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冬天来了，下雪了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话说。
春去秋来，秋去冬至，这一日，已是林凡入读一中的一个冬日午后。
大雪。
吉。
一场飘飘扬扬的大雪将整个敦阳城渲染的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一中。
院内。
学生们一个个望着窗外的飘雪兴奋不已。
堆雪人。
打雪仗。
林凡看着窗外的雪花，心中十分欢喜。
他悄悄地对云蕾道：“云蕾，你看，外面的雪，下得好大，真漂亮。”
云蕾点点头。
不过。
她随后又道：“这么大的雪，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些乞丐之类的人，恐怕就很难受了。”
林凡点点头。
原来。
云蕾不光人长得好，她的心，更好。
这一点。
让林凡瞬间对她刮目相看。
课间活动时。
林凡和云蕾、明绣、卢文杰、田苗苗几个，跑到外面一个空旷的坪地处，堆起了雪人。
堆雪人。
当然要从滚雪球开始。
林凡蹲在地上，双手捧起一捧雪，先是团了一枚小一点的雪球，然后，他将那只雪球放在地上朝着旁边厚厚的积雪一直滚过去。
雪球。
越滚越大。
先是西瓜，接着成了脸盆，然后又被滚成了圆桌面，最后，那个硕大的雪球被林凡几个一直推着滚成了一只几乎到了林凡胸口那么高的一个大球。
田苗苗拍了拍冻得通红的手，高兴地对明绣与云蕾道：“明绣、云蕾，这么大个雪人，上哪去帮它找红鼻子呀？”
林凡有办法。
他看着正在滚第二只雪球的卢文杰，飞快地跑走了。
眨眼之间。
他就拎着一只长长的红萝卜出现在了云蕾几人面前。
云蕾高兴地道：“胡萝卜，哪里来的？”
林凡笑嘻嘻看了看她。
没有回答。
雪人。
堆起来。
红鼻子，插起来。
细心的三个女生，还特意跑到花池处，拗了两根花枝，插在了雪人的身体两边滥竽充数，当作雪人的两只小手。
林凡。
拣了两块黑色的石头，在手中一捻，那两枚石头瞬间就被他捻成了两枚圆溜溜的“眼睛”。
捺进去。
鼻子有了，眼睛有了，现在，就差一顶帽子了。
于是。
林凡又拗了一些带着绿叶的耐寒植物的树枝，三扭两扭，扭成了一顶迷彩帽。
帽子。
也有了。
林凡总觉得，这个此时已经颇有几分活灵活现的雪人，似乎还缺点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远处的一丛竹子，眼前一亮。
有了。
林凡又去拗了一根又细又长的竹竿回来，斜斜的，安放在雪人的右手里。
顺手，他还替雪人粘了一副八字胡。
现在。
地上就差几只鸭子了。
鸭子也会有的，林凡不停地抓着雪，在手中捏着，揉着，剔着，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好几只白毛白羽的鸭子。
不。
准确点来说。
应该是大白鹅。
旁边。
云蕾和明绣几个，都已经被林凡娴熟的手工惊呆了。
林凡做的大白鹅。
太像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稍微离远一点的话，其中有一只卧在地上的鹅，如果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它正趴在那儿生蛋呐。
卢文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林凡的手，满脸都是迷惑。
为什么？
为什么林凡的手做什么像什么，而自己刚才捏的鸭子，却好像是被人放在锅里给煮了？
为什么人与人的手，差别竟如此之大？
远远的。
邓野在江波与马大伟等人的簇拥下，看着林凡等几个人。
一边看。
一边酸溜溜地吐槽：“看看，林凡他们堆的是什么东西，丑死了，那么难看。”
江波连连点头：“就是，难看死了。”
马大伟摸了摸冻得冰凉的鼻子，接道：“我也这样认为。”
邓野瞪了马大伟一眼，瞪他的毫无语言表达上的创新能力，就只知道学话。
双野。
现在仍然不叫林凡师叔祖，或者十爷爷。
他才不叫呢。
他有他的个性，他的尊严。
就连他爸邓兴华几次让他请林凡到家中做客，邓野也一口回绝了：“我不干。”
拒绝。
就是这么简单。
倒是孙扬对邓兴华道：“大哥，要不，哪天有空的话，我去把小师叔叫出来，怎么样？”
邓兴华却摇摇头：“不着急，到时候再说吧。”
行吧。
孙扬。
一切听大哥安排。
别看孙扬被林凡给痛扁过两回，不过，后来他回想起来后，心里对林凡还是十分佩服的，不，越琢磨越佩服。
他觉得。
小师叔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假以时日，等他长大了后，那还了得？
孙扬隐隐觉得，小师叔，今后极有可能会成为值得自己拼了命去抱的大腿。
再看这里。
邓野伸手握了一只雪球，用力朝远处掷了出去。
“啪”的一声，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坪地边一只左前爪虚抬，似在看着什么东西的花猫身上，一下，就把那只花猫砸得“喵呜”一声，惨叫着钻进了灌木里。
可惜。
无人鼓掌。
亦无人赞叹他手上的准头。
只有江一燕。
江一燕看着邓野，表情复杂，似乎既是为邓野的简单粗暴感到惋惜，又为邓野的桀骜不驯而痴迷。
旁边。
倒是有一些别的班级的女生，对着邓野指指点点：“就是那个穿着白毛衣的，他就是邓野……”
“听说，他家里很有钱的，他爸爸是个大富翁。”
“好像，是的。”
一个站在江一燕旁边的女生，用胳膊肘子轻轻捣了江一燕一下：“喂，江一燕，那个邓野在你们班怎么样啊？
听说，有一次他在宿舍里被你们班的林凡打哭了，是真的吗？”
江一燕一撇嘴：“瞎说，才不是呢。”
呵。
呵。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些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会选择性的忽视一些什么？
林凡退后几步。
他仔细打量着那只雪人，觉得挺满意。
旁边一些学生也觉得挺好，走到这儿的时候，纷纷停下脚步来看。
就连一个拿着照相机出来拍雪景的老师，也很是在那个雪人前站了一会，他自言自语道：“这个雪人是谁堆的？
维妙维肖，生动活泼，真不错。”
“咔嚓。”
闪光灯一闪，一张有着长长的红鼻子雪人的雪景照，瞬间就被拍了下来。
第181章 天方夜谭
大雪过后第三天。
星期五。
林又聪和阳慧早早地就开车来到了一中，等着接林凡回家。
两口子下了车后，站在学校门口频频往里面看着。
这时。
远远的。
一辆豪华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徐徐开了过来。
开到林又聪两口子身边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瞩目之下，从车子上下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成功男士。
周围。
一些感觉自己应该认识这位男士的家长纷纷议论起来：“卧槽，那不是那个谁吗……谁来着？”
“兴华集团的老总。”
“对对对。
就是他。”
“啧啧啧，我去，你看人家那车，人家那才叫车……
我去，豪华旗舰版劳斯莱斯。”
“他在干嘛？他在跟那说话的两个人是谁？”
“不认识。”
“那两个好像我儿子同学的家长。”
“他们怎么认识兴华集团老总的？他们是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也不一定就认识啊，并不是说，说话就一定要认识，就要有点什么关系的。”
“那倒也是。”
不错。
车上下来的，正是兴华集团的董事长，邓兴华。
开车的。
自然是孙扬。
邓兴华走到林又聪与阳慧面前，微微一笑，向前欠了欠身。
他对林又聪道：“您好，请问，您就是莱茵医疗器械公司的林又聪先生吧？”
林又聪慌忙欠身还礼，连连点着头道：“是的，我是林又聪，请问……”
邓兴华一笑：“哦！
是这样的，林先生，您的儿子，林凡，也是在一中读书，也是在6班，对吧？”
林又聪看了看阳慧。
阳慧看了看林又聪。
两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陌生人，无缘无故地问自己的儿子干什么？
难道？
又或？
两口子用眼神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流后，一致认为，难道是自己的儿子跟同学发生了什么摩擦，甚至打架斗殴了？
现在。
人家孩子的家长找来了？
这。
林又聪的心里好一阵忐忑不安。
不冲别的。
看看人家的劳斯莱斯。
再看看自家的破广本。
就知道，双方的力量悬殊究竟有多大了。
林又聪按捺着心中的不安，赶紧对邓兴华陪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您好，请问，您问到我儿子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他调皮捣蛋了，和同学打架了？
等下他要是出来，你看我不揍死他，这个熊孩子。”
邓兴华摇摇头：“没有，不是的，您别误会……”
听了他的话。
林又聪心中的那块石头才算是终于落了地。
他的口气也轻松起来：“那……您问起我儿子，有什么事吗？”
邓兴华见左右人挺多，就示意林又聪与阳慧，到他的车里说话。
车里。
林又聪看了看邓兴华。
邓兴华脸上表情平静，从唇角处泛上了一抹笑出来。
他干净利索地向林又聪两口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他本人与林又聪两口子之间的关系。
旁边。
驾驶位上的孙扬连连点头，随声附合。
呆了。
林又聪与阳慧彻底呆了。
天方夜谭。
两口子认为邓兴华的话，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对方的话里，一定藏着一个极其巨大的阴谋。
林又聪满面堆笑道：“邓总，您开什么玩笑？
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怎么还会有闲情雅致拿我们这些打工族来开涮呢？
好了，我们就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老婆，下车，下车。”
邓兴华忙笑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对了，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你们应该就知道了。”
说完。
邓兴华从自己的脖子里，解下了一枚金光闪闪的佛门万字符出来，递到林又聪手中。
林又聪翻来覆去看了看，又递给阳慧。
阳慧当然认识。
林凡脖子上的那枚，跟这枚一样一样的。
两口子对视一眼。
对于邓兴华的话，此时因为了物证的原因，倒也有了几分相信了。
邓兴华笑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林凡，真的是我师祖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小师叔。
他跟德岸大师学过五年多功课，这，总不会有假吧？
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们二位那个什么……”
林又聪慌忙摆手：“不不不，邓总，千万别那么称呼，咱们年龄应该差不多大，兄弟相称就可以了。
不，兄弟相称，也是我高攀，占了你天大的便宜了。”
邓兴华叹道：“那怎么行。”
林又聪一迭声道：“行，怎么不行？
最多……大不了咱们各叫各的，小孩子辈分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会压得他不长的。”
邓兴华一笑：“那怎么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咱们还是按规矩称呼的好。”
阳慧也连连摆手。
示意不妥。
不过。
无论再怎么说。
她们两口子终究还是拗不过邓兴华，最后，勉勉强强算是答应了邓兴华的称呼。
师叔祖。
太师娘。
一声太师娘，让阳慧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什么时候。
自己家凭空多了这样一门超级富豪的小辈亲戚出来？
真是不可思议。
……………………
林又聪接上林凡后。
他开着车，跟在邓兴华的劳斯莱斯后面，往兴华集团开。
邓兴华说了，今晚，要设宴宴请师叔祖和太师娘，以及自己的小师叔。
林又聪一边开车，一边沉着脸对林凡道：“儿子，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谁？”
阳慧抓着林凡的手，紧张地问道：“儿子，他是谁？是不是坏人？
你可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实话呀，无论有什么事，你一定不要瞒着爸妈妈。”
林凡眨眨眼道：“是的，他确实要叫我师叔。”
这……
听了林凡肯定的话。
