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决定2
将夜
皇城郊外,结满蛛丝网的破败殿庙内,一妙龄女子双目无神,面色灰败,嘴唇干裂……衣不蔽体的躺在地上。
她的脖颈、手臂以及其他没被褴褛衣裳遮住的地方,随处可见青紫淤青、血红伤口,而她的身下,更是被一大片鲜艳夺目的颜色浸染。远远看去,就好似一株盛放的曼珠沙华,红的炫目,红得荼蘼!
可若走近细看,就会发现女子那双空洞干涩的眼眶里,充满了苍凉跟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害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须臾,那双本是无神空洞的眸中骤然间迸发出强烈的不甘及浓烈的恨意。
她要报仇!
她不要就这样死去,那些害她的人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她却要死!!!
她不要死!至少不要现在就死!
可她已经倒在这破庙里一天一夜了,却好似无人发现一样!
身体好冷啊,感觉坠入了冰窖!
眼皮好沉啊,感觉下一刻再也睁不开……
好不甘心呐,真的好不甘心呐……
“啧啧……真惨!”
一道飘渺之音伴随着夜风吹入她的耳膜。
谁?是谁在说话?
女子闻声,顿时激动得,开始浑身发颤,终于有人发现她了吗?
那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好像更近了一些,听着竟有些低魅:
“咯咯……你想报仇么?”
你是谁?
女子想要开口说话,想要让她(他)救她,可身体上的残破加上生命的快速流失,致使她无法动弹的同时亦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那双呈灰白色的瞳眸在干涩的眼眶里,兴奋的打着转。
“嘁嘁……你不需要知道吾是谁,你只需要回答吾,你想报仇么?想让那些害你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么?”
那声音似是能窥视她的所有心思,低低魅魅的,在她耳边再次响起。
想,她当然想!
女子双目瞠圆,苍白又干涩开裂的嘴唇,颤颤巍巍的蠕动着,却是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她只得焦急的在心中呐喊:
“救我!快救我!求你快救救我!”
那声音的主人果然能听到她的心声,只听她(他)惋惜的说道:
“已经迟了……你身上的血几乎已经流干,便是吾,也无能为力,真可惜呐!”
终究还是迟了吗?
那灰白瞳眸中,才将将新升起的光亮又极速暗了下去。
就在女子希望破灭时,又听她(他)又继续说道:
“……不过,吾虽然救不了你,却可以帮你完成心愿,比如报仇什么的……”
“当真?”
女子打断她(他),灰败目中又有了点点光亮。
她(他)的低魅之音似是带着点点诱惑:
“童叟无欺!”
“好!你想要什么?”
女子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但哪又怎样呢!
只要能帮她报仇,哪怕是要她入十八层地狱她也愿意!
是的,只要能报仇!
她(他)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
“很好,吾会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只要,你与吾签定一份契约。”
“契约?”
“嗯哼。”
“什么契约?”
“咯咯咯……一份你愿意用自己的魂魄作为交换,让吾帮你完成心中所愿的平等契约……”
“可以!我签!”
女子想都没想的,在心中疯狂点头,她已是将死之人,除了这魂魄亦没什么可换的了。
“咯咯咯……”
低魅之音好似就在她的耳边。
“……需要提醒你的是,一旦与吾契约达成,你的魂魄便会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再无迹可寻!你,可想清楚了?”
女子在心中迫不及待的道: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快签定契约吧!”
她如此迫不及待的回答竟是让她(他)生了好奇之心。
“唔……你当真就一点也不留恋这人世间了?亦不想再投胎转世了?”
女子不愿多言,只在心中催促道:
“你管这些做什么!不是要与我签定契约么?快点签吧。”
她连下地狱都不怕了,还怕什么魂飞魄散!
她(他)啧啧两声:
“咯咯咯……还真是心急呐!”
女子闭着眼,在心中悲凉叹息!
不急不行呐,她马上就要死了啊!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似是感受到了女子心中的悲怆,她(他)收起了调侃,庄重开口:
“契约达成!”
在她(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女子感觉额心一凉,本是混沌的脑海有一瞬的清明,随即便陷入了黑暗。
待女子再有意识时,已是处在一个似琉璃宫殿的空间里,头顶上星河璀璨,脚下是晶莹透明的琉璃镜面,星光自头顶投射至琉璃地面,再由琉璃地面折射出去,致使空间的每一处都被照得透亮。
而她,亦在脚下的琉璃地面上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一丝不苟的发髻,完好无损的身体,身上的天青色流仙裙,还是她出门前崭新整洁的样子!
她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吾用魂力开凿的主神空间,于天道之外,虚空之内。
呃……未免你死后的样子太过难看,吾在你即将咽下那最后一口气时,先一步把你的魂魄给提到了这里。”
一抹红色身影随着低魅之音自半空显现,精致动人的眉眼,面若桃花的鹅蛋脸,小巧玲珑的翘鼻,似笑非笑的朱唇,结合着那一袭烈烈红衣,瞧着,竟是又纯又魅!
待她自空中飘然落地,女子才发现她的左肩上还有一团巴掌大小的雪白毛茸茸,那毛茸茸似乎还是个活物,因为女子才见到它立起了两只小耳朵……
“你,便是与我签定契约的那个人?”
“嗯哼!”
红衣女子,赤着一双精巧玉足,摇曳着身姿,缓缓走来。
而她那足踝上套着的银铃铛,则随着她的摇曳的步伐发出了一阵阵“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只听低魅之音自她的朱唇吐露:
“吾唤做夭满,乃上古妖神,你我既已签定契约,吾自会帮你完成心中所愿,你且在此看着便是。”
“好。”
女子顺从乖顺的态度,夭满很是满意,她走近两步,伸出纤纤食指点在女子的额心上。
“吾需要你的记忆。”
273 决定4
天外天,云之巅!
一座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巍峨宫殿傲立于云巅之间。
宫殿四周,云雾萦绕,仙鸟环飞。
“砰!”
殿内突然传出一道似重物砸落的声音,惊散了云雾,吓走了飞鸟。
宽阔的大殿里,一个红衣少年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然后靠坐在一根擎天玉柱上,低着头不住的咳嗽:
“咳咳……”
就在这时,一双鎏金云纹锦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头顶传来一道平淡无波的声音:
“知错吗?”
少年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梗着脖子道:
“我——不——知!”
“砰!”
再次的,红衣少年被踹翻在地,这次都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锦靴就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脸上。
“吾再问你一次,知错了吗?”
“我没错,知……什么……错?有本事你……打死我!”
被踩着脸的红衣少年一脸倔强。
锦靴的主人冷声道:
“不知悔改,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脚下的力度加重了两分。
“嗤!”
虽然处于劣势,但红衣少年仍是逞强的冷哼出声。
——要不是有身份上的压制,他才不会不还手!
“很好,吾看你是真欠收拾!”
锦靴的主人已经被红衣少年彻底激怒,只听——
“砰砰砰!!!”
红衣少年就好似鸡毛毽子一样,被那锦靴的主人踢来踢去。
一刻钟后,锦靴的主人似是踢累了,终于停下。
就在红衣少年以为体罚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只大手却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拽着他瞬移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台上。
红衣少年垂首看着下方翻滚的云雾,心中终于是升起了一丝惧意!
“你要干什么?”
“如你所见。”
那只拎着他后衣领的手突然一松。
“啊啊啊啊啊!”
*
“啊!”
趴在收银台上打盹的少年忽然醒来,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又梦到了这一幕?
“你小子昨晚又熬夜了?”
门外,一个寸头、八字胡的中年汉子抱着个纸箱走了进来,瞅着正打哈欠的少年,轻声斥道。
少年朝他嘿嘿一笑:“达叔!”
达叔把纸箱抵在收银台上,关切的问道:
“昨晚又失眠了?”
少年抓着后脑勺:
“昂。”
达叔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恢复记忆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你就安心的在我家住着,别想太多。”
说完就放下纸箱出去继续搬货。
“达叔,我来帮你。”
少年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出去帮忙搬货。
这是一家小型超市,达叔是超市老板,而少年,则是达叔一个月前从路边捡回来的。
为什么说是捡呢?因为当时的他不但衣衫褴褛,还发如鸡窝一脸焦黑,就像是刚被雷劈了一样!
那天,达叔从县里进货回来,开车经过圆顶山弯道的时候,车轮打滑,冲出了路边的护栏,使半个车头都吊在了山崖边……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就在达叔颤抖着手拿出电话准备求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股力量,把悬吊在崖边的车头给生生拽了回去!
然后达叔就看到了对他露出一排大白牙的少年。
当达叔下车去感谢救命恩人的时候,方才知道救命恩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失去了记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经过一番思量,达叔毅然把人带回了严陵镇。
达叔姓程,所以他给救命恩人取了个临时名叫——程昇。
未免程昇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达叔偶尔也会让他来店里帮忙。
程昇抗着四五个大纸箱走进来。
“达叔,这些货放哪儿?”
别看程昇瘦瘦高高的,力气却是很大,不然也不能徒手就把一辆装满货物的小货车给拽回来不是!
达叔指着一处地方。
“先放那儿吧,待会儿要摆上架。”
“好嘞。”
程昇放好纸箱,又出去继续搬货。
外面还剩下五六个箱子,程昇把它们垒整齐后,正要弯腰抱起,一个男人就莽莽撞撞的走了过来,把大半个身子都撞在了弯着腰的程昇身上。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你特么想被爆句花啊,把腚翘那么高?”
这人三十多岁,虎背熊腰,一脸横肉。
程昇把撞歪了一点的纸箱摆正,直起身,看着他。
达叔听到动静从超市里出来,喝了一声:
“干什么?欺负小孩啊?”
正拿吊钩眼瞪着程昇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了。
达叔走过来抱起面上的两个纸箱。
“没事儿吧?”
程昇摇头,把右手插进裤兜里摸了摸。
达叔看见了,问:
“怎么了?”
“那人是扒手。”
“这孙子!”
达叔放下纸箱就要去追。
被程昇拦下了:
“算了,也没几个钱。”
望着那人迅速消失的方向,达叔气哼哼的:
“别让我再看见这孙子!”
程昇瞥了那个方向一眼,没出声。
小镇上的超市一般营业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关门。
在快到十点钟的时候,程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正在埋头算着账的达叔闻声抬起头来:
“困了?困了你就先回去吧,早点睡。”
程昇咧出一口大白牙:
“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快走快走。”
达叔摆了摆手,低头继续算账。
*
夜色深深,皎洁的月光犹如一层薄纱铺洒下来,温柔又朦胧的把整个严陵镇都笼罩在其中。
在严陵镇的西南边,有座桃花山,桃花山下有个桃花村,桃花村里有个单身汉,叫王老八。王老八平常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去镇上练练手艺。
月光下,王老八摇摇晃晃的走在直达村尾的那条小径上。
“妹儿丫头你莫走,哥哥唱首歌……歌儿来把你留……”
他嘴里哼着歌,脚下有些虚浮的推开了自己小平房的院门。
“心情不错嘛?”
