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临别前夕
……何春花梗着脖子,“我没想要掐死她!”
王婶却是不信,叉腰瞪着她,“刘梅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想狡辩?”
何春花……这坑娘的闺女!
何春花懒得跟王婶解释,干脆侧身往床上一躺,用后背对着几人。
王婶还想再骂,刘梅却忽然惊叫出声,“啊!”
“咋了?”王婶和芸娘转头看向她。
刘梅僵硬的站在那里,“她,好像拉屎了!”
她刚听到“噗”的一声。
王婶过去接过孩子,打开薄薄的襁褓查看,而后道:
“没拉,只是尿了,得给她换块尿布。”
芸娘抬头看了一圈,没看到有尿布,就对王婶道:
“我刚看到心莲屋里有尿布。”
王婶点点头,冷冷的瞥了躺床上装死的何春花一眼,跟着芸娘出了这屋。
待两人走后,刘梅走到何春花床前坐下,劝道:
“娘,那好歹也是你辛苦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
你就不怕陆成叔……恨你啊?”
何春花猛地翻身过来,伸手拧了一把刘梅的手臂,“你这死妮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掐死孩子了?”
“嘶!”刘梅吃痛的缩起手臂,撇着嘴委屈道:
“那你刚才那是想干啥?”
见亲生女儿都不信她,何春花一口气差点梗在胸口,抬手想要再拧她一把,却被躲开了。
她只好瞪着眼道:“我那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热!”
“哦。”刘梅半信半疑。
何春花……女儿果然都是来讨债的!
芸娘和王婶刚给孩子换好尿布,陆成便回来了。
已经煮好米糊的陆心莲,刚和祁玉姐弟走出厨房,就看到冷着一张脸回来的陆成。
她小声的唤了一声,“爹。”
陆成瞥了一眼她身旁的祁玉和连炤,淡淡的嗯了一声后,就回屋里去了。
不多时,刘梅从屋里出来,瞅了瞅站陆心莲身边的祁玉,撇了撇嘴后,就径直进了厨房找吃的。
陆心莲回头,对正揭开锅盖的刘梅冷淡道:
“你的早饭在筲箕底下,米糊是中午吃的。”
说完,就带着祁玉两人回了自己屋里。
刘梅朝着三人的背影切了一声,拿了碗直接去舀锅里的米糊。
右侧屋内,王婶和芸娘正头挨着头在说着什么,见到三人进来,两人立马停止了话题。
祁玉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张着小嘴睡得香甜的婴儿,回头看向陆心莲。
“昨夜也是你带的孩子吗?”
陆心莲点头,声音低低的道:“何春花见是个女儿,直接晕了过去,我爹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赖婆婆就把她交给我了。”
本来赖婆婆是要把孩子交给刘梅的,因为陆心莲那会儿正在厨房跟卧室两边忙,结果刘梅直接躲开了。赖婆婆没法,就把孩子放在了陆心莲床上。
王婶和芸娘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一叹。
几人在陆心莲屋里待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而陆成,直到他们离开,都没出来看一下孩子。
“唉!”
路上,芸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长一声叹息。
祁玉却知道,芸娘这是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她牵着连炤上前两步,抓住芸娘的手,轻声道:
“娘,你有我。”
芸娘眼眶一热,紧紧回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嗯。”
她曾经,也因为是女儿身而被被亲生爹娘嫌弃。所以在她七岁的时候,爹娘就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并且签的是死契。
当年,若不是她运气好,遇到了小姐——玉儿的亲生母亲。她的命运,很可能会跟柳娘一样……
连炤偏了偏脑袋,没太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三人顶着大太阳回到西边,刚从拐角转过来,就看到了抱着个大西瓜站在栅栏门口的陆济。
祁玉看到西瓜,眼睛一亮,远远就开始打招呼。
“陆济叔,你来啦?”
陆济有些奇怪的看了祁玉一眼,随后便把目光落在芸娘身上,憨笑道:
“那啥,我,我多买了一个西瓜,山上也吃不了那么多……”
“那就谢谢陆济叔了。”
祁玉不等他说完,就笑眯眯的跑过去把西瓜抱在了怀里。
随后,她招呼身后的连炤,“连炤,走,跟姐姐进屋切西瓜去。”
“嗯。”
连炤越过陆济,跟着祁玉进了院子。
顿时,门口就只剩下陆济跟芸娘两人了。
陆济许是刚从城里赶回来,脸上还有一层细汗。
芸娘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进屋坐会儿吧。”
“欸,好。”
陆济喜滋滋的跟在芸娘身后,进了院子,入了堂屋。
厨房里,祁玉把切好的西瓜拿了一块给连炤,让他就待在厨房等她后,就拿着几块西瓜去了堂屋。
堂屋里,陆济正在双手捧着茶杯,埋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芸娘给他倒的茶。
“听玉儿说,你们过些时日就要离开了?”
“啊?对。”
陆济清了清嗓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坐对面的芸娘。
“芸娘,你……可愿随我去皇城?”
芸娘摇头,“我不愿意。”
陆济……别拒绝得这么干脆啊。
陆济急忙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考虑多久都行,我不急的。”
“陆济兄弟……”原本低垂着头的芸娘,抬头与他对视,“我想你之前应该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跟你回皇城。”
陆济怔了怔,有些不确定的道:
“那你是,想要我留下?”
芸娘摇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想要你留下?”
陆济急了,急得脸都红了,“你……我……我不是已经跟你表明过心意了么?”
芸娘低垂着眼,声音淡淡道:
“可我并未答应。”
……陆济双肩猛地一垮,她平日里待他那么周到,他还以为她已经接受他了。
这时,祁玉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进堂屋。
“娘,陆济叔,吃西瓜。”
陆济已经被芸娘的一番话扰乱了心神,哪还有心思吃西瓜。
“你们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芸娘把他叫住。
陆济眼睛亮亮的回头。
就听芸娘很是客气的问道:“陆济兄弟,这西瓜多少银钱?”
陆济脸色一黑,转身就走。
“没要钱。”
137 决定
“唉!”
厨房门口,祁玉一边吃西瓜,一边望着堂屋叹气。
站她身边,同样拿着一块西瓜在啃的连炤疑惑抬头。
“姐姐在叹什么气?”
祁玉吐了一嘴的西瓜籽,道:
“陆济叔走后,我娘就一直坐在堂屋里,到现在一口西瓜都没吃。”
连炤睫毛扇了扇,“姐姐是在担心芸姨?还是在担心西瓜?”
祁玉回头看他,“我担心西瓜做什么?”
连炤就扬起嘴角笑道:“那姐姐就是担心芸姨了?”
“抖机灵!”祁玉失笑,拿手指戳了一下他脑门。
连炤笑着摸了摸脑门,问道:
“姐姐,芸姨和陆济叔怎么了?”
祁玉咬下一大口西瓜,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仁的系,小孩己表要问。”
……好吧。
那——
“姐姐什么时候给我做好吃的东西?你之前可是说了,等我旬假回来就给我做好吃的。”
“姐姐这就给你做。”
祁玉三两下把手里的西瓜啃完,拿起菜刀就开始捣鼓剩下的西瓜。
————
陆济回到圆顶山,看到端木晔、陈老伯和阿丁都拿着一块西瓜在那里美滋滋的啃着,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他一声不吭的进了灶棚,随后拿了把斧头出来。
“我去山上砍点柴火。”
“啊啊啊……?”大热天的,砍什么柴火啊?
陈老伯把一颗黏在花白胡须上的西瓜籽拍掉,望着陆济远去的背影,对端木晔道:
“你这属下,怕是受什么刺激了。”
端木晔高抬起一边眉毛,没作声。
夏至后,午未的太阳很是毒辣,大伙若是无事基本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所以,午饭一过,芸娘就拿了绣棚子出来,坐在堂屋门口绣花。
祁玉难得来了兴致,也穿了一根绣花针,跟着芸娘学一些绣花的针法和技巧。
连炤也把调香的器具搬到了堂屋的饭桌上,一边调香,一边听祁玉跟芸娘聊天。当然,他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一家三口,很是其乐融融。
“绣牡丹花要有层次感,你要先选淡色一点的丝线……”
芸娘正在一针一线的教祁玉如何才能绣出更好看的牡丹花,就听到翠柳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芸娘?哎哟,阿玉在啊?正好。”
“唉!”
厨房门口,祁玉一边吃西瓜,一边望着堂屋叹气。
站她身边,同样拿着一块西瓜在啃的连炤疑惑抬头。
“姐姐在叹什么气?”
祁玉吐了一嘴的西瓜籽,道:
“陆济叔走后,我娘就一直坐在堂屋里,到现在一口西瓜都没吃。”
连炤睫毛扇了扇,“姐姐是在担心芸姨?还是在担心西瓜?”
祁玉回头看他,“我担心西瓜做什么?”
连炤就扬起嘴角笑道:“那姐姐就是担心芸姨了?”
“抖机灵!”祁玉失笑,拿手指戳了一下他脑门。
连炤笑着摸了摸脑门,问道:
“姐姐,芸姨和陆济叔怎么了?”
祁玉咬下一大口西瓜,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仁的系,小孩己表要问。”
……好吧。
那——
“姐姐什么时候给我做好吃的东西?你之前可是说了,等我旬假回来就给我做好吃的。”
“姐姐这就给你做。”
祁玉三两下把手里的西瓜啃完,拿起菜刀就开始捣鼓剩下的西瓜。
————
陆济回到圆顶山,看到端木晔、陈老伯和阿丁都拿着一块西瓜在那里美滋滋的啃着,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他一声不吭的进了灶棚,随后拿了把斧头出来。
“我去山上砍点柴火。”
“啊啊啊……?”大热天的,砍什么柴火啊?
陈老伯把一颗黏在花白胡须上的西瓜籽拍掉,望着陆济远去的背影,对端木晔道:
“你这属下,怕是受什么刺激了。”
端木晔高抬起一边眉毛,没作声。
夏至后,午未的太阳很是毒辣,大伙若是无事基本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所以,午饭一过,芸娘就拿了绣棚子出来,坐在堂屋门口绣花。
祁玉难得来了兴致,也穿了一根绣花针,跟着芸娘学一些绣花的针法和技巧。
连炤也把调香的器具搬到了堂屋的饭桌上,一边调香,一边听祁玉跟芸娘聊天。当然,他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一家三口,很是其乐融融。
“绣牡丹花要有层次感,你要先选淡色一点的丝线……”
芸娘正在一针一线的教祁玉如何才能绣出更好看的牡丹花,就听到院门口有人在加她。
“芸娘?”