林又聪和阳慧，现在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两口子满头包不说，心里还一阵阵不安。
因为。
按部就班的生活一旦突然被打破，必然，会引发人极度强烈的不适之感。
一切。
都发生的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
这。
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很快。
林又聪的车子，就跟在劳斯莱斯的屁股后面，开到了兴华集团的办公楼前。
门口的保安，老远就看见了邓兴华的车子开过来了，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车子停下。
车门马上拉开。
邓兴华，从车里走了出来。
“邓总。”
“邓总好。”
与劳斯莱斯相比，林又聪的车，则显得太寒酸了一些。
可是。
邓兴华却抢上两步，亲自拉开了林又聪白色广本的车门。
他的动作。
慌得跑也跑不迭的一个保安，居然在平地上，“扑通”摔了一个大跟头。
第182章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
邓兴华十分客气地请林又聪两口子走在前面。
林又聪很慌。
很拘谨。
他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也到了四十不惑的年龄。
可是。
像今天这样跟在一个身价骇人的大老板身边并肩而行，还被当成极为尊贵的客人，对林又聪来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林凡跟在旁边。
左看右看。
之于富贵。
他不是林又聪，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压迫感。
他只是在打量着这一个商业帝国的“门面”。
装璜豪华。
气派非凡。
进入大堂。
纵然林凡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已经向内走了十数步了，但，门口保安的对话，还是清清楚楚传入了他的耳朵。
“能让邓总亲自去给他们开门的客人，老王，你说，那一家人是什么来头？”
“咳，老冯，我想，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人物……”
“可是，你没看到吗？他们开的车，不过就是一台破广本，穿衣打扮也不上档次，可为什么咱们老板对他们那么尊敬？”
“谁知道呐……管那些干什么？咱们，只管看好咱们的大门就行了，别人什么身份，跟咱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那倒是……唉！快过年了，不知道今年过年上什么班，去年我倒霉的很，春节排了我休息，老板的开门红包我都没拿到……”
“是嘛？
那可太可惜了，谁的红包都可以不拿，就是唯独老板的红包一定要拿，他的一个红包，能顶那些经理们几十个了。”
“唉！要不说我倒霉了，他妈的，都是领班那个龟儿子，故意排我连休的……”
林凡抿了抿嘴。
看了看前面。
孙扬走在最前头，醒目的孙扬早已经抢在前面捺下了电楼按钮，刚才，保安想跟着来，被他用眼神给制止了。
该表现的时候表现。
不该表现的时候，不能瞎表现。
保安不蠢，慌忙停下脚步，“吱！”，“嘎！”，来了一个原地紧急刹车。
一行人进电梯。
上楼。
6楼。
一间看上去虽然不大，但是，却装修得如同皇家府邸一般极尽奢华的私家宴客厅里。
邓兴华一边招呼着林又聪两口子入座，一边击了击手掌。
“上菜！”
命令简单有效。
酒菜。
眨眼之间就已上齐。
酒。
是林又聪这一辈子都没喝过的好酒。
菜。
有好几道都是他根本叫不上名字，更不知道其食材及烹饪方法的好菜。
邓兴华看了一眼孙扬。
眼里不揉沙子的孙扬立刻斟酒，在这张桌上，他是最适合不过的司酒。
酒已满。
菜已齐。
邓兴华举着酒杯，对林又聪笑道：“来，师叔祖，非常感谢您赏光，在百忙之中的大驾光临，这一杯酒，我敬您。”
林又聪慌忙举杯。
他只是一边讪笑着听着邓兴华的话，一边拘谨地客套着，林又聪十分想搜肠刮肚找一些得体的场面话来说一下，可是，许多话在他肚子里打了滚之后，却又觉得这句也不好，那句也不妥。
在气场强大的邓兴华面前，他有一种浑身光溜溜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让林又聪不是那么的很愉快。
可是。
他的虚荣心又告诉自己，今天能够作为邓兴华的座上宾来到这里，这事，足可成为他在高辉面前炫耀的谈资。
林又聪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干了第一杯酒。
酒。
又满上。
不知为何，面对孙扬倒向自己杯中的酒，林又聪，居然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
阳慧亦然。
如果换成跟高辉那帮狐朋狗友一起吃吃喝喝，阳慧想怎么瞪眼就怎么瞪眼，想怎么阻止别人给林又聪倒酒，就怎么阻止。
可是。
现在。
她也是跟林又聪一样，拘谨地陪笑着，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主动权并不在她们两口子手中。
一切。
全要看邓兴华脸色行事。
邓兴华的脸色自然是极好的。
他和颜悦色，彬彬有礼，恰到好处地掌握着酒宴上的节奏。
邓兴华挟了一点菜放入口中嚼了，然后，又放下筷子：“师叔祖，您现在莱茵公司上班怎么样？听说那家公司还算不错。”
林又聪慌忙将筷子放下，双手也放在了腿上，他不停摩挲着裤子：“嗨。
也就是混口饭吃，不过是替老板打工罢了，一年从年头忙到年尾，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马马虎虎混日子。”
说出这话时。
林又聪的话里，还是颇有几分小得意的。
想他。
现在大小也是个部门经理，工资收入也让他和阳慧满意，这点话里话外的满足与自得，他还是可以有的。
邓兴华是谁？
林又聪一开口，他就已知其意。
邓兴华微微一笑：“那就好，现在整个大环境还算不错，一切都处在上升期，只要努力，总是不至于饿肚皮的。”
林又聪连连点头。
他觉得。
面前这个让他觉得很有压力，很慌的大老板，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接地气。
“吃菜，师叔祖、太师娘，吃菜。”
孙扬打了个响指。
站在旁边的服务员迅速给林凡和邓野每人又上了一杯鲜榨果汁。
孙扬满脸都是笑，对林凡道：“小师叔，咱们两个可是不打不相识。
有句话说的好，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我爸爸，和你是亲师兄弟，他排行老四，名字叫做孙浩阵。
我大哥的父亲，在你们师兄弟几个当中，排行最大，他现在住在沶阳，名字叫……”
林凡接道：“……我知道，大师兄叫邓海泉，二师兄叫唐心澜……九师兄叶东青，这些，师父都跟我说过的。”
邓兴华与孙扬对视了一眼。
孙扬笑道：“那……小师叔，在座的可都不是外人。
就说邓野……
邓野，是我大哥的亲生儿子，跟你在一同个学校读书，以后，还希望你们两个多多亲近，互相帮助，互相爱护……”
这番话。
由他说再合适也不过了。
怪不得。
邓兴华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他。
旁边。
细心的阳慧，一来就发现酒席上少了一个人，可是，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她只是伸手在桌子下偷偷地掐了一把林又聪。
林又聪。
并不懂她的意思。
第183章 这小师叔！
邓野并不理林凡。
虽然。
林凡听了孙扬的话后，朝邓野笑了笑。
以我之笑。
释你之嫌。
可是。
邓野却只是自顾自的喝自己的果汁，吃自己的菜。
邓兴华看了一眼邓野，对林又聪淡淡一笑：“师叔祖，这个孩子，从小都被我惯坏了。
不过……”
懂。
林又聪懂。
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原本就要比平民老百姓家的孩子更娇惯一些么？
更何况。
生在大富大贵之家的邓野。
邓兴华抿了口酒，悠悠叹了一口气：“唉！
这个孩子，从前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所以……
我对他也确实娇纵了一些。”
林又聪看了邓兴华一眼。
他只觉得。
邓兴华的眼中，似乎有远山，有沧海，有一望无际的桑田。
这个男人。
背后的故事，一定十分精彩。
林凡喝了一口果汁。
他。
已经跟邓野笑过了，邓野仍旧不肯理他，那就算了。
林凡现在早已经过了小朋友那个时代——哪怕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眨眼就又可以嘻嘻哈哈混到一起的年龄了。
他。
现在已经有自己的脾气，自己的性格了。
他的叛逆期已来。
虽然，因为他读过太多太多的书了，他的性格要比一般的孩子稳重的多，但是，他的年龄摆在这儿呐。
你不理我。
我自然也不会去屈就于你。
他就是他。
他是林凡。
是一只羽翼渐丰的小鹰，是一只牙爪渐利的小老虎。
他。
可不是他那个早已被社会打磨得溜光水滑，早已半点棱角也无的老爹。
林又聪颇有几分谄笑着，举着酒杯对邓兴华道：“邓总，我也敬你一杯，祝你事业越做越大，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吉利话。
无人反对。
邓兴华立刻举杯跟林又聪干了一个。
阳慧扯了扯林又聪。
邓兴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他转而对阳慧笑道：“太师娘，没关系的，今天既然来了，自该让师叔祖多喝几杯，您放心好了，稍后，我会派司机送你们回去。
当然了，如果师叔祖和太师娘愿意和小师叔一起在我这儿小住两日，我，更加欢迎。”
阳慧眨眨眼。
她的话，都让邓兴华给堵在了脱口而出的路上。
邓兴华转而对林凡道：“小师叔，那一日，据九师叔说，他跟你对了一掌之后，发现你年龄虽小，身上却功力非凡。
看来，师祖没少在你身上用心，他将一身绝技，大概，都传授给你了。”
林凡见他这样说，一没点头，二没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邓兴华的话。
最后。
林凡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师父他，比我厉害很多。”
呵。
呵。
林又聪和阳慧有点听不懂邓兴华的话，在他们两口子的印象中，儿子，过去那几年，不过就是一直在《双馨国学馆》里，跟着德岸老和尚学习国学罢了。
林凡。
又何来邓兴华口中功力非凡这句话？
莫名其妙。
于是。
林又聪满脸堆笑道：“邓总，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他无非就是练了几年什么书画琴茶等东西罢了。
什么功力不功力的？
小孩子家家的，你可千万别太夸他了。”
邓兴华摇摇头：“不，师叔祖，你不懂。
小师叔他，现在其实已经是一个绝世罕见的高手。
我敢打赌，你们一定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本领。”
林又聪与阳慧对视一眼。
良久之后。
两口子同时“扑哧”一下笑了。
“邓总，小毛孩子一个，懂什么呀？”
“就是，邓总，您太高看林凡了。”
高看林凡了？
呵。
邓兴华微微一笑，他的眼中，忽然，似乎带上了一丝丝转瞬即逝的嘲讽。
那丝嘲讽中，都是……寂寞。
不为俗人所能知的。
寂寞。
旁边。
孙扬插嘴道：“小师叔，你看……师叔祖跟太师娘都不相信你，要不，你露一手，给他们看一看，怎么样？”
阳慧“切”了一声。
自己亲生的儿子，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几斤几两吗？
她将刚刚抄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儿子，要不，你就露一手？
变个魔术给大家看看？”
什么？
功夫=魔术？
这。
阳慧。
她这令人啼笑皆非的，都是什么逻辑？
林凡挠了挠头，想了想，然后，他又点了点头。
邓野撇了撇嘴。
虽然，他知道林凡比自己厉害，看上去似乎比扬扬叔和九爷爷都厉害。
但是。
他认为。
林凡一定比自己的爸爸要差得多得多。
他的爸爸。
兴华集团的老总邓兴华，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好，小师叔，你想怎么表演呢？”
是啊。
林凡怎么表演呢？
林凡看了看餐桌，又看看左右，他站起身来，将旁边酒水枱上的一只玻璃烟灰缸掂了起来。
旁边。
坐在一边随时候着的孙扬，看着林凡表情严肃的模样，倒抿嘴笑了。
这小孩。
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上去，倒蛮像那么回事的。
他怎知道。