一道突兀的男声自院子里响起。
原本还有些醉醺醺的王老八一个机灵,清醒了不少。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院子里?”
他眯起一双吊钩眼,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家院子里的男人。
可惜,男人背着光,王老八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能从他那瘦高的身形来猜测他的年龄不大。
272 决定3
南溪穿越之前也是看过几本穿越小说的,人家穿越女主不是有金手指就是自带bug。
可她呢,穿过来这么多天了,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便想趁着今天锦娘不在家,去附近的山里转转,看能不能有什么奇遇。
南溪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她曾看过的那几本小说里便是这样写的。
那小说里,女主要么是在山里捡到稀世珍宝;要么就是在山里邂逅忠犬男主。
嗯,虽说如今,她这副小身板邂逅男主的机会几乎为负,但她又不是冲着男主去的。
她是冲着金手指去的!
南溪用力的咬下一口窝窝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就着稀粥吃了一个窝窝头一个鸡蛋,南溪把没吃的都揣进了怀里,然后找出一个小水囊装好水背在背上,又回去屋里把她从古娘子那里磨来的那柄小匕首别在腰间。
出了堂屋,无意间又瞄到屋檐下放着的小背篓,她想了想,走过去把小背篓也背在背上。
“南溪,你这是干嘛?是要去山上捡蘑菇吗?”
拿着把新弹弓来找南溪玩的胖虎,刚走进院门就看到南溪这准备出门的架势,不由开口问道。
胖虎比南溪大两岁,是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因村里就他跟南溪年纪相仿,所以两人经常在一块玩儿。
南溪顺着他的话,随意的指着一座山开口:
“嗯,我想去那座山里捡点儿蘑菇。”
胖虎扭头看着她指的方向,微微张大了嘴巴:
“你要去最危险的尖峰山?”
南溪:“……”
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指就指到一座最危险的山峰!
她悄悄把伸出的手指往旁边挪了挪:
“你看错了,我……我是要去尖峰山旁边的那座矮一点的小山,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那座山里的树林相对比较稀疏,且在它的山脚,还有正在开垦的农田,想来危险系数应该会比其它山峰都低。
最主要的是,南溪曾看到过胖虎跟他阿爹从那座山上打猎回来。由此可见,此山一定没有其它山峰凶险。
不然胖虎的阿爹是不会要胖虎跟着他一起去犯险的。
而南溪之所以问胖虎要不要跟着一同去,也是想着他曾经进去过,里面的山路他应该会比较熟悉。
“可……可我阿爹说,小孩儿不能单独进山。”
胖虎扣着脑袋,一脸纠结。
“哪里是单独进山,这不我跟你两个么?咱们不进深山,就在外围捡……”
南溪话语一顿,转念想到,胖虎还是个孩子啊,她诱导个孩子跟她一起去山里冒险算怎么回事儿?
罪过罪过!
她走过去拍了拍胖虎的肩膀。
“行了,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
说完就越过他走出院门。
胖虎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了出去。
“南溪,你等等我……”
*
初春的清晨,浓雾萦绕,座座青山于白茫茫的云雾中,就像是害羞的小娘子戴着围笠,只隐约见其轮廓。
一座云雾萦绕在腰间的山峰下,有一胖一瘦两个小豆丁正缓慢的走在窄小的小径上。
“南溪,注意脚下,早上的路有点滑,别摔了。”
胖虎走在前面,用一根树枝拨开两边挂满露珠的杂草,尽量不让衣物被露水浸湿。
“嗯,你也小心点儿。”
南溪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光是从山脚到山腰这一小段路,两人就走了有大半个时辰。
好在山雾已经开始逐渐散去,阳光亦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驱散了山里的一丝阴凉。
一个时辰后,在一块稍显平坦的山坡上,胖虎正向天拉着弹弓,眯起一只眼,寻找可以射击的飞禽。
南溪就蹲在离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往小背篓里捡着蘑菇菌。
唉!
他们刚围着这山腰转了一圈,连一只野鸡都没遇到,更别说什么奇遇了。
想要个金手指怎么就这么难呢?
南溪有些垂头丧气。
那边,胖虎已经瞄准了一只飞鸟,就见他拉弹弓的手一松——
咻!
一只飞鸟在半空中垂直坠落。
胖虎乐颠颠的跑过去,把尚在地上扑腾着翅膀的鸟儿捉住,提到南溪的面前来给她看。
“南溪快看,我射中了一只飞鸟!”
南溪很是敷衍的看了一眼:
“哦,你好厉害。”
胖虎走到背篓旁边蹲下,帮南溪一起采蘑菇。
“南溪,这蘑菇你也采得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吧?”
然而南溪的视线却望向了山顶。
“胖虎,要不咱们去山顶上看看?”
说不定这山顶上会有什么奇遇呢?
胖虎:
“去山顶干嘛?这里不是有这么多蘑菇吗。”
南溪回头看着胖虎,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昨晚梦到一位白须仙人,他告诉我说,这山顶上有宝贝。”
胖虎听完却是哈哈大笑:
“南溪,你是不是傻?梦里的事情也去相信?”
南溪的眉毛抖了一抖,她居然被一个八岁小孩儿嘲笑了!
不是说古人都很迷信吗?怎么她却连一个小孩都骗不了?
还是她用的方法不对?
“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真是仙人托梦给我呢?”
胖虎撑着膝盖站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你别拿你的梦来诓我,就你那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想进到深山里去看看。
可这深山里真的很危险,我阿爹说过,里面有大白虫,小孩子进去,都不够给它塞牙缝。
所以我是不会带你进去的,走,回家。”
胖虎把装满蘑菇菌的小背篓背在背上后,一手提着鸟,一手拉起南溪的手就往山下走。
被动的南溪:“……”
小子,你的智商跟你肥头大耳的模样极其不符,你造吗?
乖乖做个胖憨憨不好吗?那么聪明做什么?
南溪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条通往山林深处的小径,最后还是乖乖的跟在胖虎后面。
金手指跟命比起来,还是命最重要!
山路崎岖,上山的时候,遇到一个陡峭的坎阶,都是胖虎先爬上去,再回头拉南溪上去。
现在下山也是一样,胖虎背着背篓小心的跳下坎阶,然后再回过头去牵南溪,却发现她杵在那里半天没反应。
274 决定5
南溪遥望着山下的桃花村,悠悠开口:
“胖虎你看,咱们桃花村被群山重重围在中间呢。”
她刚才无意间瞥了一眼,才发现桃花村的四周皆是山峰耸立,而且在这些山峰后面也是峰影重重,完全不像还有其他人烟的样子。
天然屏障?!
南溪的目光闪了闪,她好像猜到桃花村是个什么地方了。
怪不得村里的人个个都“身怀绝技”呢!
胖虎莫名其妙的瞅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若不是有这些山峰阻挡遮掩,桃花村又怎么能够与世隔绝,偏安一隅?”
南溪有些惊讶的看着胖虎。
小朋友知道得挺多呀!
“你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又没有花。快点下来,我手都伸酸了。”
胖虎低声催促她。
o(╯□╰)o小屁孩!
南溪蹲下身子,抓住胖虎的手,小心的跳下坎阶。
直到她安全下了坎阶,胖虎才松开她的手,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跟紧我。”
南溪一步一脚印的跟在他后面,看着前方八岁小孩的背影,南溪眼珠子转了转,开口:
“胖虎哥哥,你知道的东西好多呀,不像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南溪崇拜的话语,胖虎心中很是美滋滋,他转过身,拍着胸脯特豪气的说:
“你想知道什么?胖虎哥哥告诉你。”
南溪笑弯了眉。
“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桃花村的事。”
胖虎转过去,边走边讲:
“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听我阿爹说的。
我阿爹说,桃花村之所以叫桃花村,是因为村长伯伯在进出村的路口种了一片桃林。
而且那桃林里面还设了阵法,外人若是没有村子里的人引路是完全进不来的……”
南溪跟在他后面安静的听着。
外人进不来,村里的人又只会在补给物资的时候出去……
这不就妥妥一隐世桃源么!
虽然……这桃源看起来有点穷!
“哎哟!”
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南溪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滑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她撑在地上的右手好像是咯到了什么东西,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南溪连忙把右手挪开一点点,然而那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咦?
胖虎:
“南溪你怎样?没事儿吧?”
“没事儿,嘶!”
南溪忍着屁l股上的疼痛,用双手撑着两边的地面慢慢起身,然而才刚走出第一步,尾椎骨那里就痛得要命。
麻袋,不会把骨头摔坏了吧?
看她迈步艰难,胖虎过来搀扶起她的一只胳膊。
“我扶着你走。”
南溪连忙摇头拒绝:
“不行,这山路本来就窄,咱俩要是再并肩一起走,指不定待会儿谁就会摔下山去。”
胖虎扣着脑袋:
“那要怎么办?”
南溪干脆又缓缓的坐回了原地。
“你让我先缓一会儿再走。”
“好吧。”
胖虎把背篓取下来放在旁边,撩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南溪取下斜挎背的水囊递给他。
“给,喝口水。”
胖虎伸手正要接过,却发现:
“南溪,你的手在流血!”
“嗯?”
南溪把右手放到眼前,这才发现掌心上有一条半寸长的带血伤口。
她不在意的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没事,可能是刚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磨破的。”
胖虎猛灌了几口水,把水囊还给南溪。
“好点没?好了我们就快些下山吧,我肚子好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十分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
“……”
南溪默默从怀里拿出一个窝窝头一个鸡蛋递给他。
“诺,吃吧。”
若不是胖虎说肚子饿,她都差点忘记自己还带了吃食在身上的。
罪过罪过!
胖虎见有吃食,眼睛一亮,伸手就拿走了窝窝头。
南溪笑了笑:
“鸡蛋也给你。”
胖虎却是坚决不肯要鸡蛋,最后南溪只好自己吃掉鸡蛋。
吃完东西,两人又歇了一会儿,直到南溪感觉自己的屁l股没那么痛了,才又继续下山。
两人回到桃花村时,已经是未时三刻。
胖虎把背篓放在南溪家的屋檐下后就回了自己的家,他要赶回去找吃的,一个窝窝头根本就不能填饱他的肚子。
而南溪则是从先前摔倒之后,脑袋就有些发昏,见胖虎离开,她便关了院门,回到自己的屋里倒头就睡。
傍晚,晚霞烧红了西边的天空,外出的人开始陆续归家。
“溪儿,溪儿?”
