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老祖宗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老祖宗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想想。
在这个广袤的星球上，似乎每时每刻都能发生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譬如。
此时。
譬如这个春夜。
此时。
正是晚饭时分。
敦阳市西城路明日佳园2栋604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
隔壁603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手里拎着一袋似乎是垃圾的丰韵少妇探头探脑闪出身，好奇地支棱起耳朵，她蹑手蹑脚走到604门口，侧耳偷听。
她的后面。
是一个围着围裙，手中抓着一块沾满泡沬的洗碗布的干瘦男人。
丰韵少妇偷听了一阵，604房里，接下来似乎并没有她想听到的那种声音。
打斗声……
摔碗声……
泼妇骂街声……
于是。
她就踮起脚跟，伏在猫眼上悄悄往房中看。
房中。
是另一个丰韵与她不相上下的女人，正抓着一枝铅笔，咬牙切齿地在桌子上戳戳点点着。
“告诉你一百遍了……你还是记不住，他妈的，气死老子了，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林凡，你给老子听好了……
加数与和，是大小的关系，懂了吗？
大小的关系，也就是说，加法运算中，和——总是比加数大，懂了吗？
懂吗？”
旁边。
一个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正两眼茫然，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作业本。
似乎。
作业本里，藏着些什么神秘的东西似的，而让他忘记了回话。
他那呆呆的表情。
让房中那个手抓铅笔，说得口干舌燥的丰韵少妇原本强捺着的无名之火，终于在忍耐了很久之后，看到他那副朽木不可雕也似的表情，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而于一瞬间彻底爆发了。
丰韵少妇“啪”的一下，将铅笔摔到了桌子上：“气死老子了，妈的，蠢……蠢死了……”
转身。
她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那只铅笔。
在桌子上弹了一下后，翻了一个个，“啪”的一声，掉在了正坐在饭桌前往嘴里扒饭的一个精壮男人脚下。
那个男人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我说……阳慧，教孩子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你这样吼着他教，他心里只顾着紧张了，肯定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话。
更加让604房中那个叫阳慧的丰韵少妇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一叉腰，似乎想从沙发上站起来，但是，她终于还是没站起来，而是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着精壮男人数落道：“就你会教……
你行，你来教啊……
别在那边站着说话不腰疼，儿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也有你一半……
哎，不是我说你林又聪，我发现这林凡一定是全部都继承了你的劣等基因……老子终于明白了，我们上学的时候，你就一天天吊儿郎当的，考试几乎从来没及格过，我那时候……我发现老娘也是瞎了眼了，放着那么多学习好的男生不去喜欢，怎么就看上了你那样一个劣等生？
你看看你现在，咱们那些大学同学，人家当领导的当领导，做经理的做经理，当大老板的当大老板，就你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业务员……”
精壮男人林又聪脸一黑。
他三下两下将饭扒完，“呯”的一声，把碗撂在了桌子上。
“来……儿子，爸爸教你，别着急，咱们慢慢学……”
那个叫林凡的小男孩，怯怯地看看沙发上满脑门官司的妈，再看看走到自己身边的爸，怯怯的点了点头。
“来……儿子，让老爸看一下，这么简单的问题……嗯，不就是两个数相加嘛，简单，我告诉你，儿子，是这样的……”
门外。
603房那一对扒在猫眼上看热闹的夫妻，眼见604房中一不是发生了桃色新闻，二不是林又聪两口子因为摩擦干起架来了，于是，也就失去了听墙跟的兴趣，两个人扔了垃圾，又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家房中。
603房中。
一个和那个叫林凡的小男孩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伏在桌子上写作业，此时，见刚刚出去的爸爸妈妈回到房中了，就将手中的作业本拿了起来：“妈妈，我写完作业了。”
“是嘛？我的宝贝儿真棒，来来……让妈妈看一下，看一下……真棒，全对了。”
603房的丰韵少妇转头对已经拿起了电视遥控器的干瘦男人道：“老明……老明……明子华，快去切一块西瓜过来，慰劳慰劳咱们的宝贝女儿……
她的作业，又是一百分。”
干瘦男人“哼”了一声，本想端一端架子的，可是，那个丰韵少妇冲他媚笑道：“快点，老明，晚上……我慰劳你……快去。”
叫明子华的干瘦男人立刻嘿嘿笑了：“好好好，咱们家呀，宝贝女儿明绣最大，刘梅妈妈第二大，我嘛，小小的干活……”
西瓜切来。
一家三口一人一块。
好吃。
吃着吃着，对面604突然又传来“呯”的一声。
丰韵少妇刘梅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又拽开房门，蹑手蹑脚走到了604门口。
刘梅伏在猫眼上，偷偷朝604里望着。
影影绰绰。
看不真。
虽然看不太真，听，却听得一清二楚。
604房里。
林凡怯怯地扯了扯已经气得脖子上青筋暴突的林又聪，接着道：“爸爸……爸爸你别生气……”
林又聪脸色已经涨得和六月的青冬瓜皮差不多了，他猛地一转身，仿佛想放弃林凡这块他虽然已经夸下海口，无奈却由于种种原因而导致久攻不克的阵地。
林又聪猛地一甩手，吼道：“……别叫我爸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旁边。
正坐在沙发上幸灾乐祸，等着看林又聪你行你上的阳慧，听见自己气得已经接近糊涂的老公言辞间的严重口误，倒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又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
他也无奈的苦笑了笑。
林又聪和阳慧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小脸绷得严肃认真的林凡，夫妻二人同时长叹一声：“唉！”
真是——执手两相怨，对坐敬亭山。
第2章 开天门，通心窍
翌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照上林凡的窗子时，他就被老爸林又聪喊醒了。
林又聪一边将满嘴刷得都是白色牙膏泡沫，一边掀开了林凡的被子：“林凡，快点起床了，快点快点……快迟到了。”
林凡慢慢坐起来。
睡眼惺松。
能不惺松吗？
昨天晚上，他被老爸林又聪和老妈阳慧轮番上阵，熬鹰一样一直差不多熬到十点半，最后，终于在林凡困得东倒西歪如同一只小不倒翁般快坚持不住了后，才在爸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监督”下，完成了作业。
要知道。
小学生的觉岂非永远都是不够睡的？
林凡站了起来。
小短裤。
小背心。
林又聪跑到洗手间，将牙刷一撂，赶紧又跑过来替林凡穿衣服，不过，还未动手，他先动上了嘴：“老婆……老婆，今天林凡穿什么衣服？”
另一间房中，阳慧一边扣着搭扣，一边尖声尖气道：“校服……昨晚就跟你说了，今天星期一，学校里要升国旗，老师要求了，要穿校服。”
“校服在哪？老婆？”
“你喊冤一样喊什么？喊得人心慌暴跳的。
校服不就在林凡床头柜上吗？昨天就放那里了的……猪……”
林又聪一咧嘴。
“儿子……今天穿校服，快，快……”
一不小心。
林又聪还把林凡的背心给套反了。
这时，阳慧一边扣着上衣扣子，一边走了过来，见到林凡的背心穿反了，她一皱眉，嗔道：“猪……你看你给林凡穿的什么衣服？
走走走……走开，我来……”
林又聪闪身让开。
顺手伸进阳慧的衣服里摸了一把。
“滚……”
“嘿嘿……得令，滚滚滚滚滚滚滚……锵锵锵……”
阳慧帮林凡穿好衣服。
林子聪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就等她们娘俩上桌一起动手。
阳慧一搡林凡的肩头：“去，让爸爸带你洗脸刷牙，然后吃早餐。”
没问题。
一家三口。
纷纷行动。
阳慧刷牙洗脸描眉涂口红，一气呵成。
等她出来时，那爷俩已经吃上了。
得。
她也得赶紧吃，吃完了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阳慧喝了一口豆汁，扫了一眼林又聪道：“等一下你去送林凡，今天早上我们公司要开早会，不能迟到的。”
林又聪点点头：“行，没问题，反正我是老油条了，再说了，我和高辉关系又那么好，早到晚到都没关系的。”
就这么办。
阳慧抓着一只咬了两口的包子，拎起包走了。
家中。
林又聪拍了拍林凡的小脑袋瓜子：“儿子……走了哦……”
“嗯！”
爷俩出门，下楼。
楼下，603的明子华正缓缓将车从车位上倒出来，他看见了左肩黑色公文包，右肩书包，正拉着林凡走出楼门的林又聪，于是停下车喊道：“老林，要不要坐车？”
林又聪眯着眼，看了看脸上挂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笑容明子华，老远应道：“不了，不了，谢谢啊……”
车里。
副驾驶座上。
刘梅撇了撇嘴：“哼……给脸不要脸，走，老明……我们走。”
明子华一轰油门。
“轰……轰轰……”
白色广本立刻飞快地向远处驶去。
林又聪蹲了下来，一歪头：“来，儿子，上来……”
林凡立刻骑了上去。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林又聪的歌，唱得不错。
话说。
其实他们两家住的这一个小区，离林凡和明绣读书的第二小学，距离很近的，走路的话，大概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样子，开车嘛……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三分钟就能从明日佳园开到第二小学。
但是。
明日佳园门口的朝阳大街，那可是一条内城路，哪一个城市内城路不堵车呢？
特别是上下班和上学放学的高峰期。
所以。
当林又聪驮着林凡走出小区，向右一拐，上了朝阳大街上的朝阳桥时，这里早已堵得每一辆车连它自家妈妈都不认识了。
其中。
也包括明子华的白色广本。
林又聪假装没有看见明家人，将头一偏，上了朝阳桥。
朝阳桥还是很陡的，背着个孩子爬桥，虽然对林又聪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将林凡放了下来。
桥上。
这时正有做生意的走鬼摆卖着，林又聪看见前面有一个卖牛奶的，他想到林凡刚刚没有喝什么东西，担心儿子口渴，就准备过去给林凡买瓶牛奶。
也不用贪多。
一小瓶就好。
买奶。
付钱。
爷俩正准备继续往前走，这时，林凡看见卖牛奶的旁边，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叫花子，正跪在一只破碗前乞讨：“谢谢……谢谢……行行好……”
小林凡就挣脱了爸爸，跑到了老乞丐的面前，他虽稚气未脱，说话却也清楚：“爷爷……牛奶给你喝。”
说完。
将牛奶递到老乞丐手里。
“哎……”
林子聪一愣，刚想制止儿子，但奶已送出，他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林又聪心想，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笨虽然是笨了一点，但心地还是特别善良的。