林凡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的动作，落在邓兴华眼中后，却让他的瞳孔一阵阵收缩。
这小师叔！
龙骧虎步。
举止雍容。
举手投足之间，干净利索，完全就是一副大家风范。
邓兴华大吃一惊。
他忽然觉得。
原本和邓野一样浑身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和平常的普通少年没什么两样的林凡，一旦真正动起来的时候，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少年身上。
有光。
有火。
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可。
邓野觉得林凡在装腔作势。
林又聪觉得林凡在干什么？
阳慧觉得儿子准备变魔术了？
孙扬觉得小师叔看上去眼睛好亮啊……
而。
邓兴华则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林凡。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如此认真地盯着一个人，像今天这样久久地看着了。
邓兴华的模样，落在林又聪与阳慧的眼中，当然是认为——邓总一定对自己的儿子十分重视。
那是。
那是必须的。
林凡掂着那只烟灰缸，走到餐桌前，他先是将烟灰缸倒扣在餐桌上，然后，并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往玻璃烟灰缸上轻轻一敲。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烟灰缸。
忽然就被林凡整整齐齐敲掉了火柴盒那么一小块下来。
林又聪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把脖子往后一仰，然后，迅速伸出一只手，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花了？
他一定是眼花了。
出鬼了。
好好的烟灰缸，怎么就说坏就坏了？
有鬼。
第184章 “咱们都是一家人”
林凡将敲掉的那块碎玻璃拾在掌中，用力一握。
阳慧失声道：“儿子，你干嘛？你疯了？
不怕划破手？”
林又聪眨巴眨巴眼，一字不发，他还没反应过来林凡想要做什么。
林凡。
已经松开了手。
“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
那块看上去十分锋利的碎玻璃，严重不符合现代科学道理的，竟然被林凡握成了一只圆溜溜的玻璃珠，随着林凡的松手，落于地面不停弹跳着。
“嗒……
嗒……”
林凡嘻嘻一笑，亮了亮手掌。
“啪！”
“啪！”
“啪！”
邓兴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下又一下，拍着手掌：“好，好，非常好……”
邓兴华鼓掌。
孙扬自然也跟着他鼓掌喝采：“好，小师叔，真棒。”
阳慧与林又聪对视一眼。
棒吗？
她没觉得。
对于儿子丝毫不能抓她眼球的表演，她甚至还微微觉得有点失望，她觉得，儿子表演的这个，远没有变得那个三仙归洞的魔术花梢、好看。
她这个外行，懂什么？
她能仅凭两根手指就将玻璃敲掉一块，如同刀削吗？
她敢用力握锋利的玻璃茬吗？
她能化一只肉掌为洪炉，改变玻璃块的形状吗？
行吗？
她不行。
旁边的邓野“切”了一声，他的想法，大概跟阳慧一样？
在他的心中。
大概以为，如果林凡“轰”的一掌将烟灰缸拍得粉碎，玻璃碎屑瞬间四处激射纷飞，并且，烟灰缸下那张结实得简直用大铁锤也砸不烂的餐桌，也随着“咔嚓”一声巨响之后，桌面上被林凡一掌击出个骇人的大洞来。
那么，他或许会考虑，佩服林凡一下下。
这些。
与座之人。
看着称不上热闹的热闹，就连赞美，也显得颇有一些言不由衷的味道。
除了。
邓兴华。
只有他才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手法才能做到林凡那样，既能将烟灰缸敲破，又要保证桌子上，酒杯不倒、碗筷不摇。
林凡这一手，他知道自己也能做到。
而其他人？
大概，放眼四海，能者寥寥。
……
……
表演已毕。
林凡收获的掌声有限。
那就继续吃。
继续喝。
吃完了饭，邓兴华双击了一声手掌。
立刻。
他的秘书小蓉就捧着一个黄绸盖着的大盘子来了。
“邓总。”
“嗯！”
邓兴华点点头，从小蓉的手中接过那只托盘。
这……
林又聪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怦怦怦”直跳。
直觉告诉他。
黄绸下，必然是好东西。
只是。
他也深知。
像邓总这样的大人物行事，又岂是他林又聪可以妄加揣测的呢？
所以。
林又聪唯有强自镇定，控制着自己的屁股不要不听使唤的突然自己从椅子上抬起来，并带动着他的腰随之弯下去。
邓兴华揭开黄绸。
下面。
是一只十分精致的紫檀木小盒。
阳慧在桌子下面偷偷握住了林又聪的手，并用尖尖的指甲在他的掌心里用力掐了一下。
她。
也很紧张。
因为。
她的直觉与林又聪一样。
邓兴华伸手打开了盒子，同时，起身来到林又聪身边，将盒子放在了他的面前笑道：“师叔祖，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和小师叔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小意思？
他居然说盒子里的东西是小意思？
林又聪和阳慧两口子的眼，都已经直了。
紫檀木小盒中，装着的，霍然是金光闪闪，码得整整齐齐的满满一盒金条。
金条。
一整盒子“大黄鱼”！
一整盒子林又聪两口子这辈子也没过的金条。
林又聪只觉得屁股一滑，“扑通”一声，他居然紧张地从椅子上一下坐在了地上。
阳慧立刻站了起来，她满脸堆笑，话语里已带着颤音对邓兴华道：“邓总……这……
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虽然，她在竭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控制着激动的情绪。
虽然，她很想“啪”的一下，把这只紫檀木的盒子盖上，立刻紧紧搂在自己的怀中再也不撒手。
虽然。
她很想要……
可是。
她那犹有三分清醒的理智却也还知道，无功不受禄。
天降横财。
未必是福。
林又聪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边拍着屁股一边尴尬地朝邓兴华笑了笑：“邓总。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们……我们真的不能要……
真的。
真……”
林又聪说到最后一个真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小得唯恐被邓兴华听到，然后邓兴华再反悔将那盒金条收回去。
常言道。
“好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
如此满满一盒金条，林又聪两口子，又怎能不动心？
林又聪脸也红了，心也动了，就连说出的推辞，也让人觉得是那样的没有底气。
其实。
林又聪两口子不必担心。
他们怎会知道。
邓兴华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邓兴华淡淡一笑：“师叔祖，太师娘，你们太客气了。
咱们。
都是一家人。
你们要知道，林凡是我的亲师叔，这一点小小的见面礼，算不上什么，咱们来日方长，请收下吧。”
林又聪眨巴眨巴眼，看了看阳慧。
阳慧也看了看他。
收下？
收下。
真的收下？
真的收下。
两口子用眼神做了一个瞬间的交流后，决定，不再推让了。
那。
就收下。
因为。
邓兴华说得是那么亲切。
“咱们都是一家人”。
他的话，让喝了三杯小酒的林又聪有一点点上头了，有一点点小激动了，如果不是碍于人多，他真想扑到邓兴华怀中，狠狠地哭上一鼻子。
阳慧也十分激动。
她也被没有一丝架子的邓兴华那句“咱们都是一家人”感动了。
有他这句话。
阳慧觉得。
别说邓兴华现在是一言不合就往她们两口子怀里塞金条了。
哪怕邓兴华让她立刻把爱媛公司的财务总监辞了，到他的兴华集团来扫垃圾，阳慧，也愿意听邓兴华的。
阳慧的手指在桌子上踌躇了一下，她又看了看邓兴华。
邓兴华朝她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让她感觉十分温暖，充满鼓励的眼神。
于是。
阳慧立刻就将那盒金条搂到了自己面前。
搂紧点。
煮熟的鸭子，一定不能让它再飞了。
第185章 “越是大老板，越没架子”
邓兴华一摆手。
小蓉立刻消失不见。
林又聪讪笑着道：“邓总……这，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邓兴华微微一笑：“没什么，师叔祖，你不必客气了。
都是自己人。”
他。
话虽然是说给林又聪的，眼睛，却看着林凡。
林凡。
早已变成了一个平常少年，掂着筷子夹着菜，“吧嗒吧嗒”，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
菜好吃。
酒好喝。
不过，现在林又聪两口子的心思，早已不在吃吃喝喝上了。
两口子双双放下了筷子，并扯了点纸巾拭了拭嘴。
表示。
他们已经吃饱了，吃好了，也该回去了。
邓兴华又一击掌。
门外。
立刻走进来一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十分稳重的中年人。
邓兴华道：“老李，你替我开车送送客人，路上开车，稳一点。”
“是。”
司机老李的回答，干净利索的一点不像中年人，倒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他的回答。
邓兴华很满意。
林又聪与阳慧也很满意。
一桌子人起身。
司机老李拿着林又聪的车钥匙，先行下楼去准备了。
这点眼力。
是做好一名私人司机最基本的要求之一。
下楼。
邓兴华边走边道：“师叔祖，太师娘，欢迎你们随时与小师叔一起过来玩。
想来就来。
不必客气。”
他一边说，一边给了林又聪一张名片。
“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又聪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将名片接了过去。
他还不知道。
邓兴华的名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他更不知道。
仅凭这一张名片。
他林又聪就能从各大银行中贷出很大的一笔钱来，大得，远远超乎他的想像。
邓兴华满眼含笑，朝林又聪一家三口挥手送别。
“慢走。”
“随时再来。”
他的话，他的姿态，感动得林又聪坐在车里频频回头。
他看着站在兴华门口仍未离去的邓兴华一个劲对阳慧大发感慨：“老婆，你看看人家邓总，越是大老板，越没有一点架子，平易近人。”
阳慧一边点着头。
一边紧紧搂着她的金条。
不敢松手。
司机老李的驾驶技术，果然老练得让人无法挑剔。
不必太久。
车子就已经到了明日佳园小区。
下车。
上楼。
上楼的时候，阳慧东张西望，她几乎将平时早已司空见惯，走路的时候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小区仔仔细细看了一个遍。
特别是。
灌木后。
大树旁。
柱子侧。
亭台里。
阳慧十分警惕，警惕到就连亭中有一对“野猫”丝毫不顾天寒地冻，在那里不知做着什么不可描述之事，一眼也被她发现了。
“上楼上楼，快点回家。”
阳慧一个劲催着林又聪。
林又聪“哎”了一声。
这时。
有一个巡逻的保安路过他们一家三口身边，见是熟人，一边盯着阳慧手中的盒子看了一眼，一边笑着冲林又聪打招呼：“林先生，这么晚才下班啊？”
林又聪点点头。
阳慧却觉得平常的时候看上去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保安，眼里似乎有东西。
呵。
呵。
其实，哪里是别人眼里有东西？实在是她自己太过杯弓蛇影了呀。
上楼。
回家。
房门“呯”的一声关上的那一刹那，阳慧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立刻走到窗子处，“唰”的一下将八百年不曾动过一下的客厅窗帘拉上了。
然后。
她才打开紫檀木盒子。
里面。
金光闪闪。
一看就不是假的。
太棒了！
阳慧笑逐颜开。
她摸起一根金条，放在眼皮子底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看了一阵子后，又用牙齿咬了咬：“老公，你说这金条，是真的吗？”
林又聪一咧嘴：“老婆，你说什么呢？
你家邓总那么大的老板，难道吃饱了没事干，弄一堆假金条给你玩？”
阳慧听了林又聪的话，慢慢点子点头：“那倒是……”
林又聪低下了头。
“可是，老公……”
林又聪立刻又抬起了头，看着脸颊已是一片酡红，满眼都是小星星的阳慧。
“老公……
我怎么感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么不真实啊？
