右骨都侯,就是第一天指挥作战的前军大将已经被汉军阵斩,匈奴四柱之一的右谷蠡王部暂时没有分量足够的大人物了,跑散的各部贵族心怀鬼胎,估计是没有回来再战的心气儿了,可算给了汉军美餐一顿的时间。
烤羊大会持续到了差不多中午十一点多,平复了心情的汉军又是安稳的打扫战场起来。
首先羊还有战马得全收起来,就算瘸了腿的战马,也是军粮也能吃,已经饿怕了的汉军连没吃完的羊骨头都没有放过,地上被踩死的战马也收拢起来,一股脑打包放在了羊背上。
然后是战友的尸骸,这些天冻死伤重而死的汉军就有七百多了,看《楚辞》的招魂就可以知道汉人对落叶归根有着何等执念,先解决了生者的问题,死者就也得顾全起来,这些已经冻硬了,永远没办法以胜利姿态回归长安的战士,被将士们凝重的从山顶坚守了七天七夜的雪阵上抬下来,用皮绳捆在了战马两端,准备带回去。
最后则是最有价值的战利品了,首功!
从秦朝继承的军功等爵制在汉初还得以流畅的运行着,秦军在六国军队眼中,就是腰间挂着首级,凶狠的狂战士,虽然封侯什么的别想了,可是拎着一颗匈奴脑袋,至少也能提升爵位一级,那就意味着更少的税收,多分一块土地,朝廷给与耕牛,最少也是钱酒若干。
汉高祖赐予关中民每人一爵之后,就开了爵位不与军功挂钩的先河,为了解决军饷,汉文帝更是有学有样,发明了输粟爵,民间给边军送粮多少石,都可以得爵一级,弄得汉代的爵位远没有秦代那么值钱了,可是在地方,秦代留下的惯性下高爵位者还是比爵位低的更有话语权更受尊敬,爵位还能用来免罪,死刑三十爵即可免除,从军汉民还是格外推崇爵位的。
这个时代又没有国际法,不人道的兽性一幕又被汉军展现了出来,就算被马蹄子践踏的支离破碎的匈奴人尸骸也被他们挖出来,好像七天前顶上之战那样,把冻得梆硬的脑袋砍了,球那样挂在马褡裢上,死人不放过,更别说活人了,十来个受伤的,被遗落的匈奴人被抓了出来,恐惧的叫嚷求饶中,被几十个杀红了眼的汉军抽刀围拢在了最中间。
一阵惨叫里,仅剩下十几具无头尸体瘫倒地上,恐惧的龇牙咧嘴的十个脑袋滴着血也被和那些早已经冻硬成球的首级一起挂在了马背上。
这些天精力太多次生死,刘闲都已经麻木了,惨叫声在耳边也充耳不闻了,淡漠中直接当做没听见,自顾自指挥着前军,准备向回撤退。
不过收拾匈奴遗留战马时候,忽然间,一个黑影子竟然从马肚子底下钻了出来,直奔着正吆喝装东西的人群而去,惊得陈树一个机灵,嗡的一声猛地拔出长剑来,慌忙的护在刘闲身前,哗啦的声音里,几十个汉军也是拔刀纷纷围拢上。
眼看着寒光闪闪的刀剑,那匈奴人也是吓坏了,直接跪在了地上,把脑袋瓜子当成了锤子那样,砰砰砰的不住向冻得梆硬的雪地上磕着,脑门都磕起了个青包来。
要说匈奴人不是一个族,更像是个游牧民族大杂糅,还真没错,容貌上,这家伙和右谷蠡王匈奴部不像,带着些许白人特征的金发碧眼,可又和作为匈奴下户的月氏战俘或者高车部族的高加索人种又不同,那种东亚人种的特征在他身上倒是更浓郁些。
“又是个首功!”
被吓了一大跳,拧着剑,陈树恼火的直奔着这磕头不止,实在不知道何等族的黑羊皮袄小子走去,作势也要直接砍了他,不过幽怨的瞄了一眼距离自己更近,正拿着三天前就已经喝空了的小酒坛子,沾点雪还在努力舔着的召谷离一眼,动了点恻隐之心的刘闲却是伸手制止住了他。
“算了,这个首功就留给孤吧!匈奴人应该会养马吧!正好缴了一百来匹马,让他去养马,想要逃跑或者养得不好,再杀了他也不迟!”
“哼,算你小子走运!”
又是喝骂一声,拴牲口那样把绳套子往这个小胡虏脖子上一套,陈树又是粗鲁的一拽,拽得那人向前一踉跄,战战兢兢中却只能屈辱的被拽到了马群中,牲口一般待遇的被牵着。
若是刘闲是个《全面战争》里的人物,估计他会发现自己兵排上装备栏,多出了个鲜卑养马人的随从来。
折腾到下午两点左右,汉军终于是彻底收拾好了阵地,向北重重眺望了一眼坚守了七天多的无名山峦,刘闲归心如箭的窜上一匹匈奴马,直晃悠中向南回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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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战了小半个月,再回山屯堡时候,就算刘闲都有些恍惚了,可眼看着到塌了一小半的秦人堡垒前,却偏偏幺蛾子又是闹了出来,哗啦的兵甲声音中,密密麻麻的汉军蜂拥登上了城头,弓箭森然的指着下方精疲力竭的部队,幸好都是景天景老货那套,大国守礼,一员方正大脸的汉将站在城头威风凛凛的喝骂着。
“胡狗止步!胆敢再近一步,休怪本将弓弩无情!”
冷不丁一嗓子,都让刘闲蒙住了。愕然了下,急于回家的周大胡子是一脸不乐意,龇牙咧嘴的先跑到了军阵前,火冒三丈的就嚷嚷了起来。
“王建你个孙子,骂你乃翁是胡狗呢?还不快滚下来迎接主公!”
“周老二?主公?”
又是巴眼儿向下重重张望了一眼,被派回长安取辎重补贴军用,躲过一劫的王建连滚带爬从狗啃得那样的堡垒飞奔了下来,噗通一个年糕趴趴雪地里了,不知道真情实意还是虚头巴脑,挺大的老爷们声音都扯上了哭腔来。
“王建拜见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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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堡垒刘闲才知道,这一次自己差点捅了多大篓子。
也难怪他又是点狼烟,又是烧火堆的,也没个人来救援他,此时丞相灌缨带着十万骑兵以及大部分汉军主力已经西进了。
都说虎父无犬子,冒顿单于称得上雄才大略,霸道无双,老上单于挛鞮稽粥也足以称得上匈奴英主了,继承冒顿的大业,向东他连灭东胡叛乱,向西,他又是彻底打败了匈奴人的宿敌大月氏人,打得他们远走费尔干纳,简介祸害了印度佬的孔雀王朝,对于中原,老上单于同样足够的野心勃勃,在上郡被汉军堵住,他居然是率军西进陇上,打算从六盘山一带折回,再攻关中。
大部分汉军都被他吸引走了,右谷蠡王部则是他的后手,这年代又没有卫星侦查,飞机雷达的,一万余人很轻易藏匿在了黄土高原茫茫雪坡中,等到汉军主力移动,作为奇兵依旧穿后世榆林延绥入关中,到时候,匈奴右部在长安附近烧杀掠夺,三十几万汉军主力将首尾难顾,进退不得。
然后右谷蠡王很幸运又很不幸的遇上了刘闲。
这些天,不仅仅刘闲度日如年,晚了一步带着辎重回山屯堡的王建也差不点没吓尿了。
他手头就九百兵力了,面对匈奴人六分之一力量的右谷蠡王部,而且背后就是长安,一步都退不得,尤其是刘闲毫无消息,估计在他意料中,自己这位主公的尸体都早就凉透了。
随时面对匈奴人的进攻,紧张的王建每天连觉都睡不着,一双眼睛熬的跟熊猫那样,刘闲要再不回来,估计他都要精神分裂了。
也难怪今天他这么大反应,一方面紧张的,一方面穿着匈奴人破羊皮御寒,残存的叫花子汉军远远看去,还真有点匈奴人模样。
“听闻主公被围,建心如刀绞,奈何身负重担,只能留着有用之身,力抗匈奴,这才没有急于支援,若是主公有个三长两短,建日后一定自刎而死,追随主公于九泉之下。”
不过卸下千斤重担,长出一口气的王建又得悲催的面对刘闲秋后算账了,主公有难不去救,这在当时可叫做不义!
手舞足蹈的在那儿说着漂亮话,王建表达着赤胆忠心,说到情深处,甚至自己都信了,一双熊猫眼那叫个眼泪汪汪,可是听得刘闲却是直翻白眼。
日后再说?日后的多了去了,哪个日后的?
不过才回了堡垒,周亚夫,樊飙,甚至连贾谊景老头俩文人都没有文人相,抱一块就钻了黑帐篷,呼噜声中不知道干着些什么“肮脏的py交易”,刘闲自己都困得嘚呵呵了,要不是为了了解战局,早就趴下了,哪儿还有心思听这货装可怜?不耐烦中,他是直接挥着巴掌。
“得得得了吧!先去把羊都宰了去!乃翁先要睡一觉了!睡醒了再找你算账!”
“末将遵命!”
睡醒了算账?估计又是个日后再说了,王建屁颠屁颠奔了出去,而刘闲则是揉着眼睛迷糊的也出了四面漏风的堡垒指挥部。
要说人真没有富贵命,好好一个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太子爷,愣是被刘闲都当成了007,这八天,平均每天他睡不上两个小时,甚至比社畜都不如,当社畜时候他还能吃上热乎泡面呢!可算是活着回了堡垒,心情彻底放松的刘闲一头钻进蒙着牛皮外皮的“大奔”帐篷中,不一会儿,浓郁的鼾声已经传了出来。
不光是他,挤进烧的暖和和的地炕矮棚子中,惨战余生的一千二三百战士,也是沉重的睡出了养猪场般的效果来,呼噜声震得一两里外都能听的清晰可见。
终于打完仗了,太提莫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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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差不点没睡出个大结局来,就在刘闲迷迷糊糊的都快和孟婆讨价还价时候,一阵阵凌乱的争吵叫骂声又是把他不耐烦的从深梦中硬生生给吵了回来。
可算,他是体会到了点穿越成太子爷的好处了,这才一醒,就立马享受到了侍女召春的跪式服务,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这个寡言少语的小姑娘是双手奉上装在坛子里,参了酒的温水,着实让单身狗了二十几年的刘闲舒服了一把,昂头将水一饮而尽,解了长睡的干渴,又在小姑娘傻乎乎的跟出来,闹了个俏脸绯红中就在帐篷边释放了下膀胱,缓过劲儿的刘闲终于神清气爽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王建这不靠谱的还真不办事儿,战利品到现在都没屠宰完,还骂骂咧咧的拎着把环首刀,瞪俩熊猫大眼珠子作势要砍人的模样。
而又是刘闲一念之仁放过那个现在他都不知道是啥族的鲜卑养马人瘫软的坐在地上,可就算如此,这家伙竟然依旧张开手臂,护着背后一匹毛色黝黑透亮的大马。
眼看着刘闲出来,这小子又是摇晃着一头小辫子,丝毫游牧狼骑尊严都没有,扑腾扑腾就把脑袋瓜子磕在了刘闲脚下,叫嚷着他听不懂的话来。
“怎么回事儿啊?”
第五十二章.烽火暂熄
“主公!”
王建也想把事情办好,毕竟他之前不地道了,可偏偏就是遇到了各种幺蛾子,嗡的一下插回刀,苦着一张脸,这小侯三代郁闷的抱拳一鞠躬。
“按您军令,末将执行屠宰牲畜任务,要屠宰这匹瘸马时候,此奴跳出,阻挠末将,此奴是主公新收的家奴,末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呵!昨天这小子吓得面如土色,腿儿都软了,磕头磕得脑袋都起了大包,这一幕,刘闲到现在依旧记忆深刻,现在为了匹马,这小子连命都不要了?刘闲倒是好奇的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匹马上。
虽然战败弄得毛发有点邋遢,但看起来依旧保养得格外好,黝黑的颜色就好像刚提的新车那样,表面散发着一股子赞新的漆水光泽,别说,盯着这玩意,刘闲还越看越眼熟,眼看着这匹大公马不善的用瘸了的左前蹄刨着雪沫子,居高临下的不停喷着鼻响模样,刘闲忽然重重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右谷蠡王骑得那匹马吗?”
“右谷蠡王?”
昨个刘闲光是回来听王建汇报工作了,压根没和他讲自己怎么打的仗,眼瞅着昨天刘闲昨天残兵败将,被削的跟孙子似得,这小子心头,刘闲也多半是被打败了,狼狈逃回来,冷不丁听着眼前瘸了条腿的雄壮战马竟然是匈奴四柱之一右谷蠡王坐骑的坐骑,王建眼珠子差不点没瞪出来。
“主公和右谷蠡王交锋了?”
“这匹马就不屠宰了,说不定是传说中的汗血马呢!正好是匹公马,留着当种马了!”
浑然不知道刘闲一句呼,自己就过上了三宫六院的幸福生活,大黑马依旧颤抖着瘸了一只的左前蹄,对着刘闲充满敌意的直喷着鼻响,眼看他还惋惜的伸手想要握住自己蹄子,想要看看伤的多重,看看能不能治,大黑马还脾气格外大的一扬马蹄子,竟然人立而起,硬生生扬了刘闲个屁蹲坐雪地上了。
好家伙,这脾气大的,更是激起了刘闲的好胜心,招呼过来了几个麾下,抱蹄的抱蹄,按腰的按腰,刘闲还非得自己把这匹马的左前掌给捏了起来,新手的鲜卑养马人也跟着脑门冒汗的比划着巴掌指点着,手掌用力嘎巴的声音中一捏,在大黑马又是愤怒的嘶鸣中,还真将它错位的左前腕骨给捏正了回去。
随着刘闲找来白布与竹条,给这匹黑乎乎的坏脾气家伙打上夹板,他《全面战争》形象的兵牌装备栏里,又多了件装备。
乌孙瘸马一头!
看着刘闲还忙活起了兴致,把这大黑马当成了传说中的汗血马,又是梳毛,又是刷草的,偏偏就不搭理自己,王建心头已经好奇的好像猫挠的那样了,趁这刘闲个不注意弯腰溜了,钻到了地炕兵棚中,扯着尚且睡得迷迷糊糊的樊飙黑脸巴子上去两个清脆的大耳光。
“哦嗷嗷嗷嗷~~~”
一个机灵,樊飙愣是被抽得惊醒了,捂着热腾腾的老脸,龇牙咧嘴叫嚷着。
“敌袭?匈奴狗上来了???”