“唉!”
厨房门口,祁玉一边吃西瓜,一边望着堂屋叹气。
站她身边,同样拿着一块西瓜在啃的连炤疑惑抬头。
“姐姐在叹什么气?”
祁玉吐了一嘴的西瓜籽,道:
“陆济叔走后,我娘就一直坐在堂屋里,到现在一口西瓜都没吃。”
连炤睫毛扇了扇,“姐姐是在担心芸姨?还是在担心西瓜?”
祁玉回头看他,“我担心西瓜做什么?”
连炤就扬起嘴角笑道:“那姐姐就是担心芸姨了?”
“抖机灵!”祁玉失笑,拿手指戳了一下他脑门。
连炤笑着摸了摸脑门,问道:
“姐姐,芸姨和陆济叔怎么了?”
祁玉咬下一大口西瓜,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仁的系,小孩己表要问。”
……好吧。
那——
“姐姐什么时候给我做好吃的东西?你之前可是说了,等我旬假回来就给我做好吃的。”
“姐姐这就给你做。”
祁玉三两下把手里的西瓜啃完,拿起菜刀就开始捣鼓剩下的西瓜。
————
陆济回到圆顶山,看到端木晔、陈老伯和阿丁都拿着一块西瓜在那里美滋滋的啃着,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他一声不吭的进了灶棚,随后拿了把斧头出来。
“我去山上砍点柴火。”
“啊啊啊……?”大热天的,砍什么柴火啊?
陈老伯把一颗黏在花白胡须上的西瓜籽拍掉,望着陆济远去的背影,对端木晔道:
“你这属下,怕是受什么刺激了。”
端木晔高抬起一边眉毛,没作声。
夏至后,午未的太阳很是毒辣,大伙若是无事基本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所以,午饭一过,芸娘就拿了绣棚子出来,坐在堂屋门口绣花。
祁玉难得来了兴致,也穿了一根绣花针,跟着芸娘学一些绣花的针法和技巧。
138 拔草
“没事儿,没事儿,咱没那么娇气。”
翠柳笑哈哈的拿过芸娘手里的蒲扇,一边给自己打扇,一边对祁玉道:
“我回去问过你陆仓叔了,他说他啥想法都没有。”
“噗——”
祁玉笑着点头,“那行,婶子让陆仓叔明儿一早就把那些篻箕箩筐担到村口,我待会儿就去找陆二叔,借一借他的牛车来拉货。”
“哪能让你去找陆二借车,该俺去找。俺这就去找。”
翠柳一听,放下蒲扇又急匆匆的走了。
正准备递给她一杯茶的芸娘……
“翠柳婶还真是,风一样的女子呀!”而且还是龙卷风。
望着被翠柳拉开,颤颤在烈日下摇晃的栅栏门,祁玉弯着眉眼笑道。
傍晚,晚霞铺了满天,祁玉背着背篓,拿了镰刀就朝门外走。
“娘,我去西边地里看看。”
正在厨房里准备烧火做饭的芸娘,在厨房门口喊道:
“记得摘把豇豆回来。”
“知道啦。”
祁玉扣好栅栏门,转身就朝西边走。
“你这是上哪儿去?”
嗯?祁玉闻声回头,就见端木晔摇着一把折扇,缓缓从拐角处走来。
她伸长脖子往他身后瞅了瞅,“就你一个人?”
端木晔挑了挑眉,颔首,“就我一个人。”
祁玉微微有些失望,转身就走。
端木晔……他这么不受欢迎?
端木晔把折扇合拢,几个大步追上祁玉,“你这是,去地里除草?”
“嗯。”祁玉走了一小段,才扭头问他,“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端木晔刷地一声抖开折扇,有些气呼呼的,“我一个人就不能来?”
祁玉斜他一眼,“没说你一个人不能来,只是,你以前不都带着陆济叔一起的么?那么大气性干嘛!”
端木晔哼了一声,“陆济进山砍柴去了。”
“哈?”祁玉以为自己听错,停下脚步,问道:
“你刚说陆济叔干嘛去了?”
端木晔把折扇稍稍抬高了一点,好让某人能借到点风。
“我说陆济进山砍柴去了。”
他垂眸看她,“他上午从陆家村回去就进了山,到现在都还没回去。”
祁玉瞪大眼睛,“午饭都没回去吃?”
“没有。”
祁玉担心的皱起了眉头,“陆济叔不会热晕在山里了吧?”
她抬眼,斜瞥着端木晔,“你怎么也不进山找找?陆济叔好歹也是你的属下!”
端木晔……
“山里有树荫蔽日,不会被热晕。”
见祁玉张嘴还想再说,端木晔直接用折扇推着她往前走,“你放心,陆济没事。”
顶多就是饿了一顿。
祁玉没好气的抬手搁开他的折扇,自己朝前走。
“那你来干嘛?”
端木晔摇着折扇与她并肩而行,“我来找陆济反常的原因。”
祁玉瞥着他,“那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端木晔扬起一边嘴角,看她,“我这不是正在找么。”
祁玉……好想把他上翘的嘴角扒扯下来哦。
“你找错人了。”
祁玉说完便疾步向前走,试图与某人拉开距离。
端木晔摩挲了一下鼻梁,抬脚就跟了上去。
“咳,可,我总不好直接去问芸姨吧?”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西边的十几亩地里。
祁玉放下背篓,一手拿着镰刀,一手叉在腰间的看着端木晔。
“你那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陆济叔反常的原因?”
他当然知道,但他总要有一个借口来找她。
“咳,大概、或许知道吧。”
祁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拿着镰刀就下了地。
端木晔见她下了埂子,合拢折扇,也跟着下去。
地里的庄稼已经长了很高,尤其是玉米杆,比人还高。祁玉下地后没往深处走,就蹲在埂子边上除草。
看到端木晔也跟下来了,她嫌弃的道:“你跟着下来凑什么热闹,回埂子上站着去。”
端木晔却充耳不闻,“我来帮你。”
祁玉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会干农活吗?”
“小瞧本少爷了不是。”
端木晔把折扇插在后颈,又抬手把宽袖挽得高高的,然后蹲在她身边,有模有样的拔起草来。
祁玉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了一小会儿,便没再管他了。
徒手拔草,尤其是徒手拔旱地里的草,是很费力气的。
端木晔还没拔多久,就感觉腿麻了,手酸了。
啧,这拔草还真是一个锻炼耐力跟体力的活!
他回头去看祁玉,见她拿着把镰刀,几下就除掉了一小片的草。心中竟生起了一丝羡慕,他手里要是也能有一把镰刀就好了。
唉!继续徒手拔吧!
一炷香后,祁玉锤着后腰转身,笑眯眯的对还在拔草的端木晔喊道:
“端木少爷,可以了。”
好家伙,终于结束了!
端木晔吐出一口浊气,丢掉手里的草,起身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祁玉笑看着有些狼狈的端木晔,由衷地说道:“今儿真是辛苦端木少爷啦,回去请你吃茶。”
端木晔一边拍着粘在身上的泥土,一边对祁玉说道:
“怎么样?本少爷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吧?”
祁玉重重点头,“绝对是一把好手。”
即便不是好手,看在他真纡尊降贵帮她拔了一炷香的草的份上,她也得夸他是好手啊。
祁玉把除的草都装进背篓里,又在埂子边的藤架上摘了一把豇豆。
“走吧。”
她正要背起背篓回家,端木晔却推开她的手,把背篓背在了他的背上。
然后他抬脚走在前头,“跟上!”
“哦。”祁玉回神,立马跟上他。
西边小院,芸娘看到端木晔背着背篓进院门很是吃了一惊。
“端……端木少爷,怎么是你背着背篓回来?玉儿呢?”
“我在。”
走在后头一步关栅栏门的祁玉连忙出声,“娘,我在这儿。”
芸娘这才看到端木晔身后的祁玉。
端木晔把背篓放在柴房的檐下,对芸娘温和笑道:
“芸姨,晔又来叨扰了。”
“端木少爷说的哪里话,快进屋里坐。”
“娘,先给他打盆水洗手。”祁玉把背篓拿进柴房,这些草都是大驴的口粮。
“哦好。”
芸娘进厨房快速打了一盆水出来。
140 小米
“哇~哇~”原本熟睡的婴儿突然大哭起来。
陆心莲忙转过身去,动作小心地把她从床上抱起,“哦~不哭不哭。”
婴儿却哭得更大声了,“哇~哇~”
祁玉有些茫然的看着眯着眼睛放声大哭的婴儿。
“她怎么了?”
陆心莲探手摸了摸干爽尿布,说道:
“她应该是饿了。”
她把孩子交给祁玉,“阿玉,你帮我抱一会儿,我去厨房盛米糊糊。”
祁玉双手有些僵硬的接住孩子,“为什么去盛米糊?何春花没给孩子喂奶了?”
陆心莲沉着小脸点头,“她夜里不肯给孩子喂奶,然后没两天就回奶了。”
祁玉……这何春花真不配做母亲!
米糊是早就煮好备着的,陆心莲很快就端了一碗来。
“阿玉,你把她稍稍抱立起来一点,这样我才好为她米糊。”
“哦。”
还不太会抱孩子的祁玉,僵着手把孩子的头立起一点点。
直到看着孩子努力的吸吮着勺子里的米糊,她才逐渐放松。
“心莲,她有名字了吗?”
陆心莲愣了愣,道:“没有。”
祁玉皱了皱眉,“小名也没有?”
陆心莲摇头,“没有。”
祁玉杏眼一转,道:
“要不咱们跟她取一个小名吧,就叫小米,怎么样?”
陆心莲双眼一亮,连连点头,“好呀,就叫小米。”
她垂眼看着正咂巴着小嘴使劲儿吸吮米糊的小婴儿,温柔唤道:
“小米,小米?小米……”
小米张着小嘴“啊~”了一声。
陆心莲就一脸惊喜的说道:“阿玉,小米应我了。”
祁玉……你确定她不是吃米糊吃饱了?
