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觉醒
“玉儿,玉儿……”
祁玉睁开双眼,看着把她摇醒的清瘦妇人,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干涩的唇瓣,沙哑地唤了一声:
“……娘?”
“玉儿醒了?来,快把这碗药喝了。”
见女儿醒了,芸娘赶紧把放在旁边的药碗端过来。
祁玉坐起身,接过药碗,等她把药喝完,芸娘一边接过空碗,一边关心询问:
“后脑勺还痛不痛?”
祁玉抬起另一只手,轻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点头:
“有一点。”
芸娘忙柔声道:
“那你再躺下睡一会儿。”
祁玉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
“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初。”
芸娘伸手帮她把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眶微红的道:
“你昏睡了近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幸好,玉儿醒了。
祁玉愧疚道:
“是玉儿不好,让娘担心了。”
芸娘摇头,握住她的手:
“娘去做饭,你再躺下睡会儿。”
“嗯。”祁玉乖巧的躺下,然后闭上眼睛。
芸娘帮她掖了掖被角,便拿着药碗出了屋子。
听到房门被关上后,祁玉又睁开了双眼,然后望着头顶上的床帐出神——
今日午时末,她去陆家找小姐妹陆心莲一起上山打柴,不想却看到小姐妹正在被她爹拿扁担往死里打。她当即就冲上去制止,结果被小姐妹的爹大力推开,摔在地上磕到后脑勺,昏了过去。
直到刚刚才醒过来。
然后她就发现脑子里多出了一段从不曾有过的记忆。
在这段记忆里,她是一名拥有木系异能的末世猎人,每天不是在杀丧尸,就是在杀丧尸的路上,直到有一次,她被身边人陷害,遭到上千丧尸的围攻,绝境之下,只能选择与那些丧尸同归于尽。
……
祁玉想不明白她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一段记忆,难不成,这是她前世的记忆?
她把一双瘦黄的手举到眼前——
若这段记忆真是她的前世,那她这世会不会也有异能?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双手忽然隐隐发烫。
祁玉双眸发亮的翻身下床,跑到墙角放坛子的地方,从一个半人高的坛子里抓出几颗黄豆放在手心。
而后就学着记忆里那样,集中精神……
片刻之后,祁玉看着手中几根约三尺长的豆杆,咧开了嘴角。
如此看来,那段记忆果真是她的前世。
等下!
祁玉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把手里的豆杆放在一边,抬手从脖子处,牵出一枚用红绳串着的平安扣玉坠。
这枚玉坠她从小就戴在脖子上,若不是忽然有了前世记忆,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玉坠其实是个芥子空间。
没错,这枚玉坠也曾是她前世的物品。
前世,她只要搜罗到物资,都会储存在这枚玉坠里。
也不知那些物资还在不在。
祁玉摩挲了一会儿玉坠表面,然后找来一根绣花针扎破手指,让玉坠重新认主。
做完这一切后,她闭上双眼,就看到一个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出现在她面前,里面堆放着她前世屯的各种物资。
祁玉心中一喜,想不到她前世屯的物资都还在。
只是,由于末世物资匮乏,空间里屯的食物不多,且都是火腿肠,泡面,罐头和压缩饼干这些。
里面屯得最多的,却是药物。内服的,外用的;治疗内外伤的,增强体魄的,改变身体肌能的,都有。
祁玉把整个空间都扫视了一圈后,从里面拿出来两支蓝色药剂,这是末世的营养药剂,不仅可以补充人体能量还能增强体质。
祁玉连喝下两瓶营养药剂后,就明显感觉到身体正在变化——筋骨开始舒展,微弯的脊背开始挺直……
真棒!
一刻钟后,祁玉美滋滋的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根火腿肠剥开,放进嘴里。
这芥子空间是真不错,里面的东西存放再久都不会过期,就是可惜不能存放活物。
要不然,她前世也可以直接躲到里面避难……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今世更好,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这里没有杀不尽的丧尸。
祁玉吃完一根火腿肠,又拿出来一根剥开——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娘呢?
祁玉嚼着火腿肠,蹙眉思忖。
“芸姨,阿玉醒了吗?”
屋外,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忽然响起。
芸娘从厨房出来,看着出现在院子里的瘦弱少女,柔声道:
“是心莲啊,玉儿刚才已经醒了。”
陆心莲听了,一脸高兴:
“太好了,我去看看她。”
说完就朝着祁玉所在的屋子奔去。
“心莲……”芸娘几步上前把她拦住,婉言开口:
“玉儿刚喝了药,这会儿怕是又睡着了……”
“……那我明日再来看她。”陆心莲把藏在袖袋里的鸡蛋拿出来,塞到芸娘手里,“芸姨,这是给阿玉的。”
“不用,你拿回……”芸娘话还没说完,陆心莲就已经跑走了。
望着她渐远的瘦小身影,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熟鸡蛋,芸娘轻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明明跟玉儿同岁,看着却比玉儿要瘦小许多。
“娘,我刚才好像听见心莲的声音了,她人呢?”
祁玉把她弄出来的东西都收进空间里后,才打开房门走出来。
芸娘转过身来,把那颗鸡蛋放到女儿手里。
“刚走,我想着你刚睡下不久,就没让她来打扰你,不想你原来醒着,这是她给你的。”
心莲的日子过得比她们还艰苦,她去哪儿弄来的煮鸡蛋?
“娘,我出去一趟。”
祁玉把鸡蛋揣进怀里,快步走出篱笆院子。
芸娘不放心的在她身后叮嘱:
“你后脑勺有伤,别走那么快。”
“知道啦。”
在拐了个弯后,祁玉直接跑了起来,没两下就追上了陆心莲。
“心莲……”
耷拉着肩膀往前走的陆心莲听到声音,猛地回头。
“阿玉,你怎么追出来了?”
祁玉来到她面前,把怀里的鸡蛋掏出来还给她。
“我已经没事了,这个你拿回去。”
陆心莲把双手背在身后,不肯收回,祁玉上前一步,去拽她的手,却被她侧身躲开。
陆心莲低下头:
“鸡蛋你就收下吧,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这番罪……”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像滚豆子一样,一粒一粒的往下掉。
002 陆心莲
“我没事,你别哭。”
见小姐妹哭了,祁玉赶紧抬起袖子给她擦眼泪。
“哭成个大花脸就不好看了。”
“……我本来就不好看。”陆心莲抽泣道。
她虽然已经十三岁,但身板却瘦弱得像个十岁孩子,脸上更是没有半两肉,又怎么会好看。
祁玉见她哭得更凶了,连忙说道:
“谁说的?我去骂死他。”
“没有谁。”陆心莲摇头,抬手擦掉眼泪,然后一脸认真的问她。
“阿玉,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祁玉点头,回答得斩钉截铁:“当时是。”
陆心莲又问:“那你会嫌弃我只拿一个鸡蛋来看你吗?”
“当时不会。”祁玉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鸡蛋我收下就是。”
帮小姐妹擦干净眼泪后,祁玉把手里的鸡蛋捏碎,剥掉蛋壳,再把鸡蛋分成两半,一半送到陆心莲的嘴边。
“给。”既然她不肯收回去,那就一起吃了。
“你吃,我不……唔……”陆心莲话还没说完,就被半个鸡蛋塞住了嘴。
祁玉把另一半放进嘴里,两下吃完,抬眼见陆心莲抬起手,以为她是要拿出鸡蛋,忙大声道,“不许吐出来。”
本想拿出鸡蛋再小口吃的陆心莲只好把手放下,就那样鼓着腮帮子,慢慢咀嚼嘴里的鸡蛋。
阿玉今天好凶。
盯着小姐妹吃完鸡蛋,祁玉才展颜道:“好吃吗?”
“嗯。”陆心莲点头,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鸡蛋了。
家里虽然有两只母鸡下蛋,但她爹和继母从来都舍不得给她吃一个鸡蛋。
今中午她挨打,就是因为去鸡笼捡鸡蛋的时候不小心踩碎了一颗,继母就说她是故意的,跑到她爹面前去告状,她爹听了,抄起屋檐下的扁担就往她身上砸,任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给阿玉的这个鸡蛋,还是隔壁王婶可怜她挨了打,偷偷塞给她,她没舍得吃的。
祁玉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歪着头关心的问:
“怎么了?”
陆心莲摇头,随口道:“没事,就是有点想我娘了。”
她的亲娘在六年前就已经病逝了,那时,祁玉和她娘才刚搬到陆家村没多久。
祁玉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就问道:“这鸡蛋是你爹给你的吗?”
陆心莲强扯出一抹笑容,“嗯,我爹他误伤了你,又不好意思来看你,就让我拿着鸡蛋来看望你,还让我代他向你道个歉,阿玉对不起。”
祁玉一看陆心莲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说谎,她那个爹才不会说这些话,这鸡蛋也不知道是她怎么去苦求来的。
祁玉把右手放在她肩上,“傻心莲,你别去……”
“嘶!”陆心莲突然痛呼一声。
祁玉连忙把手拿开:
“你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下意识的,陆心莲捂着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祁玉忽然就想到了中午,陆心莲被她爹拿着扁担往死里打的情景。
她大步上前,带着些强硬的拿开陆心莲的手,轻轻揭开她肩上的衣衫——
那破旧的衣衫下,满是红肿的扁担印。
肩上都被打成这样了,那背上呢?
祁玉绕到陆心莲身后,欲查看她的后背,却被陆心莲侧身躲开,只见她红着脸小声开口:
“阿玉,我们是在路边上……”
万一有人经过看到……
今日的阿玉,不但有些凶,还变得孟浪了。
“你跟我来。”祁玉手上一顿,然后就拉着她往旁边的小树林里走。
两人来到小树林深处,确定四下无人后,祁玉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揭起陆心莲后背的衣裳——
果然是满背红肿,有的地方甚至还在向外渗着血丝。
看着陆心莲背上的新旧伤痕,祁玉顿时怒火中烧,“陆成就是个畜生,他根本就不配当爹。”
陆心莲听了,假装生气的说道:
“阿玉,你把我也骂进去了。”
陆成是她爹,阿玉骂他是畜生,可不就是间接把她也骂了吗?
“……陆成打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要躲吗?”祁玉沉着脸,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躲了啊,可她爹打得更狠了,所以后来她便不躲了。
“没事的,过两天就消肿了。”陆心莲转过头来,很是平静的说道。
过两天能消肿才怪!祁玉没好气的对陆心莲道:
“把头转过去,别动。”
“哦。”陆心莲听话的转过头去,看着前方。
祁玉偷偷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支治外伤的药膏抹在手心,然后把手掌覆在那些红肿上,轻轻地揉。
看着前方的陆心莲惊讶出声,“阿玉,你是在给我擦药吗?”
“……嗯。”
陆心莲想要转过头来看,又怕惹祁玉生气,便问道:
“这是什么药啊?凉凉的,感觉好舒服呀。”
“我家祖传秘药,别人我才不会拿出来。”祁玉手上的动作没停,一边擦药一边回道。
原来是阿玉家祖传的秘药,那一定很贵重,可阿玉想都没想一下就拿出来给她用。
全然相信祁玉的陆心莲,不会去想祁玉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祖传秘药”这种问题。
她只会想——
阿玉待她真好!