“你刚刚喊什么右谷蠡王。”
一脸无辜相,王建狡猾的一摊手,听着樊飙这老实人迷糊了一小会,看看已经回来的汉军兵堡的树枝屋顶,他是重重一拍大腿,感慨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王建脸上。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打的老鼻子惊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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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无名山顶一战,刘闲击溃了右谷蠡王部,可战争却并没有结束,这年头有没有电话,浑然不知道自己叔叔也不大伯已经跑路撤军了老上单于还在进行着战略大迂回,把主战场又挪到了后世甘肃,六盘山一带与围追堵截的汉军苦战周旋到了二月份,临近春天牧期,这才率军北归了回去,自此,三路匈奴大军依次退回了内蒙草原,文帝朝第二次与匈奴人前所未有的大决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其实这次遭受蛮族入侵,大汉并不比后世明末崇祯遭受建奴入侵受创的少,雁门云中这些边塞郡打烂了不说,这一次东路匈奴还沿着汾河南下一路蹂躏了太原河东郡,这儿可都是大汉的富庶赋税之地。
还好,和大萌不同,作为王朝基石的关中在四关之内犹如个铁盒子那样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并没有受到波及,而且和崇祯时候那种末世人心涣散不同,文帝时期老百姓生活还是逐年变好的,人心凝聚,大汉的统治根基并没有如崇祯时代那样遭到动摇。
二月末,被划归北军的刘闲击胡校尉部也终于得到了命令,可以撤回长安了。
都说华夏的农人是最草根的一群人,这里草根可不是贬义词,反而形容出了他们的忍耐力,他们的生命力何等的顽强,从上郡回返,沿途已经有逃难的难民返回了居住地,重新开始了耕种,黄土铺天的官道两旁,农人赶着耕牛将土地犁得松软,然后弯下腰,乘着凛冽的寒风,将种子重新洒落在大地,一片片拢田景色,格外的令人心情放松。
可汇入大军中,折返到了长安灞桥,刘闲的心情就沉重了起来。
难怪任何时代,战争都是灾难,尽管一个冬天,汉军基本上没有和匈奴人正面交锋几场,战死的人并不多,可是饥寒交迫中冻死饿死,被野兽袭击咬死,大汉恢弘的四十五万大军,减员竟然也足足有了上万人。
灞桥边,等着自己亲人归来的关中百姓,等来的却仅仅是一块冰凉凉的籍贯兵牌子,凄厉的哭声离着老远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心头发酸中,可惜刘闲也没办法给这些大汉属们一点藉慰,因为他的部队是折损最大的一只,出征时候五千人,驻防三个月间尽力在山中收拢败兵,还吸收了些逃难到山里的轻壮,他也不过只剩下了两千四百人,折损一半儿还多,战车军械丢失了大半,匈奴胡马拉回来的爬犁上,也满满都是尸骸。
眼看着四野百姓也是满怀期盼的簇拥在了自己部队左右,领回自己亲人尸骸时候,绝望的哭泣声,听得牵着瘸腿大黑马黑胖子的刘闲也是恨不得将脑袋都埋到地里一般。
这次的确是他的决策失误了,导致如此多的战陨者。
灞桥外送还兵牌尸骸,不过部队入城倒是格外的隆重,毕竟要显示大汉帝国的胜利给勋贵诸侯们看,进了城,又是朝廷精心组织的百姓进行夹道欢迎欢呼,四十五万大军中,只有十万有资格进入城中,虽然格外狼狈凄惨,不过作为北军之一的击胡校尉部,也是有这个资格入城报功的。
从灞桥入城,这一次,皇帝御用的朱雀大街直道也全部开放开,武装阅兵那样,浩浩荡荡的大军光鲜亮丽的一路向北,最后在未央宫前的广场挺住脚步。
不过估计还是和刘闲得罪了某些人有关,别的部队入城前,都得到了些补给,新的甲衣将旧盔甲替换掉,穿破了的征服也换成新的,一眼望去,一看就有大汉天军的气派,精神抖擞的,可刘闲部就没有,三月乍暖还寒时候,有的军士为了取暖还包裹着老羊皮袄,掺杂在报功的大军中,真犹如叫花子一般存在。
朱雀广场上吗,率领南军,汉文帝也是亲自迎接到了宫门外,率领骑兵先行进入广场,这次的三军主帅,丞相灌缨翻身下马,随着他,上万前锋骑兵一同整齐的下马跪拜起来,山呼声隆重而震撼天际。
“臣灌缨拜见陛下,陛下隆威!”
“拜见陛下!”
难怪那么多的英雄豪杰都想当皇帝,上万骑兵整齐的跪拜欢呼,这份威风气派的确是令人心驰神往,不过汉文帝明显和他孙子刘彻是两类人,而且今年的战果的确是没有达到效果,刘恒近近三十几岁就已经显得格外苍老的脸上看不到多少喜悦来,似乎强撑着才一拂袖。
“丞相辛苦,诸将士请起!”
不过跟随着汉文帝身边,许久没有露面的太子刘启,听着底下欢呼的一幕,倒是脸上露出一股子向往陶醉的神色,不经意间,甚至他胸脯都挺得更直了些。
“谢陛下!”
灌缨从地上站起,他背后,将军骑兵这才跟着纷纷站起,嘹亮的欢呼声旋即再一次响起,话说,在大汉当丞相真的一副好嗓门,没等将士们欢呼结束,灌缨苍老洪亮的声音又是清晰地传遍了偌大的朱雀广场。
“向陛下献功!”
“末将遵命!”
这儿是传承自春秋战国,军国天下的最深刻展示了,来自平民的将士向皇帝献功,以此得到身份地位的晋升,一只接着一只参战部队骄傲的从御前走过,将斩首,俘获的旗帜指挥嚎叫放在御前夸耀,同时汉文帝也视察着功勋亲自给与封赏。
“平湖校尉周越拜见陛下,我部于后元三年战匈奴契腊部于六盘山,斩获首级十二级,夺得匈奴战旗一面,献给陛下。”
“好!周校尉勇武!朕赐予汝加爵一级,麾下将士民爵一级!”
“谢陛下!”
别看好像都仅仅加了一级爵,差距还是挺大的,官爵升一级,周越权利,所占有的田宅又多了几分,在军队中也更有资格往上爬,他属于二十军功等爵制的前八级官爵,军士们获得的则是后十二级的民爵,仅仅是取得了一部分免税的小权利,一些赏赐的凭证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以改变生活格外大了,跟着周越上来报功的军士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跪拜谢恩后,咧着大胡子嘴下了去,接着下一队军士轮上。
“末将右前营屯长刘奋,于恶狼谷击胡,斩首三级,向陛下报功!”
一声声报功声中,刘闲又被阴了!
上来夸功,可是提前向丞相报备过自己有战利品,至少有可夸耀之处,刘闲的击胡校尉部被打的那个哔样,他又不懂这个,是没向中军汇报自己战功的,按理来说,没有资格到御前夸功,但是不知道什么人做的手脚,他还是被安排来了。
眼看着刘闲牵着一瘸一拐的大黑马,带着周大胡子,樊飙他们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叫花子模样,文帝的眉头禁不住挑了起来,他是颇有点恼火的一侧身,这种场合,让刘闲下不来台,对皇室其实没什么益处,他处罚刘闲,轻了不能服众,重了还会影响和吴王刘濞的关系,着实给文帝刘恒出了个难题。
有些阴沉的侧目,他注视到了身边,太子刘启是依旧一副毫无表情的无辜模样,大夫叔孙臣也知道内敛,眼观鼻鼻观心的,只有功臣出身的治粟内史薛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藏拙,得意快意的都要飘起来那样。
御史大夫张苍估计也有份,心情糟糕的刘恒也只能寄希望刘闲能吹个牛哔夸自己有功,他就当一把二傻子,捏着鼻子也给他点封赏把事情过了得了。
谁知道平时精明的刘闲,这儿竟然也当起了老实人,灞桥外那一幕到现在都震撼的他心灵发颤,所以刘闲凝重的抱拳跪拜了下。
“陛下,击胡校尉刘闲有过,轻敌冒进,中贼埋伏,我部阵亡过半!”
跟在御前的太子刘启,嘴角终于是忍不住勾了起来,汉文帝苍老的脸也死板到了极点,不过就在他恼火的想着如何圆场,如何惩治刘闲服众,又不至于让刘濞生嫌隙的时候,刘闲接下来的话又是震撼了整个汉庭。
“不过全赖将士用命,拼死抵挡住匈奴右谷蠡王部,守住山屯官道,下臣不得不厚颜为其报功,击胡校尉部于山屯堡之战斩首五十六级,于环山之战斩首一千零三级,斩匈奴右大当户,获战旗一面,击匈奴右谷蠡王,获战旗一面,获铁皮甲六十九领,兵器若干,献予陛下。”
哗啦哗啦的声音中,尚且没完全解冻的脑袋被军士们跟荔浦芋头那样从老羊皮袄中倒了出来,边上,二十几支部队报功,送上来的首级也不过四百多级,刘闲这儿直接堆成了个小山,,然后别的图腾旗,基本上都是绘着大部图腾的下户旗,刘闲两面都是中军战旗级别了,更别说还有个右大当户的脑袋,他的战功,至少是几万军级别混战,而且击溃对方才能获得的了。
太子刘启,叔孙臣,尤其是治粟内史薛山那张脸色,都无比精彩了起来,尤其是薛山,干脆惊呼出了声来。
“不可能,必定杀良冒功了,陛下面前,刘贤你休要信口开河?”
“杀良冒功?”
这话让周亚夫几个也差不点没气爆了,没等刘闲说话,亲历环山之战的周老二已经火冒三丈的嚷嚷了起来。
“这可是重罪,请广平侯挨个首级检验,若是有一首杀良冒功,周某以死谢罪,可若没有,广平侯反坐如何?”
薛山的老脸更是发白的僵在了那里。
第五十三章.随便封
“击胡校尉,有此大功,为什么不早和老夫说啊!”
现在是干掉薛山一个好机会!
有道是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就算言论自由的后世,你也得为自己的话负责,更别说封建开端的西汉了,皇帝面前胡说八道,还敢污蔑宗室,不要你的脑袋?
可是没等周亚夫杠完,刘闲的顶头上司,北军中尉安侯王忌已经无比亢奋的插嘴进来,埋怨刘闲一句,他又是喜笑颜开的对着上面还有点发愣的好皇帝刘恒重重一抱拳。
“陛下,击胡校尉功劳还不止于此,前骑禀报,匈奴人撤于神木水附近,曾经举办了一场王级祭祀,三军恸哭,但是未能探明何王,故而未感禀报,可现在想来,分明就是击胡校尉将右谷蠡王击伤至死,击胡校尉连右谷蠡王普罗颠部大旗都夺了过来,绝对错不了啊!”
“陛下有此宗室名将,有此侄,贺喜陛下啊!”
别说,王忌打仗没看出多有能耐,这一张嘴倒是了得,政治数值没有二百三也得有二百一二,抢过话头,让同属于列侯的薛山借机匿了,保住他一颗狗头,而且真较真儿,刘闲的确是情敌擅出,现在不说你打败仗了,你小子立大功了,你也不要再计较了吧!
更重要的是,若是刘闲真的战阵击杀右谷蠡王,那就是大汉开国这几十年,对匈奴取得的最大战果!
自从汉高祖白登之围后,文帝之前与匈奴几场大战小战也基本上是以防御为主,可以说刘闲干掉了右大当户都是空前创纪录了,干掉右谷蠡王,绝对和老美击杀拉灯大叔有一拼了,功劳大到足以在文帝在墓志铭上都重重记录一笔,本来这次防御战无功无过也可以说成大胜,他这个直属上司还有总指挥灌缨也是脸上大大有光。
别看刘恒是个好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说的就是他,这事儿也是足以令他到九泉之下见太祖皇帝也是大大长脸可以显呗的功劳,眼看着那头丞相老灌缨都是跟着鞠躬拜见下来,一时间高兴的不能自已,刘恒是脱口而出。
“好个谦逊击胡刘河驹,汝想要何处封侯,尽管提来,朕无不应许!”
政治数值从二百五十五掉到了二百五十四,话刚说完,刘恒就后悔了。
之前将刘闲封在曲沃,因为山西离江浙几千里,他也带不走,可这次刘闲若是要淮河北岸的封地,那朝廷在压制东南诸侯的战略上可就破开一处窟窿了,作为皇帝,吹牛哔也是得圆的,远比年龄苍老的脸皮子微微颤抖中,他颇有些郁闷的看向了刘闲。
可下一秒,刘闲要的又让文帝心落回胃里的同时,又是错愕的眼珠子瞪溜圆。
“陛下,此次闲奋战于山屯堡,就请陛下将山屯堡奉给刘闲吧!”
上郡虽然有北方的五原云中郡包裹着,可看这次匈奴人进攻就可见一斑,绝对的边塞了,不安全不说,土地也不肥沃,可以说比之前给刘闲的曲沃还要差劲儿,真把刘闲封在那儿,与其说是赏,不如说是罚了!
这个封赏也是个难题,别看是刘闲要的,真答应了,还会有人说他文帝刻薄寡恩。
不过到底是政治高达二百五十四的人物,愕然了片刻,刘恒顿时又是老大的开怀模样,捋着胡须称赞道。
“河驹真不愧是吾刘氏的千里驹,当年汝父就是为太祖皇帝平英布逆贼,方得东南大国封土,汝如今也颇有乃父之风,竟然不畏艰辛,甘愿为我大汉守卫边疆大门,真乃英雄出少年,好,朕就答应你,封汝为白翟侯,采邑五千户!另加封汝为上郡将军!愿汝等为我大汉,再立新功!”
“陛下,周亚夫樊飙夏侯捷三人为小臣死守阵壕,臣麾下门客召谷离阵斩得匈奴右大当户,射落右谷蠡王一箭乃是萧峰所发,此四人皆功臣!”
“好,河内人周亚夫迁上郡太守,司隶人樊飙为步兵校尉,司隶人萧峰为射手校尉,司隶人夏侯捷为骑兵校尉,各加爵一级,司隶人召谷离加爵位三级,四人各赏千贯!绢百匹!”
“谢陛下!”
这份封官进爵也是有讲究的,周亚夫看似没干啥,可他是周勃的二儿子,前丞相,本来就需要重用,上郡太守给他也是合情合理,樊哙的老婆吕嬃是在清诸吕时候被清洗的对象,现在的舞阳侯樊市人还是樊哙庶子,作为他儿子,樊飙自然就没有周亚夫根正苗红的显赫了,萧峰出自酂侯萧何世家,虽然没有啥过错,可同样萧何孙子众多,他也是庶出不起眼的一个,封校尉已经是向上一大关了。
至于召谷离,破落平民一个,斩杀右大当户的功劳也被算在刘闲头上,就算如此,爵升三级,在民爵中也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他想要当官,也有资格直接当二百石的地方中层领导了。
最后是刘闲自己,老子不但按你所求的封侯,还是五千户侯,就算土地又贫瘠又不安全,名头也够了吧!要知道当年功人第一的萧何才封了五千户。另外还给你将军位,美其名曰少年壮志,为国守边,大家名声都好。
但不得不说,上郡将军算是实权职位了,虽然是不常设的杂号将军,依旧有权利开牙建府,自己任命一部分官员,掌管上郡一郡的部队,有点类似于唐代的都督,只不过权力更大些,周亚夫这个上郡太守也得听刘闲节制。
什么侯什么将军刘闲其实不太在意,反正山屯堡那块地拿到手就行,带着在场的周亚夫四人,他们是一起喜滋滋的抱拳叩谢起来,看得后头负责去运送辎重,最后没赶上大战的王建真是郁闷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当然,王建那点眼红,拿到太子刘启这儿,就小巫见大巫了。
眼看着自己父亲满是欣赏,神采飞扬的下诏大张旗鼓将右大当户,挛鞮什么什么的脑袋外加两面图腾旗以礼仪之邦名义送回匈奴,还让使者特意强调,他大汉皇帝刘恒的侄子刘闲太过顽劣云云,不小心就把你老叔外加你堂兄一起干死了曰曰,刘启真是眼红的好像兔子那样,让抱拳起身的刘闲冷不丁一眼,怨念弄得后背都直发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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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仗之后,算是补了个春节,刀间等股东又来吴王府上带礼物庆贺了一番,刘闲还大方地拿出些货物当做福利赠送给了麾下各个地总经销商,联络了下感情,另外跟着刘闲出征,战死的将士,朝廷抚恤也格外优渥,由丞相府亲自派人核实,不管生者死者,都加民爵了一级,也算是帮刘闲善个后,弄得皆大欢喜。
不过构成了汉朝人生活最重要的两项活动,耕战!战斗过了,又该种田填饱肚子了,大军回归之后没几天,封赏过去,立马就被解散,回归各郡,在被匈奴人烧杀的焦土上重新播种,汉人就是这么一年年过来的。
成为了上郡最高军政长官,刘闲自然也闲不下来了,不过奔赴任职前,按照惯例,他和副手周亚夫一块儿被召到了宫中。
这次召见,文帝也是格外隆重,毕竟上郡紧挨着司隶,长安的最后一块盾牌,他要是在上郡放个酒囊饭袋,估计文帝半夜睡觉也都得突突。
所以这一次,丞相灌缨,御史大夫张苍,还有下一任御史大夫,副手的申屠嘉,大汉权力核心的三人也全都在场。
“臣拜见陛下!”