你说，人家为什么无缘无故，送这么多金条给咱们？
钱多的没地方放了？
花不完了？
会发霉？”
林又聪紧紧闭着嘴唇，想了想，然后才道：“邓总不是说了吗，这是给咱儿子的见面礼。
他们……
他们……
我想，应该是因为林凡和他的特殊关系吧？
毕竟，生活之中有些事情，有些人与人的关系，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有道理。
也唯有“有些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这句话，才能解释今天邓兴华的所作所为了。
阳慧朝钻进洗手间的林凡喊道：“儿子，儿子？”
林凡应声而出：“怎么了？”
阳慧拍了拍沙发，笑着对林凡道：“儿子，过来坐这儿，妈妈问你点事。”
林凡就坐过来。
阳慧咬了咬嘴唇：“……儿子……”
林凡看着她。
阳慧想想。
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个娃。
还是自己当初辛辛苦苦怀胎10个月生下来的那个娃吗？
于是。
她摆了摆手：“……算了，没事了，洗澡了吗？”
这大冬天的，一晚上不洗澡，也没什么关系吧？
其实。
真不是阳慧没话找话，而是她觉得，有些话还是两口子在枕边说比较好一点。
林凡洗澡去了。
阳慧盯着那满满一盒金条，对旁边的林又聪愁道：“老公，你说这个应该放在哪里？”
林又聪挠挠头：“放在咱们房间里吧。”
“走走走，回房间。”
于是。
两口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东看西看。
东翻西翻。
这也不行。
那也不妥。
最后。
阳慧把紫檀木盒子，塞进了她的梳妆台里，她不停翻着里面的东西，将她的那些姨妈巾什么的东西都翻了出来，然后将盒子藏在了最里面，再将姨妈巾盖回去，盖在盒子上……
做完这一切，阳慧这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
唯有藏在那儿，才安全无比。
林又聪却不这样认为。
如果让他藏。
很有可能，他就像最会拆家的二哈一样，将床拆了，然后，将那些金条一根根藏进床腿里。
据说。
过去有一些大户人家，就是那样藏银元的。
第186章 画中的云蕾
兴华集团。
28楼。
邓兴华左手拿着那只被林凡敲残了的烟灰缸，右手捏着一柄放大镜，反复看着。
仿佛。
他看的不是一件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玻璃器皿。
而是。
出自深山的璞玉。
他盯着烟灰缸残缺处整整齐齐的茬口看了很久。
很久……
久得。
让坐在旁边的孙扬几乎失去了耐心。
“大哥，你在看什么呀？看得那么认真。”
邓兴华摆摆手，示意他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
孙扬走得很快。
他可不想陪大哥打哑谜。
他有他的娱乐。
他的消遣。
这时。
整座城市一片辉煌，灯红酒绿，无数的电线、道路早已将这个繁华的城市编织成了一张网。
一张。
密不透风的网。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时候，意味着一天的生活已经基本宣告结束，即将进入休息之时了，而对于孙杨来说，他的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
邓兴华看了一眼孙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的眼中。
闪过了一道奇异的光芒。
邓兴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烟灰缸，进了内室。
——唯有他。
才可入内的内室。
一间十分朴素，朴素得让人看了会为它与外面宫殿般的装璜形成的巨大反差，而感觉匪夷所思的内室。
内室中。
几徒四壁。
室内只有一桌，一椅，一本日记，一支笔。
除此。
别无它物。
邓兴华坐在椅子上，打开那本已有些微黄的日记，翻到一页，续道：
——小师叔天资聪颖，超然迈伦，世所罕见，然，少年心性未定……
……………………
不知为何。
今年的冬天，似乎较往年格外要冷一些。
这一日。
已是入冬以来的第二场大雪。
一中。
晚自习课。
林凡在辅导员苏沫的监督下，很是读了一阵子英语后，见她放松了下来，他，也跟着放松下来了。
他抽出铅笔，又开始画画。
这一次。
他画的是一张雪景。
雪天画雪景，正合时宜。
林凡将铅笔仔细削了削，笔尖，有一个面几乎被他削成了斜斜的45度的小斜坡。
然后。
他才抽出一张16开的白纸，认真地画了起来。
先是一点。
然后，才是线。
接下来，随着林凡手中铅笔的不断起伏，落在纸上的就是无数个点与线的组合。
组合。
渐渐成面。
有了轮廓。
有了形。
有了——灵魂。
他画的，正是云蕾。
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手持书卷，静静地看向远方的云蕾。
画中的云蕾。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一双蛾眉淡扫两道秋水，半幅白帕斜掩漫天雪霜。
远处。
红梅朵朵。
苍竹含翠。
林凡画画，是走心的。
他画得很认真，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反复的构思。
就说云蕾脸颊上那小小的酒窝儿吧，他，至少用上了十种以上的绘画技法。
这。
已经是林凡画的第十二幅以云蕾为素材的画了。
林凡飞速地画着，他画得很快很好，这，足以证明一些什么。
他仍记得。
以前，德岸老和尚跟他说过的一些话：“假如你想要画好一人一物，首先，你要认真地观察，仔细地揣摩，要做到眼中有物，心中有物，这样，下笔才能有物。
这一点。
却又不只局限于绘画一技，所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万物皆从其理也……”
林凡认为。
师父说的对。
因为。
他愈来愈觉得，云蕾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极富个性鲜明的变化。
譬如。
云蕾高兴的时候，她的一双细细的眉就会变得憨态可掬起来，同时，一双眼晴也变成了两只弯弯的月芽儿了。
可。
如果她生起气来，则会恼着鼓起腮帮，撅起嘴巴，然后，像打机关枪一样口齿极其伶俐地“突突”出一大段话来。
要是你惹得她发火的话，她甚至还会抬起腿来，踢上你一下。
而每当这个时候，林凡就觉得，云蕾的模样真好看。
少年的心啊！
有时。
林凡想看云蕾生气的模样了，就会故意找一些话来激怒于她，尔后，却又像个傻瓜一样，面对云蕾挥来的拳头浑然不知躲闪。
疼吗？
少年？
林凡画了一会儿画后，下课铃响了，他立刻将画纸夹在了他的一叠稿纸里。
他要出去了。
因为，他要去给小伙伴们买吃的去了。
这一次。
林凡买的是麻辣烫。
当他提着满满一袋麻辣烫，走到“老地方”的时候，小伙伴们一个个跺着脚，呵着手，已经颇有一些等得不耐烦了。
卢文杰一边抽出一串鱼蛋，一边埋怨道：“我去……林凡，你怎么去这么久？”
云蕾抽了一串海带也道：“就是，都等急了。”
明绣与田苗苗附议。
林凡嘿嘿一笑。
他也想快一点回来，可是，谁让最好吃的那家麻辣烫，生意也最好呢？
他已经算回来的快的了。
此时。
估计有些学生还在爬墙，又或匆匆奔在爬墙的路上。
不用说。
麻辣烫一定是极好吃的。
看看小伙伴们一个个被辣得红嘟嘟的嘴巴就知道了。
“唏。”
“哈。”
“好辣。”
“真香！”
说起来，人真不愧是一种极具智慧的高等生物，沟通能力强，又最擅抱团取暖。
不说林凡。
邓野几个也是如此。
那边，一惯充当跑腿使者的马大伟，也从墙外买来了吃的。
邓野与江波等几个也纷纷抽出袋中的东西吃了起来，现在，由于马大伟一直以来充当马前卒的跑腿，邓野，慢慢又将他收于自己的圈子了。
于邓野而言。
不论如何。
多一两个任劳任怨，可供驱使的“劳役”，也是不错的。
其实。
跟着邓野有个最大的好处。
那就是……
没错。
无论谁跑腿，掏钱的，总是邓野。
邓野身为他们圈中的灵魂人物，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领袖风范，江波、马大伟与包朵三个人跟着邓野开小灶，完全就是混着，吃邓野的，喝邓野的，他们几个，并不用掏一分钱。
所以。
他们那个圈子，凝聚力也是十分过硬的。
而林凡这边，因为有三个女孩之故，所以，掏钱的不是林凡，就是卢文杰。
这样。
就导致阳慧每个星期给林凡的零花钱，有一些不够花了。
想想也是。
一个人掏钱，五个人吃，够花才怪。
第187章 林凡卡里的钱很危险
钱不够花，怎么办？
节源。
总不是办法。
看来，主要还是要去开流才行。
怎么开？
林凡就想问妈妈讨回他的那张银行卡。
那里面的钱，足够他吃上一整个初中的麻辣烫了。
可是。
阳慧却不同意将卡给他，她认为，钱，还是由她替林凡监管的好。
另外。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林又聪已经用枕边风将她吹晕，让她同意了他的提议——那就是，用林凡卡里的钱给她买辆车开。
是啊！
她。
阳慧。
现在大小也是个总监级的人物了，也是该有自己的车了。
阳慧的驾驶证已经拿到了本。
她心中那种挠心抓肝想摸方向盘的感觉，也日益强烈。
现在。
林凡居然想将卡要回去，那怎么行？
坚决拒绝。
林凡就跟老妈据理力争，再三强调那钱的来源。
“那卡，是我师父给我的。”
可。
林凡说了也白说。
说，阳慧也不会把卡给他。
不过。
看在自己即将要花掉林凡卡中老大一笔钱，心里多少有一点点愧疚的份上，阳慧同意，每个星期再给林凡在原来100块钱零花钱的基础上，再加他100。
200÷5，折合每天40块零花钱了，每个月有四个星期，那，可就是每月800块零花钱了。
阳慧觉得，对于一个在学校中天天吃食堂，小卖部来找补的学生，每月800块，足够了。
林凡很不高兴。
可。
那也没办法。
谁让阳慧是他的监护人，他的亲妈呐？
不过。
他还不知道，自己卡里的钱很危险，它们，即将在某一天他坐在课堂中读书的时候，被阳慧与林又聪刷走一大笔了。
阳慧本想跟林凡商量一下的，看看是否应该征得儿子的同意，再动用他的钱。
可是。
林又聪直接一挥手道：“老婆，不用跟儿子说了，什么你的他的，咱们两个辛辛苦苦赚钱，赚再多的钱，以后不还是留给林凡一个人嘛？
包括这些……啊，包括那些金条，这栋房子，对不对？以后，不还都是林凡的吗？
对不对？
现在爸爸妈妈有需要了，要用这笔钱，也是天经地义的。”
阳慧虽然感觉老公说的有理，但，她也知道，儿子，一天天大了，一天天有自己的主见了，现在，林凡已经不像过去，如同她手中的面团一样可以任她揉捏，想让他圆就圆，想让他扁就扁了。
因为。
现在林凡居然学会跟她顶嘴，跟她理论了。
阳慧就对林又聪道：“林又聪，你儿子现在已经会跟我吵架了，我看，八成是他的叛逆期到了，有些事情，我觉得，咱们还是问下他的意见吧。”
林又聪点点头。
表示知道了。
……
……
朔风劲吹。
雪花飘飘。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月，林凡他们即将迎来初中生活的第一个寒假了。
这一天。
晨。
雪。
今年的冬天，雪也下得分外勤快些。
大清早的，林凡就手持扫把和卢文杰等人一起，在自己班分担的卫生区扫开了雪。
这场雪。
从昨天开始，已经下了一天夜了。
房檐上。
屋顶上。
水塔上。
树梢上。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林凡看着这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突然想起了《水浒传》中，林冲雪夜上梁山的那一节。
他就对卢文杰道：“卢文杰，你说，这些雪落下来，如果不是雪，而全部都是大米白面该有多好？
那样，人人都有吃的，就再也没有官逼民反的事了。”
卢文杰眨巴眨巴眼，对于林凡说的“大道理”，他一窍不通，唯有，对林凡佩服万分。
旁边。
田苗苗“哧”的一声笑了：“胡说八道！
如果天上下这么厚的大米白面，化也化不了，那，不是把那些植物，水稻、小麦什么的庄稼全都捂死了吗？
到时候，大家吃什么？”
是啊。
卢文杰听了田苗苗的“高见”，瞬间，对她也万分佩服，他一连声附合着田苗苗道：“就是，如果把那些庄稼都捂死了，那……我们不就没有吃的了？”
旁边明绣“扑哧”一声笑了：“你们傻不傻啊？
天上都开始下大米白面了，那，还种什么庄稼呀？
直接将这些大米白面装在袋子里，存起来慢慢吃。”
说完。
明绣用力踢了一脚地上雪。
“我去！”
卢文杰瞬间为明绣的睿智赞叹了一声。
这下。
轮到卢文杰与田苗苗附合明绣的话了。
不过。
旁边云蕾开口了。
她眨着眼道：“如果天上落下来的全是这么厚大米白面，那么，化也化不了，怎么办？
到时候，不是把那些植物全都捂死了吗？
地球上没有了植物，就没有了光合作用，也就没有植物制造氧气，那……
到时候氧气越来越少，最后，所有动物都得死翘翘。
包括你——卢文杰，也包括你，林凡。”
云蕾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分别点了点林凡与卢文杰。
