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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碰瓷在大汉帝国txt下载     碰瓷在大汉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成吉思闲?

    唐宋之间,感觉是个汉人武功的分界线,宋以前,汉唐不仅仅朝堂讲求尚武,民间亦是尚武风气十足,请君暂时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说的只有汉唐时代,可是自宋以后,统治集团的自私开始自上而下弱化民间尚武精神,百战军功不及锦绣文章,战功赫赫的武将却被文官随意的摆布,整个华夏社会进取精神也开始变得万马齐喑起来。

    还好,刘闲穿越的时代不是沉醉般的豆腐宋,而是华夏最强盛的大汉开端。

    别看朝堂上一直持续着比较屈辱的和亲政策,那是吸取前秦好战之亡的教训,从朝堂到地方,依旧尚武精神格外浓郁,古典****还在盛行,每个大汉帝国的成年男性,都需要在郡国以及朝廷中央服役,朝廷教你怎么尚武战阵,甚至景帝朝,朝堂还在对民间是否禁弩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讨论,可见社会尚武精神开放的程度。

    崇尚强者英雄的时代,这种面相民间的比武大会,简直是太切中长安民众的胃口了!

    而且作为实际主办方之一,大汉皇室,上来也不玩虚的,这头,震撼人心的军鼓声响起,从洞房入口处,十几骑身穿汉扎甲,头戴翎盔,帅气十足的汉军勇士骑着马缓步进到角斗场中间,另一头,也是和刘闲镇和角斗场一个路子,从圆形角斗场三分之一处的地下升起五个笼子来,暴躁的声音中,足足五头饿虎不住的用爪子挠着笼子,目光中流露着浓郁的凶意。

    看着进入赛场的骑士,刚刚还阴沉嫉妒的太子刘启,终于将一直低下来的头微微昂起,而端着望远镜,文帝亦是微微笑了起来。

    “朕的飞校尉来了!”

    领着这些羽林前身的军将,不是刘闲曾经的好“搭档”,飞将军李广还是哪个?不过从草原“镀金”回来,他也提升了一级,从督尉晋升成了校尉,而且活下来的汉军精锐也正式驻扎东宫,成为文帝为太子铺下的班底儿之一。

    所以现在炫耀的,也是太子的班底儿和武力!

    眼神灼热,刘启还亲自拳头重重一敲护栏,越俎代庖的大声喝令起开战起来,另一头,端着望远镜的文帝也不以为忤,反而笑着新奇的端着望远镜看着。

    旗帜被猛然挥下,隆重的鼓声戛然而止,下一秒又是军号猛然吹起,轰鸣声中,那五只猛虎的笼子被哗啦一声张开,整个赛场,顿时又响起了漫天的欢呼声来。

    不过看着这一幕,刘闲倒是不太为之所动,这场斗兽其实还是去巧了的,就和李广这人一样,老虎也是单打独斗型的猛兽,五头饿虎聚在一起,非但达不到一加一的程度,互相之间反倒是牵制忌惮,更容易被捕杀。

    而且他给刘启挖下的坑明显也成功了,回了朝廷,文帝把打赏部下的露脸机会完全给了自己太子,而真正的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勺,刘启脑海中都丝毫产生不了那种为下属设身处地考虑的念头,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激赏着。

    尤其是他竟然也忘了抚恤那些战死者!而且朝廷发下的赏赐竟然还没有刘闲给的多,锦上添花没收买多少人心,反倒是战死者颗粒无收,毫无抚恤让队伍寒心了,活着才能有奖赏,死了一名不值,还得担忧家人生活,这样的部队打不了硬仗。

    而且太欣赏李广了,多余的奖赏,刘启也是一股脑的怼给李广,对于其他军官赏赐不均匀,虽然这些人是组成个阵型,但是也算是个老军伍的刘闲,一眼就能看出,退后一米多的部将军官和这位飞将军有着一定隔阂。

    但是!李广毕竟是李广,还真不需要这些部将去配合,随着五头猛虎出笼,他一马当先,竟然一个人直奔着中间三头猛虎而去,还摇晃着弓箭大声喝令着部将去围杀最下角的那头。

    另一头,猛虎之间也的确是不懂配合,眼看着这一人一马组成的动物眼中的怪物狂奔而来,左右两头竟然绕着圈儿观望起来,而中间那个在恐惧不安下,凶性大发,躁动的咆哮了两声,竟然直奔着李广战马扑了过来。

    吼~~~

    不愧是百兽之王,两米多长几百斤的巨兽咆哮中,高高跃起,竟然凌空直扑向了李广,而一直拉着弓箭,直到和这野兽插肩而过的一刹那,李广方才松了弓弦,看台上,眼看着猛虎就要将将军扑倒,这一幕惊险的甚至十万多军民关中都轰然站起,口中发出紧张愕然的呼叫声。

    可是下一秒,虎马擦肩而过,一只眼睛被弓箭射穿的猛虎满地打滚惨叫着,哀嚎飚着鲜血,另一面李广毫发无伤错位而过,更是让所有人心脏都为之一松,掌声噼里啪啦的漫天而起。

    更重要的是,风头有对比,才更加耀眼。

    李广一人冲进三头猛虎中间,射虎而全身而退,另一头,十几个人围杀一头猛虎,冲在前面的汉军反倒是被老虎扑下了马来,猛地一口咬在脖子上,幸亏战斗前,刘闲为每人配备了钢护脖,虎牙咬不动,可饶是如此,被老虎血盆大口咬着脖子,依旧吓得那汉军勇士恐惧的大叫着。

    惨叫丢人的一幕,更是体现出了李广的威风与技巧,满场百姓是不会同情弱者的,直把更加沸腾的欢呼给了扬着弓箭满场跑过,旋即又扯马兜回来的李广,看着这一幕,刘启也更是犹如炫耀最得意的玩具那样,笑容满面。

    可就在刘闲望远镜跟着那些狼狈的汉军勇士部署脸上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神情,看得也是心头得意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背后传来,当然,文帝的宫廷侍卫将来人拦在了包厢外面,可是熟悉的黄金挂饰叮当作响声中,刘闲还是急促的回过了头,走了过去。

    韩秀儿!

    她大小姐在长安可是个敏感人物,虽然和周九柯斗气争宠,刘闲也喜欢看她俩气鼓鼓的争先越过羞耻底线来和自己互动才带她来,可是若非必要,公众场合她是必定不会出现的,现在她却是急促赶来,说明定然是发生了些不得了的事儿,愕然的和侍卫说了几声,带着韩秀儿走出包间,两人在走廊中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可再回来,刘闲刚刚的笑容就没了,反而变得脸色格外阴沉,也不再去观望比赛了,沉闷的抱着胳膊侍立在一边。

    又看着李广跟西部牛仔似的,格外惊险的错身猛虎之后,第二箭竟然也无比精确的命中虎眼,然后在瞎虎恐惧嚎叫中端着骑枪一枪扎穿了猛虎脑门,完成了狩猎,文帝终于是舒心的吐出口浊气儿来,这才从望远镜挪开了视线,落回到了刘闲身上。

    “河驹何故闷闷不乐,这骑士比武大会,好像是你提议举办起来的,朕还格外开恩,允许骑士可以拥有重甲!”

    “估计是看到我关中健儿,征北将军觉得河南地必输无疑,没了面子吧哈哈哈哈!”

    不知道哪个列侯嘴贱的起哄,引得一群一二代列侯权贵大臣们也是哄笑成一团儿,文帝更是不以为忤的跟着笑了笑。

    “陛下,臣派往西域,通商兼出使联络西域诸国的第一商团,被大宛蛮胡所截杀!百人只逃回两三人,那些胡蛮还将我汉商的人头高悬在城门上!”

    “喔?”

    这话终于让喧嚣的人群为之安静了下来,文帝自己的眉头亦是跟着拧了起来,片刻之后,方才恼火的跟着摇了摇头。

    “偏远蛮胡,率兽食人,如此杀虐我大汉使节,实在是可恶!”

    顺着皇帝的风头,成群的功勋大臣们亦是跟着议论叫嚷着,但是一群人仅仅停留在口头上火冒三丈的叫嚷呵斥着大宛,一群素未蒙面的低贱商人,还有大宛到底在哪儿,他们都不知道,真是很难引起太过愤怒的共鸣。

    但今天刘闲还真是石破惊天,忽然间,他是跪拜在了地上,铿锵昂扬的叩首道。

    “陛下,大宛胡杀掠我商队,轻辱我大汉天威,臣请大汉加兵,夷灭其国,以示强我强汉不可侮辱!”

    这话让刚刚闹闹腾腾的群臣都为之一静,今个,丞相张苍办公没跟来,御史大夫申屠嘉是第一时间恼火的站了出来。

    “征北将军,加兵灭国,岂容儿戏,岂是你说开战就开战的,你太放肆了!”

    “陛下,王者宣以仁威!蛮胡大宛,擅杀我商民,的确是可恶,可其不通王化礼节,擅加兵诛戮,不显我大汉仁德,臣以为,当派遣使节,向该国宣讲礼教天威,令其宾服,方为王道!”

    儒门子弟叔孙臣也跟着放起了彩虹屁来,一番武武萱萱之后,他矛头又不失时机的对准了刘闲。

    “况且我大汉封边,征北将军贸然派遣使团商队出行西域,导致我大汉商民死难,声威受挫,臣认为,征北将军有过!”

    文帝的目光又落回了刘闲身上,等着他的自辩,谁知道这一次,刘闲却是脑袋又好像被棋盘拍了那样,一根筋的继续叩首道。

    “这不仅仅是一支使团,匈奴如弓,辽东西域为弓弦左右!若想制匈奴,必断其挂弦处,所以下臣方才派遣使节,联络西域诸国,而今,大宛公然杀戮我使节,朝廷不给予制裁的话,西域这些小国将更加倾向匈奴人!”

    “所以臣请战,必须诛戮大宛!”

    听着刘闲一番话,文帝沉闷了片刻,在他这儿找不到台阶,只能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台阶来。

    “此乃大事儿,非一时半会儿能决断,容后再议!”

    “臣领命!”

    这儿,刘闲倒是不死倔,又是叩首一答,旋即站起身,却是缩在一边不动声色起来看着他的模样,一直沉闷不出声的刘启是微微露出个轻蔑的神色来,而那些尊贵们,小声议论中,时不时也传出讥讽声音来。

    “竟然为了一帮商人,要出朝廷大军灭国,这河南侯怕是疯了!”

    不过到处都是一番讥讽的议论中,谁都没注意,坐后面,敬陪末座的几个经营竞技场的商人,张望向刘闲的眼神儿,却是充满了感激。

    能为死在异国他乡商旅出头,不惜扬言攻灭他国的,目前也就只有刘闲一人了吧!

    ………………

    第一天的角斗大赛是非常成功,先是斗兽,然后是云中关中两支骑士队的较量,头一次见到如此威风凛然的铁甲骑兵相互冲锋,热血沸腾的搏杀,不仅仅关中父老嗨疯了那样,铁骑兵也让朝堂上那些大臣以及军功出身的列侯们大开了眼界,就算刘闲抱着个胳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申屠嘉还是豁出来老脸,硬拉着他问东问西的,就连文帝自己都是点头连连。

    比赛结束之后,百姓再次山呼陛下圣恩的声音,更是让文帝龙颜大悦。

    不过这副好心情,到回到皇宫之后却是戛然而止了,龙案上,看着刘闲上贡的西域地图,大宛和长安的距离比长安到刘闲老家会稽都要远上一块儿,老家伙气得嘴角都是直哆嗦,不可置信的拍案而起,恼火喝道。

    “你让朕向个万里之遥的胡国宣战?”

    “这支胡国还非同一般胡国,别的西域小国,最大的于阗也不过二十万口,几万户,这大宛至少有百万口,几十万户,胜兵十万起,而且大宛背后还有斯基泰人的联盟,这些人是中亚草原的霸主,拥有铁骑十几万!”

    更是差不点没气死,不过圣君越是生气越冷静,暴君越是生气越疯狂,肩膀剧烈的颤抖中,汉文帝反倒是将地图扑了下来,声音凝重的问道。

    “既然河驹你知道这些胡蛮如此强大,而且道路如此遥远,你还想要大汉与大宛交战,攻灭其国?”

    “没错,儿臣还是坚持大汉应为以商旅被杀事件向大宛宣战!”

    “因为这件事儿不仅仅丢的是大汉颜面,更丢的匈奴人的颜面,这批货物中,有一半是匈奴上部贵族的,而且大汉如今在西域声名不显,而匈奴正是如日中天,所以儿臣这支使团,打着匈奴人的名义一路向西探望,这支使团被杀,丢的是匈奴人的脸,威胁的也是匈奴人的霸权!”

    神情不同于讨好自己立起来的商人阶层,资本家吸血鬼时候的恼火凝重,反倒流露出一股子奸计得逞的快意,刘闲愉悦的哼道。

    “所以大汉才应该向大宛宣战,派兵,并且给予匈奴人战争支持!右谷蠡部已经在辽东和东胡人的后裔开战了,匈奴右部再牵扯到西域的战争中,两面拉扯匈奴人的战力,将进一步削弱匈奴人!”

    “喔?”

    真没想到,背后还藏着这么一个典故,捏起下巴来,文帝也真是感兴趣的凝望起手头这张大地图来。

    “河驹,你有多少把握能让匈奴人与大宛交战?”

    “只有六成,但是事在人为,就算失败了,同样距离万里,大宛人难道能打到咱们大汉不成?”

    刘闲就差没有把高收益,低风险喊出来了!后世蒙古人灭花剌子模,不就是花剌子模的贵族砍杀劫掠了蒙古商队,给了成吉思汗绝佳的出兵理由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云中的铁鹰锐士,开训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文帝算得上历朝历代儒家学者们心目中的一名圣君了,体恤民意,与民休息,提倡文治,胸怀包容还格外的宽广,可这种情况下,你在要求刘恒如他孙子刘启般锐意开拓,那就太强人锁男了。

    所以,哪怕是刘闲嘴皮子说翻了,保证间隔一万多里,中亚草原的斯基泰人联盟就算是马背上生了翅膀,也不可能打到大汉来,朝廷只需要名义上答应个开战即可,文帝刘恒依旧没有答应,最终,还是回归了之前文帝向刘闲的许诺。

    托付北疆和戎之权!

    就是刘闲你爱咋打咋打,老夫就装聋作哑看不见了,不过指望长安提供帮助,你也别想了!

    没招,他刘闲能混到征北将军河南侯这俩官爵,不就是因为他能以最小的代价牵制偌大的匈奴单于国吗?话说到这儿,刘闲也只好作罢。

    但也正是有了这次任务,刘闲今年的朝贡拜见就此宣布提前结束了,算起来,作为质子到长安,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履行质子的任务,参与年节的祭祀朝拜,奉献酎金,去饮酎酒了。

    不过有他在长安,自己便宜老爹刘濞就不用再把小儿子刘驹派遣过来充当质子,这也是他在长安所作所为那么多,完全倒向了长安朝廷,而文帝故意给出机会,刘濞也没有废掉自己吴国太子位的原因吧!

    当天晚上还是回了当年刘邦赐给刘濞的宅邸吴王府去收拾东西,准备滚蛋回草原,向外眺望一眼灯火阑珊,刘闲忽然又是狠狠地一握拳头。

    不论如何,他这个凉王一定要当了!

    就在刘闲看着窗外发愣时候,背后一阵脚步声忽然轻轻传了过来,书房内,韩秀儿习惯性拿了件衣服过来给他披上,偏偏门口,周九柯竟然也同时拿了件衣服为他夜凉添衣,两女同时僵在了那里,旋即两人的眼神对视又是同时滋啦滋啦的爆发出火花子来,看得本来心头正发狠的刘闲,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股子无奈好笑的神情来。

    这一毛豆没白吃,这一棋盘,也没白挨!

    ………………

    第二天是云中的骑士代表队上场,所以很无良的把王建扔在了长安,刘闲自己是直勾勾的跑路了,又是踏上了渭河顺流而下的航船,回他的地盘河南地去。

    随着战线北移,云中重新担当起了关中的中流砥柱来,本来荒凉的黄土高原入口的白翟地已经变得热闹了不少。

    荀子云:人性本恶!但是刘闲看来,人性本是向惰的才对,才三年前,作为抵抗匈奴人进击的中流砥柱,白翟碉楼群,现在基本上没有几户在住了,虽然碍于命令,大家伙并没有搬走,却也围绕着碉楼,在四周修建起新的村落来。

    虽然碉楼安全坚固,可毕竟居住环境太差,太狭窄了。

    另一个奇怪现象,脱离刘闲部曲的也真不多,作为河套平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汇处,白翟地田够多,除了太败家的,基本上每家每户都已经积攒够了缴纳自己赎金,重新成为自由户籍的钱粮,不,积攒的钱粮几倍都够了。

    但是人性向惰,已经习惯了在生产大队记工分按月领取工资,过旱涝保收的日子,虽然理论上工作更忙了些,却没了别的农夫看天吃饭的危险,刘闲是成功的将封建时代受剥削的小农,转化成了受资本家剥削,算是阶级更先进些的农工了。

    但就算如此,还是没有改变这个时代地广人稀的空旷多少,反倒是黄土高原上的村落也有不少迁徙到了更适宜耕种的平原白翟,让肤施城到白翟城附近是无限趋向无人区。

    所以刘闲没有直奔云中,反而是先回了这儿,因为地形起伏广袤干燥,又是深秋的无人区,一只特殊部队已经在这儿集结了起来。

    这支部队甚至比刚刚和文帝吹完的牛哔,鼓动匈奴两线作战都要重要,毕竟前者只有大约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后者则是在实实在在的增加自身实力,还是刘闲没事儿就能在电视上看到,充满浪漫幻想的强悍部队。

    特种作战部队!

    和白翟官道入口这个破旧秦军军堡还真是有缘,第一次出征就是驻扎在这儿,后来落脚也是这儿,如今白翟为了不和九原争夺边贸商业城市的目的没建县,这儿也成为黄土高原北部十几万民的统治中心。

    用后世著名武器大师贾克斯的名言来说,最强的武器是什么?是补丁!在封建时代,补丁就是政策,虽然没有成为商业中心繁华都市的命,可作为军事中心,白寨城,后世的榆林城,真是被修建得固若金汤,还颇有中西结合的味道。

    城墙高八米不说,本来方形的角楼又被刘闲心血来潮增造出圆形堡突出于城墙之外,就算敌人有攻城车打到城下,也能无死角进行反击,后面的小区形五层主堡垒更是高耸得好像后世倭国天守阁那样俯视着山下,这座堡垒,按照大汉的军事水平,估计只有用十万大军围困死,围困到城池弹尽粮绝才能攻下,强攻估计死多少人都磕不下来。

    如此高耸壮观到军堡,估计就算后世都能算得上名胜景区或者影视基地了,大汉这个时代,更是让第一次来到此的特殊部队成员也感到格外的拘束,这其中就包括刘闲的一个老熟人,前右谷蠡王的女儿,沮渠伽罗丽。

    本来想用她来威胁钳制挛提盖吴的,不想这狼崽子简直六亲不认,没招之下又反了过来,前右谷蠡王最后的小狼崽子他刘闲来养,让陆博社监视着,伽罗丽这女人秉承着废物利用原则,塞进了特殊部队,为他刘闲卖命。

    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进到如此壮观森严的军堡,而且还是被领到室内堡垒三四层之间格外壮观的室内校场,看着高耸的四楼半阶楼梯俯视着自己,以及背后尚且贴着窗纸,却依旧显得格外明亮的教堂式落地窗,她也好像进入人类都市的野兽那样,好奇而敬畏的左右观望着。

    整个特殊部队人并不多,加上她也不过二百出头,但全都是从各军中精选出来的,不仅仅有汉人,还有羌人,少量的大月氏人,一部分东胡人。不过就算是胡人,也是经过完颜曲律他们监督选拔得结果,对于如今的云中政权表现得格外热忱向往,忠诚度可靠,另外体能上,敏捷性上都是上上。

    这些人还有个特点,几乎清一水出身猎户,人人都使得一手好箭法,宽敞的大厅中,一个个身板滚圆的小伙子反应的和伽罗丽也差不多,同样是新奇的四处张望着。

    “军座到!”

    刘闲就喜欢这个调调,忽然间,守门的卫兵一个挺胸立正敬礼,这些混合云中边军各部精英们除了伽罗丽这个不通礼仪的胡族蛮女,剩下的也是赶忙来了个立正挺胸,民-国风十足的欢迎仪式中,刘闲校长气十足的挺胸抬头走了进来。

    额,再把一头皂角洗得发亮的黑发剃光了就更像了。

    看着除了伽罗丽这胡女依旧犹如母狼那样狠狠瞪着他外,剩余的士兵都是不分胡汉,一副崇拜的眼神张望着自己,看起来陆博社个人崇拜的洗脑宣传工作做的不错,让刘闲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装腔作势的举着拳头清咳一下,在所有人瞩目中,又是格外有校长气势的训话起来。

    “相信诸位在来之前,已经知道要加入什么样的部队了吧!”

    “铁鹰锐士!”

    这个称呼让所有人无不是更骄傲的一挺胸,只有伽罗丽这女人却是满脸的愕然和不知所云,旋即继续以仇恨的目光瞪着刘闲。

    铁鹰锐士?后世就连刘闲都相信是和魏武卒,赵国胡刀骑士,齐国技击军所对抗的战国四大精锐部队,但事实上穿越到西汉之后才知道,根本是胡扯的,就连赵高的中车府车士都比铁鹰锐士真实些,而且赵国也没有胡刀骑士,齐国技击换种称呼就是募兵制而已,唯有魏武卒是真正存在过的。

    不过这不耽误刘闲以铁鹰锐士的背景来忽悠眼前这些兽血沸腾的小年轻。

    “没错!铁鹰锐士!当年司马错所创,马上镇压赵国胡骑,步战破魏武卒,灭齐技击,巅峰时期全军也不过一千六百人而已!却堪称整支大秦的巅峰精锐!”

    神气十足的扬着眉头刘闲傲然的说道,一番大忽悠听得那些被骗上贼船的骚年们更是热血沸腾着,在他们炽热的眼神中,刘闲狠狠的打了个响指。

    “经过孤和贾大夫钻研古书推演,复原了一部分铁鹰锐士的训练方法,为了镇守大汉北门,所以征召汝等来作为第一批铁鹰锐士!”

    “训练格外的残酷,甚至本座不能保证你们所有人都活下来,但只要训练成功的,本座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有百夫长以及以上的待遇,在这支功勋部队中,建功封侯更不是梦想!”

    “所以,汝等可愿为本座的铁鹰锐士?”

    “标下愿为!!!”

    这个时代人还真是好忽悠,要是后世,作为黑心老板资本家,就算把大饼画得都长出花来,天天把心灵鸡汤哗啦啦的往脑袋瓜子上倒,手底下吃过见过的员工也未必能被他忽悠住,开玩笑,老子为啥耗费自己的青春天天熬夜加班,成就你大老板开宝马坐奔驰的事业?

    可现在,刘闲三言两语加画张大饼,就把二百多个热血青年忽悠得连危险津贴都不要,恨不得现在就捅几个匈奴人来证明自己足够资格当刘闲砍人小弟那样!哗啦的声音里,他们又是整齐的抱拳跪了下来,磕头请道。

    唔......,还是除了伽罗丽这头狼女,虽然不是刘闲直接干掉她父亲前代右谷蠡王,可他也是和刘闲对战中伤重至死,至于她大哥更是被召谷离这酒徒一个醉剑冲锋砍了,区区杀父之仇!让这女人把刘闲生吞活剥了的心都有了,更不要说为他的大忽悠欢呼卖命了。

    但是,看着刘闲目光得意的飘向北方,尽管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伽罗丽却依旧不得不压着火气,终于还是跟着跪了下来。

    对于她来说,她现在生命的意义,就是保着幼弟盖吴,试图某一天重新复兴挛提家族中她们这一支的荣光,被拿捏着盖吴,她也不得不忍着愤恨为刘闲卖命。

    ............

    万事万物皆是如此,口头上答应的格外容易,甚至心里头觉得自己一定行,真正到了实干上,却是异常艰难起来。

    白翟军堡举行了壮行晚宴之后,第二天一大早,这群“铁鹰锐士”,刘闲寄以厚望的特种兵,就迎来了职业生涯中堪称最艰难的一课。

    潜伏!