好像有人在叫她。
睡梦中的南溪想要睁开双眼,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眼睛就是睁不开。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换了一张床,新床又暖又软,贼舒服!
*
翌日
“哈啊~”
睡醒的南溪伸了个懒腰坐起身。
这一觉睡得是真舒服呀,南溪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对了,锦娘该回来了吧?
望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她翻身下床。
才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见锦娘端着个药碗从厨房那里走出来。
她咧开嘴跑过去:
“阿娘,你回来了?”
锦娘先是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才把手里的碗递给她。
“趁热把药喝了。”
南溪也不问是什么药,直接捧着碗就咕噜咕噜的把汤药全部喝光。
等喝完了药,她才皱起一张小脸苦哈哈的说道:
“阿娘,这药好苦。”
锦娘取出一方手帕,仔细的为她拭去溢在嘴角两边的药汁:
“药苦才能治病。”
南溪喜欢如此温柔的锦娘。
“阿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唤醒我?”
锦娘拿走她手里的空碗:
“昨日。”
“昨日?”
南溪睁大眼睛。
“阿娘昨日回来的?”
所以,她这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
锦娘脸色淡淡的开口:
“嗯,回来便发现你躺在床上,全身发热,怎么叫都叫不醒。”
吓得她赶紧背着她去找村长,好在村长看过之后说问题不大,喝两副汤药便会好。
锦娘拿着碗回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又从里面出来,只是这次,她手里多了一根手臂长的细木条。
南溪瞪着眼睛!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锦娘来到她跟前,声音温温柔柔的。
“溪儿,把手伸出来!”
我去,真要挨打!
275 决定6
“小姐快走!”
夭满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丫鬟装扮的胖妞如大山一般的挡在她的身前。
她蹙起眉头,开始顺理脑海里的记忆。
是了,这是“她”出事前的一幕。
“她”名唤元媛,是礼部侍郎元朗之嫡女,因生母早逝,从小跟在祖母身边长大,这次便是因为“她”的祖母身体抱恙,继母在其父面前“好心”建议,由“她”替祖母到皇城外的福禄庵焚香礼佛七七四十九日,以净浑浊。
今日便是出发的日子,只是,她们才刚出皇城不远,马车就被一群蒙面人给拦了下来。
马夫跟两名随从已经被杀,如今就只剩下胖妞与她二人,根据脑海里的记忆,胖妞马上也会死在她的面前,而她则会被这些人见色起意的弄到那个破庙里……
夭满凤眸一凛,嘴角嗜血一勾,所以,便是这些牲畜把“她”先辱后杀的?
“小姐你快走啊!”
挡在前方的胖妞回头焦急的催促着她。
纤细莹白的手指搭在胖妞雄厚的肩膀上,再轻轻的往后一拽,夭满声音软软:
“你挡着我了。”
“哈?”
胖妞愣愣的回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家小姐,小姐居然轻飘飘的就拨开了她这厚重的身体!!!
夭满没理会呆愣的胖妞,只看着前方那七八个蒙面人,微眯着眼,懒懒开口:
“你们是谁派来的?”
清丽无暇的容颜刚从胖妞背后露出来,对面那几个人的眼睛里便浸满了淫邪之光。
其中一人淫笑着跟其同伙说道:
“我说弟兄们,这官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啊,瞧瞧这脸,这身段儿,啧啧……”
“嘿嘿……可不是么,今儿哥几个有福了,哈哈哈……”
“想不到我吴麻子,竟然还能有和官家小姐共赴巫云的机会,真是死也值了,哈哈哈……”
“哈哈哈……”
听着他们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语,胖妞气得,两步走到夭满的前面,挡住了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后,叉腰指着他们大骂道:
“呸!一群不要脸的狗东西,有我胖妞在,你们休想动我家小姐一根手指头。”
“哼,这胖妞实在碍事。”
“那就先把她除了。”
说着,那几个蒙面人就提着刀向胖妞逼近。
胖妞虎躯一震,推开夭满的同时,亦快速的说道:
“小姐你快跑,虎妞去拖住他们。”
“呃……”
被虎妞一把推开的夭满,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眼,“她”的这个丫鬟,还挺衷心呐!
看着虎妞无畏的冲出去,试图替她拦住那些人,夭满眯着眼,扭了扭脖子,再活动活动了一下手关节,跟着,脚下一个瞬移,便来到了虎妞的前面!
纤细的手腕随手一抬,便轻松的接住了向虎妞正面砍来的大刀。
那些个蒙面人惊得双目瞠圆,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居然还会空手接白刃!
趁着那些人愣怔的功夫,夭满一手提着虎妞的后衣领,轻飘飘的就把有两个常人体重的虎妞给扔出了包围圈。
“好好在那里待着。”
经过一阵眩晕后,安稳落在外围的虎妞一脸懵逼的愣在那里!
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边,终于把碍手碍脚的人弄走了的夭满,凤眸中划过一丝兴奋:
“吾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话音刚落,就听“叮咛”一声,尚被她捏在手中的大刀竟一下子就断成了好几截。
夭满扔掉手里的碎铁,一脸嫌弃:
“呃?……现在的兵器都这么差劲的?”
众蒙面人:……
一直隐身在夭满左肩上的阿哞,无奈的出声提醒:
“主人,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世,你收敛一点,做什么最好别异于常人,不然被天道发现了,我们会很麻烦的。”
“知道了。”
夭满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敷衍应道。
阿哞:……
一看就知道她没把它的话放在心上。
唉,有个经常做事不靠谱的主人,阿哞的心好累!
夭满的凤眸瞥向那几个被她刚才的行为给震住了的蒙面人,懒懒散散的道:
“你们,上来受死吧。”
几个蒙面人终于明白,他们这是遇到硬茬了,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一起举刀冲了过来。
夭满嘴角不屑一撇,跟着身形微动,就见她脚下一勾,一踢,一踹,再在半空来一个走马观花,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七八个蒙面人便横七竖八的都倒在了地上,痛苦呻吟。
夭满飘然落地后,弯腰拾起了她脚边的一柄大刀,那几人见此连忙爬起来,磕头喊饶命。
“女侠饶命!”
“女侠饶命!”
“女侠饶命!”
把大刀随意的架在一个蒙面人的脖子上,夭满再次问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蒙面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他们把目光都落在了最左边跪着的那人身上。
那人见状,只得战兢兢的回道: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她每次来找我们办事,都带着一顶纱笠,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看她的穿着举止,应该也是大官家里的仆妇。”
夭满柳眉微蹙,如此说来,这帮人已经不止一次的害过人!
“她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没…没有。”
锋利的刀尖抵上他的喉咙
“嗯~?”
“我……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她付钱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荷包上绣着一朵金色雏菊,对,就是金色雏菊。”
这时,虎妞跳了过来
“金色雏菊?”
“对,金色雏菊,不过我也就见过那一次,之后她每次付的银两都是用平常荷包装的。”
夭满侧眸看向虎妞
“你知道?”
虎妞神秘兮兮的凑近夭满,在她耳边小声道:
“小姐,这事儿咱们待会儿再说。”
行吧!
夭满颔首,用眼角瞥了一眼那几个跪着的蒙面人后,对虎妞淡淡道:
“站远点儿,把眼睛闭上。”
“哦。”
虎妞听话的退了好几步,再用她胖乎乎的双手把两只眼睛捂得死死的。
“小姐,这样可以了吗?”
夭满瞧了一眼她的憨样,道:
“唔,记得千万别睁眼。”
“是。”
那蒙面人见夭满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不由惊恐怒道:
“你……我什么都说了,你出尔反尔!”
276 什么关系
“唉!”
望着倒映在河水中的那张稚嫩脸庞,南溪再次心累的叹了口气。
她不过是到楼下扔个垃圾,怎么就被高空坠物给砸穿越了呢?
而且还是穿到了一个历史书上没有的朝代。
最要命的是——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小姐姐,居然魂穿到了一个六岁小女娃的身上!!!
以致她现在虽然是一副萝莉身材,内里却住着一颗“相当成熟”的灵魂。
“老天,你是不是在玩我?”
南溪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双手撑在双膝上托着腮,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天边落日。
穿到这里已经有五天了,知道这五天她是怎么过的吗?
这五天,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就怕被原主的亲娘发现她是个冒牌货。
再加上这里跟现代环境的巨大差异,她……
“南溪,你娘在找你!”
不远处,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把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的朝南溪喊道。
就连诉个苦都要被人无情打断!?
……唉,心好累!
南溪双手捂脸,不想面对现实。
胖小子见她没回应,便迈开腿跑了过来,推着她的肩膀。
“南溪,听到了没,你娘在找你。”
“听到了。”
南溪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然后拿下遮挡的双手,拍着p股起身。
“你快点儿啊,我先回家了。”
胖小子传完话就又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小河左岸,差不多一里远的地方,有一个村庄,叫桃花村。
桃花村不大,一共只十几户人家,他们的房屋皆是背靠着山脚而建,虽错落不齐却又紧紧相依。
此时,桃花村村尾,一位素衣美妇人正站在院门前,引颈而望。
直到一个梳着包包头,穿着蓝色小坎肩的小娃娃从落日余晖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挥手呼唤:
“溪儿!”
原本还悠哉悠哉走着的南溪,在听到了她的声音后,立马加快了脚步。
“阿娘,我回来了。”
等南溪小跑至跟前,锦娘一边为她拭去黏在脸上的杂草碎屑,一边声音低柔的责备:
“又去河边捉鱼了?你的风寒才刚好,就开始不长记性了?”
南溪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阿娘,我只是在河边坐了一会儿,没有下河捉鱼哦,不信你看,我衣服裤子都是干的。”
说完还在锦娘的面前转了一圈儿。
“你呀!”锦娘拿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南溪的脑门儿,嗔怪道:
“整日里就知道四处乱跑,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南溪笑嘻嘻的撒娇:
“阿娘,孩儿饿了。”
锦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小手进院。
“回家吃饭。”
母女俩的晚饭很简单,一碟青菜,两个窝窝头,两碗稀粥。
南溪吃下一口窝窝头要喝好几口稀粥,没办法,窝窝头太硬。
锦娘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随口说道:
“溪儿,阿娘明日要出村一趟,你且乖乖待在家里等阿娘回来,莫要四处乱跑,尤其不准下河捉鱼,知道吗?”
正在喝粥的南溪闻言,眼睛一亮的抬起头:
“溪儿可以跟阿娘一起去吗?”
谁知锦娘却是严词拒绝:
“不行,阿娘是跟着村长伯伯他们出去置办物品,你一个小孩子跟去作甚?”