哇！
此女不凡。
思虑竟如此深远。
实在，让林凡等人佩服地五体投地。
林凡抡起大扫把：“扫雪扫雪……”
扫雪。
整个一中的老师学生们都已经动起来了，诺大的校园里，到处都是人，扫的扫，铲的铲，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
扫完雪。
吃早饭。
接下来，是一节数学课，这一节课上的是几何。
之于几何，恰如绘画，林凡自有他的理解。
他觉得师父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那就是：万物相通，万物，都有客观存在的必然联系。
林凡自学几何以来，就如同绘画那样，将它分成了四个部分：点，线，面，体。
这四点，既是几何学的基本要素，也是绘画基础。
它们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联系的，是有几何关系的。
所谓点动成线，线动成面，面动成体。
林凡觉得。
如果将上述几点延伸思考，万物，概莫除外。
譬如。
点动成线：如果让一个点向相对的两个方向无线平移，那么，这个点的运动轨迹就是一条直线。
也就是说。
无论林凡是绘画的时候勾勒线条，还是练功的时候一次次挥拳，都是此理。
如果。
让一个点向任意的一个方向无限平移，那么这个点的运动轨迹就是一条射线——如果换成拳术动作的话，那，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王八拳。
混混打架。
就是如此。
第188章 云蕾的心事
又过几天。
天色大晴，残雪消融。
林凡发现云蕾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无论怎么逗她，她都懒懒的提不起劲来。
林凡。
就觉得云蕾一定有心事。
他就问云蕾：“云蕾，你怎么了？”
云蕾摇头不语。
林凡就继续问。
问到后来，终于把云蕾问急了，她才不得不开口了。
云蕾抠着花池上的一块残冰，神情黯然，对林凡道：“……我，我下个学期可能不来读书了？”
林凡奇道：“为什么？”
云蕾将抠下来的那一小块残冰握在掌心里，让那刺骨的寒凉一直顺着她的掌纹渗入肌肤，继而深入骨头里。
仿佛这样，她的心里能舒服些似的。
她看了看对自己满脸都是关切神情的林凡，低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不想读了。”
？
？？
怎么可能。
她的话，说的是那样的没底气，不要说林凡了，恐怕，就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
林凡察颜观色，自然知道云蕾说的话，不是真心的。
于是。
林凡紧紧追问道：“我不信，你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就不想读了？
一定不是的。
一定有其它的原因。
你说吧，快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蕾见林凡如此苦苦相逼，一直追问自己，也知道，今天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那，是无论如何也搪塞不过去的。
她不想读书了。
无它。
唯钱耳。
其实。
并不是云蕾毫无缘由的自己就厌学，就想辍学了。
而是她那个断了两条腿的酒鬼老爸，不让她读了。
上个星期五下午，云蕾回家问她爸要钱，要伙食费，当时，她爸已经喝得有七分醉意了，他见女儿回家来又问他要钱，他就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当时猛地将装着劣质白酒的酒瓶子往桌子上用力一墩，同时，已经喝得通红的眼睛用力一瞪。
“呯！”
“又要钱？上个星期……星期不是才给过你？
你又要钱？
你当老子……老……子是提款机啊？
嗯？
没有！老子……没……没钱。
家里没钱你就不要读了，读什么读？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
读再多的书，早晚有一天，还不是跟你那个娘一样，跟野男人跑了，tmd。
老子没钱。
你别读了……”
云蕾见她爸那个模样，心里无限委屈。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心肝，可是她呢？
她读这个初中。
可真不容易。
不容易的是虽然考上了敦阳最好的中学，可是，她这个早已如同烂掉了船底一般的破家，又能拿出多少钱来供她读书呢？
特别是她爸。
摔断腿后，虽然得到了一些赔偿，可是，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想替女儿打算的样子，而是将那笔钱紧紧抓在手里，每一次云蕾想要一点维持生活必须的生活费，都特别费劲。
一开始，每当云蕾要钱的时候，她爸虽然脸色难看，但是啰哩巴嗦，指桑骂槐一通后，还是抠抠索索将钱给了。
可是上次。
上次云蕾要生活费，她爸直接就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晴，拒绝了女儿的合理要求：“我可不是你们的欠债鬼，想要钱……要钱，管你那个跟野男人跑了的妈要去。
要不，问那个拐走了你妈的野男人要也可以。
老子没钱，老子的腿断了，一没有人服侍，没有人管，要工作没有工作，要饭碗没有饭碗，哪里有钱给你？”
上一次。
云蕾就没拿到钱。
所以。
由此。
也逼得她不得不将饭量减半，像她与林凡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按理说，一顿饭吃3两米饭是正常的，再不然，最少也要吃2两，可是，由于云蕾的饭卡里实在没几个钱了，所以，她不得不每次打饭的时候，只打半块米饭。
而。
当明绣与田苗苗奇怪地问她为什么吃这么少时，已经因为饭量的骤然减少而饿得两眼发花的云蕾，还要强作笑脸告诉她俩自己是在减肥。
说起来。
云蕾真是可怜。
可。
即使这样，她那个酒鬼老爸，上个星期也没给她钱了。
幸好。
林凡经常跳出墙去买些好吃的回来添补着，才让云蕾在上课的时候，不至于因为营养严重匮乏引起低血糖，而让她一头栽下去。
她。
特别害怕上体育课。
因为。
随便运动一下，她就会心里发慌，额头上冒虚汗。
这。
全是饿的啊！
云蕾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无声地抽泣。
她恨爸爸。
想妈妈。
想小时候，她坐在爸爸的肩头，妈妈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她。
那时候的她……
不知不觉。
云蕾的泪水就打湿了枕头。
她。
拼命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的家庭是那样的幸福？
而她，就连好好的读书，能吃饱饭这样简单的要求，如今，对她竟然也是一件万分奢侈的事情？
此时。
当林凡一再追问她的时候，她被逼不过，只得从齿缝里挤出几句话来。
“其实，也不是我自己不想读了，因为……因为……
因为我家里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云蕾声音低沉。
想到自己的委屈处，眼圈不由得红了。
林凡奇道：“为什么？难道，你家里连给你读书的钱，也拿不出来吗？”
林凡的话。
着实可笑。
他有一个疼他的爸爸妈妈，有一个十分和睦的家庭，他的爸爸妈妈工作也还可以，收入也算不错，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因为钱的问题被父母为难过。
他。
怎么知道别人的苦？
云蕾不愿意再跟林凡说了，因为，这，已经触动了她的心事了，如果林凡再问下去的话，她真的会流下眼泪来的。
于是。
云蕾就回了教室，无论明绣与田苗苗再怎么唤她出去玩，她也不肯离开板凳半步了。
林凡见云蕾只说没钱，并没有说她家里为什么没钱，心里就觉得十分奇怪。
为什么呢？
为什么云蕾好好的，就不愿读书了。
她的家，难道真的很穷吗？
想到这儿，林凡就动了想去云蕾家去看一看的念头。
可是。
当他找到机会对云蕾说了自己的看法时，立刻，就被云蕾拒绝了。
云蕾的自尊。
让她不愿任何一个同学看到自己那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家。
林凡见她不愿，自然也不能勉强。
不过。
他眉头一皱，忽然，倒也计上心来。
第189章 云蕾的家
云蕾越是不想让林凡去她家，林凡，就越想去看看。
他的好奇心已经起来了。
止不住了。
于是。
林凡就想了一个办法。
当然。
他的办法，并非原创，而是无数个前辈早就已经做过的事情，今后，仍会有无数人继续那样做的办法。
那就是。
尾随。
他决定了，等这个星期五，云蕾回家的时候，他就跟在云蕾的身后，跟着云蕾去她家。
他有把握。
既不会跟丢。
云蕾也发现不了他。
于是。
林凡就跟林又聪和阳慧撒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谎。
他撒谎说，因为马上就要期终考试了，所以，这个星期他就不回去了，而是和同学一起在学校里复习功课。
最后。
他重点跟林又聪两口子强调，他是跟卢文杰一起复习的。
没问题。
有问题吗？
林凡要在学校里冲刺复习，进行备考，有问题吗？
所以。
当林凡将一切计划好了之后，他看着云蕾的背影，眼睛中露出了一丝狡黠。
他。
现在懂得用计策了。
这也代表，林凡从此拥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再那么容易被他人掌控了。
他。
在走向成熟的路上，已经迈出了一大步。
而此时。
卢文杰仍然还懵懂无知。
明绣与田苗苗仍沉浸在她们幼稚的游戏。
云蕾在忧愁。
而林凡。
则已经将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
星期五下午。
林凡混在人群里，跟在云蕾的身后往校门外走，跟着她挤公交车，下公交车，跟着她穿过各种大街小巷和他从未来过的地方，就来到了云蕾的家。
看着这儿的环境。
林凡。
眉毛皱得简直上剪刀，也绞不开它。
太脏。
太乱。
太差。
这儿，说是贫民窟其实算作恭维，这儿，真真切切，简直就是一个城市之中的瘤啊。
大街小巷上处处可见随手乱丢的垃圾。
污水横流——
当然。
现在主要是融化的未干雪水，这些雪水，早就因为凝了化，化了凝，而成为长期占据这片街道上肮脏的顽固分子了。
如果夏天……
不敢想像。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那些中午融化的脏水，又开始渐渐凝固成冰了，鞋子落在上面，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过。
林凡的脚下却好像是绑了棉花一样，并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
当他踩过被云蕾踏碎的那些冰茬之时，连一点点他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林凡。
又进益了。
林凡跟在云蕾身后，眼见她拾阶而上，顺着贫民区惯有的户外楼梯，登上了三楼，并穿过走廊，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林凡，也跟了上去。
三楼。
一间又老又破，墙壁上的白灰都已脱落得一片斑驳的房子里，传来云蕾的声音。
她在和她爸激烈地争吵。
声音。
很尖锐。
“……爸，难道，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吗？
你看看你，满屋都是酒瓶子，到处都是烟头。
如果……从你买酒买烟的钱里拿出一半来给我交学费，应该也足够了吧？”
房中。
一个明显中气不足，如同一只开裂的破锣般的声音气急败坏道：“……滚！
不用你来教训老子，老子没有用你一分钱，老子喝酒也好，抽烟也罢，都是用的老子的血汗钱，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想读书？
想要钱？
好啊！那你自己去赚呀……
老子已经养了你十几年了，你有手有脚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赚钱？
为什么不自己去养活自己？”
……！
云蕾的声音里已带了哭腔了：“爸，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不是还小吗？
你现在出钱让我好好读书，等我以后读大学了，有了好工作了，我不是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帮你养老吗？
到时候我再帮你买一个轮椅，再装一对好假肢，对了，到时候我们另外买一座住1楼的房子，你就不用每天用手撑着辛辛苦苦的爬上爬下了……
爸，我如果不好好读书的话，怎么实现这些愿望？”
听了她的话。
那个破锣般的声音，倒像是被人用力按住了锣面一般，半天没发出声音。