陆心莲的心里暖得发烫,“阿玉,谢谢你。”
祁玉擦好药,又把陆心莲后背的衣衫整理好后,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
“下次你爹或是继母再打你,你就喊,大声的喊,把周围领居都吸引到你家来。
要是喊了没人来,你就跑,跑去里长家,又或者跑来我家,再别傻傻的站在那里挨打了,知道吗?”
“嗯。”陆心莲重重点头。
虽然,真到那时,她不一定会有这勇气,但阿玉教的,她都记住了。
看着比自己还瘦一圈的陆心莲,祁玉蹙起眉头,这小身板,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这样,肯定是跑不过陆成那两口子的呀。
祁玉想了想,又对陆心莲说道:
“明日一早,我在后山那块大岩石下等你,我们一起去山上打柴。”
“好。”陆心莲望了一眼天边的落日,便抬脚往小树林外走。
“阿玉,我先回去了,咱们明早见。”
“明早见!”
目送陆心莲走出小树林后,祁玉才抬脚往反方向走。
回到家,芸娘已经把饭菜做好。
饭桌上,祁玉看了一眼芸娘碗里没几粒米的清粥,又低头看着自己碗里浓稠的白米粥,好看的眉头瞬间蹙起。
003 上山打柴
看来家里的余粮已经不多了。
想到此,祁玉抬手,把两碗粥调换。
芸娘见了,忙要换回来,祁玉却端起那碗清粥,侧身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娘,我刚才吃鸡蛋有些噎着,想喝清粥。”
“那我再去拿个碗来。”芸娘把那碗白米粥放到祁玉面前,起身准备去另外拿碗盛粥。
“娘,不用!”祁玉起身拉住芸娘,再把那碗浓粥放到她面前,“娘你吃这碗粥就好。”
芸娘自是不肯,正要开口,就见祁玉垂下杏眸,轻声说道:
“娘是想要玉儿说两遍吗?”
芸娘听了身形一顿,随后,她双手置于腰侧,垂首道:
“……是。”
看着芸娘默默坐回原位,再端起粥碗……祁玉心情很是复杂,她其实不想那样对芸娘说话的。可若不那样说,她今日一定不会吃那碗白米粥。
在心里轻叹一声后,祁玉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夹青菜放到芸娘碗里,“娘别只喝粥,也要吃菜。”
芸娘抬起头来,笑着给她也夹了一筷子青菜,“你也吃。”
母女俩吃完饭后,祁玉主动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洗,因为饭前那段小插曲,芸娘没有像往常那样争着去做。
见天边还有余晖未散,她从里屋拿出线篓,坐在大门口的屋檐下开始做针线。
祁玉洗好碗筷,烧好洗脚水,见芸娘仍坐在屋檐下忙,就偷偷从空间里拿出来几只营养剂倒进厨房的水缸里。
随后,她走出厨房,来到芸娘身侧,说道:
“娘,天色已黑,改日再绣吧。”
芸娘低着头,认真绣着一朵兰花:“还有最后几针,很快便好。”
再有两天就是赶集日了,她想抓紧把这手帕绣好,待赶集那日才好拿到绣阁里去卖了,换点米粮。
可这样会很伤眼睛。
家里也没有蜡烛跟油灯,她空间里倒是有照明的器具,却不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祁玉抬头看了一眼已经乌黑的天空,转身又进了厨房。等她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根燃烧着的木棍。
她持着火棍走近芸娘。
突来的光亮让芸娘抬起头,看着站在她身侧举火棍给她照明的祁玉,她微微一笑后又低下头继续绣花,只不过手上那穿针引线的动作却是快了许多。
次日一早,祁玉拿着打柴工具,背着个葫芦水壶就出了门。
她来到后山,发现陆心莲已经站在昨日约定的地方等着了。
“阿玉,这里。”陆心莲看到她,忙抬起瘦小的手臂挥舞。
祁玉加快速度来到陆心莲面前,并从怀里掏出一块她重新包装过的压缩饼干递过去。
“给你的。”
“这是什么呀?”陆心莲接过去,一脸的好奇。
“我用麦饼做的干粮。”祁玉取下身上的葫芦水壶递给她,“这东西挺硬,得就着水吃。”
“谢谢你,阿玉。”接过葫芦,陆心莲喜滋滋的咬下一小口饼干。跟着,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脸惊奇的看着祁玉,“阿玉,这饼干好香啊!”
跟一般的麦饼相比,压缩饼干确实算香的了。
祁玉故意一脸傲娇的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陆心莲把已经吃了一半的饼干小心收起来,弯着眉眼道:
“这么香的饼干我得省着点吃。”
“不用省着。”祁玉又从怀里拿出来几块递给她,“我这里还有,你喜欢吃就都给你。”
正在喝水的陆心莲连忙摇头,“不用。”
这么香的饼干,她能吃到一块就已经很满足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祁玉把压缩饼干强硬塞到陆心莲怀里,并不忘嘱咐道:
“这饼干一次不能多吃,你仔细收好,别给你那个爹和继母发现。”
陆心莲郑重点头,,“放心吧,我会藏好的。”
“嗯。”祁玉这才放心了。
随后,二人便有说有笑的上山去打柴。
上山的时候,祁玉问陆心莲背上的伤好些了吗?陆心莲一脸激动的使劲点头,说祁玉给她擦的祖传秘药简直就是神药,只一夜背上的红肿就已经全部消失了。
看着陆心莲一改往日沉静,一路欢声笑语的模样,祁玉的心情也跟着欢喜。
如今已是深秋,山上随处都可见枯草与枯桠,祁玉两人上山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打了两捆柴火。
此时,二人正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歇气。
陆心莲把手里的葫芦还给祁玉,抬袖抹了一下嘴后,开口:
“阿玉,我觉得好奇怪。”
祁玉接过葫芦,塞上塞子,没怎么走心的问道:
“什么好奇怪?”
“我的身体好奇怪。”陆心莲皱着眉头,“刚才打柴,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因为长期吃不饱的原因,她打一捆柴下来就会很累很累。
祁玉把目光落在前方的某处,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六年前,就是在那个位置,她差点被一条毒蛇偷袭,是心莲救了她。
那时,她明明自己都吓得要死,却仍壮着胆子跑过来,用一根长木棍把那条毒蛇撬走……
“阿玉?阿玉?你有在听我说吗?”
陆心莲抬起右手,在祁玉的眼前挥了挥。
“嗯?什么?”祁玉回过神,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陆心莲……
“你刚才在想什么?”
想得这么入神,她叫了她半天都没听到。
祁玉弯起眉眼,“在想六年前你救我的英勇事迹。”
陆心莲想起当初的情景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那条毒蛇全身都是红色,当时真的是吓死她了,回去还连续做了几晚上的噩梦。
她甩甩头,不愿再回想,只问祁玉:
“阿玉,你说我这变化正常吗?”
祁玉眨巴眨巴眼,“什么变化?”
……敢情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阿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陆心莲又耐心的把她发现的问题讲了一遍,末了又心怀忐忑的问道:
“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很不正常?”
祁玉把陆心莲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摩挲着下巴,故作高深的道,“是挺不正常的!”
陆心莲听了,心下顿时就六神无主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阿玉,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004 卖草药
陆心莲越想越害怕,越想脸色越苍白,她双手紧紧攥住祁玉的手臂,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祁玉见状,赶紧道:
“别哭别哭,我逗你玩儿呢,你除了有点发育不良,哪儿哪儿都正常,什么死不死的,赶紧给我呸呸呸。”
陆心莲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连说了三声呸后,又不确定的问祁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为了增加说服力,祁玉还重重点了一下头。
“那我这是怎么回事呀?”陆心莲吸了吸鼻子,心里仍是有些担心。
祁玉转着眼珠子,胡编乱造:
“许是你早上吃得多,才会这么有劲儿。”
陆心莲双手摸向自己的小肚子,怀疑地蹙着小黄眉。
“可我今早只吃了一块你给的饼干,喝了几口水!”
虽然她现在确实没有感觉到饥饿,但也没觉得饱啊。
“你怎么不吃早饭就出来干活。”祁玉一脸的不赞同,随即,她似想到什么,倐地站起:
“是不是何春花不给你早饭吃?”
何春花就是陆心莲那位刻薄继母。
陆心莲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说道:
“煮好早饭,他们都还没起。我担心你在此久等,就打算自己先吃,谁知道我刚把菜粥盛进碗里,她就跑进来扯着嗓子骂我偷食,把碗里的粥都倒回锅里了不说,还把我撵出了厨房不让进,我爹从里屋出来,也不听我的解释,直接让我滚出他的视线……”
祁玉听得咬牙切齿:“待会儿下山,咱们找里长去!”
让里长去收拾那两口子!
陆心莲拽着祁玉的衣角,摇头。
“没用的阿玉,我以前不是没去找里长来帮我做主,可那是我爹,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总找得到借口教训我的……”
是啊,陆成是心莲的亲爹,外人怎么管也管不了亲爹教训自己的女儿。
要是,陆成不是心莲的亲爹就好了。
祁玉重新坐下,沉着一张小脸对陆心莲道:
“陆成是你亲爹,她何春花可不是你亲娘,你别总任她欺负,该据理力争的时候就要据理力争,该反抗的时候也要反抗,知道吗?”
“可是……”陆心莲轻咬着嘴皮,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角,可是何春花会去找她爹告状啊。
自从她有了后娘,她亲爹就变成后爹了。
虽然以前她娘还在的时候,她爹偶尔也打骂她,但至少她有娘护着,她爹不敢下重手,哪像现在……
现在,她只要看到她爹就会不由自主的害怕,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来他一顿毒打。
陆心莲抬起头,看着祁玉,无比遗憾的说道:
“阿玉,要是当初你娘愿意做我后娘就好了。”
如果当初,芸姨愿意做她后娘,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怜了。因为她相信,芸姨一定会像对阿玉那样对她好的。
是的,当年,陆心莲的娘刚去世不久,陆成就找了媒婆向芸娘提亲,芸娘不愿意,这才娶的隔壁村寡妇何春花做续弦。
芸娘才瞧不上陆成这种窝里横的男人,祁玉扯了扯嘴角,不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好道:
“也是他俩没缘分,那时我娘心里还念着我爹。”
六年前,她们刚来陆家村时,说的是她们老家闹饥荒,她爹带着一家三口逃难出来,结果却命陨在途中,只留下她们母女俩艰苦相依。
陆心莲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祁玉如今多了一段末世的记忆,一些观念自然是跟以前有所不同,比如说她以前也信命,可现在,她相信人定可以胜天!
她双手搭在陆心莲的肩膀上,认真的对她说道:
“心莲,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别认命。”
陆心莲愣愣的看着她,“掌握在……自己手里?”
“嗯。”祁玉郑重点头,开始给她灌输一些新思想。
陆心莲听完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祁玉。
“阿玉,我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像阿玉说的那样,自己做自己的主吗?
“当然可以。”祁玉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好了,咱们回家吧。”
“嗯。”
两人背起各自的柴火,开始慢慢朝山下走。
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祁玉忽然停住脚步,走在她身后的陆心莲也被迫停下脚步。
“阿玉,怎么了?”
“没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祁玉放下背上的柴火,拿着砍柴刀爬上了山道旁边的野草茂密的斜坡。
没过一会儿,她又回到了山道,只是手里却捏了几根连根拔起的野草。
陆心莲看着她手里的野草,偏着脑袋问:
“阿玉,你扯这野草干嘛?”