————
五月二十九这日是清河县的大集,街上比平时热闹了一半都不止,到处都是吆喝声,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
李庆春带着李庆立来到市集,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块无人的空地。
“就放在这儿卖吧。”
他把肩上担子放下来,李庆立见了,也把担子放下。
“媚娘,要找媚娘。”
李庆立卸下担子就想跑,却被李庆春死死拉住。
“媚娘现在不在家,咱们等会儿再去找她。”
谁知李庆立突然就干嚎起来,“媚娘不在家?媚娘为什么不在家?”
李庆春连忙安抚道:
“等我把这两担青李卖完,她就会回家了,到时我就带你去找她。”
李庆立抬手抹了一把鼻涕,“那你赶快卖完。”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就能卖完。”
李庆春把挂在箩筐外的草蒲团取下来,给李庆立找了一块阴凉的地儿,让他乖乖坐着后,就开始扯着嗓子吆喝——
“卖李子嘞,又甜又脆的李子嘞!”
“你这李子多少钱一斤?”
“三文钱一斤,你尝一个,可甜可脆了。”
“嗯,确实挺甜的,给我来三斤吧。”
“好嘞……”
李庆春今儿的生意很好,不到半日,就卖了两箩筐多的青李。
就在他一边数钱,一边安抚开始暴躁的李庆立时,一个戴着帷帽的蓝衣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这青李是怎么卖的?”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听在耳中就好似涓涓清泉流入心间,清透舒爽。
“三文钱一斤,你可以先尝后买。”
李庆春忙收起钱袋,弯腰拿了两个青李递给女子。
女子翘起兰花指,从他手里拿走一个青李,然后又掏出手帕仔细擦拭了之后,才放进嘴里。
帷帽阻挡了李庆春的视线,他看不清女子吃了青李后的表情,只陪着小心的问道:
“姑娘觉着咋样?”
女子点点头,指着箩筐里的青李道:
“这些我全要了,我不压你的价,但你得帮我把这些青李送到六眼胡同。”
李庆春连忙欢喜答应。
半炷香后,李庆春带着李庆立从六眼胡同出来。
李庆立一脸兴奋的拉着正在数钱的李庆春,“青李卖完了,咱们快去找媚娘。”
“走吧。”李庆春把钱袋塞进怀里,阴着一双眼领着李庆立朝城南方向走。
此时,他并没有发现,有几个乞丐正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祁宅院里,赵婆子看着祁玉买回来的一大堆青李,疑惑问道:
“姑娘买这么多青李回来做什么?”
已经取下帷帽的祁玉拿起一颗青李在袖子上擦了擦,放进嘴里嘎嘣咬下一口。
“买回来吃啊。”
赵婆子……差不多两箩筐的李子呢,得吃多久才能吃得完?
南市,垂柳巷
李庆春带着李庆立熟门熟路的进到逍遥窟,再由一个独眼龟公领着来到后院,窟里姑娘们接客的地方。
“媚娘,你的傻情郎又来看你啦,嘻嘻嘻……”
一个袒胸露臂,身上只挂了一件肚兜的女人见到李庆立后,立马扯着娇嗓,转身唤着屋里的姐妹。
“我的李郎~你总算来了,媚娘都想死你了。”
一个同样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看也没看的就朝迎面而来的男人扑了过去……
李庆春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女人,忙侧身闪开。
跟在他身后的李庆立看到女人飞扑过来,立马张开双臂上前,一把搂紧。
“嘿,嘿嘿,媚娘,俺好想你!”
说着,就撅起厚厚的嘴唇朝媚娘脸上亲去。
媚娘忍住恶心,娇滴滴的骂道:“死相,你弄疼人家了啦!”
她这句话也不知道戳到了李庆立的哪根神经,李庆立眼冒绿光的把她抱进屋里。
“疼你,哥哥疼你!”
“哎呀,死相,你慢点儿!”
李庆春见了,只阴着脸从钱袋子里拿出一吊铜钱来交给龟公。
“老规矩,我待会儿再来接他。”
“嗯。”龟公扯着嘴角把钱收进怀里。
先前那个女人见李庆春拿出来的钱袋鼓鼓的,一双狐狸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后,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就缠在了李庆春的身上。
“李郎不如也留下来快活快活?”
李庆春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推开她,然后疾步走出逍遥窟。
“切!真是个大傻帽,出钱给傻子哥哥招妓,却不知道自己享受。”
李庆春刚从逍遥窟离开,一个穿得像模像样的男人就敲响了逍遥窟的暗门。
半炷香后,一个衣衫尽乱的男人一脸惊恐的从逍遥窟大门内跑了出来。
“不好啦,不好啦,傻子杀人啦!”
139 身份不般配
天外天,云之巅!
一座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巍峨宫殿傲立于云巅之间。
宫殿四周,云雾萦绕,仙鸟环飞。
“砰!”
殿内突然传出一道似重物砸落的声音,惊散了云雾,吓走了飞鸟。
宽阔的大殿里,一个红衣少年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然后靠坐在一根擎天玉柱上,低着头不住的咳嗽:
“咳咳……”
就在这时,一双鎏金云纹锦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头顶传来一道平淡无波的声音:
“知错吗?”
少年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梗着脖子道:
“我——不——知!”
“砰!”
再次的,红衣少年被踹翻在地,这次都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锦靴就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吾再问你一次,知错了吗?”
“我没错,知……什么……错?有本事你……打死我!”
被踩着脸的红衣少年一脸倔强。
锦靴的主人冷声道:
“不知悔改,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脚下的力度加重了两分。
“嗤!”
虽然处于劣势,但红衣少年仍是逞强的冷哼出声。
——要不是有身份上的压制,他才不会不还手!
“很好,吾看你是真欠收拾!”
锦靴的主人已经被红衣少年彻底激怒,只听——
“砰砰砰!!!”
红衣少年就好似鸡毛毽子一样,被那锦靴的主人踢来踢去。
一刻钟后,锦靴的主人似是踢累了,终于停下。
就在红衣少年以为体罚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只大手却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拽着他瞬移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台上。
红衣少年垂首看着下方翻滚的云雾,心中终于是升起了一丝惧意!
“你要干什么?”
“如你所见。”
那只拎着他后衣领的手突然一松。
“啊啊啊啊啊!”
*
“啊!”
趴在收银台上打盹的少年忽然醒来,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又梦到了这一幕?
“你小子昨晚又熬夜了?”
门外,一个寸头、八字胡的中年汉子抱着个纸箱走了进来,瞅着正打哈欠的少年,轻声斥道。
少年朝他嘿嘿一笑:“达叔!”
达叔把纸箱抵在收银台上,关切的问道:
“昨晚又失眠了?”
少年抓着后脑勺:
“昂。”
达叔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恢复记忆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你就安心的在我家住着,别想太多。”
说完就放下纸箱出去继续搬货。
“达叔,我来帮你。”
少年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出去帮忙搬货。
这是一家小型超市,达叔是超市老板,而少年,则是达叔一个月前从路边捡回来的。
为什么说是捡呢?因为当时的他不但衣衫褴褛,还发如鸡窝一脸焦黑,就像是刚被雷劈了一样!
那天,达叔从县里进货回来,开车经过圆顶山弯道的时候,车轮打滑,冲出了路边的护栏,使半个车头都吊在了山崖边……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就在达叔颤抖着手拿出电话准备求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股力量,把悬吊在崖边的车头给生生拽了回去!
然后达叔就看到了对他露出一排大白牙的少年。
当达叔下车去感谢救命恩人的时候,方才知道救命恩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失去了记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经过一番思量,达叔毅然把人带回了严陵镇。
达叔姓程,所以他给救命恩人取了个临时名叫——程昇。
未免程昇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达叔偶尔也会让他来店里帮忙。
程昇抗着四五个大纸箱走进来。
“达叔,这些货放哪儿?”
别看程昇瘦瘦高高的,力气却是很大,不然也不能徒手就把一辆装满货物的小货车给拽回来不是!
达叔指着一处地方。
“先放那儿吧,待会儿要摆上架。”
“好嘞。”
程昇放好纸箱,又出去继续搬货。
外面还剩下五六个箱子,程昇把它们垒整齐后,正要弯腰抱起,一个男人就莽莽撞撞的走了过来,把大半个身子都撞在了弯着腰的程昇身上。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你特么想被爆句花啊,把腚翘那么高?”
这人三十多岁,虎背熊腰,一脸横肉。
程昇把撞歪了一点的纸箱摆正,直起身,看着他。
达叔听到动静从超市里出来,喝了一声:
“干什么?欺负小孩啊?”
正拿吊钩眼瞪着程昇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了。
达叔走过来抱起面上的两个纸箱。
“没事儿吧?”
程昇摇头,把右手插进裤兜里摸了摸。
达叔看见了,问:
“怎么了?”
“那人是扒手。”
“这孙子!”
达叔放下纸箱就要去追。
被程昇拦下了:
“算了,也没几个钱。”
望着那人迅速消失的方向,达叔气哼哼的:
“别让我再看见这孙子!”
程昇瞥了那个方向一眼,没出声。
小镇上的超市一般营业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关门。
在快到十点钟的时候,程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正在埋头算着账的达叔闻声抬起头来:
“困了?困了你就先回去吧,早点睡。”
程昇咧出一口大白牙:
“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快走快走。”
达叔摆了摆手,低头继续算账。
*
夜色深深,皎洁的月光犹如一层薄纱铺洒下来,温柔又朦胧的把整个严陵镇都笼罩在其中。
在严陵镇的西南边,有座桃花山,桃花山下有个桃花村,桃花村里有个单身汉,叫王老八。王老八平常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去镇上练练手艺。
月光下,王老八摇摇晃晃的走在直达村尾的那条小径上。
“妹儿丫头你莫走,哥哥唱首歌……歌儿来把你留……”
他嘴里哼着歌,脚下有些虚浮的推开了自己小平房的院门。
“心情不错嘛?”
一道突兀的男声自院子里响起。
原本还有些醉醺醺的王老八一个机灵,清醒了不少。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院子里?”
他眯起一双吊钩眼,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家院子里的男人。
可惜,男人背着光,王老八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能从他那瘦高的身形来猜测他的年龄不大。
141 退亲
这天下午,南市的垂柳巷出了一起凶杀案。
凶手是一个傻子,已经被官府抓进县衙大牢。
只留一众吃瓜众人到处吃瓜。
“那傻子杀谁了?”