沉默。
静止。
无声……
突然。
破锣般的声音，夹杂着一阵阵冷笑，重又响起：“哼！
哼哼哼哼哼……
少拿这些漂亮话来哄老子，以后，哪有那么多以后？
老子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当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
明天有没有还不一定呢，说什么以后？”
云蕾的声音尖了起来，并且，话里也带上令人心颤的哭音：“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爸！
如果我的学习不好，没有考到一个好学校，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不会读了。
可是，你是知道的，我学习成绩那么好，难道你真的就想让我这样辍学？”
“是！
老子没钱，不要再说了，烦都烦死了。”
云蕾哭道：“你的钱呢？你手上不是有十好几万吗？”
“滚滚滚，老子没钱，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你，你也不要来管我。
滚……”
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叫。
林凡。
气死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无情无义的爹？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总有一些父母，只顾自己感受，而丝毫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呢？
为什么？
他们在社会上受到了挫折，受到了伤害，从此就一蹶不振，对人生失去希望，转回头来，还将那些受到的挫折与伤害转嫁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呢？
难道。
他们不知道。
自己的孩子，正是他们明天最大的希望吗？
恰如云蕾。
云蕾此时当然可以走，相信以她现在这个年龄，就算是从这个家里走了，她也饿不死自己了。
可是。
无论她爸怎样喊着“滚”字，她的口中，却始终都没有说出一个走字。
大概是因为她仍记得童年时的爸爸，给过她的那些疼爱吧？
大概。
是因为她太乖巧，太懂事了吧。
大概。
是因为她不愿面前这个与她有着二分之一血缘关系的亲人，失去了妻子之后，再失去她吧？
之于父母。
其实，孩子的爱，比他们爱得更真挚、更纯粹。
房中。
云蕾哭了起来。
往日那个最亲爱的爸爸，去哪儿了？
林凡。
再也忍不住了。
他。
拔腿走进了房间。
第190章 “你以为吹牛不用交税啊？”
林凡进屋，倒把屋里那个男人吓了一大跳。
他“啊”了一声。
“啊！
谁？
你谁？”
云蕾见来人居然是林凡，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没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儿的？”
林凡点点头。
他没有急着回答云蕾的一连三问。
而是打量了一下云蕾的家。
无法描述。
乱。
乱得给你一支笔，你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写起。
房间里。
居中一张脏得连它妈妈都不认识它了的地八仙桌子上，滚了一堆花生壳。
团团围着桌子腿的，除了数不清的烟头，还有东倒西歪睡了一地的酒瓶子。
桌子正上方。
吊着一只十年之内再没转过的吊扇，浑身都是灰。
靠墙一张大桌子，上面倒挺干净，看来，应该是云蕾常常擦拭之故。
进门分左右，各有一个房间，不用问，左边挂着珠串帘子的那间，一定是云蕾的。
那幅珠帘虽旧，倒还五彩斑斓，也算勉强为这间又脏又乱的斗室，平添了一抹亮丽之色……
……！
林凡张了张嘴，千言万语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样的环境。
考出了云蕾。
真不简单——云蕾真不简单。
不论林凡在房间外面听到了什么，他还是十分有礼貌地跟坐在桌前，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云蕾爸笑着问了声好：“叔叔好。”
云蕾爸一脸狐疑地看了看林凡：“你是谁？
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林凡没说话。
云蕾先开口了：“他是我同学，过来玩的。”
一边说。
她一边白了林凡一眼，也算原谅了他的尾随，以及突然闯进她家的冒昧。
林凡觉得自己跟云蕾的爸爸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跟一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酒鬼能有什么话说？
可是。
林凡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不过想来云蕾家看看的行为，突然有了重大的意义。
那就是。
他现在既然知道了云蕾的家庭情况，那么，就该对已是十分困难，接近走投无路的她伸过手去，拉她一把。
不过。
他虽然有心。
别人未必领情。
因为。
大概是因为被一个陌生人的突然造访搞得心情有点不爽快的云蕾爸，居然瞪着眼，张嘴就来：“喂，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你有什么事？”
他醉了。
如此问话，怎是待客之道？
云蕾看看林凡。
林凡看看她。
看着看着。
两个人同时“扑哧”一声乐了。
林凡笑，是因为云蕾脸上的泪珠儿。
云蕾。
则是自我解嘲。
不过，房间中的云蕾爸可不吃他俩这一套，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对林凡嘶声道：“你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我家不欢迎外人。”
林凡见云蕾爸下了逐客令，不由得感觉十分尴尬。
可。
他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呢，他又怎么能走？
林凡看了看云蕾爸：“叔叔，你刚才和云蕾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云蕾学习成绩那么好，如果要是不读书了……
那！太可惜了。”
云蕾的鼓着一对金鱼泡眼，皱着眉道：“关你什么事？
你是她什么人！
少跟我说这个，说那个的，小毛孩子，你懂什么呀？
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真是可笑。”
林凡见他不讲理。
无法沟通。
他就来气了。
少年心性，锋钢折脆。
林凡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就提高了几度：“叔叔，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国家，规定小孩必须要读完九年义务教育？
还有。
你知不知道？
《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十三条规定，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应当尊重未成年人受教育的权利，必须使适龄未成年人依法入学接受并完成义务教育，不得使接受义务教育的未成年人辍学。
你这样是错的。
是不对的。”
呵。
林凡背法律条文，那可是张嘴就来呀。
不过在这儿。
没用。
云蕾爸乜斜着眼看了看林凡，冷冷地讥笑道：“什么法不法的，老子不懂。
老子只知道，有钱就上学，没钱就不上。
就是这么简单。
切！
法律既然那么爱管闲事，那，它会替老子交学费吗？”
林凡见这个人是不讲理啊，胡搅蛮缠吗这不是。
满嘴醉话。
旁边。
云蕾给林凡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见她如此。
从来不知叹气为何物的林凡，居然叹了一口气。
这。
已是他人生中的第二个第一次。
第一次撒谎——为了云蕾。
第一次叹气——为了云蕾。
不过。
林凡闭嘴。
不等于云蕾爸不说了。
不知道刚才林凡的话触动了他的哪根弦，他居然恼了。
当然。
因为他不好骂林凡，转而，却骂起自己的女儿来了：“嘁！
哪里跑出来的一只乌鸦？
跑到别人的家里面来，充当出头鸟？
哼！
你……就跟你的那个死妈一样，一个德行，天生遗传根子上面的贱，贱得去找外面的男人。
那么贱，你怎么不去卖？
做那个来钱快，根本不用问老子要钱，贱人，野男人，滚……都给老子滚……”
他已经接近癫狂，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说话。
也开始不走大脑不走心，而是专走膀胱和屁股了。
林凡生气了。
十分生气。
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可恶之人。
别的家长，都是唯恐自己的小孩不爱学习，想方设法的都要花钱将自家的孩子送到各种补习班里面去补习。
而。
云蕾爸可倒好。
面对学习成绩那么好的女儿，那么省心的女儿，他居然都不愿意掏钱出来。
甚至，还言语恶毒地辱骂自己的女儿，林凡觉得有一个词放在他的身上倒十分合适，那就是——禽兽不如。
太差了。
林凡觉得这种人，真的不配再继续浪费粮食。
如果不是看在云蕾的份上，林凡真想一巴掌把他呼到墙上去，让他揭也揭不下来。
不过。
看在云蕾的面子上，他倒也没冲云蕾爸瞪眼发火，说一些难听的话。
林凡不过就是又问了云蕾爸一句：“叔叔，你真的不给云蕾钱吗？”
云蕾爸一瞪眼：“不给，老子没钱，怎么样？
你有钱？
你有钱你给，有本事你给呀，切……”
林凡彻底火了，说话也开始不经过大脑了：“我给就我给，我又不是给不起。”
云蕾爸一撇嘴：“切，年轻人说话要负责任，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胡言乱语，吹什么牛比啊，你以为吹牛比不用交税啊？”
他的话。
把林凡气了个半死。
太过分了。
云蕾爸的话太过份了。
第191章 混混不可怕，最怕混混有文化
气有什么用？
行动。
要实际行动才能证明一切。
虽然云蕾明知道林凡是一时冲动说的气话，不过，她还是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可是。
这时。
她家里突然又来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楼梯响处。
来了两个人。
两个平常的时候在市井之间常见的那种胳膊上纹着左青龙、右白虎，走路的时候眼皮都是高高地撩起看天的混混。
这两个混混径直走进她家的房中，看他们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绝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云蕾爸见了来人，脸色“唰”的一下变了，他慌忙将手中的酒瓶子放下，挣扎着去摸拐，想站起身来：“二……哥，猴哥……”
两个人中，唤作二哥的那个满脸都是横肉的青年人，并没理他，而是上下打量着，看了看房中的云蕾和林凡。
看了一阵后，他才将眼皮一翻，嘎嘎笑道：“老云，上次说的那笔钱，今天已经到了最后期限了吧？
你。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我赵老二和猴三一个交代了吧？”
旁边，叫猴三的那个瘦子则不停扯着下巴上几根黄色的胡子，眼珠子却粘在云蕾的身上不停地骨碌来骨碌去。
目光yin邪。
云蕾爸有气无力抬了抬手，刚才在林凡面前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此时，也换上了一副能有多惨就有多惨的面孔。
他努力对赵老二与猴三陪着笑脸，口中哀求道：“二哥，猴哥，麻烦再宽限我两天，好吗？
这两天有事耽误了，我的低保还没有去取，等我取出来了，一定给你们送过去。
行吗？”
唤作赵老二的那人，走到云蕾爸的面前，伸手从桌子上抄起一个酒瓶子，脸上一边露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笑，一边用听上去倒也算温柔的声音道：“宽限几天？
行嘛？
行！
行你麻辣戈壁。
一天拖一天，你这个鬼东西，害得咱们兄弟来回跑腿，你居然还有脸问我行嘛？”
“啪！”
赵老二一边骂骂咧咧骂着云蕾爸，一边扬起手臂，猛地将手中的酒瓶子摔在了地上。
碎屑纷飞。
溅洒一地。
巨大的响声吓得云蕾浑身一个激灵，她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
林凡赶紧往她旁边斜跨了半步，将她挡在了自己的侧后。
隔壁一户人家的男主人听到了云家的动静，就走过来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可是。