“吾侄平身!”
“谢陛下!”
虽然没有营养,可是当年叔孙通制定的礼节也必须遵守全面了,不然怎么体现皇帝的尊严?不过见礼之后,没等文帝刘恒这个领导面试官发问,刘闲自己是先蹦跶了出来。
“陛下,臣斗胆,想要弹劾治粟内史薛山!”
“薛山何过?”
文帝苍老的脸庞禁不住抽动一下,现在广平侯和白翟侯是政敌这事儿,举朝皆知,还没等谈工作呢,刘闲先发动内斗一波,着实让刘恒心里有点不痛快,不过作为皇帝,他依旧沉着的应了下来。
“薛山何过?”
“陛下,此次下臣与胡贼接战,胡贼麾下,不乏使用铁制兵器的爪牙,薛山竟然让中原的铁器流落草原,实在是罪该万死!”
其实要真是铁器流逝,丞相灌缨的失职更大一些,薛山不过是个管收税的,又不是管工商的,不过听着刘闲咬牙切齿痛心疾首的直拍大腿叫嚷,不管灌缨还是文帝都没生气,反倒是露出一股子苦笑来,御史大夫张苍这位太子党也是轻蔑中直言指出了刘闲的错误。
“吴国太子久在东南,不知北境事,虽然草原无铁,不过东胡,西域皆是产铁之地,草原的铁多从东西两处取得。”
“既然匈奴不通过大汉也能获得铁质武器,那为何大汉还要对匈奴封闭边关,不许通商?”
“这!”
刘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通商赚钱也,一句话就让四位朝廷大佬都是一噎,好一会,张苍这才又是教训般恼火的叫嚷起来。
“匈奴人蛮荒无礼,岂有资格和大汉通商交流?”
“唔,下臣无礼吗,敢问御史大夫,嫁公主去匈奴,以女人换和平屈辱,还是和匈奴人通商屈辱?”
刘闲不愧是将门之后,犟种,一副很无辜的模样,偏偏又是把堂堂御史大夫噎得老脸通红,终于,上大夫申屠嘉看不下去了,也是一副死板老脸模样抱拳一回礼。
“上郡将军,不仅仅铁器一项,朝廷禁绝与匈奴人通商,也阻止布匹粮食之类流入草原,防止匈奴人丁滋生,以威胁我大汉边境。”
“可就算是禁绝通商,匈奴人还是年年掠我边郡,而且匈奴人无布,还有羊皮马皮可穿,这东西远比我朝军服保暖,坚守雪顶,下臣不得不以阵战匈奴人衣为将士取暖。”
好吧!两位重臣都哑火了,压根没想到和刘闲要争执这些,申屠嘉也被刘闲噎住了,就在他低着头恼火的想着怎么反驳时候,文帝这位政治数值恢复二百五十五的大佬一针见血的问道。
“河驹到上郡,可是想要和匈奴人通商?”
“回陛下,没错!”
拍马屁的一副敬佩模样重重一抱拳,刘闲又是瞬间来了个川剧变脸,一副苦涩悲凉的模样,呜呼哀哉的摇着头。
“陛下,此时作战,大汉天军调动六十余万,骑兵关中关东共十四万,多于匈奴人,然为苦战不下?非我汉骑不及匈奴,盖马力不及也,匈奴人分成数股,袭扰我边,大军疲于奔命,苦追其后,少有追者,反倒是多次遭遇匈奴人突袭,死伤惨重。”
“可是产马之地,多匈奴所有,就像当年项羽之乌锥马,青海河曲,羌人之地,匈奴之领也,三河马,黄河以北,匈奴所有也,若是我朝卖给匈奴一万副盔甲,匈奴人战力,也远不可敌我大汉,可匈奴人若是卖我良马五千,组成一只精骑,再战之时,匈奴人若是敢分兵,就用这支精骑好像利刃那样捅了他,若是匈奴人不分兵,也可以用精骑左右试探,一旦匈奴人回战,精骑拖之,大军围之,也定然让匈奴死伤惨重,不敢轻视我华夏!”
“只要有足够速度!”
登基之前,刘恒是代王,也是边塞之地,没少和匈奴人交战,刘闲说的战略,还真是让他有点动心了,而且慷慨激昂的说完。刘闲旋即又恢复了一副奸商嘴脸。
“况且陛下,就算是通商,臣也不是直接拿兵器盔甲交换,售卖给他们些铁镬铁壶,挽具或者长度不到一掌的小刀切肉而已,想要将这些东西冶炼成兵器盔甲,都是需要燃料的,不过草原上匈奴本部以干牛羊粪便为燃料,压根就没有足够的燃料冶炼,以他们生活所需换取我军所需,怎么都不赔啊!”
“哼,汝要这上郡封地,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神色一冷,昂起头,刘恒恼火的呵斥道,听得刘闲顿时又降了辈分,低眉顺目的像个孙子那样,恭顺的一磕头。
“陛下英明!”
对于自己这个无赖侄子,刘恒也真是没办法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又是声音严厉的呵斥起来。
“好,今年朕允许你小范围开边,云中郡守朕会下密令,让其配合你,但若是今年你搞砸了,上郡民不聊生,他年匈奴卷土重来。”
“那小臣就回吴国继承万贯家业,继续为陛下镇守南疆!”
看着刘闲一副无赖的笑容,终于气无语了,文帝赶苍蝇那样重重一挥巴掌,咬牙切齿的呵斥道。
“退下吧!”
“谢陛下!!!”
喜滋滋带着一句话没捞到发言的周亚夫,重重一鞠躬之后,拿到“尚方宝剑”的刘闲乐颠颠退出了宫门,只不过刘闲不知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刘恒竟然颇为感慨抚掌的对边上灌缨叹息一声。
“恨生子非刘河驹也!”
另一面,靠拢太子的御史大夫张苍,身体又是不自觉的颤抖一下。
第五十四章.没文化的吴太子
刘闲还真是生来就不是个享福的命,好不容易才赶上穿越大潮,赶时髦穿越成了个王太子,和电视剧里的昏君那样,成天酒池肉林的享受享受,看看小姑娘跳舞不好吗?刚出征回长安没等舒服几天,他又是一头扎向了茫茫大西北去。
而且这次出动还跟蚂蚁搬家那样。
古人都是讲究盈余的,可是刘闲经营企业,不但快把自己从吴国或者捡漏没收的家底儿花空了,就连刀间这个长安第一大商积年的积累也花销了个差不多。
正理来说,地方经过兵乱,应该是朝廷进行赈灾,不过这次匈奴人入侵的太过突然,仁君汉文帝之前还长达七八年免了境内农民的田赋,这两年才刚刚开始征收,又支持了六十万大军作战在上千公里的战线上,是真没什么余粮了,所以想要在上郡干出点事业来,还的刘闲自己掏腰包赈济灾民。
还好转过了年,河流解封,道路通畅之后,汉中平原与成都平原的余粮也终于进入关中市场,巴氏虽然被汉高祖迁徙第一波豪强挪到了长安来,可是在巴蜀人脉还有不少,刘闲还在山屯堡驻军时候,就已经派粮食公司几个姓巴的经理南下出差,淘弄下,现在差不多给刘闲采购了二十余万石的粮食。
一筐筐沉甸甸的粮食,填满了一辆辆四人骑的拉货人力自行车。
这玩意其实挺超出刘闲预估的,在这个缺铁的时代,打造钢骨自行车的价格,就算比不上后世兰博基尼法拉利的造价,至少一辆宝马7系,奔驰S级是有了,大大的奢侈!
本来打造自行车,刘闲不过想自己玩玩而已,可却没想到被执行蜥蜴鸥刀间给看中了,吞并了六姓大商的铁器坊,这一冬天,刘闲在北面打仗,男丁大部分被征调上战场,产能不足下,刀间还生产了一千多辆来。
穷怕了的刘闲还以为这玩意贵的要死没人买,却不想市场上受欢迎程度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料。
首先就是政策因素,汉朝总体政策还是重农抑商,汉律中,商人不得着丝绸衣物,也不能乘车出行,虽然文帝宽仁治世,执行的并不严格,不少有钱的大商人还是偷偷穿着丝绸衣服,坐马车出门,吆五喝六的,可较真起来,终究违法,而且还是抄家那种违法。
再因为近因,去年刘闲这突然一闹,打倒资本家,抓住偷税漏税连从秦朝传承下来的巴氏都干翻了,更是弄得关中商人人心惶惶的,生怕再被抓到个把柄被抄家。
可这么有钱出门还走路的,刀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坐车享受久了,再走路回去,这些腰缠万贯的老吸血鬼简直叫苦连天。
这时候刘闲的大奔简直是解救大汉土豪资本家的福星!
这个时代人都死板,大家印象中的车,就是牲畜拉的车,人骑的那就不能叫车了吧!也是钻这个控制,两轮的自行车,刀间往外卖就叫铁马,铁驴,,给富人使用四轮的豪华自行车就叫大奔,为了迎合土豪使用,还把轴距拉长了,中间用钢骨支撑着木边搭出个移动的小木屋来,里面胡床软枕一摆,再打两个架子,藏上酒,胡饼肉干等零食,比之前晃晃悠悠的马车都舒服奢华。
更重要的,这玩意居然比马车还便宜,人不如牲畜的时代,养活两匹血统好一点的良马花费的还真超过了四名奴仆,又有性价比,又合法,吴国集团上下一百多个掌柜的就采购了一百辆作为“公务车”,甚至最近大奔都销售到了王侯府中。
哪怕作为粗运拉货,这自行车也有存在的价值,牛马这年头耕田都不够用,这么一具铁家伙,虽然造价昂贵,可是打造好了,涂上油漆防锈,然后扔在那儿就行,顶多在轴承车轮处涂抹些油脂保养,用起来准备人吃的粮食就行,运输成本能节约三分之一,就是费点人。
不过这个时代,人是最不值钱的!就拿现在来说,运足了力气蹬着沉重的自行车,一个个隶属于原来五家,如今又成了吴国集团拥有的奴仆累的汗如雨下,辈分都降低了不少,累的跟个孙子似得,一天的工钱也不过八个大馒头,比后世刘闲那个时代大学生都便宜。
可就算是有了二十万石,刘闲依旧是不满足,捏着下巴龇牙咧嘴的哼唧着。
“怎么可能才这么少,巴蜀天府之国,当年支撑了白起攻郢,支应了王翦灭楚六十万大军两年的粮饷,当年先帝东出争夺天下,巴蜀汉中也支撑了大部分粮食,一个冬天,才二十万石。”
“我的董事长!”
现在蜥蜴鸥当得如鱼得水,控制偌大的吴国集团,竟然让刀间有了种当大官的感觉,这董事长也叫得越来越顺溜了,只不过听着刘闲的抱怨,他是一张老脸苦的犹如苦瓜那样,无奈的解释着。
“现在和先帝与项羽争夺霸王时候可不一样啊!就在先帝出关二十年之后,武都郡地崩,天池大泽尽数东侵,嘉陵水夺西汉水道,冲向汉中,现在陈仓故道与关中之间全都是旱路,这是花了五倍价钱,运六十万石粮食出汉中,到了长安,也就剩下二十万石了。”
“不是有栈道吗?当年韩信北伐,不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吗?”
一句话就暴露了刘闲这个穿越者可怜的无知,听着他的话,不用刀间无语,仅仅那头负责看车的贾谊都无奈了。
“何人教的老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般误人子弟!”
“若是走栈道,太祖陛下都到不了关中,当年太祖北伐,主力就是走得陈仓道,依靠着西汉水的水运联通渭水,这才将关中的粮饷运到长安,要说暗度,也是赵衍奇谋,出奇兵走凤县山路小道,绕到了章邯大军背后,与韩信大军前后夹击,击溃了章邯。”
也难怪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贾谊也是个老迷信,说完之后,这小子还感慨的摇了摇头。
“要么说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待陛下夺取天下之后,上天这才切断了这条大秦的王霸水道,若是早几年,粮饷不济,天下还真是未可知也!”
这话听得刘闲真是目瞪狗呆,从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听得如雷贯耳,没想到竟然是假的。
也难怪同样的剧本,祖宗刘邦就能从汉中杀出,一举夺得天下,到了重重重重孙子辈的刘备,就莽莽秦岭碰了钉子,除了依靠马超在羌人那点声望,在陇上勉强抢了个据点之外,诸葛亮之智,六出祁山,也连关中一步都没站稳,落得个饮恨五丈原的下场,没有了水运的物流高速通道,紧紧靠着人背马驮,支撑一个蜀汉士兵在前线作战,就得二十个后勤民夫运粮,算起来,大汉还真是成于汉中,败于汉中。
不过现在刘闲面对的刘备一样困境,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满腹悲催,脸皮子直疼的说道。
“刀总今年尽可能的从巴蜀买粮,不管几倍价值都要扛下来,只要安稳度过今年,孤有办法几倍把花去出去的钱串子给赚回来!”
虽然汉文帝没有帮忙救济上郡,但是他老人家给政策了,整个大汉北疆,边贸的口子就开了他上郡一家,受着匈奴的边境贸易,他还怕没有钱赚?
对于刘闲这个缔造吴国集团骨架的“商业奇才”,刀间现在也真是无脑粉那样,毫不迟疑,他是重重的一抱拳。
“董事长放心,就算砸锅卖铁,刀间也定然将粮食供应上。”
“砸锅就不用了,铁多卖点就行!”
提到这个,刘闲意有所指的笑道,之前就知道刘闲定计,刀间脸上属于商人贪婪的笑容更是浓郁了不少,两人昂头哈哈大笑,抱拳拜别的模样,倒是让一旁的贾谊听了个一头雾水。
“老师,都沦落到砸锅卖铁的地步了,您还笑什么?”
“你还小,不懂!”
看着刘闲摇头晃脑的翻身骑上了瘸马黑胖子,也是乐不得的跟着进了向北搬运的队伍,贾谊这张帅脸又是悲催的直抽搐,别看平时这帅逼老师老师叫得热乎,他可比刘闲大半轮,被刘闲这么倚老卖老一番,差不点没憋死他。
不过还好,贾谊的性格就是较真,执拗,嘟囔一句达者为师,他老脸也不要了,对着刀间也是抱了抱拳头拜别,翻身上马,他急促的就向前追了起来。
“老师,就是因为贾生还小,您才得教导贾生啊!”
“为啥多卖铁啊!!!”
他这纵马狂奔扬起的漫天灰尘中,差不点没把某个国际友人给撞倒了。
“哦啊啊啊~~~哦啊啊啊啊~~~”
虚弱的呻吟声中,曾经的大胖子吸血鬼胡商康八吉,现在倒是真的向吸血鬼迈进了一步。
在陈家庄的地窖中被关押了四五个月不见太阳,三天才能吃一顿饱饭,本来一百八十多斤这家伙如今就剩下了个骨头架子,皮肤和吸血鬼那样惨白,脸颊和吸血鬼一样凹陷着,唯一的区别,他不是见了人血直流口水,而是看着端上来的小米粥,舌头都快让他馋的吞下去了。
“快.......,快给我粥!粥!!!”
真是个整治资本家的好办法,当初利益熏心,想要掠汉女为奴贩卖,又牛逼轰轰,竟敢在刘闲面前装逼的这家伙再也傲不起来了,胳膊都剧烈直颤着,颤颤巍巍,可怜兮兮的跟个老乞丐那样伸着巴掌讨要着,可就算如此,端着粥,刘闲手下第一黑社会老大陈树依旧是傲然的冷哼着。
“哼哼,当初不是要拐骗我陈家庄的女人为奴吗?我家主公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喝了粥,就得给我家主公为奴为仆,或者接着回地窖待着去。”
一听到地窖两个字儿,康八吉瘦腿儿都一软,扑腾一下直接趴在了地上,悲催的把老脑袋瓜子磕在地上乒乓作响。
“只要不让小的回地窖,当牲口小的都愿意啊!”