“哦。”
南溪失望的低下了头。
见她如此,锦娘又放柔了语气:
“溪儿想要什么礼物可以告诉阿娘,阿娘给你带回来。”
南溪头摇到一半,突然停住,然后开口:
“孩儿想要一些书籍。”
“好。”
锦娘点头答应。
吃完晚饭,锦娘像平常一样让南溪背完三字经,再洗漱睡觉。
母女俩并没有住在一个屋子,南溪住在堂屋左边那间屋,而锦娘则住在堂屋右边的那间屋。
等锦娘吹灭屋里的油灯离开后,南溪自黑暗中睁开眼睛。
总感觉原主亲娘的身份不简单。
只因她平素的举止言谈,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乡野农妇。
乡野农妇哪里会有她身上那种自然而然流露的温婉气质?再加上她还精通四书五经,写得一手好字……
其实,整个桃花村的人都隐隐的透着一丝不同寻常。
比如,桃花村的村长,居然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帅道士!
胖虎那斯文瘦弱的秀才阿爹居然会打猎!
杏儿姐姐的瞎眼阿娘居然可以用银针射中飞鸟!
住在她们隔壁,平时看起来柔弱得不能自理的古娘子居然会打铁!
还有其他人家……
呃!这样一比较,好像原主的阿娘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可惜,原主还太小,给南溪留下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记忆,没有一点是关于她阿娘,关于这个桃花村的。
南溪目前只知道,原主从来没有出过桃花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阿爹,一直都是母女俩相依为命。
也不知是父不详?还是父已亡?
唔,看来得找个机会问问锦娘。
南溪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未见亮,公鸡才刚开始打鸣,好梦正酣的南溪,隐隐听到有人在唤她。
她搓揉着眼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阿娘。”
锦娘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溪儿,阿娘要出发了,早中饭阿娘都做好放在锅里的,你记得要吃。”
“阿娘,溪儿送你。”
南溪掀开被子就要起来,却被锦娘阻止。
“阿娘不用你送,这会儿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南溪声音软萌萌的:
“那阿娘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好。”
锦娘温柔的对她笑了笑,然后起身:
“阿娘走了,你再睡会儿。”
“阿娘再见。”
南溪伸出小手,跟锦娘挥了挥。
锦娘转身出了屋子,不多时,外面的院门被人打开又关上。
等到南溪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洗漱好的南溪来到厨房,揭开锅里的锅盖,就看到锅里面温着两个鸡蛋,两个窝窝头,和一碗稀米粥。
看着锅里的这些东西,南溪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她读书的时候,母亲每日早起为她准备早餐的背影。
自己真是不孝啊,毕业后就一直在外面工作,只过年才回一次家,都没有好好的陪过父母。
277 什么关系2
夭满眉眼邪气一挑,唇角含着讥讽:
“嗯?我有承诺过饶了你们吗?”
那人呼吸一滞,好像是没承诺过,可是:
“……我还知道那人很多事,你想知道什么,我……我都可以告诉你的。”
夭满露出邪魅一笑:
“不急,你待会儿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说。”
接下来,蒙着眼睛的虎妞就只听到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惨叫跟求死之声。
“啊!!!求求你一刀杀了我吧!”
“啊!!!”
虎妞的身子不由得就随着那声声惨叫,跟着发抖。
这时,一道低魅之音传来:
“害怕就捂住耳朵。”
虎妞连忙把捂眼睛的双手改去捂住双耳,眼睛则死死的闭着,坚决不睁开!
大概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凄厉的惨叫声终于渐歇。
又过了一会儿,虎妞终于听到了她家小姐的声音。
“可以睁开眼了。”
虎妞这才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眼,只是:
“诶?”
那些人呢?噢不对,是那些人的尸体呢?去哪儿了?
这周围,怎么除了她与她家小姐,就再无一人了?
虎妞已经把害怕抛于脑后,她现在只纠结:
“小……小姐,那……那些坏人呢?”
就算都被小姐给剁碎了,也该有留下碎骨什么的才对啊,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这地上,确实连一滴血迹都没有!甚至,连马夫跟那两个随从的尸首都不见了。
夭满眸光微闪,斜了她一眼:
“怎么?你还想看到他们?”
“不不不,虎妞巴不得那些坏人统统都消失掉,怎么可能还会想看见他们!”
虎妞生怕夭满误会自己,把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勤。
夭满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嗯,他们已经如你所想的那般,彻底消失了。”
“可……可是……”
虎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嗯?”
夭满凤眼再次斜斜的睨着她。
“没……没什么。”
虎妞虎躯一震,马上站得直直的,声如洪钟: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里又是荒郊野外,虎妞心里多少有些瘆得慌。
夭满看向不远处,还算完好的马车,沉吟一瞬,问道:
“你可会赶车?”
虎妞摇头。
“可识得去福禄庵的路?”
虎妞想了想,点点头。
“嗯,走吧。”
夭满率先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等二人上了马车,虎妞看着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的夭满,扭扭捏捏的开口:
“小……小姐,虎妞不会赶马车啊。”
夭满闭着眼,懒懒开口:
“你只管注意方向对否,车,马儿会自己赶。”
“哈?!”
虎妞刚要说马儿怎么可能会自己赶车,就感觉座下一晃,马车竟是真的开始动起来了!
虎妞有些不可置信的掀开车帘子,果真见到无人驾驭的马儿,正自己迈着马蹄子,缓慢的朝着前方行去。
这世道,太玄幻了!
虎妞心里其实是有很多疑问的,比如,她家小姐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家小姐为什么会有功夫?而且还很厉害的样子。
她家小姐是怎么把那些人弄不见的?她家小姐又是怎么知道马儿会自己赶车的?
可是她又不敢问,现在的小姐,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噤若寒蝉!
而马车外面,隐着身的阿哞,正百无聊赖的骑在马背上,一边摇晃着尾巴,一边剔着牙!
主人也真是的,让它一口一个多好,非要把人砍得七七八八才给它饱腹,完事儿了它还得把现场清理干净。
唉!有个爱好暴力的主人,真是让兽头疼!
就在第一颗星星从天边冒出来的时候,夭满二人终于到了福禄庵。
庵里的主持把她们安置在西边的一个厢院后,便匆匆离去,赶着去做晚课。
虎妞看着厢房里简陋的摆设,苦着一张脸:
“这……这里连我们府中的下人房都比不上,小姐怎么睡得惯啊?”
夭满对于处此环境倒是无所谓,这里再怎么样也比沁骨的幽冥河底要强上许多吧!
“无妨。”
她把虎妞肩上的包袱取下,扔到了木板床上。
命令道:
“你去找点吃的来,你家小姐饿了。”
其实是她想尝尝这人间的食物了。
正巧这时,虎妞的肚子也开始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来,虎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欸,奴婢这就去问问看庵里还有斋饭没有。”
待虎妞走后,阿哞显出身形,它立在夭满的左肩上,歪着小脑袋,雪绒绒的尾巴在后面一晃一晃的。
“主人,你当真要在这里待上七七四十九天?”
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啪!”
夭满抬起右手,帅气的打了一个响指,而后,原本还是杂乱无章的房间,一眨眼就已经变得整齐有序,焕然一新了。
“不急,才四十九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跟她被困在幽冥河底上万年相比,简直就是微乎其微。
阿哞圆圆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担忧。
“可你现在的神魂十分不稳,急需要纯净的魂力来修补。”
那个元媛,主人虽然已经跟她签定了灵魂契约,但却没有马上收走她的魂魄,而是让她在主神空间里看着主人如何替她复仇!
夭满拿起桌上的茶壶,打算倒水喝,却发现壶里空空如也,她眉头一皱,随手就把水壶往左肩上抛,口中吩咐道:
“去,弄点水来。”
阿哞眼疾手快的伸出两只粗短的爪子,一把把水壶接住。
唉,主人这是嫌他话太多了!
阿哞抱着水壶,摇着尾巴,消失在了夭满左肩。
没过一会儿,虎妞端着斋饭进屋
“小姐你看,主持知道我们今天要来,特意为我们留的斋饭。”
“嗯。”
夭满已经许久没有吃过凡间热气腾腾的食物了,因此,即便是没有一点儿油味的粗淡斋饭,她亦吃得津津有味。
虎妞只道是她家小姐饿坏了,于是她悄悄的收回了夹菜的筷子,只闷头扒着白饭。
夭满斜目眺了她一眼,语气懒懒的开口:
“金色雏菊是怎么回事?”
虎妞赶紧咽下口中的米饭,道:
“小姐你莫不是忘了,咱们皇城里谁最喜菊?”
夭满搜了一下元媛的记忆,还真没印象,于是问道:
“谁?”
278 什么关系3
将夜
皇城郊外,结满蛛丝网的破败殿庙内,一妙龄女子双目无神,面色灰败,嘴唇干裂……衣不蔽体的躺在地上。
她的脖颈、手臂以及其他没被褴褛衣裳遮住的地方,随处可见青紫淤青、血红伤口,而她的身下,更是被一大片鲜艳夺目的颜色浸染。远远看去,就好似一株盛放的曼珠沙华,红的炫目,红得荼蘼!
可若走近细看,就会发现女子那双空洞干涩的眼眶里,充满了苍凉跟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害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须臾,那双本是无神空洞的眸中骤然间迸发出强烈的不甘及浓烈的恨意。
她要报仇!
她不要就这样死去,那些害她的人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她却要死!!!
她不要死!至少不要现在就死!
可她已经倒在这破庙里一天一夜了,却好似无人发现一样!
身体好冷啊,感觉坠入了冰窖!
眼皮好沉啊,感觉下一刻再也睁不开……
好不甘心呐,真的好不甘心呐……
“啧啧……真惨!”
一道飘渺之音伴随着夜风吹入她的耳膜。
谁?是谁在说话?
女子闻声,顿时激动得,开始浑身发颤,终于有人发现她了吗?
那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好像更近了一些,听着竟有些低魅:
“咯咯……你想报仇么?”
你是谁?
女子想要开口说话,想要让她(他)救她,可身体上的残破加上生命的快速流失,致使她无法动弹的同时亦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那双呈灰白色的瞳眸在干涩的眼眶里,兴奋的打着转。
“嘁嘁……你不需要知道吾是谁,你只需要回答吾,你想报仇么?想让那些害你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么?”
那声音似是能窥视她的所有心思,低低魅魅的,在她耳边再次响起。
想,她当然想!
女子双目瞠圆,苍白又干涩开裂的嘴唇,颤颤巍巍的蠕动着,却是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她只得焦急的在心中呐喊:
“救我!快救我!求你快救救我!”
那声音的主人果然能听到她的心声,只听她(他)惋惜的说道:
“已经迟了……你身上的血几乎已经流干,便是吾,也无能为力,真可惜呐!”
终究还是迟了吗?