“这不是普通的野草。”祁玉背上柴火继续往山下走,“这是穿心草,可以入药。”
穿心草,植物叶子中心串连,就像是钱串子串在一起一样。
祁玉在觉醒木系异能后,无师自通地知道了许多植物的属性。
就如刚才,她在无意间看到坡上这几株穿心草后,脑海里自动就闪现出——穿心草,性寒,味辛、苦,归肝经和脾经。
这一看就是可以入药的属性。
所以,不懂医术的她才会那么果断的爬上去把它挖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陆心莲,一双星星眼的望着她的后脑勺。
“阿玉,你懂的东西好多啊,好厉害!”
祁玉举起手中的穿心草,边走边道:
“心莲,记住这叫穿心草,可以入药,以后你若看见了,可以挖去卖给陈老伯,他肯定会买。”
陈老伯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大夫,带着一个哑巴药童住在距离陆家村十里远的一处山腰上,听村里的人说他偶尔会雇人上山采药。
陆心莲点头如捣蒜:“嗯。”
祁玉继续道:“你也可以拿去城里,卖给那些药铺。”
“好。”
“等下次看见其他草药,我再教你认。”
“嗯嗯。”
……
到了山下,两人就开始分道,各自回家。
祁玉回到家,把打的柴放进厨房后,见时辰还早,就拿着那几株穿心草又出了门。
半柱香后,她气息不匀的来到一处山腰上。
正在茅草屋前晾晒草药的药童见有人上山,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
“啊啊啊……”
005 赶集
“我……我找你师傅。”祁玉单手撑着小腰,一边喘气,一边道。
这小身板看来还需多多锻炼,她不过跑了十里就累得不行。
“啊啊啊……”药童听了,转身就往茅草屋里跑。
没过一会儿,一个两鬓斑白,蓄着山羊胡,穿一身灰色长袍的老者就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
“看病的人在哪儿?”
跟出来的药童抬手指向祁玉的位置,“啊啊啊……”
已经喘匀气的祁玉赶紧上前,躬身道:
“陈老伯,我不是来看病的,听说你曾雇人上山采草药,您看这几株草药能不能入您的眼。”
说着,就把穿心草双手呈上。
陈老伯瞅了她一眼,抬手拿起一株穿心草仔细端详。片刻后,他眼神示意药童上前取走所有的穿心草。
捋须看着祁玉:
“小丫头认得草药?”
“晚辈父亲在世时,曾上山挖草药去药铺换钱,晚辈由此也认得了一些草药的外形特征。”祁玉垂首,恭敬地胡说八道。
陈老伯抚着胡须点点头,命药童取来钱袋子后,掏出几个铜板给祁玉。
“这几株穿心草品相不错,老夫收了,以后你若还能挖到草药,可以再拿上山来找我换钱。”
“是,多谢陈老伯。”祁玉收好铜板,躬身道谢后,就转身快步离开了茅草屋。
陈老伯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自语道,“倒是把昨日她娘在我这抓药的钱又赚回去了。”
祁玉紧赶慢赶的回到家后,见芸娘干活还没回来,便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看着已经见底的米罐,祁玉轻叹一声后,把里面的米全部搲(wa)了出来淘净下锅。随后,她又从空间里拿出几根火腿肠切成碎粒倒进锅里……
屋顶上的炊烟升起没多久,芸娘就扛着锄头提着个篮子进了篱笆院。
听到响动的祁玉从厨房出来,见她篮子里装着一颗大白菜,高兴道:
“娘,这颗白菜谁给的?”
“你翠柳婶给的。”芸娘把锄头放在屋檐下,提着篮子里的白菜走过来,“我今上午去的她家地里帮工。”
她们母女是外来人,在陆家村,除了房屋左侧那一小块菜地外,再没有别的土地,所以这些年,芸娘一直都是靠着卖绣品,和出去帮工来养活祁玉的。
祁玉接过篮子,道,“娘,今中午就吃炒白菜吧。”
“……好。”芸娘本是打算用这颗白菜来煮菜粥,因为她很清楚,米罐里已经没多少米了,所以在听到祁玉说吃炒白菜后,她才迟疑了一下。
“娘,你先歇会儿,饭马上就好。”
祁玉拿着白菜进了厨房,给灶里添了一把柴后,便开始扒拉菜叶来洗。
芸娘帮人干了半天的农活也确实累了,见祁玉在厨房忙得过来,就拿了张小木凳坐在屋檐下歇气。
没过多久,祁玉就把饭菜做好端上桌。
芸娘看着混在热粥里的红色小粒,一脸懵然,“玉儿,这粥里你放了什么?”
祁玉把一双筷子递给她,笑着打马虎眼:
“娘吃吃看能不能吃出来。”
芸娘吹了吹粥碗里的热气,便低下头就着碗边嗦了一小口热粥。而后,她一边咀嚼一边皱着眉头思忖:
“似是肉粒又非肉粒……”
她抬头看着祁玉,“我实在吃不出来。”
祁玉鼓着两腮,边吹碗里热气腾腾的粥边说道:
“此物很是稀少,娘吃不出来也不奇怪,娘只管放心吃,我保证它没有毒。”
芸娘当然知道祁玉不会害她,她只是想问这东西是什么,又是怎么得来的。可她刚要开口,就听祁玉抢先道:
“哦对了娘,我今上午在山上打柴的时候挖了几株草药去卖给陈老伯,这是卖草药的银钱,娘你收下。”
说完,她便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桌上,再推到芸娘面前。
芸娘低头看着面前的五个铜板,抬手拿了三个,剩下两个又还给了祁玉。
“这两个铜板你留下,明日赶集你自己去选几根喜欢的头绳。”
“好,谢谢娘。”祁玉笑眯眯的把两个铜板收好。
芸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碗里不知名的小红粒,最后还是把满腹的疑问压了下去。
后晌,祁玉提着篮子拿着镰刀跟着芸娘一起出门。
秋收过后,所有收了粮食的田地都要重新翻土,待来年开春时,才好再次播种。
芸娘扛着锄头出门就是去帮别人翻土,祁玉则是去帮忙除草,再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地里拾到点粮食。
直到天色临近将黑,在别人地里忙活了半天的母女俩才腰酸背痛的姗姗回家。
晚饭是吃的中午的剩粥,累极的母女俩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早早洗漱好回房睡了。
次日一早,天还不见亮,祁玉就跟着芸娘来到了村口,等着村里唯一的牛车,搭车进城。
她们到村口时,那里已经站着三四个人在等着了。其中一个穿蓝色衣裳的微胖妇人见到她们来,热情的挥舞着手臂。
“芸娘,这儿,这儿。”
芸娘带着祁玉走过去,颔首给另外几人打了招呼后,笑着问那妇人:“翠柳姐也去赶集?”
微胖妇人也就是翠柳,轻轻拍了拍挎在左手臂上的篮子。
“凑了些鸡蛋去卖,你呢?”
“我是……”
两人站在路边聊了一会儿,村里的牛车便来了,大家伙见了纷纷拿着自己的东西上车。
陆家村到县城不算远,坐牛车一个时辰就能到。
牛车进了县城,众人付了车钱便各自下车走了。
祁玉跟着芸娘去了绣阁交绣品,等从绣阁出来,祁玉扯了扯芸娘的衣袖。
“娘,我想自己去转转。”
芸娘点头,“莫要走远了,我去粮铺买点米面。”
“嗯。”
跟芸娘约好在哪儿汇合后,祁玉便开始独自一人在街上逛。
在逛到一家当铺门口的时候,祁玉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便抬脚走了进去。
当铺里的陈设有些老旧,像是许久没有人上门一样。
掌柜就坐在柜台外面的一张木椅上昏昏欲睡。
祁玉走到掌柜面前,“掌柜,我要当东西。”
掌柜动了动眼珠子,闭眼唱道:“来路不明不当,危险物品不当,残缺破损不当。”
祁玉……
“是家里祖传的东西。”
嗯?掌柜睁开眼皮,把祁玉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才懒洋洋的问道:
“当什么?”
006 典当
“当这个。”
祁玉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物件放在手心。
掌柜在看清那物件是什么后,倐地从木椅上站起。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物件仔细端详之后,一脸怀疑的看向祁玉。
“小姑娘,这物件当真是你家祖传的?”
“嗯。”祁玉看着他,“你看我这东西能当多少银钱?”
嘶!掌柜拿着物件爱不释手,心里是无比的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这种好东西了。
可他面上却不显,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死当还是活当?”
祁玉想都没想,“死当。”
“死当的话,咳咳……”掌柜清了清嗓子,开始挑刺儿压价,“你这东西虽说水头挺足,但却只是一件小件儿,死当也就值个五十两吧。”
祁玉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
掌柜皱眉:“顶多六十两。”
“那我不当了。”祁玉伸手取回物件,作势要走。
“欸欸,再加五两,六十五两,顶天了。”掌柜把她拦住,举起右手的五根手指头。
“七十两,不行我就去街头那家。”
这县城里一共有两家当铺,祁玉之所以选择这家,就是看上了这家更冷清,她可以坑……不是,当个好价钱。
掌柜想了想,一咬牙,“……行。”
祁玉让掌柜给她换了二十两碎银,从当铺出来后就直接去了猪肉铺,买了几十斤猪肉,然后走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把猪肉都收进了空间。
因担心碰到芸娘和村里的人,祁玉买了猪肉后就转到了另外一条街上去买米和白面,等她把差不多都买齐了,才匆匆赶到约定的地点与芸娘汇合。
北城门口,卖完鸡蛋又置办了些东西的翠柳正准备出城回村,就见到芸娘一个人站在那里,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她挎着篮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
“芸娘,怎么就你一个人?阿玉呢?”
芸娘见她过来,脸上挂起微笑:
“玉儿去转了,我正在等她。翠柳姐,你这就要回村了吗?”
“不急,陆二的牛车还没到。”王翠柳抬脚过来,与她并肩站着。
两人等了一会儿,翠柳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烧饼,并热情地问芸娘,“你要不?咱俩一人一半儿。”
陆家村的人进一趟城便是一天,为了省下一顿饭钱,都会自带干粮,芸娘也不列外。
“翠柳姐你吃,我有带。”她拿出自己带的干粮给翠柳看。
翠柳见她手里的干粮形状四四方方的,便好奇地问:
“你带的是啥干粮?”