    仅仅十分钟时间,就要在眼前这座荒草丛生的黄土山上隐藏住身形,而且潜伏时间是整整一天,一天之内,任何人不得乱动,只能忍着饥饿在选好的地方隐藏着,只有夜晚才能出来寻找食物果腹,而且一旦被山下驻扎的军队发现,就立马会被淘汰,训练时间是整整三天。

    不过不愧都是猎户出身,随着鼓声,二百人的部队解散,飞奔进山间,几分钟时间,真好像捉迷藏那样全部不见了踪影,就连某个胡女都是藏的严严实实,只不过看着这一幕,驻守白翟的亲学生贾谊则是郁闷的直挠头。

    “老师,学生何时和您共同阅览古书,推演出这铁鹰锐士训练方法的?并且学生从来没有在任何秦籍上看过铁鹰锐士一说!”

    “不重要!”

    可任凭他悲剧的把头发都抓下来一大片,刘闲竟然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反而依旧熠熠生辉的看着似乎一片平静死寂的黄土高原无人区,仅仅回了贾谊一张竖起来的巴掌。

    “从在单于庭做生意的云中商会成员传来情报,匈奴人在乌桓山的战局并不乐观,骑战,匈奴人天下无双!山战?匈奴人还赶不上发酵在沼气池里的农家肥!他们没法征服因山而居的肃慎乌桓联盟。”

    “匈奴人撞得头疼了,迟早会想到咱们,可是山战上,汉军也就赶得上沼气池里的农家肥吧!所以孤急切需要一支对付藏在山里小部族的精锐部队!”

    “这个冬天,专门抽调一千人陪他们训练,前三次三天潜伏之间,然后增加到五天,最后增加到七天,每次训练后给一天休息时间,竭力满足他们一切物质需求!潜伏训练穿插着越野训练,同样是不带任何食物,只配给弓箭匕首与单衣,前三次要给孤翻山越岭前进一百里,然后递增到二百里,三百里!”

    “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要继续训练,这一冬天,贾生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训练他们!”

    终于回过头,大袖一挥,巴掌一甩,特有后世霸道总裁架势实际上却啥都不干的刘闲是格外精神振奋的喝令道,听得亲学生贾谊也只能苦着脸抱拳答令道。

    “学生遵命!”

    不过看着指手画脚把活吩咐下去,自己却是拍拍屁股要走的大老板,一肚子郁闷的名士贾生再一次从背后喊住了刘闲。

    “老师,之前那些从吴国带来的奇淫巧技,是不是......,也和“贾大夫钻研古籍”而来的啊?”

    利落的翻身上骑上名马黑瘸子,刘闲仅仅笑笑一龇牙,啥话没说就转身而走!浑然没有注意到背后哗啦一声,某个名士的吴国留学梦就此碎了一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过路财神与碰瓷儿大宛

    这才是真正的意志考验!

    尽管还没有下雪,可是现在已经时值深秋了,这个时代没有碳排量过多全球变暖的趋向,比后世还要冷上两三度,穿着单薄的衣服,蜷缩成一团缩在满是刺的灌木中,藏在书上,钻进落叶堆里,石头缝里,山风一吹,整个身体都被吹透了,从头冷到脚。

    冷风中还有垂死挣扎蹦跶着的虫子向衣服里钻,更是令人难以忍受。

    可是连活动活动,暖一下身体都做不到,另一支云中也在进行反丛林战的步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进来搜查,二百人的特殊作战部队,一上午时间已经因为暴露被抓获淘汰了六十多人了!

    看似这个时代获得官职容易,家有百贯的财产,就可以送子弟到长安充为郎官,

    可这个时代家有百贯就相当于后世家里有个几千万级别的富豪了,中等地主之家了,这样的人在大汉凤毛麟角,占比例还不到百分之十,百分之九十的贫民子弟一辈子也别想捞到个官儿了。

    百夫长就相当于云中总旗官了,对于猎户子弟来说,还是格外有吸引力的,更别说还有刘闲的偶像加持光环,所以就算意志都好像放在火上煎熬那样,绝大多数人还是死死咬着牙根去隐忍着。

    咯吱的声音里,云中军才装备得起的牛皮靴不断把厚厚一层的落叶枯枝踩得断裂粉碎,听得藏身在黄土窟窿里的伽罗丽心提得甚至比那次在肤施城外被刘闲追杀时候还要高,呼吸都凝滞了。

    别人被淘汰,顶天就是被淘汰失去机会,回家接着种地,可她要是被淘汰了,她不知道刘闲会对她们姐弟做什么!会不会斩草除根!

    听着那些搜查队可算是过去,走远了,她一颗心脏也终于落回了胸腔里,可是刚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体的寒冷感与肚子里的饥饿感又是禁不住浮了起来,捂着空空如也,还不断咕咕作响的肚子,就算依旧充满了对某人的愤怒与仇恨,但是头一次,这个前右谷蠡部部族公主的瞳孔中也露出了非常女性化的委屈情绪来。

    虽然也是游牧民族出身,可是作为四角部的王女,伽罗丽这还是头一次挨饿!而且还是饿一天之后,还没有晚饭,需要自己去想办法在这贫瘠的深秋填饱肚子,那股子委屈的感情就更加浓郁了,忍着眼角都要流淌出来的泪珠,匈奴公主的手都抓握进了寒冷干硬的黄土中。

    ...............

    伽罗丽在愤怒委屈的时候,刘闲自己则是被怒火给烧起来了!

    毕竟他是大汉的特权者,不是他去探望大宛商队的幸存者,而是商队幸存者需要急急匆匆来拜见他,这头才刚把特殊作战部队送上了训练场,回到白翟军堡,那头连夜从云中出发的商队幸运儿刚好赶到了军堡中,和刘闲碰了个正着。

    二百多人的大商队,死得就剩下田雄田圭兄弟两个,所有的货物都被抢了去不说,这些游牧民族定居下来所形成的城市联盟还保留了当游牧民族时候的残酷蛮性,竟然将汉人还是匈奴人被杀者的人头全部堆在了郁成城门口,搭起了人头架来炫耀武力。

    杀了人掠了货不说,这是赤裸裸的鄙夷与侮辱了!

    虽然这份敌意,很可能是匈奴人招来的,但是对于穿越大汉三四年,一直顺风顺水的刘闲来说,简直不能容忍!

    “这帮野蛮无礼的混蛋!!!”

    装出来斯文相没了,双手握成拳头,就跟个要搏斗的大猩猩那样,刘闲咬牙切齿的咆哮着,那声音,震得他宽敞的办公室都是嗡嗡作响。

    “属下......,属下无能,请君侯责罚!”

    要是后世,企业员工遭到恐怖分子袭击,能活着回来,估计不管是领导还是老板都得上门嘘寒问暖的,又是嘉奖,又是发奖金安慰费的,可是在汉代,作为侍卫没有保住商队就是罪!眼看着刘闲大发雷霆好像个大马猴子那样,就算胆大包天的田圭都是哆哆嗦嗦恨不得把脑袋缩在裤裆里,跪在大办公桌前的田雄也是,那张山东大汉粗犷的国字方脸汗珠子就好像小溪一般,从凌乱的头发上都流淌成了溜,两人一块儿战战兢兢的请罪着。

    “这事儿怪不得你们!是孤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讲武德!还不耗子尾汁!你们起来吧!”

    抓狂的抓握着双手,可是刘闲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两兄弟禁不住松了口气,再次很没有打工人尊严的又是磕头谢恩,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君侯,那些大宛蛮夷实在是无理,竟然要求我商团向其进贡,还要我大汉臣服于他大宛,年年上供......”

    虽然刘闲似乎不打算追究了,可是田雄还是不放心,硬着头皮,是尽量能把大宛人说的多穷凶极恶,就说的多穷凶极恶,可还没等他说完呢,刘闲竟然咬着牙咯咯作响的猛地一举巴掌。

    “细节不用说了,大宛人敢杀我商团,就是和本座结下死仇了!你们能逃回来,还带回来消息,已经是大功一件,本座要提拔你们为总旗官!大汉屯长!”

    “谢......,谢君侯.........”

    没被处罚不说,还得到了提升,成了汉军中级军官,不管是多心眼儿的田雄,还是没心眼的田圭,俩粗大汉无不是不可思议的瞪圆了大眼珠子,但是旋即,他们脑门上又是禁不住冒出了冷汗来。

    脸色愤怒阴沉的已经成病娇脸了,上颊全是阴影,刘闲的嘴角却禁不住浮现出无比阴森的毒笑,声音都带着可怕的波动,在他俩后背发凉中,杀意十足的喝令道。

    “不过你们两人既然是两百人商队中唯一的幸存者你们就要将这个复仇者扮演下去,为了那些死在大宛的人,向大宛蛮国复仇!”

    还要杀回去?那可是几千里之外的番邦异国,比从关中出发,直到吴国还要远了,刘闲的话让才刚刚从那儿逃回来的兄弟俩禁不住后背都冒出了一股子凉气儿来。

    “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这话似乎还真不是吹的,拳头逛的一声砸在了桌面上,他还真是把墙角的风衣给一扯,转身就要出门,好像真的立马要率领这兄弟俩去打大宛那样。

    看着刘闲犹如风一样男人的身影,后脑勺直发麻,生怕他这个年轻侯爷兼北方国防司令真的头脑一热就去带自己打大宛找死了,后背都一机灵,田雄赶忙是双手抱拳,重重鞠躬拜见了下来。

    “主公,这次从蛮国归来,末将还为您带回了礼物,请您一览!”

    “喔?”

    ...............

    别说,田雄为了活命,还真下了点心思,大宛人瞄着东方运来的财富以及对匈奴人抱有浓郁恶意的时候,他两兄弟也盯上了大宛人的天马群,和盖吴有点像,大宛城军围攻商队住所时候,拉着还要拔剑拼命地田圭转身就跑,田雄沿着当游侠偷鸡摸狗练出来的本事,沿着这几天踩盘子先摸好的小路,压根没管商队成员从后门摸了出去,而且还顺道袭击了城外也是踩盘子好了的大宛人牧马军士。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没人敢抢劫属于大宛王的天马,压根没有防备的士兵还真被他兄贵俩砍了两个下马,然后牵了几匹马撒丫子就跑。

    所以大宛人斩了所有商团成员,用人头在郁成城门口堆成了人头堆的消息,还是两兄弟逃回了葱岭东方的莎车国才听说的。

    一道上为了生存,偷出来的汗血宝马还不得不卖了两匹,如今带到白翟军堡的,也就剩下最后两匹了!

    别说,不愧是汗血宝马,就算是一路颠簸,过得也不好,这马毛发在上午的斜阳照耀下,依旧倒映着一股子光滑优良的神骏之色,一匹枣红,一匹黝黑,格外引人注目的站在院子里。

    这马太稀奇,就算比军堡中养的大宛名马似乎都高一头,已经围了一圈儿士兵啧啧称奇的在周围观看者,被冷落到一边,刘闲的坐骑黑胖子居然气得直喷着鼻响,尤其是看到刘闲也啧啧称奇的被领了进来,这马更是不满的还微微扬了下前蹄儿。

    就好像平日里看到黄金那样,看着两匹马厩外放养的汗血宝马,刘闲也真是一双瞳孔冒着金光,口水都快流淌下来了,还格外上前拍了拍马屁股。

    然后......,这马就到左贤王军臣面前了!

    “西域天马!河马老弟真的要赠给愚兄?”

    看着刘闲千里迢迢,又从白翟一路穿越天山到了杭爱山下牧场,给自己牵来的一对儿汗血宝马,军臣也是颇有着一股子愕然,不可置信的问着。

    “当然了!宝马配英雄!如此神骏,也只有将来继承匈奴大业的兄长您才能降服的住,小弟擅拥此宝马,反倒容易克主,所以,请兄长笑纳吧!”

    克主?个屁!真正骑过汗血宝马,刘闲才知道这玩意为什么被汉武帝在大宛夺回来三千多匹,可竟然在华夏失传了!

    不得不承认,阿尔金马长得漂亮,而且的确跑的格外快,就算做好的乌孙马,也跑不过这两匹,但是,身材高大的同时,两匹马身材却是格外的颀长,这就造成的这玩意的载重能力弱鸡的一匹!别说载着全副武装,连人带甲二百五十多斤的重骑兵冲锋,托个轻骑跑个几十里地都要把两个娇贵贵族累得要去马星了那样,这个体质,冲锋陷阵基本上和它们说拜拜了。

    善跑这唯一优点,让汗血马也就适合当斥候马了,然而,伺候所遭遇的条件最是简陋复杂,这东西又娇贵的和后世宠物狗宠物猫那样,稍稍吃不对了就拉稀归天了,估计真要被派去工作没两天也要蹬蹄儿了,这么死了还真可惜。

    所以还不如当个光鲜亮丽的礼物送人呢!

    浑然不知道汗血宝马一身豪车病的缺点,早就被商业互吹洗脑得如雷贯耳的军臣是乐不得的对着从者挥了挥巴掌,然后乐得嘴角都合不拢的抱了抱拳。

    “河南老弟一片盛情,如此,老哥我就却之不恭了!”

    “军臣大哥当然不必推迟,远征大宛,如大哥这样的英雄,当然需要些名马坐骑来衬托军威了!”

    一本正经的抱拳拜下来,不仅仅军臣差不点没一口水喷出来,被他拉着一块儿连跑带颠上千里,北上直入匈奴的田雄兄弟俩,也是后背筋抽筋儿了那样,身体控制不住的一抖一抖的。

    咱们这位君侯,也太会拉人上贼船了吧!

    “河马老弟开什么玩笑?平白无故,为何要去征讨大宛?”

    “开玩笑?军臣老哥难道没有听说,小弟我为传播大匈奴威严,而派遣到大宛的使团,被大宛胡蛮穷凶极恶的全部杀害!整个商队一百二十多名匈奴人,七十多名汉人被大宛王黎寡残忍的全部斩首,并且把每个匈奴人的头骨用石灰水煮出来,切掉一半作为酒器,赏赐给部下!”

    说的慷慨激昂,刘闲还猛地一甩巴掌,怒不可遏的哼道。

    “甚至那宛王还口吐狂言!将来要将东方草场夺下,将我大匈奴单于的头颅也砍下,头骨作为酒器,世世代代为他大宛王室欢饮把玩之用!”

    “此话可当真?”

    军臣的脸上肌肉亦是禁不住微微抽动起来。

    究竟死了多少匈奴人,他还真不知道,但也不太在乎,毕竟派去到云中学习经商的,都是部族中没有继承权影响力的庶子,死了就死了,这样人,草原上每天虽然不会死上个一百几十个,可是死个几个,死于部族协架,决斗,打猎跌落下马,反正各种原因的都有,但是,一旦扯上污蔑匈奴,甚至要用匈奴单于的头骨做酒器,那就是外交大事儿了!

    只有他们大匈奴可以用别的部族王头颅做酒器,现在竟然要反过来,不是反了天吗?

    “河马老弟,真有此事?”

    “当然!这两位几乎是商队唯二的幸存者,他们亲耳所听,大宛的王都军一边喊着奉王命,先斩了这些卑陋蛮夷之首为酒器,分与贵族,它日再斩他们单于之首为酒器,镶嵌黄金,藏于宫廷!”

    “田雄,是不是如此?”

    如此个香蕉拔蜡!自己家君侯还真能忽悠,难怪不肯听自己精心编造那一番解释,不过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屯长官帽和自己脑袋一起被摘下来,田雄是立马猛地扯着自己还犹如鸭子听雷那样的傻兄弟,扑腾一下跪了下来。

    “正是如此!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到了大宛,这些蛮夷就竭尽侮辱我大匈奴之能,好几次,更是故意叫嚷着不臣服于他们大宛,就通通砍了头颅做酒器云云!”

    “是,正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九章.打仗比匈奴人还积极的汉人

    这一番话军臣会信?

    别开玩笑了,要是谁一番鼓动,军臣就拔刀子哇啦哇啦去砍人,他也保不住位置,没能耐爬到左贤王的宝座了,别的不说,田雄一个汉人,听得懂大宛人的吐火罗语吗?就算他现学,也能学到那么复杂的一段话吗?而且,大宛王除非是后世的中二病患者,能让部下冲锋时候,喊那么长一段话?

    但是从刘闲先是不惜将汗血宝马赠送给自己,又添油加醋忽悠这么大一段话可以看出,他想要打大宛,而且想打的欲念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这番话尤其是说给他听,更不如说是个政治后果,一定会作为战争口号,散步到匈奴人当中,若是他左贤王军臣率先知晓后没个什么反应,其他也对单于位野心勃勃的匈奴王子,也该大做文章了!

    别看匈奴贵族没受过什么教育,权利争斗上,人类是受诅咒般的共通的!

    可就算如此,军臣也不可能随便就任由刘闲摆布驱使,真要那么容易政治妥协,军臣也照样不可能坐到如今的高位!

    “一群西方蛮夷,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轻蔑侮辱我大匈奴!折辱我大匈奴单于!”

    “河马老弟不必动怒,一会儿,老哥就发动我左贤王部悍锐者,出兵大宛,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番邦蛮王脑袋砍下来,让他亲眼看看酒器是如何做的!”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吧!谁都以为大宛免不了和匈奴一场血战吧!才怪了!

    悍锐者只不过是匈奴对于三十五岁以下,战斗力强悍的青年族人一个朦胧称呼,可他军臣非说四五十岁的匈奴老头子是悍锐者,也没法和他较真!

    说的冠冕堂皇,可军臣实际心里打得主意甚至顶天派个一两千骑兵出差下,到西域打打草谷抢点东西,回来就说他已经教训大宛了,反正大宛人也不可能专门派个使团过来,指着自己老父亲老上单于鼻子叫骂俺们要把你脑瓜子剁下来当酒器吧!

    这样一来,刘闲的政治碰瓷儿,也就不战而破了!

    但刘闲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出身可是后世信息爆炸的时代,耳濡目染下早就不纯洁了,什么《潜伏》,《手撕鬼子》,《老冯杀鸡》看完,那肚子里的腹黑诡计,也是一串串儿的。

    面容上流露出担忧的目光,刘闲关切的却是扯开了话题,抱着拳头担忧的一鞠躬。

    “君臣老哥,东胡战事,可还顺利?”

    怎么也没想到,刘闲忽然把话题扯到了东方的战争上,不过现在匈奴明显还处于打肿脸也得撑面子时代,愕然了一下,军臣才自信的扬着大胡子笑道。

    “那是当然!区区些东胡余孽,如何是我匈奴铁骑的对手!”

    可是说这话时候,他眼神儿还是犹如刘闲刚刚碰瓷儿吹牛哔时候一样,不自然的上扬了下。

    匈奴人在辽东的战争,果然不出刘闲所尿,打得并不顺利,不过作为压着大汉打的草原帝国,为了维护面子,军臣明显并不愿意让刘闲知道实情。

    不过,牛哔不是白吹的,既然辽东战事一片顺利,那么就少了个拿辽东战争当借口,不出兵的理由!听得刘闲简直比匈奴人都兴奋那样,愉悦的重重拍了一下大腿。

    “如此甚好啊!虽然估计用不到!但兄长需要老弟时候,尽管开口差遣,虽然比不上大匈奴的勇者们,我汉军对于山地作战,还是有点自信的!”

    这话说的仗义,但言下潜台词却又是,今个你老弟我过来找你借钱......,不是,找你出兵,你什么态度,将来你找老弟我出兵,我也是个一样态度!军臣老哥你可想好了啊!

    作为中行说的徒弟,这话军臣大胡子自然也是一听就心里明镜的!他这左贤王刚刚还自信大笑的假憨厚老脸,忍不住重重扯了下。

    但刘闲的三板斧还没有轮完呢!

    就好像战国时候的说客那样,神情严峻,眉头高挑,一副哥们为你担忧的模样,刘闲是继续施展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凝重无比的继续劝说道。

    “军臣老哥出兵西域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去岁刚刚与大月氏人大战一场,大月氏胆怯,正在从伊犁河向西迁徙,抛弃祖先的牧场,让匈奴人麾下的乌孙人逐渐接管他们的草原!”

    “可若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宛杀代表匈奴人的使团得不到惩罚,在西域传出去的话很可能被大月氏人视为匈奴的软弱,回头重新争夺河东,那些西域的墙头草小国也可能重新倒回大月氏人一方,乌孙人也可能遭到攻击,从我大冒顿单于时好不容易定下来的西域霸业,可能就又乱成一团,到时候收拾更麻烦!”

    这推心置腹的,推得身为左贤王的军臣都有点怀疑,究竟他是匈奴人还是刘闲是匈奴人了,但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有苏秦张仪几分遗风,从大局角度上分析还真没错,让捏着大胡子的假憨厚情不自禁的捏着下巴微微点点头。

    可刘闲的三板斧还没轮完呢!就跟偷耗子的灯油那样狡猾的左右张望了下没人,贴着军臣耳边,他更是压低了声音,更加小声的说道。

    “况且这一次出征辽东,右谷蠡部和右贤王部出兵并不多,右贤王老迈昏庸,一旦西域再爆冲突,定然是年轻悍勇的右谷蠡王伊稚斜挂帅,小弟和军臣老哥您一见如故,就小弟而言,是不愿意见到右谷蠡王将大匈奴右部统合在一起,功勋名声超过军臣老哥您啊!”

    这丝丝暗语真就好像伊甸园中的蛇那样,听得军臣那张假憨厚的宽大草原汉子脸都凝重的紧皱在了一起。

    再大的帝国哪怕是游牧帝国,两线作战也是折腾的筋骨酸痛,纵观历史,东边打金国,西面打花剌子模的,也就成吉思汗一个,但当匈奴人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相左的时候,军臣心头亦是剧烈跳动起来,不过沉吟好一会儿,他又是阴沉的扭过头来,目光甚至带着些许凶狠的瞪在刘闲脸上。

    “打大宛,你有什么好处?”

    “通商赚钱,还有老哥你啊!”

    刘闲却更是一副实在人样子,就像“后世亲戚”刘能那样,狠狠一拍大腿。

    “老弟我是外系,在吴国内也不受宠,能在边塞立足,一是老弟我会赚钱,有钱就能巩固部下,四处买通盟友,另一个是老弟我弯得下腰来,能和大匈奴打好交道,商路越通畅,老弟我位置越稳,而且和军臣老哥您,未来的大单于交好,老弟我将来也越顺当,军臣老哥,咱们利益是一致的啊!”

    推心置腹的模样,也不知道军臣信了几分,但是目光却始终犹如狼那样阴沉闪烁着。

    ............

    汉人竟然要比匈奴人还好战!还好抢掠!竟然是汉人的边塞侯跑到单于庭,鼓动要和远在天边的大宛开战,这事儿在匈奴的核心贵族圈子中简直闹得好像开锅了那样。

    而且格外讽刺,拼命反对这事儿的也是大汉来的“匈奴忠臣”中行说,单于庭上,他是竭力陈述大汉要把匈奴拖入两面作战的险恶用心,慷慨陈词的,就差不点没写血书了。

    不过刘闲毕竟把匈奴名义上的二号人物左贤王提前说服了,老上单于面前,不想伊稚斜独揽西部战功的军臣也是慷慨陈词,大匈奴不就是两面作战,在伟大的冒顿单于率领下,西击大月氏,东击东胡,才打下如今辉煌的局面吗!如今小小一个大宛竟然敢杀匈奴保护下的使团,不给匈奴人面子,若是不加以惩戒,匈奴大哥还如何在西域带领小弟们?

    好战传统毕竟流传在匈奴人的血管里,还是自己儿子开口,或许也有着个超越自己祖父冒顿的梦想,老上单于终究还是倒向了军臣一方,批准了出兵。

    不过辽东和肃慎东胡开战,的确牵扯了单于庭大量的军力,单于庭与左贤王部只给西征提供了五千悍锐者骑兵,两万余名从骑,而且还要求刘闲给西征的匈奴骑兵提供装备。

    还好这个结果也在刘闲的接受范围之内,说真的,这场仗基本上是为了他打的,忽悠一阵,混来五千骑兵,两万人的辎重队,他已经是赚大了。

    还是上次那勒达克大会的北校场,两万余老弱游牧民收拾着帐篷,赶着产奶做干粮的牛马,浩浩荡荡的集结着,五千三十五以下年轻人,匈奴人的主力部队虽然也是乱糟糟的,成不了个队形,可是一副凶悍拉着战马缰绳嘶鸣野狼那样龇牙发狠的模样,也别有着几分悍勇之士的锐气。

    “一切就拜托老弟了!”

