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这剧情发展不对啊!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余家府邸的某个角落,蹲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当归小声问道:“小姐,我们真的要这样一走了之吗?”
余袅袅使劲扒拉面前的草堆,头也不回地道。
“大家都在说我跟琅郡王有一腿,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未跟琅郡王说过一句话,他都不知道我是谁,更不可能跟我有点什么关系。
等琅郡王回到玉京城,听到那些谣言,肯定会杀了我的!”
想起琅郡王的赫赫凶名,当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余袅袅:“趁着琅郡王还没回来,咱们赶紧走,放心,凭我的厨艺,肯定饿不着你。”
当归使劲点头。
跟着小姐走,有肉吃!
扒开草堆后,露出隐藏在墙根下的狗洞。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地钻出去。
余袅袅在城中有熟识的人,她打算去找那人,在他家借住一晚,等天一亮就出城。
当归紧紧攥着包袱,既紧张又兴奋。
“小姐,按照话本里的剧情发展,我们接下来会不会遇见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郎君,您和他天雷勾地火,从此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余袅袅不屑冷笑:“男人,只会影响我奔向自由的速度。”
半个时辰后。
京兆府的大牢里。
当归和余袅袅双手扒拉着牢门,神情呆滞,双目无神。
当归:“这剧情发展不对啊!”
余袅袅将脑袋抵在牢门上,痛苦地道。
“我不知道玉京城内竟然还有宵禁!”
城内各处都有巡夜官兵,专抓大半夜不睡觉还在街上溜达的家伙,她们两人跑出余府没多久,就落入巡夜官兵的手里,当场喜提豪华镣铐一套!
狱卒走过来,打开牢门,冲她们说道。
“有人要见你们。”
余袅袅和当归以为是余府的人得知消息赶了过来。
然而下一刻,一位身穿绯红色绣飞鹰纹锦袍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了牢门前。
他身披黑色斗篷,腰间挎着一把造型古朴的佩刀,乌黑墨发被玉冠拢住,露出锋利如刀的冷冽双眸,高鼻薄唇,肤色冷白。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危险气息。
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余袅袅看到他的一瞬间,犹如活见鬼,脱口而出。
“琅郡王?!”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面迅速冒出无数弹幕,全都是最近城里关于她和琅郡王的流言蜚语。
“你知道吗?余侍郎的长女跟琅郡王经常私下约会,他们两个人该不会真有点什么吧?”
“什么私下约会?明明都已经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算什么啊?我听说,余大小姐都已经怀上琅郡王的孩子了!”
……
余袅袅睁圆了杏眼,小脸煞白,惊恐地叫道。
“不对啊!你不是还在外地办差,还得过两天才能回来吗?”
琅郡王萧倦将手按在刀柄上,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与黑色剑柄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刀出鞘。
他目光渐冷,语气危险。
“本王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门办了个差事,就被告知自己马上要当爹了。”
……又开新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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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赐婚
注意到琅郡王的动作,余袅袅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就扑上去,伸出爪子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把刀拔出来。
两只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交叠在一起。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余袅袅反应过来,恨不得当场剁了自己的爪子。
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琅郡王,玉京城里出了名的活阎王啊!
她居然敢摸他的手!
她一定会被当场大卸八块的吧?!
一旁的当归也看呆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色胆包天,连琅郡王的手都敢摸。
萧倦眸光更冷,语气中透出几分杀意。
“放开。”
余袅袅被吓得抖了抖。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让对方把刀拔出来。
传闻琅郡王手中的无归刀只要出鞘,就肯定要见血。
她不想血溅当场啊!
因此她非但没松开手,反倒将另外一只爪子也伸过去。
两只爪子一起死死握紧琅郡王的手。
她充满哀凄地说道。
“郡王殿下,您听我解释啊!那些都是谣言,我没有怀孕,更没有玷污您的清白。”
萧倦冷冷追问:“谁传的谣言?”
余袅袅心虚:“反正不是我。”
萧倦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本王派人调查过了,这些传言就是从你们余府传出来的。”
余袅袅一噎。
她心思电转,脑子里冒出很多个念头。
最终她深吸口气,把心一横,扑通一声就给琅郡王跪下。
她噙着眼泪哭诉道。
“实不相瞒,其实我已经仰慕郡王殿下许久,但一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最近也不知道是谁看出了我对您的心思,到处散布我跟您的流言蜚语。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求您相信我,此事我真的不知情。”
哪怕她哭得梨花带雨,萧倦仍旧不为所动,冷得像座永远也捂不化的冰山。
“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本王如何信你?”