那老乞丐见是个小娃娃赠自己牛奶，就露出两排金刀门板牙来，嘿嘿一笑。
他撩了撩脏兮兮的头发，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凡。
突然。
眸中精光四射，大放异彩。
干咳两声。
“好娃娃，好娃娃……只可惜天门闭塞，心窍不开，不应该呀不应该……也罢，相逢即是有缘，老乞丐又承你赠饮之惠，今日，且替你把天门开了罢！
祖师恕罪……”
老乞丐咳罢，飞速地伸手在林凡的小脑袋上轻轻击了三下。
林凡面前。
突然，悬空出现了一张32K纸大小的纯白面板。
是的。
淡淡的。
透明的。
——上面似乎还有一只蠢萌蠢萌小毛团的面板。
林又聪看不见的。
林凡倒能看见。
他好奇地虚空一点，没点中，再点，仍不中……林又聪慌忙扯过儿子。
面板与那只蠢萌小毛团，瞬间消失了。
林又聪瞪了老乞丐一眼，心想儿子本来就不是很聪明，你这个老乞丐，怎么还拍他的头啊？
他本想发火。
这时。
桥下行车道上，明子华的车喇叭响了，“嘀嘀嘀……”
摇下的车窗里。
明绣鼓着小腮帮喊道：“快点走呀，林凡，我们超过你喽……”
林又聪慌忙抱起林凡，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脑门。
林凡嚷道：“爸爸，快走呀！”
哦。
没事。
林凡的脑袋上一没有鼓包，二没有异样，看来，那个老乞丐应该是跟林凡开玩笑的。
第3章 老师说林凡蠢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学校门口。
诺大的停车场里，早已经停满了车。
林又聪看了一眼正缓缓将车子倒入车位的明子华，他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心想，妈的，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居然忘记刮胡子了。
莫非？
儿子真的是遗传了自己的所有缺点？
不能吧？
不应该呀。
林又聪摇摇头。
他又伸手摸了摸林凡的后脑勺：“走吧，儿子。”
走。
校门口。
两个满脸都是聪明伶俐的小学生，一左一右，充当着礼仪生。
旁边。
一个看上去衣着打扮十分雍容华贵的少妇将眼上的墨镜摘了下来，嗲声嗲气对旁边脖子上挂着一根足足半斤重的金项链的胖男人道：“老公……你快看，你快看李卓，又是他担任礼仪生呢。”
胖男人“哈哈”大笑：“……老婆，都是你教育的好，李卓才会这么的优秀，这么的聪明，昨天他们班主任侯老师又打电话给我了，说李卓前几天考试又是第一名……
老婆，说……你想要什么？钻戒、项链，还是名牌衣服？”
胖子拍了拍夹在肋下的鳄鱼皮包，豪气万千地说道：“……说起来别的，咱可能没有，如果要是说到钱的话，那个东西，咱们这儿有的是……”
年轻的贵妇还未开口。
一侧的一对生意人打扮的夫妇，那个男的满脸堆笑倒开口了：“确实……在咱们敦阳市，谁不知道李三霸李老板是头一号的民营企业家，我在电视上都看了，李老板那叫什么来着——民营之星。”
胖子哈哈大笑：“老吴……就你会说，都是大家抬举，惭愧，惭愧。”
他嘴上虽然是惭愧。
脸上。
却是傲然自得。
旁边应该是老吴老婆的妇女也连声恭维道：“老板娘，你们家李卓真是聪明，每一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这要是放在古代的话，那简直就是神童呀，绝对是可以连中三元的。
那叫什么三元来着，解元……嗯，还有什么状元，对吧？”
这马屁拍的。
实在太香了。
香得那个贵妇捂着一张樱桃小口，“咯咯咯”笑起来：“萍萍妈，看你说的，把我们家李卓都夸得没边了……
小孩子，也不能夸得太厉害了，要不然的话，他会骄傲的。”
这时。
林又聪正好牵着林凡的手走了过来。
林又聪早就看见了李三霸，本想避着李三霸，不跟他打招呼的，奈何，李三霸重量级的身体却是他无论如何也避不过的，林又聪只好朝李三霸笑了笑，招呼道：“李总，你亲自来送李卓上学呀？”
废话。
这不是废话吗？
李三霸倒也和气，他朝林又聪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林凡的脑袋：“嘿……好小子，又长高了……”
林凡老老实实。
林又聪指了指校门：“李总……”
李三霸挥挥手。
明白。
理解。
待林又聪牵着林凡走到校门口后，老吴的老婆萍萍妈朝李三霸老婆挤眉弄眼道：“老板娘，你看看那个林凡，看上去傻傻的，一点也不灵活。
就他这样的，也能到咱们这个省重点，第二小学来读书？
听说，上一次考试，林凡数学考了十八分，语文考了二十四，全班倒数第一……
哈……你知道老师怎么说林凡的吗？”
贵妇“咯咯”笑道：“怎么说的？”
老吴老婆还未开口，自己倒先笑了起来：“老师……老师说他蠢得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蠢得惊天地泣鬼神……”
“咯”。
贵妇笑出了声。
旁边老吴道：“鲜花总要绿叶衬的，有林凡垫底，其他的小孩压力也会少一些嘛，对不对？”
贵妇捂了捂嘴，似笑非笑，似乎，她是担心口中的芬芳扑到旁边老吴的脸上，让他白沾了光。
她看着已经和林又聪摇手告别走入校门的林凡笑道：“呵呵，像林凡那样的小傻瓜，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小毛毛虫，连绿叶也算不上。”
“林凡不是小傻瓜，更不是毛毛虫。”
突然。
一个稚气但响亮的声音，用坚决的口气，对贵妇的话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哟！
谁呀？
贵妇转头一看，立刻，满脸都堆满了笑容：“哟……原来是明绣呀，你好呀，明绣……”
“哼！”
明绣抬着倔强的小脸，对满脸堆笑的贵妇理也不理，她挣脱了妈妈刘梅的手，书包一颤一颤，往校门里面跑去。
贵妇和刘梅互相对视。
彼此尬笑了一下。
校门口。
两个担任礼仪员的小学生连忙问好：“早——上——好。”
“早——上——好。”
明绣还礼。
入校。
蹦蹦跳跳走了。
校门口。
前来送孩子的家长络绎不绝，稍远处，交警一边拼命“吱吱吱”吹着口哨，一边维持着交通秩序，不时制止一些不听指挥的车辆行人退后。
有些家长送完孩子就走了。
还有一些则在校门口聚着聊天，这，也算是一个短暂的沟通交流，在一起沟通交流的无非都是同班同学的那些家长们，说一说孩子们的成绩，说一说谁家谁家的孩子有出息，然后再谦虚一下自家的孩子还需努力。
无非。
如此。
林又聪摇了摇头，他跟这些家长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自己的儿子林凡确实也实在是不争气，每一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名，每一次开家长会他都提心吊胆，能推就推。
当然。
主要是推给老婆。
老师要开家长会，一般情况下，家长们谁敢不到？
别的家长们到学校来开家长会的时候，通常都是笑眯眯的来，笑眯眯的去，即便是那些学习垫底的学生家长，通常也都会受上几句鼓励。
“嗯……卢文杰的成绩有一定进步，比上个学期进步了好几名呢！”
“……是的，苗苗妈妈，你们家苗苗这个学期表现特别好，学习很积极，上课时候也敢大胆发言，这一点，我很高兴……”
林凡他们班的班主任侯老师，夸起学生的时候很有技巧。
可要是批评起人来，也毫不客气。
特别是对林凡。
“林凡爸爸，我觉得你们家长应该好好的在孩子身上下点功夫，你们家林凡上课的时候注意力一点也不集中，眼睛虽然是看着黑板，但是心思，常常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问他个什么问题吧，他的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
慢半拍还不说，常常回答出来的答案都是驴唇不对马嘴，就连最简单的两位数的加法，他都能加错……
不，有的时候，他甚至连一位数的加法都能加错，上一次……我记得有一道题是9+8，9+8你应该知道吧，等于17吧，对不对？
可是你知道林凡写的是多少？二十七……
9+8，他怎么就能算出来个27呢？我也真是奇了怪了。”
一番话。
将林又聪说得如刺芒在背，恨不得立刻从侯老师面前逃离。
第4章 处处闻啼鸟
校园内。
林凡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往教室里走。
长长的甬道。
浓密的树阴。
两边修得十分精致小巧的花坛里，月季花开得正艳。
一只小蜜蜂“嗡”的一声，腹部抖动，划了一个漂亮的8字形曲线，从林凡的面前飞了过去。
突然。
林凡正前方。
那块纯白色面板又浮现了出来，上面那只蠢萌蠢萌的小毛团，悠悠打了个哈欠，然后一翻身，又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林凡看得有趣。
他伸出一根细小的手指，向正前方点了出去，他有点奇怪，为什么，自己的面前会出现这样一块奇奇怪怪的板子。
特别。
还有那只毛团。
林凡可以发誓，无论是从电视上，图书上，还是手机里，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它那样奇怪的东西。
嗯！
奇怪。
小小的眼睛紧紧闭着，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呆，全身毛茸茸的像一个——像一枚团子。
如果放在油里炸一下的话，一定特别的好吃……
林凡刚想到这儿。
那只毛团突然一个翻身，紧紧闭着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什么？
总有刁民想害朕？
林凡伸出手指，想摸一下那只毛团，这时，走在他身后的明绣蹦蹦跳跳追了上来，她娇声娇气喊道：“林凡……林凡……等等我……”
林凡转头看着明绣。
可惜。
他没有看见那只毛团，微微眯着的双眼中，露出的那一丝丝狡黠的目光。
明绣的一张小脸蛋，因为走得太快了一点，微微泛上了一层红晕。
她娇声娇气对林凡道：“林凡，你为什么没有戴红领巾呀？”
林凡一呆。
确实。
今天早上，林又聪可能是多吃了一只包子，被包子皮给蒙住了心，居然连红领巾都忘了给林凡戴。
林凡不说话。
他只看了一眼明绣，就一眼。
然后。
他又扭过头来，可是，毛团不见了。
明绣见林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副呆呆的模样，她的嘴撅了起来：“林凡，快走呀！”
快走呀。
林凡跟在明绣的身后，走进一年级二班的教室，教室里，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有正将书包塞进课桌的。
有正抓紧时间完成昨晚没写完的作业的。
有瞪着眼睛吵架的。
有正拿着尺子划“三八线”的。
有拾遗的。
有补漏的。
有……总之，小学生之间所能发生的一切，这里都在同步发生。
林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塞进课桌洞里。
又过了一小会。
“叮铃铃铃……”
外面，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阵阵铃声。
小学生们迅速一拥而出，走的走，跑的跑，齐齐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
旗杆下。
两个扎着鲜艳的红领巾的学生，一个拽着绳索，一个扯着国旗的一角，用脸上严肃的表情表示他俩已经准备好了。
“升国旗……
奏国歌……”
随着雄壮的音乐响起，站在人群中的林凡不由自主抬起了手臂，跟着大家，面向国旗行起了少先队礼。
突然。
他的面前，一个蠢萌蠢萌的声音响起：你对着国旗行礼，品德+1……
突如其来的声音。
倒把林凡吓了一跳。
仔细看。
居然是刚才消失不见，此时突然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只毛团，正在认真地对他说话。
林凡十分好奇。
他左右看了看，奇怪的是，除了他自己之外，他身边的这些同学似乎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面前这只蠢萌的毛团。
林凡也不懂。
品德+1，是什么意思。
他将高高举着的小手放了下来，向前伸出去，试图揪住那只毛团，拎着它的灰耳朵，将它再拽近一些，仔细看一下，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人群外。