芸娘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干粮,玉儿今早塞给她的,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这是……”
“娘,翠柳婶。”
祁玉一路小跑到北城门,见芸娘正要当着翠柳的面打开她早上给她的干粮,连忙高声喊她们。
两人闻声,一起抬头看过来,翠柳率先开口:
“阿玉你转去哪儿了?你娘都等你老半天了。”
“就随便转了转。”祁玉从怀里掏出两个热包子递给芸娘,“娘吃这个,这个是热的。”
“哦好。”芸娘接过包子,随即把手里的干粮收好。她已经从祁玉的言行中猜到这干粮不宜被外人看见。
闻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的香味儿,翠柳有些心酸的咬了一口又冷又硬的烧饼,她之前路过包子铺的时候也想过豪横一把,买个肉包子。可一想到得攒钱给大儿子娶媳妇,就又豪横不起来了。
“阿玉,你这肉包子是在柿子街那家狗不理包子铺买的吧?我闻着香味儿像。”
“嗯,翠柳婶你鼻子真灵。”
翠柳一脸得意,“那可不,我家二虎刚出生那会儿,二虎他爹就买了他家包子回来给我尝过,那香味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祁玉见翠柳的视线一直落在芸娘手里的肉包子上,便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包子。
“给,翠柳婶,你也尝尝这肉包子。”
翠柳推辞,“不用不用,我吃烧饼就成。”
一个肉包子得要两个铜板呢,芸娘家里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她不能占这个便宜。
芸娘看了祁玉一眼,随后便拿了包子放在翠柳手里,“翠柳姐,你就拿着吧。”
见翠柳还要推辞,她又道:“你再推辞就是跟我见外了。”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翠柳既有些不好意思又充满欢喜地把烧饼收进篮子里。在咬下一大口包子后,更是满足地开口:
“唔,就是这个味儿,跟我以前吃的一模一样。”
而芸娘的目光却看向了祁玉,她昨日只给了玉儿两个铜板,玉儿哪儿来的钱买这个多包子?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祁玉轻点了一下头——
回去再跟你解释。
三人出了北城门,在城门外等到了申时正,陆二才驾着牛车姗姗来迟。等得有些烦躁了的翠柳忍不住抱怨道:
“我说陆二,咱们可是说好的未时三刻在城门外等,这都什么时候了?”
陆二头上满是细汗,他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陆仓家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牛车被拉去西城给人搬家具去了,耽误了一点时间。”
翠柳的夫家也姓陆,陆家村七成以上的村民都姓陆,另外三成则是嫁进陆家村的外姓媳妇和入赘到陆家村的上门女婿。
当然,芸娘母女除外。
翠柳还想再说点什么,被芸娘轻轻扯了扯袖子,让她算了。
想着以后赶集还得坐陆二这辆牛车,翠柳终是没再说什么了。三人上了牛车后,祁玉才问:
“陆二叔,早上一起来的另外几个人呢?”
陆二驾着牛车往陆家村赶,“你是说陆良家的,陆兴家和陆昌家的吗?陆良家的是来城里走亲戚,今天不回。陆兴家跟陆昌家的晌午就步行回去了。”
翠柳听了,冷哼一声道:“怪不得那个王英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起的样子,原来是有个城里人的亲戚。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二虎的表姑也住在城里。”
翠柳嘴里的王英就是陆二口中陆良家的媳妇。
陆二边赶车边道:
“听说陆良家的那个亲戚是做人牙子生意的,挺有钱。”
007 惊呆了芸娘
翠柳不再吭声,因为二虎的表姑只是一个在客栈后厨帮忙的厨娘。
回到陆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翠柳跳下牛车就急匆匆地往自己家赶。
芸娘驮着两个布袋,领着祁玉走小路回家。
祁玉伸手去取她肩上的布袋,“娘,我帮你拿一个。”
芸娘不肯给她,“不用,我这样驮着又不重。”
祁玉无奈,只好把手伸进怀里,借助外衣的遮挡从空间里拿出来两个包子。
“坐了这么久的牛车,都颠饿了。娘,给。”
芸娘回头,见祁玉又掏出来两大包子,很是诧异地问:
“玉儿,你……你究竟买了多少包子?”
祁玉默默举起五个手指头。
芸娘惊呼:“五个?你买包子的钱哪儿来的?”
不是五个,是五十个。祁玉眨巴眨巴眼,“娘确定要在这儿与我讨论这个问题?”
芸娘抬头望了一眼周围,转身疾步往前走。
“回去再说。”
祁玉只好把两个包子又揣进怀里。
约莫半刻钟后,两人回到家。
芸娘进了堂屋,放下东西后,打算与祁玉好好谈谈。
“玉儿,我们……”
“阿玉……”却在这时,陆心莲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从背后一把抱住祁玉。
“心莲?”祁玉惊讶转过身,看着哭得像个小花猫的小姐妹,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担惊受怕了一日的陆心莲边哭边委屈道:
“你……你不是说……说要是何春花打……打我……我就跑来找你吗?”
“何春花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打你?”祁玉沉着小脸,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
陆心莲抽咽着,“她有件衣裳,前襟的位置不知道怎么烂了一个洞,就非要说是我弄的,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芸娘听了,眉头狠狠皱起,“这何春花也太不像话了,心莲别怕,我明日就去找她说道说道。”
陆心莲边抽泣边摇头,“我跟她说了不是我,她不听,还举着棍子嚷嚷要打死我,我……怕了,才跑来找阿玉。”
结果阿玉却不在,她只好把自己藏起来。
祁玉抬起袖子给她擦脸上的脏污。
“昨日忘记了跟你说,我今日会同我娘一起进城赶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的?”
“早……早上。”
那岂不是饿了一整天?
芸娘起身往厨房走,“玉儿,你陪着心莲,我去煮点吃的。”
“好。”
“不用,芸姨。”陆心莲不想再麻烦别人,“我不饿。”
“你不饿我饿。”祁玉见袖子擦不掉她脸上的脏印,便转身出去,“你先待在这里,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洗一下脸。”
“哦。”陆心莲在哭过一场后,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很快,祁玉打好水进来,陆心莲洗干净脸后,对祁玉道:
“阿玉,我真不饿,我有带着你给我的饼干。”
怕她不信,陆心莲还从怀里掏出来两块压缩饼干给她看。
祁玉瞄了一眼,端起洗脸盆出去,“饼干没营养。”
陆心莲……什么是营养?
芸娘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煮好的稀粥,凉拌好的一盘萝卜丝端上了桌。
祁玉把刚才拿出来的两个包子分给芸娘和陆心莲。
陆心莲忍着口水摇头,“我喝点稀粥就行。”
祁玉直接把包子放在她粥碗里。
芸娘见了,拿起面前的包子分成两半,打算和祁玉一人一半。结果就见祁玉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包子……
芸娘:!!!
玉儿怀里到底揣了多少个包子?
她看看手里白胖胖的大包子,又看看祁玉那一马平川的胸前,一脸的不敢置信。
祁玉不是没瞧见芸娘的惊诧和疑惑,可她却假装看不见。
因为,她还想再看看芸娘接受事物的底线在哪里。
吃完饭,陆心莲抢着要收拾,祁玉便让芸娘先回屋去休息,她则陪着陆心莲一起去厨房刷锅洗碗烧水。
厨房里,陆心莲洗着最后一个碗,看向在烧水的祁玉,迟疑着开口:
“阿玉?”
“嗯?”祁玉抬头看过来。
陆心莲低着头,细如蚊声的问:“我……今晚可以住在你家吗?”
她跑出来了一天,她爹却不曾来找过她,她心里很难过,不太想现在回去。
“你今晚不住我家住哪儿?回去吗?”祁玉白了她一眼,往灶里又添了一把柴火,道:
“你现在回去你爹和何春花指不定会怎么骂你呢。你呀,今晚就跟我睡,明早我陪你回家。”
陆心莲听了,高兴地咧开嘴,“嗯。”
夜晚,繁星点点,躺在床上的两个小姐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叽叽咕咕个没完。
与她们隔了一间堂屋的芸娘,听着门板外时不时传来的嘻笑声,安心的回到床上躺下,那双被黑夜遮掩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自从家里出事后,玉儿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开心过了。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芸娘想陪着祁玉一起送陆心莲回家,但被祁玉婉拒了。
“杀鸡焉需用牛刀,我一个人去就成,娘就去忙你的事吧。”
芸娘只得目送她二人离开。
路上,陆心莲有些担心的问祁玉,“阿玉,我这样会不会连累到你?要不,还是我自己回去吧。”
祁玉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头,“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陆心莲的家在村南头,从祁玉的家里过去需走一刻钟左右。
两人临近陆家时,远远就听到何春花在自家院子里扯着嗓子骂:
“……你那病痨婆娘给你生的好女儿,不过说她两句就跑出去一天一夜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你再不好好管管,小心以后从外面给你带个野种回来!”
接着,就听到陆成愤怒的声音:“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清楚听到他们对话的陆心莲吓得抖了一下身子,不敢再往前走。
祁玉用力握了握陆心莲的手,让她别怕,而后便沉着小脸的推开了陆家的院门。
“何春花,你给我说清楚,谁去鬼混了?谁又带野种回来了?”
院门被“砰”的一声打开,把何春花吓了一跳,待她看清楚推门进来的是谁后,就开始阴阳怪气地说道:
“呦,我说是谁这么粗蛮无礼,不懂敬长,原来是村西边没爹的外来户啊!”
008 祁玉vs何春花
祁玉微眯起双眼,正欲开口,就听她身后的陆心莲怯声对何春花道:
“阿玉才不是外来户,她比你还早到陆家村。”
何春花见陆心莲竟敢顶她的嘴,怒目叉腰,“好你个贱蹄子,出去鬼混了一天一夜,竟还有脸回来?”
“你!你胡说!我没有。”
陆心莲气得嘴唇都打哆嗦了,何春花怎么能这样污蔑她,这是要毁了她呀!
“没有?”何春花冷哼一声,“没有你一天一夜都不归?”
“心莲昨天一整日都在我家中。”祁玉睥了一眼坐在屋檐下没出声的陆成,然后看向何春花。
“你昨日都说要打死心莲了,心莲如果不跑,真被你打死了怎么办?”
见陆成的目光看过来,何春花提高嗓子:
“是她故意把我的衣裳剪了一个洞,我作为她的继母教训一下她怎么了?”
陆心莲红着眼眶:“你衣服上的洞不是我剪的。”
“不是你还有谁?”何春花尖着嗓子问,“家里除了你就是你爹,总不可能是你爹剪的吧?”
陆心莲没法跟她讲理,只能一脸委屈的重复道,“不是我弄的。”
祁玉双手环臂的看着何春花,“那你有证据证明是心莲弄的吗?”
何春花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小丫头片子,少管别人家的闲事。”
祁玉目光冷冽:“我管的不是闲事,是心莲的清白。你先是冤枉心莲故意剪烂你的衣裳,后又污蔑她在外面鬼混。
何春花,你信不信我这就去找里长,请他老人家把这件事审个清楚明白?”
陆家村里长陆祈安,是位德高望重的六旬老者,听说年轻时曾去过边疆杀过蛮子,村里人都很敬重他。
如果祁玉去请他来为陆心莲做主,不管结果如何,陆成和何春花最后都免不了要被口头教训一顿。
何春花心里已经开始虚了,但嘴里却仍是不饶人的道:
“你……你去啊,我会怕你个小丫头片子?”
祁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拉起陆心莲的手就要走,却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陆成开口了。
“够了,一大早就在这嚷嚷,还不快去做饭。”
后半句是对陆心莲说的。
陆心莲咬了咬下唇,又看了看祁玉,没动。
陆成见此,气不打一处来,吼道:
“老子还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如雷的吼声把陆心莲吓得心肝一颤,两条腿下意识的就要朝厨房的方向去。
祁玉却一把把她拉住,然后一脸无畏的看着陆成。
“陆伯伯,心莲是你的亲生女儿,还请你以后多听听她的声音,别一听人挑唆就打骂她。”
“祁玉,你什么意思?”何春花自然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怒瞪着祁玉问道。
“你在教我怎么当爹?”被一个晚辈说教,陆成的面子哪里挂得住,他阴沉着脸道:
“祁玉,看在你娘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回去吧。”
祁玉皱眉,陆心莲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阿玉,你先回去吧。”
祁玉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陆成,不放心地对陆心莲道,“我走了,他又打你怎么办?”