余袅袅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既然心仪于你,自然是盼着你好,又怎么会故意玷污你的名声?更不会让自己落得这般难堪境地。”
萧倦默然不语,不只是信了还是没信。
旁边的当归欲言又止。
余袅袅双手合十,眼含泪光,小脸上满是哀求。
“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萧倦沉声问道:“你我之间的流言怎么办?”
从他回城后,几乎人人都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眼神看着他,哪怕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想平白惹上这些麻烦。
余袅袅赶忙擦掉眼泪,飞快地道。
“你放心,谣言止于智者,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的,只有蠢人才会被那些谣言误导,过不了多久这事儿就会慢慢地平息下去。”
萧倦:“你确定?”
余袅袅信誓旦旦:“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然而下一刻。
一名官吏就急匆匆地跑进来,扑通跪倒在琅郡王的面前,大声道。
“启禀王爷,宫里派人送来赐婚的圣旨,请您立刻去接旨!”
赐婚?
余袅袅心里咯噔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倦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问。
“给谁赐婚?”
第3章:我滴老天鹅!
官吏抬起头,目光在琅郡王和余袅袅交握在一起的手上顿了顿,心想传言果然并非空穴来风,瞧瞧这两位,在牢房里就迫不及待地亲热上了,感情还真是浓烈啊!
官吏脸上堆起笑容,喜气洋洋地道。
“皇上听闻王爷和吏部侍郎家嫡长女的事情,特意下旨给二位赐婚了,恭喜王爷!恭喜余大小姐!”
萧倦再度看向余袅袅,一字一顿地问道。
“谣言止于智者?只有蠢人才会被谣言误导?嗯?”
余袅袅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我滴老天鹅!!
不带这样耍人玩的啊!
她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朝前栽倒下去!
最后一刻她还听到了官吏的惊呼声。
“余小姐竟然高兴得昏过去了!”
……
余袅袅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
环顾四周,确定这里就是她的闺房。
她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在做梦啊!”
“做什么梦?”当归端着汤药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余袅袅用一种好笑的语气说道:“我刚才梦到了琅郡王,还梦到皇上给咱两赐婚了,你说吓不吓人?”
话毕,她发现当归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当归颇为不忍地掐灭了她的最后一丝侥幸。
“不是梦哦。”
余袅袅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当归继续道:“皇上的确给您和琅郡王赐婚了,圣旨都已经送到咱们余府了,一个月后你们就得完婚。”
余袅袅呆滞了足足一分钟。
她木然地躺回去,双手交握于胸前,安详地闭上眼睛。
当归不解:“您这是干什么?”
余袅袅:“别跟我说话,请让我清净地离开这个人世吧。”
当归无语,伸手将余袅袅从床上拉起来。
“小姐,您以为死了就能清净吗?您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您的吗?”
余袅袅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当归语速飞快,犹如机关枪。
“那些人说您半夜溜出家门,是为了跟琅郡王幽会,还说您因为得到了皇上的赐婚,高兴得昏倒在了琅郡王的怀里。”
余袅袅敏锐地抓住重点,放下双手问道。
“我昏倒在了琅郡王的怀里?”
当归非常客观地陈述事实:“您当时一头往琅郡王身上栽过去,琅郡王的手还被您拽着,想躲也躲不开。”
余袅袅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
越想越想死。
她伸手扯过被子盖住脸,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当归扯下她的被子,冷酷地道。
“奴婢虽然不知道黄河是什么河,但在您跳下去之前,先把药喝了。”
余袅袅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她。
“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还要喝药?”
当归将药碗递到她嘴边:“您昨晚气急攻心昏了过去,府医特意给您开了这个药,说是可以凝神静气的,奴婢在里面加了些红糖,应该不苦的,您快趁热喝吧。”
余袅袅小小地尝了一口,确实不苦。
她这才把碗里的汤药全部喝完。
当归想起昨晚的事情,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脸上露出吃瓜群众的标准神情,八卦兮兮地问道。
“小姐,您什么时候对琅郡王有了那种心思?”