站在一旁的林凡他们班的班主任，那个脸长长的，长得如同一只狡猾的母山羊般的侯老师，看着既没有系红领巾，又在人群中左顾右盼，胡乱张望的林凡，她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个林凡，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给自己掉链子，学习学习不行，活动活动不行。
无数次，自己也想要找出他身上一些优点夸一下他，可是……可是老夫做不到哇！
侯老师推了推脸上那架如同啤酒瓶子一般厚的眼镜，她乜斜起了眼睛，那对让许多调皮捣蛋的小学生望而生畏的小眼睛，迅速聚起两道激光般的光束，射向了林凡。
她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可是。
林凡似乎依旧浑然不觉。
侯老师旁边，另一位明显更年轻一些的女老师，看着在人群中出洋相的林凡，似笑非笑道：“侯老师，你看那个学生，既没有扎红领巾，而且别人行少先队礼都是将手举过头顶，他可倒好，手向前伸着，他想做什么？
那个学生好像是你们班的吧？”
侯老师脸一黑。
她知道别人是明知故问，可自己，却实在无言以对。
这个林凡。
如果他不给自己掉链子，那才是真的奇迹呐。
等下再收拾他。
……
果然。
两节课后，第三节课开始时。
教室里。
林凡被罚站了。
如果侯老师想要罚哪个学生的话，她总是能够找得到理由的，除了——李卓。
也除了明绣。
这两个学生，可是侯老师的宝贝疙瘩。
李卓——小小年纪就已经崭露峥嵘，身上完全具备了一名学霸所有的气质。
虽然。
此时在一帮小学生身上谈气质这个大词，为时还尚早。
李卓每一次考试，都是双百分，从没有一次例外，他的名字，不光是老师知道，校长知道，甚至，许多家长也知道。
而明绣。
明绣虽然比李卓稍逊一筹，但是，每一次考试，假如她说自己这一次只考第三名，那么，绝对没有人能考第二。
明绣不光学习好，她还是班长。
班长。
权力可大着呢。
小到替老师传达一些指令，大到上课的时候发号施令，带领全班同学，在老师进入课堂的时候喊：“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
而林凡呢？
林凡居然连一首小小的五言诗都能背个颠三倒四，例如这一首，只听林凡背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闻……”
闻了半天，林凡也没闻出下句来。
这让侯老师大为光火。
她皱着眉，沉着脸，暗暗咬牙切齿。
看她的模样。
如果林凡再背不出来《处处闻啼鸟》那一句的话，她，就准备让林凡变成“啼鸟”了。
第5章 神经元激活
林凡不会变成啼鸟的。
因为。
他早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垂头站着。
聆听教诲。
侯老师喋喋不休道：“林凡，我发现你的脸皮，简直比地屋的墙还要厚。
如果这一个学期，你的成绩还是没有任何进步的话，那……下个学期你可以滚了……你不要再在我们班读了。
现在……嗯，再给你一个学期的机会……虽然我知道，给了你机会也没什么用，但……看在xx的份上，我再给你点机会……”
林凡心中很茫然。
很委屈。
“宝宝心里苦，宝宝很委屈……”
他觉得，自己也想好好学习鸭！
况且。
自己真的也已经努力了。
可是。
自己看到那些数学、语文，就头疼，自己也没办法啊。
“林凡，站好。”
侯老师原本弓腰挺背，摆着一个令胖达模样的校长认为十分销魂的S形姿势，“唰唰唰”在黑板上写着题。
可。
等她写得手臂酸麻，转回头来后，却看见了越站越矮，快矮到桌子底下去了的林凡。
侯老师不由得火冒三丈，鼻子都快气歪了。
她大喝一声。
“林凡……”
倒把林凡吓了一跳。
林凡迅速挺直身子，双眼直勾勾盯在了侯老师的脸上。
突然。
林凡觉得侯老师没好气地发火的样子，很像前几天，他和老爸林又聪去公园时，看到的那一只“咩咩”叫的高山盘羊。
嗯。
没错。
林凡越看侯老师，越觉得脸长长的她，特像一只羊。
想到这儿。
林凡居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的笑。
让侯老师瞬间气出了一个新高度。
侯老师两指紧紧捏着粉笔头，对准林凡的小脑门，“唰”的一下，就将犹如离膛子弹般的粉笔头甩了过来。
“嘣”的一下。
侯老师的粉笔头，自带狙击功能。
八倍瞄准那种。
Beautiful。
十环。
正中林凡脑门。
林凡揉了揉被精准打击瞬间命中的小脑斧，眼圈一红。
宝宝很无辜。
侯老师剜野菜般，狠狠地剜了林凡一眼。
“哼！”
继续上课。
又过了一会儿。
侯老师大概觉得已经对林凡略施了薄惩，她心中的无名之火大概也已经消了一些下去，所以，过了一刻钟，她挥手朝林凡示意道：“坐下。”
林凡赶紧坐下。
——免得侯老师反悔。
坐下后。
林凡翻着书，听着课，做着一名小学生该做的事。
这时，淡白色面板突然又浮现出来了：你翻看了一本书，智力+1，你又翻看了一本书，智力+2，你反复翻看了书，智力+5……
这……
这是什么鬼？
就在小林凡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侯老师面沉似水，点着刚才几个不能流利背诵那首锄禾的学生道：“宋和玉、张晓明、林凡、马大伟，你们几个背的不熟啊，特别是林凡，根本就不能过关，现在下课了，你们利用下课时间，再给我好好的背一下……等下一节课，我还要抽查你们几个，如果你们几个还背不出来的话……哼哼……”
侯老师的话大有弦外之音。
下一节课。
还是语文。
被她点到名的学生，一个个不由得忐忑不安，都在心里打起了小鼓。
林凡例外。
林凡现在正满脑门儿的莫名其妙。
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再怎么翻书，智力+++……的声音，也绝不再响起了。
不过。
他没有发现的却是。
此时。
如果有一支世界上顶尖的科学家团队对林凡仔细地进行一番研究的话，绝对会诧异的发现，这个大眼睛圆脸，其貌不扬的小男孩，此时，他的大脑里面的某一个部位的神经元正在被迅速的激活，如果用一架百亿倍、不！亿万的高倍显微镜观察的话，其结果，相信即便是只迷恋科学的顶级科学家，也会瞬间大张开嘴巴，如同吞了一颗煮熟的鸡蛋般。
他们会惊掉下巴的。
只见。
林凡脑组织上，最靠近前端的一枝末梢上，有五个独立自主又遥相互应的神经元，正不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如果肉眼可见的话，那么，这种奇异的现象一定会让人觉得蔚为壮观。
“啪……”
“啪啪……噼啪……”
如果说林凡脑中那些神经末梢是线的话，那么，这五个神经元就是点，是瞬间被激活，如同最坚固的堡垒一般矗立在林凡脑回路之线上的五个据点。
据点的重要性。
相信每一个人都懂。
话说。
林凡大脑中正在发生的奇异现象，如果说被好莱坞的导演无意之中发现了的话，那么那个叼着烟斗的导演一定会欣喜若狂——他，绝对可以用这件事作为一个绝佳的素材，挖掘出一部世界级顶尖水准的国际大片出来。
林凡脑中。
五个神经元就如同蔚蔚夜空中的五颗恒星，散发着耀眼、熣灿、神秘的光芒。
它们同气连枝，又自成一体，它们遥相互应，又各具特色，这瞬间激活的神经元，让其他同学眼中似乎有点呆呆的林凡，愈发呆呆地坐在自己的课桌前，连课间操也不知道出去活动了。
不知道真相的人。
还以为林凡是因为听到了侯老师的话后，瞬间发愤图强，两手捧着语文书坐在课桌前正在拼命的用功呢。
林凡确实在用功。
因为。
他突然发现，语文课本上，那首原本让他看了之后就脑仁疼的唐诗，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一边默读着，一边就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可以将它背下来了。
默读了一遍。
再一遍。
林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自从他读书以来，他唯一能够背完的一首唐诗，就是骆宾王的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林凡又连着看了四五遍那首锄禾。
他将课本轻轻地放下，倒扣在桌面上。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盘中餐，粒粒皆……皆……辛……皆辛苦。”
哇！
林凡居然能将这首锄禾背下来了耶。
林凡将课本翻过来。
他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再巩固一下，加深一下印象，免得等下一节课侯老师提问的时候，自己到时候突然又忘了。
当然，做这些事情，只是他的一个下意识动作。
毕竟。
他才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大多都还是凭着直觉行事的。
林凡也不例外。
第6章 小丁丁家有多少书？
“叮铃铃铃……”
上课铃响了。
小学生们一窝蜂拥回了教室。
“起立！”
明绣扯起犹带有三分奶气的尖尖嗓子喊道。
老师进来了。
“同学们好。”
“老师好……”
进来的却不是1年级2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侯老师。
进来的。
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一个年龄足以携带某种秘密的老头。
不知道是因为林凡他们这个云大仲云老师已经上了一些年纪，老眼颇有几分昏花之故，还是因为一些其它的什么原因，云大仲老师上课的时候，一般，眼光只盯着前三排看。
提问。
举例。
需要帮助……
他都是叫前三排的学生。
当然。
偶尔他的目光也会越过前三排，关照到后面那些学生。
譬如。
现在。
云老师先是看了看前三排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听他讲课的学生，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满意的微笑。
特别是当他看着坐在同桌的李卓和明绣时。
这两个学生。
如果说一定要用4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聪明绝顶。
他很喜欢。
每次考试都是满分的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
不过。
现在。
云大仲却不打算让李卓与明绣回答黑板上的问题。
因为。
他的目光顺着李卓和明绣的小脑袋瓜往后延伸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正在和同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林凡。
目标瞬间锁定。
云大仲脸一沉。
哼！
又是林凡。
这个林凡，干啥啥不行，调皮捣蛋第1名。
现在。
林凡居然丝毫不顾课堂纪律，跟同桌鬼扯连篇。
事可忍。
孰不可忍。
云大仲咳嗽了一声：“咳咳……林凡，林凡……”
其实。
刚才云大仲有点冤枉林凡了。
因为。
林凡与同桌的鬼扯连篇，早在上课前，就已经开始了。
他的同桌。
也就是那个拥有一个特大号脑袋，按道理说应该聪明异常，可实际却和林凡彼此半斤对八两，蠢的一塌糊涂的卢文杰，眨着一双斗鸡眼，无限敬佩地对林凡道：“林凡，你真厉害，锄禾你都会背了……”
林凡不骄傲。
他却有点小懵逼。
向来。
他都是老师重点“关照”的对象，学习于他而言，无异于关山万重。
而。
每一道需要去理解，去开发脑力的题，却又恰如一只只大张着嘴巴的拦路虎般，让他望而生畏。
就在刚才。
他本来和同桌的卢文杰一样，心中惴惴不安，总以为等一会儿，自己和卢文杰必定会被双双罚站的。
可。
谁知道他竟然把锄禾背出来了。
可。
谁知道。
他们的侯老师却又不来了。
等下一次侯老师再提问的时候，说不定，林凡又如同尚未锯嘴葫芦一般，半粒豆子也倒不出来了。
所以。
他和卢文杰一直就在纠结锄禾的问题了。
现在已经是数学课了哎！
数学课上讨论语文？
他确实需要云大仲重点关照一下了。
也包括。
卢文杰。
云大仲推了推眼镜，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目标，没错，就是那个小捣蛋鬼——林凡。
“林凡……上来。”
林凡应声起立。
走到黑板前。