那灰白瞳眸中,才将将新升起的光亮又极速暗了下去。
就在女子希望破灭时,又听她(他)又继续说道:
“……不过,吾虽然救不了你,却可以帮你完成心愿,比如报仇什么的……”
“当真?”
女子打断她(他),灰败目中又有了点点光亮。
她(他)的低魅之音似是带着点点诱惑:
“童叟无欺!”
“好!你想要什么?”
女子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但哪又怎样呢!
只要能帮她报仇,哪怕是要她入十八层地狱她也愿意!
是的,只要能报仇!
她(他)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
“很好,吾会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只要,你与吾签定一份契约。”
“契约?”
“嗯哼。”
“什么契约?”
“咯咯咯……一份你愿意用自己的魂魄作为交换,让吾帮你完成心中所愿的平等契约……”
“可以!我签!”
女子想都没想的,在心中疯狂点头,她已是将死之人,除了这魂魄亦没什么可换的了。
“咯咯咯……”
低魅之音好似就在她的耳边。
“……需要提醒你的是,一旦与吾契约达成,你的魂魄便会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再无迹可寻!你,可想清楚了?”
女子在心中迫不及待的道: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快签定契约吧!”
她如此迫不及待的回答竟是让她(他)生了好奇之心。
“唔……你当真就一点也不留恋这人世间了?亦不想再投胎转世了?”
女子不愿多言,只在心中催促道:
“你管这些做什么!不是要与我签定契约么?快点签吧。”
她连下地狱都不怕了,还怕什么魂飞魄散!
她(他)啧啧两声:
“咯咯咯……还真是心急呐!”
女子闭着眼,在心中悲凉叹息!
不急不行呐,她马上就要死了啊!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似是感受到了女子心中的悲怆,她(他)收起了调侃,庄重开口:
“契约达成!”
在她(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女子感觉额心一凉,本是混沌的脑海有一瞬的清明,随即便陷入了黑暗。
待女子再有意识时,已是处在一个似琉璃宫殿的空间里,头顶上星河璀璨,脚下是晶莹透明的琉璃镜面,星光自头顶投射至琉璃地面,再由琉璃地面折射出去,致使空间的每一处都被照得透亮。
而她,亦在脚下的琉璃地面上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一丝不苟的发髻,完好无损的身体,身上的天青色流仙裙,还是她出门前崭新整洁的样子!
她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吾用魂力开凿的主神空间,于天道之外,虚空之内。
呃……未免你死后的样子太过难看,吾在你即将咽下那最后一口气时,先一步把你的魂魄给提到了这里。”
一抹红色身影随着低魅之音自半空显现,精致动人的眉眼,面若桃花的鹅蛋脸,小巧玲珑的翘鼻,似笑非笑的朱唇,结合着那一袭烈烈红衣,瞧着,竟是又纯又魅!
待她自空中飘然落地,女子才发现她的左肩上还有一团巴掌大小的雪白毛茸茸,那毛茸茸似乎还是个活物,因为女子才见到它立起了两只小耳朵……
“你,便是与我签定契约的那个人?”
“嗯哼!”
红衣女子,赤着一双精巧玉足,摇曳着身姿,缓缓走来。
而她那足踝上套着的银铃铛,则随着她的摇曳的步伐发出了一阵阵“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只听低魅之音自她的朱唇吐露:
“吾唤做夭满,乃上古妖神,你我既已签定契约,吾自会帮你完成心中所愿,你且在此看着便是。”
“好。”
女子顺从乖顺的态度,夭满很是满意,她走近两步,伸出纤纤食指点在女子的额心上。
“吾需要你的记忆。”
279 什么关系4
“谁?”
虎妞咂咂嘴:
“宁王府的三郡主啊,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她爱菊成痴,尤其是金色雏菊。”
只怪小姐平日里太深居简出了,外面的事情她是一件也不曾关心过。
嗯?
夭满拧着眉头,在脑海里把元媛的记忆重新搜索了一遍。
她不确定的开口:
“宁馨儿?”
虎妞忙不矣的点头
“嗯嗯,就是她,小姐不记得啦?上次在大姑奶奶家设的寿宴上,您还见过那三郡主来着。”
夭满挺疑惑:
“你家小姐跟她有仇?”
在元媛的记忆里,她与这个宁馨儿好像也就这一面之缘吧!
怎么就会被人给惦记上了呢?
虎妞摇着大脑袋,自动忽视了夭满问话的语病。
“小姐你平日里都很少出门,也不喜欢参加那些名媛小姐办的各种茶花宴,怎么可能会跟别人结仇呢?”
没仇?
没仇又怎么会对她下如此重的毒手?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由于天色已晚,两人吃完饭,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之后,就躺下休息了。
虎妞对于屋子突然变得这么整洁干净,已经开始麻木得见怪不怪了,反正今天发生的事就没一件是正常的,再多一个也不算多。
所以,她拾掇好一切后,就安安心心的在木板床的旁边打了个地铺,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夭满甚至,很快就听见了她磨牙打呼的声音。
须臾,阿哞现出身形,并使坏的跳上虎妞弹力十足的肚皮,蹦哒了两下。
“这胖妞的心还真大,这样都能睡着。”
夭满斜了它一眼
“你是想在她的肚皮上蹦哒出一个血洞么?”
阿哞身子一抖,赶紧从虎妞的肚皮上跳开,落在了木板床上。
嘤嘤嘤!
主人居然为了一个人类凶它!
夭满懒得看阿哞装嘤嘤怪,只闭目盘坐于床上,再次把元媛的记忆彻底的捋了一遍。
翌日
天还未见亮,公鸡才刚开始打鸣,福禄庵里的师太们就已经开始做早课了。
一阵阵肃穆的钟鸣声把虎妞从睡梦里叫醒,她睡意惺忪的把地铺收好,又搓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出门打水,全然没有注意到木板床上已经没人。
福禄庵的后山,夭满紧闭着双目,两手张开,引颈而仰……
而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的莹白圆点自四面八方涌来,最后又在夭满的身上消失。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吸收完天地灵气的夭满睁开凤眼,勾唇笑道:
“这常被佛经侵染的天地灵气果然是不一样!”
比之一般的天地灵气要更加的纯净,更洗涤身心!
站在她左肩上借东风的阿哞,抖着比之前要更加亮滑的雪毛,道:
“原来这就是主人要在这里待满七七四十九天的原因。”
它就说嘛,主人怎么可能会做浪费时间的事情!
嗯,主人英明!
“虽说这里的灵气不如上古浓郁,但也聊胜于无。”
对修补她的神魂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帮助的。
夭满转身朝着福禄庵的方向走去。
“走吧,那胖妞该醒了。”
——————
所谓焚香礼佛,就是要在佛前一日三炷香,再坐禅、诵经。
因此,夭满在领着虎妞去佛堂上完香,又跟主持要了几本经书后,就开始往回走。
虎妞抱着经书跟在她后面
“小姐,你那么早就出去做什么啊?怎么不叫醒奴婢呢?”
害她打完水回来才发现小姐不见了,吓得她,都差点去找主持了。
夭满双手背在身后,步履闲散:
“我叫了,你没醒!”
原来是叫了她她没醒啊!
虎妞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
“那……那下次奴婢若还是叫不醒,小姐你就用脚踹,狠狠的踹,别客气!”
夭满回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行。”
“小姐,奴婢是认真的!”
“嗯。”
“……”
在之后的日子里,夭满每日都会去佛堂上三炷香,再回到厢房诵经、坐禅、抄写经书。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而真相其实是,经书是虎妞抄的,坐禅是虎妞坐的,就连诵经也是虎妞诵的,就只有每日的三炷香是夭满去上的。
这日,虎妞可怜兮兮的望着夭满:
“小姐,奴婢也像跟你一起出去烤野味。”
夭满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不行,你跟我一起去了谁来替我诵经?抄经书?
听话,待在屋里乖乖的抄经书,小姐我会给你带一份儿回来的。”
虎妞撅着嘴
“奴婢也想出去玩。”
虽说小姐每次出去都会给她带好吃的烤野味回来,但她一个人待在厢房里,不是念经,就是抄经书,真的很无聊!
夭满眉眼一斜,语调一勾:
“嗯?”
虎妞一个激灵,马上说道:
“小姐您出去好好玩,玩开心,奴婢会乖乖待在厢房里抄经书的,保证哪儿也不去。”
隐身的阿哞见虎妞如此,十分的不齿:
“嗤!出息!”
然而,在感受到夭满的凤眸一瞥后,阿哞顿时就缩成了一团,装死!
夭满看向虎妞
“好好守着,等我回来。”
“哦。”
————
后山,身体长大了数倍的阿哞正穿梭在树林里,捉野鸡!
林子外边,已经把火堆点燃了有一会儿的夭满,懒懒开口:
“阿哞,你到底行不行啊?捉只野鸡也要这么久?”
累得气喘吁吁的阿哞:……
也不想想,这林子里的野味几乎都被她吃光了,哪里还像以前那么好找?
这不,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野鸡,正在卖力的捉呢!
见阿哞一脸生无可恋的叼着野鸡走过来,夭满叹息着开口:
“是你说的,不能动用法力,以免被天道发现。”
阿哞把野鸡放在地上,一脸控诉:
“所以你就把我一个堂堂守护兽当做猎犬来使唤?”
“这叫物尽其用!”
夭满提着野鸡往就近的山泉口走去。
阿哞怄得,四仰八叉的就倒在了地上。
待烤好野鸡,变回了缩小版的阿哞抱着一个鸡翅,边啃边说道:
“主人,林子里的野物都已经被你烤没了。”
潜义词就是,下次可别再让它去找野味了,累的够呛。
夭满动作优雅的吃着鸡腿
“嗯,日子也快到了。”
七七四十九日,已经过去了四十五日,侍郎府也该派人来接她了!
280 什么关系5
“既然你都记得,为何还要把阿娘的话当做耳边风,还要偷偷跑到山上去采蘑菇?”
锦娘紧抿着双唇,缓缓问道。
乖乖,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南溪眨着大眼睛,就那么委屈巴巴的望着锦娘。
“阿娘,我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偷偷上山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望着女儿那双黑黝黝,充满无辜的眼睛,锦娘沉默了半晌,开口:
“把手伸出来。”
“啊?”不是吧?还要挨打?
她都拉下老脸来卖萌了。
南溪把手背在身后迟迟不肯拿出来。
锦娘看着,好气又好笑:
“不打你,把手伸出来给阿娘看看。”
原来不是要挨打啊!害,早说嘛。
“阿娘,给你看。”
南溪这才放心的把手伸出来。
锦娘握着她的小手,看着那刚被木条抽红了的手心,一时就心疼起来。
她刚才怎么就那么用力呢?
大手轻柔的揉着小手,锦娘心疼的问:
“还疼吗?”