陆成……
见陆成的脸色越来越黑,陆心莲生怕祁玉再不走,她爹会抄起扁担挥过来。
便忙道:
“不会的,我爹不会打我的。”
“万一他们打你,你记得跑去找里长。”祁玉叮嘱完陆心莲,又故意瞅了一眼陆成跟何春花,才转身出了篱笆院子。
陆成……
何春花朝着祁玉离开的方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个小贱蹄子!”
啐完转过身,却发现陆心莲正一脸怒容地瞪着她。
何春花当即便撸起柚子。
“嘿,你个小贱人,还敢拿眼睛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何春花!”陆成走下屋檐来喝止,再怎么样陆心莲也是他女儿,何春花还把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
回到家,芸娘已经出去给别人帮工。祁玉便趁此机会把空间里的一些东西拿了出来。
晌午,芸娘帮工回来,刚跨进小院就闻到一股肉香。
昨日赶集没买肉啊,这肉香味是从哪儿飘来的?
她随着香味儿走进堂屋,就看到饭桌上放着一盘色香味俱浓的红烧肉。
这时,祁玉拿着两双筷子从她身后出现。
“娘回来了,快坐下吃饭。”
芸娘看看桌上的饭菜,又看看祁玉,“玉儿,我想与你谈谈。”
“你说。”祁玉摆好筷子又去盛饭,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芸娘出去关好篱笆院门,深吸一口气后,回到堂屋,问出心中的疑惑:
“玉儿,你哪儿来的银钱买这些东西?”
“咱们边吃边说。”祁玉把芸娘拉到饭桌前坐下,自己坐到她对面,如实道:
“我昨日去当铺当了件东西。”
“什么东西?”芸娘皱眉,她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当完了呀,只除了——
芸娘想到什么,脸色倐地一变:“你把同心扣玉坠拿去当了?”
“没有。”祁玉抬手勾起脖子上的红绳,把同心扣玉坠拿出来给她看。
这玉坠里有她的芥子空间,她怎么可能会拿它去当。
见玉坠还好好的挂在她脖子上,芸娘缓和了脸色,“这同心扣玉坠是你出生时,你父亲亲自给你戴上的,你一定要保管好。”
祁玉收好玉坠:“我会的。”
芸娘欣慰点头,“既然你不是当的同心扣玉坠,那是……”
祁玉摩挲了一下鼻头,“也是一枚玉坠。”
一枚她花费半个晚上才打磨出来的玻璃“玉坠”。也幸好她空间里有放着一些可以用来打磨的器具,不然这“玉坠”还真做不出来。
见芸娘一脸疑惑,祁玉便道:
“是大伯以前送我的一个小玉坠子,我之前没舍得拿出来。”
原来如此,芸娘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眼眶开始微红,“这些年,我让你受苦了。”
“您别这么说。”祁玉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这几年如果不是你,我早饿死或是冻死在街头了。您是这世上最好的娘。”
芸娘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刷地就流了出来,她泪眼朦胧的望着对面的祁玉,感动唤道:
“小姐……”
009 祁玉变戏法
“娘怎么哭了?”祁玉倾身,温柔的为芸娘拭去眼泪,“玉儿刚才的话,句句出自肺腑。您在玉儿心中,如同玉儿的亲娘。”
“玉儿……”芸娘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娘莫要再哭了。”祁玉继续为她擦眼泪,“再哭,玉儿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不哭,娘不哭。”芸娘赶紧地擦掉眼泪。
见芸娘情绪稳定了,祁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
“娘,这是我昨日当玉坠的五十两银子。”
芸娘看着她:
“这银子你自己收好,娘刚卖了绣品,手里还有些银钱。”
顿了顿,她又迟疑开口:
“玉儿,娘想知道这肉你是在哪里买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日赶集,玉儿双手一直都是空着的。且村里这两日也没人杀猪。
“娘,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祁玉故作神秘地把一只手覆盖在银元宝上,说道:“娘且看清楚了,一、二、三、收!”
话落,她手掌向下一拍,等再挪开手掌时,桌上已经没有了银元宝。
一直睁大眼睛看着的芸娘抬双手猛搓眼睛。
“这,桌上的银元宝呢,怎么不见了?”
“娘别急,银元宝还在。”祁玉把手掌重新覆在原来的地方,过了一瞬再挪开时,银元宝又出现在了那里。
芸娘张着嘴巴不敢置信了许久,才恍悟看向祁玉:
“所以,这猪肉还有之前的包子都是你用戏法把它们藏起来了,待到需要时再拿出来?”
“没错。”祁玉弯起杏眼,真聪明,一点就透。
芸娘还有疑惑,“这戏法是谁教你的?”
祁玉摇头,“没有人教我,我自那日昏睡醒来后便会了。”
这么说,玉儿应是受了哪位仙人的指点。芸娘想通这一点后,一脸严肃地对她道:
“玉儿,你会戏法这事儿只能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玉儿明白。”
祁玉点头,见芸娘已经完全接受了她会“戏法”这件事,便道:
“娘,我想用这五十两去找里长买块地。”
“买地?”芸娘愁眉:“怕是行不通。”
陆家村的田地都是落户在每户村民的名下,一般不会轻易租卖给别人。
六年前,她便去找过里长说想租凭一块土地种庄稼,谁知里长严词拒绝,说陆家村的土地都是落了户的,不能租卖。
祁玉却胸有成竹,“娘,咱不买落了户的地,在咱屋的最西边不是有一块无人开垦的地吗?咱去找里长买那块地。”
谁知芸娘听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那地方之所以没人开垦,就是因为里面不但乱石丛生,还栖息了许多蛇虫鼠蚁,人们平时连靠都不想靠近那里,更别说去开垦耕种。
你花钱去买那样一块荒地作甚?”
祁玉拿起筷子,端起米饭,“那块地有十几亩宽呢,只要把里面的乱石清干净,再灭掉那些蛇虫鼠蚁,咱们就能种好多庄稼。”
芸娘一脸担忧,“话虽如此,但把这些都清理干净又谈何容易?”
若是容易,那里便不会到现在都还是一块无人敢靠近的荒地了。
以前是不容易,但现在她有木系异能了啊,不但可以控制植物的生长,还可以操控植物缠绕,刺杀。还有她空间里的那些东西……
所以,芸娘担心的这些问题在祁玉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她给芸娘夹了一块红烧肉,“娘且相信我这一回,你只管去找里长买下那块荒地,剩下的便交给我。”
芸娘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又想到祁玉刚才给她变的戏法,终是点头应下。
后晌,祁玉把房屋的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后,便开始在院子里做伸展四肢的运动。
一直做到快傍晚的时候,感觉自己又强壮了不少的祁玉才提着两个木桶出去打水。
陆家村一共有三口水井,村东边一口,村南边一口,村头还有一口。
祁玉提着木桶来到离家最近的村南边,刚打好两桶水上来,眼角余光就看到何春花被一个头戴黄巾的妇人拉到了一处房屋后。
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去屋后干嘛?
祁玉放下手里的桶,想要跟过去瞧瞧,刚迈出两步就听到陆心莲在身后叫她。
“阿玉。”
祁玉转身,见陆心莲提着个木桶走来,“你也来打水?”
“嗯。”陆心莲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她,“阿玉,你也太厉害了吧,竟能一次提两桶水!”
“我最近在练习臂力。”祁玉接过她的木桶,绑好绳索,再把木桶倒扣进水井里。待木桶翻转过来,装满井水,便使力把绳索往上拉。
陆心莲忙过来一起拉,“你练臂力做什么呀?”
两人合力把木桶拉上来后,祁玉取走绑在木桶上的绳子,随口说道,“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陆心莲低头看了看自己如豆芽般的小身板,又抬头看向祁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阿玉这两日长开了。
陆心莲抿了抿唇,暗自决定,她也要强身健体。
“心莲,我刚才看见……”祁玉凑近陆心莲的耳朵,刚想告诉她自己刚才看到的,何春花就尖着嗓子走了过来。
“出来打个水也能磨蹭半天,陆心莲你偷懒偷到老娘眼皮子底下来了啊!”
“阿玉,我先走了。”见到她过来,陆心莲赶紧提着水离开。
祁玉……心莲胆子也太小了。
看到陆心莲匆匆离开,何春花抄着双手,斜睨了祁玉一眼,哼声离开。
祁玉……哼你妹啊!
祁玉把两桶水提回来倒进水缸里后,又从空间里拿出来两瓶营养药剂倒进去后,便拿出来一根火腿肠,边吃边准备晚饭。
像火腿肠,压缩饼干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除非必要,祁玉不打算再拿出来给任何人分享了。
芸娘在天色将黑时才回到家。
饭桌上,芸娘拿出一张地契,“这是西边那块荒地的地契。”
祁玉接过地契,仔细看过后,高兴道,“娘,我们也有地了。”
“嗯。”芸娘也高兴,她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元宝,“里长说,那本就是块无人愿意去开垦的荒地。我们如果真能去开荒,他便把那块地送给咱娘俩。”
祁玉双眼亮晶晶,“里长当真这么说?”
芸娘点头,继续道:“但里长同时也说了,如果三年内我们没有开荒成功,他便要把地契收回去。”
010 开荒
三年?她三个月就可以把那块地全部开荒。
祁玉喜滋滋地道,“得空我便去那块地转转,看看该怎么把里面那些乱石清理。”
芸娘担忧道:“还是等我把这两天忙完再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祁玉把地契还给她,“娘且放心,我就在外围转一圈,不深入。”
芸娘没接地契,“你收着,放在你那儿比放在我这里安全。”她把桌上的银元宝也推给祁玉,“银子你也一并收着。”
祁玉想了想,确实是如此,便没有推辞,随手就把两样东西收进了空间,芸娘见了,只以为她在变戏法。
翌日一早,母女俩同时出门。
芸娘扛着锄头去地里给人帮工,祁玉端着木盆去溪边洗衣服。
她来到溪边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溪边搓洗衣裳了。
祁玉向几个比较相熟的婶子打完招呼后,便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洗衣裳。
就见小溪边上,女人们一边嬉笑讲着八卦一边捶打搓洗着衣裳,时间很快便过去。
不一会儿,有人洗好离开,又有人端着脏衣裳过来。
“我说陆良家的,怎么才来呀?是不是你家陆良昨晚把你给累着了,你起不来呐,啊?”
“肯定是,哈哈哈……”
一个蓝衣妇人看清来人是谁后,大声问道,引得其他的人皆哈哈大笑。
王英走到溪边放下木盆,然后单手叉腰,指着蓝衣妇人笑骂道:
“老娘是早上起来窜稀才出门晚了会儿,李春丫你个荤婆娘少造谣。”
“窜稀窜到腿软吗?你家陆良挺厉害呀,哈哈哈……”
……
都是成了亲的妇人,荤话是越说越离谱。
祁玉把洗好的衣裳拧干,抬头看向热闹源。
就看到一个穿姜黄色衣裳头戴黄色方巾的妇人正羞恼地朝蓝衣妇人身上泼水。
咦?