云大仲手持小竹条拧成的教鞭，点着黑板上的题目道：“……来，你来做一下这道题。”
林凡有点紧张。
他退后一步。
抬头。
挺胸。
认真审题。
——小丁丁家的书架上，再放15本书就有90本书了，原来他家里有多少本书？——
看完题。
林凡觉得一阵轻松。
简单。
他拿起半截铅笔，踮着脚跟，在黑板上“唰唰唰”写了起来。
15+90=105本。
写完。
林凡垂手而立。
虽然他觉得这道题挺简单的，但是，他也不骄傲。
哪知道。
云大仲仔细地看了看黑板上的字，然后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似的又看了看林凡。
足足沉默了三秒钟。
又过了两秒。
云大仲已经被憋得快成了猪肝色的脸上，嘴里，才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出来，他转而问坐在下面的那些学生：“……呃……同学们，你们说，林凡做的对吗？”
林凡觉得。
云大仲老师这是在蔑视自己的智商。
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问其他人的意见吗？
谁成想。
讲台下。
前三排的学生齐唰唰举起了手，一边摇头一边异口同声道：“不——对。”
呃？
林凡的同桌，卢文杰倒是涨红着一张小脸，拼命点头道：“对——对。”
他的声音虽大。
却和另外稀稀疏疏于角落里发出的三五声喊“对”的声音一起，被那些喊“不对”的声音瞬间淹没了。
当然。
也有一些学生，是介于“对”与“不对”之间的墙头草。
例如。
林凡邻桌的田苗苗，她左看看，右看看，先是拼命点头喊“对”，可，她发现旁边的人都是喊“不对”，于是，她也就慢慢竖起了手，跟着大家一起，喊起了“不对。”
云大仲将手中的教鞭凌空一抖，示意“停”。
顿时。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云大仲对着明绣微微颔首，并笑眯眯道：“来，明绣，你上来给同学们解答一下。”
明绣挺了挺腰。
将背在后面的一双小手放下来，走上了讲台。
林凡往旁边撤了撤步，给明绣让开位置。
明绣捏着一截粉笔，写了起来。
90—15=75本。
写完。
站在一旁。
什么？
这道题，明绣为什么不用加法，而用减法？
林凡觉得。
明绣一定做错了。
他张了张嘴巴，抬头看着云大仲，似乎就等着云大仲说出“错了”。
哪想到。
云大仲看着明绣的眼光，充满无限欣赏。
这一次，他也没有问讲台下的学生了，而是示意明绣回座。
至于林凡嘛……
先站在黑板下，听着好了。
云大仲从鼻子里重重地发出一个颇值得揣测的后鼻音：“……同学们，这道题，其实并不难，但是，为什么有的同学还是会做错呢？
那就是……我平常的时候教你们的，做题的时候一定要认真，要审题，要理解这道题的意思……
就像刚才林凡，他都没有看明白这个题是什么意思，这个题，是说小丁丁家本来已经有一些书了，然后呢，如果说再放15本的话，它就有一个90的总数，注意……这个90其实是总数……”
林凡瞬间明白了云大仲的话。
其实。
他刚才做完题后，隐约也意识到自己错了。
大概。
他的大脑中。
那五个被激活的神经元，已经给了他“错了”的意识。
第7章 助人为乐，品德+……
其实。
像小丁丁家有多少书这样的题，对于一些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做错，也是正常的。
毕竟。
许多小孩子尚不懂深入思考。
而。
林凡。
林凡回归座位。
就在刚才。
云大仲讲解题目的时候，林凡的脑子中，那五个被激活的神经元，瞬间剧烈地活动起来，正是这种活动，带动了林凡大脑皮层深处封存的某些东西。
让他。
突然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一道灵光如同夜空中黑色风暴里的夺目闪电，瞬息一闪。
可。
也仅仅一闪。
因为。
他的冥想被云大仲老师给岔开了。
“林凡，下去吧。”
林凡坐回板凳。
他的同桌卢文杰又冲他嘀咕上了：“林凡，下了课，你还弹波珠吗？”
林凡摇摇头。
他不太想搭理卢文杰。
卢文杰并不顾虑林凡有什么想法，反正，他只要有想说的，他就对着林凡说，至于他说的究竟是什么，那个，不重要。
反正。
他和林凡两个，都是1年级2班的“知名人士”，也都是许多老师和家长用来举例的对象。
“张杰，你要是不好好读书，就跟卢文杰一样，考倒数第一……”
“吴红霞……你想气死老娘吗？看看你，现在越来越蠢了，蠢得就跟林凡一样一样的。”
……
放学后。
林又聪来接林凡回家。
林又聪上班舒服，业务部里，他的顶头上司高辉，是他上大学时的死党，所以，林又聪的日子，比起和他一样同为业务员的几个同事，还是舒服很多的。
特别是。
林又聪负责的，是本市的市场，一般情况下，他难得出一次差，虽说，出差补助多，但是对林又聪来说，那点补助，根本就是无所谓的。
要那点补助，还不如偷偷地接点“私活”。
说实话。
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每天抛妻弃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外地去奔波？
林又聪才不愿意。
他没什么大志。
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够了。
林又聪早早就到了第二小学门口。
这里。
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已经扎成了堆，许多熟人，在人群之中“嗡嗡嗡嗡”，闲聊着什么。
若仔细听。
无非还是以孩子的学习为主。
对于林又聪而言，林凡的学习，实在没有什么好聊的。
所以。
他十分乖觉地躲在几个前来接孩子的妇女后面，把自己藏了起来，尽量不露头。
等下。
等林凡出来后，他再从人群中露头，接上林凡就走。
林又聪还是明智的。
他并不具备站在人群前面，嘴里一边颇有几分虚伪并低调地连连谦虚客套着，一边对别的家长报出林凡足以让别人刮目相看，甚至让别人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成绩的条件的。
起码。
现在不具备。
这时。
学校里远远地传来了哨音：“1、1，121……”
一些家长迅速结束与身边人的闲聊，往校门口挤。
这些人。
当然是1年级学生的家长。
没办法。
学生太多。
只好从小到大，并按年级、班级逐批放学离校。
哨音越来越近。
一个眼睛极其灵活的小姑娘，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双手高举1年级1班的牌子，带着一队小学生从红砖绿瓦，鲜花盛开的学校里走出来了。
校门口。
一个身穿制服，三十来岁的女保安，捺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1年级1班的家长们，一个个迅速从人群中冒着头，摇手的摇手，喊名字的喊名字。
各找各娃。
各回各家。
有的孩子从人群中走出来，牵着妈妈的手咭咭呱呱说个不停。
有的孩子拽着爸爸往旁边的小卖铺里扯。
还有的……
1年级1班的娃还没认领完。
1年级2班的又出来了。
林又聪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左顾右盼的林凡。
他冲林凡拼命摇摇手。
林凡没看见。
再摇。
仍没看见。
林又聪有点烦燥起来，他摇了摇头。
他的情绪与心思，在这时候是十分复杂又敏感的。
他既想让儿子迅速看见自已，从人群中走到自己面前来，又不想被林凡的老师发现。
因为。
他很怕那个长长脸的侯老师看见自己后，将自己叫过去，好一顿的“弹”。
可。
这个世界上面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怕什么。
往往就来什么。
林凡还没有发现老爸，跟队出来的侯老师倒一眼看见了林又聪，远远的，侯老师就冲林又聪招起了手。
林又聪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侯老师面前。
他讪笑着对侯老师道：“侯老师，放学了呀……”
侯老师今天对林又聪倒挺客气，甚至，她还对林又聪笑了笑了：“那个……林凡爸爸，上一次跟你说的那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帮林凡报名？”
林又聪瞬间明白了侯老师为什么对自己笑了。
原来。
为的是林凡补课的事。
这事。
侯老师跟他老婆阳慧提过，可是，林又聪虽然对林凡的蠢笨默默无言，但却又觉得此时补课，是否为时太早？
林又聪曾对老婆道：“补什么补！
林凡现在学的这些，本来他就已经消化不了了，还要加码？
学太多了，会贪多嚼不烂的。”
阳慧反唇相讥道：“我看……你是舍不得补课费吧？”
不得不说。
女人最擅长抓重点。
今天。
侯老师又一次提起这件事，让林又聪很为难，但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搪塞：“……那个……侯老师，你还是打电话给他妈妈吧，好不好？”
侯老师脸一黑。
接着又一沉：“……不是我说，林凡爸爸，林凡每一次考试，不是倒数第二，就是倒数第一，我觉得，你们家长还是应该负责一点，多用心一点……”
这……
侯老师老和尚念经一样的吧啦吧啦吧啦，让林又聪的头足足大了三圈。
林又聪的头，跟脸盆似的了。
俗话说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溜了溜了。
林又聪一边支支吾吾着，一边赶紧拉起林凡的小手，仓皇挤出了人群。
挤出人群，林又聪长长出了一口气。
“吁……”
紧走几步。
前面路口一拐，不着急，这里，要等红灯。
马路旁。
一个手持长长盲人杖的盲人，也在准备过马路。
三分钟后。
绿灯亮了。
这时。
林凡扯了扯林又聪，示意他走慢些，然后，林凡抓着旁边那个盲人的棍子道：“伯伯，你跟着我一起过马路吧。”
盲人口中并未致谢——他用脸上露出的那一丝笑容代替了。
突然。
“你助人为乐，品德+2……”
——那个声音。
又响起了。
品德？这……这可是完全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呀。
第8章 大象无形
说品德不可视。
倒也不尽然。
所谓。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要知道。
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并非绝对不可视的。
精神和物质，本就是相互依赖，相互转化的关系。
就说林凡吧。
林凡品德+++……的时候，他的视网膜与前庭神经节，一些形如老榆树上瘿瘤形的突起，正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啪……”
“裂……裂……喇……”
其中。
有一个看上去颇为茁壮的瘿瘤，迅速地裂开，周围的细胞膜也瞬间开始剥离，随之，露出了中间看上去和一粒倒置的水滴钻石差不多的内核。
那粒钻石内核。
通体散发着一层淡蓝色的神秘光芒。
同时。
钻石内核的每一个璀璨棱角处，都有一条微微可见的针形细光，不断冲击着形如苍穹般，繁星点点状的胞壁，似乎，每一条针形细光都在试图打开自己正前方某条通道。
看上去。
那场面就好像是异星战场上，一架巨大无比却又孤独的航空器，正在不停地对着周围发射出无数的伽玛射线，抑或某种超自然射线，不断试探着，试图为自己的困境找到某一些通途。
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蔚为壮观。
而。
通道的那端。
似乎是另一个无限大的世界……
………………
林凡仍旧懵懂无知。
他扯着盲人杖，将那个盲人引过了马路。
车来车往。
人吼马嘶。
林又聪左肩背着业务员的标配——黑色公文包，右手牵着林凡的小手，顺着人行道往家里走。
街上
春光潋艳。
繁花点点。
林又聪扯着林凡，走进了明日佳园。
进园时。
林凡礼貌地对门口为他开门的保安叔叔问了声好：“叔——叔——好，谢谢叔叔。”
声音又响了。
“你对他人表示尊敬并致谢，品德+3……”
门口的保安，伸手捋了拎腰间的白色武装带，笑眯眯看着林凡，对他摇了摇手。
林凡也伸出手。
不过。
不是冲保安的。
而是冲面前的那一只毛团，他觉得那只蠢萌的毛团，看上去倒挺可爱的，如果放在地下的话，它一定能跑得飞快吧？
起码。
能快过前面那只撒欢的黄毛小秋田犬。
那只原本微微眯着眼睛，看上去就好像正在冬眠的蠢萌毛团，似乎能够和林凡心意相通似的，林凡刚一动要揪着它软蓬蓬、肉滚滚的脖子将它放在地下的念头，它就立刻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什么？”