南溪立即顺竿爬。
“有一点点疼。”
锦娘心里开始愧疚:
“阿娘刚才是气狠了,溪儿怪阿娘么?”
南溪乖巧的摇头:
“不怪阿娘,溪儿知道阿娘是爱之深责之切。”
锦娘蹲下身,一脸后怕的看着南溪:
“你昨日是真的吓坏阿娘了,溪儿,你一定要好好的,阿娘如今只有你了。”
看到如此脆弱的锦娘,南溪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上前一步,用两只小短手把锦娘抱在怀里。
“阿娘,溪儿会好好的,会跟阿娘一起好好的。”
“嗯。”
锦娘伸出双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锦娘收拾好情绪,松开南溪,道:
“溪儿饿坏了吧?阿娘去给你弄吃的。”
说着就往厨房里走。
南溪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跟在锦娘身后不确定的问:
“阿娘,现在是什么时辰?”
“戌时一刻,你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好家伙,原来她睡了这么久!
南溪摸着鼻梁,在心里吐槽自己。
看着锦娘开始刷锅做饭,她殷勤的走过去。
“阿娘,我来帮你烧火。”
南溪坐在灶凳上,有模有样的找来干草,开始生火。
这边,锦娘淘好米下锅后,又拿出昨日买回来的一块猪肉,洗净切片。
南溪伸长脖子看着菜板上的猪肉,不自觉的就吞了一口口水,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可总算是能吃上一顿肉了。
这些天的稀粥加窝窝头她算是吃得够够的了。
锦娘无意间抬头看到她吞口水的样子,感到好笑的同时,心里又是一酸。
终究是跟着她受苦了呀!
“溪儿,把这边这口锅一起烧上。”
“好嘞!”
小短手抓起一把干草放进灶口引燃,然后再快速的把引燃的干草塞进另外一个灶口。
嘶!
干草上的火苗窜得太猛,南溪的右手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她连忙拿到嘴边吹吹。
“呼~呼~”
锦娘关切叮嘱:
“小心点,别被火烫到。”
“嗯,知道啦。”
南溪抬头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呆。
这手心上的伤口怎么不见了?
虽说那道口子也不是很深,但也不可能只一天一夜就看不见痕迹了呀。
有点奇怪诶!
南溪眉头轻皱。
因为刚置办了物资回来,所以母女两今晚算是打了个牙祭,白米饭加蘑菇炒肉。
吃过饭,等南溪背完三字经的时候,锦娘把几本书籍放到她的手里。
“诺,你要的书籍,看到不认识的字,记得要问阿娘。”
南溪抱着书籍,朝她甜甜一笑:
“知道了,谢谢阿娘。”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锦娘早早就去了地里,南溪一个人在家,拿着把扫帚在院子里打扫。
才扫到一半,胖虎就风风火火的找来。
“南溪,南溪。”
南溪停下动作,掏了掏耳朵:
“叫冤呐!那么大声。”
胖虎咧着嘴,关切的问:
“原来你在院子里啊,你的病好了吗?”
南溪拍了拍胸脯:
“已经好啦,我现在充满活力!”
胖虎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南溪对不起,我前日不该大清早的就带着你往山里跑,害你得了风寒。”
这个傻孩子!
南溪故意对胖虎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你带我往山里跑?明明是我自己去的,不关你的事,就少往自己身上揽。”
胖虎羞涩一笑:
“你没事就好!
对了南溪,村长伯伯前日带回来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模样可好看了。”
南溪一边打扫一边问:
“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男孩女孩?”
“不知道诶,她前日穿的是女孩子的襦裙,昨日又穿的是小子的长衫,把我给弄糊涂了。”
一会儿女?一会儿男?
南溪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胖虎抓着头:
“应该是在村长伯伯家里吧!”
如今正值春耕时节,村里的人个个都在忙着耕地种苗。
桃花村的耕地面积并不宽,一家一户的分下来,也不过才一亩几分地。
因此,村长便领着村里的男丁去了周边的荒地开荒。
桃花村东边,地基位置最高的一户人家的院门外面,此时,正有两颗黑乎乎的脑袋在那里探头探脑。
脖子伸累了的南溪缩回脑袋,蹲靠在外面院墙上,斜目看着还在那里偷看的胖虎。
“别看了,村长伯伯家里没有人在。”
胖虎不相信:
“我看到村长伯伯早上出门是一个人,那孩子肯定在里面。”
“堂屋的门都关得死死的,就算人在里面,咱们也看不到。”
南溪低着头,无聊的扒拉着脚边的一朵野花。
这小野花散发的淡淡花香还挺好闻的,只可惜才只有一朵。
要是再多有几朵,她就可以采回去,放在屋里了!
南溪如是想着,手上扒拉野花的动作一直没停。
然而就在这时,却出现了让她瞳孔紧缩的一幕。
只见那株开着野花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又长出几朵花苞,然后绽放!
南溪心中一阵激动!
金手指?!
这是不是就是她的金手指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南溪趁着胖虎还没回过头来,偷偷的把手指放在另一株杂草上面。
然后在心中默念——
开花!
咦,没反应?
想了想——
长大!
就见那株杂草开始迅猛生长,直到长成半个南溪那么高。
南溪的心开始咚咚直跳,她这是要“心想事成”的节奏了吗?
281 什么关系6
就在南溪在脑海里各种yy的时候,前面的胖虎皱着鼻子转身。
“好香呀!咦,这儿怎么开了这么多野花?刚才明明没有。”
还有南溪的跟前,怎么突然出现了一株长那么高的杂草?
南溪一把把那几朵野花采下来藏在身后,然后霸道开口:
“这些野花都是我的,你别想跟我抢!”
胖虎颇为无语:
“我没跟你抢,我就问问怎么开了这……”
南溪高声打断他的话:
“问问也不行!”
“不问就不问。”
莫名其妙。
胖虎撇着嘴,嘀咕了一句,就又转过身去。
南溪见他不再追问,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
“你们是谁?为什么蹲在这里?你们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童声从南溪身后传来。
把南溪跟胖虎同时吓了一跳。
“啊!”
“啊!”
两人动作几乎一致的转过身,又几乎异口同声的指责起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来。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你走路都不发出声音的呀?”
景钰:“……”
现在就连偷窥的人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你们是谁?躲在这里鬼l鬼l祟祟的想干什么?”
面对景钰的质问,胖虎下意识的就把南溪护在了身后。
“我……我们是来找村长伯伯的,对,就是来找村长伯伯的。”
胖虎此举让南溪内心一阵触动。
上辈子小时候,她哥哥也是这么护着她的!
南溪从胖虎的身后站出来,看向对面那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孩子,大方说道:
“听说村长伯伯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便是你吧?
你好,我叫南溪,他叫胖虎,是这桃花村里唯二的两个小孩儿。”
南溪说完,就睁着双大眼睛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景钰上下打量了南溪一眼,过后,才吐出两个字。
“景钰。”
南溪像是自来熟一样,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景钰,你多大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不怪南溪会这么问,只因景钰虽然是穿着一身青色长袍,但五官精致得又一点不像是个男孩纸。
景钰抿起好看的嘴唇,简言意骇:
“五岁,爷们儿。”
胖虎却在这个时候不适宜的插了一句:
“那你刚进桃花村那日为何穿着襦裙?别想否认,我那会儿在远处都看见了。”
“……”
景钰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看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南溪扯了扯胖虎的衣袖。
“咱们该回去了,待会儿我还要到地里去给我阿娘送水。”
“哦对,我也要去给我阿爹送水,快走快走。”
胖虎拉着南溪就走,在经过景钰身边的时候,南溪顿住脚步,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景钰,姐姐下次再来找你玩啊!”
走的时候还跟他挥了挥手。
景钰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而后转身进屋。
挥手跟胖虎告别后,南溪刚跨进院门便跟做贼似的转身就把院门紧紧关上。
随后,她就开始在院子里各种实验刚得到的金手指异能,想看看是否真的可以“心想事成”。
她先是拿了一些没有生命力的东西来实验,再又跑到鸡笼那里捉了一只公鸡来实验,结果都没有什么效果。
想了想,她又打开院门跑到后山脚下,那片草地上去实验。
半个时辰后,南溪看着草地里那一小片异常茁壮的杂草,陷入沉思。
看来,她的异能就是可以让植物以万倍的速度迅速生长。
其它的都不行。
这个异能,怎么感觉有点鸡肋呢?
南溪有些兴趣缺缺的离开后山。
“啊哈……”
不过从后山回到家的这几步距离,南溪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这突如其来的困顿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她刚才使用异能过度引起的?
望了一眼还算早的天色,南溪打算回屋里小眯一会儿再去给锦娘送水。
*
睡在床上的南溪,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了一颗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如蚕豆般大小的晶石悬浮在她的识海上空。
“这是什么东西?还有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我这是在梦里?”
她不知道的是,在现实中,在她的额头上此时正闪烁着一抹绿光,而在那抹绿光之下似乎还有个图腾在若隐若现,只是很快,绿光便消失不见,额头上仍是一片光洁无暇。
*
虽说春天的太阳没有夏天的烈,可你若一直都在日头下劳作,也一样会汗流浃背。
河流上岸的第三块梯田里,锦娘挽着裤腿,正在挥汗如雨的举着锄头翻田。
“阿娘,我给你送水来了。”
南溪提着个小篮子来到田埂。
锦娘停下手里的活,抬手拭去脸上的汗珠后,走到南溪的面前,笑着道:
“我们家溪儿懂事了,都知道给阿娘送水来了。”
南溪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大碗,再把水囊里的水倒进碗里,递给锦娘后,才笑眯眯的说:
“溪儿已经长大啦,可以帮阿娘做好多事情,所以阿娘,你可以尽情的使唤溪儿,保证随传随到。”
锦娘接过水,笑着说:
“我可舍不得!”
即使是渴的不行,锦娘喝水的动作也一样是优雅端庄的。
南溪目光定定的看着锦娘喝水。
锦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来到这个桃花村的呢?
喝完两碗水,锦娘开始赶南溪走。
“行了,阿娘已经解渴了,这会儿日头正毒,你快回去。”
南溪把碗放进篮子里,站在田埂不肯走。
“阿娘,我陪着你嘛。”
“阿娘不用人陪,你快回去。”
锦娘边说边往田中间走去,大半天了,她才翻了三分之一不到,得加把劲了。
南溪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发现别人家的田都已经全部翻好,现如今就只有她们家这一块还没翻完。
想来,是因为别人家都有男丁,所以做什么都快吧!
南溪望着又重新拿起锄头卖力挥舞的锦娘,提着篮子默默离开了田埂。
只怪这副身板还太小,还不能为她分担更多的活计。
既然如此,那她就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毕竟,她还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呀!