看着他悲催的模样,浓郁的笑容愈发暂放在陈树也算是挺帅的游侠脸上,终于把粟米粥递了过去,他是傲然的喝令道。
“按照我家主公命令,一会在车上,你要尽可能详细的把一道经商入我大汉的路程画出来,一道经过哪个国家,哪个部落,兵力强弱,河流位置,我家主公会派人去核查,差一点,你就接着回地窖待着吧!”
本来正唏哩呼噜往嘴里灌着粟米,听着陈树轻飘飘一句话,噗呲一声,饿死鬼托生的康八吉愣是把粥的喷了出来。
他真是小吸遇到了老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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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这个时代,黄土高原远没有后世那么崎岖难行,没有那么多人类严重破坏植被,后世那种千沟万壑的景象奇观尚且未出现,相反,原上的植被还算是茂密,堪称水草丰美。
不过就算如此,从长安带粮食一道北上,抵达了上郡治所肤施县城,刘闲依旧是只有一个字来形容自己的辖区,那就是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啊!
后世黄土高原上有八百八十万人口,如今上郡比黄土高原还大一块,领土深入内蒙古,二十一个县,在册户籍四万六,人口总共才二十万出头,半个省地盘还没有后世一个县人多,而且还是在这场大战之前的,现在还剩下多少,刘闲也不知道。
尤其是在匈奴侵略如火的抢掠中,多数县庄都被抢掠一空,就算迁徙回来的汉民也是空俩爪子,别说被服住所了,种子,农具,什么都没有。
打开官仓,看了一眼饿死后仅剩下骨架子的老鼠,新任的上郡太守周亚夫是哭丧着一张脸奔到了县衙边上,也才在将军府落下脚的刘闲屋子里。
“将军,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别说他发愁,带着贾谊还有景老头,御用后勤管家曹奇,看着地图的刘闲也是愁的眉头直皱,就跟刚步入社会的小青年那样,刚来前想的可美好了,可现在,一穷二白的景象让他也有点犹如狗咬刺猬那样,不知如何下口去。
好一会,重重一咧嘴,刘闲哼唧出个让周亚夫脸皮子都直颤的决定来。
“本将军决定了,将上郡子民,全部充为部曲!”
第五十五章.吸血鬼的吴太子
哗啦的声音中,电视剧里常见的,一张黄表纸的告示被贴了出来,街头,愁云惨淡的肤施县百姓立马就好像遇到磁铁的铁砂子那样,簇拥在了官府大门口,然后大人小孩一双双眼珠子瞪得滚圆。
不认字儿啊!
汉代文盲率近乎百分之九十五,大部分文化人集中长安,地方文盲率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八左右了,眼前这些人,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的不在少数。
幸好,二十万人中,按比例还是有那么一小撮文化人,人群中,一名穿着下等丝绸的胖子无比炫耀的摇头晃脑哼唧起来。
“白翟侯仁义,见饿殍遍地,特招收部曲若干,年岁无限制,男女无限制,老幼无限制............”
读到这儿,圆溜溜的胖子声音忽然一下子又高起了几调。
“工作不满意,可随时辞职,仅需要交入籍钱五百即可,待遇优厚,工资免议,欲报名者从速度!”
“这吴太子也太怪了吧!!!”
难怪死胖子惊愕,部曲是什么?说不好听就是佃奴,传承自春秋战国的制度,平时耕种主人家的田地,三十税一率下将三成收获上交给贵族,然后由贵族上交国家一成,战时,还要组成贵族的私人部队,待遇上,遇到好的主人,生活条件好些,但是没有自由,若是遇到贪婪的,大斗收你粮食,没事儿又是使不完的劳役,让你花大部分时间耕种主人家的自留地,根本没时间照顾自己的份田,几年就能将一户折腾的家破人亡。
所以部曲不仅仅是一辈子的事儿,还是一族上百年的事儿,你干部曲了,你儿子孙子重孙子全是部曲了,啥时候遇到朝廷下令释放奴婢,或者你主人倒了,或者打仗时候你或者你儿子孙子超猛,干翻了十多个,还的把脑袋拿回来,你子孙才有机会脱离奴籍,成为自由人。
到了刘闲这儿,交五百钱入籍钱,你就可以又成为自由民了,成何体统?当白翟侯领下是窑子啊!逛来逛去的。
“韩老爷,到底啥意思啊?”
就在胖子迷糊时候,边上那些眼巴巴的无种子流民又是既希望又担忧的问了起来。
“这都听不明白?白翟侯是大善人,看你们没种子没存粮活不下去的,招募部曲佃户为白翟侯耕田,而且等你们啥时候熬过去,攒下点家底儿了,不相干部曲了,只要缴纳五百钱的入籍费,你们就可以重新入民籍当自由人了!”
“这!”
“能不能是真的啊!现在说五百钱就可以当自由人,到时候又要五千,五万钱!”
咣当~~~
就在人群议论纷纷时候,那个满肚子怀疑的年轻人脑袋忽然狠狠挨了一拐杖,眼看着个年过半百,老脸皮子都跟黄土高原地表那样的老头子气势汹汹的走出来,顿时,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代,德高望重的村老可是仅次于官府权威的存在,甚至不少时候,村老“委员会”直接代替了官府裁决乡里法律纠纷,官府征收劳役赋税还的派人经过他们,估计这老头子至少比陈九公正经多了,不然也不能有这么大微信,能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熄声闭嘴。
“忘了在长安城时候,大家伙喝谁的粥过活过来的?”
“吴国太子对咱们有活命之恩,他血战匈奴,又请封戍边,来保护大家伙来了,如今他缺少部曲,大家伙就是帮衬也该帮衬于吴国太子,你们这些不知感恩的,还在怀疑吴国太子五百钱入籍钱的事儿!能拿出几十万石粮食赈济灾民,贵人他差你们几百钱吗?”
“就算白翟侯不许诺五百入籍钱可以脱离部曲籍,你们不还是得干这个部曲?竟然怀疑白翟侯的一片善意,老朽真替你们脸红!”
真是这个时代特色啊!
刘闲的招募告示要是放在后世,就是血汗工厂招工,来了工作时间不一定到几点,加班不一定给加班费,然后你要离职,还得给老子五千块钱离职钱!
神经病!不让人打死也得让人骂死,正常人也不能到他工厂来打工,迟早黄铺。
可现在,还成了大大的善政,就算姓韩的地主小胖子都觉得善的匪夷所思,若不是现在中原没传进来佛教,他都得觉得刘闲后脑勺上直冒大光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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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照比于这个时代其他的地主商人,刘闲开的条件,真是仁慈的如同天使一般了,就看召谷离吧!欠一百,得还五六百不说,女儿还被卖到了宫里执行危险任务,将身家性命搭在了里头,甚至幸亏召雪死了,不然某刺吴国太子事发,墓后煮屎者能不能抓住不知道,可她一家都得腰斩于市,枭首示众了。
没有种子下地,迟早得饿死,向商人地主借贷,又是饮鸩止渴,高利贷可能压得你几辈子换不完,最后还是子女为奴,家破人亡。
可到了城外军营处,排着长长的队伍,按下手印登记下籍贯之后,立马就是分发到了粮食,不管大人小孩,人均发粮食一斗。
还不光是粮食,崭新的锄头,铲子,农具至少保证了一人一把,还是一般人买不起的全钢制农具,不是以前那种仅仅包裹个铁头,又钝又寒颤的次等货,最后,甚至还一人发了一小块布,给你做衣服。
“乡亲们,看到没有,就这个已经不止五百钱了,你们竟然还怀疑主公的五百钱脱籍!”
真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拎着锄头,刚刚出声教训众人的老者,又是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教训着一起逃难的年轻人,别说,这样人刘闲最喜欢了,听着他教训的不知道哪个村流民头头是道,刘闲还和董事长体察员工那样,亲自迎了过去。
“在下刘闲,拜见老丈!”
“哎呦呦,不敢不敢,老朽拜见主公!”
真是封建社会,等级森然,这头还威风凛凛的教育后生,冷不丁听着刘闲在背后抱拳打招呼,老家伙立马腿儿发软,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磕头拜见到,还不断招手,让后面人跟着跪下。
典型的带头接受万恶的吸血鬼资本家剥削啊!看得刘闲更高兴了,赶忙是双手将他扶了起来,笑吟吟的摇着头。
“老丈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闲初封于北地,还需要老丈这样德高望重明事理的乡老多多帮衬呢!刘某想要任命老丈为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不知老丈愿不愿意为闲效力呢!”
这个时代的人工实在是廉价得令刘闲这个新晋吸血鬼都感动流泪了,听着刘闲委任,老头子简直都受宠若惊一般,扑腾一下又跪了下来。
“主公如此高看,李虎岂敢不从命啊!”
工资没谈,待遇没谈,甚至都到退休年龄这老家伙就又上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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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大战造成的影响,肤施以北都化成了焦土,所以仅仅三天时间,刘闲就招募到了十万多部曲,真要是按照朝廷封给他的五千户,这其实早就超了,不过刘闲耍了个鬼心眼,就像李虎那样任命生产大队长,大约一个村一二百人被他仅仅划为一户,这样下来,十万人也不过八百多户。
令上郡太守周亚夫颇有些欲哭无泪,刘闲几乎将治所肤施城都给卷空了,然后带着他浩浩荡荡的部曲队伍直接北上,去了他改变命运的山屯堡,最后这家伙甚至过分的连他上郡太守府也一并给卷了过去。
时间就是个圆,回长安嘚瑟了两个月,又回了这地方,不过一落了地,刘闲也没时间感慨了,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别的地方已经开始了播种,他这连春耕都没有,已经大大的耽误了农时,塞上的寒冬来的还特别早,再不撸袖子开始干,这一年真要饿肚子了。
气氛真是太复古了,冬天后两个月闲的没事儿下令砍了点木头堆成了木围子,李虎他们这些生产队队长就和六十年代到县里开大会那样,一人一个笔记本一只毛笔,围拢着坐在了大木头上,甚至为了表明生产大队大队长身份,他们衣服还被刘闲下令染成后世那种劳动深蓝,就本山大叔那一套干部服,头上再待一顶那个时代流行的解放帽,年代味道感十足。
刘闲自己也跟个县高官那样,也换了套浅绿色干部服,戴着个颜色.....,的解放帽,就是软顶帽和这个留长发的时代,显得格格不入似得,现在已经习惯了站在人前当领导了,在“县秘书”,“县财会”贾谊,曹奇两人别扭的穿着干部服跟着记录中,刘闲“地气”十足的开起了生产动员大会来。
“同志们,今年是咱们白翟侯领成立第一年,也是最关键的一年,所以能不能长久下去,就得看同志们的劳动觉悟了!”
同志?劳动觉悟?刘闲说的格外陶醉,听得李虎他们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直发蒙,还好刘闲接下来的大白话一下又正中靶心,给他们每人心脏重重一梭子那样。
“民生疾苦,天灾人祸,每年种田都是看老天爷脸色吃饭,所以,本侯决定,这份风险本侯承担了!今天开始,在八百里无定水边开荒种麦,并不分给你们独门独户份子田与本侯自留地的公田了,全部为侯府公田!每天你们劳作,本侯按月给你们发薪酬粮食!按劳分配!”
按劳分配?这在别说大汉,三皇五帝到现在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听得李老头他们各个目瞪狗呆,按理来说,这事儿是好事,十年中总有两三年荒年,可是一年荒年就足以要了自耕小农的老命,卖儿卖女,借贷变卖才能过活的下去,田氏代齐是怎么代的,就是大斗放粮小斗收债,给了齐国自耕农们实惠,才得到民心取代了姜子牙的后人。
天灾人祸都被刘闲承担了,对于自耕农们,旱涝保收这个词就出现了,对于农夫来说,的确是大好事儿,不过相应的,没了自己的份田,就真成了一辈子打工人,失去自由,永远得给刘闲打工,接受他剥削了。
但是,这年头部曲佃奴都当了,还在乎这点吗?愕然了片刻,一群老农又是封建思想严重的扑腾扑腾全跪了下来,感激涕零的磕头起来。
“主公仁慈啊!!!”
“都起来!都起来!本侯这儿先立第一个规矩,下一次觉得主公英明,不要跪下磕头,鼓掌就行,像这样,这在我们吴国,就代表了英明长寿的礼节了,明白没有?”
最后头负责安全的“县治安主任”栾布是一脸懵逼,俺们吴国啥时候有过这礼仪?不过这帮老农来说,这辈子最远也就从上郡逃到了关中,他们哪儿知道,从善如流,一个个生产大队队长纷纷站起来,噼里啪啦的掌声立马响了起来。
激烈的掌声响了两三秒,刘闲这才骄傲的老脸通红,又是挥了挥巴掌示意诸人停下,旋即脸色又恢复了县书记脸,严肃认真的又喝令起来。
“现在说一下按劳分配的具体细节,抬上来!!!”
实在没有黑板,就算有黑板也没有粉笔,两名从北军拐过来吴国藩上步兵抬上了块装裱在木头框里的大白纸来,刘闲是提笔在上面大大写了个正字。
“看到没有,这个字五划,就代表了五个工分,由你们这些生产大队大队长分配任务给生产队里壮年劳动力,完成若干任务,给若干积分,然后月末用几分兑换粮食酬劳!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一个试试!”
一帮老农颤颤巍巍和鸡扒拉那样写着正字,刘闲却旋即又是严肃认真像的大嚷了起来。
“今个,会议的下一个议题就是,每天劳动量多少是一公分,多少公分领取一斗粮食,大家今天制定出个标准来!”
“耕二十亩地,给一工分!一公分一斗!”
李虎这个劳动积极模范,立马第一个站起来,响亮的叫嚷起来,这话却听得其他生产大队大队长苦胆差不点没吐出来,正常一家也就能耕二十亩地,一个月就一斗粮食,还不都得饿死?
就连刘闲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脑门都禁不住冒起虚汗来,被剥削欲望太强,他这个吸血鬼都有点着不住了,心虚中,一边抹着汗珠子,他一边说道。
“这么样吧!实践出真理,现在从各大队随机挑选个年轻人,就以一个时辰为时限耕田,向前耕种多少丈,就为一个工分,五个工分一个完整正字,换一斗粮食。”
“来人啊!!!”
片刻之后,原上的奇观来了,八百个领导背着个手,眼睁睁看着十个年轻人累的跟头牛似得,有压力山大的挥汗如雨,一刻都不敢停的刨着地。
“成,一工分的度量衡有了!”
第五十六章.福报的吴太子
按照汉朝,或者历代传统,战乱地区都是免除一年的税赋,再严重些,直接由朝廷给与农民种子农具,帮助重新生产,可刘闲偏偏就不,走了这个么看似孟什维克,实际上彻头彻尾资本家血汗工厂的模式。
后世的榆林城,如今的无定河边肥沃的土地就是生产资料,然后刘闲先期投入的粮食布匹农具等资本,被他忽悠北上的部曲就是工人,只不过把工业生产换成了农业生产而已,还是受他剥削。
但是,这样一来,带来的好处就是效率超高,而且稳定性极强!