“说是杀了逍遥窟里的妓子。”
“他为什么要杀逍遥窟里的妓子?”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傻子经常被他兄弟带去逍遥窟里招妓。
这一来二去之后,傻子就以为逍遥窟里的妓子是他的,只能让他玩儿。
看见妓子要去服侍别人,他就发脾气,打人,掐人脖子,然后就闹出人命了……”
“傻子跑去招妓?他懂怎么脱女人裤子吗?啊?哈哈哈……”
“嘿,你可别瞧不起傻子,人家可是逍遥窟里的常客。”
“要我看呐,他那个兄弟最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他是个傻子,还把他带去那种地方……”
“听说这傻子还是桂花村里长家侄儿,啧,这桂花村的里长要丢人喽!”
“啧啧,傻子招妓?啧啧……”
六眼胡同,祁宅内
连炤问正在吃李子的祁玉,“姐姐,那个叫媚娘的女人真的被李庆立杀死了吗?”
“没有。”祁玉挑了一个大的放到他手里,“不过她以后不能接客了。”
连炤吃了一口李子,“姐姐是如何说服她用命来帮你的?”
祁玉咬李子的动作一顿,淡淡道:
“我告诉她事成之后,会替她赎身。”
所以媚娘才愿意拿命去赌!
唉,突然就觉得这李子不甜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桂花村李庆春带傻子哥哥李庆立去窑子招妓还闹出命案的事儿,在祁玉的暗箱操作下,很快就传回了陆家村,传进了里长陆祈安的耳朵里。
陆祈安得知此事后,拿起长烟杆子就去了南边的陆成家里。
他郑重其事的对陆成说道:
“心莲的这桩亲事你得想办法去退了。”
这天下午,南市的垂柳巷出了一起凶杀案。
凶手是一个傻子,已经被官府抓进县衙大牢。
只留一众吃瓜众人到处吃瓜。
“那傻子杀谁了?”
“说是杀了逍遥窟里的妓子。”
“他为什么要杀逍遥窟里的妓子?”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傻子经常被他兄弟带去逍遥窟里招妓。
这一来二去之后,傻子就以为逍遥窟里的妓子是他的,只能让他玩儿。
看见妓子要去服侍别人,他就发脾气,打人,掐人脖子,然后就闹出人命了……”
“傻子跑去招妓?他懂怎么脱女人裤子吗?啊?哈哈哈……”
“嘿,你可别瞧不起傻子,人家可是逍遥窟里的常客。”
“要我看呐,他那个兄弟最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他是个傻子,还把他带去那种地方……”
“听说这傻子还是桂花村里长家侄儿,啧,这桂花村的里长要丢人喽!”
“啧啧,傻子招妓?啧啧……”
六眼胡同,祁宅内
连炤问正在吃李子的祁玉,“姐姐,那个叫媚娘的女人真的被李庆立杀死了吗?”
“没有。”祁玉挑了一个大的放到他手里,“不过她以后不能接客了。”
连炤吃了一口李子,“姐姐是如何说服她用命来帮你的?”
祁玉咬李子的动作一顿,淡淡道:
“我告诉她事成之后,会替她赎身。”
所以媚娘才愿意拿命去赌!
唉,突然就觉得这李子不甜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桂花村李庆春带傻子哥哥李庆立去窑子招妓还闹出命案的事儿,在祁玉的暗箱操作下,很快就传回了陆家村,传进了里长陆祈安的耳朵里。
陆祈安得知此事后,拿起长烟杆子就去了南边的陆成家里。
他郑重其事的对陆成说道:
“心莲的这桩亲事你得想办法去退了。”
这天下午,南市的垂柳巷出了一起凶杀案。
凶手是一个傻子,已经被官府抓进县衙大牢。
只留一众吃瓜众人到处吃瓜。
“那傻子杀谁了?”
“说是杀了逍遥窟里的妓子。”
“他为什么要杀逍遥窟里的妓子?”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傻子经常被他兄弟带去逍遥窟里招妓。
这一来二去之后,傻子就以为逍遥窟里的妓子是他的,只能让他玩儿。
看见妓子要去服侍别人,他就发脾气,打人,掐人脖子,然后就闹出人命了……”
“傻子跑去招妓?他懂怎么脱女人裤子吗?啊?哈哈哈……”
“嘿,你可别瞧不起傻子,人家可是逍遥窟里的常客。”
“要我看呐,他那个兄弟最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他是个傻子,还把他带去那种地方……”
“听说这傻子还是桂花村里长家侄儿,啧,这桂花村的里长要丢人喽!”
“啧啧,傻子招妓?啧啧……”
六眼胡同,祁宅内
连炤问正在吃李子的祁玉,“姐姐,那个叫媚娘的女人真的被李庆立杀死了吗?”
“没有。”祁玉挑了一个大的放到他手里,“不过她以后不能接客了。”
连炤吃了一口李子,“姐姐是如何说服她用命来帮你的?”
祁玉咬李子的动作一顿,淡淡道:
“我告诉她事成之后,会替她赎身。”
所以媚娘才愿意拿命去赌!
唉,突然就觉得这李子不甜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桂花村李庆春带傻子哥哥李庆立去窑子招妓还闹出命案的事儿,在祁玉的暗箱操作下,很快就传回了陆家村,传进了里长陆祈安的耳朵里。
陆祈安得知此事后,拿起长烟杆子就去了南边的陆成家里。
他郑重其事的对陆成说道:
“心莲的这桩亲事你得想办法去退了。”
“没有。”祁玉挑了一个大的放到他手里,“不过她以后不能接客了。”
连炤吃了一口李子,“姐姐是如何说服她用命来帮你的?”
祁玉咬李子的动作一顿,淡淡道:
“我告诉她事成之后,会替她赎身。”
所以媚娘才愿意拿命去赌!
唉,突然就觉得这李子不甜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桂花村李庆春带傻子哥哥李庆立去窑子招妓还闹出命案的事儿,在祁玉的暗箱操作下,很快就传回了陆家村,传进了里长陆祈安的耳朵里。
142 送别
青山绿水间,火红夕阳下,祁玉挎着一个竹篮,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从村西头走到村南头。
片刻后,她来到一户篱笆院门前,声音清脆的朝院子里喊——
“心莲——”
“欸,来了。”
陆心莲从右侧偏房里出来,小跑着来到院门口,给她开门。
“阿玉,快进来。”
“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我就不进去了。”
祁玉把竹篮从肩上拿下来递给她,“我给你拿了一些菜来。”
她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堂屋门口的刘梅,压低声音对陆心莲道:
“篮子底下还有我在城里买的青李,很甜的。”
陆心莲把篮子里的黄瓜跟白菜扒拉开,果然篮底有青李。她抬头跟祁玉眨了眨眼,然后就背对着刘梅,悄悄地把青李拿出来揣进怀里。
祁玉一边帮她留意刘梅的动向,一边小声跟她说道:
“你跟李庆春的亲事应该很快就能退了。”
陆心莲双眼亮晶晶的点头,同样把声音压得极小的说道:
“昨儿里长爷爷来我家了,我有听到他让我爹尽快把我的婚事退了。”
祁玉有些惊讶,没想到里长会插手来管这件事。
不过他插手了更好,如此,心莲退亲就肯定能成功。
“你爹怎么跟里长说的?”
陆心莲把最后两个青李塞进怀里,声音透着愉悦,“他说会尽快凑齐李家给的订亲礼,然后去桂花村退亲。”
祁玉皱眉,要是陆成一直都凑不齐呢?
“心莲,要不要我……”
“不用。”陆心莲摇头,看着祁玉认真道:
“阿玉,你已经帮我够多了,订亲礼的事就让我爹自己想办法吧。”
反正那些东西也是他用没的。
祁玉闻言,只好说道:
“那你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跟我说。”
“嗯。”陆心莲笑着点头,她何以幸运,能遇到阿玉这样好的姐妹。
刘梅见两人一直站在门口小声嘀咕,她把耳朵竖起都听不清,便哼声去了何春花屋里。
“娘,那个祁玉又来找陆心莲了,她俩一直站在门口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你的坏话。”
刚睡醒的何春花听了,立即扯着嗓子骂道:
“陆心莲,你跟人聊骚呢,还不滚去做饭!”
站院门口说话的陆心莲和祁玉听到何春花声音,都冷下了脸。
“我先回了,有事就来西边找我。”祁玉冷冷的瞥了正屋一眼后,对陆心莲说道。
“嗯。”
陆心莲目送祁玉离开后,就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躲在门缝里偷看的刘梅又立马跑去跟何春花告状,“娘,陆心莲没去厨房,她回自己屋了。”
何春花闻言,又扯起嗓子开骂,“陆心莲你个贱蹄子,让你滚去做饭你还躲进屋里去!
以为老娘在做月子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
你给老娘等着,等老娘出了月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哇~哇~哇~”
小米被何春花吵醒,扁着嘴巴,哭得委屈极了。
本来懒得搭理何春花的陆心莲见了,忙心疼的把小米抱起来哄。
待小米不哭了,陆心莲才冲正屋吼了一句,“想吃饭?让你女儿给你煮啊。”
她不是泥做的,她也又气性!
“好你个贱蹄子,你给我等着……”
————
吃过晚饭,祁玉从小冰箱里拿出芸娘做的红糖冰粉,坐在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吃冰粉。
在厨房收拾的芸娘见了,掏出脑袋来叮咛她,“你小日子就快来了,少吃点冰的东西。”
祁玉……她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
祁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冰粉,只犹豫了一瞬,便把芸娘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她小日子还有好几天才来呢,吃这一碗冰粉应该没事。
谁知半夜时,祁玉一阵腹痛,小日子竟提前来拜访了。
因不想打扰芸娘休息,祁玉一直忍着腹痛到天明。
第二日早晨,当芸娘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祁玉时,魂儿都差点吓没了。
“玉儿,你这是怎么?你不要吓娘啊!”
折腾了半宿的祁玉一脸虚弱,“娘,我没事,就是提前来葵水了。”
芸娘再三确认她是真的没事后,便迅速去厨房煮了一碗姜汤来。
祁玉喝下姜汤后,又靠在床头闭眼养了一会儿神,才起床洗漱。
芸娘看着她恹恹的模样甚是心疼,便劝说道:
“要不我替你去送端木少爷,你就躺在床上休息?”
祁玉摇头,“喝了娘煮的姜汤,我已经好很多了。”
劝说无果,芸娘只好道:“那你自己注意着点。”
“嗯,我会注意的。”祁玉去柴房把毛驴牵出来,走到院门口时,她又转头看向立在堂屋门口的芸娘,问道:
“娘当真不去送陆济叔一程吗?”