原来昨日跟何春花鬼鬼祟祟去屋后的那个妇人是她。
随即祁玉便皱起了眉,总感觉何春花和王英凑堆没啥好事。
祁玉洗好衣裳回到家,把衣裳都晾晒在竹竿上后,在厨房的屋檐下拿了一捆麻绳和一把砍刀便出了门。
小半柱香后,她来到了陆家村的最西边,也就是她们即将要开荒的那块土地旁。
看着大概有十几亩的土地里交错着各种乱石以及比人还高的杂草,祁玉心道,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想过要来这里开荒,这地方看着便瘆得慌。
也不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毒物。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祁玉把肩上的麻绳放下,拿着砍刀在地外围转了一圈。
随后,趁着四周无人,她暗暗操控着地里的杂草把隐匿在各处的蛇虫鼠蚁撵到明面上,再进行缠绕,刺杀……
一个时辰后,祁玉利用异能感知到地里除了杂草已经没了其他活物,便拿着砍刀跳到地里,假模假样地砍割起杂草来。
快到晌午时,她用麻绳捆了一大捆杂草背回家去。
在快到家时,祁玉遇到了同样背着一捆柴火的翠柳,她脑子灵光一闪,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跟了上去。
“翠柳婶,你也打柴啊?”
刚从山上打柴回来的翠柳回头,“是阿玉呀,你也上山打柴了?我先前怎么没看见你呢?”
祁玉用双手把背上的柴火往上提了提,“我没上山。”
翠柳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到她身后,“哟,那你这是上哪儿打的这么大捆柴火?”
祁玉眨巴眨巴眼,一脸天真的道:
“就去最西边那块荒地里打的呀!那里可多柴火了。”
翠柳听完,脸色一变,“小祖宗嘞,你怎么敢去那个地方打柴,是不是嫌命太长了?那里面毒物扎堆,稍不小心就会被咬,到时神仙都救不了你。”
祁玉一脸懵懂的样子,“可是那些毒药都已经死翘翘了呀,死物又怎么会咬人?”
翠柳一脸的不相信,“你怎么知道里面的毒物都死了?”
“我看见了啊。”祁玉侧了侧身,让她看自己背上的柴火,“要不然我怎么敢下去打柴,还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嘶!是啊!
翠柳惊奇的上下打量她。
“你这捆柴真是去西边那块荒地里打的?”
祁玉重重点头,“真哒,你若不信,我后晌带你去看。”
翠柳皱着眉头想了想,“明日吧,明日早晨,我叫上几个人一起去。”
“好。”
第二日一早,芸娘还没出门,翠柳便带着两个妇人来找祁玉了。
两个妇人分别是陆心莲家隔壁的王婶,和里长家最小的媳妇戚氏。
祁玉向两人问了好,又简单跟芸娘说明了情况后,便带着她们去了最西边的荒地。
当翠柳等人来到荒地,看到祁玉昨日砍割出来的那一小块空地后,这才真正信了祁玉说的。
胆子大些的王婶跳到地里,用镰刀拨开一团杂草,往里面走了两步。
“哎呀妈呀!”
“怎么了怎么了?”尚站在埂子上的翠柳心尖一颤,紧张询问。
“你们快来看,这里面好多死蛇死虫子!”
翠柳跟戚氏对视一眼,一起下了埂子,随后……
“呕——”
“呕,好恶心,呕——”
任站在埂子的祁玉脸上笑眯眯的,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昨日只砍割了外面一点的杂草。不然她也会被恶心到的。
几人回去后,西边荒地里的毒物莫名死绝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一日不到,便有几泼人到西边去察看。几个勤俭持家的人去凑完热闹后,顺便还打了一捆柴回来,其他人见了,开始纷纷效仿。
两日后,荒地外围的杂草已经被砍割得七七八八了。
这日午后,祁玉扛着锄头,腰间挂着葫芦来到荒地,开始沿着埂子周边翻土。
半个时辰后,芸娘也扛着锄头来到这里。见祁玉在沿着埂子翻土,便过去好奇问道:
“玉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祁玉抬袖子擦掉额头细汗,“娘待会儿便知。”
芸娘听了也不多问,下了埂子就跟祁玉一起翻土。
待母女俩把十几亩地外沿的土都翻好已是一炷香后。
祁玉让芸娘站到埂子上去,她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地里剩下的杂草引燃。
便见,火势借助秋风的力量,迅速向四周蔓延,熊熊烈火就像一只巨型火兽,张牙舞爪地叫嚣着要吞噬一切。
011 清理乱石
看着地里的熊熊烈火,芸娘终于明白了祁玉围着埂沿翻地的举动——是为了要防止火势蔓延到外面。
地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偶尔还伴随着噼里叭啦的爆破声,滚滚浓烟缓缓升至高空,没过一会儿,就引得那些在外面干活的村民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抬头观望。
“这浓烟是怎么回事儿?”
“看方向好像是从西边飘过来的……”
“不会是谁家走水了吧?”
“西边就两户人家,且相隔得也挺远。”
“走,咱们看看去。”
“好……”
几个热心的村民放下手里的农具,直奔浓烟飘起的方向去。
西边,祁玉和芸娘一人拿着一把锄头,各站在一处守着,只要看到有火苗窜到埂边,两人便连忙拿起锄头把它打熄灭。
“原来是你们娘俩在放火!”
两个跑得最快的村民先赶到这里,在看到地里的情况跟芸娘母女的举动后,一人微喘着气说道。
祁玉扭头看向两人,见他们似乎有些气息不稳,便问道:
“两位叔伯是一路跑过来的吗?”
陆昌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擦去脸上跑出的汗水,“可不是么,我跟你陆兴叔还以为是哪户家里走水了呢,从东头的山上一口气跑过来,结果却是你们娘俩在这里放火。”
芸娘一脸歉意的从远处走过来,“我母女二人本是想放火烧草,不想竟惊扰到两位兄长,实在是不好意思。”
陆兴摆了摆手,望着地里仍很凶猛的火势,好奇地问:
“你们娘俩没事儿烧这些荒草做什么?”
祁玉笑眯眯的开口:
“自然是腾地儿种庄稼呀!”
“腾地种庄稼?”后面陆续有人赶到,听到祁玉说放火种庄稼后,皆是一阵好笑。
其中一人说道,“就算这地里的毒物都死绝了,杂草也烧光了,还有这遍地的乱石呐,你如何能种得下庄稼?”
陆兴点头附和,“就算你种下了庄稼,也注定活不了。”
不然,这么大一片土地,他们早就想法子开荒了。
祁玉却是笑道,“把地里的这些乱石清理走,不就能种庄稼了吗?”
众人……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
“这么多的乱石,怎么清理得完?”
芸娘很是平淡的说道:“一点一点的清理,总会清理干净的。”
“是啊,现在毒物没了,杂草也烧了,就只剩这些乱石了,只要肯清理,总有一天能清理干净……”
“有道理啊……”
众人叽叽咕咕地在那里交头接耳。
其中有两三个妇人脑子转得快,立马就端着笑脸来到芸娘身边。
“芸娘,只你们母女俩清理这些乱石,怕是要猴年马月才能清理干净。我看这样,咱们帮着一起清理,以后这块地咱们一块儿种,你觉得怎么样?”
“是呀是呀,人多办事快。”
“对,以后这块地你家占大头,咱们占点小头就行。”
“这……”芸娘面露难色,“怕是不行。”
几个妇人闻言,面色一僵,随后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怎么不行?”
“因为这块地里长已经给我们了。”祁玉一脸人畜无害的拿出地契,并摊开挥了挥。
“所以呢,几位婶娘若是愿意来帮忙,祁玉感激不尽,但这分地之事,请恕祁玉答应不了了。”
……
且不说,那些人在得知里长把这片荒地给了祁玉母女后,心里是如何的盘算。
就说祁玉和芸娘,在众人都纷纷离开后,仍守在荒地旁边。直到地里的最后一簇火苗燃尽,两人才踏着夜色往家的方向走。
吃过晚饭,又洗漱好,芸娘叫住欲回自己屋子休息的祁玉。
“玉儿,地里的那些乱石你是如何打算的?”
十几亩地的乱石,清理出来怕是会有小山丘那么高,又该把这些乱石放在哪儿呢?
祁玉看向屋内墙壁,答非所问:
“娘,你觉没觉得这房子冬天透风?”
“啊?”芸娘一时有些懵。
祁玉扭头看她:
“我想把地里的那些乱石运回来,给房子再砌一层外墙。这样,不但把到处都有裂缝的土墙加固了一层,等到了冬天屋里也会变得更暖和。”
“好主意。”芸娘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迟疑道,“那咱们得找人帮忙砌墙了。”
垒石砌墙这些都是废体力的活,且还得从西边把乱石运回来。只她跟玉儿两人怕是搞不定。
祁玉想说不用请人,她自己就可以搞定,毕竟在前世那段记忆里,她曾参与过末世基地的建设。她空间里也放着许多当初基建用了的工具。
但看着芸娘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应该请几人,怎么开工钱,她便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
“娘先想想看,村里谁砌墙砌得好,明日咱们便上门去找他帮忙。”
她一个人确实能干成,但到时娘肯定会心疼她,然后她什么都抢着干……如此,还不如请人帮忙。
芸娘颔首:“成,你先去睡,我再盘算盘算如何开工钱。”
毕竟她们拢共只有五十多两的家当,须精打细算。
“嗯,娘也早点休息。”
————
第二日一早,祁玉推开房门,就见厨房顶的烟囱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她打着哈欠来到厨房,跟芸娘道了声早。
“娘今日还要出门帮工吗?”
芸娘摇头,把烙好的饼铲起来放在一个小簸箕里,又去盛粥。
“临冬了,地里的活差不多都干完了。”
祁玉拿了一个烙饼,“既然如此,娘怎么不多睡会儿?你这段日子这么累。”
“娘不累,”芸娘盛好一碗粥,递给祁玉,有些想不通的道,“说来也奇怪,这段时日我出去帮工,竟一点也不觉得累。”
祁玉浅浅一笑,“不累就好。”
也不枉我往水缸里倒了那么多营养药剂。
吃过早饭,芸娘出去找人帮忙,祁玉扛着锄头,背着麻绳来到西边荒地。
经过昨日几乎半日的大火焚烧,地里的杂草以及那些蛇虫鼠蚁的尸体,都变成了黑色烟灰。
而地里那些乱石的表面也被大火烧得黑不溜秋的了。
嘶!这黑不溜秋的,怎么用来砌墙?一点都不美观嘛。
她昨日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祁玉站在埂子上,眉头紧锁。
012 铺路、垒墙
陆心莲刚拉开篱笆围墙的门栏,就被从里屋出来的何春花厉声喝住。
“站住!你个死丫头又想出去偷懒是不是?”
“我……没有,家里的活我都干完了。”陆心莲缩着脖子转过身。
何春花阴着一张脸走到她面前,“干完了?鸡笼里的鸡你喂了吗?院子你扫了吗?脏衣裳你洗了吗?”
陆心莲抬起右手指向右侧角落的竹杆,小声道:
“衣裳我已经洗好晾在那儿了,鸡也喂好了,院子也打扫干净了。”
……何春花瞪了她一眼,叉腰问道:“你打水了吗?”
陆心莲摇头。
何春花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没有还不提桶去打水!”
“可……”陆心莲抿了抿唇,小声道,“水缸里的水还是满的……”
何春花……恼羞成怒!
“让你打水就打水,顶什么嘴!水缸是满的你不知道多打一桶水来放着?”