“林凡你这坏球。”
明日佳园中间。
巨大的花园里。
一群老太太正坐在长长的青石条凳上聊天。
“明绣奶奶……你们家明绣，啧啧啧啧……那可是真聪明，你知道吗，我们家宋和玉跟明绣是同班同学，宋和玉说，每一次考试，明绣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明绣这孩子，可真聪明……”
说话的，是一个人老心不老，依旧扎着一只青春马尾辫的花白头发老太太。
旁边。
另一个满脸皱纹都写满慈祥的老太太，一手拎着一只卡哇伊的保温瓶，一手捂着嘴，似乎，在竭力阻止那里面的笑声万一因她捂得不够紧，不够用力，而突然间从牙关中间跑出来。
“呵呵……宋奶奶，看你说的，孩子还小，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的。”
花白马尾辫宋奶奶“哧”一声笑了：“一岁看大，三岁看老……苗好长势才好，别的不说，就说老林家的那个孩子吧……叫什么……林什么……”
旁边。
另一个戴着顶薄绒帽子的老太太补刀道：“林凡。”
宋奶奶牙疼似的一捂腮帮子，“嗞”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对对，就是阳慧家那孩子，嗬……嗬嗬嗬……你知道吗，明绣奶奶，有一回，我去接宋和玉的时候，有一个老师怎么说林凡的？”
“怎么说的？”
“快说……咋说的？”
宋奶奶“嗬嗬”一笑：“那老师让林凡滚……滚得越远越好。
那老师说，“……我们学校，有些学生来这里读书，纯粹就是给小卖部创造经济效益的……我说的就是你，林凡……
你这脑袋，已经完全蠢成了花岗岩，我看，用特大号的凿岩机都凿不开……
滚滚滚……”
宋奶奶又捋袖子又瞪眼，学得维妙维肖。
“哈哈……”
“嗬哈……”
几个说闲话的老太太，看见宋奶奶挤眉弄眼的样子，一下子倒都乐了起来。
她们。
却没有注意到。
花丛另一边的林又聪，一张脸，已经黑得如同抹了一层厚厚的锅底灰。
林又聪咳嗽一声：“咳咳……”
宋奶奶扭头，一下子看见了林又聪，瞬间，她脸上似乎是天生地养的两砣肉“突突”跳了一下，然后尬笑道：“……小林，下班了呀！”
接着。
她似乎是为了试图弥补一些什么似的，朝紧紧跟在林又聪旁边的林凡伸出了手，大概，是想拍一拍，或者摸一摸林凡的脑门吧。
这。
通常也是对小孩子表示喜爱的一种最常用姿势。
“林凡……又聪明又可爱……你好呀！”
这话。
伴随着宋奶奶的尬笑，听在林又聪的耳朵里，怎么就那么的刺耳呐！
林凡后退一步。
刚才，隔着花荫，宋奶奶说林凡的坏话一字不落可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此时，林凡倒觉得，宋奶奶看上去，就跟动物园里那头卷着长长的鼻子往游客身上喷水的老象差不多。
他觉得。
如果自己能够伸出手去，捏着宋奶奶的鼻子扯一扯的话，说不定，一下子就能将宋奶奶红红的鼻子扯得跟爱说谎的匹诺曹的鼻子一样长长的——越来越长。
林凡往后一缩。
躲开了宋奶奶的大手。
他梗着脖子，涨红了小脸，对着宋奶奶分辩道：“……哼！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这一次考试，老师夸我进步了……”
林又聪一扯儿子。
没必要。
没必要跟这帮最会说闲言碎语，也最爱管闲事的老太太们磨牙。
她们爱说什么，让她们去说好了。
难不成？
自己还要扯一些草，每人一把，将她们的嘴巴塞上不成？
宋奶奶看着林又聪和林凡的背影，又“哧”笑起来：“呵呵……林家那个小傻瓜……是进步了，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了……”
第9章 “你在反复削铅笔”
哎！
这帮老太太。
说林凡就说林凡呗，还非要把他爷爷林大海也给捎带上损两句，一个个，真是堪比“是非精”。
林又聪装作听不着。
他早牵着林凡的小手走远了。
回家。
爷俩回家。
林凡将书包往桌子上一放，乖乖地趴在那儿写作业。
习惯了。
他的作业。
通常情况下都要从放学回家的时候就开始写，写得快的时候，晚饭结束前勉勉强强能完成。
如果写得慢……那可就很难说了。
特别是。
他老妈阳慧还喜欢动不动就走到儿子的身边“辅导”一番。
而。
经过无数次的实践证明，每一次林凡写作业，经过阳慧的辅导后，他完成作业的效率，都大大的降低下来。
因为。
阳慧常常看着看着，原本风和日丽的脸上就渐渐变得阴云密布，接着——接着就开始电闪雷鸣。
“啊……林凡，你这道题也能做错？ang……ang……老娘给你说过一百次了，这个拼音后面要加一个g，an和ang发音能一样吗？
妈的，f——an和f——ang，能一样吗？啊？一个是饭，饭！吃饭的饭，一个是放，放！放学的放……
我艹，你真是蠢到没妈……没爸爸……”
旁边。
听着阳慧骂儿子却让自己不幸躺枪的林又聪脸色一沉。
不过。
今天阳慧倒是没有从厨房冲出来，来看林凡写作业。
她没空。
她正围着一条蓝色格子花的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一家人的晚饭呢。
她只不过是在林凡进门，喊“妈妈”的时候，一手掐着一条红背大鲤鱼那两只仍在乱颤的鱼腮，一边从厨房里冒了个头出来高声应道：“哎！”
林凡今天写的倒也不慢。
就在他老爸林又聪帮他老妈阳慧将红烧鱼、排骨马蹄玉米煲和一个蒜蓉油麻菜端上桌的时侯，林凡也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林又聪也没有看林凡写作业。
因为。
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他要是站在林凡身写看着林凡写的话，十有八九，林凡今晚又少不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林又聪知道。
生活。
无非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又聪看了看已经合上了课本和作业本的林凡，尽管他尚不知道林凡写的作业质量怎么样，但是，今天，对于林凡的速度，他倒是觉得十分满意。
可以说。
有点超出他的满意度了。
要知道。
无数次，因为林凡写作业时的磨磨唧唧，以及阳慧看着林凡时被气得有些变形的脸，林又聪都恨不得一把将林凡的铅笔抢过来，紧紧捏在自己的手里，“唰唰唰唰”，替林凡写完。
林凡写完作业。
慢条斯里拿出一只铅笔刀，开始削铅笔。
他要削好三只铅笔放进文具盒里，然后明天带到学校里用。
铅笔这种鬼东西。
对于林凡这么点大的小孩子来说，想要操控好，也挺不容易的。
经常。
林凡写着写着，“啪”的一声，铅笔尖就被他捺折了。
所以。
必须多备一两支。
削吧。
削完吃饭。
林凡将铅笔插进铅笔刀里，用力拧着。
突然。
林凡写字的小桌子正前方，靠近台灯的位置，那个熟悉的白色面板又出现了。
“你削了一支铅笔，体力+1。”
“你削了两支铅笔，体力+2。”
“你削了三支铅笔，体力+3……”
这……
“啪……”
由于林凡用力过大，竟然将手中已经削好的铅笔头，拧断在铅笔刀里了。
林凡立刻回头。
还好。
老爸林又聪并没有注意自己。
林又聪已经走到冰箱前了，他伸手拉开冰箱门，从里面取出了一支啤酒。
看来。
今晚他是准备喝两杯了。
得喝。
有鱼有肉。
必须得喝点小酒。
林又聪抄起一只瓶启子，“嘭”的一声，打开了啤酒瓶，一股白色的泡沫瞬间从瓶嘴处溢了出来。
林又聪赶忙将酒倒满一只茶碗。
可是。
他只顾着鼓捣自己的啤酒了，却没有注意自己的儿子，此时正背对着他坐在写字桌前，跟手中的铅笔刀和铅笔杠上了。
林凡觉得好玩。
他继续削铅笔。
“你削了五支铅笔，体力+5。”
“你在反复削铅笔……”
“你在反复削铅笔……”
面板旁。
那只毛团微微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翻身，似乎，被林凡吵醒了似的。
它的双眼微眯。
虽然微眯，林凡依然看出了毛团脸上以及眼中的鄙夷。
林凡有点很好奇。
也很生气。
“你个鬼东西。”
林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让林又聪一愣。
他站起身来，走到林凡身边：“儿子……你说什么？你在跟谁说话？”
既然老爸问了。
林凡只好回答，他指着台灯旁边，对老爸林又聪道：“我说它呢，那儿，有一个小动物。”
其实。
林凡也不知道那个毛团，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以他目前有限的词汇，也无法向林又聪准确描述他所看见的奇怪东西。
他只觉得。
那有鼻子有眼的毛团，应该就是某一种小动物。
林又聪赶紧走到写字桌前，伸手在台灯那挡了挡光，仔细看了看，看过之后，随手捏住了一只双翅拼命颤抖挣扎的毛茸茸的飞蛾对林凡笑道：“没关系……不要怕，就是一只小蝴蝶，现在被爸爸抓住了……”
林又聪一动，那白色面板和毛团立刻不见了。
林凡撅起了小嘴：“我说的不是那个。”
“嗬嗬……”
“那……你说的是什么？我没有看见其它的什么东西呀！”
林又聪摸了摸儿子的头。
大概。
他觉得林凡还小，说话时的表情达意还很不准确。
又或。
他着急着回到餐桌前，去喝他那碗已经澄清的啤酒。
“走吧……儿子，吃饭吃饭，先吃饭吧，吃完了饭，爸爸再帮你检查作业。”
话音未落。
林又聪已走到了防盗窗前，他将纱窗拉开，一松手指。
那只飞蛾立刻拼命扇动翅膀，晕头转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尾翼一振，向别处仓皇飞去。
估计。
它是被吓傻了。
可悲的是。
那只飞蛾没飞多远，就一头撞在了一张黑洞洞的蜘蛛网上。
蛛网一阵乱颤。
黑暗处。
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在飞速地朝这只飞蛾爬过来。
第10章 妈妈，是这样的……
眼看。
一枝带有剧毒的硬刺已缓缓刺入那只飞蛾微微隆起的腹部。
突然。
飞蛾拼命振动翅膀，奇迹般挣脱了蛛丝的束缚，向着茫茫夜色的深处飞去。
可惜。
屋子里的林又聪并没有看到这些。
他早已经走回了饭桌前。
林凡也走了过来。
写完了作业，削完了铅笔，该吃饭饭了呀。
这时。
老妈阳慧端着一碗香味浓郁的紫菜蛋花汤从厨房走出来了，边走，边喊：“林凡，作业写完了吗？”
林凡脆生生应道：“……妈，我已经写完了。”
“给爸爸检查过了没有？”
“没有。”
阳慧将那碗紫菜蛋花汤往饭桌上一放，眼皮茸拉着看了看正着啤酒啃着骨头的林又聪：“林又聪，你也不帮儿子检查作业，就知道一个人喝酒，真是的……”
林又聪忙陪笑：“老婆，先吃饭，吃完了饭，我再检查——林凡应该也饿了。”
阳慧嘟囔道：“那你倒是给他盛饭呀！
就知道吃自己的……”
边说。
阳慧边盛了一小碗饭，递给站在自己身边的林凡：“去，吃饭去吧，林又聪……那条鱼有很多刺，你夹一些鱼肚腩上的肉，挑一下，再夹到林凡的碗里给他吃，别卡着他了……”
林又聪一皱眉：“我喝酒呐……还是你来吧，再说了，万一我挑得不仔细……”
阳慧盛了饭，走到饭桌前坐了，白了老公一眼：“什么都要我来，我欠你们爷俩的嘛？”
林凡摇了摇小脑袋瓜。
林又聪“嗞嗞嗞”喝光了茶碗中的酒，“嘿嘿”一乐。
得嘞。
还是要阳慧动手。
她动手，绝对要比林又聪认真仔细。
要知道。
挑刺。
可是她的绝活。
阳慧细心的把鱼肉里的刺挑净，将肉夹给林凡。
“来，儿子，吃鱼，多吃点鱼，对智力有好处的。”
呵。
旁边林又聪抿嘴一乐：“咱们家林凡只是启蒙晚一点点而已，这个也是正常的，有些小孩，开智开的早，有些，开智开的晚，老婆你也不用太刻意了……”
阳慧一瞪眼：“你懂个屁。”
哈。
林又聪不懂个屁，但，他懂喝酒。
他的啤酒，喝得很愉快。
其实。
如果认真说起来。
这一家三口。
恰如敦阳城里绝大多数的家庭一样，吃饭的时候，虽然常常有嬉笑怒骂的情况，不过，家庭氛围倒也其乐融融。
吃完饭。
林又聪很自觉地收拾起碗筷去洗碗搞卫生。
帮林凡检查作业的任务，自然又落在了阳慧的身上。
也难怪。
正如阳慧所言，她和林又聪一起读大学的时候，林又聪的学习成绩就不如她，现如今，林又聪在学校里学的那点东西，大部分应该也还给老师了。
阳慧也差不多。
不过，她比林又聪又稍微好一点，毕竟，她在公司里还是坐办公室的，平时做的也都是一些写写画画、涂涂改改的事情，比起在外面跑业务，混日子的林又聪，还是好的多。
阳慧是个会计。
没办法。
能者多劳。
阳慧自信，自己辅导个小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点自信都没有。