芸娘摇了摇头,“你代我去也是一样。”
好吧,祁玉不再多说什么,右脚踩上驴蹬,翻身坐上驴背。待她坐稳后,大驴咧开驴嘴“欧昂”一声,便自觉的抬起驴蹄出了院门。
圆顶山脚下,充当马夫的陆济坐在马车外面,伸长了脖子往岔一条青草葱葱的道路上张望。
直到一阵有节奏的驴蹄声越来越近,他才扭头的跟车厢内的人禀道:
“少爷,祁玉丫头来了。”
说完,他便迅速回头,想要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来了没有。
片刻之后,陆济失望的收回目光,她没来。
端木晔早已掀开了车帷下车,等着骑驴的少女一步步走近。
不多时,祁玉骑驴来到端木晔面前。
从驴背上下来的祁玉,把一个包袱递给端木晔。
“这是我娘烙的葱油饼,你们拿在路上做干粮。”
“替我谢谢芸姨。”端木晔伸手接过,再抬手递给陆济。
陆济立马像是宝贝一样的把包袱抱在怀里。然后,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祁玉。
祁玉……
“咳,我娘让我代她祝你们一路顺风!”
陆济:还有吗?还有吗?
祁玉向他眨巴眨巴眼,没了。
陆济再次一脸失望。
端木晔斜瞥了他一眼,然后就一脸笑意的看着祁玉。
祁玉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说完,她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端木晔……
143 开始谋划
端木晔提醒她:“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知道啊。”祁玉点头,她这不就是来送他了吗。
端木晔……不气不气,这小妮子的智商本来就不咋滴。
他咬着牙假笑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祁玉刚想摇头,却在看到端木晔那双桃花眸里流露出的不舍后,顿住。
“那个,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端木晔点头,“嗯,还有吗?”
祁玉……我一时想不出来啊大哥。
“呃,你放心,我会好好经营百惠杂货铺,争取让你第一年就分到盈利。”
端木晔点头,一副让她继续说的样子。
祁玉……
说是没什么说的了,祁玉转身从驴背上取下来一把弩,递给他,“这个你拿去防身。”
这是她前世的东西,于她现在也没什么大用,不如就送给端木晔在路上防身。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端木晔桃花眸中闪过多种情绪。
他抬眸看她,“你怎么会有军队里的东西?”
祁玉……什么呀,这分明是她前世的东西好不好。
空间里的东西果然不能随便拿出来招摇。
“什么军队的东西,这是我从胡商手里买来的。”她作势收回弩,“你不要就算了。”
“我没说不要。”
端木晔拿走了她手里的弩,弯着桃花眸对她道了一句,“多谢!”
祁玉很是傲娇的受了他这一句多谢,然后抬眸看他身后,“陈老伯和阿丁没下山?”
端木晔摇头,“我已跟他们在山上作别。”
好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祁玉看了看一脸难过的陆济,对端木晔道:
“你回皇城的路上怕是会危机四伏,千万要小心。”
“嗯,我会的。”
再不舍,还是要离别。
临行前,端木晔再次叮嘱祁玉,“好好养着我送你的那只信鸽,它认得我家的路。”
“……知道了。”
祁玉就站在圆顶山与陆家村的岔路口,目送陆济驾车离开。
直到完全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了,她才牵着毛驴转身,步行走回陆家村。
或许是小日子提前的原因,之后的几天,祁玉都有些恹恹的,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芸娘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好在,几天过后,祁玉又恢复了曾经的元气。
端木晔提醒她:“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知道啊。”祁玉点头,她这不就是来送他了吗。
端木晔……不气不气,这小妮子的智商本来就不咋滴。
他咬着牙假笑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祁玉刚想摇头,却在看到端木晔那双桃花眸里流露出的不舍后,顿住。
“那个,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端木晔点头,“嗯,还有吗?”
祁玉……我一时想不出来啊大哥。
“呃,你放心,我会好好经营百惠杂货铺,争取让你第一年就分到盈利。”
端木晔点头,一副让她继续说的样子。
祁玉……
说是没什么说的了,祁玉转身从驴背上取下来一把弩,递给他,“这个你拿去防身。”
这是她前世的东西,于她现在也没什么大用,不如就送给端木晔在路上防身。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端木晔桃花眸中闪过多种情绪。
他抬眸看她,“你怎么会有军队里的东西?”
祁玉……什么呀,这分明是她前世的东西好不好。
空间里的东西果然不能随便拿出来招摇。
“什么军队的东西,这是我从胡商手里买来的。”她作势收回弩,“你不要就算了。”
“我没说不要。”
端木晔拿走了她手里的弩,弯着桃花眸对她道了一句,“多谢!”
祁玉很是傲娇的受了他这一句多谢,然后抬眸看他身后,“陈老伯和阿丁没下山?”
端木晔摇头,“我已跟他们在山上作别。”
好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祁玉看了看一脸难过的陆济,对端木晔道:
“你回皇城的路上怕是会危机四伏,千万要小心。”
“嗯,我会的。”
再不舍,还是要离别。
临行前,端木晔再次叮嘱祁玉,“好好养着我送你的那只信鸽,它认得我家的路。”
“……知道了。”
祁玉就站在圆顶山与陆家村的岔路口,目送陆济驾车离开。
直到完全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了,她才牵着毛驴转身,步行走回陆家村。
或许是小日子提前的原因,之后的几天,祁玉都有些恹恹的,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芸娘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0
端木晔提醒她:“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知道啊。”祁玉点头,她这不就是来送他了吗。
端木晔……不气不气,这小妮子的智商本来就不咋滴。
他咬着牙假笑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祁玉刚想摇头,却在看到端木晔那双桃花眸里流露出的不舍后,顿住。
“那个,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端木晔点头,“嗯,还有吗?”
祁玉……我一时想不出来啊大哥。
“呃,你放心,我会好好经营百惠杂货铺,争取让你第一年就分到盈利。”
端木晔点头,一副让她继续说的样子。
祁玉……
说是没什么说的了,祁玉转身从驴背上取下来一把弩,递给他,“这个你拿去防身。”
这是她前世的东西,于她现在也没什么大用,不如就送给端木晔在路上防身。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端木晔桃花眸中闪过多种情绪。
他抬眸看她,“你怎么会有军队里的东西?”
祁玉……什么呀,这分明是她前世的东西好不好。
空间里的东西果然不能随便拿出来招摇。
“什么军队的东西,这是我从胡商手里买来的。”她作势收回弩,“你不要就算了。”
“我没说不要。”
端木晔拿走了她手里的弩,弯着桃花眸对她道了一句,“多谢!”
祁玉很是傲娇的受了他这一句多谢,然后抬眸看他身后,“陈老伯和阿丁没下山?”
端木晔摇头,“我已跟他们在山上作别。”
好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祁玉看了看一脸难过的陆济,对端木晔道:
“你回皇城的路上怕是会危机四伏,千万要小心。”
144 胡人沐忆旸
“我信!”媚娘泪眼朦胧的盯着卖身契右下角的那个血红手印。
虽然她大字不识一个,但却始终记得这个,她哥咬破手指按下的血印。
见她拿着卖身契又哭又笑,祁玉又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钱袋放在她身边。
“这些银两你且拿去傍身吧。”
媚娘立马抓紧钱袋,“多谢姑娘。”
祁玉转身离开时,只留下淡淡一句——
“以后,好自为之。”
从破旧屋子里出来后,祁玉又骑驴去了南市另外一条窄巷——牛角巷。
牛角巷是个乞丐窝,清河县大半的乞丐都蜷缩在这里。
现在是白天,大多数乞丐都出去乞讨了,只有一些老弱妇孺还留在巷子里。
祁玉牵着毛驴走进去没多远,就有五六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小孩从左右两边冲了过来,把她围住。
“贵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给点吃的吧!”
祁玉从驴背上取下来一个包袱,里面有她刚买的肉包子。她把包袱打开一个小口,拿出一个肉包子捏在手里,问道:
“骆三可在?”
几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稍微年长的妇人开口道:
“骆三出去乞讨了,不知贵人找他做什么?”
“有个赚钱的差事给他做。”祁玉把手里的包子给了她牵着的小孩,又从包袱里拿出几个包子来分给其他人。
“若骆三回来,让他来一趟六眼胡同。”
妇人们连忙点头应下。
傍晚,一辆青帷马车停在祁宅门口。
“少爷,到家了。”青砚先跳下马车放下矮凳,再转身去扶连炤。
连炤搭着青砚的手,踩着矮凳刚下马车,祁玉便从门内走了出来。
“回来啦?”
连炤笑着点头,问道:“姐姐要去哪儿?”
祁玉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去胡同口办点事,你先回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嗯。”连炤站在大门口,等到她走远了才抬脚进入大门。
这边,祁玉刚走到六眼胡同的胡同口,骆三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他一脸谄媚的上前,“贵人,听说您又有差事吩咐小的?”
“你别再往前了!”看到他上前,祁玉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实在是他身上的酸臭味儿太大了。
骆三立马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他才去帮人掏了粪坑,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些难闻。
祁玉见他还是一身褴褛衣裳,皱眉问道:“先前不是给你置办了一身新衣裳吗?”
李庆立凶杀案发生那日,祁玉特意给骆三换了一身行头,让他假装成嫖客,去逍遥窟找媚娘。
骆三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那身衣服我拿去典当了。”
祁玉……
骆三有些迫不及待的再次问道:“贵人,您有什么差事要吩咐小的?”
祁玉拿出二十个铜板,“你去福来客栈帮我蹲一个胡人的动向,这人有一双琥珀色眼瞳,左眉梢下方有一颗芝麻大的黑痣……”
“小的这就去福来客栈蹲着。”
骆三把铜板揣进怀里正要离开,却被祁玉叫住。
“等等!”
“贵人还有何吩咐?”
祁玉又拿出来几十个铜板给他,“衙门那里,也找人帮我盯着。”
既然没出命案,那李庆立在大牢里就关不了多久。
骆三露出他缺了半颗的门牙,“贵人放心,都包在小的身上。”
一刻钟后,祁玉回到祁宅,见连炤竟站在正屋檐下,便三两步的走了过去。
“怎么站在这里?”
连炤展颜一笑,“等姐姐啊。”
祁玉牵着他的手进到堂屋,“等我也不一定非要站在外面等啊,傍晚这会儿正是蚊虫多的时候,你站在外面檐下,是想让它们都飞来吸你的血吗?”