他才一露头，立刻，就被把守在门口的猴三凶狠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云蕾爸脸上的笑挤得愈发卑微了，他现在已经开始苦苦哀求赵老二了：“二哥，求求你了，再宽限我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把钱给你送过去。”
赵老二瞟了瞟云蕾爸：“哼！
明天。
明天下午如果我还见不到钱，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从今往后，你也别想在这条街上拿到半包货了……
妈的，你个老菜邦子，我警告你，不要一次次挑战我的耐心，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信不信？现在，我就拆了你这个狗窝？”
赵老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抬起腿来，“咣当”一声，一脚就将房中间的桌子，踹到了最里面的墙边。
桌子连蹦几蹦，才算稳住身形。
花生壳从南至北，洒了水旱两路。
踢完桌子。
他瞪了一眼云蕾爸。
云蕾爸仍是哀求满脸对赵老二道：“二哥，你能不能先给我一包货，明天我一起给你钱，真的……明天我一定把钱给你。”
赵老二满脸都是讥笑：“先给你货？
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
脸特别大？
脸特别白？
艹！”
旁边的那个唤作猴哥三的瘦子，倒是一言不发，他的一双眼睛，一直在云蕾的身上转个不停，直看得云蕾恨不得将他那双眼珠子抠出来，扔到地上用力一踩。
“啪！”
她悄悄地往林凡的身后躲了躲，手，也不由自主揪住了林凡的衣襟。
赵老二重重地哼了一声，“哼！猴子，咱们走，就再宽限这个老东西一天，如果明天他还交不出钱来，就把他这狗窝拆了。”
猴三立刻附合道：“是是是，最后一天，那，就再宽限他一天。
老二。
你真是大人有大量。
假如换成是王八那个小子，这个老东西还想再宽限？
……”
赵老二哈哈一笑：“咳！
都是一些街坊邻居的，有时候，给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
你也知道。
我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猴哥三干笑道：“是是是，老二，要不说，这条街上人人都说你最讲义气呢。”
林凡眨着眼睛，一言不发。
他能说什么呢？
别人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在赵老二与猴三的眼中，他也不过是个球大的孩子而已，他又能把赵老二和猴三怎么样呢。
有些闲事。
本就不是他这个年龄的人该管的。
“走。”
“走？”
“走。”
脚步响起，赵老二与猴三已经走远。
远远地，传来了猴三嘎嘎的笑声：“老二，你有没有发现，云老鬼倒生了个好女儿……
那小丫头，刚才我看着她的时候，啧啧啧啧……
那腰……
那腿……”
赵老二哈哈大笑：“你这狗东西，一天到晚净想这些邪门歪道，妈的。
咱们是什么？
咱们不是地痞流氓，咱们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不做下贱之事，懂吗？”
猴三声音已渐不可闻：“懂……老二，你常说，盗亦有道……
对不对？
也就是说，强盗也是讲道理的，对吗？”
赵老二的声音虽大，也已快听不清了：“对你妈的头。
盗亦有道，是说，鱼有鱼道，虾有虾道，强盗，也有强盗的道。
懂吗？
你这狗东西，我就知道，你打那个……，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告诉你，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十八岁之前……都是违法……知道吗？
而且，老子平生最看不起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鸟人。
妈的……你给老子注意点，不要坏了老子的名声。”
猴三接道：“……知道，知道，老二，等下去火车站洗脚去，怎么样？
那儿有俩……真不错……”
“嗯。
走。”
艹！
真是他妈的。
混混不可怕，最怕混混有文化。
别说。
赵老二将盗亦有道这个词，解释的还挺到位的。
人才。
真是人才。
两混混走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云蕾爸这才顾得上已经躲到林凡身后的女儿。
他厉声喝道：“云蕾，你在干嘛？
你躲到那里干什么？
啊？”
第192章 卖唱
云蕾并不理她这个不可理喻的老子，而是扯了扯林凡，示意他跟着自己到她的房中去。
房中。
与外间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面墙上，几乎贴满了云蕾的奖状。
一张奖状。
就是一把汗水。
另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被撕得残缺不全的相片，相片残缺处微微露着的一点粉红色的衣裳，足以证明这张相片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值得倾听的故事。
或美丽。
或温婉。
或……
床上，有一只这个房间中唯一的一只小猫布娃娃，虽旧，却干干净净。
床头。
斜倚着一只吉他。
林凡心想。
原来。
云蕾也是个喜欢音乐的姑娘啊。
云蕾示意林凡坐在床上。
也只能坐在床上，除了床，也没有其它东西能坐。
窗外寒凉。
房中微暖。
一对少年少女坐在房中，一边说着云蕾的家庭，一边间或说一说她过去的事情。
林凡。
此时是最好的聆听者。
……
……
良久之后，云蕾脸上的愁云已被驱散无数。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我也不恨我的妈妈，你也看到了，我爸那个样子的男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再忍受得了他。”
林凡点点头。
他本是白纸一张，又如何开导云蕾呢？
云蕾把玩着衣襟，低声道：“我的家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也看到了……林凡，你……你还是走吧，我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实在没有钱，我就不读啦……
我去南方，去那儿打工，一边打工一边自学，也是可以的。”
林凡摇摇头：“不！
那样的话，是读不好书的，你应该知道，打工的地方，没有学校里的学习氛围。
碰到了知识上的难点，也没有老师与同学可以问的。
你知道吗？
云蕾？”
云蕾艰难地抠着手指头，微微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
可是……可是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啊！”
林凡看着云蕾靠在墙头的吉他，眼前一亮。
他伸手拿起吉他，随手拨了两下，然后稍微调了调弦，哼了几句。
他有主意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主意后，登时兴奋地双眼发亮，于是，立刻就对云蕾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云蕾迟疑着：“行吗？
真的……行吗？”
“行。”
林凡肯定地说。
“走吧，你跟我走就好了，对了，你们这儿的火车站，汽车站在哪儿啊？
咱们就去那儿……”
云蕾点点头。
“行，那好，那就去试试？”
“试试。”
于是。
半个小时后，位于春华路火车站的一条客流量最大的地下通道里，就出现了林凡与云蕾的身影。
林凡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放在地上，又在上面扔了一些散币与散钱。
尔后。
他站在当地，拨动着手中的吉他，唱了起来：“……etoshowyougoon。
……Ibelievethattheheart……”
他先是唱了一首英文版的《泰坦尼克号》号主题曲。
《我心永恒》。
旁边，云蕾敬佩地看着林凡，她认为，林凡这首歌，一定唱得不错。
她和很多人一样，都觉得自己不懂不会的，别人表演出来后，那，一定是极好的。
呵。
呵。
话说。
原来，林凡的“好主意”，就是出来卖唱呀。
不行吗？
当然行。
林凡有卖唱的实力，有表演的天赋，也有一流的声线与完美的节奏把握与掌控。
他的音律。
无可挑剔。
林凡唱的大多都是老歌，他对人群的定位也很准确，那就是——舍得扔下三块五块，十块八块“打赏”自己的成年人。
有人生阅历。
有人生故事的成年人。
他的定位很准确。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斜背着一只挎包的阿姨，从包里抽出十块钱来，微微下蹲着放在了林凡摊于地下的外套上。
这是一个很有教养的阿姨。
有内涵。
也有品位。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林凡连着唱了几首歌后，他也唱得嗨了起来。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前刮过……
不管是东北风还是西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一首粗犷、大气的西北风歌曲，被林凡唱得黄沙漫天，火爆无比。
许多过路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有些人，情不自禁就跟着林凡哼了起来：“……晒着我的老牛，照着我的胳膊……”
林凡彻底嗨了。
只见他十指翻飞，飞速拨动着手中的弦，“铮铮……淙淙……”，他的左脚不停踏着地面，打着拍子，那些拍子，与旁边的云蕾打出来的一模一样。
都。
掐在点上。
一曲终了。
林凡将手中的吉他往地上一放，然后，摆动着双臂，脚下小滑步迅速跟上，一连做了十几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接着。
他的双臂突然协力与身体一旋，身体，立刻在原地来了一个360度的旋转。
转罢。
左膝微屈。
身体微微前探。
右手食中二指轻点太阳穴，摆了一个完美的poss。
潇洒。
漂亮。
Beautiful。
旁边。
几个过路的姑娘都看呆了。
“哇！那个小哥哥好帅哦。”
“真的哎，老娘天天在这过路，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嗯，是没见过……”
“给钱给钱，有零钱没？”
“有！”
“有有有。”
“我给十块。”
“我也给十块……”
云蕾看着摊在地下的林凡衣服上逐渐增加的纸币与硬币，笑得合不拢嘴。
钱。
这个玩意儿很奇怪。
一张百元大钞如果扔在林凡的衣服上，那，也不过就是区区一张纸币罢了。
可是。
如果要是把这一百块钱劈开，破成许多散钱的话，那，着实让人看着眼热。
譬如。
远处一个早已盯着林凡与云蕾看了许久的青年人。
他。
看着这边已经很久了。
林凡与云蕾一来，他就已经注意到他俩了。
难道。
他是林凡与云蕾路转粉的拥趸么？
难道。
听了林凡的歌后，他在回忆自己的过去，也曾有过的那么一段青葱岁月么？
错。
都不是的。
他只是一直盯着林凡脚下的钱。
盯着盯着，趁着人群断流，此时已经稀疏的时候，他就走到了林凡的面前。
青年把眼一瞪，凶巴巴地对林凡道：“喂！
小孩。
别唱了……”
第193章 “不要打女人……”
林凡有点愕然，他左手扣住吉他弦，右手轻垂，看着那个青年。
云蕾倒是向前迈了一步。
她和林凡打量了一下来人，一个满脸想打人的小平头。
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小平头走到两个人面前，伸出左脚踢了踢林凡摊在地上的衣服：“小孩，别唱了，谁让你们在这里唱歌的？
嗯？”
林凡与云蕾对视一眼。
云蕾眼明心亮，迅速蹲下去，将林凡的外套连同那些散钱卷了起来。
她不想惹麻烦。
既然有人不让唱了，那就走呗。
换地方。
可。
她走得了么？
她当然走不了。
因为。
小平头伸出的那只左脚，已经踩在了她刚刚卷起的外套上。
“干嘛？”
云蕾不高兴了。
“干嘛？哼哼哼，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唱歌，钱捞到手了就想跑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云蕾扯了扯林凡的外套，可，被小平头踩得死死的。
她怒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哼！”
小平头伸出手来，只是轻轻一拨拉，就将云蕾拨拉到了一边，然后，他伸手将林凡的外套捡了起来。
“放下。”
？？
小平头看了看林凡：“是你在跟我说话？
你——
叫我放下？”