再也不需要单个自耕农来抗天灾风险,也就不存在自耕农阶层破产流失,然后过去今家用完耕牛明家再用,如今,沿着河流一鼓作气的向东奔就行。
前面,分配到任务的“布尔什维克”们疯狂的轮着锄头,将河岸边肥沃的黄土地上什么石头,树根,杂草团等不利于耕种的先行铲走,紧跟着,河两岸两百头耕牛壮观的排成横排,拉着沉重的耕犁,反正没有田界,闷头向前拉着就行。
锋利的钢犁将本来板结的大地给拉出一道道深邃的伤口来,跟着耕牛背后,又是两千多个青壮年的汉子,上衣都脱了,光着的膀子大汗淋漓,轮着锄头一刻不停的砸碎着土块,将犁耕过拉开的土块打成松软的耕土。
这年头妇女也得顶半边天,挎着篮子弯着纤腰,前头的汉子松土结束后,后面她们旋即将分到的已经在长安育苗发芽了的麦种播种的黄土地中。
最后一组生产队则是轮着铲子,负责将苗土填埋起来,整个耕种过程,真就好像工厂里的生产线那样,再加上李虎他们这些生产队长包工头在一边不住扯着嗓子打气儿加油。
山下,劳动的场景真好像工厂里毫无感情,冰冷冷的生产线那样,无比高效率的缔造着麦田这件商品来。
平时春耕,一户人家半个月才能耕四十亩田地左右,如今六万壮年男女齐上阵,二十多天就将无定河,皇甫川,清水河佳璐滩等河流附近易于耕作的水浇地八万多顷全都给耕完了,晚于关中开始春耕,可是上郡竟然早于关中结束了春耕。
“这简直是奇迹啊!”
别看贾谊是中大夫,小地主,没到关中求职前,他也得跟着佃户下地干活去,他就没见过干得这么快这么有效率的农活,站在山上,眼看着又是一片河湾边上的宜更区,马上就被推到边了,他都忍不住感慨的赞叹着。
可是堂堂中大夫也逃不过被资本家剥削的命运,还没张望两眼,这大汉王朝朝堂上的颜值代表后脑勺就被重重拍了一巴掌,格外吸血鬼嘴脸,刘闲理直气壮的嚷嚷起来。
“愣什么愣,赶紧给乃翁我干活!这个月不要工资了吗?”
高效率的代价是高劳动强度,不说底下河滩边,还在处理最后一点地头,汗如雨下,一个个膀子光亮不说,把裤子都打湿了的上郡壮年,就算是贾谊他们几个有点文化的门客都累的一副瘪犊子样了,别看他们是这个时代高级知识分子,照样被刘闲当农民工用,每天都得跟着他上山,搞测绘,让山风吹得,贾谊那张本来在后世足以演小鲜肉爱豆的小脸都给吹粗了。
不过作为老板永远是对的,看着刘闲掐着腰气势十足的监工着,呜呼哀哉一声,眯着眼睛张往下远处的地势来,贾谊连保养自己的小脸儿都顾不上,也是继续用炭笔在太子纸上沙沙沙的绘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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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穿越到古代,才知道后世科技的伟大与不容易,以前看市政干测绘,拿个无人机在天上嗡嗡飞着玩,自己在底下看着屏幕摆弄玩就行了,可到了刘闲这儿,只能是站在最高的山上,然后向下派遣士兵,五百米手持一旗,一千米在手持一旗,用人体将大地切成网格,再由站在制高点的贾谊等人用炭笔绘画下来。
测绘辖地比春耕都要慢,足足花了一整个月,不过效果是沿着秦长城两边,大约后世榆林市的范围,几乎都被画了出来,最后由等高线的图呈现在了沙盘上,这种前所未有的地图形式,看得刘闲手下文官如贾谊等,武将如周大胡子等,眼珠子都瞪得跟牛眼睛一般了。
“辣块妈妈不生根的,整块白翟地都在乃翁眼里了!”
“乃翁你个大头鬼,能绘出此图,主公才是你乃翁!”
无功,没混到升官,不过王建这小子拍马屁功夫倒是见长了,上去一巴掌扇周亚夫后脑勺上,又是一个马屁拍到了刘闲这儿,可惜,现在刘闲压根没心情听马屁,看着这张沙盘,他的老脸却是一副严肃模样。
“诸位,其实上郡土地不贫瘠,山间可以耕作的地方也不少,而且山间有矿,在吾看来,不比关中贫瘠在那儿,唯一的缺憾,前方几百里就是草原,九原与云中薄弱,根本拦不住匈奴人的铁蹄,一旦开战,咱们上郡就是战场!”
“而且时间也格外紧迫,去年吃了亏,今年匈奴人肯定会回来,现在是四月中,到十月秋冬,匈奴马肥的时候,还有六个月!”
别说,听刘闲这么一分析,上郡这些头头脑脑,脸色还真是迅速严肃了起来,不愧是将门之后,手指头一点,就正好点在了后世榆林市区差不多的位置。
“将军,当务之急是修建城池抵御胡人,下官觉得,此处背靠山岭,边沿挨着无定河,有水源,又扼守大路,是建城的良址!”
也难怪后世榆林是兵家必争之地,明长城的九边重镇设在这儿,从这儿再往南,就是黄土高原破碎崎岖的丘陵,往北,黄河冲击出来的河套平原地势一下子就平缓了下来,只有几条宽敞的峡谷能通往关中,周亚夫所指的地方,正是通向关中当年秦始皇下令修建秦直道大门洞,黄崖山口。
现在刘闲团队还处于草创基业阶段,还属于没什么内斗内卷最团结的时候,看着周亚夫的选址,就连一项愿意和他顶扛的王建樊飙他们都是目光严峻的看着地图,跟着默默点头应和着,景老头还在那儿马后炮的赞许道。
“此位置不错,后有群山依傍,前有清川水为源,北接九原云中,南通肤施长安!虽称不上名都大邑,也是建城的上上之选!”
可谁知道一帮属下都顺着露刘闲的意思赞许点头了,刘闲自己却是先闹出了幺蛾子来,把脑瓜子摇晃的跟拨浪鼓那样。
“的确需要建城,但不是今年!”
在一群属下们又是愕然的深色中,刘闲又是在他的牛皮公文包中哗啦啦的翻找了半天,一副图纸被他翻了出来。
“先建这东西!”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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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收成多少和自己都没关系了,可是看着成片成片的绿芽终于缓缓从地里冒了出来,不管是各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还是底下的大姑娘小伙子,都是禁不住松了口气儿,毕竟地里没苗,心头火烧!而且他们也知道,要是收获不到粮食,刘闲也不会永远给他们“开工资”养活他们的。
对资本家的本质,大家还是认识的很清楚吗!
四月十五,春耕终于是圆满成功,七八万顷地绿意盎然,来回三十多公里的各个屯垦聚集地也变得热闹非凡起来,到了月中工分兑现工资的日子了。
真有后世某春年底分红的景象,马车拉来了比后世毛爷爷还要诱人,成筐成筐的粮食布匹,而随着各个老掉牙的生产大队大队长喊名,噼里啪啦的掌声中,一个个户主上去领粮食去。
这一次,刘闲倒是挺大度的,春耕那一个月,部曲们吃的粮食就直接算他赈济了,丝毫没有打折扣,赚了多少个正字就给多少粮食,有穷疯了彻夜干活的,一个人竟然就赚了二十多斗粮,春耕谁都忙,最差的也是十斗出头,而且这个月发的都是金灿灿的稻米,以往都是精粮粗粮伴着野菜省着吃,如今精粮就能吃一个半月到俩月,这些上郡边民还从未如此富裕过。
只不过令刘闲有点无奈的是,本来他还想做点生意,准备了不少铁锅,布匹,家具,针头线脑等生活用品,还有他赫赫有名的铁马,结果似乎大家伙都饿怕了,就连用工分兑换针头线脑布匹这些生活用品的都不多,更不要说“洗衣机电冰箱电视摩托车”这些大件儿了,这些东西怎么推过去的怎么退回来,令刘闲郁闷了好半天。
发完了首月工资,各大队的生产大队长又被招到了山屯堡“县委”去开会,可是还没等发工资高兴完,拿到下个月的生产任务指标,所有人又跟炸了锅那样,乱糟糟的议论了起来。
“拔五亩地的草才给一工分,太少了吧!”
“引水渠一里也只有一工分,这怎么够分呢?”
“松土也是,十亩地一公分,太少了!”
农业生产格外有季节性,春秋两头农忙,漫长的夏季就进入农闲了,但是农闲对于按劳开资的部曲们,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活少了!刘闲是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压根不给他们带薪休假的机会。
“肃静!”
听着栾布咣当一声,重重敲打起铜锣,八百多个大大小小生产队长的老头又是赶紧闭了嘴,现在可不仅仅是面对资本主义吸血鬼,还是森严的封建时代,刘闲现在的权利可比后世他穿越前的大债主马叔要大的多。
“诸位,你们在这儿闹闹腾腾,孤问你,拔十亩地草的劳动强度和开荒两亩地是一样吗?”
还是在栾布他们不能理解中戴着解放帽,穿着那套灰黄色的干部装,推了推装模作样的眼镜,刘闲县书记气十足的一摊手。
“主公!”
撞着胆子,又是李虎这个一号生产队大队长颤巍巍举手发言起来。
“您说的对,拔草引渠,照比开荒的确是轻松许多,可这样一来,活儿也少了太多,一个月干下来,一户能有五个正字都难!只有五斗粮的工资,实在是不够过活啊!”
“是啊!是啊!”
跟着李虎,一群生产队长老头也是不住地点头起来,不过听着大家伙唉声叹气一片,刘闲的脸上却是禁不住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来。
“没关系,本将军也早就想好了!为了让大家能继续赚公分,所以,本将军有新的任务要下达,在山屯堡附近有石碳矿,需要人手进行挖掘,另外孤也有大量建筑任务需要进行,各大队若是有空余劳动力,都可以派出来!”
“但是!必须留足照看庄稼的劳动力,秋收时候还要对各片区域进行评比,最差的二十个大队可是要扣掉五十个积分来奖励收成最好的生产队,听明白没有!”
“明白!”
难怪人人都想当官当皇帝,一群岁数加一起,都能从三皇五帝排到二十三世纪的老头子楞是被刘闲训得像小学生那样,乖乖的只点头。
不过心里刚落下一个重担,刘闲下一句话,又是差不点没让李虎这年岁足以做他爷爷的老头子激动的差不点没晕过去。
“李老!你是本将军最信任的亲信生产大队长了,您可得多为本将军分忧才是,本将军决定,由您挑选五十个最德高望重的生产大队长,组成咱们白翟县委,专门去负责石炭与建筑之事!你们所在的生产队大队长一职,挑选下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人接任!”
“小人明白!”
就好像年轻了二十岁那样,李虎是立马蹦了起来,激动的满是褶子的老脸似乎都松开了,而故意左右张望两圈儿,刘闲又是大声的叫喊了起来。
“李老高升了,诸位还不掌声鼓励一下!”
错愕了片刻,噼里啪啦的掌声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清脆的响了起来,幸亏这李虎没有高血压,要不然都得过去都!
激动的嘴皮子都直颤了,他又是很不布尔什维克的扑腾一下跪了下来。
“小人,一定完成将军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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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资本家吸血鬼的一幕是显露无疑了,刚刚农忙忙完了一个月高强度劳动,按照以往的农季,当进入农闲时节,好好松口气儿,歇一歇,打打牌舒服舒服,尽情享受下生活,可在上郡白翟,一万多的青壮年又是不得不扛起锄头,一天假都没放,继续出去干着苦工,被资本压榨尽最后一分劳动力。
更可气的是,如此低薪高强度劳动,还名正言顺的成了996是福报,带着新组成的县委劳动委员会,一边张罗着青壮年劳动力组队出去打工,李老头还在嘶声竭力的叫嚷着。
“这机会可是老汉们求着主公才给的,一车石炭就是一工分,五车石碳就是一斗粮食!别人还没这个机会呢!别给老汉我偷懒儿干不好就换人!听见没!!!”
尽管累成了瘪犊子了,可是在李老头还有劳动委员们的派遣下,成群的年轻人叫苦连天的还是下了矿井,抡起锄头,造了个乌漆嘛黑的。
一车车后世工业的黑色血液,被从地里抠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大炼钢铁的吴太子
刘闲干吗要这块汉匈战争最前沿的大凶之地作为新的封地?就是因为脚下这片煤田。
后世一提煤老板,第一个联想到山西,殊不知陕西榆林这块的神府煤田,才是华夏储量最大的煤田产区,与德国鲁尔煤田,俄国库兹巴斯煤田,美国的阿巴拉契亚煤田等共称为世界七大煤田,相当于四十个大同矿区。
别以为古代尚且没工业化,煤炭就没用,用木炭炼制钢铁与用焦煤炼制钢铁,炼出来的就是俩玩意,而且把参天大树砍伐下来,上好的木头烧制成木炭,在送入炼铁工坊中,远没有一铁锹煤挖出来来的廉价便利,要是把这儿经营好了,刘闲都能在西汉发展起个小工业革命来!
就在去年秋天打猎发现裸露出来黑乎乎石头的地方,厚实的黄土被挖掘开,地上被抠了几个大窟窿,一张张脸抹的漆黑的上郡年轻人钻进了矿洞中,旋即推着一车车沉甸甸的煤面煤炭出了坑来。
木头造四个铁轮子的大矿车一车就能有二百多斤煤,底下负责挖煤的一车一公分,挖满五车才能换取一斗粮,往上推车的推上十车才能换取五个工分一斗粮,可是这一车煤运到长安城,刘闲就能卖出半石粮食的高价来,还不管职业病,如此剥削,难怪恩格斯说过,资本来到人间来,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可是它每个毛孔都透露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这也是刘闲非要弄什么部曲赈济的原因,若是平常,就算作为白翟侯,差不多后世榆林市这片的地主,刘闲也就能每年劳役麾下领民三天时间,再想要征调劳役,就算给钱都是格外难,还得看人愿不愿意动弹。
而且去掉征募,召集所浪费掉的时间,一夏天也就所剩无几,超没有效率。
可是现在,按劳分配,虽然旱涝保收,可是秋收的粮食已经和你没啥关系了,而且现在退出已经晚了,错过春耕,这一年没有收成真是会饿死人。然后不劳动就没工分,没工分就得挨饿,就算刚刚结束春耕,格外渴望着夏闲的休息,年轻人们还是得扛着锄头来挖煤。
当然,刘闲这绝对不是为了贪婪的名正言顺剥削农民劳动力,而是像穿越前,理直气壮质问刘闲,你上班就是为了工资?的他老板一样,向民众们传递劳动的真谛,只有勤奋不懈的加班努力,你老板才能把奥迪换成宾利的奋斗精神。
估计感受到了白翟侯大人的博爱,下面那些正在挖煤的上郡年轻人们都要“感动”的哭了。
也难怪同样占据汉中,一条西汉水改道,汉高祖刘邦与昭烈帝刘备就是截然不同两个下场,在没有大货车大火车的时代,水运真是命根子啊!
就拿去年那场仗来说吧!刘闲等各支部队的补给品之所以吃不上饭,补给品那么少,不是因为长安城太仓真就没粮食了,而是大冬天,黄河很多河段都封冻了,至于干线的渭水,无定河也是该冻结的冻结,粮食都得靠着步兵人推马拉,这才能输送到前线。
不过现在,无定河直通黄河,黄河又直通渭水,从榆林挖出来的煤炭转身上船,绕了个大圈子,先是从黄河顺流而下,再从渭水逆流而上,大约二十来天时间,优质的无烟煤就摆放在了吴国集团下属钢铁冶炼公司的仓库中。
关中其实不缺铁,关于秦始皇百万大军用青铜兵器击败了六国铁兵器部队一说,来自于秦始皇陵兵马俑坑的发掘,砖家发掘出青铜兵器四万件,可是铁兵器只有十几件,就有大聪明得出秦军主要以青铜兵器作战的结论了。
可事实上,四万件青铜兵器全是箭镞,十几件铁兵器反倒是戈啊矛啊铤啊刀啊之类的格斗兵器,而且就算关中铁矿区没有六国丰富,可是司马错灭蜀,巴蜀可是宝地,中间是平原,四周大山里什么金银铜铁都有,而且张仪曰,天下强弓劲孥皆出于韩,结果韩国的冶炼中心宜阳铁山又在秦武王,就那位扛大鼎把自己砸死的淫荡兄时期,就已经被秦军攻陷。
就算不靠本地开采,输送到关中的铁矿石也有不少,真正制约冶炼大规模发展的,还是这燃料。
现在好了,燃料终于富有了。
才五月初,关中其实还没真正热气来,不过位于长安城郊区的怀朔坊早已经是热的好像火焰山那样。
后世电视剧里,干将莫邪为了打造两把宝剑,将铁块在炉火中反复的敲打锤炼,最后还通过以人祭炉,这才锻造出宝剑,这就是秦汉交替时候,冶炼水平的真实写照了,用炉子融化铁矿,烧成大量杂质的铁块,最后通过锻打把金属杂质打出去,讲真,一直有耐心打下去,这种冶炼方法最后锻造出来的刀剑是真的好,不过成本也是真鸡儿高,毕竟天下有几个干将莫邪。
这也是刘闲的自行车是土豪玩具的原因,那大活人烧炉子,多少钱啊!