连炤拿起腰间的香囊给她看,“我有戴驱虫的香囊,蚊虫近不了我的身。”
……也是哈!
祁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香囊,弯着杏眼问道:
“你的香料被人全部买走的事儿,柳娘可告诉你了?”
连炤颔首,“她跟我说了。”
顿了顿,他又道:“姐姐,我很开心。”
他也可以赚钱了。
祁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姐姐也很开心。”
连炤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姐姐刚才是去见胡同口的那个乞丐吗?”
祁玉讶然,“你怎么知道胡同口有个乞丐?”
连炤皱了皱眉道:“他身上的味道那么浓郁,我想不闻到都很难。”
对哦,他的嗅觉异于常人。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去见的人是他的?”
连炤微微一笑,道:“因为姐姐身上粘了一点点那个乞丐的味道。”
卧嘞个槽……
祁玉立马转身朝外面走,边走边朝外面喊道:
“赵婆婆,快去帮我烧锅水,我要沐浴!”
————
六月初九,是清河县的赶集日。
虽说天气有些炎热,但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
在客栈闷了两日的沐忆旸见街上如此热闹,立马就带着一个随去到大街上,到处闲逛。
就在主仆几人停在一个路边摊位前,挑选物品的时候,一个乞丐突然从身后撞上了沐忆旸。
“主子,您有没有事?”
随从忙把沐忆旸扶住,然后一脚踹向地上的乞丐。
“苟东西,没长眼睛呐?”
“对不起,对不起!”乞丐顺着随从这一脚,就势向前一滚,就滚出老远。然后爬起来,撒腿就跑。
沐忆旸正嫌恶地拍着被乞丐撞到的地方,见到乞丐逃跑,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忙伸手摸了摸腰间还有袖口——
“我的钱袋不见了!”
随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乞丐是小偷,立马拔腿去追,“死乞丐,你给我站住!”
沐忆旸也在随从后面,边跑边喊:
“抓住那个乞丐,他偷走了我的钱袋!”
“抓小偷!”
主仆二人追着乞丐跑了两条街,最后还是让乞丐给逃了。
沐忆旸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一边用手捶地,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不到这破地方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如天籁之音的清脆嗓音在他耳旁悠悠响起——
“这位公子,这是你丢失的钱袋吗?”
沐忆旸缓缓抬头,就看到一位青衣女子逆着光立在他的身侧。
145 合作
沐忆旸望着这位逆光的青衣女子,一时有些愣怔。
直到青衣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问,这个钱袋是公子你丢失的吗?”
沐忆旸这才看向女子手里的钱袋后,“对,是我的。”
女子温柔一笑,把钱袋还给他,“你看一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
沐忆旸打开钱袋看了看,发现东西都在,便拍着衣衫站起身,然后拱手对女子道:
“多谢姑娘替在下追回钱袋!”
祁玉笑容温婉的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沐忆旸见状,忙出声道:
“不知姑娘贵姓?”
祁玉没有回头,“家父姓祁。”
“祁姑娘……”
沐忆旸很想跟祁姑娘再多说几句话,可惜,人家已经走远了。
随从见自家主子望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发呆,不由小声提醒道:
“主子,小心仙人跳。”
沐忆旸瞥了他一眼,“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吗?”
随从……怪我多嘴呗!
沐忆旸站在那里自顾道:“我不过是想问问她,是如何帮我拿回的钱袋。”
毕竟他和随从追了那乞丐两条街都没追上。
随从……所以奴才才担心这是仙人跳啊!
见主子似乎心情不佳,随从陪着小心问道:
“主子,咱们现在是回客栈还是继续逛?”
“还逛什么逛,回客栈!”
沐忆旸一拂衣袖,转身,大步离开。
随从急忙跟上。
天外天,云之巅!
一座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巍峨宫殿傲立于云巅之间。
宫殿四周,云雾萦绕,仙鸟环飞。
“砰!”
殿内突然传出一道似重物砸落的声音,惊散了云雾,吓走了飞鸟。
宽阔的大殿里,一个红衣少年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然后靠坐在一根擎天玉柱上,低着头不住的咳嗽:
“咳咳……”
就在这时,一双鎏金云纹锦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头顶传来一道平淡无波的声音:
“知错吗?”
少年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梗着脖子道:
“我——不——知!”
“砰!”
再次的,红衣少年被踹翻在地,这次都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锦靴就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吾再问你一次,知错了吗?”
“我没错,知……什么……错?有本事你……打死我!”
被踩着脸的红衣少年一脸倔强。
锦靴的主人冷声道:
“不知悔改,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脚下的力度加重了两分。
“嗤!”
虽然处于劣势,但红衣少年仍是逞强的冷哼出声。
——要不是有身份上的压制,他才不会不还手!
“很好,吾看你是真欠收拾!”
锦靴的主人已经被红衣少年彻底激怒,只听——
“砰砰砰!!!”
红衣少年就好似鸡毛毽子一样,被那锦靴的主人踢来踢去。
一刻钟后,锦靴的主人似是踢累了,终于停下。
就在红衣少年以为体罚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只大手却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拽着他瞬移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台上。
红衣少年垂首看着下方翻滚的云雾,心中终于是升起了一丝惧意!
“你要干什么?”
“如你所见。”
那只拎着他后衣领的手突然一松。
146 什么都能种
“咳咳……”
沐忆旸被她这句话给惊到了,他瞪大一双眼睛看她——
“你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
祁玉一脸无辜,“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你跑来跟我谈生意?”
沐忆旸有点想拍桌子,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祁玉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现在知道也不迟呀。”
沐忆旸……
沐忆旸犹豫了一瞬,含糊说道:“沐家的生意涉猎甚广,但我只负责水上运输这块。”
祁玉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望着他,“这么说,停靠在码头那艘货船是沐公子的?”
“是沐家的。”沐忆旸更正道。
在她眼里没差啦!祁玉端正坐好,“如此就更好了……”
沐忆旸挑起一边眉毛,静待她的下文。
祁玉微笑问道:“沐公子可是经常走清河这条航线?”
“也没经常,有时一旬走一次,有时一年半载才走一次。”
这也够了,祁玉又问道:
“沐公子,不知你的货船一般航行多久会停靠码头补给物资?”
“这得看中途会有多少码头,有时四五日靠岸补给一次,有时十天半月……”
沐忆旸挑眉看她,“祁姑娘问这个作甚?”
祁玉就笑眯眯的道:“沐公子每次启航远行时,都会有许多人托你带货吧?”
沐忆旸这才恍然大悟,“你也想让我帮你带货?”
“嗯嗯。”祁玉像小鸡啄米般的点着脑袋,“不知沐公子可愿与我做这笔生意?”
反正都是带货,多一个也不算多。只是有一件事他得先搞清楚。
沐忆旸盯着祁玉的眼睛问道:
“今日我钱袋被偷之事,可是祁姑娘所为?”
祁玉立即摇头,“当然不是。”
沐忆旸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抱歉,在下不……”
“我确实是找了个乞丐去福来客栈留意你的动向,并让他看到你出客栈后即刻跑来通知我,我好赶来假装与你偶遇。但我并没有设计抢钱袋这一出。”
祁玉一脸气愤的道:“是那个乞丐身边的人,见沐公子衣着不凡,生了歹念。”
沐忆旸听完一愣,这么说,抢钱袋的事真不是她设计的。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沐忆旸的心情由多云转晴。
他把身体放松,靠向身后椅背,“原来是这样。”
祁玉很是惭愧,“这件事虽不是我设计指使,却也是因我而起。”
她双手持起茶杯,对沐忆旸说道:
“祁玉以茶代酒,向沐公子赔罪,还望沐公子大人大量,不予祁玉计较。”
沐忆旸也双手端起茶杯,与她隔空相敬,“祁姑娘言重了。”
二人以茶代酒,互敬了一杯茶后,祁玉又绕回了原先的问题。
“沐公子,那我之前的提议,你看?”
沐忆旸放下茶杯,微笑道:
“我可以帮祁姑娘带货,但在商言商,祁姑娘又愿意拿出多少的诚意来与我做这笔生意呢?”
祁玉伸出两根手指头,“除却该出的运费外,沐公子帮我带的每一批货物,我都抽两成的利润给沐公子怎么样?”
没想到她这么大方,沐忆旸微微一笑,“成交。”
之后,两人又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些带货的细节,直到街上赶集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祁玉和沐忆旸才相继离开聚香楼。
半炷香后,祁玉骑着毛驴出了北城门。
一直蹲在城门外的骆三见到她出来,立马拍着屁股跑过去。
“贵人?”
祁玉扔了一个钱袋给他,“今日干的不错。”
骆三捏着沉甸甸的钱袋,欢喜极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贵人,以后您有事儿尽管吩咐,我骆三一定赴那什么火,万死不辞!”
“是赴汤蹈火。”祁玉笑着提示他,“行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城里去吧。对了,未免节外生枝,你这几日最好就待在牛角巷里少出去晃荡。”
“是,小人这就回牛角巷。”
祁玉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进城。
亲眼看着骆三进了城门后,祁玉便骑着毛驴往陆家村赶。
待她回到西边小院时,天已经擦黑。
芸娘正拿着一个圆簸箕竹筛在忙活着什么。
祁玉把毛驴牵进柴房拴好出来,走过去好奇问道:
“娘,你在弄什么东西?”
芸娘在圆簸箕竹筛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湿谷草,“我在发点豆芽,今儿去你翠柳婶家里,看到她家发了好多黄豆芽。”
祁玉听了咧嘴一笑,“你要发豆芽告诉我呀,我马上就给你发满满一簸箕豆芽出来。”
说罢,她抬手就打了一个响指。
然后,圆簸箕里、那层湿谷草下面,所有泡豆子瞬间发芽,生长……
待长到手掌那么长后,祁玉扭头询问已经呆滞的芸娘。
“娘,还要长吗?”
“……够了。”
尽管芸娘早已知道祁玉身负逆天异术,但每次看到她施展,都会震惊得无以复加。
“那咱们今晚就吃凉拌豆芽和豆芽葱花汤了。”
祁玉跑进厨房拿了一个筲箕出来,开始一把一把的薅长在圆簸箕里的黄豆芽。
芸娘回过神来,把圆簸箕放在地上,跟祁玉一起薅豆芽。
晚饭时,芸娘吃着凉拌豆芽,问祁玉。
“玉儿,是不是只要有种子,你就什么都能种得出来?”