林凡将吉他从脖子上取了下来，递到云蕾手中：“嗯。
我叫你放下。”
小平头眨眨眼：“好，你叫我放下，那，我就放下——
小比崽子。
我放你妈。
艹！”
小平头瞬间暴怒了，他一下子将林凡的外套丢在了地上，同时，伸手在那一堆零散的纸币之间抓了一把。
又一把……
十块的。
五块的。
一块的。
其中还有一张20的，被他一把都抓了过去。
一张不剩。
抓得很干净。
干净得就连最后几枚黄澄澄的5角硬币，也被他拿得一枚不剩。
钱。
全被小平头塞进了他的裤兜。
嘴。
还没闲着，骂骂咧咧：“两个小崽子，想到这条街上来混？
也不打听打听，这条春华路，是谁在罩着？
哼！
我看，我王八要是不发火，你们两个小东西真不知道死翘翘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妈的。”
这……
林凡看着骂骂咧咧的王八，把他辛辛苦苦卖唱唱得嗓子都已经冒烟了才赚来的那点钱全都搂走的王八，生气了，气得眼睛如同兔子的一样，都红了。
林凡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他上前一步，喝道：“把钱掏出来，放下。”
放下？
小平头王八的眼里全是嘲讽，他伸出双手，不停捏着手指，将手指捏得嘎巴嘎巴直响，然后，紧紧握起了两只拳头。
他。
表示自己要发火了。
想打人了。
看到情况不好的云蕾，很怕林凡吃亏，连忙上前两步，挡在了林凡的面前：“算了算了，林凡，那些钱咱们不要了，咱们走吧。”
她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拾林凡的外套。
林凡还在据理力争：“那些钱是我们赚的，你凭什么拿走？”
“凭什么？
凭这个。”
那个小平头见林凡缠着自己，一副不依不饶，不知好歹的模样，决定，要给林凡一点颜色瞧瞧。
“呼……”
大耳刮子扇了过来。
已经拾起外套的云蕾见林凡不想妥协，而那个小平头又要打人，连忙向前一步，横在了林凡与小平头之间。
女孩子毕竟胆小。
女孩子胆小一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她怕林凡被打。
她觉得如果有自己拦着，林凡应该就不会挨打。
她觉得自己，毕竟是个女的……
“钱给你了，我们不要了，你还想怎么样？”
可惜。
小平头的巴掌上没带刹车，他也没准备刹车，“p——ia”的一声脆响，他的巴掌就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不是准备打云蕾的吗？
难道他狠起来了？
自己。
他也打？
他的脸蛋。
立刻红了。
这……
钱，你拿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人？
打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自己？
为什么？
林凡的眼晴眯了起来，像一只后背已经紧紧弓起的猫那样，眼睛眯了起来……
突然。
林凡原本微眯的眼睛一瞪，瞬间，小平头就感觉自己的眼中有一道冷光闪过。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少年的目光，竟如快刀一样让人心颤？
他突然感觉有点后悔。
后悔自己不应该拿林凡与云蕾的钱。
因为。
他突然感觉似乎有不可预测的事情，即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感觉。
——很准。
小平头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红了，红很挺厉害。
料来。
必定是挺疼的。
“咯咯吱……”
林凡瞪着那个心中似乎生出了一丝怯意的小平头，伸出了手：“拿来……”
拿来？
自然是钱拿来。
小平头感觉不对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怕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年呢？
因为他让自己莫名其妙挨了自己的打么？
林凡又向前一步，一字一顿道：“钱，拿——来，我数三声，一、二……”
呃。
林凡口中所抢的，难道不应该是小平头的台词吗？
难道不应该是他向林凡逼近一步并伸出手去么：“我只数三声，一、二、……”
去他妈的。
小平头觉得。
如果自己今天被这个少年吓住，将已经叼到嘴边的肉再吐出去的话，那，他王八真的不用再在这条街上混了。
他凶狠地一瞪眼，抡起蒲扇一样的巴掌，猛地朝林凡的脸上抽来：“滚你妈的。
小崽子……”
可。
是。
让他感觉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他这志在必得自以为能抽得林凡晕头转向的一巴掌，居然落空了。
落空。
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莫名其妙地双脚悬空，离开地面，飘飘欲仙了。
他。
居然被林凡扼住了喉咙，双脚足足离地半米，被林凡从地上扼了起来。
离地之后。
小平头身体悬空，双腿乱瞪，瞬间，喉咙一紧，简直无法呼吸，眼，也被林凡扼得泛上了一片死鱼白。
他的喉咙中“咯咯”直响。
他的脸色已憋得由红变紫。
他……
林凡伸手将他裤兜里的那些钱又掏了出来。
林凡的眼中，全是嘲讽，他伸出左手，掴了掴双脚离地，拼命挣扎的小平头：“……不要打女的……
这。
是原则……
懂？”
小平头已经被林凡扼得双眼上翻，他听了林凡的话后，拼命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真的。
懂了。
“哼！”
林凡重重地哼了一声，扼着小平头又往高处举了举，然后，才一松手。
第194章 女孩的心思
“扑通。”
小平头从半空中跌了下来，跌得……
有点重。
这时。
一个过路的人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单手举起一个成年人？
这少年。
力量竟爆棚如此。
真是可怖。
吃了大亏的小平头，“哎呦哎呦”叫唤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道他是被摔得晕头转向，已经失了智的原因，还是他那天生狭隘的报复心在作祟。
他。
居然偷偷亮出了一把刀子，趁着林凡转身从云蕾手中接过外套往头上套的功夫，猛地朝林凡扎来。
他打算。
扎完就跑。
神仙难找。
他以为，自己这一刀绝对可以让林凡永远记住一个教训——社会青年不好惹。
可是。
他的刀子却并未如他所愿，扎到林凡。
因为。
面朝他的云蕾突然看见了那道闪着寒光的刀锋，本能让她猛地转到林凡背后，伸手拦道：“住手……”
小平头见是她。
手中刀倒也微微一滞，八成，是他想起了林凡刚才的话。
不要打女的。
刀锋一偏。
一下子。
扎在了云蕾的右臂上。
厚厚的棉衣，瞬间被这柄刀子扎穿……
林凡没想到小平头竟如此之贱，报复心这么强。
他迅速转身。
小平头已经将花容失色的云蕾推到了一旁，第二刀，猛地朝他扎了过来。
林凡也想骂人了。
真贱。
刚刚才饶了他。
这个狗杂。
林凡直接一伸手，抓住了那个小平头飞速刺来的刀锋，接着，一夺一拗。
“咔嚓……”
一声脆响。
眼也不眨。
刀子就被他拗作了两截。
接着，林凡一闪，身子就如同鬼魅般闪到了已经被他这一手吓得大惊失色，转身欲逃的小平头身边。
林凡只是挥了挥手。
小平头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后槽牙似乎离开了牙床……
一切。
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一般，林凡夺刀，拗断，打人，然后迅速退到云蕾身边。
……
云蕾捂着手臂，满脸痛苦。
看来。
她是受伤了。
林凡轻轻伸手，将她的右臂托了起来看了看，棉衣破了，有血渗出。
林凡顾不得捂着高高肿起腮帮子的小平头了，他立刻与云蕾一起，走到了大街上。
找卫生室，替云蕾检查包扎。
还好。
马路对面就有一家春华诊所，林凡与云蕾立刻走了过去。
诊所中。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医生，检查了云蕾的伤口后，啧啧称奇，并对另一个秃头的男医生道：“啧啧啧，这姑娘，怎么搞得？
看样子，是伤到了一条血管。
不过，奇怪的是，邓医生，你来看看，为什么她伤到了血管，出血量却这么少？”
秃头男医生看了看，也不甚明白：“大概，是因为天气寒冷，血凝较快的原因吧。”
他俩哪里知道？
出血少。
是林凡把着云蕾手臂的原因。
女医生道：“那，你说她要不要去医院啊？”
她的疑问。
也是林凡的疑问。
秃头医生笑了：“去什么医院，这点小伤就去医院……那医院里还不得人满为患呀？
给她包吧。
包完了打上一针，再开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没事的，啊，小伤，不用去医院。”
那就好。
林凡松了一口气。
云蕾也一样。
林凡觉得心中万分抱歉，本来，和云蕾一起出来是想搞点钱的，可没想到，却害得她受了伤。
不过。
想起刚才的一幕。
林凡又很感动。
说起来。
云蕾真的挺勇敢的呀。
很感动。
林凡很感动。
他站在云蕾旁边，看着云蕾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轻盈地扑扇着，就觉得，站近了些看云蕾，原本就很漂亮的她，显得更漂亮了。
云蕾的嘴唇薄薄的，小巧的鼻子玲珑可爱，脸蛋用吹弹得破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特别是她脸上微微一笑时露出的酒窝……
林凡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狂跳。
继而。
是。
迷惘。
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就有了“怦怦”心跳的感觉？
心脏。
似乎微微一疼的感觉。
这感觉。
又是什么？
林凡望着这个不顾自己而为他受伤的好姑娘，心中，瞬间腾起一种不断拔升的勇气。
林凡的大脑飞速转动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瞬间懂得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事情……
云蕾包扎好伤口，打了针，抓了药，跟林凡两个人走出诊所。
林凡问道：“云蕾，疼得厉害吗？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云蕾活动了一下右臂，抓了抓她的小锤锤，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拿碘酒消毒的时候有一点疼，现在包好了，没什么事了。”
林凡见她脸色倒也挺好，看来，应该如她所说。
于是。
林凡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刚才赚的那些钱，塞进了云蕾的口袋：“这钱，你先拿着，剩下不够的钱，我再去想办法。
咱们不去唱歌了，没劲。”
云蕾点点头。
“嗯”了一声。
她也觉得，外面的社会，真的不是那么好混的。
但是，这钱……
她怎能全要？
她就去掏口袋，不过，却被林凡给拦住了：“都是给你的，我一分钱也不要。”
呃。
这……
那……
云蕾就对林凡道：“林凡，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吧，从学校回来到现在，我……我都快饿死了。”
林凡见她一提起吃东西，圆溜溜的眼晴立刻放光的模样，不由笑起来：“嗯！
好，吃东西去，你想吃什么？”
云蕾歪着脑袋想了想：“……嗯……
去吃麦当劳？
嗯，不，我觉得，咱们去吃火锅吧，好不好？”
好。
当然好。
其实，林凡却不知道，刚才他把钱全都给了云蕾，这让云蕾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她就想着与林凡一起去吃一顿饭，也算间接给回林凡一些。
行吧。
女孩的心思，果然不同。
火锅店好找。
这大冬天的，是个饭店都有火锅。
林凡与云蕾走到一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小店，叫了一个双人份的羊肉火锅。
然后。
喝茶。
等菜。
这虽然不是林凡第一次下馆子，可，却是他像个大人一样，单独跟一个女孩子出来下馆子。
呵。
他俩还小。
这合适吗？
怪不得，店里的一些其他顾客，很是看了他与云蕾两眼。
——有羡慕。
有感慨。
有……
莫非。
他们是觉得自己在林凡这样的年龄时，光阴，都虚度了？
譬如。
坐在门口的一位大姐，就酸溜溜地对她的老公道：“老公，你看那俩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下馆子，谈恋爱了哎。”
他老公“切”了一声：“切！
别胡说，我看不像。
谈恋爱，哪有离那么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