此时的南溪,终于不再逃避现实,一双黑如泼墨的大眼睛越发的明亮,就好似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回到家,南溪便去了厨房,既然地里的事她帮不了忙,那她就帮忙做饭这一块吧。
虽然她的厨艺算不上很好,但至少不难吃。
看了一眼厨房里现有的食材,南溪挽起袖子就开始干。
282 买琵琶
他抬手指着琴身,“姑娘且仔细看这几根琴弦,虽说不是原装,却也是罕见的天蚕丝,韧性非一般的蚕丝可比。至于姑娘说的这琴轴处的修复痕迹……”
掌柜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根琴弦,“姑娘且听听这弦音,并未有半分瑕疵。”
话外之意就是,修复痕迹一点也不影响琵琶的音质。
茶音当然知道这些,她刚才那样说只是觉得这琵琶价格太贵,不想祁玉为她掷千金。
所以她假装没听懂掌柜的话,转身对祁玉说,“兄长,咱们还是再去别处瞧瞧吧。”
祁玉却抬头看向掌柜,“掌柜的,这琵琶的价钱,可有商量的余地?”
掌柜一脸遗憾的摇头,“无商量之余地。”
不过随后,他又笑着说道,“其实小店除了这张古琵琶,另外还有一张名匠所制的琵琶,价格很是实惠,两位客官可要瞧瞧?”
“哦?那就有劳掌柜的拿出来瞧瞧。”祁玉今本就是为了给茶音买张琵琶,听闻此处还有名匠所制的琵琶,自然要看看。
“客官请稍等。”
“兄长……”茶音见掌柜抱着古琵琶去了里间,便凑过来小声跟祁玉说道:“琵琶买普通的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之前那张琵琶便是极好的。”
茶音之前用的那张琵琶乃是教坊司所有,她离开时无法带走。所以祁玉才想着出来买一张好琵琶送给她。
但,刚才那张实在是太贵了。
祁玉握住茶音的双手,“我虽然现在还买不起这最好的乐器,但也绝不会给你最差的。”
“兄长,我不介意的······”茶音连忙摇头表明心迹。
“我知道,是我介意。”祁玉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她只是想尽她所能地给茶音最好的东西,以此来弥补这些年茶音替她受的罪。
“两位客官且看看这张琵琶。”
掌柜举起双手把琵琶呈在两人眼前,“这张琵琶的做工虽不及刚才那张精细,却也是出自大师之手,二位可拨弦一试。”
祁玉点点头,看向茶音,茶音会意,伸手接过琵琶,轻拨琴弦开始试弦音。
“确实是件好物。”祁玉听了茶音试弹的弦音,转头问掌柜,“掌柜的,你这张琵琶又如何卖?”
掌柜笑回道,“公子,这张琵琶八百两即可。”
八百两?还即可?祁玉抽了抽嘴角,忍痛拿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便要这张吧。”
“兄长……”茶音想开口阻止,却见那掌柜已经手快的收好了银票。
祁玉知道茶音是在替她心疼银子,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妨,八百两而已。”
大不了她再用异能催生几根人参出来卖。
这么一想,祁玉瞬间就不心疼了。
待掌柜把琵琶用特制的匣子装好交给茶音,祁玉率先抬步离开千音阁。
“走吧,咱们再去隔壁的成衣铺子瞧瞧。”
茶音抱着琵琶又跟着她转脚去了隔壁的成衣铺子。
待为茶音又添置了几套衣裳出来,已经是日照当头。
恰巧这时,茶音的肚子响起了咕咕声。
祁玉偏头笑看了一眼红了脸的茶音,指着对面一家酒楼道:“咱们先去吃饭。”
说罢便从茶音手里拿过琵琶,往对面走去。
茶音满脸带笑的抬脚跟上,有小姐在真好。
283 去见钟玉楼
半个时辰后,吃饱喝足了的两人从酒楼里走出。
祁玉单手拿着琵琶,偏头问茶音,“再想想还需要什么,咱们今儿一起置办了。”
茶音连忙摇头,“没有了。”
祁玉看着她皱了皱眉,最后低叹道:“行吧,以后若想起来了,咱们再出来买。”
“嗯。”茶音笑着点头,“小……兄长,咱们回茶园吧。”
她已经想好了,小姐既然不要她服侍,那以后她就天天去茶园弹曲儿,替小姐招揽生意。
“走吧。”
两人开始往东大街方向走。
“这位公子,我家姑娘还有事去办,请您让开!”
“本公子跟杜小姐说话,你一个贱婢插什么嘴,滚一边去!”
“啊!”
杜若兰见拦路男子不但不让路,反而还把她的贴身婢女一把推开,顿时恼怒开口,“钟公子,还请你自重!”
钟玉川见佳人一脸怒容,又马上堆起笑脸,“钟某也是一时情急……杜三姑娘,熙春山庄的海棠花已经开了满山,钟某想邀约杜三姑娘一同前去赏海棠。”
“抱歉,小女子还有事情要去办。”杜若兰肃着一张小脸道。
她今日出门本是为正在准备科考的两个哥哥买文房四宝,孰知半路竟被这人厚着脸皮拦住去路,属实把她气得不轻。
钟玉川却好似听不懂她话中的拒绝之意,自认为善解人意的道,“那我等你把事情办完。”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从小的教养让杜若兰无法当街说出伤人的话语,即便她已经被怄得小脸通红。
“人家杜姑娘都说了有事要办,这位公子还挡着路不让,到底是耳背没听清楚,还是故意当街欺负小姑娘呢?”
祁玉从远处走来,用琵琶的琴轴把拦路的钟玉川推开,然后微笑着看向杜若兰,“杜姑娘且先去办事吧。”
“多谢祁公子。”杜若兰暗松一口气,屈膝向祁玉行了一礼后,迅速就带着婢女离开,就好似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一样。
“诶,杜三姑娘……”见佳人远去,想追却又被拦住去路的钟玉川,恼羞成怒的看着祁玉。
“你是谁?”
“在下清幽茶园东家,祁玉。”祁玉微微垂首,很是有礼的回道。
“原来是个商贾。”钟玉川轻蔑地冷哼。
随后又把目光落在祁玉身后。
他曾伙同几位好友偷摸去过教坊司几次,因此一眼便认出了跟在祁玉身后的茶音。
为了不暴露他曾经的那些行径,他不敢把这小子携妓出门的事儿给抖出来。
但这小子刚才却坏了他的好事……
钟玉川阴沉着脸凑近祁玉,压低声音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说完便拂袖而去。
见人走远,茶音才上前道,“兄长,他是钟玉川。”
是钟玉楼的弟弟。
“嗯。”看了那远去的背影一眼,祁玉转身离开。
钟玉川的品行,还真是比不上钟玉楼的一根手指头。
一到茶园,茶音便抱着新买的琵琶去了竹林那边弹奏。祁玉则回到自己的小屋,开始处理茶园事务。
“公子,奴婢有事禀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茶侍来到小屋外,敲响了门。
“进来。”
茶侍得了应允,推开门走进来。
“何事?”祁玉正在执笔写着什么,听到声音头也没抬的问道。
茶侍躬身,“奴婢刚才去南边雅室添茶时,无意间听到有几位客人在讨论后日要去静王府参加酒宴。”
之前,祁玉曾吩咐过茶园里的茶侍,注意留意那些茶客交谈的内容,向她汇报。
闻言,祁玉终于抬起头来,“可知那几人是什么身份?”
茶侍垂首道:“皆是年轻公子,且听他们的交谈,应是参加此次科考的学子。”
“嗯。”祁玉摆手示意茶侍退下。
随后便放下手中事务,坐在那里沉思起来。
静王府设的是什么宴,为何还邀请了这些学子去参加?难道跟过段时日的科考有关?
这件事端木晔知道吗?
想到这里,祁玉连忙起身走到门口,随手招来一个伙计,附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就见伙计小跑着离开了。
伙计刚离开没多久,青砚就来了小屋找祁玉。
“公子,我打听到了……”
暮色渐浓时,祁玉独自一人来到城东一户小院。
看着眼前老旧的门板,祁玉迟疑了一瞬,还是抬手叩响了大门。
叩叩!
“是谁?”
一道清润的男声从门里传出。
“钟兄,是我。”
须臾,老旧的门板从里面打开,钟玉楼就站在门后。
“祁兄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专程来找你的。”祁玉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晾满小院的字画后,微笑看着钟玉楼,“钟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祁兄弟请进。”钟玉楼这才反应过来,忙侧身请祁玉进门。
祁玉走进院子后,双手负在身后,缓步向他晾在院子里的那些字画走近。
钟玉楼见此,也不知为何,心里竟开始紧张起来。
“这些字画都是我为打发时间,随意作之。”
“钟兄不亏为画圣之徒,不过是随意之作,就如此让人惊艳。”祁玉在一副山河图面前停下,目光闪烁,“这是……”
“这是清河县的一处地貌。”钟玉楼走过来道。
“钟兄去过清河县?”
“嗯,三年前应同窗之邀,去清河县游玩过一段时日。”
钟玉楼垂眸看向祁玉,“祁兄弟刚才的语气,似乎对清河县颇为熟悉?”
祁玉笑着放下山河图,“不瞒钟兄,小弟就是清河县人。”
闻言,钟玉楼眼里闪过一抹亮光,“祁兄弟家中可有姊妹?”
祁玉摇头,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小弟家中并无姊妹,钟兄为何如此问?”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对上祁玉那双颇显锐利的眉眼,钟玉楼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有点像朦胧记忆里的那双眼睛。
“你……”他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放轻声音问道,“来找我可是有事?”
“确实是有事。”祁玉点点头。
而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弟想知道,钟兄为何宁愿寄住在这个破旧农宅,也不愿回钟府?”
284 潜进静王府
“小弟就是想问问钟兄,为何宁愿寄住在这个破旧农宅,也不愿回燕尾巷的钟府?”
原本还是一脸温润的钟玉楼听罢,顿时冷下眉眼,“你是来当说客的么?”
“钟兄误会了。”祁玉笑着摇头,“小弟只是单纯的好奇。”
不知是不是两人离得太近的缘故,每每对上那双杏眸,钟玉楼总会感到恍惚。
他不着痕迹的挪开双眸,语带嘲讽的道:“只因好奇,你便特意找来此处询问?”
祁玉掸了掸衣袖,而后一脸无奈的笑道,“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是茶音托我来找钟兄你的。”
“茶音托你找我?”钟玉楼有些诧异的回头。
“嗯。”祁玉脸不红心不慌的撒谎,“茶音得知你离开了钟家又没有回去曾经租赁的院落,很是担忧你。”
钟玉楼听罢,就那样看着祁玉。
祁玉端得是一脸真诚。
谁知钟玉楼却轻笑一声,“祁兄弟可知,钟某昨日才与茶音姑娘见过。”
祁玉眨巴眨巴眼,哎呀,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她该怎么圆?