祁玉低头吸溜了一口碗里的豆芽葱花汤,点头,“对,只要有种子。”
芸娘闻言,立马双眼睛亮晶晶的道:
“那咱们可以自己种稻谷脱粒啊!”
如此一来,她们就不用再去城里买大米回来吃,又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了。
“当然可以。”
祁玉其实早就想自己种稻谷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
“娘,趁现在就只有咱们母女俩,咱们吃完饭就开始种吧。”
芸娘想了想,点头,“好。”
母女俩迅速吃好饭,刷好碗。
然后,祁玉把桌凳都挪到墙角,把堂屋腾出一大片空地来,让芸娘把空地撒满稻谷。
待芸娘撒好稻谷站在一边,祁玉抬手一个响指,地上的稻谷就犹如受到召唤一般,迅速发芽,成长,结穗,成熟……
不到半炷香功夫,堂屋原先腾出来的那块空地上就生长出了一片金黄色的水稻。
147 收了一晚上的稻谷
亲眼目睹全过程的芸娘,既震惊又兴奋。
她把两只手的袖子高高挽起,“玉儿,可以收了吗?”
祁玉点头,挽起衣袖和芸娘一起把已经成熟了的稻谷抱起堆到一边。
然后再种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
直到二人都觉得差不多了,才又开始慢慢给稻谷脱粒。
虽然稻谷从发芽到成熟可以利用木系异能瞬间完成,可脱粒却是要人工一点一点去完成的。
不过好在,陆济走前把石磨搬了回来,可以让大驴拉磨脱粒。
但,便是如此,二人一驴也忙到了天亮,才把所有稻谷脱完粒。
也幸好,她们住在西边边上,周围没有其他人家。不然她们那么大的动静,铁定要被人发现。
给稻谷脱完粒,祁玉简单洗漱后,就回了屋里补眠。
芸娘还在院子里做收尾工作,把脱了粒的稻草都搬去柴房跟屋子后檐。
待她忙完,天已经大亮了。
芸娘便又去了厨房做早饭。
当清晨的第一股炊烟袅袅升上天空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呼喊声。
“芸姨,阿玉……”
有些困顿的芸娘忙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起身走出厨房。
“心莲?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院门外,陆心莲抱着小米,一脸的焦急。
“芸姨,阿玉在吗?”
“她在。”芸娘打开栅栏门,让她进来,“出什么事了?”
陆心莲都快要急哭了,“是小米,她从昨儿起就开始哭闹,也不怎么吃东西。然后今早上起来,她一直闭着眼睛,怎么弄都弄不醒。”
芸娘低头看向她怀里的小米,见她小眉毛紧紧皱起,两腮酡红,便伸手去摸了摸,结果手下的滚烫吓了她一跳。
“哎哟,小米这是发高热了呀!得赶快去看大夫抓药。”
“我知道,可是……我爹不肯出钱给小米看病。”
陆心莲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下了脸颊,她来找阿玉就是想拿自己的钱给小米看病。
“你别急,我这就去叫玉儿。”
芸娘是知道陆心莲把赚的钱交给祁玉保管这事儿的,她立马转身进屋。
祁玉正睡得香,被芸娘摇醒后,一时还有些迷糊。
“娘,怎么了?”
芸娘一边给她找衣裳,一边道:“小米生病,心莲急坏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哦好。”听到是陆心莲在外面,祁玉立马清醒。
片刻后,穿戴整齐的祁玉快步走向陆心莲。
“心莲……”
“阿玉。”抱着小米的陆心莲眼眶红红的望着她。
“我娘都跟我说了,别担心,我这就陪你一起去圆顶山找陈老伯。”
祁玉快步去柴房把毛驴牵出来,然后载着陆心莲一起去圆顶山找陈老伯。
圆顶山上的茅草屋里,陈老伯正在为小米扎针。
陆心莲和祁玉看到她小小的脑袋上扎满了银针,皆是心疼得不行。
尤其是陆心莲,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掉。
“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米。”
祁玉的眼角也是红红的,她把一只手搭在陆心莲肩上,“别担心,小米会没事的。”
陆心莲哭着点头。
陈老伯扎完银针,叮嘱道:
“别让她的手碰到那些银针。”
“知道了。”祁玉点头,问道:“老伯,小米她没事吧?”
“若半炷香后,她的高热退了便没事。”
反之就是有事。
祁玉听明白了。
148 威远侯府
祁玉回到西边小院时,已经临近午时。
芸娘正在厨房准备午饭,见到她回来,关心询问了几句小米的情况。
“已经没事了。”祁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就往屋里走,“娘,我要去睡会儿,午饭不用叫我了。”
“那怎么行呢,你早晨出门的时候就没吃早饭,这会儿再不吃午饭,身体哪里受得住?”
芸娘转身就去厨房拿了根黄瓜追上祁玉。
“你先吃根黄瓜垫垫肚子再去睡。”
祁玉只好拿过黄瓜,边啃边往屋里走。
半炷香后,芸娘做好午饭,来屋里看祁玉睡醒没有,却见她黛眉紧蹙的侧躺在床上,手里还紧紧握着半截没啃的黄瓜。
她摇了摇头,走过去想把黄瓜从祁玉手里抽走,却听祁玉在睡梦中呓语。
“端木晔,你要去哪儿?”
芸娘身子一僵。
两个时辰后,祁玉伸着懒腰走出房屋,习惯性的找芸娘。
“娘?”
正在石磨那里给谷子去壳的芸娘听到她的唤声,忙放下手里的农具走过去。
“睡醒了?我去给你拿吃的。”
祁玉跟在她的身后,刚睡醒的声音有点软软糯糯的,“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我在给谷子去壳。”
进入厨房,芸娘把一直温在锅里的饭菜拿出来,就要端去堂屋。
祁玉道:“我就在这里吃。”
她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就那样端着碗吃了起来。
芸娘给她找来一张小板凳,让她坐下慢慢吃后,就又出去忙了。
等祁玉吃饱饭洗好碗出来,芸娘也差不多忙好了。
祁玉拿起她身边装米的罐子,问道:“娘,这是咱们昨晚种出来的新米吗?”
芸娘笑着点头,“对。”
祁玉闻言,杏眼亮亮的道:“那咱们今晚就把新米煮来尝尝吧。”
“好啊。”芸娘含笑应下。
随后,她似想起了什么,抬眼问祁玉,“玉儿,笼子里的那只鸽子,好像有点恹恹的。”
“我去看看。”
祁玉忙放下罐子跑回屋里。
没过一会儿,祁玉便提着鸟笼跑了出来,她边去柴房牵毛驴,边对芸娘道:
“娘,这只鸽子病了,我带去圆顶山给陈老伯看看。”
“……好。”
望着祁玉焦急离开的身影,芸娘轻叹了一声,“唉!”
半炷香后,陈老伯吹胡子瞪眼的对祁玉道:
“我是大夫,不是兽医!”
祁玉双手合十的恳求他,“老伯,你就帮我看看它吧,拜托了!”
“啊啊啊……”师父,你就帮阿玉看看这只鸽子吧!
阿丁也在一旁为她帮腔。
陈老伯是个心软的医者,见不得人求他,人一求他,他就……容易妥协。
“唉,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再把药丸掰了小半颗喂进鸽子嘴里……
————
皇城
威远侯府内,陆济端着托盘穿过长长的走廊,越过两道弧形拱门,踏进北边院落,来到一紧闭着房门的厢房前。
叩叩——
“进来。”
得到房内人的首肯,陆济推开房门,拿着托盘进入屋内。
“咦?怎么是陆济在你身边伺候?”
屋内,一身青衣的顾青玄看着推门进来的陆济,一脸诧异。
头戴玉冠,一身云纹织锦的端木晔抬起桃花眸,淡淡开口道:“用习惯了。”
……陆济默默放下托盘,拿起茶壶,给两位少爷倒好茶,再默默退到一边。
顾青玄看看陆济,又看看端木晔,然后拧着眉说道:“你把他放身边伺候,不觉得违和吗?”
端木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哪里违和了?”
“长相啊!”顾青玄指着陆济,“你看看他的长相,再看看你的,不违和吗?”
陆济……顾少爷,你过分了啊!
“习惯就好。”端木晔放下茶杯,说起正事,“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怎么样了?”
顾青玄顿时就端正了脸色,“两年前,你二叔去香满楼听曲儿,与静王府的大管薛四海结识,之后,二人便时常相约去香满楼听曲。”
端木晔食指敲着茶杯,“这么说,我二叔早在两年前就搭上了静王府。”
顾青玄的脸色开始凝重,“你在怀静王?可静王是陛下至亲的胞弟。若当真是他在针对侯府,那……”
若当真是静王在针对侯府,那不论陛下知情还是不知情,当前局势都十分严峻!
“晔,这件事你最好告诉端木爷爷和端木伯父。”
“嗯。”端木晔垂眸沉思片刻后,抬眸对顾青玄道:
“青玄,你再帮我去办一件事……”
傍晚,威远侯端木甫和父亲端木骁一同从兵营里回来。
刚进入侯府大门,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端木晔等在廊下。
149 回信
天外天,云之巅!
一座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巍峨宫殿傲立于云巅之间。
宫殿四周,云雾萦绕,仙鸟环飞。
“砰!”
殿内突然传出一道似重物砸落的声音,惊散了云雾,吓走了飞鸟。
宽阔的大殿里,一个红衣少年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然后靠坐在一根擎天玉柱上,低着头不住的咳嗽:
“咳咳……”
就在这时,一双鎏金云纹锦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头顶传来一道平淡无波的声音:
“知错吗?”
少年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梗着脖子道:
“我——不——知!”
“砰!”
再次的,红衣少年被踹翻在地,这次都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锦靴就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吾再问你一次,知错了吗?”
“我没错,知……什么……错?有本事你……打死我!”
被踩着脸的红衣少年一脸倔强。
锦靴的主人冷声道:
“不知悔改,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脚下的力度加重了两分。
“嗤!”
虽然处于劣势,但红衣少年仍是逞强的冷哼出声。
——要不是有身份上的压制,他才不会不还手!
“很好,吾看你是真欠收拾!”
锦靴的主人已经被红衣少年彻底激怒,只听——
“砰砰砰!!!”