    出征校场上,那一双双匈奴部族战士眼神儿凶狠的张望下,凶猛的左贤王部狂狼大纛还被军臣亲手递交到了刘闲手里,那副模样,简直比亲匈奴人还亲匈奴人。

    “河驹定不负军臣老哥的期望!”

    刘闲也给面子,立马也是感激涕零模样的抱着大纛一鞠躬,能不感激涕零吗!随便几句话忽悠好几万匈奴人给他卖命,还不用付工资,匈奴人顶天儿抢点拿点就滚蛋了,开通的商路却是自己源源不断的金流泉水,带着对国际主义战士般的崇敬,刘闲是抱着大旗重重的一鞠躬。

    可就在这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音却是响了起来,阴沉着脸,点将台后,一名比刘闲还要年轻个两三岁,皮肤黝黑下却是长得格外英俊,还梳理着挂着绿松石以及各种宝石,不知道多少小辫子的年轻人。

    毕竟现在匈奴还是老上单于当家,军臣虽然是太祖爷,可和刘闲一样,在吴国说话不一定有自己老爹吴王刘濞的屁声大!虽然军臣实权要比刘闲大不少,可老上单于同样在防着他一手,所以这次匈奴军主帅并不是军臣信任的刘闲,也不是他左贤王部任何一人,而是上一次也让军臣忌惮不已这个年轻人,或者说军臣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扎格拉玛。

    在大汉,非正妻所剩的儿子不受重视,奴婢所生的子嗣更是不被承认,匈奴也一个样,扎格拉玛的母亲是个不起眼的女奴,并非单于几名阏氏所生,也根本不被匈奴贵族们承认贵族身份与继承权。

    可也就是因为如此,老上单于才最信任他,因为扎格拉玛的所有权利都来自自己,这年轻人也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导做大单于最忠心的猎犬,死忠于单于。

    不管是刘闲还是军臣,无不是悲剧的讪笑着退在了一边,让这年轻人从自己两人中间神气的穿了过去,眺望着那些蓄势待发的匈奴战士,他是猛地举起拳头振臂一呼,绕口的阿尔泰语中,顿时整个校场就好像沸腾了那样,数不清的匈奴战士扬着弓,就犹如野狼那样欢呼了起来。

    毕竟在匈奴一两年了,多少还是能听懂点,他呼喊的乃是撑犁孤涂大单于的名号,仅仅一个名号就能让匈奴人狂热成这样,虽然跟在一边露出一副浓郁的狐狸笑脸来,可刘闲的眼神儿却是冰的。

    虽然军臣与伊稚斜的权力之争为分裂匈奴埋下了伏笔,可是现在,匈奴人的向心力还是格外强悍,拆分匈奴这件事儿,依旧是任重道远。

    ...............

    隆隆的马蹄子声中,又是数以万计的匈奴铁骑跨越了阴山,只不过照比以往,前所未有的奇景发生了,对于他们,云中百姓居然是夹道欢迎。

    和上一次联合作战还不同,这一次大战,是由大汉所提倡,汉匈两国的首次联合进军。但更重要的是,上一次出兵西域,破楼兰,带回来了大批奴仆人口,给云中格外紧巴巴的农业生产补充了生力军。

    自己下田累死累活,吆喝着人去干活,晒得老脸干枯发皱腰酸背痛的地主与舒服的坐在躺椅上,吆五喝六指挥别人去晒着大太阳耕种收割的地主,简直是两种人!

    况且河套平原这么大,有着更多人口,就能开发更多土地,获得更多财富,所以头一次,匈奴人都被云中的边郡父老当成了子弟兵夹道欢迎着。

    头一次,汉人主动做好了馒头包子,担着牛酒前来劳军,而且云中城北方的校场上,数以千计的汉人扛着沉重的长矛,腰上挎着腰刀弓箭,说说笑笑的集结在一起,那轻松的场面,不像是去打仗,反倒像是郊游一般,热闹的情景,看得首次挂帅的匈奴庶幼子也是瞳孔中浮现出一片阴霾来。

    他虽然出声的太晚,可也曾经听说过老一辈匈奴人口口传承的恶魔。

    这些恶魔同样来自南面,同样的一听打仗兴奋的直蹦高,同样的闻金而怒,闻鼓而喜,这些恶魔还曾杀得匈奴人北退上千里,不敢南下阴山牧马。

    这些恶魔,叫做秦人!

第一百七十章.气势如虹

    云中的边军们,的确是体现出了种扎克拉玛之前没有在汉军身上体会到的压迫感。

    虽然是汉承秦制,可是汉王朝其实并没有继承秦王朝的精髓,就是严刑酷法伴随着严格的十二军功等爵制。

    秦王朝能起来,真是全赖于卫鞅,他用法家将秦国社会重新变得简单,严刑酷法深入了秦国社会的方方面面,甚至还堵住了下层百姓向上晋升的空间,而改变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去作战!只要斩下敌人首级,罪人穷人也能在秦国新占据的边境线上获得土地奴仆,成为地主,所以战场上秦军士气如虹,打垮了赵国的风骨贵族,打垮了已经衰落了魏武卒,雇佣兵形式的齐国技击。

    就算是楚人很爱国,可是在时代贵族统御下的楚军同样没能战胜为自己前途而战的秦军。

    不过秦兴也是这一套政策,亡也是这一套政策!一统六国之后,再没有合适的土地来册封给新的军事贵族,对外作战的赏赐大不如从前,可是严刑峻法依旧没有改变,没有希望只有一望无际的劳役的天下,甚至秦人自己都抛弃了秦国,刘邦就是被关中父老迎接进咸阳的。

    现在的大汉从高祖开始的约法三章就实行减刑薄役,到了文帝治天下更是愈宽,不过汉承秦制,秦帝国所遇到无地可封的困境,大汉也遇到了,所以从高祖开始,对外战争并不顺利,一直到了汉武帝,理财小能手,把社会上财富从地方豪强手里抢过来,甚至一点儿不念亲情,刨了自己几十户亲戚诸侯的家底儿,酎金夺爵夺了天下二分之一还多的贵族爵位,这才用丰厚的奖赏再次激起汉军的战心,打出了几世国仇家恨,一朝得报的局面。

    不过刘闲和武帝还不同,武帝虽然来的轰轰烈烈,可也太折腾家底儿,汉匈死战三十多年,虽然匈奴衰弱了,大汉版图扩张了快一倍,但天下户口也少了快一半,差点危机到了大汉统治。

    而且汉武帝之后,因为铲除了大量开国元勋,实际上造成了权利的失衡,霍光这样的权臣诞生,实际上标志着汉初那种众家拱卫一家,白马之盟的誓约已经结束,再加上儒家上位,先代儒家所宣扬的天下苦需要天命改等思想,才出现了王莽撺汉这一断腰事件,至于后来的光武中兴,与其说是中兴,刘闲觉得,不如叫做把破屋子收拾收拾,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苟延残喘而已。

    他现在所提倡的则是和汉武帝不同,变废为宝,竭力发觉边疆的价值,而且以商代农,以商业利益勾引地方豪强参与战斗,以土地利益再次效仿秦军那样,激励起自己麾下的斗志。

    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这次刘闲只调动两千常备兵,剩余兵力让麾下各个旗自愿出兵,要是大汉其他地方,兵役躲都来不及呢!可是在云中,为了多些人力替自己干活,也为了能多占据些广袤的河套平原耕地,各旗真是所有年轻人几乎都挤了来。

    这次出兵数额刘闲只打算用一万人,还答应了九原周亚夫三千的名额,可仅仅云中,前来应募的就有三四万年轻人之多了,大家吵吵嚷嚷要去打仗的热情,又让这个匈奴庶子震惊的道喜凉气儿,在匈奴友军都是一边喝着劳军的酒,一边新奇张望中,刘闲不得已也办起了那勒达克。

    一组一组绕着阴山骑自行车比赛,每组五千人,取八分之一,本来原计划回来招足了兵立马踏上征程,这种情况又是加赛又是整编麾下部队发放装备,足足多花了六天时间,在九原城汇合了这一次周亚夫亲自带队的三千九原精锐,河南地边军这才气势恢宏的踏上了征程。

    这次的军容配给,倒是接近刘闲理想状态了,有点类似于罗马军团,轻骑兵辅助交给同盟的游牧部落军,也就是如今五千匈奴悍锐者,作为主力军阵,则是中军的九千多步兵,不过照比罗马军团,刘闲还是多了些打击力量,这一次,他的重骑兵增加到了三百人,骠骑兵团则增加到了七百,这些都是破阵沉重的榔头与锋利的刀子。

    剩余的九千步兵,两千五是九原周亚夫训练的常备边兵,一千八是刘闲的云中边兵,剩余的虽然都是各旗的义务兵,但在云中这个环境,也没少被征召,接受军事训练,甚至不少实战经验也格外丰富,再加上刘闲财大气粗,给与部下都是最好的装备与御寒的羊毛纺织军衣。

    冬季作战,穿着厚毛衣大衣领子,套着结实的钢甲,刘闲敢称第二,就算文帝最精锐的北军都不敢称第一,只能老三晃悠着。

    补给方面,有着一千五百多辆他的越野四人“大奔”拉粮食,不过这次又多了两万匈奴部族赶着的三千多辆勒勒车。

    可是不得不承认,远征方面,游牧民族的匈奴人真是超过了农耕汉人的,这次出兵,携带的一百万石麦子,只有五分之一是刘闲能想到最便利的越野四人自行车所携带,五分之四还是装在草原火车,匈奴人的勒勒车上,而且匈奴人赶着的两三万头羊,两万多头牛马,也为大军提供了肉食和奶制品,后勤补给上,匈奴人占据的作用格外重要,甚至都有点不可替代了。

    这次出征西域的道路也比上次便利了不少,因为取得了文帝的支持,所以刘闲可以胆儿肥的带着三万五千人的远征军大摇大摆沿黄河而下,从秦国平定义渠而设立的北地郡长城入关。

    后世汉朝版图上的安定郡,天水郡这些陇上地区,此时还不属于汉朝,还是些和义渠人族源差不多的古羌人建立的半游牧半农耕方国,直到汉武帝时期大加扩张,这才收入的大汉版图。

    这些方国既抗拒匈奴,又和大汉没多少来往,所以上一次出征时候,匈奴人也只能走荒芜难行的巴丹吉林沙漠,可是近一年,随着刘闲趟西域丝绸之路,商队带着保镖进入了陇上地区,和这些方国也混了个脸熟,所以这一趟,刘闲也是得以借道这些他都叫不上名的古羌方国来。

    而且这一次,还是难得的示威,尽管陇上高原比黄土高原强点有限,可是数以万计的骑兵打头阵,紧接着是三千骑着俩轱辘照样跑的飞起,还是身穿重甲的铁人部队,再往后更不得了,四个轱辘的铁人大军,长长的勒勒车草原火车阵,比一个小方国所拥有数量还要多的匈奴人牛羊群,震慑得那些陇上小国部落的眼珠子都直了。

    这阵容,就跟后世开个丰田塞纳去谈业务似的,加价七万,公司实力十足啊!之前谈不下来的现在也轻松谈下了,甚至好几个部落方国当场就颤巍巍答应成为云中的附属国,纳粮出兵什么的,让刘闲平白扩张了一步。

    比去年西征踏上河西走廊要早了几天,不得不承认,伊稚斜还是有着几分本事的,右贤王部与右谷蠡王部明显安定而又扩张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贺兰山上的羌人部族,小月氏等部少了不少,几乎难以见到踪迹了,河西走廊,匈奴人开始一家独大,对于刘闲似乎是个不好的消息。

    但是沿着河西走廊中心流淌的石羊河走了几天之后,情况又变得不一样了。

    一座典型的云中风格水泥城在这尚且蛮荒无人的河西走廊中心,石羊河边豁然拔地而起,说实话,如今这座酒泉城并不算大,差不多也就后世一所本科大学那么大,可是在空旷蛮荒的边塞,拔地七八米的城池就显得格外高大壮观了。

    这是去年打赌,刘闲“输给”匈奴人的,但此时,这座城就好像个钉子那样,屹立在河西走廊西段,而且像个渣男那样,令伊稚斜是又爱又恨。

    有了汉人来这儿做生意,对于匈奴人真是便利了不少,不光是刘闲如约提供的汉地军火,而且平常生活用品也提供了不少,就比如布匹吧!丝绸不是觉得好看不实用吗?带织花的羊毛纺织布还有毛线就实用了吧!裁制出的毛呢大衣既暖和舒服,又比昔日里的老羊皮大衣要“汉”气不少,用后话说就是绵羊放了山羊屁,又骚气又洋气!

    还有锅碗瓢盆,家具衣柜,烧火的煤块,酒水糖茶,几乎大汉输出的一切商品,匈奴人都需要,给右部匈奴人生活带来了格外大的便利。

    但是恨也是恨在这儿!汉人不像犹太人,光顾着自己发财招人恨!刘闲战略眼光可挺高,学着某位伟人的口号,在河西也提出了先富带动后富来。

    在酒泉城开店的大商,居然有一半也是匈奴人!

    就和后世合资车企似的,刘闲的命令是,从云中商会出发,到河西酒泉城经商的商队,必须要在右贤王部或者右谷蠡王部中,选择一个大部落贵族作为合资商,而且必须要让对方占大头。

    这对匈奴右部来说,是件大好事儿,简直是汉人钱多了,过来白送钱那样,可对于伊稚斜来说,就不是啥好事儿了!

    我麾下的大贵族跑去和你汉人经商发财,关键时候,他们还会义无反顾的听我的吗?

    所以五六月间,伊稚斜是先竭力安排自己最信得过的亲信部族,和汉商们合资经营占便宜,但是!这又带来了新问题,谁都知道和汉人合资赚钱,赚得就像后世南北大众还有宝马奔驰似的,可你把好事儿都占了,别的部族不眼红吗?你还想拉拢右贤王部,还想把右谷蠡王部栓紧在自己手里?

    所以七八月份,经历一番内部政治斗争之后,右谷蠡王伊稚斜又改变政策了!允许愿意和自己亲善的右两部大部族和汉人合资经商赚钱。

    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合资赚钱的匈奴大部族会感谢伊稚斜吗?有的可能会感激一点点,指甲盖大小,有的却是一点儿也不会。

    一件事儿,两个时机,给人带来的感官就截然不同,要是四五月酒泉城刚建成时候,伊稚斜就公平的和各大部均分合资机会,可能右部和右谷蠡部土著贵族对他还挺感激,可是七八月份了,他先占了好处,然后在各部压力下才均分,各部看来,就是凭借自己本事争来的,我感激你个鸟!

    而且,一开放,必然损害了之前跟着自己亲信的那些部族利益,又把自己亲信给得罪了!

    现在伊稚斜还鸡头歪脸呢!这种情况下,刘闲又嘚嘚瑟瑟的带着大军到了他地盘上,那真是晴等着给他堂堂右谷蠡王添堵呢!

    ………………

    唔,什么叫做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不管是为了拉拢右部的权贵,还是为了就近看守物资,伊稚斜也搬进了酒泉城汉人特意为他修建的宅院,还是贴近匈奴人风情,只打了个地基,然后用木头,牛羊皮修建得一个个毡包模样的宅院。

    只不过对于刘闲这个“房地产开发商”,伊稚斜是一点儿都不领情,坐着带靠背的低腿儿露营凳那样舒服的板凳,烤在毡包中心的火炉前,斜着眼睛看着进来的刘闲,他就宛若老赖看前来讨债的债主那样,充满了厌恶。

    但是,军臣都格外忌惮,自己最小的同父异母兄弟,庶出的大单于忠犬扎克拉玛,伊稚斜也同样忌惮!眼看着这匈奴帅哔顶着满头宝石小辫子,一如既往冷着张脸进到帐篷来,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站起来,以匈奴人的规矩,右拳抚击在左胸上,鸡头歪脸说了句匈奴语来。

    可真代表着大单于的脸面,太有派了,面对四角王之一的右谷蠡王行礼,扎克拉玛竟然也仅仅点了点头而已,一言不发就把自己当主人那样,坐在了火堆正上方那个矮腿带靠背的软凳子。

    这一幕,更是让伊稚斜鹰那样的三角眼睛闪烁出一股子强烈的凶光来,却不得不压抑住怒火,他也是摆了个冷屁股让刘闲热脸贴,丝毫不理会吴国太子,征北将军的热情招呼,也是冷哼着自顾自坐上了刚刚的位置。

    既然大家都看彼此不顺眼,那也不需要废话了,之前的准备的口水嗑,什么汝母好吗?汝太母好吗?汝太太母好吗?这些问候的话,都被刘闲扔到了一边,刚坐下来,他就直接问出了声。

    “此次大单于欲再征西域,攻伐不臣之大宛,要右部出兵!”

    伊稚斜也是个干脆人,干脆的摇起了大脑瓜子。

    “没兵!”

第一百七十一章.由不得你

    最高明的骗子往往不是满口跑火车,而是七分真中夹杂着三分谎话,甚至九分真话中夹杂着一分谎话。

    刘闲和军臣所讲的就绝大部分都是真话,包括对匈奴右部的分析。

    伊稚斜果然是想要在右部搞事情自成体系,他对着西域亦是虎视眈眈,大宛城之变对于伊稚斜来说也是绝佳的机会,当年冒顿单于不就是靠击溃了宿敌大月氏人,在本来弑父后颇为动荡的匈奴部族中取得了格外大的声望,才坐稳了单于位吗!

    而且大月氏人不仅仅是敌人,还是资源,成吉思汗不也是依靠着击败之前互相有着深仇大恨的蒙古诸部,统一蒙古的人丁物力,这才创造了席卷世界的奇迹吗!

    之所以恶心刘闲的酒泉城却不得不隐忍,伊稚斜也是因为酒泉源源不断贸易带来的武器装备,让匈奴人对比羌人的战斗力有了飞跃一般的提升,这一个夏天,虽然增加的奴隶人口,最弱的右谷蠡王部也增添了好几万人丁。

    若是大月氏人真敢回来,以逸待劳击溃他们,伊稚斜又能获取一大股力量,到时候拉拢右贤王部的人,把号称最弱的边境右谷蠡王部经营得和坐吃辽东,经营奴隶生意而发家致富壮大,甚至力量隐隐有与号称四角部最强左贤王部都要平起平坐凶恶左谷蠡王部相媲美程度,也不是痴人说梦。

    这种情况下,刘闲嘚嘚瑟瑟的拉着几万人马来了,其中主力还是自己竞争对手的老大哥军臣的人马,伊稚斜的心情,就跟着自己心情舒畅的要去茅坑排毒,刚拉开车门,一大团黄色翔云“芳香四溢”“招蜂引蝶”的出现在面前一样恶心。

    他巴不得刘闲能一败涂地死在西域,要他满腹热情出兵相助?除非太阳大西边出来。

    这年头,由武夫建立,才刚刚建国三代皇帝,老一辈打江山功臣还没死光的大汉,政治照比厚后世文官模式的宋明清要来的简单许多,不过相比于大汉,匈奴人的政治更为简单,赤裸裸的权利与威胁。

    这头伊稚斜否决,刘闲笑眯眯的不吱声,,那头也肩负敲打右部,宣扬大单于权势的扎克拉玛,那张年轻而又在后世审美中都相当英俊,媲美硬汉小生,还令刘闲嫉妒比他帅多了的俊脸却是立马露出了狼要咬人之前的嘶鸣模样,脸皮子危险的扯起,甚至锋利的白牙都真的露了出来。

    “右谷蠡王,你要违抗大单于的命令吗?”

    别看是父子,当年为了权利,冒顿都能生生干了自己爹,还把之前匈奴由小儿子继承单于位的规矩硬改成了长子继承制,作为平衡威胁军臣的伊稚斜要是真做过火了,老上同样干掉他没商量。

    同样知道这一点,可以不鸟刘闲的傲娇伊稚斜,也不得不在这个血统低贱,自己格外看不起的幼弟面前低下了头来。

    但政治人物交锋,棋行一步想十步,就算匈奴人简单点,想三步还是有的,这点伊稚斜也提前想到了,撅了刘闲的面子后,在扎克拉玛的威胁中,伊稚斜谦卑的弯下腰右拳抚左胸心脏的行礼道。

    “臣王不敢。”

    “不过右部已经抽调了上万悍锐者,跟随大单于的旗号,远征辽东东胡人以及肃慎野人去了,再饥饿的牧人,也不能将自己的羊群吃宰殆尽,既然尊贵的左贤王出骑兵五千,从骑两万,我右谷蠡部就出悍锐者四千,从骑一万五,大单于使者,远征的掌旗者,您觉得如何?”

    这一番话,倒也是合情合理,因为当年冒顿单于都没有在一个秋天,向部族征两次兵的先例,军臣提议的两面作战,已经破先例了,那么号称最弱的右谷蠡王部出兵出丁比左贤王部弱一个级别,也是说得过去。

    而且说实话,这次远征,扎克拉玛其实也没什么太具体的概念,毕竟他只是个庶子,没有独立统军的经验,这次仅仅是因为老上单于真的老上了,需要他这个幼子来代表自己守住大单于的权势而已,征讨西域能打到哪儿,他心里也没数,具体需要多少士兵,他同样不知道,如今只知道合情合理压服了伊稚斜,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看到这个小兄弟收起了锋利的牙齿,沉闷中暗暗点了点头,邪意的脸上也是露出一股子得计来,伊稚斜又是斜眼张望向了刘闲,不想刘闲却是大笑着点了点头。

    “帮大忙了,多谢右谷蠡王!”

    ............

    九千匈奴骑兵,一万汉军,外加两万五千的后勤辅助从骑,远征西域就够了吗?说实话,远远不够!

    这次目标是大宛国,可游牧在天山北路的大月氏人才是真正的威胁!毕竟自己王的脑袋瓜子都被砍了当酒器,老家都被占领了,三代之内,大月氏人还咽不下这口深仇大恨,很有可能和大宛结成联盟,共同对抗汉匈联军。

    去年,大月氏人仅仅派遣三分之二的军力,已经有四万多悍锐骑兵了。

    尤其是这些匈奴骑兵也并不可靠,伊稚斜八成是打着遇到事儿留下步兵的汉军来抗,自己跑路的如意算盘,带如此少数的主力悍锐者也是为了好跑的需求,之一部族中老弱组成的从骑,在匈奴统治者眼中就是个有点价值的炮灰而已,扔了保护右谷蠡部悍锐者撤退,全死在西域,伊稚斜都会觉得超值。

    而上一次河西之战,刘闲之所以能赢,是赢在身处匈奴人的大本营,随时可能有援军支援,这才创造了个五千退八万的军事奇迹,可这一次,却是需要主动出击到西域去,这儿算得上大月氏人与大宛人的主场。

    伊稚斜跑路,带着少量精锐部队远征与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血战,刘闲还真可能步了大唐西域大都护,名将高仙芝的后尘,葛逻禄部叛逃,两三万安息铁军与二十万阿拔斯大军血战,荣誉惜败到几乎全军覆没的境地。

    可刘闲却不着急,这几天伊稚斜去准备军队,他反倒是带着自己老婆,出征也不离的伪萝莉还有机要秘书又是回娘家拜见秦胡苏大强,又是悠哉悠哉的在自己输掉的城市中观景起来。

    刘闲不着急,可另一头,自以为得计的伊稚斜却是难受了!

    短短两天时间,这头才敲定出兵数量,那头游牧在后世西蒙古的右贤王部麾下的右骨都侯仓利竟然率领了万骑,紧跟着刘闲的汉军,就在酒泉城外驻扎了下来。

    右贤王老迈,在单于庭服侍大单于,右骨都侯在右部就相当于四分之一个右贤王了,也属于伊稚斜竭力拉拢的政治对象,这么一位大人物算是倾了一半家底儿,拉来了三千悍锐者年轻人到自己家门口来,就算傲慢如伊稚斜,也不能等闲视之,比招待刘闲和扎克拉玛还要隆重的多,伊稚斜是亲自上门造访。

    可是那天在右骨都侯军帐中的交谈也就两句话而已,同样围绕帐篷中央火堆刚落座,抚胸行礼,伊稚斜已经直勾勾问了出来。

    “君此何来?”