“我这就去。”陆心莲委屈巴巴的返回厨房拿木桶。
见此,何春花这才扭着肥腰又回了里屋。
陆心莲打好一桶水回来,见何春花不在家,便赶紧放下水桶跑了出去。
西边,祁玉坐在埂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正在苦恼怎么样利用异能搬乱石才不会被发现,就听到陆心莲的声音远远传来。
“阿玉?”
祁玉扭过头,朝她挥手,“心莲,我在这儿。”
不多时,陆心莲找来,与祁玉一起坐在埂子上。
“阿玉,你怎么会想到来开荒这块地?”
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的陆家村人都没想过要来开荒这片土地呢。
祁玉笑了笑,半真半假的道:
“我和我娘要在陆家村长居,没地怎么行呢,所以我就想着干脆找块地来开荒。”
陆家村的地只要落户了便不能随意租卖陆心莲是知道的。不过……
“其实,要不是陆良家先把陆济叔的地拿去种了,你们可以租陆济叔的地种庄稼。也不必辛苦开荒这块地。”
陆济就是祁玉她们如今住的房屋的原主人,十年前离开陆家村后至今没有半点消息。
陆良是陆济的堂兄,陆济失踪后他便理所当然的占了他的地。至于房子为什么没有被占去,是因为里长出面阻止了他。
当时见他占地又想占房,村里有人看不过去,就去偷偷找了里长。后来里长便出面找了陆良,让他地可以先拿去种着,毕竟一直荒着也很可惜。但房子须得为陆济留着,以免以后陆济万一回来,家却没有了。
就这样,陆济的房子空了四年,直到祁玉母女逃难来到陆家村。里长见她们可怜,又想着陆济的房子一直空着也容易朽坏,便让她们暂时安居在里面。
不想这一住就住了六年。
租的哪儿有自己的香,祁玉侧目看向陆心莲,“无妨,待我把这块地开荒也是一样。”
“嗯。”陆心莲从来都相信祁玉的话,她拍着屁股起身往地里走,“阿玉,这些乱石咱们待会儿清理去哪儿?”
祁玉跟着她下地,“我打算先挑拣些匀称坚硬的搬回去垒外墙,其余的就敲碎铺路。”
如此,下雨天走路就不会满脚都是泥泞了。
陆心莲听了,眼睛一亮,“这么多乱石,得铺好长一段路吧?”
“嗯。”祁玉笑着点头,剩下的乱石完全能够从这一直铺到她家。
见陆心莲弯腰去搬一块大石头,她忙走过去道,“你放下,我来。”
陆心莲憋红脸抱起大石头就往外走,“……没事儿,你别看我瘦,力气大着呢。”
祁玉见她搬着不算太吃力,便收回了伸出的手,弯腰去搬另外一块大石头。
由于石头表面都被火烧得黑漆漆的,两人没搬两下就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了。
小姐妹俩正在互相嘲笑对方,芸娘便领着里长和几个人来到了埂子上。
祁玉和陆心莲连忙止住笑意,过去叫人。
里长是个外表看着很仙风道骨的老者,如果不去看他手里那根甚是接地气的长烟斗的话,会误认为他是从哪个道观出来游历的道尊。
看着被大火焚烧过的乱石岗,里长一脸和蔼的问祁玉。
“原先那些毒物也是你弄绝的吧?”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祁玉坦然点头,“是。”
一旁的陆心莲张大了嘴巴。
站里长身边的几个汉子也一脸的不敢置信。
里长把长烟斗拿到嘴边,长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一圈烟雾后,才慢条斯理的问道:
“能否说说你是如何把那些毒物一夜杀绝的?”
祁玉一本正经地回道:
“祁玉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众人……什么意思?
里长却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好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这丫头不简单呐!
里长歇了继续套话的心思,侧身与芸娘说道:
“我已经把这块地给了你们开荒,你们想怎么规整便怎么规整吧。只以后种上了庄稼,每年按时上交税粮就成。”
在一个村里,里长就相当于官老爷,有绝对的话语权。
“是。”
随后,里长又交代了其他几人几句,便揣着他的长烟斗提前离开了。
另外三人是芸娘找来帮忙搬石垒墙的村民,里长一走,他们便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这一干就是大半个月,分拣石头用了五天,把不要的石头敲碎铺路用了六天,把匀称坚硬的石头运回去用了三天,边刮石头表面边垒外墙了四天。
而原本人人避而远之的十几亩荒地如今已是一片空旷,里面再没有蛇鼠,没有比人高的杂草,也没有遍地都是乱石。只有大火烧过后留下的烟灰,和各种石块被搬走后留下的坑坑洼洼的痕迹。
祁玉从空间里拿出来先前买好的酒肉交给芸娘,让她好好给辛苦大半月的三位叔伯打打牙祭后,她便一人来到了西边地里。
乱石清理干净后,这埂子都高了几分。
祁玉站在埂子边上,表面上瞧着像是在望着十几亩地发呆,实际上却是在空间里搜索耕土机械。
这么宽的一块地,如果只靠人工耕土哪得耕多久啊,所以祁玉一下就想到了前世记忆里的那种可以快速耕土的机械。
就是不知道她以前有没有把这种东西收到空间里!
013 救心莲
初冬的深夜,不但沁着凉意,还安静得出奇。
就在万物熟睡之时,一抹微弱的光亮出现在陆家村的一条小道上,缓缓朝着西边方向移动……
白天的时候,祁玉没有在空间里找到耕土机,便只好等芸娘熟睡后,一个人悄悄打着太阳能电筒来到荒地,准备亲自给这十几亩地松松土——
夜空之下,祁玉吹着沁凉夜风站在荒地的埂子上,打了一个轻轻的响指,数万根藤蔓便借助黑夜的遮挡,齐齐从十几亩地的地底下冒出……
翌日,芸娘早早便起床做好了早饭,见祁玉的房门还未打开,也没去吵她,自己喝了几口粥拿了一个烧饼就扛着锄头出门了。
现在,她们也有地了,得早早去把那片荒地耕出来,明年开春就能种上庄稼啦。
芸娘心情愉悦的一边吃着烧饼一边来到西边荒地。
可当她拿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时,却发现地里的土壤很是松软,完全可以不用再耕土。
芸娘……这,真是奇了怪了!
小院里,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的祁玉不见芸娘,便知道她定是去了西边。
不知道当芸娘看到昨日还很硬实的地面今日突然变得很松软了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祁玉来到厨房,一边喝着芸娘帮她盛好的粥,一边坏心眼的想着——
会不会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喝完粥,祁玉把碗洗了把院子也打扫干净后,便坐在屋檐思索,这么宽的地,开春后该种些什么。
虽然她现在身怀木系异能,不管种什么都能有好收成。但她却不敢太明目张胆的使用自己的异术。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能低调还是尽量低调吧!
话说,娘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祁玉从小板凳上站起,打算去西边看看。
她刚出了篱笆院没多远,就看见翠柳在小路上正堵着芸娘在说话。
远远的,祁玉就听见翠柳在说什么可怜,然后芸娘就一脸怒容地道:
“何春花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陆成呢?他怎么说?”
“害,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成平时什么都听她何春花的。”
“可……可心莲是她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狠得下心!”
祁玉一听到是关于陆心莲的,立马上前。
“娘,翠柳婶,你们在说什么?心莲怎么了?”
翠柳看到是她,叹了一口气道:
“刚才,我出门的时候,见王英带着她那个城里的亲戚去陆成家了,就是那个做人牙子生意的城里亲戚。我猜想啊,这何春花是想把心莲那丫头给卖……”
还不等翠柳把话说完,祁玉就已经撒腿跑远了。
她就说何春花跟王英凑一堆准没好事儿!
心莲,等我!
陆家村南边,一家独门土房的篱笆院子里,陆心莲跪在地上抱着陆成的腿,苦苦哀求。
“爹,求求你别把我卖给人牙子,我什么活都能帮你干,我……我以后一天只吃一顿饭,求你千万别卖女儿。”
何春花见陆成面上似有松动,赶紧过来掰开陆心莲的手。
“我说你个死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呢?你要是去了王老板那里,以后就有机会进大户人家给人当奴婢,从此便吃穿不用愁了。有余钱的时候还能帮衬帮衬你爹,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也就你王英婶子能想到咱。”
“可不是么。”一身茶褐色衣裳的王英双手抱胸,帮腔道,“按理说,以你这身板我堂姐原是瞧不上的,得亏我跟她说尽了好话,她才愿意出三两银子买下你。”
王英那堂姐也适时地皱着眉头道:
“若是不愿意,便把银子退我,我好去下一个村子。”
何春花听了,连忙道,“愿意,我们愿意!”
说完还用手肘碰了碰陆成。
陆成看了一眼王英堂姐,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说道:
“卖身契就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陆心莲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亲爹嘴里说出来的。
“爹,我是你亲生女儿啊……”怎么能何春花说卖就卖了?家里又不是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
“爹什么爹,银子我已经收了,你赶紧收拾收拾,跟王老板走吧。”何春花把陆心莲从陆成身边扒拉开。
“我不要!”泪流满面的陆心莲突然跳起,欲冲出院子。
何春花赶紧大喊:“快拦住她!”
王英以及她堂姐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把陆心莲拦住,并夹着她两边胳膊以防她再次逃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陆心莲挣扎着大喊大叫。
何春花走过来,抬手就一巴掌呼她脸上,“我让你不识好歹,我让你跑!”
这时王英的堂姐皱眉:
“这么闹腾我怎么带走?”
何春花想都没想的道:
“打晕扛走吧。”反正这死丫头也没几两肉。
望着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何春花,和一直冷眼旁观的陆成,陆心莲绝望的哭喊。
“阿玉,救我!”
何春花说完那句打晕扛走后就去找了根木棍过来,抬手正要往陆心莲后颈挥去,一只小而有力的手却突然横空伸出,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敢!”
“祁……祁玉?你来干什么?”何春花对上祁玉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神,莫名感到心悸。
“阿玉……”陆心莲看到祁玉就仿佛看到了救星,喜极而泣。
“心莲别怕,我来了。”祁玉用力甩开何春花的手,致使她向后踉跄了两步。
随后,她转头看向夹着陆心莲两边胳膊的两人,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放——开——她!”
王英嚷嚷,“怎么,想赖账?让何春花先把那三两银子还回来再说。”
祁玉垂下眼睑,“谁收的钱你们找谁要去,陆心莲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权利买卖她。”
何春花一听,顿时就不干了,扯着尖嗓子道:
“陆成是她爹,我是她娘。怎么没权利买卖她了?”
“嘁,爹?娘?”祁玉冷笑,“你们也配?”
陆成阴沉着脸开口:
“不过是让她跟着王老板去外面帮十年工,替家里减轻些负担,又不是让她去死,老子怎么就不配当她爹了?
祁玉,你娘没教你要少管别人的家事吗?”
014 里长出面
“我只教她做人须善恶分明,遇见不公不平之事要挺身而出。”随祁玉赶来的芸娘听到陆成的话,当即便冷下脸来怼他,“怎么,你陆成为几两银子卖亲生女儿,你还有理了?”
陆成被芸娘这番话说得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管!”
何春花在旁边叉腰帮腔,“就是,你们母女俩少管我们的家事。”
芸娘扯了扯嘴角,走到祁玉身侧,“确实,你们的家事我们娘俩管不了。”
祁玉抬头看她,“娘?”