“呃,就因昨日她见你双眉不展,像是心有烦忧,才托我来找你啊。”
说罢祁玉又补充道:“钟兄还不知道吧,茶音已经离开教坊司,她如今跟小弟同住在燕尾巷那户宅子里。”
“此话当真?”钟玉楼听了一脸惊讶,再看到祁玉点头后又露出欣喜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这些年,他也曾数次试过给茶音赎身,可那教坊司的老鸨不但狮子大开口,还油盐不进。无论他说多少好话,总是有无数的借口拒他。
他虽气愤,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在每次去看茶音时,私下多塞些银钱给老鸨,让她善待茶音。
现在,茶音终于能脱离教坊司,他自然为她高兴。
想不到这位祁兄弟能为茶音做到如此地步,想来他应是真心待茶音的吧。
如此,他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钟玉楼一脸诚恳的向祁玉行礼赔罪,“刚才是钟某误会了祁兄弟,还望祁兄弟大人不计小人过……”
“哎呀,钟兄严重了,无妨,无妨的。”祁玉忙抬手阻止他行礼,同时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
钟玉楼直起身躯后道:“烦请祁兄弟转告茶音,让她不必为我担心,我并无烦忧之事。”
祁玉挑眉,一脸不信,“那,敢问钟兄因何故离家?”
甚至不惜躲来如此僻静之地。
钟玉楼顿了顿,抬眸望向院中,“府中人多喧嚣,我想寻个清静之地作画。”
他的嘴可真是,比河蚌还紧。
祁玉不死心,又开始找其他话题来试探。
可无论她怎么试探,钟玉楼的口风都紧得很。
最后,她只能铩羽而归。
两日后,静王府设宴待客,宴席从晌午办到晚上。
天幕刚刚换上墨色,早已乔装等待多时的祁玉就操控藤蔓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静王府后院的围墙。
进到静王府后院,祁玉一边小心避开守卫,一边仔细观察王府的布局。
经过一炷香的观察跟寻找,她终于来到了静王的书房外。
看着守在书房门口的两个守卫,祁玉正准备弄出点响动把两人引开,却见其中一人捂着肚子向另一人说了什么之后转身离开了。
好机会!!!
祁玉扔了一颗石子弄出动静,趁那留下的守卫转身查看时,迅速窜到书房的窗户下面,再用异能操控一根藤蔓从窗棂缝里伸进去,打开窗户的拴子……
待那被引开的守卫转身时,祁玉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跳进书房,关好了窗户。
静王的书房很大,祁玉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愣怔一瞬后,她决定地毯式搜找。如此,就算一时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或许也能从中找到静王其他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反正静王这会儿在前殿待客,短时间内不可能来书房这边。
于是乎,祁玉便开始轻手轻脚,不慌不忙的在静王书房里翻找起来。
待弦月高挂夜空,前殿宾客开始散去,在书房搜找了许久的祁玉终于发现了一处暗格……
“什么人?唔——”
祁玉刚打开暗格就听到房门处传来动静。
未免自己暴露,祁玉忙把暗格里的东西收进空间,并迅速甩出藤蔓把自己托去房梁上躲起来。
她刚上房梁,就见书房门被打开,随之,一个黑衣蒙面人鬼祟地闪了进来。
见那人进来后就一顿翻找,祁玉明白了,这人跟她一样是来找什么东西的。担心那人发现自己,她把呼吸压得极低。
那人找东西很有一套,很快就发现了祁玉刚才发现的那个暗格。
“咦?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人望着空空的暗格疑惑嘀咕。
躲在房梁上的祁玉眨巴眨巴眼,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这时,书房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几个拿着兵器的侍卫冲了进来,其中一人剑指黑衣人,厉声道:
“胆敢擅闯王爷书房,给我拿下!”
“是!”
几个侍卫冲上前去欲捉住黑衣人,谁知黑衣人功夫不弱,对上几个侍卫竟也游刃有余。
只是,不一会儿,王府的侍卫越来越多。
眼看被逼出书房的黑衣人就要被拿下,突然又从天而降几个黑衣蒙面人来……
祁玉就趁着两方人缠斗之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离开了静王府。
次日,茶音早早便来敲响了祁玉的房门。
“姐姐,你起床了吗?我打了热水来给你洗漱。”
祁玉打开房门,接过她手里的热水,“茶音,今日我有事要办,你同连炤他们一起去茶园吧。”
“好。”茶音见祁玉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有些担心的开口,“姐姐做事也要注意休息。”
祁玉回以她一笑,“我没事。”
只不过是昨夜,翻看从静王府带回来的那东西,翻看到了鸡鸣。
威远侯府,端木晔的书房里,顾青玄正抓着后脑勺,一脸的不解,“奇了怪了,那暗格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端木晔垂眸思忖,“或许,那间书房只是个障眼法。”
顾青玄在他旁边坐下,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静王把东西藏在了其他地方?”
285 我相信你!
闻言,顾青玄走到他旁边坐下,皱着眉头道:
“你是说,静王把东西藏在了其他地方?”
端木晔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也有可能……有人比你先一步取走暗格里的东西。”
顾青玄搓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后,说道:“枢密阁的消息不会出错,应该是有人先一步拿走了我们要找东西。”
看来,盯上静王府的,不止是他们。
难道是……
两人忽然抬头,对视一眼。
“会不会是宫里那位?”顾青玄把声音压得极低。
端木晔桃花眼微微眯起,正要开口,“我……”
仆从却在这时敲响了房门,“少爷,清幽茶园的祁公子来了……”
小玉儿来了!
端木晔眼睛一亮,快步起身去打开房门,却只看到仆从一人站在门外。
他抿着唇问道:“小……祁公子人呢?你没把她带过来?”
仆从感受到低气压,连忙低下脑袋,“祁……祁公子现下正在前院大堂与大小姐说话,大小姐让小的来请您过去。”
“阿姚回来了?”仆从的话音刚落,顾青玄便跳了出来,往前院方向跑去。
……
前院大堂,端木姚与祁玉正相谈甚欢,一道青影忽然从门外窜进来。
“阿姚!”
端木姚看清来人后,凝起好看的眉头,“怎么是你,我阿弟呢?”
阿姚这是,不想见到他吗?
顾青玄眼里闪过一抹失落,焉头巴脑的道,“他随后就到。”
话音刚落,一袭蓝衣的端木晔就跨步进了堂内。
“阿姐找我?”
他嘴里这样问着,一双潋滟桃花眸却是直接对上了祁玉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仿若眸中只有彼此一般。最后还祁玉被他看得不自在,先移开了目光。
“不是我找你,是阿玉找你。”大咧惯了的端木姚并没有发觉两人之间的微妙磁场。
倒是顾青玄看了看祁玉,又回头瞄了一眼端木晔,眸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随后,他便找了个借口把端木姚带出了大堂。
顿时,大堂里便只剩下端木晔和祁玉两人。
“小玉儿找我何事?”端木晔来到距祁玉两步之遥的面前停下。
祁玉抬眼望了一圈堂内,确定除了门外候着的那两名仆从外再无旁人后,凑近端木晔,低声道:
“我有东西给你。”
端木晔向她微微倾身,好奇挑眉,“小玉儿要送我什么东西?”
祁玉……这人到底是怎么听话的?她说的是要送他东西么?
祁玉在心中无语一阵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卷册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端木晔嘴角微挑的接过册子翻开,却在看清册子里面的内容时瞬间变了脸色。
他抬眼看向祁玉,“你是如何拿到此物的?”
祁玉没有隐瞒,“我昨夜趁静王设宴潜进了静王府……”
说完后,她就静静等待着。
因为她知道端木晔肯定有疑问要问她。
果然,静默一瞬,便听到端木晔清越的声音迟疑响起,“小玉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之技?”
不然,她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在戒备森严的静王府里来去自如。
还有被顾青玄遇到那次,她竟能一拳打死一匹马……
其实在陆家村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发现端疑,只不过那时,他以为她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力气的小村姑,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却是不然。最起码这小姑娘不单是只有力气那么简单。
祁玉深吸一口气,点头承认。
“是。”
小玉儿竟没有对他隐瞒。
原来,她是如此的相信他。
想到这里,端木晔那双桃花眼里顿时溢满了温柔。
“我知道了。”他收好册子,温声承诺,“小玉儿你放心,此物我必会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物尽其用。”
这次换祁玉惊讶了,他都不问一问她这“异于常人之技”是什么吗?
不过他不问最好,省得她还要找借口去圆。
“嗯,我相信你。”祁玉今天来威远侯府本就只是为了册子的事,如今东西已经交给了端木晔,她也该告辞了。
“那,我便先走了。”
“可要去我院子里赏海棠花?”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祁玉眨巴眨巴眼,抬头问端木晔,“你院子里的海棠已经开花了吗?”
怎么她去年从城外移植回茶园的海棠才刚开始结花苞呢?
端木晔……好像还只是花苞。
“咳咳,我是说,我阿姐院子里的桃树开得很是好看,你要不要去看看?”
祁玉想着今日也没什么事,便点头答应了,“好啊,我也许久没有跟阿姚聚一聚了,难得今日我和她都有空闲。”
青玄这会儿应该已经把阿姐带出府去了吧。端木晔眸光闪了闪,扭头望了一眼门外,回头对祁玉说道:“阿姐应该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我带你过去找她。”
“好。”祁玉不疑有他。
片刻过后,两人站在端木姚院子门口,听着她的婢女回道,“大小姐并未回院子。”
“这样啊,那······”
端木晔见祁玉有离去之意,连忙开口,“阿姐许是有事出去了,不过她知你在府上,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在此处等等吧。”
他都这么说了,祁玉也不好这时候提出离开,便点了点头。
端木晔心中窃喜,面上却不露声色,他抬手指向院内深处,“小玉儿你看,那边便是我阿姐种的桃树。”
祁玉抬头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两排盛放粉色娇艳的桃树。
“好漂亮。”祁玉皱着鼻子深深一吸,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甜花香。
端木晔眸光柔软的看着她,“咱们进去边看桃花边等阿姐?”
“嗯。”
祁玉跟他一起进到院子里,去观赏桃花。
顾府大堂里,端木姚用力甩开顾青玄拉住她的手,“顾青玄你放手,我要回去找小玉儿。”
“不放。”顾青玄又用了几分力气抓住她,而后一脸无奈的道:“我的姑奶奶,你现在回去指不定会坏了阿晔好事。”
“什么意思?”端木姚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回去会了坏阿晔的好事?”
顾青玄把她拉回椅子面前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后,才开口道:
“你难道没看出来阿晔对祁姑娘有意?”
“什么!”端木姚瞪大了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