如何当别人的妈？
那就看吧。
取出林凡的作业，阳慧先看最上面的填空题，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口算，她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了答案。
不错。
林凡都写对了。
阳慧原本因为林又聪没有替林凡检查作业而拧得跟一根擀面杖似的眉毛，也稍稍松驰了一点儿下来。
接下来。
是几道连+题。
第一道，对了。
阳慧挺满意。
第二道……嗯？
阳慧原本几乎已经快放下来的眉光，瞬间又拧了回去。
她“蹭”的一下，从板凳上拧过了身子，夹着眉毛，沉着脸对正看动画片的林凡喊道：“林凡……过来，你看看你，这道题怎么做的？
这么简单的题，也能做错。”
林凡赶紧过来。
阳慧戳着林凡作业上的一道题，指指点点道：“这道题……210+18+22=多少？
你看看你，怎么写的，啊？18+22等于40吧……210再+40，等于250吧？
你看看你写的，你这是等于几？
你为什么要等于50？你告诉我，你这50，哪来的？”
林凡低声分辩道：“妈妈……是这样……”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马上，又被阳慧打断了。
阳慧瞪起了眼，看上去十分生气的模样：“林凡……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认真看题，认真看题，你就是粗心大意……你们数学老师也跟我说过好几回了，说你如果能够认真一些的话，成绩绝对能提高的，你看看你，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写错。
去去去，拿草稿本来，列竖式算……告诉你多少回了，列竖式列竖式，你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不进去……”
林凡不动。
阳慧愈发恼了，眼瞪得愈发大了：“去啊……去拿草稿本。”
林凡看着阳慧生气的模样，有点害怕，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仍然没有听阳慧的话，而是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却语气坚定地对阳慧道：“……妈妈，这道题，前面那个数是10，不是三位数，三位数的加法我们还没学呢。”
什么？
林凡的声音虽然又小心，又轻，几若蚊子哼哼。
他的分辩，听上去虽然仍和素日里一样软弱无力。
可。
此时听在阳慧的耳里，却不亚于一声十分响亮的炸雷。
阳慧赶紧从课桌上拿起林凡的作业本，她先是看了一眼，感觉，似乎那道题自己并没有教错呀？
阳慧似乎，在强忍着不要反手在林凡的脑门上凿上一个爆栗。
“亲生的。”
“亲生的……”
可是。
当阳慧的眼光不再纠结于那第二道题，而是往下延伸、扫视的时候，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底下。
与210的2字对齐的，竟霍然是一个3字。
阳慧在心里暗骂一声：“妈的，老娘打了一辈子雁，今天竟被雁啄了眼，那个210的2字，竟然只是一个序列号。
这个作业印刷的质量也太差了，作为分割符合的逗号，竟然都没有印刷出来……
太差了。”
阳慧，顿时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的慌。
第11章 自愈功能
林凡垂手而立。
阳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山峦起伏。
波涛汹涌——
渐渐。
终又转为平静。
阳慧有点做贼心虚似的假装认真仔细地又看了一遍题目。
她。
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莫非。
有些尴尬，可以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化解？
过了大概也就是三两分钟的时间，阳慧终于艰难地咽了一口涶沫下去，然后，才缓缓对林凡道：“……嗯，这道题是妈妈看错了，你做的对。”
不容易。
阳慧为了一道题目给儿子认错，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说完。
她甚至还心虚地偷偷瞟了林凡一眼。
林凡脸上的表情倒也平静。
林凡小而稳重。
他不像老爸。
旁边的林又聪，看见老婆在儿子面前出了丑，非但不过来解围，反而站在不远处，满脸都是坏笑。
阳慧一看见林又聪的笑，立刻就懂了。
两夫妻嘛！
别说笑了，有时，就算是一个眼神，外人不解其意，而两公婆也是懂的。
甚至。
眼神都不要。
林凡倒没觉得妈妈看错了题目，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
主要是。
他自己就常常会看错题目。
阳慧咬了咬嘴唇，瞪了林又聪一眼，继续检查林凡的作业。
别说。
阳慧觉得大概是因为林凡今晚的作业不难的缘故，这一次，她顺着题目的序号一直看下去，发现下面那些题，林凡除了个别题目没做对，绝大多数倒都做对了。
当然。
主要是没有应用题。
阳慧心里挺高兴。
一高兴。
刚才的小尴尬也就忘了。
阳慧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学习上似乎有进步了。
看来。
这段时间她天天上阵，严抓细管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的。
今晚。
阳慧出奇地捺着自己豆粒子小鞭炮般的性子，耐心地教着林凡，将他做错的那几道题改了过来。
随手，签上了她的大名。
“已阅。
阳慧。”
林又聪也沾了林凡的光，终于顺顺利利看完了一集电视剧。
不容易啊。
都不容易。
连墙上那只一天24小时滴滴嗒嗒跑个不停的挂钟也挺不容易的。
不知不觉。
已是夜深。
睡觉。
………………
睡觉。
该睡觉睡觉。
林又聪躺在席梦思大床上，先朝左翻了一个身，又往右打了一个滚，然后，才满足地对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东西的阳慧道：“老婆……自从和儿子分了床，我才感觉到睡觉原来是件舒服的事。”
阳慧嫣然一笑：“说得那么可怜，好像以前不给你睡似的。”
林又聪嘿嘿乐了，他顺势滚到了阳慧的身边，伸出一只手去……
阳慧“啪”的赏了他一巴掌。
林又聪很委屈：“从前，儿子睡觉老是要摸肚肚，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阳慧一笑：“干嘛？
你还要跟小孩子争吗？”
林又聪看着睡衣掩饰下身材玲珑有致，婀娜多姿的老婆，刚才被阳慧打了一下的手，又痒痒了起来，他跃跃欲试，又朝阳慧伸了过去。
这一次。
阳慧倒没有打他……
“嘘！”
阳慧“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林凡的房间门口朝里面看了看，橙黄色小夜灯淡淡的灯光笼罩在林凡的小脸上、身上。
林凡。
已经睡着了。
她转身回自己房。
这间房中。
林凡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他的小脑袋瓜枕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睡得如同一只冬眠的小熊熊。
不过。
这只是表面现象。
表面上看。
林凡虽然睡着了。
可。
他的大脑里，有一部分组织和细胞却没有进入休眠状态。
相反。
却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活跃起来。
若细看。
那十几个通体发射着璀璨光芒的神经元，其中有一个，似乎在它打通某一条通道的时候，遇到了大型障碍。
那障碍。
霍然竟是一枚尚未发挥出自身功效就已经夭亡而失去作用的脑细胞。
只见。
那个神经元的钻石内核的棱角处，发射出无数条淡蓝色的射线，不断剧烈冲击着阻挡在它前面的庞然大物。
此情此景。
简直就像好莱坞大片里，某一艘神秘的硕大飞船搁浅、坠毁在杂草丛生的热带雨林里，而此时，却又有另外一架随后而来的飞行器，不断朝那坠毁的飞船发射着某一种神秘的超现代光波，试图，激活并重新启动受损飞船的高级自我修复功能。
只可惜。
林凡脑中的现象，肉眼并不能见。
如果肉眼可见的话，一定会让每一个见过这种奇妙情景的人，都会立刻瞠目结舌。
怪哉。
乖乖。
突然。
那个不断朝前面的障碍物发出璀璨光芒的神经元，瞬间光芒愈盛。
而。
那个夭亡的脑细胞，也如从休眠状态苏醒的火山一样，此时，似乎猛然之间被激活了。
那个脑细胞不停地发出共振与蜂鸣声。
先是一声。
再一声……
共振愈来愈强，愈来愈烈。
这不科学呀。
据有些科学家研究证明，人类脑细胞一旦死亡后，是无法再生复活的。
这也正是许多情感电视剧中，时不时就会出现的那些狗血剧情里的某一幕：无论男主角还是女主角遭遇了车祸之后，那么十有八九他们的脑袋肯定会受到创伤，然后负责他们治疗的主治医生，就会用十分沉重的语气告诉伤者的家属：“……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伤者的情况很不容乐观，极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植物人，下半辈子从此与病床相伴。”
这种情况。
通常也就是说——脑子坏了。
再说林凡。
突然。
那枚已经被重新激活的夭亡脑细胞，表面上那些如同暗物质一样的东西开始纷纷崩析、剥落，同时，与它后方的那枚神经元一样，通体开始发射出璀璨的淡蓝色光芒。
两股光芒合二为一，声势更加浩大。
看来。
林凡这是启动了自愈功能呀。
这……
无法解释呀。
不科学不科学。
两股合二为一的光束，继续向前，锲而不舍地探索着，并逐渐与先前同时被激活的那些神经元所发射出的光芒连成一片，凡光芒所笼之处，大脑皮层的活动皆异常活跃。
这时。
林凡发出了一阵梦呓：“妈妈……妈妈。”
梦中，有个和他的妈妈十分相似的女子正在谆谆地教导他：“……孩子，你能看见那块白色面板和那只毛团，但不要再告诉别人……一定要记着哦，它们都是保护你的，是你的保护神，这是你和它们之间的秘密，一定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林凡拼命点头。
第12章 互相嘲讽
一觉睡醒。
又是几天。
伴随着闹钟清脆的铃声。
林又聪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他伸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老婆……老婆，快起床了……”
旁边。
阳慧在被窝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晚睡得太舒服了。
真不想起呀。
可是——
又不得不起。
阳慧从床上坐起来，顺手将满头乌黑的头发拢在脑后，拿起一根橡皮筋扎了，边扎，边走进林凡的房间：“儿子……林凡，起床了，起床了，快点起床了。”
林凡哼哼唧唧翻了个身，不想起。
他也睡得很舒服。
俗话说的好，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够的冬三月。
阳慧却不惯他。
阳慧一伸手，直接将他从被窝里给提溜起来了。
就在阳慧掀开林凡被窝的那一瞬间，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阳慧一皱眉，伸手在林凡的屁股后面摸了两把，摸完之后，当时就将脸沉了下来：“说……昨晚是不是尿床了？”
她也不等在她手上还在东倒西歪的林凡回答，伸手摸了摸林凡的被窝。
摸完之后，直接就赏了林凡的屁股两巴掌。
阳慧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破孩子，你多大了？6、7岁了你还尿床。
你看看你，你把床上的被子褥子都尿湿了，你晚上怎么睡觉？”
林凡很委屈。
他也不是故意的呀。
他昨晚上也不过就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嘛，梦见那个告诉了他秘密的女人走了之后，林凡忽然之间就觉得一阵尿急，于是他就到处找啊，找啊，找来找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后来……
后来。