    你来干毛线?

    仓礼满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也是抚胸回礼道。

    “听从大单于令,随军出征!”

    听了这话,伊稚斜屁都没多放一个,转身就走。

    而且更令他难受无语的是,头一天,仓利才来,第二天,右贤王部几个主要部落,竟然也是赛跑那样争先恐后结伴而来,抽调兵力去打辽东东胡世仇的后裔,这些家伙不过抽调个一二百五六百部族壮丁随军,可是一听打西域,每个部族都是把家底儿拿出一大半,两天时间,右贤王部的主力汇聚在了酒泉城就有两万多,从骑更是有八九万了。

    这也就罢了!第三天,属于他右谷蠡王麾下统领的右谷蠡王部几个大部落,竟然也派兵前来从征参战,没有经过他的命令,右谷蠡王诸部也足足汇聚了一万九千多多悍锐者,七八万从骑,这不仅仅让小小的酒泉城外演变成一片壮观的帐篷海,更是让伊稚斜彻底犹如火烧屁股一般了!

    这一年,带着右谷蠡王部四处征讨羌人,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初步掌控了整个右谷蠡部,却没想到,现实狠狠摔了这个骄傲的枭雄一个大耳光来,抽得伊稚斜真是耳朵都嗡嗡直鸣叫着。

    “刘闲!邪恶的巫师!你到底在我右部做了什么?”

    这天,刘闲正带着没见过世面的伪萝莉苏无月,参观酒泉城架在排水沟上石拱桥时候,背后,凌厉的马蹄子声音传来,猛地在背后停了下。

    拽得战马都近乎人立而起了,急迫下马的伊稚斜还差不点没摔了一跤,顾不上颜面不颜面,在虞布陈树他们都是手握刀柄的满眼警惕中,右谷蠡王大人是死牙赖口的对着刘闲咆哮骂街了起来。

    挥了挥巴掌让麾下不必紧张,面对连贵族风度都不要了,脸皮子都气得好像要咬人的狗那样直抽搐的右谷蠡王,刘闲自己倒是依旧保持了礼仪之邦汉家的谦谦君子模样,如沐春风般的笑着抱拳回道。

    “伊稚斜兄何故如此愤怒,莫不是河驹做了什么不适宜的事儿?”

    “你向白羊,浑邪等部承诺了什么?不!你用了什么邪恶的魔巫术蛊惑了诸多匈奴武士的心?让他们跑到酒泉城来。”

    难怪伊稚斜气成这样,就好像你在后世玩全面战争呢!好不容易建设出来的军事单位突然叛变,和敌军一块儿来打你这般的令人火冒三丈,他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严重个十倍而已。

    听着这三角眼家伙都要气疯了般的咆哮,刘闲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却是变得更加浓郁了些,他是笑着摇头道。

    “伊稚斜老哥也太抬举余弟了,若是有这般本事,河驹早就在吴国继承王位,也不回来这风沙苦寒的大西北来提脑袋玩命了!”

    “不是什么巫术,只不过路过时候,余弟派人通知各部,大单于要打仗了,打西域!而大家伙正好入了冬了没事儿可做闲得慌,就来了!”

    这话听得伊稚斜再一次愣了愣神,然后再一次屁都没放一个,翻身上马转身就走!

    别说,这次还真是伊稚斜自己疏忽了,光把敌视的目光放在刘闲这一只“蒋校长心腹”,来抢军功的“中*央军”身上,他却忘了自己匈奴人的天性。

    好战!

    或者说是好抢掠!毕竟游牧民族创造财富的手段相当有限,就算贵族,想要发财穿金戴银也得是轮着刀子用铁去买。之所以征讨辽东不热心,那地儿隔着左贤王部,左谷蠡王部,相当于后世甘肃跨越了整个狭长的内蒙古,跑吉林辽宁去打仗去了,路途上万里,在人家地头上打劫,别说能分多少战利品,就算有东西,能不能扛回来还两说。

    可去打西域诸国,那就是在自己家菜篮子割韭菜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一次,刘闲又加入同*盟*军了!

    倒不是刘闲面子真有多大,而是汉军的攻城能力面子大。攻城,一向是草原游牧民族的若是,就算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也是取得了大量汉人,回回人的工匠帮助之后,才把工程技能点起来,匈奴人自己就更不行了。

    可去年,楼兰之战,见识过刘闲的花式攻城法,跟着他去出征西域,在右部的匈奴贵族眼里,就好像去砸核桃那样。

    汉军就是钳子,把西域这些小国坚硬的城墙外壳一压碎,他们就可以跟着冲进城池捡“碎核桃”饱餐一顿了。

    匈奴诸部对于单于以及四角王的关系,很类似于如今大汉诸侯王对文帝的关系,大部分时间我听你的!但是真正利益临头,你跳出来都不好使!谁都眼红的要争一争!

    有道是时势造英雄,什么是时势?现在整个右部磨刀霍霍要跟着汉军去西域打劫捡便宜,这就是时势!

    而伊稚斜倒是很顺应时势,之前什么出兵四千全当放屁了,刘闲那面,也是脸皮子当鞋底子,他还亲自以右谷蠡王的名义,脱裤子放屁那般喝令整个右谷蠡王部集结,听从大单于命令,出征西域。

    死在贰师城的那支胡汉商队应该瞑目了,因为他们是有史以来最有排面一只商队,足足二十五万人组成远征军来替他们报仇。

    十一月十四出征日,瓜州的沙漠中,滚滚的铁骑践踏起的烟尘,都遮蔽了半边天。

第一百七十二章.倒霉的总是它

    现在刘闲真是有贰师将军李广利的微风了。

    为了把面子挣回来,还证明自己不是识人不明,第二次天马战争,刘彻共发甲兵十八万囤酒泉,补给后勤,又发游侠边骑六万作为主力部队供给李广利,整整二十四万人,足以毁灭当时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力量。

    然后就几乎被李广利败光了。

    第一次战争的死伤不说,第二次战争出关汉军又是冻饿而死,回玉门关者不过数千,至于在浩瀚西域运粮输饷的汉军甲士,更是不知道折损了多少,这一次战胜虽然铸就了大汉在西域无敌的神话,可除了抢到一群花瓶汗血宝马之外,没给当时的大汉增加一寸土地,汉人立的大宛王还在康居联盟的支持下被大宛人宰了,政治延伸也没有立住,实在是得不偿失。

    虽然现在,刘闲倒是期待起自己有草包将军李广利百战百败的本事了,毕竟他这浩浩荡荡的二十几万大军,也就一万人是自己九原的本钱,剩下的都是白嫖来的匈奴人部队,要是真有李广利那份败家神通,把右部主力败在茫茫大戈壁上,也是大汉一次前所未有的胜利了。

    “汉人的将军在笑什么?”

    身边忽然响起愕然的问题,听得刘闲一激灵,赶忙伸出衣袖,将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擦掉,然后满脸正色的笑着摇头回起了真怀疑不是老上单于的种,生得格外帅的真正匈奴统帅扎克拉玛大人来。

    “唔,没什么?只是在展望将来这万里西域,也全都臣服在匈奴人铁蹄之下,万里如一国的盛景而已!”

    扎克拉玛算是最正统匈奴人,他压根没学,也不屑于去学汉语,而且听了通译把刘闲这又是满腹笑脸,七分真三分假的话语翻译过来之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顿时又禁不住浮现出一股子轻蔑不屑来。

    可就算是没有经过系统的谋略培养,匈奴人也是有不少人才精英的,不然也不可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匈奴草原帝国,在刘闲示弱藏拙的表象下仅仅迷惑了片刻,他那张帅脸又是禁不住变得阴沉了起来。

    就算刘闲一直嘻嘻哈哈着,学得狸太公那样,但他已经让扎克拉玛感觉到了忌惮。

    在伊稚斜这个右谷蠡王提出只出兵一万九之后,他仅仅凭借一封封书信,把这个出兵数加了个零还多,刘闲在匈奴人中的影响力竟然能强悍如斯?

    虽然这个影响力还要加两个前提,河西地区的羌人就在去年大部分被右谷蠡王伊稚斜击败,右贤王部不需要防备羌人!刘闲带着匈奴单于的出兵许可,以匈奴大义招揽诸部,可就算如此,能把名声传到匈奴各部,作为一个汉人,刘闲依旧称得上前无古人了。

    而现在,一个汉庭的将军能在匈奴有如此强悍的话语权,以大单于角度思考利益的扎克拉玛暂时还真判断不了是好处还是坏处。

    “已经行军了十几天,这场仗,汉朝将军你打算如何打?”

    牵着马沉吟了好一会儿,扎克拉玛又是刘闲格外不愿意见到的凝重而阴沉神情中,再次开口询问了起来。

    就算是匈奴人的战争成本比较低,可是二十几万庞大的游牧群,在冬季冒着寒风一路迁徙,死掉的牛羊牲畜甚至老弱也比寻常要多上几倍,这次虽然是刘闲挑起的远征,可毕竟大单于与左贤王都是同意了的,若是打不出效果,同样折损单于庭的颜面。

    可庞大的游牧群出了河西之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打一次战争。

    虽然刘闲的军事指挥并没有错,所路过的国家,仅仅是派遣使者勒索财物与粮食,缴纳保护费的西域小国就可以安然得过,不会遭到攻击,但是,扎克拉玛还是逃不过年轻人的习性,他渴望战争与鲜血来建立单于庭的功业。

    说实话,这次刘闲其实也没打算真就进攻到大宛本土。

    太远了!

    商队轻车百人,也花了足足三四个月才到达大宛,李广利的大宛之战整整打了四年,平均两次进攻撤退每一次花了一年时间,可他和没做好蒙古式远征的匈奴大军可没这个时间,到了三月份,不管汉军还是匈奴人,都要返回驻地开始一年的游牧与农耕,现在已经十二月初了。

    竭力劝说匈奴出兵,他是要拿出个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西域诸国知道他汉人的商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为匈奴人找些敌人,再抢点人口就达成目的了,真正的战略进攻目标,其实刘闲自己也是没有绝顶好。

    可说来也巧,就在刘闲沉吟的时候,庞大的军团前锋,马蹄子扬起了漫天尘土中,几十个汉军轻骑慌张的狂奔了回来。

    “报!征北将军,持骑大帅,右谷蠡王!右二十里轮台国杀我使者,关闭城门,拒绝为大军提供粮食补给!”

    “轮台!”

    轮台九月风怒吼,一川碎石大如斗!宋朝的词人温庭筠都知道这个小国,可见这儿在华夏历史上多有名,因为此地是历史上大汉攻略的第一个西域国家,李广利讨伐大宛途中,被轮台拒之门外,不提供给养,草包将军一生气,下令攻城,还把轮台国给屠了,这儿就成了大汉在天山南麓第一个深入西域的据点,还成了好几任西域姑父府,西域大姑夫府的所在地。

    没想到换了个时空,又是这轮台国第一个脖颈硬,这次还更牛掰,挑衅汉匈联军!沉吟了一句之后,刘闲是笑着一回头。

    “先讨伐轮台!”

    ...............

    虽然在整个华夏历史上轮台都大大露了脸,可实际上这儿是一个比楼兰国都要小的弹丸之地,镇子大小的城市,人口恐怕还不到一万人。轮台城和其他西域国家城市一样,铸城在高地上,几百士兵惊恐的站在夯土打砸成的城墙向下张望着以万为单位,浩浩荡荡开赴城下的游牧骑国,不知道他们后悔了没有。

    但是不管他们后悔不后悔,这场灭国之战也必须打了!谁让他们这次更勇,还敢杀了刘闲派遣过去的汉人使者!

    轮台国的地理环境其实挺不错,挨着塔里木河,河边冲击出来大片的平坦田地现在还能看到小麦的茬子,不过如今都被密密麻麻的马蹄子占满,包括轮台城向北的小山坡,后世重点高中大小的城池真是被数不清的匈奴大军几层给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然而,虽然被层层包围,城头的轮台守军向下张望中慌张的直哆嗦,却也依旧没有被吓得彻底绝望丧失战斗力,而城外的匈奴人虽然众多,但也没有一哄而上,疯狂的攻城撕打去。

    没招,这个时代的城墙就是个bug,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毕竟再胆大的人,其实心头也是怕死的,赤裸裸冒着城头飞蝗那样的箭矢去抢城头,估计世界上没有几支如此精锐的部队能扛得住。

    这也是听说是匈奴人游牧民族前来进攻,轮台国才敢砍了“匈奴”使者的脑袋,抗拒为匈奴大军提供粮草补给。

    这个时候,数以十万记的匈奴人尊敬的让路目送中,分三面,手持战戟排列成整齐军列的重步兵护着后面骑着四轮子的车兵,同样也是逼近到了城墙下面。

    这一年,尽管和长安方面的商会关系变差,不过充分解放生产力之后,回回炮的产量也翻了几番,这次有匈奴人的勒勒车运粮,还有随行的牛羊提供乳制品作为军粮,减轻的汉军的运输压力来,所以这一次,刘闲一口气拉来了十台回回炮。

    直面运输线塔里木河的南城墙外四门,东西两门各三门,在那些匈奴人犹如看戏法一般的注视中,精加工尺寸的木件与铁件被经过云中学院工程系专门佩培育过的学生兵指挥,搭积木那样迅速搭建出十几米的底座来,然后成筐成筐的挖土,填进底座箱子配重。

    “本王下令让大军驻扎,征北将军慢慢造法攻城?”

    有本事的人,总是会受到尊敬,就算一张脸死板得好像凝固的猪板油那样右谷蠡王伊稚斜,这会儿也禁不住凑合了上来,上次他也并没有亲眼所见汉军攻城,到现在,楼兰城被破还是听左贤王部的人描述的,什么挥剑做法,风雷大作,忽悠的伊稚斜一迷糊一迷糊的。

    这会儿又看到刘闲“做法”,头一次,他声音还颇带了些恭敬来。

    但右部枭雄难得的恭敬,刘闲竟然没领情,看了一眼比楼兰城要远远不如的轮台城墙,他是格外傲然的哼道。

    “南城墙由单于庭发动突击,东城由右贤王部的兰仓礼骨都侯突击,西城就交给右谷蠡王了,天黑之前,破城灭国!”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就算轮台国是个袖珍小国,可是一天灭国这话,依旧足够的豪情壮志,听得伊稚斜都是神情为之一夺,颇有些羡慕嫉妒的看了一眼汉军正在组装的回回炮,旋即他头一次格外听从安排的,拔马向西奔了过去。

    游戏里,攻城的投石车,大炮弹药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可是现实中,这些东西需要实打实的收集,还好,现在汉匈联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势众,十几万从骑老弱可以发动,还有牛马驱使,安装回回炮的功夫,从塔里木河附近,大小的鹅卵石在城池东南西都被堆成一堆小山那样。

    大约下午一点四十,回回炮组装完毕,有一次在数以十万记匈奴人惊奇的目光中,这一个个高十多米的巨臂被拉扯着缓缓低下头,然后呼啸声中,无数沉重的石头向轮台城昏黄色的城墙飞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回回炮霰弹真好像在轮台守军脑门上下了一场鹅卵石雨那样,最轻的鹅卵石也有半斤多被发射出二百多米远,再狠狠砸在脑袋上身上,当场被打的头破血流都算是轻的,还有人没见过这种攻击,不可思议中被飞驰而来的石头正好砸到脑袋,一声闷哼从墙头摔下去,就蹬腿翘辫子了,整个城头都是一片喧哗。

    就算上次跟着攻击过楼兰城的匈奴老兵,看到这天降正义一般的攻城,依旧亢奋的兽血沸腾不住欢呼出声来,没和汉军配合作战过,光听说汉军的破城能力很强,跟着能进城抢掠的匈奴兵更是犹如看到长生天显灵了那样,目瞪狗呆中,甚至还有人恐惧的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起来。

    不过若仅仅是碎石攻击,刘闲倒也不敢夸下晚上就破城的海口,这次为了对付西域城墙,他还携带了流星锤过来。

    真!流星锤!!!五百多公斤的实心生铁球子,二百多米长,大腿粗细的锁链拴在屁股后面,只有四个,用勒勒车拉来,两个分配给南城门攻城区域,东西城各一个,随着回回炮咯吱一声抛出去,黑乎乎的大铁球就好像流星那样拖着铁链子飞了出去。

    呼啸的威风让一路上傲得找不到北的扎克拉玛嘴巴张大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时代的重炮准头就不要期待太多,两个大铁球子扔出去,呼啦的响声挺大,却全打偏了,一枚不知道应该说准还是不准,打在了城头轮台人修建的箭塔上,哗啦一声脆响,箭塔轰然倒塌,上面面射箭巢几名轮台弓箭手小舌头都快喊得震颤下来那样,恐惧打叫着玩了把云中飞车,另一个则是干脆从城墙头什么都没打着,擦着个轮台弓手身边过去了。

    只不过被五百斤大铁球子忽悠一下从身边飞过,那人瞬间好像中了美杜莎的石那样,身体猛地僵硬在了那里,几秒钟之后,热腾腾的某种液体哗啦啦的从他裤裆湿润了出来。

    “特马的打偏了!拽回来重打!”

    巨大的轮盘被狠狠钉在了地上,又填埋了将近一吨多的土配重,悻悻然的吐了口唾沫,刘闲旋即又好像换了个人那样,粗野的犹如猴子一般在阵前大喊大骂着,在他指手画脚中,二十几个汉军壮汉赶着牛拉磨那样拖拽起了铁链子来,壮观的哗啦巨响声中,沉重的攻城流星锤从城头上冒出头来,把城垛都撞碎了,又是沉甸甸的砰一声掉地上,砸出个大坑来。

    可是这功夫,忽然轮台城头飞速降下来个篮子,一个穿的人模狗样,似乎是轮台贵族的家伙哭爹喊娘的摇晃着白旗,跟着大铁球子直奔着汉军营垒跑过来。

    “将军,对方好像要投降了!”

    向前张望着,留守中军的王建是亢奋的大叫着,可谁知道他话还没喊完,从部署手中接过一挺架好的强弩,刘闲似乎很随意的一弩沟出去,百米冲刺般速度向前跑的贵族胖子就好像放了气的皮球儿那样,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冷血的把强弩往身边部下胸口一扔,刘闲又是凶狠的大喊大叫起来。

    “继续砸!”

第一百七十三章.扛把子的

    最恶时代说的就是现在,从春秋战国开始,中原列国为了开拓土地,争夺奴隶,获得人口,彼此之间展开血腥的厮杀,被称为春秋无义战。

    好不容易到了大秦统一天下,紧接着汉承秦制,中原范围内谁打谁也得讲究个名分缘由,可是这种为了土地人口财富的战争不但没停,反倒是更加庞大激烈了,匈奴对于大汉发动的战争就是如此,汉武帝时期将汉帝国的领土扩张了将近一倍,不管经略西域还是进击辽东的朝鲜半岛,这过程也是看你不顺眼就削你。

    这就叫霸!

    而如今,刘闲把这种弱肉强食的不义战提前了六十年,轮台人提前了六十年开始倒霉。

    不过也算是轮台人自找的,大国使者前来索要钱粮,不给也就罢了,竟然还直接把使者给杀了,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不是自找死战吗!

    要知道为了让汉人借着匈奴人的东风在西域露脸儿,跑去派去各个小国索要钱粮传令的可都是汉军使者,本来就要霸凌你了,还杀了他刘闲的人,老子和你谈个屁!

    帅气的一弩干死了出城想要和谈的轮台人使节,一点儿都没有当年到处受气小职员的影子了,挥舞着长刀,刘闲就好像粗鲁野性的瘸腿海盗船长那样大吼大叫嚷嚷着。

    疯子匹夫还是力拔山兮大人物的区别也在这儿显露个无疑,随着他愤怒的嘶吼声,回回炮的长杆再一次猛然向前甩了出去,这一次,五百公斤重的大铁球子格外精准命中夯土墙,呼啦的烟尘蒸腾而起,巨大的震动让城头守城的轮台人都惊恐的震颤了下,凹陷下去三分之一一个硕大的球形赫然印在了土墙上。

    “收回来!给老子继续砸!”

    “砸!”

    “砸!!!”

    ..................

    不愧是连襄樊最坚硬的城防都砸的开的战争怪物,当夕阳就好像鲜血那样斜照到大地上时候,又是一声轰鸣声,在八十的呼喊声回荡于战场上时候,满天尘土飞扬着,一大块夯土城墙再一次在轰然倒塌下来,把里面茅草泥土搭建的房屋,惊恐的轮台国人,绝望的士兵全都露了出来。

    不止这一处崩塌,在刘氏装修队的大锤下,其实下午三点左右就已经在西侧打开了一道格外大的缺口,也知道城墙就是生命线,几百个轮台国士兵拼死冲上来想要修复,却是被汉军用强弩以及回回炮又结结实实的招呼了一阵,足足死伤了几十人。

    而就好像个玩弄猎物的猎人那样,刘闲并没有趁机下令攻城,而是趁着远程武器交锋时候,再次喝令两台大锤八十砸向了城墙西面那头。

    真男人就得说话算话,说傍晚破城灭国就要傍晚破城灭国,随着崩塌声,这头汉军士兵又是亢奋的驱赶着累得都直吐白沫的老黄牛拉着铸铁转盘旋转,把大流星锤拖回来,那头,已经喊的嗓子冒眼儿的刘闲,则是又带着那股子癫狂而变态,就好像喝醉了酒那样的笑脸回转过头来。

    “元帅,该攻城了!”

    “攻城......”

    下午巨人砸墙的一幕太震撼了,以至于看着又一处城墙倒塌,代表单于的庶子统帅扎克拉玛又是张望的入了神,听着刘闲满含笑意的招呼声,他这才失态的惊醒过来那样,愕然了片刻,这位满是冷峻傲然,一贯瞧不起汉人的匈奴私生子眼神中都升起了满满的忌惮,下一刻,却是抢过了身边的从人手捧着的,那面代表匈奴大单于怪异狰狞的龙旗大纛,和华夏相仿的狂龙摇曳下,嗡嗡的拔刀声和游牧骑兵特有的嗷嗷怪叫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几乎同时,城东和城西也飘起来漫天烟尘,残酷和变态的嘶吼声,恐惧哭喊以及绝望的惨叫声,还有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就好像恶魔那样张牙舞爪着。

    继楼兰城之后,又一个西域小国被刘闲打成了炼狱,要说人都是虚伪的,看到自己亲手缔造的惨状,刘闲自己都是不忍的摇了摇头,可是许久之后,一股子坚定又是浮现在他脸上。

    轮台的下场,就是因为弱的同时,还掂量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或是自以为风骨坚挺,或者干脆就是舍不得那点粮食,以为之前凭借着城墙打跑了哪个大国就可以一直硬挺下去,却不想这次遇到了硬点子。

    总之,不仅仅怪轮台国,也怪整个时代吧!

    .........

    难怪战乱时候,人口下降的堪称恐怖,轮台国预计人口在一万上下,一晚上匈奴人的狂欢之后,竟然只剩下六千出头了,被消灭了百分之四十左右人口,而且接下来作为奴隶的恶劣行军条件,估计能有一千活着回酒泉城就不错了。

    毕竟李广利正常行军,率领六万骑出的阳光,杀到大宛国时候,也就只剩下了三万多。

    杀了汉使的轮台王居然还被生擒了,中军帐篷里,这个生得干瘦,却依旧穿着华贵的锦衣,已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那样,拼命地在匈奴人的大帐篷中磕着头,不过坐在汉军搬来的椅子最中间那把,用阿尔泰语骂了两句之后,扎克拉玛居然也回过头,在通译的翻译下,向刘闲疑问了起来。

    “要如何处置这个蠢货?”