陆心莲低下了头。
何春花一脸得意。
芸娘给祁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看向还押着陆心莲胳膊的王英两人。
“所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顺便托了一人去村东头请里长过来,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祁玉会心一笑。
陆心莲倐地抬起头。
王英心虚地忙把自己手松开,她堂姐见此,也松了手。
陆成皱眉,何春花跳脚,“你什么意思?你找里长来干什么?”
祁玉把陆心莲拉过来护在她跟芸娘中间。
“既然我们管不了你们的家事,那便由里长出面来管吧!”
待里长来了,她便要看看,这对黑心夫妇是因为什么要卖掉心莲。
“我家里还有点事,我们就先走了,何春花你欠我堂姐的三两银子记得还。”王英见情况不对,拉着她堂姐就想开溜。
祁玉却伸长手臂把人拦住。
“王英婶子先别急着走,里长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王英及其堂姐……这死丫头!
这边,何春花忽然踉跄一下,跌向陆成。
“哎哟!”
陆成赶紧把她扶住,“春花,你怎么了?”
何春花一脸虚弱状,“我头有点儿晕。”
陆成忙道:“那我扶你进屋躺会儿。”
“好……”
见何春花想要遁走,祁玉杏眼一眯,指着她脚下大声道:
“哎呀,有蛇!”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尤其是何春花,一边跳着脚一边惊慌问道:
“蛇?哪里有蛇?”
“哦,看错了。”祁玉双手环臂,嘴角噙笑的睥着何春花,“春花婶的头现在还晕吗?”
……
察觉上当的何春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祁玉有恃无恐,还以她灿烂的笑脸。
很快,翠柳带着里长来到陆家小院。
里长在了解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把陆成何春花王英都狠狠训斥了一顿。顺带还逼问出了何春花欲卖陆心莲的真正意图。
原来她怂恿陆成卖掉陆心莲,竟是为了给自己尚留在刘家村的十六岁儿子攒钱讨媳妇儿。
何春花本是刘家村寡妇,育有一子一女。六年前改嫁到陆家村时,她那对子女并未跟来,仍继续留在刘家村,由她前夫的叔伯兄弟代为照料。
前段时日,何春花回刘家村看望一对子女,得知刘家人为长子相中了一门亲事,如今正在苦恼聘礼钱。
想要为儿子出一份力的何春花当即便回陆家取钱,可好吃懒做的陆成哪里有余钱给她,于是她便把主意打到了陆心莲身上。
“荒唐,简直荒唐!”
里长生气得拿长烟斗一会儿指着何春花,一会儿指着陆成,怒骂:
“为帮你亲子筹聘礼,你便要狠心卖我陆家女?
还有你,虎毒尚不食子,你却要生生卖掉自己的亲生女儿,简直猪狗不如。”
何春花缩着脖子辩解:
“里长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替心莲签了十年的劳契,不是要把她卖掉。十年一过,她就又能回陆家村了。”
“我呸!”翠柳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说得好像十年很短似的?你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去呢?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那闺女比心莲还长半岁吧?”
何春花不吭声了。
陆成低着脑袋,一脸的认错样。
“里长,都是我一时糊涂。请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
祁玉偷偷翻了个白眼,每次在里长面前都这样说,每次都重犯!
果然,里长也不信他了。
“你哪次不是这样说?又有哪次改了?”
陆成弯腰,“这次我一定改。”
里长把长烟斗横放在臂弯处,肃着脸道:
“娶妻当娶贤,如若你再受何氏怂恿卖女,老夫就只能把她赶出陆家村了!”
何春花吓得连连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时,王英堂姐见买卖不成了,便要里长替她做主,拿回她给何春花的三两银子。
谁知何春花早已把三两银子送去了刘家村,现下根本就拿不出来。
王英堂姐自然不肯白白丢了三两银子,就道没了银子就用人来抵,陆心莲不行就用何春花的女儿,反正她这趟不能空手回去。
何春花哪里会肯,双方一时争吵不休。
祁玉便趁着这个空档,先把陆心莲带走了。
西边小院的堂屋里,陆心莲双手捧着粥碗,一边喝粥,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祁玉心疼坏了,忙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别怕,已经没事了。这两天你就先住在我这儿,你爹现下不敢把你怎么样。”
“谢谢你,阿玉。”陆心莲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的感激道。
“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祁玉把装在碗里的包子往她面前推,“快吃,吃完我们一起去山上打柴。”
“嗯……”
芸娘从外面进来,对祁玉道:
“刚才你翠柳婶过来说,我们走后不久,何春花就晕倒了。最后还是里长拿了三两银子出来赔给王英堂姐。”
祁玉笑出声,“里长没看出何春花是装的?”
芸娘摇头:“翠柳说何春花这次不像是装的。陆成已经去十里外请陈老伯了。”
祁玉蹙眉,不像装的?那她是……
临近晌午时,翠柳急匆匆地来找芸娘,与她八卦。
“何春花有了。”
芸娘只惊讶了一瞬,便问,“陈老伯诊出来的?”
翠柳点头:“听说快两月了。”
芸娘转头看向屋内正与祁玉说话的陆心莲,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跟她说。
翠柳往堂屋看了一眼,小声道:
“心莲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015 祁玉的秘密
翠柳走后,芸娘找了个机会把祁玉单独叫出来告知她何春花有孕的事。
祁玉眉头紧锁,“这件事晚点再告诉心莲。”
芸娘点头,叹道:
“陆成本就嫌弃心莲,现在何春花又有了,心莲以后的日子怕是……唉!”
祁玉抿着唇没出声,若不是她身上有秘密,她真想让心莲跟着她们一起生活。
晚上,祁玉把何春花有孕的事告诉了陆心莲,没想到她只是很平静的哦了一声。
祁玉很是疑惑地问她,你就不担心你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吗?
谁知陆心莲却毫不在意的道:“我担心了日子就会变得好过了吗?并不会。所以,我干嘛还浪费时间去担心?”
听完她这番言论,祁玉也笑了,是呀,与其担心未来,还不如过好当下呢。
到了初冬季,地里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农活了,村里的许多壮丁便开始去城里找活干,以贴补家用。
陆成自得知何春花有身孕后,便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几乎何春花要什么他给什么,就盼着几月后她能给他生个带把儿的好传宗接代。
因此,只不过几天,两人就把存了一年的半吊钱花没了。想着不能让自己还未出世的儿子饿着,陆成便跟着村里的人去了城里挣钱。
而何春花也自知自己这胎得来不易,处处小心谨慎,几乎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暂时没工夫去找继女的茬。
如此一来,陆心莲的日子反而好过了不少。
这日,忙完家里活儿的陆心莲背着一圈麻绳拿着一把砍柴刀来到西边小院找祁玉一起去打柴。
发现祁玉家,房门紧闭,不像有人的样子。
看来阿玉已经出门了,陆心莲正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忽然瞄到有一缕青烟从堂屋的门缝里飘出。
糟了,不会是走水了吧!
陆心莲赶紧丢掉手里的东西,冲进篱笆院,以身去撞堂屋大门。
砰砰——
怎么撞不开呀?
就在陆心莲心急如焚打算撞第三次的时候,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陆心莲收势不及,一个趔趄就向门内栽去,幸好祁玉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扶住。
“心莲?你在干什么?”
“阿玉你在家啊?”陆心莲稳住身形后,又看向屋内另外一人,“芸姨也在?”
都在为什么要关着门啊?
“我刚才看见门缝里飘出来一缕青烟,以为你家走水了,所以就……”
祁玉眸光闪了闪,含笑道:
“今日是我父……亲的忌日,我们正在屋里祭拜他。”
陆心莲抬头看向屋内,虽没看到有牌位,却见到地上有一个火盆,盆内有燃尽的纸钱烟灰,此时正在冒着缕缕青烟。
她一脸恍悟,“原来今日是祁叔的忌日。”
怪不得,阿玉和芸姨都眼眶红红的。
陆心莲低头绞着手指,“阿玉我不知道你是在祭拜祁叔,我以为是……”
祁玉握住她的手,“我明白,我爹也不会怪你刚才的冲撞。”
有一个懂自己的小姐妹真好,陆心莲抬起头,笑眼弯弯的看着祁玉。
“阿玉,咱们去打柴吧!”
“好,我这就去拿麻绳跟砍刀。”
看着两人都离开了小院,一直站在屋内的芸娘才转身去端火盆。
祁玉和陆心莲去山上打完柴回来,又一起拿着打柴时顺便采的草药去十里外的山腰上找陈老伯换银钱。
一条狭窄的小道上,陆心莲开心的数着手心里的铜钱,“一,二,三……”
走在后头的祁玉无奈吐槽,“心莲,三个铜板你已经数了不下十遍了。”
“人家开心嘛。”陆心莲小心翼翼地把三枚铜钱收好,转回头笑眯眯的对祁玉道,“阿玉,我有钱了欸。”
祁玉好笑点头,“嗯,我看到了。”
陆心莲笑得像个傻子,“我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
祁玉看着有些心酸,“以后你会拥有更多的钱。”
陆心莲双手合十,一脸的憧憬,“你说我从现在开始采草药换钱,多久能攒够三两银子?”
“大概三四年吧。”祁玉有些不懂,“你攒三两银子干嘛?”
“还给里长!”陆心莲收了脸上的笑,回道,“里长借给我家的那三两银子我爹还没还。”
祁玉抬起手,曲指就弹了她一个脑门儿。
“那是何春花欠的债,你瞎操什么心?好好存你的嫁妆钱才是正经事。”
心莲开年就满十四了,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陆成跟何春花肯定不会为她准备嫁妆,所以还得靠她自己。
想到这,祁玉把自己换的四个铜板拿出来给陆心莲,“诺,拿去存好。”
陆心莲不解,“你把你的给我做什么?”
怕她不要,祁玉撒谎道:“你帮我一起存着。”
“哦。”陆心莲伸手就要接过铜钱,可转念一想又发现了不妥,连忙摇头。
“不行,你存在我这还不如你自己放着安全。”
至少芸姨不会像何春花那样,去她屋里随意乱翻。
“也是。”祁玉也想到了这一层,只好把铜板收回。
这时陆心莲却忽然说道,“阿玉,不如我把这三枚铜钱存你那里吧。”
这样,她就不必担心何春花去她屋里乱翻了。
祁玉想了想,点头,“行。”
陆心莲开心地把三枚铜钱拿出来交给祁玉,“我以后也把钱存放在你这儿。”
祁玉故意瞪着杏眼,索要好处,陆心莲笑嘻嘻地承诺以后给她买好看的头绳儿。随后两人就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夜里,洗漱好的祁玉正准备回房睡觉,却见芸娘站在她屋门口欲言又止。
便温声问,“娘有话跟我说?”
芸娘思忖了一瞬,迟疑开口:“玉儿,老爷和夫人的牌位你……”
“娘放心,爹娘的牌位我都有好好收着。”祁玉从空间里拿出爹娘的牌位给芸娘查看。
白天时,陆心莲的突然撞门,使两人措手不及,未免秘密被人发现,祁玉只好先将爹娘的牌位收进了空间里。
芸娘连忙伸手接过,并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牌位上的灰尘。
“没有损坏就好!没有损坏就好!”
祁玉拿过牌位摆放在桌上,合掌躬身作了两个揖后,才对芸娘道:
“娘,以后爹娘的牌位就由我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