他终于发现学校的操场边角落里那棵大杨树下，附近没有人，于是林凡就赶紧跑了过去，掏出了小水枪，瞬间滋了个不亦乐乎。
林又聪见阳慧发火。
赶忙识趣的也跑了过来，他抱起林凡，将林凡抱到了沙发上，三下两下就将林凡身上一股尿骚味的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然后。
又手脚麻利的替林凡穿好了今天应该穿的衣服。
——当然是校服。
林又聪也在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去，洗脸刷牙去……”
得嘞。
林又聪转头问阳慧：“老婆，老婆？今天星期几啊？”
房间中传来阳慧的大嗓门：“今天星期五，你早一点送林凡到学校，知不知道？林凡今天要考试，他们上午有语文和数学两个测验考试。
等下你带着林凡去外面吃早餐好了，不要在家里面吃了，要不然的话，来不及了。”
林又聪一边应着，一边飞速地捯饬自己。
衣服。
皮鞋。
公文包。
儿子。
书包。
红领巾。
好好好，一切都准备好了，出发。
虽说今天早上起的晚了一些，不过，林又聪并不是十分担心。
毕竟学校离自己家近嘛，这个路程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想当初买明日佳园里面的房子，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也就是图林凡上学近。
爷俩出门。
门口往右一拐，就有两三家小吃店。
一家包子店。
一家米粉店。
还有一家S县小吃店。
甭说了，今天早上就吃S县小吃了。
林又聪也没有带林凡坐在店里面，规规矩矩的一口蒸饺，一口汤。
“打包，打包，两笼蒸饺，两杯豆浆。”
简单而又富有人间烟火气的早餐。
林又聪牵着林凡的手，将他送到二小门口。
门口。
照例都是人。
林又聪从口袋里面摸出两块钱来递给林凡：“儿子，给你两块钱，你等下要是想吃什么东西的话，就去学校小卖部买。”
林凡摇摇头。
不要。
不要算了，林又聪将那两块钱重新揣入兜里，指着校门对林凡道：“去吧，儿子，考试的时候不要着急，慢慢写啊，时间来得及的，写完了检查一遍，一定要记得检查一下，啊。”
林凡一边答应，一边走了。
这时。
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哧……有其父必有其子，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些人啊，这一辈子也就像一只老鼠一样，连生出来的儿子也差不多。
叫什么来着……鼠辈，鼠辈嘛，就算是再拼命再加油考，也考不出什么好成绩来的。”
哟！
这话接的，这明显就是找茬呀。
林又聪将眼一横，看了看说话的人。
原来。
说话夹枪带棒，嘲讽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李三霸，李大老板的那个贵妇老婆。
林又聪把眼一瞪：“张萍，你说的什么话？”
贵妇张萍看见林又聪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故意捂着嘴笑了笑：“什么话……实话，就说你那个宝贝儿子林凡吧，每一次在他们班上考试不是倒数第二，就是倒数第一，你说，你自己说……
嗬嗬，再看看我们家李卓，哪一次考试不是两个100分，哪一次不是第1名……
人呐，得勇于接受现实，承认差距，懂吗？林又聪。”
说完。
张萍还炫耀似的朝林又聪摇了一摇手中的宝马车钥匙。
这话说的真难听，让林又聪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林又聪反唇相讥，挖苦道：“就算是考倒数第一又怎么了，啊？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管得着吗你？
我儿子考得再差，就算是倒数第1名，又怎么样？
亲生的！
我可不像你，那么喜欢给别人当后妈，李卓读书再厉害，考得再好，说实话，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他又不是你生的，你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啊，张萍，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几句话。
把张萍噎得直翻白眼。
不得不说。
林又聪当业务员当久了，这耍嘴皮子的功夫练得杠杠的，三言两语就将张萍顶了回去。
张萍脸一黑：“林又聪，李卓不是我亲生的没错，但是我实话告诉你，我如果说想生的话，也不是生不出来，懂不懂？”
懂。
以林又聪和张萍的关系，他当然懂。
想当年。
张萍也是林又聪和阳慧夫妻的众多同学之一。
而且。
张萍还曾经和林又聪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
正是因为张萍认识林又聪，所以，有的时候李三霸李大老板凑巧碰见了林又聪，才会屈尊跟林又聪寒暄上几句。
第13章 大家都不要抄
不过。
此时林又聪可不想跟张萍叙旧情。
他瞪着打扮得花枝招展，已经让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口水直流，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张萍，讥笑道：“那是……不生就对了，不然的话，别人看见李三霸抱着你儿子，还以为是葫芦娃爷爷抱着自己的孙子呐。
哈哈哈哈……”
张萍也不恼，她拢了一把烫得跟弹簧钢丝似的头发，然后往后一撩，反唇相讥道：“你管得着吗？
林又聪，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姑奶奶现在一身上下全是名牌，看看这包，顶你一个月工资了吧？
……看看这车，宝马，坐过没？
呵呵……姑奶奶不像某些人，当初把牛都吹得飞上了天，说什么毕业两年就买车，然后就怎么怎么样……巴拉巴拉一大堆。
可实际上呢？
车呢？
林又聪你的车呢？咱们毕业已经快八年了吧？你当初信誓旦旦承诺的车买了没有啊？
也不是我说你，八年过去，你还是和当初一样不靠谱，说个话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幸好姑奶奶我当初明智……
我早就看透你了，你就是个不着调、不靠谱的男人。
也多亏阳慧，她倒是不嫌弃，愿意收别人弃之如敝屐的东西。”
张萍一席话。
将林又聪原本就有些黑的脸，损得如涂黑漆。
这时。
他的背后突然有人说道：“我当然不嫌弃……
有些事情，男人又不会吃亏。
再说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是某某人贴烧饼一样恨不得天天贴着林又聪的。
林又聪我告诉你，现在你看清了吧，当初的时候，某某人天天贴着你，恐怕那不是真正的喜欢你吧？
那是嫉妒……事实证明呢？事实证明某些人就是见钱眼开，两眼只认一个钱字。
不过无所谓，有收获就得有付出，想不劳而获，想图别人家的男人的钱，那自己就要付出点什么……对了，嫁给死老婆的男人，那叫什么来的？
——续弦。”
“你……”
张萍被呛得脸都绿了。
林又聪不回头，也知道是自己的老婆阳慧来了。
他赶忙转过身来，故意拉起阳慧的手，十指相扣扣得紧紧的，满脸笑堆得跟二小门口花池子中茂盛的打碗碗花似的：“老婆，你怎么来了？”
阳慧抖了抖手中的文具盒。
昨晚。
她因为看错了题目，只顾着羞愧了，居然忘了将林凡的文具盒塞进书包里。
阳慧任凭林又聪扯着自己，眼神，却落在张萍的身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老林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原配。
你呢？
张萍？
李老板大概连喜酒也没给你办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咱们老同学都没有接到喜帖呢？
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从古至今，别人家的续弦，别人家的小妈，不是那么好当的吧？”
“哼！”
张萍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不愿跟阳慧打嘴仗。
占不了上风。
张萍白了阳慧一眼，提臀扭腰，走到宝马旁边，一弯腰，钻了进去，再一加油门，宝马扬长而去。
高跟鞋滴滴答答。
将许多男人的眼光都敲直了。
阳慧一甩手。
林又聪紧紧扣着她的五根手指头被甩掉了。
阳慧脸一沉：“你看看你，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检查一下儿子的书包，林凡连文具盒都没有带就来上学了，等一下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林又聪挠了挠头。
冤枉。
阳慧给他扣的这个帽子实在冤枉。
昨天晚上，他都没有动过林凡的书包，何来检查一说？
但林又聪识趣。
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论吵架。
他连张萍都斗不过，又怎敢跟自己的老婆交锋？
再说了。
刚才幸亏老婆来得及时，帮自己解了围，老婆给了他面子，那么，这时他就要给足老婆面子。
他已经感觉到，周围的那些妇女们看向他的目光里，颇有几分把他当做妇女之友的成分了。
林又聪有点飘。
飘得他。
如同一只又乖巧又伶俐的中华田园犬，紧紧跟在阳慧的身后。
甚至。
离开学校的时候，林聪都没有注意听到旁边看着张萍直流口水的那个男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看看那个家伙，看上去，不但喜欢跟女人吵架，还怕老婆，真是个窝囊废呀！”
呵呵。
窝囊废就窝囊废吧。
对于林又聪而言，怕老婆，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话说。
大人们的事且不提了。
只说林凡。
镜头一切。
一年级2班的教室里。
林凡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数学测验试卷，看了又看。
讲台上。
云大仲云老师耷拉着脸，看着台下乱哄哄的小学生们，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黑板擦。
“啪……”
“啪啪……”
奇哉！
云老师。
居然把黑板擦拍出了惊堂木的感觉。
台下原本吵吵嚷嚷的小学生，瞬间都紧紧闭上了嘴，一个个屏气抬头，眼巴巴看着有话要说的云大仲。
云大仲干咳一声：“……那个，等一下写试卷的时候，先把自己的班级和名字写上去，然后再做题。
——不要着急，时间是十分充足的，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同学们，记着，一定不要着急，认真的审题，好了……开始考试。”
真神奇。
云大仲一说考试开始，整个教室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唯有铅笔落在试卷上，如同春蚕细雨般发出的沙沙声。
以及。
间或翻动纸张的响声。
这节奏……
真堪比古代考秀才呀。
台下。
林凡看了看旁边的卢文杰。
不知道卢文杰是因为这次考试前预习得比较好，还是得到了某些人耳提面授的示意，他居然故意将自己的左肘抬高了一些，试图以此挡住林凡的目光。
“小气鬼！”
林凡见同为学渣的卢文杰，居然不再跟自己开启菜鸡互啄模式，于是，他也赌气地偏过身子，用自己的右肘挡住卢文杰的视线。
“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不要抄。”
自然。
他俩的小动作全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云大仲的眼里。
云大仲微微一笑。
——为小孩子之间，此时尚为塑料花的友谊发笑。
试卷上。
林凡先是规规矩矩写上班级名字。
一年级二班。
林凡。
接着审题。
做题。
林凡咬着铅笔杆另一头早已布满牙痕的橡皮，歪着小脑袋，阻着卢文杰，看着试题。
看一下。
写一下。
看一会。
写一会。
第14章 林凡做题
1年级2班。
教室外。
胖达一样的马明义马校长，将一张玉米大饼的脸紧紧贴在窗户上，朝室内偷偷看着。
“嗯！”
马校长很满意。
看上去。
每一个正在考试的小学生都又认真又规矩地写着卷子。