    昨天大锤八十的强悍表现,让这个单于身边长大的狂傲年轻人,都带了一股子敬畏,昨晚进城去抢的匈奴各部贵人随着声音,亦是将视线注视在了刘闲身上,这一幕明显又让伊稚斜的眼角禁不住剧烈抽搐了下,可是阴沉着那张脸,右谷蠡王忌惮中却是保持了沉默。

    留他肯定是不能留了,这趟来就是因为大宛人杀了汉军使者,这老小子竟然还敢把自己派遣出来的使者给杀了!刘闲是必定要宰了他,不过怎么杀,这儿倒是学问了,犹豫了下,刘闲忽然残忍的笑着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伊稚斜身上。

    “右谷蠡王,这轮台好像是龟兹国的属国?”

    “没错,可能就是仗着龟兹人的庇护,这么个弹丸之地才敢对抗我匈奴大军!”

    “那就派人把他送给龟兹王好了,然后索要双倍的贡品,并且命令龟兹王派遣人质到匈奴来,若是龟兹王不给,咱们再去龟兹逛逛!”

    听到这话,身边挨得近的匈奴贵族无不是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来,跟着当参谋军师的贾谊也是禁不住露出个无奈的神情来。

    刘闲政治运用足够纯熟,仗势欺人,杀鸡儆猴那是使的手到擒来,把小弟打了,立马想到恐吓对方老大,让对方知道知道谁才是扛把子的,又轮不到他露头的机会了。

    不过这功夫,伊稚斜再次插嘴进来,阴沉着脸色提议道。

    “这次派何人去?”

    来的一路,都是刘闲自作主张先派遣汉人去警告西域小国,索取粮草了,不要小看一个出使,露的也是汉人的脸,龟兹乃是天山以北少时几个大国,人口有十好几万将近二十万,若是警告龟兹王成功,那么这在天山南麓中道,谁的声威都将大大增加。

    既然提出这个问题,伊稚斜明显也想要把震慑龟兹人的功勋拿到自己手中。

    眼看着他到这点急迫中,那双三角眼睛已经犹如鹰那样狠狠盯在了自己身上,沉吟了片刻,刘闲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名头,转身把皮球踢回给了伊稚斜。

    “右谷蠡王觉得派遣何人比较好?”

    果然,伊稚斜是毫不客气的接了下来,随口喊出了个亲信自己的部将来,并且指着那人,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刘闲抱拳一作揖。

    “先前征北将军的部下在轮台城遇难被杀了,这次危险任务,就交给咱们右部的汉子好了,古戈力,你去走一趟延城!”

    “属下遵命!”

    伊稚斜都这么说了,刘闲还能说什么?只不过在他点头默许中,另一边的扎克拉玛眼神儿却禁不住跳了跳。

    这样来,他主要的两个任务,盯住刘闲,看他到底搞得什么鬼,另一个任务则是打压右部,不给伊稚斜太多扩张势力的机会。可如今,伊稚斜急哄哄的抢夺过这个扩张势力的机会,还把刘闲这个攻城功臣给别灭火了,终究还是引起了这个年轻人的稍稍忌惮。

    龟兹国这事儿结束之后,另一件大事儿就是分战利品了!毕竟是个立国上百年的小国,财富还是有不少的,而且虽然不知道能带回去多少,可人口奴隶也是分割的重要战利品之一,毕竟是破城首功,参战的匈奴三部共分给他了奴仆一千人,皇宫中劫掠出来的财物则是四分之一。

    为了鼓励部下远征的热情,刘闲随意留下几件看着顺眼的,铜钱布匹等等财物又是均分给了部下来。

    不过最值钱的财富,刘闲却是悄悄给私吞了下来,那就是轮台城本身。

    这地儿地处天山南麓的中道,紧挨着天山,附近又有塔里木河,而且地理位置还处于酒泉到大宛的中间,大汉的西域都护府建在这儿,并不是偶然。

    又是在军中以重金征募了五百勇士,还把分到的轮台女人给了他们三百来个,继楼兰国的国都芋泥城之后,第二个轮台屯田点,也被刘闲占据了下来。

    对于此,并不怎么在乎土地的匈奴人毫无反应。

    在轮台城休整了三天,又重新把回回炮拆成零件打包装回了上百台四蹦子,四个凶悍的大锤八十装到了四辆匈奴人的勒勒车中,浩浩荡荡的汉匈联军再一次拔营缓缓的向西行进而去。

    别说,游牧民族还真有点像蝗虫,所过之处,天山南麓那点植被被饥饿的部族牲畜吃了个干干净净,都堪称寸草不生了。

    而在匈奴大军逼近龟兹国都延城外一百多里距离时候,不出意料,龟兹王果然也认怂了。

    五千龟兹部队恭恭敬敬中甚至都带了一股子恐惧,将匈奴使者索要的十万石麦子,还有财物布匹,牲畜酒类等等在道路边都摆成了一座小山那样,向东边来的扛把子大哥进贡。

    就连龟兹王自己,都是满头热汗的领着几十个国中大臣,迎接了过来。

    最后就是刘闲满意的,杀鸡儆猴!可怜轮台王还指望龟兹王这个背后老大哥给他出头复国呢!却不想轮台一战,龟兹王成德都是吓坏了,在右谷蠡王部的那个小贵族咋呼中,当着几个属国使者的面儿,把轮台王当场砍了脑袋,又把首级给送了回来。

    就算刘闲没有派遣使节过去,这一次,他在龟兹露脸的政治目的也达到了,毕竟轮台王是与他刘闲结怨的,拎着轮台王的脑袋,在匈奴人的中军中,龟兹王成德又是好一阵毕恭毕敬的鞠躬道歉,黑头发黑眼珠,来自南方的匈奴盟友汉人,估计他得记到骨子里了。

    后世大唐宫廷就有赫赫有名的龟兹乐,现在龟兹人的胡旋舞也挺迷人的,比较欢快的乐曲声音中,五个皮肤白皙,却是穿着皮质长裙,戴着皮帽子的靓丽宫女儿随着欢快的乐曲,在帐篷中间舞得好像几朵花那样。

    相比于汉人甚至匈奴人,她们身材都要更加高挑些,高耸的鼻梁,迥异的风情,吸引的帐篷的男人,甭管胡汉,都情不自禁把目光盯在了她们身上,尤其是王建这个抢了楼兰王妃的大“曹贼”,眼珠子都差不点没瞪出来了。

    可作为主公,刘闲自己过得却不咋好,左边,他的机要秘书韩秀儿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小胸脯,一会儿落在热舞中的龟兹美人身上,一会又警惕的落在刘闲身上,另一边,伪萝莉苏无月也是郁闷的踮着玉足,比划着身高,同样眼神儿不住落在刘闲身上。

    被自己家俩妞眼神儿哀怨的盯着个不停,刘闲直感觉自己后背就好像扎了几个苍耳那样,让他也是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看到一半,干脆借口尿遁,溜出了帐篷来。

    龟兹国总人口也不过二十万,可匈奴右部出征数量已经超过二十万了,仅仅有着的五千龟兹兵在匈奴大军的包夹中,真的好像大冷天的鹌鹑那样,吓得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角。

    而且这些西域部队的战斗力也真是一般,装备上,他们还是单体弓,武器停留在青铜时代,几乎没有批甲的,大部分都是皮尖帽外加皮或者亚麻的外衣,破破烂烂的模样,令刘闲嗤之以鼻。

    绕着龟兹人的军营溜达了一圈儿,大体窥探了下军情之后,刘闲就想接着回酒席,谁知道这功夫,军营边,满是不可置信和惊喜的声音却是猛地响了起来。

    “将军!”

    “小人拜见将军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拐回来的宝藏

    眼看着龟兹人军营边上的栅栏那儿,夜色中披头散发好像老疯子那样的脑袋钻出来,还真是下了刘闲一大跳,不过紧接着看着这人跪在地上,狂喜的神色,磕头如捣蒜的模样,刘闲又隐约的认出来了一点。

    “谢康年?”

    还真是那个河东来的不法商人谢康年,也幸亏他是撞在墙上了,刘闲刚颁布禁令没多久,勾结边兵收卖违禁货品,他是最典型一个,刘闲才记住他,听到堂堂镇北将军居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瘦了好几圈的不法商人更是激动的眼泪汪汪的,不住地点着脑袋瓜子。

    “是小人!正是小人啊将军!”

    “将军!小的可算逃回来了!”

    不过他吵吵嚷嚷的功夫,惹得几个龟兹守军赶了过来,这些大鼻子可不认识刘闲,眼看着谢康年这个奴隶竟然要撒腿跑路的模样,当即叫骂着又抡起了鞭子来,骂骂咧咧的就要打过去。

    就算是不法商人,也得自己来收拾,尤其是现在还汉匈联军强,龟兹弱,就跟后世入侵我鞑清的各国洋大人巴不得挑事儿和鞑清开战那样,刘闲更是唯恐天下不乱那样,长戟往前一挑,挡住了抽下来的鞭子,刘闲就火冒三丈的叫骂了起来。

    “胡蛮尔敢奴役我汉人?反了???”

    ..................

    几名龟兹士兵几句叫骂,多骂出来了一万石粮食还有金银铜财帛若干,龟兹王的王宫宝库又空了几层,那张圆润的脸,涨得就跟刚下来的紫茄子那样了。

    可算被带回了汉军军营,谢康年也是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差不点没擦到了刘闲的袍子上。

    “多谢将军相救,谢某衔草结环,无以为报啊呜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鼻涕人儿那样,让刘闲强忍着一脚把他踹出去的冲动,脸皮子都直哆嗦的强笑着。

    “放心好了!已经安全了,只要汝不再作奸犯科,大汉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这些人是什么人?”

    这老家伙还不是一个人逃回来了,真不愧是在云中能说动小旗军官帮他走私的奸商,这一趟还带回来了六个大宛人,只不过这些人和他一样,也是又脏又臭,头发乱糟糟的,多少年都没洗过澡那样。

    虽然今年不一定会打到大宛了,不过把凉国作为奋斗目标,刘闲是早晚和这个狂的没边的吐火罗人联合王国有一战,能有几个大宛人内应,提早知道些情报也是好的。

    “回将军,他们是大宛国都贵山城的奴隶,小人在贵山城时候,经常出入贵山城的工坊好为将军获得这些蛮夷特殊的技术,大宛以奴隶在工坊劳作,所以小人和他们算得上熟识,那日大宛军屠杀驿馆,小人正好在工坊偷师,所以藏在了他们中间,躲过一劫,风声过了之后,小人又鼓动他们逃到大汉,翻山逃回了疏勒,不过途经龟兹时让该死的龟兹人抓住为奴,多亏将军率大军来接应,小人真是衔草结环,无以为报啊!”

    激动的大鼻涕又流出来了,这谢康年再次年糕那样啪叽一下糊在了地上,这次是真把鼻涕蹭到刘闲袍子上了,恶心的刘闲脑门上青筋直跳个不停。

    不过没等刘闲恼火的一脚踹开这死奸商,可下一秒,他竟然也两眼冒着精光,恨不得抱住这死胖子,吧唧一下重重亲一口那般。

    哆嗦着,谢康年是格外珍惜的从怀里掏出个布口袋来,用力倒在了手里,几朵棉桃赫然映入刘闲眼帘,这东西后世都不常见,只在电视里见过,更别说穿越到大汉了,欢喜的刘闲差不点没一个激灵蹦起来。

    “你找到棉花了!”

    “唔,此物名为白叠,是大宛人与南方大夏人战争中掠回来的,小人觉得像将军要求寻找的棉花!另外这几人也是大夏人出身,是为大宛人耕种打制棉花的奴隶!”

    刘闲心情真有种《林海雪原》里,林子荣上威虎山时候那段暗号一般了,那叫想吃奶了,娘来了,想娘家人了!孩子他舅舅来了!

    为啥西域在历朝历代封建王朝手里收了丢丢了收的?最根本原因,这儿没有中原那般沃野良田,作为地地道道的农耕民族,作为农业基地的中原不能丢,至于万里之外,基本上不能向皇帝缴纳赋税的西域,丢了也就丢了,不咋心疼。

    想要让西域成为中原的核心要害之地,就得想办法提高西域这样万里边疆的价值!而后世新疆,留给刘闲印象最深的几样物品,哈密瓜,阿克苏苹果,吐鲁番的葡萄干,还有全国最优值的长绒棉!

    而新疆棉的主产区和苹果一样,都在阿克苏!阿克苏在哪儿,就在现在刘闲脚底下,古龟兹国,古姑墨国这一带!

    棉花有多大能耐?后世有一部书叫做《棉花帝国》,讲得就是欧洲那些资本家怎么利用小小的棉桃,称霸整个世界的历史!后世穿过面线儿衣的都知道,这东西吸湿,透气性好,柔软又格外保暖,吊打现在主要流行东西的穷人衣料亚麻布,更重要的是产量大,简洁而容易获取,古话云吃饭穿衣,除了吃饭之外,衣料就是世界贸易中最大宗的商品,商业价值甚至远超过昂贵的丝绸以及现在刘闲搞的也是走高档市场的棉织品。

    最早靠棉花吃饭的是印度的三哥们,由中间奸商阿拉伯人出口到欧洲的威尼斯和热那亚,结果三哥们和阿拉伯人全都发了大财,富得流油,若不是恒河这片土地真的神奇到英雄坟场,备不住又能崛起一个大国来了。

    紧接着又是耳熟能详了,大英帝国东印度公司霸占三哥的家,把三哥们的棉布土步卖到了全世界,然后把米字旗也插满了全世界,建立了日不落帝国。

    再然后,美得因拆哪儿!

    现在手握了财富密码!若是整一堆大汉奸商到西域搞开发,把汉时代的西域建设成了棉花产地,然后向大汉内地倾销棉花,让西域棉收入能占据上大汉王朝三分之一的收入,那甭管谁坐长安皇位还能轻易放下西域吗?

    就跟变态似的猛地捧起了谢康年的手,后世打工人做梦里才出现的一幕就在谢康年眼前展现了出来,在他懵逼的眼神儿中,刘闲“含情脉脉”的猛地看着他眼睛说道。

    “孤......,一定要重用你!”

    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

    谢康年的出现让这场本来就是试探战的大宛讨伐战更是迅速进入了尾声,大约走了到大宛二分之一的道路,在龟兹王成德一笑像哭似的热烈欢迎中,刘闲提议将大军就驻扎在了龟兹王城延城附近,庞大的匈奴后勤部队就近在天山冬亩繁衍牲畜,而由右谷蠡王伊稚斜拎着轮台王的脑袋,率领轻骑一万,一人二马的轻装直奔姑墨与疏勒,勒令这两个也是天山中道上人口在二十万左右的大国国主率领麾下的小国国君一起带贡品来延城朝贡大匈奴使节,然后一起组建联军,去对付不知好歹的大宛来。

    在龟兹这些天磨蹭的,依然是十二月末,马上临近年节,年节倒是不要紧,重要的是三月春暖花开,出征的匈奴各部必须要返回河西进行一年最重要的春牧,如果大军再磨磨蹭蹭的一起向前,恐怕赶到姑墨时候,返程的时间都应该不够了。

    而从龟兹取得经验,只要龟兹肯低头当孙子,它麾下的小国如仑头,乌垒,精绝等,无不是乖乖的纳头便拜。

    所以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轻骑直抵达姑墨南城,姑墨若是怂了,就有补给支持善于奔袭的匈奴骑兵继续赶往疏勒。

    而姑墨若是不怂,跟轮台一样脖子硬,那就更好了!姑墨正好成为这次西征的最后一站,出动汉军攻陷姑墨国都南城,抢掠一把,匈奴各部舒服的拿战利品回家,刘闲也能立下威,让明年汉人商队在西域走的更舒服,而且大国姑墨都被攻陷了疏勒国的脖子还敢硬吗?

    这些绝对都出自刘闲对大匈奴的“昭昭忠心”,绝不是他刚得到了棉花这个财富密码,不愿意继续打下去了!

    这番理由说的丝丝入扣,而且正好也满足了伊稚斜在西域诸国面前露脸,让所有人进贡给他的政治诉求,军事上也忽悠的...,劝说的扎克拉玛点头不止,联军三巨头达成一致,军事上就这样定了下来。

    可兴致勃勃奔袭西域,在这片热土上急于展示自己游牧霸权的伊稚斜是浑然不知,他才刚走,刘闲就好像个贱人,婊子,小三儿那样,花枝招展的天天混迹起了龟兹王宫来。

    ...............

    “汉国将军,这一片地,您觉得如何?”

    不愧是西域大国,龟兹已经突破了城国的范围,在延城附近,又修建了数个小殖民点城镇,以北的天山山坡上,靠着特克斯河附近的何伦拜耳镇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刘闲手指头一点,这儿的统治权就不归他成德了,所以站在山边手指指点着,脸上强撑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成德王心头还在不住地滴血。

    “谢康年,你觉得如何?”

    刘闲自己也没拍板儿,反倒是又征询性的张望向了谢康年,让这个终于重新换上了毛纺织长袍,恢复了富贵人模样的奸商大感觉有面子。

    不过他是万万不敢在刘闲面前摆谱的,赶忙抱拳深深一鞠躬,回应道。

    “将军,此地向阳,日照时间也很长,附近还有水源,倒是个适合种植白叠布的好地方!”

    “如此甚好!本将军就认命汝为白叠总旗了,在此专门负责种植白叠花,另外本座从轮台分来的一千来个俘虏也全都给你!另外在这儿驻扎一个大旗一百名汉军,助你耕种!来年秋天,孤还会派新的商人前来收购白叠花,价格比苎麻高三分之一,收白叠花的收益,又三分之一都归你!”

    虽然很想回河东,不过毕竟是追逐利益的商人,难得刘闲要重用他,而且白得的奴仆生产物资来赚钱,要是放弃了,估计很难再有如此好的发财生意,仅仅犹豫了下,才刚刚死里逃生的谢康年又是胆肥儿的应了下来。

    “小人遵命!”

    “成德王,孤这些绵田就拜托您了,粮食补给请按时送到!今年秋,收获白叠花所赚的银钱,也给你三分之一!”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刘闲和汉军也不是在这儿,在龟兹的地盘上,终究还得仰仗龟兹王的鼻息,所以刘闲又是好言的恳请起来。

    “汉国的将军吩咐,小王不敢不尽心尽力完成!”

    抱着拳头,这肥嘟嘟的龟兹王赶忙是答应了下来,不过看他的神色,明显有些不情愿。

    也难怪,二十万人的“大国”,说大也没大到哪儿去,平时供养他们这些王族,还有国中几个古老世家贵族,再养些军队,已经很吃力了。

    今年没了轮台国进贡,还被勒索了十二万石的粮食,财宝若干,竟然还要供养一千多个汉人以及仆从在龟兹的地盘上耕种经济作物,成德愿意都怪了,毕竟他可不是刘闲,知道棉花在古代,是何等bug级财富密码。

    这老小子要是不上心,自己把大西域棉发扬光大的计划也要难过,犹豫了片刻,刘闲终于咬了咬牙,下了血本。

    嗡的一声,他把身边侍卫着的陈树腰刀拔了出来,猛地扎在了龟兹王面前,在他吓得一激灵,刚差不点没跪下时候,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我大汉装备精良你也看到了!明年秋天,收白叠的时候,孤再送给你这样的刀一千口,我汉军的铁甲五百套!”

    这话一出,成德那双王八绿豆眼终于冒出一股子亮光来,可紧接着,刘闲又是一个大鱼饵抛了出来。

    “而且等右谷蠡王回来之后,孤争取推荐你作为诸侯长,日后姑墨,疏勒还有东面的山国,尉犁的进贡,全都先交到龟兹来,再由龟兹上供给河西匈奴!”

    后世的老毛子莫斯科大公如何兴起的,不就是代金帐汗国在罗斯诸国中收取贡赋,狐假虎威发展起来的吗!这龟兹成德王倒也不是政治白痴,他立马嗅到了其中利益,这一次,他简直是谄媚的又右拳抚胸重重拜见了下来。

    “小王听凭汉国将军吩咐!”

第一百七十五章.真有硬脑壳

    不出意外的话,伊稚斜还是出意外了!

    就算匈奴大军仅仅有一万轻骑,在西域也是足以灭国的力量了,就算也拥有十来万人口,还有这几个附属小国的西域大国姑墨,同样不敢对抗。

    但是,刘闲打草谷让姑墨人交的保护费就够多了,伊稚斜亲自出马,想他身为左谷蠡王,大腕啊!身价不值钱吗?就又给姑墨人追加了一笔“出场费”。

    又要派质子到匈奴去,又要交大批的钱粮保护费,还得亲自到龟兹延城参加对抗大宛以及大宛同族的斯基泰联盟康居国,被迫选边站队,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姑墨王婆楼伽好悬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是正在伊犁河一带不断扩张的乌孙人是匈奴人的盟友,而且轮台王被杀,龟兹国已经倒向了汉匈联军一方,姑墨王婆楼伽也不傻,知道凭借着自己和浩浩荡荡西迁一般的二十来万汉匈联军开战,简直是送人头行为!

    所以,送人头这事儿得让小弟去干,这头,姑墨王婆楼伽派遣使节去姑墨都城三十里外迎接伊稚斜,另一头忽悠自己的小弟,算是姑墨王族的远房亲戚,于天山中建立殖民国的乌汜王难达发动叛乱,然后又向伊稚斜借兵平乱。

    这招不得不说玩的漂亮,你收保护费,首先你得保护我才对吧!如今我家小弟起刺儿了,先不说我这大哥带队伍有没有方,作为大佬,你就得显示出大佬风范,把这起刺儿小弟收拾了,好让我这大哥带着诸多小弟好心悦诚服的服务于社团,向社团交保护费,把我洪兴发扬光大不是!

    而婆楼伽也有一点估算的清楚,现在匈奴人虽然很强大,但是他们不可能在西域待太久,这就是乌汜叛乱的第二重政治意义,拖时间!

    乌汜地形格外的艰险崎岖,属于典型的易守难攻,以这儿拖延匈奴人时间,拖到他们滚蛋,姑墨既没有直接和匈奴人起冲突,防止了他们犹如疯狗那样乱咬,劫掠自己国家,又能拖到匈奴人没脾气撤军,付出的也不过是匈奴围攻乌汜国时候的军粮供给,一举两得。

    甚至可以一举三得,若是连乌汜都收拾不了,那派遣质子这事儿,姑墨人也可以无限拖延了。

    就算伊稚斜也上当了,带着上万狼骑,气势汹汹的随着姑墨贵族向导杀到天山中,然后这只鞋整个鞋都傻了!

    傻的不止是他!还有已经没了战心,想要在龟兹国布局棉种植产业,接到传信,满心不情愿过来的刘闲。

    苍鹰在壮观的天山山脉上风翱翔着,在这些翼展超过两米多的大鸟盘旋鸣叫下,刘闲是气急败坏的差不点没把望远镜给扔了。

    “这踏马也叫城!”

    西域虽然地形广大,不过基本上高中地理归类于一句话,三山夹两盆!其中天山与昆仑山之间的是塔里木盆地,就是刘闲现在待着的地儿。

    不过塔里木盆地地势太低,昆仑山又太高,受到强烈的雨影效应,北上的海洋湿润气流在攀爬昆仑山的时候,把携带的湿润空气都当做降雨在一侧山坡降下了,所以很少有湿润空气进入塔里木盆地,所以盆地中心从古到今都是干燥到死亡之地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不过文明都是依托水源才能发展,所以天山中道和南道的国家,要么依托天山融雪的河流生存,要么生存在沙漠绿洲中,西域人建造城市的前提就是依靠在河流附近,挑选些土台高地建造,轮台城如此,延城如此,楼兰人的扦泥城也是如此。

    可眼前的乌汜国却不是如此,不知道第一代乌汜王是不是在姑墨王位竞争中的失败者,格外没有安全感,乌汜城建城在天山中的一座孤山上,三面七八十度的悬崖,仅仅有一面三四十度的陡坡,而且正对着这一面陡坡,还有着高矮两道石头城墙。

    这儿的地形,和刘闲后世上网猎奇,传说中的耶路撒冷古城很相像了。

    后世西域三十六国,虽然刘闲也背不全,可是《鬼吹灯》的热播,精绝,姑墨这些名称他还知道一二,但记忆中,真没有乌汜这个国名,一丁点穿越资料都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如此险峻的地形,靠近河谷耕种农业区距离过远,注定了乌汜国不是什么大国,这儿甚至比轮台还小,根据姑墨人向导的形容,乌汜国也就四五千左右人口,而且真如刘闲所尿,穷的叮当响。

    若是以生物来形容乌汜国,刘闲第一个想到的是后世深海中的海蜘蛛,除了腿就是腿,几乎没有多点蛋白质能量,吃它消化所消耗的能量据说比从它身上获取的还多,号称只要足够废物,就没有掠食者能威胁的神奇物种,

    也难怪历朝历代很难整个掌控西域,就这么个穷山僻壤出刁民的地儿,占领,所花费人力物力不知道多少,然后别说向朝廷进贡的价值,没准儿朝廷还得每年补贴这儿,不占领,这儿的“山贼”就时不时出来袭扰劫掠一番,就好像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那样。

    “能打下来吗?”