红衣少年就好似鸡毛毽子一样,被那锦靴的主人踢来踢去。
一刻钟后,锦靴的主人似是踢累了,终于停下。
就在红衣少年以为体罚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只大手却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拽着他瞬移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台上。
红衣少年垂首看着下方翻滚的云雾,心中终于是升起了一丝惧意!
“你要干什么?”
“如你所见。”
那只拎着他后衣领的手突然一松。
“啊啊啊啊啊!”
*
“啊!”
趴在收银台上打盹的少年忽然醒来,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又梦到了这一幕?
“你小子昨晚又熬夜了?”
门外,一个寸头、八字胡的中年汉子抱着个纸箱走了进来,瞅着正打哈欠的少年,轻声斥道。
少年朝他嘿嘿一笑:“达叔!”
达叔把纸箱抵在收银台上,关切的问道:
“昨晚又失眠了?”
少年抓着后脑勺:
“昂。”
达叔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恢复记忆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你就安心的在我家住着,别想太多。”
说完就放下纸箱出去继续搬货。
“达叔,我来帮你。”
少年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出去帮忙搬货。
这是一家小型超市,达叔是超市老板,而少年,则是达叔一个月前从路边捡回来的。
为什么说是捡呢?因为当时的他不但衣衫褴褛,还发如鸡窝一脸焦黑,就像是刚被雷劈了一样!
那天,达叔从县里进货回来,开车经过圆顶山弯道的时候,车轮打滑,冲出了路边的护栏,使半个车头都吊在了山崖边……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就在达叔颤抖着手拿出电话准备求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股力量,把悬吊在崖边的车头给生生拽了回去!
然后达叔就看到了对他露出一排大白牙的少年。
当达叔下车去感谢救命恩人的时候,方才知道救命恩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失去了记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经过一番思量,达叔毅然把人带回了严陵镇。
达叔姓程,所以他给救命恩人取了个临时名叫——程昇。
未免程昇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达叔偶尔也会让他来店里帮忙。
程昇抗着四五个大纸箱走进来。
“达叔,这些货放哪儿?”
别看程昇瘦瘦高高的,力气却是很大,不然也不能徒手就把一辆装满货物的小货车给拽回来不是!
达叔指着一处地方。
“先放那儿吧,待会儿要摆上架。”
“好嘞。”
程昇放好纸箱,又出去继续搬货。
外面还剩下五六个箱子,程昇把它们垒整齐后,正要弯腰抱起,一个男人就莽莽撞撞的走了过来,把大半个身子都撞在了弯着腰的程昇身上。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你特么想被爆句花啊,把腚翘那么高?”
这人三十多岁,虎背熊腰,一脸横肉。
程昇把撞歪了一点的纸箱摆正,直起身,看着他。
达叔听到动静从超市里出来,喝了一声:
“干什么?欺负小孩啊?”
正拿吊钩眼瞪着程昇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了。
达叔走过来抱起面上的两个纸箱。
“没事儿吧?”
程昇摇头,把右手插进裤兜里摸了摸。
达叔看见了,问:
“怎么了?”
“那人是扒手。”
“这孙子!”
达叔放下纸箱就要去追。
被程昇拦下了:
“算了,也没几个钱。”
望着那人迅速消失的方向,达叔气哼哼的:
“别让我再看见这孙子!”
程昇瞥了那个方向一眼,没出声。
小镇上的超市一般营业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关门。
在快到十点钟的时候,程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正在埋头算着账的达叔闻声抬起头来:
“困了?困了你就先回去吧,早点睡。”
程昇咧出一口大白牙:
“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快走快走。”
达叔摆了摆手,低头继续算账。
*
夜色深深,皎洁的月光犹如一层薄纱铺洒下来,温柔又朦胧的把整个严陵镇都笼罩在其中。
在严陵镇的西南边,有座桃花山,桃花山下有个桃花村,桃花村里有个单身汉,叫王老八。王老八平常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去镇上练练手艺。
月光下,王老八摇摇晃晃的走在直达村尾的那条小径上。
“妹儿丫头你莫走,哥哥唱首歌……歌儿来把你留……”
他嘴里哼着歌,脚下有些虚浮的推开了自己小平房的院门。
“心情不错嘛?”
一道突兀的男声自院子里响起。
原本还有些醉醺醺的王老八一个机灵,清醒了不少。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院子里?”
他眯起一双吊钩眼,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家院子里的男人。
“你到底谁啊?”
150 小米被卖
“行,那就摁个手印吧!”
温老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契和印泥,放在骡车的车板上。见陆成双手无空,还体贴的帮他拧开了印泥的盖子。
陆成连忙走过去,单手抱着小米,给右手大拇指染上印泥后,再重重摁在纸契的左下角。
全程,他都没有看一眼那纸契写的什么。
温老板把纸契拿起看了看,点点头,仔细折叠起来收进怀里。然后又从袖袋里拿出来一个银角子,摊手递给陆成。
“把孩子给我吧!”
“是是。”
陆成忙一脸赔笑的把小米交给温老板,同时动作极快的拿走了那个银角子。
温老板眼底带着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抱着小米就上了骡车。
“麻子,咱们走。”
麻子立马甩着鞭子,给骡车掉头。
“您慢走!”
陆成点头哈腰的送走了温老板,捏着银角子转身就往回走。
“爹,小米呢?你把她带去哪儿了?”好不容易挣脱了何春花母子跑出来的陆心莲,在半路上遇到两手空空的陆成,慌张问道。
陆成冷下脸来,“给我滚回去!”
陆心莲摇头,抓住他的胳膊,大声质问道:
“小米呢?小米呢?”
“小米已经被贵人带走了。”
陆成甩开她的手,径直回家。他得赶紧回去清算一下李家上次给了多少订亲礼,明日才好去桂花村退亲。
陆心莲愣了一瞬,随即就拔腿朝村口跑。她一边跑,一边抹泪,一边在心里默念,小米你一定要等着姐姐……
祁玉今儿一早便去了清河码头给沐忆旸送行,然后又带着柳娘去了一趟聚香楼,请几位供货的掌柜吃了一顿饭,把杂货铺的一切事宜都正式移交给了柳娘。
柳娘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很是惶恐,惶恐自己做不好,会辜负祁玉对她的信任。
因此,在送走几位掌柜后,柳娘就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祁玉见了,又把她重新带回到二楼雅室,推心置腹地跟她谈了许久。
待二人再次踏出聚香楼时,柳娘已是一副稳定从容的模样。
祁玉把柳娘送回十字街杂货铺,对她道:“以后,铺子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柳娘郑重点头,“姑娘放心,柳娘定全心全意为您打理好百惠杂货铺。”
祁玉很满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一句加油后,便骑着毛驴回了陆家村。
今日天气沉闷,似有下雨的征兆。
祁玉担心在半路上淋雨,一路都在催着大驴快跑。
“大驴,跑起来,快跑起来呀!”
“欧昂——”已经在跑了。
“你这速度跟马比起来也忒慢了点!”
“欧昂——”你拿驴跟马比?
“欸欸?你怎么还停下来了?继续跑呀,这天儿,马上就要下雨了!”
“欧昂——”跑不动了。
看着又开始慢腾腾走路的毛驴,祁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才跑几里路呢,你就不跑了?看来是该让你多拉拉磨,锻炼锻炼脚力了……”
“欧昂——”
大驴的四个脚蹄子再次跑了起来。
骑在驴背上的祁玉缓缓勾起嘴角,我还治不了你一头驴了?
这时,一辆灰帷骡车由远及近的迎面驶来,与一人一驴擦肩而过。
“哇~哇~哇~”
咦?
骡车里传出的那阵婴儿哭声跟小米的哭声好像啊!
祁玉看着逐渐远去的骡车,皱了皱眉。
“欧昂——”
身下的大驴突然很躁动,祁玉赶忙拉直缰绳稳住身体。
“大驴!”
大驴两只前蹄不停的在原地跺脚,就是不肯再往前走。
最后祁玉只好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火腿肠来利诱它,它才不情不愿的继续往前走。
大驴:愚蠢的人类,你可别后悔!
祁玉:回去就把它绑石磨上拉磨!
就在一人一驴各怀鬼胎,啊不对,是各怀心思,好像……也不对!
咳,就在一人一驴快要走到陆家村村口的时候,陆心莲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大驴率先看到陆心莲,“欧昂——”
“心莲?”祁玉赶忙骑着大驴上前,“心莲,出什么事儿了?”
陆心莲一脸的泪水加汗水,好不狼狈。
她双手抱住祁玉的一条腿,一边喘着大气,一边哭道:
“阿,阿玉,小,小米……”
祁玉被她抱住一条腿,不好从驴背上下来,便拿出一块手帕,边给她擦脸边道:
“别急,你慢慢说,小米怎么了?”
陆心莲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
“小米被,被我爹卖……卖了!”
“你说什么?小米被你爹卖了?卖给谁了?”祁玉一脸震惊加不敢置信。
陆心莲眼睛都哭红了,“我不知道,他们刚把小米带走。阿玉,你帮帮我,我不要小米卖给别人!”
祁玉忽然就想起在路上遇到的那辆骡车。
她急忙扒拉开陆心莲的手,“我现在就去追,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说罢,立即掉转驴头,赶着大驴去追先前那辆骡车。
大驴似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但任凭它跑得再快,还是慢了一步。
祁玉骑着毛驴一路追到城里,也没追上那辆骡车。
她在城里转了一圈还是无果后,便去了南市牛角巷找骆三。
“……骡车是灰帷车厢,车夫脸上一脸的麻子,只要看到有这两特征的,你们马上来六眼胡同通知我。”
骆三跟他的一帮乞丐兄弟连连点头,“知道了,俺们这就出去分开打听。”
祁玉颔首,“我等你们的消息。”
“您放心……”
从牛角巷出来,祁玉又去了一趟祁宅,跟赵婆子和周贵交代了几句后,正打算离开,却在门口碰到了散学回来的连炤。
“姐姐?”
“回来了?”
祁玉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柔声叮嘱了几句,便骑驴离开了。
姐姐好像心情不好,连炤眉头微微皱了皱,抬脚跨进院门的同时,对青砚道:
“去把赵婆婆找来。”
“是。”
祁玉心情沉重的回到陆家村,发现陆心莲竟一直蹲在村口等着。
她忙翻下驴背走过去。
“心莲?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回去等消息吗?”
“阿玉,你找到小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