不过现在不同了!
估计刘闲的钢铁工坊要是在后世,肯定第一批被关停的重度污染企业,才一进门,一排土馒头那样的炉子就呼啦啦的向天空中排放着浓浓的烟尘,真不知道刘闲脑袋怎么“想”出来的,运来的煤还的先烧一下,底下是团成蜂窝的煤面填满了炉子,顶上是煤块封在上层黄土窑中,呛人的燃烧味道里,一群学徒眯着眼睛拼命地拉扯着风箱,烧个半个多时辰,这才破开黄土窑,将里面烧的颜色暗淡了些的焦炭从中取出来。
坐着大奔,刚走进院子里,刀间这个吃遍了苦的平民企业家都被呛得直咳嗽,眼睛变得不舒服起来,捂着鼻子,他是急促的越过这里,继续向里院走着。
里院还是黏土窑,炼制方法还是烧,只不过这一次是将炼制好,除去大部分硫,焦油等杂质的焦煤和铁矿石放在一起烧了,还是几个个炼铁学徒在那儿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拼命地拉动牛皮包裹,钢铁作为骨和支架的风箱,向黏土炉子里吹送新鲜空气,呼啦啦的声音中,更加炽热的气息喷溅而出。
刀间来的很不巧,刚进来,正好几个炉子开窑,将预留的孔洞捅破,哗啦啦的声音里,炽人的铁水真就好像液体那样被放出来,承接到了准备好的黏土大刚中,喷射的温度实在是太过高了,以至于操作的学徒都穿不住衣服,只能穿这个被汗水打湿的大裤衩子,他们脸上身上,也布满了被飞溅的铁水烫伤的痕迹。
恩,相比之下,古代被封建资本家剥削的劳动人民应该是更苦一些,这工作条件,放在后世炼钢厂,还不得一两万块钱一个月?可是这儿,也就管个饱饭,然后一个月二百个钱的工钱,这还是刘闲下令提升工资后才有的,不然别的炼铁工坊也就一百个钱。
但是,将近五斗米价值的一车石炭,八斗米价值的一车铁矿石,在这儿又升值了,冷却后无比沉重生铁块子,只要再熔炼浇灌进各种模范中浇筑,就是些质量下等的农具,甚至一些长戟长戈,质量低等的兵器。
匈奴那儿缴获的不少兵器也是这样生铁兵器。
但是在刘闲的炼铁工坊,加工到这一步还不算完,尽管被热的汗流浃背,又被呛得眼睛通红,可是看着忙碌的学徒将沉重的生铁块子搬运到后头,刀间的眼珠子依旧冒着金光那样,跟着也到了院子最里面,也是冶炼技术核心区域。
这儿都配上保安了,四个特批穿甲的吴国侍卫一敬礼,这才放刀间进来,而刘闲的老熟人,废了好大劲儿才从虞城侯手里挖过来的冶炼大师傅甘大牛子则是脾气暴躁的在这儿不住的指挥着。
“你是齐驴吗?还不懂,大范围搅动,必须将每一寸的铁水搅合到!”
“竖子,告诉你多少次了,别让手中杨柳棍烧的太快,渗碳渗的太多了!”
“乃翁的你在熬粥啊!”
这儿是在砖石堆砌的室内进行加工了,还是几十个炉子,只不过炉子里融化的生铁水被引进一个个地上的凹槽中,旋即几十个学徒拿着地上堆积,干透了的杨柳杆子对融化的铁水不断的搅合着。
很神奇,铁水表面在搅动翻动里,一层层看起来就和金属无关的杂质不断的翻腾上来,当然,手中的棍子也越烧越短,烧到半截,正在炼制的铁匠就不得不换一根。
不过和外面干重活的学徒不同,这儿可是整个炼铁房最高薪的一群人了,拿的薪水按技术从一贯到十贯不止,至于甘大牛子,直接是冶炼工坊总经理兼股东,每个月他能直接按比例从工坊收益中分红。
但他不是唯一,和他一样有股份的高等大师傅还有四个。
因为这一步就是最考验技艺的炒钢了!若是瞎搅合,脱碳太干净了,获得的也就是比生铁贵不了多少的熟铁而已,不过这一步就卡住了许多学徒,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在金属凝固前,将足够的杂质过滤掉,获得的熟铁质量更低下。
上一个档次,炒炼出来的低碳钢,材质也是够软的了,只能拿来做内衬的环甲,以及些不需要太硬的东西。
再往上,中碳钢级别的硬度已经足够打造绝大部分的兵器,盔甲,马车自行车所需要的部件了。
不过硬度与韧度最强的还是高碳钢,这就格外考验炒钢师傅的手法与技艺了,这个屋子里能炒出高碳钢的,也就甘大牛子还有几个能在炼铁工坊拿分红的股东级别师傅,这部分钢材才有资格被拿去百炼打造最上等的兵刃。
而这些改变,都是刘闲带来的,穿越之前有一阵迷龙泉剑,他就买了本《天工开物》,结果宝剑没炼成,这部分倒是记住了。
要说,这宅男得多无聊。
“甘总!甘总!!!”
听着背后直咳嗽的呼喊声,甘大牛子这才停止骂人,挺着也是袒露出来,健壮的棒子,大大咧咧的一抱拳。
“刀蜥蜴鸥不要催了,你要发往巴蜀的那批铁马,工具已经再加班加点做了!”
“甘总,这趟来,不是巴蜀那批货,是白翟的,刘总那面已经催了!”
“嗨呀!都在后头了,就是不知道刘总要这些东西,究竟干什么用的!”
叫嚷着,在哗啦啦的搅合钢水声音中,甘大牛子扯着刀间又去了仓库,仓库里,成堆看起来亮晶晶,食指粗细,却有三四米长的低碳钢条就好像小山那样堆在那儿了,就挨着仓库,几个学徒还在把铸造出来低碳钢条放在融化的银色液体中,浸泡包裹一圈儿,然后放在边上晾干。
仓库外面则是垃圾堆了,第一步熔炼铁矿石的矿渣,炒钢炒出来的矿渣,全都堆在那儿,至少得有个十几吨,格外的壮观。
“甘总,不是让你将这些打包装好,准备运走吗?”
“蜥蜴鸥,你看我这炼铁坊上下忙的,哪儿有人手给你打包啊?反正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怎么运给刘总,您想办法吧!谁让您是集团蜥蜴鸥啊?”
又是一起上下级企业接洽事故,眼看着甘大牛子又粗咧咧的奔回去教导学徒去了,看着成堆的矿渣,刀间本来就干瘦的老脸抽得都跟晒牛肉干一般了。
“得,又得额外批一笔运输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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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刀间如何物流打包的,反正五月中旬,刘闲是终于收到了这批物资。
到处都是被资本家无情剥削的工人,神府煤矿的产量稳定了下来,刘闲又抽调出来了将近一半人过来当起了建筑工。
又是资本画起了大兵,扯着嗓子,李虎这个县劳动委员格外诱人的不断拿着个铜皮喇叭鼓劲儿着。
“大家伙,加油干,等修好了这一批,单位优先给你们分派房子,没对象的组织到时候再给你们分配各大胖媳妇!”
不过,累了半年了,一个个部曲早就没有开春儿时候那股子精气神儿了,一个个老脸漆黑,唉声叹气的在刘闲半山腰画了个圈儿的地方呼哧呼哧挖坑着,掏出两米多深的坑中,旋即又是足以令汉文帝看到都只吐血呼喊败家,将这个时代算得上格外昂贵的钢条插进了泥地里,两边木板夹住,碾成粉的矿渣混合着烧好的石灰石黏土打造的吴太子水泥绊着沙子鹅卵石,一股股的倒进去,格外结实的钢筋混凝土墙就一层层的浇灌了出来。
手底下工人在累死累活时候,作为资本家,刘闲却是在享乐,已经绿荫成片的无定河农垦区边上,十几个黑影就跟风一样狂飙过去,时不时传来傻逼般的欢快笑声来。
“唔哈哈哈,越野太提莫好玩了!”
第五十八章.骑自行车的吴太子
子曰:以不教民战,视为弃之!
以没训练过的民众上战场作战,就等于抛弃他们的生命,深层点意识,统治者不注意训练民众应对战争,也属于抛弃他们,强汉为啥强?古典****,每一名适龄男性公民都需要服役,就算不是到长安藩上,也需要在所处郡国进行训练,成为一名预备役郡国兵。
唐朝的强悍也是以府兵为基础,继承自南北朝的铁血传统,可惜到了后世,从宋开始强文弱武,就开始有了汝有狼牙棒,吾有天灵盖的悲剧,所以作为个合格的临时派驻将军,刘闲对于武备,也格外的“上心”。
在农耕与游牧的交界线发财,面对匈奴人的骑兵,机动能力就是汉军永远避不开的话题,像历史上,汉武帝能发动轰轰烈烈的大反攻,其实都是文景二帝时期,积极养马,改良品种,创立国家牧场的结果,但是养马发展骑兵这事儿,至少需要的四五年,可是今秋,刘闲就要面对匈奴人的报复,等不及。
体格不行智商来凑,所以部曲们挥汗如雨的修建着大楼时候,白翟侯也在“呕心沥血”的测试着新型武器。
其实也不算新,也就是自行车,在去年就已经被刘闲当成个奢侈品卖给地主家傻儿子了,只不过这一次为了应对战场,又在自行车上进行了一系列的改装。
首先是应付泥地,牛皮做的死胎又被加宽了不少,而且轮胎上也被头一次烙印出了蜿蜿蜒蜒的胎纹来,确保穿越泥地时候不会因为重心太窄而陷进去。
然后,作为传动轮胎的皮带又得到了加强,和齿轮咬合的皮带空隙处,用砸薄了的低碳钢片四周包裹了下,以增强抗磨损能力,本来铸铁实心的大二八模样车骨架也被从中间打孔,从而降低车身重量。
原来的铁马差不多有八十斤,一番减重下来,虽然还远达不到后世高级山地车才十六七斤的程度,可也将近二八大杠的重量,只有四十斤左右了。
“呼啦~~~”
年轻真好啊!穿越前,走出校门社畜了好几年,从打工点儿回到自己的狗窝,甚至游戏都不想打了,刘闲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可穿越到这个智商没有肌肉发达的吴国太子身上,每天都感觉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半山腰,上郡郡民累死累活的搭建半山腰上塔楼时候,双脚飞快的登着脚蹬子,真好像流星那样呼啸着从山坡上冲下来,刘闲又骑着冲上了另一面的土坡。
哗啦哗啦哗啦~~~
为了追求战场的真实性,一大片黄泥上还被撒了水,可是飞转的车轮喷溅的泥水四溅中,大宽胎还是险之又险的没陷进去,冲了过来。
呼啦一声,烧胎的侧停,纯正的牛皮轮胎都被磨得直起白烟儿,若是管理将军幕府后勤的大总管曹奇看到一定会气得咬牙切齿的帅气动作中,刘闲咯吱一下停在了周亚夫贾谊他们面前。
“这铁马,也太彩了!”
贾谊.......,也算年轻人吧!看着刘闲装逼耍帅,一系列动作,让这位大汉朝廷上的颜值代表瞳孔中都禁不住燃起了熊熊烈火来。
“有了此物还要什么马啊?”
“彩个毛线!”
可是刚刚帅了全场,引得附近看场子的上郡将军军团步兵兴奋尖叫的刘闲,下车却是直哼唧,扶着车把推给了贾谊。
“中大夫试试?”
谁还不是个鬼火骚年,看得早已经就按捺不住,接过车把,贾谊也是学着刘闲那副总结者上摩托的模样,胯身上车,然后只听咯吱一声,布匹的破裂声中,他差不点没一个大马趴趴地上去。
中国人能穿上裤子还的感谢赵武灵王,他老人渣胡服骑射,学着匈奴东胡人骑马打仗,为了不让兄弟磨得起泡出血,赵国骑兵是华夏穿裤子的先驱者,不过也只有骑兵穿,人人普及裤子还得到宋朝,作为中大夫,贾谊自然是风凉凉。
不过还没等他皮尔卡裆呢,先出幺蛾子的就是他的宽袍大袖了,绞在车轮子里,那撕破的声音叫个脆啊!眼看着露出一截的大腿,贾谊差不点没气晕过去。
“来人,给中大夫上马裤!”
勉强才忍住笑维持住了领导威严,在周亚夫萧娘子几个没有好饼的家伙嘻嘻哈哈中,刘闲嘴角直抽的重重一挥巴掌,后面,栾布立马从刘闲的箱子里拿出马裤还有特制的紧身骑衣奉了过去。
别看是儒生,贾谊倒是没有后世儒生扭扭捏捏的猫病,干净利落登上裤子之后,肉疼脱下已经没了一大块的士大夫长袍,光着膀子又是格外潇洒换上了骑装,然后学着周亚夫他们给刘闲“开大奔”的模样,双手撑着车把,蹬着脚蹬子以一个硬汉姿态,呼啦啦的就冲下了山坡。
然而,没等军士们发出欢呼声,贾谊自己先大猩猩那样发出一阵阵惨叫声。
“噢噢噢噢啊啊啊啊~~~~”
扑腾~~~
葫芦那样滚了出去,然后一个标准的脸刹,估计这大汉朝廷第一帅哥的颜值是废了。
刚刚刘闲为啥装逼的侧倾车身来个胎刹?就因为这玩意没刹车啊!又是脸部肌肉剧烈抽动中,刘闲威严的侧过头命令道。
“带话回长安,告诉刀间,悬赏百匹绢,无论如何让大匠们把停车问题解决了!”
“嗨!”
重重一抱拳,栾布刚想走,可是旋即刘闲却又叫住了他,神情还露出了一股子焦虑之色。
“等等!”
“再悬赏千绢,让刀间无论如何想办法,在八月中将第一辆铁牛给孤拉过来!”
“属下明白!”
抱拳应喏之后,钦定陪葬品一路小跑的奔回了宅子里,另一头,特意找的越野山坡下,纯正“扑街”了的贾大夫也终于被几个狂奔下去的士兵搀扶了起来,蹬着腿儿被带回了山坡上,没等萧娘子几个坏小子再嘲讽他几句,刘闲威严的声音忽然又是响了起来。
“下一项测试,速度比拼,萧峰,你去骑车,王建,你去骑马,看看能差多少!”
“末将遵命!!!”