    中军,三巨头又聚拢在了一起,秉承着匈奴人一贯作风,人狠话不多!老脸直抽的伊稚斜是直接问出了声,可这一次,刘闲都不敢打包票了,把望远镜当啷在胸口,挠着脑门上的头发,他是悲剧的摇了摇头。

    “打打看吧!”

    听着刘闲郁闷的话语,三巨头无不是脸上都流露出了苦意来。

    不打行不行?

    还真不行!匈奴人虽然一向是以反复无常著称,可是唯独拿保护费替人出头这点,不能说话不算数,就好像后世一个大混子,遇到个扎手点子就不敢去耍横了,让人看到你够软弱,谁还怕你?

    要知道匈奴人能做到令西域诸国毕恭毕敬,依靠着就是打趴下了昔日霸主大月氏,又时常劫掠不臣的赫赫凶威!运用残暴建立起来的秩序一旦被破坏,再建可就相当困难了。

    而且汉匈联军在乌汜城面前退缩了,那西域这些小城邦有学有样,都选险要处修建城市,然后一个个结寨对抗汉匈联军怎么办?

    所以就算是个苦果子,汉匈联军这阵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来。

    “乌汜人建城在山上,那有没有机会围困到他们断水,渴得他们出城投降?”

    眼看着大帐篷中沉重死寂的气氛,机要秘书韩秀儿又发挥作用了,咬着笔杆子,她是试探性的问了出来。

    不愧是韩信的孙女儿,目光的确敏锐,一眼就抓住了机要,可惜,当刘闲也充满希望张望向了伊稚斜,这烂鞋帮子却是一脸晦气的摇着头。

    “姑墨的混球给的情报,乌汜的崽子们在城内修了巨大的水池,打水灌满,可以用几个月!”

    一下子,又把气氛推向了沉重!沉闷了片刻之后,刘闲又是无奈的摇了摇脑袋瓜子。

    “先打打看看吧!”

    “将军,二位匈奴大帅,小女子认为,大军应该不止将注意力放在乌垒城上,还应该留一支轻骑于大军之后!”

    “你说姑墨的蛮胡可能背叛匈奴,在大军背后捅刀子?他们敢!!!”

    本来就对一个女人敢在军事庭议上说话不太高兴,不过刘闲默许,伊稚斜也就没多说,可现在,韩秀儿竟然质疑起了匈奴人的威慑力来,顿时一肚子火的咆哮反驳起来。

    但是看着伊稚斜的怒意,韩秀儿俏丽白嫩的脸颊上,竟然禁不住浮现出一股子无奈的神情来。

    ………………

    这算是刘闲出战以来,所遇到最艰难的一座城!虽然乌汜国所在的高山并不是太高,但是三四百米长,将近三十五度的斜坡,足以让一名壮汉跑上去都得气喘吁吁了,更何况还有着两道石头城墙的阻拦。

    在山下,汉军又是花了半天时间重新组装起来这些庞然大物,不过因为铁链子的攻击距离只有二百二十米,为了打到四百米外的乌汜城墙,刘闲不得不不下令将两根铁链子接在了一起,这样一来,攻城铁锤也就只剩下了两个。

    可在匈奴人亢奋的嘶吼中,又是随着配重沉甸甸落下而呼啸飞出去的投石,效果却是格外的一般。

    很有后世蒙古大军攻打南宋钓鱼城时候的模样了,毕竟高度差在那里,呼啸的碎石多半砸在了山坡上,只有一少部分砸在了城墙上,两个呼啸的大铁球子亦是呼哧呼哧也全八十在了山坡上,对于乌汜城用沉重山石垫着黏土所搭建出来的城墙杀伤力不足百分之一,这一幕,让刘闲伊稚斜两人的脸色无不是都难看了几分。

    还好,乌汜人也没见过这种可怕的攻城武器,不到五分之一从他们脑袋瓜子顶飞过去的大石头,依旧吓得乌汜士兵哇哇直叫着,士气打击效果还是有的。

    “怎么办?”

    还好,后世互联网泡久了,各路大神的精彩假说看过不少,刘闲脑袋也活,听着伊稚斜的疑问,思虑片刻后,他又是挥出了巴掌来,指着面前又斜又陡的大坡,很有气魄的冷哼出了声。

    “组织人马,运送土方,将这道斜坡给拉长垫平到足以跑马攻城的程度!”

    “垫平整座山?”

    刘闲这一战术,听得伊稚斜都忍不住咂舌了,抬头张望着至少有块二百米高的山坡,他不可思议的惊骇道。

    “这得花费多长时间!多少人力!”

    “右谷蠡王,这场战争可是你揽下来的!”

    比嗓门呗!刘闲的声音也是提高了几倍,不过眼看着这家伙又阴沉下来的三角眼睛,他却是又挤出来的笑容,回首张望向了浩浩荡荡正在乌汜国城山下扎营,已经将地形波兰的一片天山无名山谷搭建成蘑菇群那样的匈奴大军,他又是豪放的哼出了声来。

    “况且我军优势就是人多畜生多!不到一个月,足以垫平这座山!”

    人多畜生多......,听着怎么不像是好话呢?嘴微微抽了抽,不过攻城上也没啥好办法,伊稚斜也只能沉默以对,默许了刘闲对右谷蠡王部的使唤。

    ..................

    肉包子打狗式出借工具,汉军把随身携带的铁锹铁镐头锋利的鹤嘴锄等工具一股脑的交给了后勤匈奴人,拿着这些锋利的汉家工具,负责出苦力的后队匈奴人在后世绝对是三年以上最高无期的吭哧吭哧在天山保护区刨起了土来,就算冬季,天山土壤也没太上冻,短短一个小时,巨大的深坑已经在一面山坡被挖掘了出来。

    作为主要牵引力,跑不快却格外有劲儿的老黄牛则是担着一筐又一筐的土方石头,倾倒在乌汜人的城市斜坡上,还有人专门负责用石头拍结实了,一下午时间,在那些山顶乌汜守军眼睁睁注视中,山下就垫出去半米多高。

    ...............

    身在姑墨心在龟兹,刘闲就是最好的代表,入了夜,他还心里痒痒的不断画着图纸,描绘着企划书,计划如何在长安城“勾引精壮男人”到龟兹种棉花,在大汉帝国打开市场,另一头,守在行军的水壶前,韩秀儿则是抱着膝盖,秀首一点一点的,可就在这功夫,一阵阵喧哗声猛然从营寨外面传了过来,一个激灵下,韩秀儿差不点没把脑门砸到水壶上。

    赶忙抄起衣甲,刘闲两狗子是赶忙冲出营帐,却见北方军营已经是一片火光了,到处都是慌张逃跑的匈奴从军,点燃的毡包,黑暗处,还有如同厉鬼那样冲杀下来,四处杀人的不明者。

    “将军!乌汜人冲下了山,发动了夜袭!”

    虽惊不乱,周亚夫也真不愧是文帝的细柳将军,刘闲两狗子出来时候,就已经在汉军军营外侧布置下重步兵防御线,见刘闲过来,他竟然还是浑身重甲,哗啦一下子单膝军礼见在了刘闲面前。

    “是否去支援匈奴人友军?”

    “不需要。”

    看自己军营没事儿,刘闲还没心没肺的打了个哈欠,旋即慢悠悠挥了挥巴掌。

    “紧守军营,任何人不得闯入,匈奴人也不行,以防止有奸细混进汉军,右谷蠡王英勇悍战,他自己会把冲下山的贼胡斩尽杀绝的,用不到咱们抢风头。”

    “嗨!”

    有周亚夫瞪俩牛眼珠子在哪儿盯着,刘闲甚至悠悠闲闲的又回营睡觉了,而且除了九原汉军守卫,云中出来看热闹的部队也被赶回去接着困大头觉,真不愧是两狗子,眼看着匈奴友军在“悍勇厮杀”着,乱成一团中被冲下山的乌汜人杀得哇哇直叫,一个接着一个砍翻在地,偶尔还能听到某位英勇善战右谷蠡王惊怒的咆哮声,回眸的韩秀儿却是禁不住露出一股子诡异却妩媚的笑容来。

    也跟着打着哈欠,她亦是回了牛皮大帐篷,继续香甜的睡起了美容觉来。

    抱歉,昨天喝多了,没更。

    昨天朋友订婚了,请我们吃饭,世间又多了一对儿两狗子,来自单身狗的怨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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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三十六计之灯下黑

    “征北将军,为何不出兵相助?”

    格外发达的脸蛋子肌肉竟然都被箭给刮出一道伤痕来,在帐顶是匈奴龙头,多亏扎克拉玛代表大单于出战才有资格挂的匈奴牛皮金帐中,伊稚斜气得差不点没把帐篷顶给掀起来了,暴跳如雷的咆哮着。

    然而,听着他的咆哮怒吼声,刘闲却还是一脸无辜,无奈的一摊手。

    “右谷蠡王,不是本将军见死不救,这黑灯瞎火,汉军与匈奴军又语言不通,偷袭者故意一袭黑衣前来,我若是出兵救援了,反倒是更容易被浑水摸鱼掀起混乱!”

    “而且!”

    脸色更加悲剧无奈的拉得老长,刘闲还一副失望模样摇着头。

    “匈奴人世居草原,常年与豺狼虎豹博弈,不像我们汉人,世代居住在城池中或者庄园里,很少遭遇豺狼猛兽,本将军以为匈奴乃是天下精兵,以为小小乌汜人,敢前来偷袭匈奴大军,简直是自取灭亡,哪知道这个结果啊!哎呀……”

    这就叫捧杀了!眼看着刘闲一副信仰破灭的模样,伊稚斜竟然都被他呛呛的不好意思起来,没法再追究下去,只能也是悻悻然甩着衣袖一哼唧。

    “无胆匪类,趁我右部大义,竟敢使这等阴损招数偷袭,等攻陷这乌汜城,本王非得把他们全都宰了祭天不可!”

    “城是必破的!在此之前,还望右谷蠡王忍耐片刻!”

    跟着刘闲再在金帐中待着,怎么都觉得尴尬,火气上涌的伊稚斜干脆主动当起了劳动模范来,火冒三丈的又出去督军继续给刘闲填埋乌汜城前面的巨大斜坡,不过刘闲自己也没闲着,昨晚的偷袭给他也敲响了个警钟,乌汜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光乌汜人,莎车,温宿,疏勒,乃至于现在装孙子的龟兹,全都是墙头草而已,虽然大宛以及其背后的康居,杀了波斯大帝居鲁士一世的斯基泰联盟,现在还似乎对西征的匈奴大军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来,可若是乌汜城拿不好,恐怕这些墙头草该主动去抱大宛的粗腿了,到时候别说在龟兹种棉花,恐怕商队都走不通了。

    政治就是个贱人游戏,越是墙头草观望时候,反倒表现得需要越需要强势,这才能在战争后获得最大的政治利益,一上午时间,以极尽装逼的口吻,刘闲连着写了十多封信,给龟兹给疏勒,给莎车,反正是天山中尾道临近大宛的几个有名头西域城国,全都有份,以格外严厉的口吻命令他们跟着出粮出兵,不然,收拾完乌垒,回头就轮到他们了!

    就算不是自己动笔,真正负责写信的是龟兹国带来的通译,可想这些信照样想的刘闲一个头两个大,而且将信写完,从右贤王部招了二十几个匈奴轻骑兵去送信,就算是轻骑突进,最近一封信都得三天左右才能送到姑墨,送去莎车的至少的大半个月才能得到回信。

    打发他们出去,又看了一眼再垫了一天,也不过在山脚垫出去二十多米长尾巴,把回回炮垫高了点的攻城,刘闲自己也是急性子爆发,巴掌啪的一下拍在了自己脑门上。

    “这要是游戏,能跳过等待回合该多好!”

    “什么游戏啊?”

    也是跟着参谋写信,累得抻了个大懒腰的韩秀儿,却是好奇心发作,立马兴致勃勃的冒了出来,可得来的,却是刘闲懒洋洋的一个大白眼。

    “哼,小气鬼!”

    ...............

    难怪冷兵器战争时候,热血一涌贸然出战最后打个全军覆没的战例比比皆是,打仗其实也是件挺无聊的事儿,行军时候能四处观观景,打轮台城时候一天就攻了下来,让刘闲还不是那么无聊,可是攻这乌垒城,天天的任务就是填土修坡,作为指挥官他都没什么事儿做,真是闲的蛋都疼了。

    可偏偏,不提前做好这攻城准备还不行,石头打造的城墙一道三米一道六米,正常人冲上这倒三十五米,两三百米长的斜坡,已经得累个气喘吁吁了,这种情况下再攻城,三个未必打得过一个,就算拿匈奴人当炮灰,死伤太多的话,也会影响自己在匈奴的风评人望,还可能爆发矛盾,所以这时间还必须的耗下去。

    又是三四天耗过去,文帝后员三年也跟着这么耗完了,居然到大年三十过年了。

    要说刘闲还真是没有在家过年的命,这已经是来到大汉第四个在野外战场上过的年了,不过虽然没机会回家,这个年节气氛倒是比刘闲穿越前要浓郁的多,毕竟是和自己上万部下一起过新年。

    这儿,刘闲还把明医张仲景发明的者名食物,给提前穿越来了。

    那就是饺子!

    大年三十儿这天,真是一万多汉军一起动手,携带来的面子揉成面团,然后这些天打猎来的牲畜肉,向匈奴人“借来”的牛羊就地剥皮剁馅儿,在混合上附近采到的野菜,然后几千军汉一起动手,把一张张粗脸染上面粉抹得雪白,格外壮观的一起蹲在营地里包饺子。

    这帮大老粗,外带还都是新手,指望他们包出什么规整模样就别想的,有的皮厚见不到多少馅的石头块,有的皮薄馅大都包不住,下锅就直接煮爆了的,反正是各色各样都有。

    但是不得不说,这玩意能风靡一千八百年,最后还成了中国文化的代表之一,的确是有独到之处,就算是没有十三香,还没有蒜酱饺子醋,难得几个女眷包的,形状格外规整的饺子上盘,就连亲学生贾谊都是一口一个,周亚夫这货仗着嘴大,恨不得一口俩了。

    “老师,这汤饼如此美味,您是怎么想到的?”

    旋风筷子一边飞快的往嘴里塞着,塞得满满的呜咽中,贾谊这文人又是好奇心发作,惊奇的问着,吃相可比他好多了,放下筷子,刘闲还好像诗仙李白那样,沉思怀念的四十五度昂起头来。

    “这是我们吴国的传统美食,想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带着七千江东子弟破釜沉舟,渡河击涿鹿,大破秦军之前,就曾经......,喂!你们都什么表情???不相信你们主公我吗!”

    不仅仅贾谊,韩秀儿,周亚夫,王建萧娘子他们都停下了筷子,一脸嫌弃的神情,这吴国的借口,都被刘闲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吴国要真那么发达,项羽早就把天下给给打平了还轮得到刘闲他便宜叔爷爷刘邦?

    部将们整齐的嫌弃神情,是气得刘闲七窍生烟,当即暴跳起来歇斯底里嚷嚷的不停,不过某个借口都不肯认真想的主公气急败坏中,将军饺子倒是同时在匈奴,在大汉流传了起来。

    过了个舒服的年节,连续被教了三天包饺子,不少汉军倒是也能将后世饺子包的像模像样,除了煮着吃,刘闲还开发出了锅烙油煎饺来,新奇的美食很好的维持了远征军士气。

    这功夫,发往西域各国的书信,也终于陆陆续续开始回了过来。

    之前刘闲许诺的太诱人,西域诸侯长,龟兹王成德收到信时候,真就征发了五千龟兹人精兵,跟着向乌垒城靠拢了,姑墨王还是那么模棱两可的暧昧态度,毕竟乌汜城就是他搞出来的阴谋,不可能带姑墨军队过来跟着攻城。

    但是,看着姑墨王卑躬屈膝那样的回应,一股子奸诈的笑容倒是在刘闲脸上流露了出来。

    另一头,幸亏是攻打的文明落后的乌汜人,除了弓箭石头之外,乌汜人连防守的强弩都没有,这种情况下,搭建斜坡的匈奴后勤,甚至能直接顶着盾牌,拉着挖出来的泥土直接铺到距离乌垒城三十多米的距离。

    不得不承认,照比农耕民族,这些游牧部族真是天生的战争机器,只要有人指导技术,就算是攻城工程,有牛马作为畜力搬运的匈奴人,完成的也比只有肩扛手提的汉人来得快的多。

    刘闲本来还预计得三四十天时间,可是十八天时间,攻城斜坡就搭建的差不多了,本来一百八九十米,三十五度左右的大斜坡,被铺平到长六百二十多米,只有十来度的缓坡,这种坡度下,汉军的攻城器械也可以顺利推到距离乌垒城一二百米,精准的打击射程之内了。

    不过就在斜坡建成这一天,汉匈联军的背后,一支打着灵龟旗帜,姑墨人的军队竟然远远的开了过来,汇入了汉匈联军中,在蘑菇林那样的军营后方驻扎了下来。

    似乎为了特意显呗,就连乌汜人的同宗都加入了攻城队伍,刘闲还特意将姑墨国那抽象线条的灵龟图腾旗,插在了大军最前面。

    结果入了夜,他似乎就遭报应了!

    呼啦啦的天山山风中,规模庞大的匈奴后军忽然就燃烧了起来,一个个蘑菇那样的毡包帐篷迅速烧成了巨大的火炬,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牛羊牲畜惊恐的四散乱跑着,同样突然遭到袭击,混乱的匈奴辅助部落男女们亦是惊恐的一边逃跑,一边大喊大叫着。

    火星子还随着山风,飘飘荡荡都飞上了天。

    姑墨军队反水了!他们竟然主动偷袭了匈奴军。

    噼里啪啦的战火,成群结队的匈奴人惊恐的向后营跑去,火把帐篷四处点燃的一片灯火通明,无比壮观的混乱炸营景象,几十米高的乌汜城上,看的清清楚楚。

    又一次,黑乎乎的影子从山城中鱼贯而出。

    几乎和上次一样,摸着黑,直奔着挨得最近的右谷蠡王军营,眼看着火光中乱成一团的游牧悍锐者们,乌汜军士兵被火光照耀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狰狞的笑容来,可眼看着他们就要摸到军营边,再次得手的时候,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却是忽然响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在毡包群前响成了一片,紧接着,忽然间无数弓弦嗡嗡颤动,数千支利箭在黑夜中就好像索命的无常鬼那样,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尽管黑夜中,根本看不清,可是箭雨密集下,杀伤力也足够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黑影倒下了箭雨下,大声的惨叫也是震动了汉匈联军前营。

    三十六计之二,引蛇出洞加灯下黑!

    足足射了三轮箭雨,呼啦的声音里,无数火把也猛然照亮了起来,三千最精锐的右部悍锐者骑兵,就埋伏在距离自己大营十米外,没有被火光照耀到的黑夜中,注意力全都被伪装成姑墨人的龟兹军队与匈奴后军的“联合军事演习”所吸引,单纯的乌汜人一开始就被骗了。

    他们更没能想到,近在眼前还埋伏着这一支致命伏兵,在箭雨下,下山偷袭的乌汜人已经被射死了三分之一,剩余的惊恐万分中,狼狈的向后溃逃了出去,火把下,看着丢盔弃甲,狼狈的乌汜人背影,伊稚斜王那张狰狞脸上,残忍都几乎要流淌下来了那样,声音似乎都高亢的好像狼王那样,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环首刀,他咆哮着嘶吼起来。

    “杀!一个也别放过!!!”

    噼里啪啦的马蹄声中,上次被结营被削了个灰头土脸,也是一肚子火气的匈奴右部精骑就宛若出猎的狼群那样,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拎着环首刀,死亡骑士那样呼啸而出,转眼间撵到了乌汜人的背后。

    四条腿追两条腿儿,用后世著名蛮王泰达米尔的话说,那就是浙江卫视一场屠杀!

    ...............

    故技重施不是那么好施展的,完上次偷袭完,不用刘闲说,也是久经战阵的伊稚斜已经咬牙切齿派遣斥候,把乌汜人下来偷袭,在孤峰上的秘密山洞位置给摸查清楚了,上次战败,还真是让伊稚斜这小心眼恨得牙根直痒痒,出来偷袭的五百来个乌汜军还真的就一个都没放过,全部被阵斩屠杀,这对于整个人口才五六千的乌汜小国,打击已经比长平之战后被坑杀四十万赵军的赵国还要严重了。

    这些尸体被陈列在山坡上,第二天凌晨,整个乌汜城明显就乱做了一团,哭喊声愤怒的咆哮声几百米外清晰可闻。

    可是在乌汜人的愤怒咆哮中,一具具庞大的黑影,就好像变魔术那样突兀的猛然显现在了城下斜坡道尽头,站在军前,刘闲是笑得格外的歹毒,嘈杂的城头上则是几乎瞬间就变得一片死寂!

第一百七十七章.再下一城,西约建立

    不得不承认,乌汜人依山而建的石头城墙要比轮台人的夯土墙还要结实不少,高角度仰射也比平射艰难不少,就算是在山下垫起了土山,十八天攻城时间,大锤八十砸在墙面上也就二十来下,双层的防御墙除了墙面石头砸碎了些外,距离倒塌还有些日子呢。

    不过现在就已经一月中旬了,击败乌汜人之后,政治运作还的时间,从姑墨返回河西,返回云中还得一个半月时间,所以不管是刘闲,还是伊稚斜,主帅扎克拉玛,都已经等不及了。

    而且,刘闲的三板斧,现在也才刚刚把第二板斧挥舞出来而已。

    提到古罗马军队,人们印象中除了整齐而坚固的大盾牌龟甲阵之外,还有高耸结实的木制攻城塔,沉重的弩炮,耶路撒冷之战,罗马人就是靠着攻城塔攻下了犹太人高大的石头城墙。

    如今在西域,一座座沉重的刘氏攻城塔亦是在十度缓坡上,好几百个昨天才刚刚欺骗了乌汜人,龟兹来的援兵苦力所推动,黑森森的向城墙上压过去。

    罗马人打造一座木质攻城塔,至少要一到一个半月,可刘闲的四座八米高的攻城塔,一个晚上就冒了出来,这才造成了乌汜人如此大的恐慌。

    如何做到的?

    标准化!