特别是。
坐在最前面，最中间的李卓和明绣。
只见。
李卓脸上那两根小眉毛如同两条小小的卧蚕一样紧紧皱着，手中的铅笔，恰如月下嫦娥身边专管臼药的小兔子手中的石药捣，雨点般在试卷上捣个不停。
旁边。
明绣的铅笔也摇个不停。
这两个学生，可是胖达校长马明义的“心肝宝贝”。
据他某位前来做客的大学同学说，李卓的智商，很有可能高达一百九十多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他一天天长大，日后，李卓的智商可以突破两百，也未可知。
天才。
绝对天才。
一席话，说得胖达校长马明义眉开眼笑。
是啊！
近几年，他们第二小学已经快被其它几个小学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如今。
他们二小出了个天才儿童。
马明义能不笑么？
瞬间。
马明义对李卓就寄予了厚望，他认为，不久的将来，李卓将成为二小的一名金牌学生，力压一小，三小，四小……一直到八小和实验小学里那些成绩同样优异的小学生们，在敦阳市小升初的历史上，为二小取得无限荣耀。
那就是。
——全市第一。
不！
很有可能——全省第一。
马明义瞬间有了野心。
甚至。
更大的野心。
可以理解。
这几年，马明义被其他几个小学的校长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他好想找一找扬眉吐气的感觉。
马明义赶紧请他那个据说是国际上都知名的某神经科与脑科双料博士的同学，替明绣也看了看。
看完后。
他那个同学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
半晌无言。
马明义心中忐忑不安，一个劲问道：“怎么样？苏泊，怎么样？”
双料博士苏泊深深吸了一口气，令其在肺腑之间很是迂回了一阵之后，才缓缓吐出五个字：“她也是天才。”
靠！
马明义爆粗口了。
此时。
马明义满眼欣慰地看着像小大人一样正襟危坐，坐在课桌前不停写着试卷的李卓和明绣，越看越喜爱。
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真想将这两个宝贝疙瘩一手一个搂在怀里，狠狠地亲一亲他俩的小脸蛋儿。
马明义看了又看。
半晌。
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李卓和明绣的身上往其它地方移。
“嗯”。
田苗苗也写得很认真，不错不错。
宋和玉也不错。
张杰……
吴红霞……
王四新……
嗯？？？
那个卢文杰在干什么？
那个卢文杰，左胳膊肘压着试卷，右手捻着铅笔，一双小眼睛不停地看着坐在讲台上的云大仲，时不时，趁云大仲不注意，就伸长了脖子去看邻桌宋和玉的试卷。
抄袭？
马明义摇了摇头。
他并不打算去管宋和玉。
轮不着他管。
他只管看。
旁边。
和卢文杰一样资质堪忧的林凡倒是挺老实的，一直埋头写着试卷。
虽然马明义知道林凡的认真，是质量堪忧且无法保证的认真，但是，不管怎么说，最起码林凡比东张西望，总是想着抄点什么的卢文杰要好得多的多。
马明义对林凡并不抱什么希望。
只希望，他能考及格，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话说回来。
同一块田里面的稻子，也还长得良莠不齐呢，更何况这些小盆友呢？
是吧！
再说了。
鲜花总要绿叶衬。
像李卓和明绣这种下笔如有神，掂起笔来，不假思索“唰唰唰”写个不停，而且还又有质又有量的天才儿童，也确实很是需要一些小绿叶儿来陪衬的。
再看林凡。
林凡正在做一道应用题。
——车上原来有55个人，下车22个人，上车19个人，问，现在车上还有多少个人？——
林凡咬着铅笔，右胳膊肘压着试卷，眨着眼睛想了又想。
他的脑子，此时恰如计算机里高速运转的CPU一般，不停地转着。
林凡脑中那些被激活的神经元，瞬间将大量的活性酶，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他的眼神经和脑前庭的神经里。
这些如同高地上松软的棉花和洁白的云朵一样的物质，随着林凡主动的观察、思考，瞬间被消耗，然后，又被那些通体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神经元，不断提炼并大量补充过来。
这样写？
不对不对。
那样写？
不好不好。
林凡想了又想。
突然，他的目光无意中往旁边的一道计算题上瞟了一眼。
林凡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有了答案。
这样写？
55—22+19？
应该可以的。
林凡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地认为——可以。
本来，他还想先用55—22，然后再用得数加上19的。
可。
他受到了旁边一道题的启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这三个数字用+号和—号统统连接在一起。
但。
林凡却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对。
一切。
全凭直觉。
林凡一边写着题，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旁边正抓耳挠腮的卢文杰。
他知道。
卢文杰一定是有题目做不出来了。
很正常。
因为林凡如果有题目做不出来的时候，也会和卢文杰一样，小屁股如坐针毡，抓耳挠腮的。
他觉得。
虽然是卢文杰先不讲义气的，但是，作为卢文杰的同桌，自己还是有必要帮下他的。
于是。
林凡就用自己的胳膊肘子捣了捣卢文杰，同时，趁讲台上的云大仲不注意，将试卷朝卢文杰那边展了展。
卢文杰如获至宝。
正是林凡刚才做的这道应用题卡住了他，此时，他见林凡的卷子上已经做好了，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埋头抄了起来。
根据国际惯例。
卢文杰虽然感觉自己抄林凡的，十有八九又跟以前一样，老师会打个大大的X。
但是。
即使写错了，也比将题目空在那儿，不着点墨空荡荡的要好看吧？
最起码。
写了。
卢文杰抄着抄着。
突然。
讲台上，云大仲咳嗽了一声：“咳……”
吓得卢文杰手一哆嗦，铅笔尖“啪”的一声，捺折了。
也吓了林凡一跳。
当然。
也吓了好几名小学生一跳。
教室里。
顿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第15章 俩熊孩子
林凡后座。
抄试卷抄得鼻涕冒泡的程敏欢听见云老师的咳嗽，吓得猛一伸腿。
林凡的板凳。
“咣哐……”
“嗯？”
云大仲往讲台下扫视了一遍。
好几个做贼心虚的小学生小脸蛋，一个个都红扑扑的，当然了，抄的越多的，脸红的越厉害。
譬如。
程敏欢。
又譬如。
田苗苗。
唯有卢文杰是个例外。
像他这种学渣，说实话，每逢考试的时候，倒是有一些人不但替他脸红，手心里还替他紧紧捏着一把汗，生怕他连抄都抄不对。
卢文杰的脸不红。
他的脸皮和林凡一样，早已经练得刀枪不入了。
不然。
当班主任语文老师侯老师喊他俩滚的时候，他俩又怎么受得了呢？
听到了异响。
云大仲从讲台上站了起来。
他威严地看了看讲台下的小学生们。
看上去。
有仍在奋笔疾书埋头做题的；有翻来覆去的看着卷子，认真检查着试题的。
当然。
也有给试卷打卦的，还有给卷子算命的。
云大仲走下讲台，双手抄在背后，溜溜哒哒，一直从李卓和明秀的面前走到了最后一排。
他只是瞥了一眼李卓和明绣的试卷，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这两个小娃娃。
虽然还说不上有什么笔力，但是，字，倒也写得工整。
可是。
当云大仲路过卢文杰面前时，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卢文杰的试卷，看上去一片狼藉，如同被狗啃过的一样。
其中。
一个逗号被卢文杰远远地发配到了本应该属于句号的蛮荒之地，而那个句号，则如同找到了800年未见面的亲戚一般，与两个零蛋混在了一起。
云大仲紧紧皱着眉。
突然。
他的眉毛又渐渐松开了。
因为。
他看见了卢文杰试卷上，从林凡那里抄来答案的那道应用题。
云大仲眼前猛地一亮。
莫非？
平日里这个蠢得连耗30粒大罗金丹都无法点化的卢文杰，今天突然开窍了么？
这题。
他居然能这样解。
不错。
不错。
云大仲在心里一连说了两个不错。
接着。
他转身往后走去。
——到后面转一转。
林凡心里本来还犯嘀咕，他还以为卢文杰抄试卷，被老师发现了呢。
云老师走了。
赶紧做题。
还有最后一道附加题没做完。
这道题有点难。
这是一道奥术题。
——1只小白兔从起点向前跳了7米，然后又往后跳了5米，接着又向前跳6米，再向后跳10米，你知道小白兔是停在起点前，还是停在起点后？与起点相距几米？——
本题很绕。
林凡开动小马达的脑筋。
旁边。
卢文杰也开动了运气。
…………………………
窗外。
已经转到1年级6班门口的胖达校长马明义，又慢慢走回了1年级2班这里。
隔着玻璃。
他又往教室里看了看。
有些学生已经开始交卷了，例如李卓与明绣等几个坐在前排的学生。
当然。
坐在李卓后面的学渣马大伟也交得极快。
云大仲一说可以交卷了，马大伟第一个冲上了讲台，将卷子交了出去。
马明义一皱眉。
马大伟不是别人，正是他本家孙子。
马明义再看看学渣背后的学渣——林凡和卢文杰。
林凡仍在做题。
卢文杰则默默地捧着他的试卷，如同捧着一张正拟将他发配到岭南的圣旨一样，正在那儿默默发呆。
马明义本想再看一下的。
这时。
马大伟、李卓、明绣等几个已经交卷的学生，从教室里走出来了。
他不好再伏在窗子上，于是，就倒背着手，往教师楼走了。
马明义走回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刚好，考试的结束铃声也敲响了。
“叮铃铃铃……”
清脆的铃音响彻校园，小学生们从教室里一拥而出。
有些，直奔小卖部。
有些，去占乒乓球台。
还有些，则一骑绝尘跑得飞快往洗手间方向冲。
当然。
也有诸如李卓明绣之流的优秀学生，三三两两凑到一起，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学渣们远远看去。
只感觉。
神秘。
不可知。
而。
云大仲则捧着本班的试卷走出教室，径直回到了一年级办公室。
办公室里。
其他几个回来的稍早的数学老师，已经在埋头批改试卷了。
云大仲喝了点茶水，也加入了批改试卷的队伍里。
改。
改。
田苗苗，85分。
程敏欢，71分。
马大伟，62分。
慢着……
这张卷子？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云大仲改完面前的这张试卷，等他看过上面笔法稚嫩，东倒西歪的名字后，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凡？
96分？
云大仲缓缓从抽屉里取出眼镜出来，并用眼镜布仔细擦拭过后，这才戴上。
不得不说。
他的眼镜擦的非常干净。
因为。
林凡的名字，显得越发清楚了。
云大仲看了又看，他仔仔细细将林凡的那张试卷从头到尾又捋了一遍。
没错。
除了有几个地方做错了，外加一道应用题扣了分外，林凡绝大多数的题都做对了，特别是最后那一道附加题，林凡，居然也做对了。
慢着！
云大仲忽然觉得林凡做的题里，其中有一道题的答案，他似乎见过。
他想了想。
对了
是卢文杰。
云大仲立刻将卢文杰的试卷抽了出来，他把林凡的试卷和卢文杰的试卷放在一起，反复比较着。
果然。
两张试卷的最后几道“大题”，答案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岂止仅仅是答案。
就连标点符号的用法与位置，也丝毫不差。
这俩熊孩子……
这是抄的谁的作业呢？
云大仲的心中，瞬间奔腾起十万个为什么。
不光他心中。
就连他的脑门上，也满是问号。
当然了。
大人的智商，与小孩子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云大仲用上了排除法。
他将林凡和卢文杰前后左右那几个学生的卷子都抽出来看了，发现那几个学生的卷子，跟他俩写的并不一样。
看来……
一定是林凡与卢文杰互抄了。
于是。
云大仲就抄起红笔，把卢文杰的卷子改了。
69分。
看着卢文杰试卷上颇具跨时代意义的那个红红的69，云大仲不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