骑兵现在还是个新型物种,没等大放光彩,就遭到了自行车兵的挑战,相互对视了一眼,身材短小点灵活的萧峰和传统骑兵的拥护者王建之间甚至还激射出了火星子。
在三军都是好奇的围着山坡呐喊鼓劲儿声中,两将分别握着越野自行车扶手,骑着关中汉军骑兵最普遍的三河马,随着激烈的战鼓轰鸣响起来,刹那间烟尘直起,两人真好像流星那样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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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煤炭炼铁的炒钢法,长安城工坊的炼钢量忽然膨胀了几倍,去年刘闲打价格战拉低的钢铁农具价格居然又降了些,同时利润却增多了,然后流水线的装配工艺中,一辆辆军用铁马也是相继下线,供应到了上郡前线。
经过汉文帝休养生息,如今汉朝倒是缓解了开国初期皇帝出门都找不到五匹毛色一样战马的尴尬境地,马价也降到了普通战马五十贯左右,相比之下,刘闲特制的军用自行车虽然贵,但也没贵过战马,手工打造皮带,转孔减重以及人工费,一系列下来,差不多有三十贯左右。
而且“维护费用”,战马与军用自行车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精料干草参合着喂,一匹成年马一天要吃十三四斤干草,五斤精饲料,赶上两个人口粮花费了,战斗时候,一匹战马没有时间放牧,只能**粮,更是能吃掉五到十五名步兵的口粮,而自行车,一个月一小葫芦豆油,浇浇齿轮皮带,擦擦车身防锈就行,就算换一根皮带,也不过一两百个钱搞定。
但是军用自行车的性能真没有战马强,论速度,别看后世最快的变速自行车,环法自行车赛上世界纪录时速都五十多公里,可那是在公路上,而且是变速自行车,超轻碳纤维那种,刘闲哪儿有科技造出这玩意,他的破自行车大二八都不如,没事儿还掉链子,断皮带,平均时速能达到二十就不错了,不是强行军,基本上在十五晃悠。
而且马是出了名的中长跑选手,能小跑个三四个小时才休息一次,后世蒙古骑兵奔袭罗斯大公,创下了每天行军九十八公里的世界纪录,刘闲的破自行车,一个小时骑个不到二十公里,步兵腿儿就累得哆嗦了,需要休息二十分钟左右,再继续骑,非强行军,再刨除做饭,安营扎寨时间,一天也就能行进五六十公里,比汉军骑兵要慢出十到十五公里,比匈奴骑兵慢出去二十五公里以上。
但是,比纯步兵靠着两条腿儿走是多出了十五公里以上的路程,而且照比负重行军,士兵体力消耗更少。
在没有大量战马的前提下,军用自行车也成了个最好的选择,随着长安那头军用自行车陆续装备到上郡白翟,修碉堡挖煤的老百姓是每天都能看到一出奇观来,大早上,两千多军士车座子左面褡裢着行军被服衣物,右面褡裢着盾牌大刀长戟,骑得幽幽的就好像蝗虫群那样铺天盖地从山屯堡军营冲出来,然后绕着无定河边,一直骑到八里庄大桥,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跟个孙子样,还的立马下车列阵,开始阵型训练。
训练一上午后,还的满身大汉的瞪着沉重“大二八”奔回山屯堡去吃午饭,最后回去的,肉菜都分光了,就只能喝点汤,以至于回去时候军士们比来时候还要拼命。
别说,贾谊也真有股子韧性,军前出了个大丑之后,只要没有公务,他必定也是穿着马裤骑衣,跟着大军骑车出行,再骑回来,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骑术也是越来越好。
这一天中午,刘闲故意骑的慢了一点,跟在军队后面,就看官道边,也是满头热汗淋漓,贾谊如鱼得水的登着自行车,甚至速度与中等车兵都差不多快了,目送他的背影,刘闲还真是禁不住默默点了点头。
不过,人太聪明,好奇心太强也不好,骑着骑着,刘闲忽然看到脸上伤还没好的贾谊看着前面飞转的车轮辐条若有所思,然后冥冥中一股力量不断召唤下,从腰间抽出刘闲送给他,穿越来的折扇,贾谊把扇子塞进了车前轱辘。
咕咚~咣当~~~乒乒乓乓~~~~
眼见着一路霹雳带闪电的,扬起一大丛尘土后,挨着的无定河又哗啦的一声喷溅起一股子水花来,正在骑车的刘闲,禁不住右手啪嗒一下捂在了自己脑门上。
...........................
日子就是这么不抗混,每天挖煤上肥,和水泥砌砖的,不知不觉,刘闲穿越来的一整年过去了,无定河边种下的春小麦也从小绿芽长成了密密麻麻一丛接着一丛,由嫩绿色开始向着金黄转变,而无定河南岸,“吴国传统民居”高大的身影也渐渐在山坡上拔地而起,就好像巨人那样挺立着,就算这个时代命贱如草的农夫,也不用再睡草棚子,搬进了仿苏式极简建筑风格,一家四五口仅有四十平方米左右的新居中。
与此同时,战争的硝烟也逼近了,再往北的九原云中两郡全位于黄河几字形的平原上,平坦的地形对小股匈奴部队来说,简直如同水过筛子那样,负责巡逻北部边境的自行车大队,已经连续汇报了好几起发现匈奴小骑队踪迹的汇报,看样子,今年老上单于明显也是来者不善。
所以刘闲也是抓紧这最后时机,完成他今年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奉诏回京述职。
“周太守,上郡政务先交给郡丞曹奇打理,汝坐镇山屯堡,扼守通往长安的道口,莫要如去年那样轻易出击了,王校尉,孤仅有的二百轻骑交给你了,就盯在云中,一旦匈奴强渡黄河,立马后撤,各生产队按照计划撤离,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难得刘闲的语气格外的凝重,以官名正式称呼周亚夫王建他们,分派到任务的几人也无不是抱着拳头轰然应喏。
这次军事压力来的太大了,刘闲头一次把景天这老头也留在了白翟,跟着帮忙搭理政事,不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贾谊,他倒是带在了身边,还有背着长杆子的萧峰,现在还喝得醉醺醺的召谷离,一共只有一百多人。
吩咐过后,看了看还没亮的田,嘟囔一句自找罪受,刘闲竟然也扯过了辆自行车,咯吱的声音里,百人的自行车大队摸着黑,一路飞奔着向南冲了去。
第五十九章.不偷税漏税的吴太子
这也算是一次自行车的长途应用了,只有一百人,沿途不需要安营扎寨,差不多每天骑八个小时,一天超过夏侯渊了,日行八十里地,花了六天半的时间,刘闲从后世榆林市骑回了长安城。
不要以为穿越者带来的就是好的,一个夏天几百吨煤运送到了长安城,入了秋,长安的空气明显没有往年那么新鲜清澈了,离着老远,就能看到滚滚黑烟直扑天际,甚至空气中都有一股子烟气儿那样,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估计长安城都有可能抢了雾都的名号,变成雾都长安。
不过空气变差了,给刘闲带来的好处却是格外大的,刘贤这个单位来长安当质子已经是第三年了,挨拍的前一年半,那个真正的吴国太子在长安是丝毫没啥建树,除了拿钱捏合起来,没事儿听歌唱曲儿装哔的车骑将军薄昭之外,没认识啥人儿,这这次回来,商面上长安第一大商,蜥蜴鸥刀间,窦,巴,赵,李等股东合作伙伴,官面上,没再和刘闲出来,靠着坚守山屯堡战功也混上个大夫官职的辟阳侯审评,浩浩荡荡一大群迎接了出来。
还有个意外之客,窦皇后的大侄子,詹事窦婴也来了。
这也就是汉文帝一朝,刘恒老好人,再加上朝廷内部功臣派的影响力还格外大,不然换个皇帝,这么大阵仗迎接,刘闲都得被忌惮得死死的。
“拜见董事长!”
真有后世霸道总裁的感觉了,刘闲刚过灞桥,呼啦一下子,几十名有头有脸的“商政大佬”就一起鞠躬拜见了起来,若是要把刘闲推着这两泥巴哄哄的吴国造自行车换成宾利劳斯莱斯,就更有那感觉了。
“河驹兄为国御疆,披风砺雪,着实辛苦,窦某钦佩不已,这不请自来,前来迎接,还望河驹兄见谅!”
“窦兄言重了。”
别看窦婴现在仅仅是个詹事,有窦皇后这层关系,分量比辟阳侯都要重,刘闲也只能先搭理他,行礼之后,再行向刀间他们抬手还礼。
“刀总请起,诸位请起!”
“谢董事长!”
“董事长,在下已经命人准备好宴席,请董事长这边上车。”
“辟阳侯,窦兄,请!”
本来刘闲挺想知道自己吴国集团情况的,毕竟这是自己的财源啊,可是有辟阳侯还有窦婴俩外人一起来了,刘闲也只好把问题放在一边,刀间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挤上车,恭送刘闲上了前面的“人力大奔”之后,就退到了后面。
别说,还是这些商人会享受,从刘闲那儿学会打孔减重之后,用最上等的高碳钢打孔铆接出来的车架,后世那种货车板簧减震也第一次运用在了车轴上,前面两名司机控制方向,后面四名“司机”提供动力,最豪华的还是车厢,就好像一栋移动的小房子了,里面也是刘闲喜好的高脚座椅。
绝对的纯鹿皮座椅,因为这个时代也没有仿皮来造价,中间也是纯实木的方形红檀桌子,内饰用鹿皮包裹了一遍,两边还镶嵌的实木置物柜,除了窗户还是透光的鲁缟细纱,刘闲实在腾不出脑子去搞玻璃了之外,这简直就是大汉版的劳斯莱斯了。
虽然也感觉豪华的意外,不过坐过车的刘闲,坐上去也挺从容,不像窦婴审评俩土鳖,一副新奇模样左摸摸,右动动的。
桌子中间还有黄铜打造的热水炉,名贵的无烟金丝炭早已经烧好,这头六名“司机”一起“启动”马车,另一头刘闲则是熟稔的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水,旋即继续没营养的客套起来。
“二位能够来迎接刘闲,闲不胜荣幸啊!”
“其实窦某也是有事儿叨扰啊!窦某脾气耿直,惹得吾家姑母颇为不喜,这不,将窦某发配藩国为官,要到吴国为国相,临行前,恰逢河驹兄归来,窦某这才想请河驹兄这个地主提点一二。”
“额..............”
这话还真把刘闲问卡壳了,他哪儿知道吴国啥模样,然后穿越这一年,他给吴王刘濞写了四封信,分别述说了自己病好了,但是前事尽忘,自己当上校尉了,自己把邻居家右谷蠡王父子给打哭了,新年组合爹您节日快乐,可吴王刘濞就在过年时候给他回过一封信。
信倒是挺长的,但是除掉麾下明显楚国文人代笔写赋的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两个意思,一个是你小子啥情况老子知道了,另一个则是吩咐他把酹金交好,别提莫给吴国惹麻烦!剩下一句父子之间的关心都没有。
弄得刘闲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亲生的不?
其实从《史记》记录上来看,刘濞和太子刘贤感情应该也不是很浓郁,因为历史上太子刘贤挨了一棋盘,蹬腿儿之后,汉文帝命人把尸体运回吴国,吴王刘濞仅仅是愤怒的命人将尸体运回长安,以表示抗议,我吴国不是好欺负的!浑然没有管自己亲儿子能不能魂归故里,能不能早点入土为安。
看着刘闲龇牙咧嘴直拍脑袋,窦婴足足愣了片刻,这才也跟着无奈的一抚额头。
“是婴孟浪了,忘了河驹兄受过.........,咳咳,失魂症了!”
“三日之后,婴就要南下赴任了,不知河驹兄有何需要婴为吴王带到的吗?”
除了登陆了刘濞儿子这个账号外。刘濞对刘闲来说,真好像个陌生人那样,自己汇报情况他还未必爱听,刘闲还真是苦恼了下,不过片刻之后,他忽然又是眼前一亮,从腰间抽出了小刀,照着自己脑门咔嚓一刀,将自己脑袋上角蛋白组织给割下来一大片来。
“河驹兄,你这???”
不管窦婴还是审评,还真被刘闲这一手弄得一愣,《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另外汉朝人还相信,头发中寄存着人的灵魂一部分,就像曹操曾经削发代首,髡刑算的上一种比较重的刑罚了,像刘闲这么豪爽的给自己一刀,还真是神经病行为。
不过把厚重的头发咔嚓切下去一大块,刘闲自己还是比较爽的,都说长发古风美男,但事实上长发是真提莫麻烦,尤其是现在生态环境那么好,他都头发生过好几次虱子,每次都是召春拿篦子细细给他篦半天才行,而且夏天热,冬天也不保暖,戴上他特制县书记解放帽,跟个大头憨憨似得,一点儿也显示不出他书记的威风来。
真是难得有机会剃头了,把这一捆又是连着七八天没机会洗,不知道是不是生了虱子的头发用手帕包好,刘闲真好像挨了一刀的“悲恸”的模样,塞给了窦婴。
“窦兄,今年匈奴又是磨刀霍霍,不怀好意,去年蒙天所幸,闲侥幸得胜而归,今年却不知道有没有这服气了,发梢与君,望君带归吴国,万一刘闲不幸,也好魂归故里。”
这一下,屋子里情绪就凝重了,手颤抖了片刻,窦婴也是郑重其事将刘闲臭烘烘的长发揣到了怀里,旋即抱拳一回礼。
“河驹兄放心,婴一定带回!”
“另外闲还有一事所托,在北方,颇为思念家乡一种名为茶的饮品滋味,若是可以,窦兄能否为闲捎回来些!”
“当然可以!”
“太好了,就先捎回来五千箱吧!”
本来正沉浸在这股子樱花凋零般的悲恸中,刘闲这一句话差不点没让窦婴从“大奔”上掉下去,嘴巴都有点控制不住,愕然地问出了声。
“五千箱?”
“恩,闲在长安别无所念,拜托了!”
“好..........,好,窦某............,一定为河驹兄带回!”
没办法,之前话放了,嘴皮子直哆嗦中,窦婴也只好悲催的答应了下来。
...........................
刀间倒是有眼力见,一路闲聊中,车队先把窦婴送回了府,而且不用刘闲说,他也已经派人准备了鉴别厚礼,也一并送到府上,华夏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人情往来,相信看到满满一小箱子黄金,外加上好的蜀锦一大箱之后,五千箱茶叶的烦恼,也就被窦婴抛之脑后了。
送走了窦婴,可算轮到了在边上唯唯诺诺当陪衬背景半道的辟阳侯审评,看着刘闲脑袋犹如狗啃的那样,却是浑然没有了刚刚危襟正坐守礼的模样,舒服的靠在了沙发上,轮到审评一副恭维的模样,陪着笑脸重重一抱拳了。
“太子,审某这次来,除了恭迎太子回长安,还有两件要事,其一就是提醒太子,这些日子太子不在,陛下面前,内史薛山,还有叔孙臣这帮腐儒,可是很不安分。”
薛山不用说,从刘闲找五家梁子开始,俩人就成死对头了,至于叔孙臣,儒家追求的等级礼仪,自己被皇太子刘启削了之后四处蹦跶,用户长子继承的周礼,他们从政治上也必然抱团敌视自己,估计审评没说的还有个御史大夫张苍,后来刘闲才知道,皇太子刘启向他拜师过,老师胳膊肘不向自己学生向谁?
但刘闲也不怕,首先还是他好像不是亲生的吴国太子身份,文帝不仅仅仁慈,还是个敏锐的政治家,若是没有十足理由,他不会去严惩自己刺激开罪吴国,而且最近他干的事情的确于朝廷有利,刘恒也乐于看自己和薛山等功臣,叔孙臣等儒生去争斗,作为一个裁判,他是不会干出下场给刘闲两个大电炮这种没品的事儿的。
“孤知道了,侯爷还有何事?”
看刘闲胸有成竹,审评也好像松一口气一般,毕竟他这个吕后余孽一脉,算得上攀着刘闲政治势力立足朝堂的,旋即这家伙嘴脸又变得更加谄媚起来。
“另外就是太子身边侍从缺少,最近评刚得一美人,容貌身段皆是上品,在下特意把关过,所以特来献给太子!”
送女人给老子?
这事儿刘闲还是第一次遇到,别说,内心还有点小惊喜,然而没等刘闲高兴上两秒,眼看着这货一副猥琐模样,眉飞色舞的强调自己特意“亲手”把关过,刘闲嘴角又是禁不住抽动了起来,
不会是这货用完了之后,然后送给自己的吧!
“额...............,多谢辟阳侯好意。”
.....................................