    所有汉军用来运送装备给养的四蹦子自行车,钢梁骨架都是按照一个标准打造的,差一厘米都不行!然后后世连接两个管子的双连接头刘闲也见过,如法炮制也打造了出来,把正方形的八辆四蹦子连在一起,就是一层两米,第二层六辆四米,第三层四辆六米,第四层就留下两辆,八米,刚好和乌汜人的第二层城墙一边高了。

    阶梯性的庞大攻城塔正面再蒙上牛皮,涂抹上防火的淤泥,对付科技树极底,只有弓箭投石的西域城邦王国,简直堪称神器。

    在那些龟兹部队敬畏的呼喊声中,足足三座沉重的攻城塔被推上了斜坡,最上面那层也第二层,汉匈混编的弓弩手部队,格外神气的开起了火。

    这可不再是佯攻仰视敌人了,第二层城墙的守军也仅仅是平视,甚至还低攻城塔一头,因为加上城垛,城墙才八米,只有第一层的守军,在汉匈联军眼里,则干脆是俯视了,居高临下,那些也已经憋了好多天的匈奴精锐弓箭手手中顽羊角弓都射成了吉他似得,乒乓作响中,将箭雨倾泻在那些乌汜人守军的脑袋上。

    八十名匈奴弓箭手短短时间就射出去了上千只重箭,二百多米长的一层层墙上都被射成了芦苇丛,至于墙上的守军则更是好像没头苍蝇那样,恐惧的转身就跑,从城墙头顺着梯子爬下去,然后转逃回二层石墙后头。

    二层的乌汜人也是不甘示弱的将弓箭射回来,护着攻城车的硬牛皮盾牌同样乒乓作响,砰的撞击声里,攻城车被推到矮城墙正面,下一秒,第三层的四蹦子牛皮门被打开,穿着重甲,扛着盾牌的汉军下饺子那样噼里啪啦倾泻而下,轻而易举的接管了前城墙,用绳套当梯子从城墙上爬下来,又飞快的打开了第一道城门。

    墙就是生命线啊!若是再被攻破,面对凶悍的匈奴人,铁桶那样的汉人,城中乌汜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所以城头简直疯了,稀里哗啦的闷响里,石头,擂木,甚至垃圾,破罐子,夜壶之类的,抓住什么就向下扔什么。

    刘闲从雁门监狱里挖角过来,暴风校尉魏尚也亲自扛着盾牌冲到了第一线,他正左手举盾,跟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军力士胯下夹着攻门木向里头冲呢,冷不防一个大罐子哗啦一下照着头砸过来,他举着盾牌是沉重一下挡住了,可随着罐子的碎裂,哗啦的脆响里,风味浓郁的人中黄带着飘香给攻城木小队来了个全员洗脸。

    落石和脏污太多了,不到一会儿,一二层城墙间狭窄的巷道都堆了三四十厘米高,就算重甲大盾的汉军都扛不住这种砸了,不得不狼狈的又从城门口跑了出去。

    但是,就在城头上的乌汜人松了口气的时候,满脸人中黄的魏尚竟然又是暴跳如雷的狂奔了进来,这次,他仅仅和另一个汉军一起抱了个上百公斤重的大包裹,直勾勾的冲到了城门洞,叮咣几声锤子响过后,冒着烟中,大汉的边郡猛将再一次跟个懦夫那样抱头就逃。

    可是没等城头的守军明白怎么一回事儿,轰隆的巨响里,整个城池似乎都摇晃了几下,门口,还在顶着门的十几个乌汜人真是夺门而飞,抱着两块大板门碎片倒飞出去了十多米,关的严严的内门也就此失守。

    把陡坡垫成缓坡的另一个优势展现了出来,那就是骑兵直接可以冲锋,攻城塔的缝隙中,伊稚斜端着刀嘶吼的小舌头都直打颤儿,凌厉的马蹄子声音里,上百名悍锐者骑兵轮着大汉的环首步兵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的冲进了门,门口,还有几个乌汜兵绝望的想要堵住大门口,可是才跑两步就被匈奴人骑马砍杀于地上。

    别说这年头还没有巷战的概念,就算是有,在四万精骑,一万汉军军团步兵面前,乌汜人也没比鸡蛋壳要坚固多少,不过真是对乌汜国兴趣乏乏,看着匈奴人冲锋,麾下的魏尚还在气急败坏的用毛巾擦着脸上的人中黄,刘闲是禁不住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撤兵,记得把四蹦子都给孤拆回来,对了,告诉魏尚,大营中给他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煎饺子,羊肉韭黄馅儿的!”

    听着刘闲转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的话语,钦定陪葬物虞布是兴致勃勃的奔了过去,可不知道为啥,一听这个黄字儿,魏尚却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就算有国-际-法和联-合-国,后世大国还是说削谁就削谁,老美说抽拉克国,管你到底有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大棒子直接狠狠抽在了脑门上,乌汜国这样几千人的小国在西域消失,更是在历史长河中,连个浪花都飞溅不起来。

    然而!比乌汜国意义更重大的震荡波却真好像地震那样,震撼了整个天山中道各个西域国家的政坛。

    轮台国,说攻下就攻下来了,建在山上,号称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有时候连宗主国姑墨面子都不给的乌汜国,也说屠就屠了,这不亚于后世的核威慑,也就是说以城邦为政治单位的西域各个共和国,汉匈联军想灭谁就灭谁。

    灭了乌汜国的联军三巨头压根不啰嗦,大锤将整个乌汜国都拆成遗址公园之后,带着战利品直接返回了龟兹国国都延城,结果大军还没有到达,姑墨王婆楼伽就已经气喘吁吁地亲率着大军,把国都南城都拆空了那样,携带着大批的金银珠宝与粮食,前来上贡拜会。

    紧接着来时候的车师六国,已经被匈奴人所掌控了的前后蒲类国,几十年后的张骞通西域一直到盛唐元年,西域三十六国的概念都深入人心,可这一次,前来会盟的大小国家,就已经超过了三十六个。

    其中还包括刘闲寄予众望,格外希望争取到,已经和大宛接壤的疏勒。

    虽然还是小弟,可是龟兹王成德那真是亢奋的都要颠儿起来了,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头一次,天山南麓中道大半数国家的国主王子都聚拢在了他这儿了,用战国时候最时髦的话说,那就是闻达于诸侯了!再不济也能混个脸儿熟,将来有什么事儿,龟兹人说话的腰杆也更硬些。

    当然,坐在王座上的不是东方来的三个家伙,而是他龟兹王成德就好了!带着这“小小的遗憾”,肥嘟嘟的龟兹王带着四十多个小国的国王,是整齐的抱拳拜见了下来。

    “西域诸国国主朝拜东方撑犁孤涂大单于,大单于威如太阳,常悬于长生天之上!”

    要是拜见的不是啥大单于,而是大汉天子就好了!坐在左面,看着这些胖的流油,瘦的又只剩下一把骨头,长得就跟西游记里各路洞主那样的家伙屁股撅的老高磕头在地,刘闲心头也是泛着小小的遗憾,悻悻然的想着。

    到底是匈奴强盗,要是大汉天子朝见这么多国主,一定会派文人先来一阵之乎者也,强调自己是礼仪之邦,多么多么仁慈正义云云,可这扎克拉玛上来就凶悍的直接喝问出声,张口要钱起来。

    “今年要各国进贡的金银玉石,布匹粮食,牲畜奴仆,可都带来了?”

    “回掌旗大帅的话,除了疏勒六国距离太远之外,其余各国贡品奴仆,已经全部送到了延城!”

    “很好!将贡赋全都运往城外大营,本帅会派遣贵族官员,接收检验各部贡品。”

    好家伙,一提到贡品,甭管右谷蠡王伊稚斜还是单于小儿子扎克拉玛,都是小脸上浮现着狼一样贪婪的笑容,然后问完了贡品,俩家伙都没词儿了,无奈之下,刘闲又是只能冒出了头来。

    “此次大军西征,权因大宛蛮夷,凶残无理,狂妄好杀!我大匈奴怜悯其国贫弱落后,主动派遣使节,通商联络,这些混蛋不知感恩不说,竟然还敢残忍的杀害我大匈奴使者,侵吞我商队财物,简直是人神共愤!大单于震怒,故而今年出兵西域,宣示我大匈奴之微!”

    刘闲这义愤填膺的模样,听得那些进贡的西域国主亦是跟着咬牙切齿,不过这恨得大宛牙根直痒痒的表情,一多半是真的!他妈的大宛你惹谁不好,惹东面那群匈奴强盗!好家伙,你惹完了,老子们跟着倒霉!

    不过还有一小半,这些家伙是吐槽刘闲的!他大爷的,大宛惹你们,你们到我们地盘收保护费刮地皮,算什么能耐!

    “所以从今日开始,大宛以东所有城国,一律要跟随我大匈奴,视大宛为仇敌!断绝其商队使节,不允许其一人一马过瓦罕山口,若是有胆敢通大宛,通康居者,则视为我大匈奴之敌,来年秋天,大军临城,鸡犬不留!!!”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而且轮台王和乌汜王的脑袋都被传首诸国了,就算大如龟兹,姑墨,也不敢怀疑匈奴人的决心,四十多个小国国主哆哆嗦嗦的又是跪拜而下,齐声用阿尔泰语答应着。

    “遵命!”

    训斥完这些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大小王爷,刘闲也是夹带起了私货来。

    “汝等在大匈奴以西,又是共同对抗更西面的蛮族大宛,故而本将军建立此盟约为西约!汝等小国,当与大匈奴刑白马于城外,盟誓不得叛约,否则身死国灭,人神共弃!”

    “另外,汝等小国国弱民贫,作为宗主,大匈奴当有义务扶助汝等富国强民,入盟后,各国商贸皆不得自主,需要有大汉派遣使者指导经商!若是有胆敢私商私贸者!本人死,全族为奴!”

    “尤其是棉花!各国各部必须要与汉商合作经营,所收获棉桃,必须全部售卖给汉人商贩,若有敢私种私卖者,夷三族!!!”

    这征北将军是多愿意做生意啊!听着刘闲杀气腾腾,一双眼珠子瞪得跟牛眼睛那样,举着个棉花朵龇牙咧嘴的咆哮着,吓得那些属国小国王又是哆哆嗦嗦,不住地磕头答应着,扎克拉玛与伊稚斜却是鄙夷的直撇嘴。

    做生意有什么意思,哪儿有抢来的爽利?

    ..................

    依仗着武力,这个反大宛联盟的骨架子是攒成了一团,面对强大而“仁慈”的汉匈联军,朝堂上这许多小国国主“心悦诚服”的加入西约之后,又“格外喜悦积极”的跟着三大佬到了城外,杀了匹白马,每个人都顾不得寄生虫以及病毒感染的危险,喝下了血酒,又将盟约刻在了玉石上,要求各国都遵从匈奴以及大汉帝国的领导,叛盟者,死啦死啦地!

    一番封建迷信折后,龟兹等诸国国主都不知道对他们几辈子几百年影响格外深厚的西约,是就此正式建立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隔壁老王与隔壁老刘

    “拜别......,拜别将军了.........”

    大军旁,刚刚得到晋升,算得上一飞冲天的西域“工商局长”,轮台国“武装部主任”外带的西域“农棉局书记”的谢康年,那是眼泪巴巴,充满“感激”的送别着。

    这年头,哪儿都没有长安好,像刘闲这样主动往边疆“苦寒之地”蹦哒的异类,也就一个,若不是做生意本钱都被谢康年祸祸没了,别说什么轮台校尉,就算刘闲给他个西域王吧!他都不爱做。

    不过也正因为一穷二白了,谢康年也只能听从领导安排,专心在这当时汉人眼中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坚持工作,一边还生怕刘闲工作调度忘了他的不停挥手依依送别着,就差没现场挤出来一曲《赠汪伦》了。

    看着他依依惜别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刘闲脑海里就冒出了《无间道》里面三年又三年的桥段儿,于是很黄sir气势也高高举起了巴掌挥了起来。

    “放心,这次案子收网,就调你归队!”

    谢康年:“????”

    ...............

    这趟西征来的真是奇葩,气势汹汹叫嚷着讨伐粗鄙无礼野蛮人的大宛,结果连去大宛的一半儿路程都没走上,半道上打得倒霉俩小国,打劫的几个大国也是和大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除了也得到实惠的龟兹王,估计其他大国小国心里,都得问候着刘闲等远征军三巨头的祖宗十八代。

    但对于匈奴人和刘闲自己都是赚翻了的。

    对于匈奴人,最多的收获就是物质上的,龟兹疏勒姑墨还有车师四个西域大国领着几十个小弟进贡,收益相当于汉武帝时候一个州那么多了,算得上相当肥一笔横财,就算南下劫掠大汉,都弄不到这么多的财富钱帛,人人都好像乐开了花那样。

    对于刘闲来说,真正财富上的收获还是小的,他更得意的是政治经济上的收获,放长线钓大鱼,建立的这个高仿版西约。

    基本上和后世某约一个调性了,防御军事一体化,参加盟约的西域小国们必须得接受匈奴盟主调集军队的命令,而且在疏勒国,刘闲还喝令派遣了一只两千各国军队组成的联合军,由匈奴和汉军的军官进行指挥,专门防备大宛以及其背后的斯基泰联盟而设定。

    其实这步并不稀奇,两汉以及大唐的西域都护府也有这个权势,历代西域都护大都护经常就调度西域诸国联军平定叛乱征讨不臣,刘闲只是提前了而已,而且这个盟主名头如今还是落在匈奴人名下。

    再然后,内部经济高度流通化!额,表面上看来如此!实际上各国经济都需要经过大汉商人指导,这就很像后世米国佬和自己北大西洋小弟们了。

    就算是现在属于农业时代,西域诸国对于商贸的需求远没有全球化时代那么大,可把诸国穿成一条线儿,把控诸国的经济,然后一点点腐蚀诸国上层贵族,安插汉人,后世英国佬的东印度公司不就这么建立起来的吗?终究汉人势力足以左右西域诸多小国的政菊。

    经济掌控,这一步走的就比两汉的西域都护府来的远点了。

    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还得有个十几甚至几十年的经营,不过万事开头难,如今顺利开了个好头不是?

    眺望着身后那些轮台俘虏已经在何伦拜耳小城附近开垦荒地,在几名似乎是巴克特里亚来的种棉花大师傅指导下平整着土地,一股子充满希望的神情又是在刘闲嘴角阴森而得意的绽放出来,一边拉着马缰绳,他一边还神气的哼哼着。

    “风啊!吹动这世界吧!”

    ..................

    他带来的改变之风,还没开始吹动西域,倒是在河西先吹了上。

    勒勒车中堆满了粮食还有西域土产的些稀奇贡品,甚至甜瓜干还拉了一车,率领着右部匈奴大军归来的伊稚斜充满了意气风发,那股子快意的劲儿,甚至恨不得骑着马就地起飞了那样,因为他觉得,自己距离匈奴的单于金座,又近了一步。

    作为个游牧部族的贵族领主,你可以内政一窍不通,你也可以贪婪,粗鄙不文,但只要你能打好仗,带着手底下同样贪婪粗鄙的部族贵族们抢个盆满钵满,你的威望就能像后世漂亮女主播直播间中土豪大哥们嗖嗖刷的火箭那样,屁股冒烟儿的向上长。

    可就在阳光和煦,青草茂盛露头,已经将大地涂抹一层绿色的温暖三月末,伊稚斜犹如隔壁老王那样得意洋洋率领浩浩荡荡的十好几万部众,从西域这个老公不在家的邻居东归回来,回到酒泉城附近,满眼愉悦第一眼张望向自己治理的右谷蠡王辖部,还没等惬意的深深呼吸一口青草的芳香,他却差不点没背过气掉下马去。

    他不在家时候,他的河西竟然也被隔壁老刘给光临了,满眼张望过去,到处都是铁丝网!

    那种产自该死的云中,游牧部族死地的成片的铁丝网将黑河两岸肥沃的大地牧场给分割成了一块又一块的,还有他去年发动扫荡战争,击溃捕获的河西诸羌奴仆穿着破烂的羊皮衣裳,赶着老牛拉着犁,在大地趟出一条条的地垄沟来。

    一块铁丝网围田大约一百亩,道路边,他走时候还没有的三层后世烂尾楼一般的奴仆工棚亦是屹立在了那里,一个接着一个。

    还以为刘闲玩阴的,趁着大军出征,带人偷袭河西,迷糊了几下,猛地抽出腰刀,伊稚斜暴怒的咆哮着率领亲卫,向前疯狂追去就要找走在前队的刘闲拼了。

    倒是没追多久,过了大约六七个田庄就撵上了,可是令伊稚斜格外忌惮的是,刘闲并没有在自己大军中,仅仅带了几十个骑兵护卫,可他身边大军却是高举着盘羊大纛。

    右贤王部辖地,右骨都侯兰仓礼兰氏部落的骑兵。

    而且冬夏轮驻单于庭的右骨都侯兰仓礼也在这儿,正格外热情地跟着,听着他兴致勃勃对着眼前的农场指手画脚的。

    眼看着伊稚斜麾下亲信狂奔过来,不用汉人警备,右骨都侯的骑兵已经是警惕的拎起了弓来。

    怎么办?和右骨都侯来一场内战?身边那些忠心的部族贵族面面相觑的张望过来,伊稚斜自己也有些发懵,足足剧烈思虑了几秒钟,他这才恼火的嗡一声把腰刀插回了刀鞘。

    河西地是当年冒顿单于率领匈奴人冒死击溃大月氏人才夺下来的,他不信右骨都侯能支持刘闲这个汉人夺他匈奴人的牧场。

    翻身下马,牵马向前一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兰氏的骑兵也就让出了一道口子,放他们进了来,这头闹得这么大,兰仓礼和刘闲又不是聋子,听着声音,也是迎了上去,更令伊稚斜火大的是,一老一小俩人儿竟然全都是一脸错愕无辜模样,抱拳向自己见礼着。

    “见过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此来何事?”

    “何事?刘河驹,你给本王解释解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怒不可遏,脸皮子剧烈哆嗦中,指着身边的铁丝网农庄,伊稚斜都快跟狼嚎似的了,火冒三丈的咆哮出声来。

    “这?右谷蠡王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刘闲更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错愕的反问道。

    真是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抽刀剁刘闲一刀了,气得直哆嗦中,伊稚斜声音都几乎要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样,阴森冷酷的嘶吼着。

    “本王知道什么?谁让你把汉人的羊圈圈在匈奴人的牧场上的???”

    “匈奴右两部各位贵人他们邀请的啊!”

    心头都要乐开了花,面上,刘闲还是一副无辜模样,甚至跟娘们唧唧那样充满委屈的回答着。

    “右谷蠡王,的确是各部邀请的汉商在自己部族的牧场上开辟的农田,这是各部的内务事,非战非税,就算你也管不到这么宽吧?”

    看着刘“小娘子”受委屈,一边的大丈夫兰仓礼也是带着点恼火吼了回去。

    说实话,这一步其实刘闲自己也是挺意外的。

    首先要修复一个误区,那就是匈奴人也不是光放牧不种田的,每年春,匈奴人也会挑选些地方撒下种子除除草,但是原始的刀耕火种收成并不多,匈奴人也不以此当做主业。

    可是酒泉城建成后,常有汉人来跑商,而且城中还有了汉人的座商,去年伊稚斜大发神威,带领着汉械师把河西诸羌又打了个落花流水,几乎击灭了祁连山一带诸羌之后,为右两部都俘获了大量诸羌奴隶,一见这是个商机,不少汉商甚至大胆儿的跑右部各匈奴小部落主动收购奴隶来了,这就造成了个第五类接触。

    听闻汉人收购这些奴仆回去,要用到河套开荒,甚至匈奴人都不清楚是哪一个小部族的族长主动提了出来,何必运河套那么远,就在我这牧场中开荒不就得了?

    沿河大约六万多亩的围田,几乎都是匈奴的部族贵人,牧场拥有者和汉商签订协约合营的,反正处于游牧奴隶制,部众可以调动的奴隶不少,匈奴人出地和耕种的奴仆,出口粮,汉商出技术,开垦的种子,工具等等一切其他支出,帮助匈奴部族建立类似西方殖民者那样的奴隶田庄,然后秋天秋收之后,大家八二分账,匈奴人占七,合资的汉商只占收成的两成。

    伊稚斜光忙着巩固权位,他也不太在乎一群被他视为两脚羊的汉商,在他不知不觉中,趁着大军出征这一段时间,一座座奴隶庄园就这么建设了起来。

    “丘林部与当于部也主动邀请了汉商来建立田庄,不信右谷蠡王您自己问他们!”

    眨巴着眼睛,刘闲还向伊稚斜背后一抱拳,被他点到了名,看着红着眼睛回过头的自己顶头上司,两个伊稚斜亲信的部族族长也禁不住有点心虚,丘林康吉赶忙也是跟着抱了抱拳头,用阿尔泰语急促的解释起来。

    “右谷蠡王,这事儿是好事儿啊!咱们打造不出来的铁器工具,汉人都给出了,一小块牧场,冬天能多收好几千石的粮食,多好!而且地都是咱们自己的,啥时候说收回就收回了,这些汉人就在咱们匈奴部族的核心区域,晾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是啊!右谷蠡王,粮食多了,咱们还能自己酿酒,就不用在这些该死的汉商手里买了!”

    酒这个词让愤怒的直哆嗦的伊稚斜拧紧的拳头也禁不住松了下,倒不是他离开酒就活不了了,而是一听到酒,伊稚斜已经知道自己输了。

    自己麾下这些匈奴人酒鬼,离了酒是什么德性,他太知道了。后世某毛熊国两次禁酒都没禁成,现在要是能增加酒储量,却让自己给掐了,不知道多少人得恨自己牙根痒痒呐!时势造英雄,伊稚斜还想指望右部支持自己争夺单于位置,他不能得罪麾下这些贵族。

    而且从现在来看,河西匈奴两部大约四十万多口,就算协助经营农场的汉人,也超不过一千人,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而且增加了粮食收成,也的确是增强了匈奴右部的实力,就算是刘闲收买了不少人心,他一汉人还能到匈奴人中争权夺利吗。一时间,伊稚斜还真就想不到,刘闲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是本能的作为右谷蠡王部统治者,讨厌汉人的触角伸进他的辖区来。

    “既然右谷蠡王不喜欢,您向诸部下令,本将军就把汉人地头撤回来,您看如何?”

    真叫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看着伊稚斜那张三角眼睛草原鹰般的狰狞脸庞不断的纠结着,刘闲还又是一副委屈模样,在那儿碎碎念着。

    光把右谷蠡王部辖区的汉人农庄赶出去?那就更想不通了!农庄要是不赚钱,刘闲在云中就扎不下根了,入秋时候,右贤王部麾下的大小部族多一笔粮食收入,然后酿成酒,大酒喝着,他右谷蠡王部的眼巴巴看着,他不更得被恨得牙根直痒痒了。

    在刘闲“委屈巴巴”,几名亲信的部族头人都是眼巴巴的注视下,纠结半天,伊稚斜很不成熟政治家的才硬撑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其实小王是特意来感谢河驹将军助我匈奴开垦田地!小王欢迎大汉的商人们来河西行商经营的,请......,请河驹将军不要误会......”

    老子感谢你八辈祖宗啊!

第一把七十九章.改变之风

    一个人的力量,能在整个时代掀起什么样的波浪来?

    这一冬天三个月左右,从河西到西域葱岭,又是上万里的地域,被刘闲给带跑偏了。

    龟兹国都延城,几十个穿着汉军提供铁甲的王家骑兵打头,带领着麾下噼里啪啦奔跑在青石板铺就的街头,后面跟着奔跑的大队步兵更是凶神恶煞着冲进了热闹的龟兹集市中,在人群的惊叫下,噼里啪啦就把市场给砸了!wΑp.kānshu伍.la

    “从今天开始,龟兹国的商贸全归大匈奴的盟友大汉帝国所经营,进城贩卖者,也必须将货物卖给汉人的商铺子,敢违令擅自售卖者,全家罚做苦役!”

    满脸横肉的龟兹将军穿着威风凛凛的汉国装备,腰间挎着大汉道,也是跟个恶鬼那样,恶狠狠的咆哮喝令着,然后丝毫不顾一众被砸了摊子的龟兹商人跪在地上扑通扑通磕着头哀求,大手一挥,那些跟着他的步兵推搡着就向外赶人起来。

    而那些龟兹国的商人哭哭啼啼,大喊大叫着被赶出去,他们的商铺摊位,甚至剩下的商品,旋即就被跟在背后的云中商贸会馆派来的小商团给接管了,书写着汉人文字的酒幡杂货铺子招牌开始一个接着一个都挂了上来。

    距离延城六十里外,何伦拜耳镇,天山山坡。

    难怪后世这儿能产世界上最好的西红柿,长绒棉还有阿克苏苹果,光照条件简直堪称世界第一,一亩一亩荒地被也是农耕出身的轮台俘虏拎着汉军提供的工具给耕开之后,后世曾经主导世界经济走向的伟大作物,棉花的一颗颗青苗被小心翼翼地栽种进土壤里。

    “都小心点啊!每个坑一颗,插三分的土,多一分都不行!”

    宝可全压在这些了巴掌一样的叶子上,谢康年一边挨个地垄沟巡视着,一边不厌其烦的叨叨着,那张油乎乎的老脸晒黑了都顾不得。

    出乎意料的是,也是顶着热辣辣的大太阳,努力的干着活儿,轮台人俘虏竟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居然全都是沉下头默默地哗啦哗啦干着。

    一方面跟刘闲学得,河南地的佃户都是按月记工分的开资,并不像其他列侯训贵那样无偿的使用民力,他要的是效率,而不是节约工资省下那点钱,所以,云中有这个先例。另一方面,这几个月谢康年也被塞进奴隶堆里,装着孙子浑水摸鱼被奴役着,知道奴隶当着格外的痛苦所以老胖子一上来,居然把所有轮台俘虏都开释了,愿意在这儿干活的就赚钱干活,不愿意的爱去哪儿去哪儿。看書溂

    这年头活着可格外艰难,像后世想象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自己开垦几亩地在山上自给自足,在如今的西域那是做梦,要么车师前后国这样游牧部落给抓住,还是做奴隶,要么更惨,直接让狼掏了,而且不说危险,空俩爪子一穷二白的,连春天都熬不过,除了少数一根筋的,大部分轮台人还是留在了棉场。

    先打一年工试试呗!

    不过这样一来,从俘虏转换成自由身,还能记着工分赚着粮食和钱币,劳动热情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就算腰都要累得折了那样,也得种完一趟,才直起腰来活动两下,几千亩向阳的棉花田不到几天,浮现出一片片绿莹莹的喜人颜色。

    所以,虽然还是让资本压榨剩余劳动力累得呆呵呵的像孙子那样,可大家伙也是上班赚工资,西域棉自古以来就没有强制劳动一说!!!!

    但想要融入西域的汉人是提倡记件工资来收卖人心,河西的匈奴人就不是这么人性高尚了。

    同样初春咋暖还寒时候,穿着破旧又有着浓郁的难闻味道的河西诸羌,那些烧当,先羌部的奴仆也是汗流浃背的蹲下来,将身边带着的麦苗筐里绿莹莹的麦子插种到地里。

    但是和轮台在谢康年吆喝声中,自愿自动就把棉花苗种下去那副火热劳动场面不同,平均六七个羌人俘虏背后,就有着一个匈奴人的建工,轮着鞭子,恶狠狠的驱赶着播种。

    蹲在地上,一边累得腰酸背疼的将麦苗插进地垄沟中,那些个羌人还时不时眼神儿带着愤怒的或者惊恐向回瞄下,因为时不时,啪的狠狠一声鞭打声就传了来,尽管累得腰酸背疼的,可是这些羌人的俘虏却是连直一下腰都不敢。

    另一头,被看着负责给麦田浇水的个先羌老头累得一个踉跄坐在了田埂上,坐倒了几颗麦苗,旋即三四个匈奴人建工就火冒三丈,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将其狠狠拎到铁丝网上扔上去,然后在老头子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声中,三个匈奴建工满脸狰狞的轮着鞭子狠狠抽打过去,抽得那老头衣服都破了,黑乎乎后背上裂开一道道的血道子。

    听着老家伙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又变得进气多,出气儿少了,奄奄一息的模样,挨得近的那些羌人恨得无不是牙根直痒痒,却也只能继续低着头干着活,稍稍有点反抗的,就会被拎出来打个半死,有的都被活活打死了。Κánδんu5.ζá

    不过有压迫的地方,也有反抗,就在那些匈奴建工们亢奋的抽打虐杀着他们眼里没有用的老奴隶时候,另一头,几个先羌的年轻人趁机就把绿油油的麦苗扔到了匈奴建工们拴在一起的战马面前,让那些战马伸着大舌头,三下两下就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

    这连农奴制都不是,算得上纯粹的奴隶制了!生产效率慢得很,而且伊稚斜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弊病之一就这么暴露了出来,那就是以前兼并的羌部或者其他游牧部落,编到部族中经过磨合,终究能被匈奴人吸纳,而被拖着强制在铁丝网农庄中耕田劳作的这几万羌人俘虏,如此强迫施展虐,浓郁的仇恨下,恐怕永远也不可能融入匈奴中,成为他们中一员了吧!

    但是被聘用监管田庄的汉人,除了指导如何耕种之外,对此一言不发,就算是看着那羌人老头被活活打死露出不忍之色,也只能强忍着,因为来之前,云中商会已经三番五次的申明,只管管理农庄运作,剩下无论如何,都不得多管闲事儿!

    但心性上,农耕民族的汉人还是天生仁义善良些,到了中午,特意早一会儿敲响了开饭的铃声,还把分配的口粮尽量多给一些。

    口粮也不是什么好口粮,比九原矿场那些从辽东运来的矿奴还要差上不少,快腐败的奶制品发出浓郁的腥臭味道,汉人贩卖来,本来最便宜的喂马喂牲畜的豆粕也是直接给人吃了。而且这还不能好好吃,一名先羌的奴隶无比饥饿的抓起块豆粕就要往嘴里塞,却不想边上那名匈奴建工一脚就给他踹到了一边去,还特意把豆粕块踩进了土里。

    眼看着那名脸漆黑又满是汗渍的先羌俘虏仇恨中却不敢张望过去,气得直哆嗦的又抠出豆粕继续吃着,那模样,惹得那些监工的匈奴人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讥讽着。

    不光他们,就连铁丝网附近游牧着的匈奴部族,也是幸灾乐祸的趴在铁丝网上看着热闹,有的还时不时跟着吹着口哨起哄着。

    后世有鄙视链,这儿也有幸灾乐祸链,那些悠闲放牧的匈奴人看热闹的时候,亲自带着侍卫骑马溜达过的刘闲,看着他们的背影,却也在阴仄仄的幸灾乐祸着。

    眼前这些尚且自由自在,晒着太阳看着牧群吃饱舒舒服服的游牧民不知道,用不了多久,估计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也会被塞进这铁丝网围起来的封建农庄中,或许被剥削虐待的能轻一些,却依旧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农活,累得像个孙子似的,勉强混个糊口粮食,然后把大部分粮食奉献给自己的部族贵族首领。

    这一切,都来源于人心的贪婪!

    养活四百头羊,一年就需要八千亩草场,差不多五头羊才能勉强养活一个人,庞大的牲口群出产的剩余物资财富并不多。

    可是封建庄园就不同了,精耕细作法,河西在后世也是出了名的西北粮仓祁连山黑河边的狭窄平原土地格外肥沃,一亩地差不多就能养活一名人口,开垦六万顷,收获甚至能比得上几十万匈奴部族放牧一年。

    要不然,骑马的蒙古人在建立金帐汗国之后,那些横行欧亚的骑马武士后人,怎么也慢慢的也当起了包租公,引入了农奴制。

    还有罗马帝国崩溃时期,向西方进发,号称罗马帝国继承者的各个蛮族也同样继承了罗马的农奴制度,本来部族自由民被部族贵族们一点点剥夺自由,勾结教会,把本来属于自由民的土地伪造各种文书收为己用,还把原来的土地主人圈进封建庄园中也成为农奴。

    农奴制持续了整个黑暗漫长的中世纪不说,就算近代,沙皇俄国等一大片区域还是农奴制。

    毕竟收租可比放牧一点点攒家底儿爽多了,尤其是游牧其实还会有很大一部分财富分给部族成员,可是农耕的封建田庄,大部分收益可以揣到领主贵族自己的裆中,所以今年秋天开始,只要不是大荒年,就算是平常年月,收获尝到甜头之后的右部匈奴贵族,那熊熊燃烧的贪婪心,也定然会开始为黄橙橙的麦子,精美的衣物,喝不完的酒还有足以满足面子的各式贵金属盛酒器所点燃。

    到时候,扩张封建田庄几乎成了必然,可劳动力如何来?外出抢掠是可以解决一部分,却不可能解决所有,但是按照历史大趋势那样,匈奴人估计也会学法兰克人一样,一点点将部族中的下户奴仆塞进封建田庄,然后随着贫富差距拉开,再将破产的部族自由民塞进封建田庄,最后形成金字塔那样的社会财富。。

    这个进程可能很漫长,但几乎是不可逆的。

    封建农庄扩张,来去呼啸如风的匈奴人开始也有了不得不守的负担,而且,部族中沦落成农奴的成员和封建贵族地主之间的矛盾也将尖锐起来,匈奴人本来简单的社会关系将变得格外复杂,对于大汉来说,草原雄鹰那样成天翱翔着抓不到的匈奴人,有一半儿也将变成和卫满朝鲜,和南越差不多的小国了。

    而且到时候,随着农奴数量增多,随意煽动煽动农奴造反,逼着已经地主化的右部匈奴贵族扛不住,到时候,就有了刘闲介入河西事务,构建属于他的凉国的机会!

    和游牧民族争夺生存空间最好的方式,应该是让这些游牧民族自己农耕化了吧!

    伊稚斜算是头狡猾的头狼,但是局限这个时代,他是压根不可能推算出这后来一系列变化,更算不到,在刘闲这个隔壁老刘阴险的笑容中,这一颗颗绿油油的麦苗,其实都是长在他脑门上的。出神的看着那些不断飘动的麦芽儿,刘闲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河驹将军为何忽然发笑?”

    忽然间,警惕而错愕声音猛地从耳边传来,今个可不是刘闲自己出来,隔壁老刘的苦主伊稚斜也跟着视察田庄来了,不得不承认,伊稚斜的警惕性真不错,到现在,他还对着汉人的封建田庄忽然引进自己右部辖地而警惕着,听着刘闲心理戏的笑声,他又是第一时间问了起来。

    不过随着穿越这几年,曹总的厚黑学,刘闲已经实践得炉火纯青了,虽然慌了下却丝毫不乱,吴国太子反倒是一脸老实的模样感慨着摇着头。

    “咱们这些大汉来的,对于麦田就是亲切,看着这苗绿莹莹的,就好像回了吴国老家那样,欣喜!故而禁不住笑出声来,还望右谷蠡王见谅!”

    “对了,右谷蠡王,千万不要忘记,牲畜粪便要发酵一下,这才能下到田里,不然烧苗,发酵堆肥的方式,本将军已经嘱咐刀间总经理指导匈奴人了!”

    “另外发酵堆肥时候产生那些白色的爽土,千万都刮起来,这东西留下土地上就会不长庄稼和牧草,不过放在热水里鞣制羊毛可是格外有效,本将军会派专人来收,不管是用酒换还是用兵器来换,绝对不会让右谷蠡王您失望!”

    苦口婆心的技术指导员形象,刘闲又是侃侃而谈的说了一大堆,不但把自己傻笑的事儿糊弄了过去,还把伊稚斜也听得两眼发直,好一会儿,这才强撑着重重一抱拳。

    “多谢...,多谢河驹将军!”

    “不不不!应该的!”

    看着茂盛的麦田还有脑袋瓜子映衬在麦田中的伊稚斜,刘闲的笑容又是浓郁了几分。

第一百八十章.文化轰炸

    西域的小国是原始城邦向半殖民地半封建深渊发展,河西的匈奴右部是原始游牧部族向封建地主社会发展,刘闲自己的云中,自然是更朝着高一级的近代帝国主义吸血鬼资本家发展了。

    这趟回来,云中的街市又热闹了几分,旅馆酒楼就新开了好几家,宋朝才有的当街铁锅炒菜香味儿都飘到了街面上,吸引得那些刚刚远征归来的汉军将士食指大动着。

    还有成衣铺子,后世满大街都是的服装店,在清代以前,其实都是个稀罕物件儿,人们都习惯于买布匹找裁缝量体裁衣,可刘闲偏偏不信邪,就要打破常规,去年出征前他就建了个被服厂,也按照后世的规格定制下大中小几个尺寸纺织成衣,直接挂在店面出售。

    更重要的是,这几间成衣铺子,不仅仅出售平时老百姓穿着的素色衣服,还有印染和刺绣的成衣,上面印着或者刺绣着花鸟,翔云瑞兽,甚至还有凶猛的干戈之类,刘闲一度还想非主流的把什么骷髅头,帅气的靓男美女之类也刺绣上,刻印上,可这一次就连刀间都过来亲自抗议,不得已,刘闲不得不把引领民间潮流的步子迈得低了点。

    可就算如此,这年头,有刺绣的衣服级别也相当于后世汽车消费的下沉了,刘闲父辈那个时代,桑塔纳二十多万,家里能买个夏利都算是富户了,到了刘闲那个时代则是家家都开得起小汽车,于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上路了......,咳咳,总之一直到明清,穿刺绣或者带花纹衣服,那都是地主官宦有权有势人的象征。

    毕竟汉代专门印染图案的印染工艺还没有,至于刺绣,传统技艺一针一针缝制更是费时费力,刺好一件衣服,别说当时,依照明清两代的工艺,最快都得好几周,甚至画上一两年好几年都是常事儿,一般小地主都穿不起刺绣,只有列侯子弟或者诸侯官宦中的嫡系子弟才穿的起。

    可是在刘闲的成衣店,一件胸口衣袖都有吉祥图案的刺绣衣服,也不过是普通衣服四倍价格,至于烫烙印染着图案的价格,更是比普通衣服没贵出几个铜钱来,就算是平民,努努力也能穿上这个时代达官贵人才能穿的“宝马大奔,看得那些刚从西域归来,领了赏金口袋里现在就有钱的汉军将士,又是食指大动。

    至于各式稀奇珍贵的工艺品店,小资的茶楼酒楼,文艺的书店,甚至大保健会所,形形色色的“敌人”似乎邪恶的勾搭着手指,估计远征汉军口袋里这点赏金是要全军覆没的下场了。

    刘闲给军饷赏金足够大方,这些赏金又通过汉军的消费,进入店铺工厂,开工资养活了一大堆从事商业的人员之后,又再次归拢到刘闲手里,成为税收,支撑着云中各类公共基础建设与军费,同时发达的工商业又把大汉其他地区的财富给吸引过来,倒是形成了个良性循环。

    而且还有新事物被“刘闲”发明创造出来呢!

    挨着将军府不远的一处二层小楼中,空气都浓郁的飘荡着一股子墨臭味儿,一个一米多,格外沉重的滚筒被滚轴穿过正中心,沉甸甸的放在木头架子上,十几个云中技术学院调过来的学徒工,则是忙碌的将成堆沉重的铅块,标点符号挑选出来,按照之前拿到的新闻稿,麻将那样把铅块码放在了滚筒的固定架上。

    铅块和滚筒固定架上都有特意留出来的穿孔,码放好一排,用两根铁棍重重一插,成片的铅块堆积上去,一片片细致的文章就有了。

    后世那种电马达或者汽油马达驱动是不要想了,还得凭借人力,可饶是如此,才把纸穿越来不就,铅活字印刷术又治上了,云中的印刷业绝对堪称这个世界一流水平,而且甩老二不知道多少万里。

    还不仅仅是印刷业,随着沉重的滚筒,五篇一模一样的磨具码完,这头两名学徒转动沉重的滚筒,两名学徒拿着刷子刷墨水,最后两名学徒将纸张推进去,世界上第一份报纸又出来了。

    丝毫不顾墨水臭味儿,刘闲是兴致勃勃的将第一期报纸给抽到了手里,虽然和后世的保健医疗小广告的报纸都不能比,记录的信息量也就后世报纸三分之一,但这依旧是实实在在的报纸啊!头版头条,他从西域远征“大宛”胜利归来,专门的雕刻师傅还把他刘闲的大头贴给刻了下来,铅活字印在墨水儿上,就好像个黑人大兄弟亮着大白牙那样,端着这东西,刘闲激动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这份一定留好,必须泡上福尔马林保存住,将来多少年以后,这世界上第一份报纸,估计可以拍卖出个天价来。

    当然,相比多少年以后的后世,现世的意义对刘闲来说,还是更重要一些,这第一期报纸上各个栏目刊印的几乎都是介绍这一趟远征,在西域的所见所闻的。特产!道路地形!国家特色,甚至最后一个版块,还有阿尔泰语以及龟兹语的教学。

    为啥刊印这些?刘闲不是想向西扩张吗,这就是为他建立凉国,然后向西域西扩打基础!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就算世世代代,所想的不过是眼前的庄稼,顶天想着多积攒些粮食布匹,去附近的县城买些好东西,思想局限于土地,他们不仅不会对自己县城以外有什么感兴趣,甚至认知中,除了传说中天堂那样富饶的长安,也就只有自己这么一片小小的县城村庄了。

    这时候,必须有人去告诉他,西面还有思域三十六国这个概念,零百七秒多,咳咳......,大汉的境外有着流沙黄土,有着沙漠中的绿洲,天山脚下又是如何的美丽惬意又富饶,沙洲出产的蜜瓜如何香甜,天山北麓乌孙人牧场的牛羊如何的肥硕,这才能让死气沉沉的农夫对于外界产生最初的感知。

    英国佬西班牙佬不就是听说了商人们带来的忽悠,东方遍地是黄金,这才掀起了改变世界的大航海运动吗!

    有了对外的印象感知,刘闲才能煽动起大汉子民向外远征探索的欲望,否则的话,就像这一次远征,刘闲怒气冲冲的叫嚷着去打大宛,可是绝大部分士兵直到出征都不知道自己要打的大宛在哪儿,是个什么状况,人长得什么样,甚至现在还有相当一部分士兵还以为自己攻陷的轮台乌汜两个城邦奴隶国就是大宛。

    而且除了思想启蒙,这一页页报纸,还能是刘闲的武器!

    孔圣以及儒家学派为啥流传深远,不就是孔子七十二弟子,三千门徒将他的言行思想整理成书,然后后人又对照着这些书籍,继续传播孔子的思想,然后扩散出来吗!

    可是抄写一本《论语》,《孟子》,最快也需要一周世间,这还是在纸张上,一笔笔雕刻在现在还主流流行的竹简上就更费时间了。但印一份报纸?一秒钟,十二个报社学生门徒两班倒连轴转,一天时间下来,估计就够长安识字儿的知识分子人手一份了。

    就和后世网红流量那样,曝光度越大,赚得越多,到了刘闲这儿,报纸就是政治武器,在长安,什么治粟内史薛山,丞相张苍,上大夫苏孙臣,不自己政敌,天天在朝堂上对自己歪歪嘴吗!报纸上写死他们!

    天天在报纸花边小页上印这几个伪君子混球儿的负面信息,什么上会所按摩大保健不给钱,不讲文明随地大小便,没事儿还偷偷买女装丝袜不知道干什么,凭借着报纸传播量大,三人成虎,传不死这几个老货的!

    拿着报纸,脸上满满都是亢奋与愉悦的神情,刘闲又是兴致勃勃的对着被他拉扯来,产于到世界上第一份报纸诞生壮举的老婆们,臣撩们介绍起来。

    “这东西叫报纸,是孤故乡吴国的特产…………”

    “切…………”

    没等刘闲说完,自己府内的媳妇周九珂,韩秀儿,府外的家臣如亲学生贾谊,老茅坑石头冯唐,王建,萧峰,曹老头子,无不是一起把嘴巴都撇的好像偏口鱼那样了,这一幕看得刘闲自己也是脸皮子直抽,这帮逆臣,竟敢怀疑自己主公!

    还好,对于报纸还有印刷术这两样新兴事物,群臣还有刘闲老婆们,还是都持着一副积极向上的肯定态度的。

    “可真是个好东西,有了这玩意,学校的教材也不愁了!”

    不愧是女校长,一大早晨被兴致勃勃的刘闲拽来看本来还不愿意,可现在,周九珂也是兴致勃勃一把抢了过来,一边美眸放着光彩的浏览着,一边满是亢奋的说着。

    而且难得两个争风吃醋妞能有一件事儿达成同样意向,跟着周九珂身边探着秀首看着,韩秀儿同样美眸冒着光辉,而且亢奋的同时,她美眸中还闪烁着阴仄仄的狠笑,明显和刘闲想到了一块去,把舆论的负面导向作用发掘了出来。

    “有了这东西!教化民众也更方便了不少!”

    不敢和“师娘”抢东西,可从背后看着印得密密麻麻的报纸,贾谊却也是激动的直哆嗦,他甚至也幻想了出来,自己儒皮法骨的学说通过这报纸也是传扬整个大汉,到时候,他就成了和孔子并肩的贾子,也是冒着金光被收录到太庙中场景,那张帅气的脸,此刻却是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了。

    不光贾谊一个,王建萧峰曹老夫几个,也跟着同样幻想着自己登报,和古代名将,开国名臣那样名扬四方的模样,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新事物,踮着玉足捏着鼻子,将世界上第二张报纸接过来,才看了两眼,现在刘闲也不知道到底是真萝莉还是伪萝莉,过了一年还坚决宣称自己二十五岁的苏无月,立马就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攻略了匈奴人,攻略了西域人,如今该攻略自己人了!看着滚筒跟石磨那样摇晃得嗡嗡作响,刘闲是兴致勃勃的猛地一挥巴掌。

    “先印五万份,两万份供给云中九原还有暴风镇河白翟,剩下三万份,全送到长安城去!”

    听着刘闲的喝令,那些属下臣子也是没多想的共同抱拳迎合道。

    “属下遵命!”

    ...............

    三万份报纸,六百斤左右,后世卖破烂也就能卖上六七百块钱左右,却好像个炸弹那样,重重降落到了长安,一夜之间把长安氏民的生活习惯都给改变了。

    陈家村!懒洋洋的守在自己的地总铺子里,躺在刘闲传出来的“太子躺椅”上,已经更名为皇恩集团的公司属下地总陈九公是眯着个眼睛,吃力的逐个字逐个字的阅读着,是不是还得把同样是刘闲印的《太子吴书字典》搬出来,对照两下。

    长安最大的文化人团体,太学生们,则是对刘闲报纸出现了格外严重的两极化看法,一群苏孙臣那一类别吹毛求屁死板老学究们的文化人看着报纸是气得咬牙切齿,不说内容,首先书写的字体,那种根据刘闲记忆中简体字搬运过来太子体就令他们气得恨不得将刘闲食肉寝皮了。

    在他们看来,满篇不是错别字多少的问题了,干脆整篇都是错别字了!文字是那么书写的嘛?改的这么简单!文字的神圣性呢?美感呢?竟然还敢将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文字推广到大庭广众?这吴国太子真是大大的异端,真该被吊在长安朱雀广场上烧死。

    不过另一派年轻些,富有朝气好奇心的列侯亲眷,士子太学生们,则是真正看进去了,一头扎进了《云中日报》内容中来。

    “出了北地郡,向西竟然还有那么远,龟兹,疏勒,还有该死的大宛,都是第一次听说,大宛以西还有那么远,世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原来域外也不是不毛之地,还有那么多奇特的胡人!”

    甚至这股潮流都吹到皇宫中来了,被刘闲揣了个得罪人的大包袱,都瘦了几分的文帝亲密同志,担任皇恩集团总裁的邓通是兴致勃勃的端着一份折叠好的报纸入了宫来。

    “陛下,北面又传来了些新奇玩意,臣斗胆,请您阅览!”

    文帝的表现就格外提现“帝王广博”了,结果报纸,他先是对“太子体”也表达了一番不屑和蔑视,但是旋即,刘闲这次的西域见闻录,又是将他新奇的吸引在了其中。

    这年头可没有电影或者电脑手机,皇帝的生活其实也挺无聊,这一份报纸,文帝竟然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方才意犹未尽的放了下来,感慨的摇了摇头。

    “难怪河驹这小子那么兴致勃勃的非要跑到苦寒之地去!”

    “过瘾啊!”

    但是,事物的两面性在这儿也提现了个淋漓尽致,就在文帝感慨欣赏的时候,门外的宦官又是昂生禀告起来。

    “陛下,上大夫叔孙臣求见!”

    “宣!”

    和邓通兴致勃勃给文帝找乐子不同,也是捧着一份报纸进来,这个叔孙通的族人侄子则是满脸悲愤怒火,扑通一下年糕趴的糊在了地上,声音悲切的好像刘闲隔壁老王了自己媳妇儿那样,怒不可遏的把自己老巴掌向北边一指。

    “陛下,那征北将军,虎狼之心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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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在大汉帝国介绍:
干着996的工作,揣着交了房租就够吃个方便面的工资,积蓄连房价上涨的零头都赶不上,当刘闲以为生活就够惨的时候,命运又给了他后脑勺抽了重重一棋盘。
这回好,老爹是王爷很流弊,堂叔是皇帝更流弊,忽然成了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太子爷,刘闲的奋斗目标却还是没有换。
活下去!碰瓷在大汉帝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碰瓷在大汉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碰瓷在大汉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