又是把第二个不速之客送回家,回来和自己属下各个总吃了一顿午饭,刘闲是终于有时间打理一下自己产业了,看着刀间双手奉上的账本,然后将营业额一结,听得刘闲眼珠子禁不住都一亮。
这一年真是赚了,虽然不断的高价从巴蜀购买粮食,可是这年头铁器是硬通货,尤其是楚汉战争没有波及到巴蜀,关中本土也没有燃烧大的战火,如今天下三千多万人口,将近一半在巴蜀关中两个地方,人就多市场就雄厚,打仗耕田还什么都离不开铁器,靠着炼铁工坊,刘闲就收入了四百多万缗,八万多匹绢。
另外刘闲另一个产业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来,那就是银行。
与其说是银行,不如说是票号,因为银行存钱给你利息,现在找刘闲存钱,还的给他交保管费,不过好处就是可以异地存取。
如今刘闲的银行分号,在锦官城,在山西晋阳,在梁国都城睢阳都开了张,就比如一名商贩,以前要从关中到巴蜀做生意,需要牛车拉着几车铜钱,再雇上几十个保镖,战战兢兢的上路,可如今,在长安任何一家分号开户,领取特制的三层纸票号一张,然后随便带俩保镖,轻轻松松到锦官城办货即可,就算给刘闲交纳保管费,他也省了一大笔运输成本,尤其是风险也下降了太多。
再就是放贷,难怪这些商人都愿意放高利贷,真提莫赚钱啊,不说欠的没收回来的,仅仅现在到手的,就也有粮食一百多万石,钱三百多万缗,绢六万多匹。
可以说一年时间,刘闲这吴国集团净利润就赚出个长安五大商贩家族来。
“今年算缗可曾预留好?”
不过看完了账本之后,喜悦片刻,刘闲的神色又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甚至似乎有点肉疼的模样,不过听得刀间却是喜笑颜开,笑着点头道。
“太子放心,整个长安群商都在盯着咱们呢!刀某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利坏了大局,今年的算缗刀某已经排除在外了,十算其一,一文不少!”
“不,今年,孤不仅仅打算十算其一,孤打算十算其五,将收入的一半,全部上缴朝廷!”
“董.......,董事长???”
听着刘闲肉疼的脸皮子直跳,却硬挤出来的话语,就算积年老商的刀间也忍不住一愣来,不可置信的反问出来。
第六十章.推销员的吴太子
商人逐利,没有哪个商人辛辛苦苦经商是为了做慈善的,就算刀间那样的商人都会想办法避税,忽然间将以前十分之一都不愿意交的商业税主动提升到二分之一,别说刀间不愿意,其实刘闲自己也不愿意。
而且将近两千万缗的营业收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吴国集团是由几家巨商外带一大堆中小股东加盟商逐渐起来的康采恩,要交如此巨额重税也不是刘闲一个人能决定的,还需要全体大小股东的通过。
所以第一次吴国集团重要决策,刘闲也很民主的当晚召开了股东大会。
好家伙,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真是腐朽堕落的资本主义,十万部曲外加又从上郡招募了三万农闲时期务工人员在黄土高原各处挥汗如雨的修建大楼时候,前线水泥每天都紧绷绷的时候,长安吴国集团,偏偏也奢侈的盖起了总部大楼来。
为了遵守封建时代的等级制度,总部大楼只修了三层,饶是如此,高度也将近有普通民居四层半长了,入口是刘闲玩《辐射4》里那些堕落科技公司常用的建筑模样,一二层空间是连在一起开放的,形成个巨大居高的大厅,前台以及两侧保安办公室在这儿,剩余地方是公司会计文员办公处。
不过后面,工字形状由三道狭窄楼梯所连接的后楼,则完全是享乐的地方了,煤产量和钢产量的增多让刘闲仿照堕落帝国古罗马那种超级豪华的公共浴室梦想成了真,宽大的浴室中,十几个锅炉提供热水让超级宽敞,用水泥和瓷片贴合的浴池冒着渺渺热气,另一头连着厨房,随时供应各类饮料小食,头顶上虽然是一盏盏油灯,在瓷砖的反射下,依旧将宽敞的浴室照耀的分毫透亮。
甚至深得后世东北洗浴汗蒸精髓的刘闲,把二楼汗蒸大厅也建得富丽堂皇,正好白翟山间出产岩盐,后世开采出来卖给日本,再被小鬼子包装一番,以玫瑰盐名头高价卖回中国就是这玩意,运回来的货物中,用这玩意还修建了座汗蒸室。
华夏古代的公共浴池最早是南北朝时候寺庙所建,容纳僧众与香客沐浴礼佛所用,至于大众浴池,一直到宋代才有,这还是刘闲归来,第一次运用大浴室,所以吴国集团的股东们,也还是第一次享用集体泡澡社交。
只不过浑然没有享受奢华的心情,甚至连坦诚相见,最多披件浴巾的羞耻不适应都来不及,一个个或胖或瘦,却都显得挺精明的各个总们三三两两会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刀间已经提前将刘闲预备把营业税主动提高到五成的消息,告诉股东们了,和刀间第一时间反应一样,大部分人都觉得刘闲疯了,小部分精明的也是觉得刘闲在拿大家伙的钱给自己换取政治利益,却处于犹豫不决的阶段。
另一边,单独的豪华休息室中,对着一面铜镜子,刘闲借机理发,被他割成狗啃一口的发型也终于被理顺了,虽然按照后世标准,还是老师挑剔形,不过好歹不至于被教导处堵在门口那么长了。
不过这次刘闲的随身侍女召春没跟回来,服侍他的是个陌生侍女,容貌上修长的乌黑秀发瀑布一样束在宽大浴巾包裹,单薄纤细的背后,肌肤白皙,脸颊真是一张标准的瓜子儿脸,一双眼睛却又是妩媚的狐狸眼,硕大有神中,透着一股子狡黠的神光,按照汉代审美观点来讲,唔,是个丑女。
没招,汉唐审美中,并不是一味的以胖为美,但对脸型的要求,一定要圆润饱满,相比之下,这女人的脸颊就有些太瘦了些,身形也是太单薄,不符合旧时代好生养的标准,还好,对于刘闲而言,她是个复合现代审美的网红脸美女,所以诸多留在府中的吴国侍女中,刘闲第一眼就挑中了她。
不过刘闲挑选侍女的眼光似乎不咋地,这个“丑女”一点儿没调教好,浑然有“丑女”的自觉,一边用剪刀把刘闲后脑勺最后一个棱给消减下来,声音清脆中,她竟然带着些许鄙夷的语气轻哼道。
“殿下堂堂吴国嫡长太子,居然将自己头发弄得犹如髡刑城旦那样,与留侯同形了,真是成何体统!”
这是什么时代?等级分明的封建时代,作为奴婢籍的侍女竟然敢调侃自己家老爷是罪犯,简直岂有此理!火气小点的一声令下拖下去屁股抽烂,火气大点的直接打死,官府都不待管的,不过还好,刘闲两个都不属于,他属于怪胎那伙的,看了看镜子里头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了,依旧平凡的好像公司小李一般脸庞,发型也回复了公司小李级别,舒服的左右转了转脸,站起身路过面上一片轻松平静,实际上内心格外戒备等待拆招的“丑女”,忽然啪的一声猛然响了起来。
一瞬间妩媚的狐狸眼儿都不可置信的瞪圆了,下一刻双手捂住小屁股,“丑”侍女白嫩的蛇精脸蛋儿都涨得通红。
“髡城旦怎么了?一丝秀发没有光溜溜的,你们女人还不是喜欢的尖叫?哈哈......”
轻笑着,双手解开腰带,刘闲也堕落腐朽的地主老财士大夫的一张双臂。
“更衣!”
什么我们女人喜欢了?没头发还得尖叫?
一头雾水,甚至还带了点不情愿,韩秀儿动作格外生涩的一边为刘闲宽着衣,一边脑袋里还在想着刘闲最后的话,不过迷糊中宽完了都没想出来,光着屁股张开双臂等着,愕然回头一下,看这女人跟中了邪似的还在那儿思考小声嘀咕着,愕然的扬了扬眉头,刘闲又是自顾自的一伸手将休息室中苎麻的浴巾给自己围了上,大摇大摆也是出了门去,边走也边嘀咕着。
“吴王府侍女什么时候进了个缺心眼儿?”
这头,刘闲都晃悠到了浴池门口了,韩秀儿才反应过来,一声惊叫,蛇精俏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中,她穿着汉式木齿的玉足都跺得清脆作响,浑然没有侍女自觉的,提着灰色的百褶苎麻裙,竟然追上去打算找刘闲算账去。
然而刚追过浴池甬道,下一刻,这“丑女”白净的蛇精脸又是瞬间涨红到好像还在美洲生长的番茄那样,白嫩而没有一点茧子的小手捂住了倒映着没头发的狐狸媚眼,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再一次玉足生风噔噔噔逃了回去。
可她白苎麻袜下穿的可是木齿啊!脚步太急,才走两步,韩秀儿猛地脚腕一软,扑腾一下又摔了个大马趴,这一下猛的,就算有气囊减震都摔得她眼冒金星。
嘴角似乎都破了那样,好不容易爬起来,拧着秀拳,这个突兀蹦出来缺弦侍女银牙都禁不住咯咯咬了起来。
这个无赖藩国太子!
............
背后咣当一声,引得刘闲都是忍不住愕然一回头,不过背后除了他超前卫镶上陶片的走廊,是什么都看不到了,而下一刻,还在浴池中嘀咕的吴国集团股东们,那群古代黑商大佬们已经站起身,重重抱拳见礼下来,用刘闲交代的称呼参拜起来,引得刘闲不得不又回过头。
“拜见董事长!”
“诸位同仁请起!今天闲与诸位也算是坦诚相待了,哈哈!”
“呵呵~”
刘闲的玩笑话缓和了一下气氛,引得那些人精们迎合着一笑,可仅仅片刻,话题就被刘闲拽了回来。
“想必大家伙也听刀总说了,今年闲打算主动将咱们吴国集团盈利的百分之五十当做税收,奉给朝廷。”
实实在在关乎自己的钱袋子,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刘闲身上,就连呼吸都减缓了几分,果然,刘闲也没让大家伙失望,一摊手,直接将自己的目的抛了出来。
“今年匈奴人还会向南入侵,孤需要朝廷更多的军事援助,所以打算提高缴税量,让陛下的军费充盈,然后只要能守住上郡,明年孤就能为你们所有人带来大生意!”
“与匈奴人通商?董事长,恐怕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看后世清朝晋商,红顶商人,经营着中原到草原的贸易,一个个富的银子都不知道咋花了,但那是八旗鞑子把草原蒙古人干蒙了,甘当小弟的结果,这年头匈奴人可迥然不同,年轻人不讲武德不说,还不耗子尾汁,派遣过去的汉朝使节稍有不顺心就断手断脚断脑袋,就比如这次,汉文帝好心拍张浑带着右大当户的脑袋回匈奴治丧,然后老上单于“感激”之余,顺手把张浑的脑袋也砍了,当贡果祭了天。
和匈奴人做生意?别说皇帝不看好,商人们也不看好,很有可能自己去了,把钱布还有脑袋一并留在草原上,给自己买了个教训。
听着巴家商人巴豆的劝说,刘闲重重摇晃了下脑瓜子。
“不是与匈奴人通商,而是在云中,九原屯垦!”
“屯........,垦..........”
自言自语声愈发的在人精群中响起,可是看向刘闲的眼神儿,却也愈发的好像看煞笔一样了,有些精明点的更过分,看他犹如看骗子一般,可是浑然不顾自己麾下这些吝啬鬼的眼事儿,刘闲自顾自的说道。
“都说北地苦寒,孤去了才知道,黄河两岸冲击出来的前套后套大平原,简直就是天然的田地,放眼望去,一马平川,仅仅九原云中两郡可以耕作的面积,半个关中是有了,就算一亩地只能打半石麦子,引黄河水,开掘出来十万顷,至少也能收获五百多万石的粮食!”
“呼~~~”
这个数字让坦诚相待的人精们仿佛听爱疯发布会那样,终于发出点呼声来,但也仅仅在心理转一转,拿刘闲当骗子看的却更多了,不说这人精董事长有没有夸张,就算是真的,九原云中啥地方,匈奴饿狼的利齿下了,麦子种下去容易,可能不能收到就两说了!
“孤也知道诸位心里想的,种麦容易收麦难,还不让匈奴人全抢了去!所以孤坐了这个演示图!”
随着刘闲啪啪的拍了几下巴掌,外面吴王府的卫兵端着沙盘以及一大块草甸子就进了来,草垫子上,两根木桩之间,狰狞的金属丝就好像狼牙那样纵横交错。
“首先这是九原云中的地图,九曲黄河遇黄土坡向北,撞阴山又折回东南,正好将两郡包裹其中,所以两郡虽然直面匈奴,我大汉却还能保有的原因,匈奴人马战绝顶,船战却是垃圾,他们没有木头造船,就算将牲口皮吹气做筏子,也只能渡人,不能渡马,所以能通过黄河的就那么几个渡口。”
一群光膀子白肉大汉还真是新奇的围着沙盘巴眼张望着,眼看着引起了热情,刘闲又是跟后世楼盘发布会的发布经理那样,甭管自己楼盘是不是挨着墓地,先把风水儿给吹出来。
“第二点让孤有了个这想法的是匈奴人的习性,诸位都知道,匈奴以牛羊为田,牧羊取奶过活,寒冬牲畜无法放牧,要不然转到地势较高的薄雪处放牧,要么就靠着秋草硬熬,每年春,正是匈奴人人马干瘦时候,他们急于恢复牲畜肥度,是不可能越过黄河攻打我们,所以春夏时节,在两郡屯垦,基本上可以安稳度过!也就到了盛夏,有小股匈奴人可能会渡过黄河袭扰我郡。”
“再然后就是这东西了!”
就好像发布一米五多长的爱疯十八那样,刘闲又指向了狼牙般的铁丝。
“今年咱们吴国集团,炼钢产量暴增,我们有条件在屯垦区都拉上这样的铁丝网,只要有两层,足可以阻拦住匈奴人的战马,再在田地边缘搭上哨塔,军士持弩看守,没办法战马杀进来驰骋,连在一起的哨塔以及边境巡逻的小股自行车兵足以对付百人左右的匈奴骑兵!”
可别小瞧个小小的铁丝网,老美赫赫有名的牛仔时代仅仅持续了三十年就戛然而止,终结他们的就是这小小的铁丝网,坚韧锋利带着倒刺的铁丝网拦住了牛群道路,再强悍的公牛都会被这玩意绊倒,然后迁徙到西部的美国农民在铁丝网内耕种,小范围内放牧,将牛仔们跨越整个西部的牧场越挤越小,最后逼得赫赫有名的牛仔们不得不扔了牛仔帽,藏起左轮手枪,终究乖乖成为老美资本主义饿狼压榨剥削下的小羊羔。”
“最后是秋收了,正如孤刚才所说,匈奴人也需要秋收,秋季,他们必须储备足够的牧草给冬季缺少粮食的牲畜们,这一项甚至比南下劫掠还要重要,毕竟劫掠到的粮食财物不能填饱成千上万牲畜群的肚子,若是这一项没做好,就算在中原掠夺到了金山,寒冬中,整个部落迎来的也是灭顶之灾。”
“这段时间,就是咱们收割的时间,也正是因为有如此缘故,所以孤才敢把上郡的大部分屯垦放在脱离了黄土丘保护的无定河边,孤用十万人开垦了八万顷田,今年孤至少会有四百万石麦子的收获!”
毕竟前世积累的经验,刘闲一顿忽悠,真听得底下那些人精们也禁不住眼红起来,这年头不仅仅财帛动人心,粮食更是动人心,若是来年真有五百万石粮食,今年多缴纳的百分之四十税收加倍就回来了,尤其是刘闲格外保守,仅仅估算一亩地半石,但是水浇地就算粗放种植,一亩地基本上能耕出一石的粮食,运气好了老天爷赏饭,三石也是有可能的,密密麻麻的窃窃私语声中,商人们的贪心浓郁的被激发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一声清冷的声音却是从背后响了起来。
“殿下一切都是建立在匈奴人秋后方才发动进攻的急促上,可若是匈奴人夏末就真打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