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天天跟在小姐身边,竟完全不知此事。
第4章:以讹传讹
谁知余袅袅却道。
“在昨晚之前,我都没跟琅郡王说过一句话,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当归越发不解:“那你昨晚还那么说……”
余袅袅故作高深:“我那是权宜之策。”
当归还是不懂。
余袅袅便耐心地给她解释。
“你想想看啊,谣言是从咱们余府传出去的,如果琅郡王真要追查下去的话,肯定会查出玉佩的事情……”
此事要追溯到一个月前。
余袅袅跟随父亲进宫赴宴,过程中碰巧捡到一枚玉佩。
她费了些功夫去寻找失主,可惜都没能找到。
正好最近她手头紧,需要钱去办事,于是她便拿着玉佩去方记当铺卖了一百两银子。
谁料当铺掌柜第二天就找上门来,说那枚玉佩是琅郡王府的东西,他们当铺不敢收,非要把玉佩退还给余袅袅。
余袅袅这才知道玉佩的主人竟然是琅郡王。
她知道琅郡王不好惹,只好把钱退回去,打算找个机会将玉佩送还给琅郡王。
可最近琅郡王一直在外地办差,人不在玉京。
余袅袅找不到人,玉佩被压在她手里。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此事被人传了出去,且越传越夸张。
起初只是有人说琅郡王将自己的玉佩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余袅袅。
后来竟变成了她已经跟琅郡王私定终身,且她肚里还怀了琅郡王的孩子!
什么叫以讹传讹?
这就是活生生的以讹传讹啊!
余袅袅心中无比懊悔,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去捡那枚玉佩!。
“若是让琅郡王查出我曾将他的玉佩拿去当铺卖钱,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以他那多疑的性格,说不定还会怀疑是我故意偷了他的玉佩,到那时候我真是百口莫辩。”
当归恍然:“所以您就编个谎言,说自己心仪琅郡王,免得琅郡王继续追查下去。”
余袅袅苦着一张小脸。
“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了。”
当归追问:“那您现在怎么办?皇帝要给你们赐婚呢。”
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起这事儿余袅袅就觉得头疼。
也不知道皇帝老儿是怎么想的?
居然连那么夸张的谣言都会信以为真。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余袅袅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日愁来明日愁,今日且让我再苟一苟吧。”
说完她便要躺下去继续睡。
房门却在此时被用力推开!
余康泰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他显然是刚下朝,身上还穿着代表户部侍郎身份的绯色官服,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进门后就指着余袅袅破口大骂。
“你个不孝女,竟然胆敢半夜溜出家门跟人私会,还被关进了大牢!要不是京兆府派人给我送信,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大能耐?!”
余袅袅被吓得一个咸鱼打挺,迅速跳下床。
“爹,您听我解释啊,我昨晚只是想出门赏月而已,没想到会正好撞见京兆府的官兵。”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狡辩?看我不打死你!”
余康泰操起鸡毛掸子就往余袅袅身上抽过去。
吓得余袅袅抱头鼠窜。
她的嘴里还不忘嚷嚷。
“我现在可是琅郡王的未婚妻,你要是把我打坏了,怎么向琅郡王交代?!”
第5章:我的脸面全给她丢尽了!
听到这话,余康泰更气了,举着鸡毛掸子紧追不放。
“你个死丫头,居然还敢威胁老子?好的不学,臭毛病学了一大堆,早知你是这副德行,当初我就不该派人把你从巴蜀接回来!”
一个在前面逃,一个在后面追。
父女两人围着桌子不停打转。
当归看着这一幕,脑中浮现出某些话本情节,情不自禁地叹道。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最后还是余康泰体力不支,先停了下来。
他扶着桌沿大口喘气,用鸡毛掸子指着余袅袅骂道。
“你有本事闯祸,你有本事别跑啊!”
余袅袅也累得不轻,头上全是汗:“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算打死我也没用啊。”
余康泰怒吼:“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
侯夫人姜氏走了进来。
她虽已年过三十,但保养得很好,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再加上精心的打扮,让她看起来仍旧美貌动人。
“官人,您这是做什么呀?”
姜氏赶忙扶住余康泰,让他在桌边坐下,并轻拍他的后背,帮着他顺气。
“就算袅袅做错了什么,您也不能生这么大气啊,万一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余康泰渐渐顺过气来,脸色好看了些,但语气仍旧很冲。
“她不仅跟琅郡王纠缠不清,还把这事儿闹到皇帝面前去了。
如今全玉京的人都知道,我们余家养出了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儿!
我的脸面全给她丢尽了!”
姜氏倒了杯茶,放到他的手边,轻声细语地哄道。
“袅袅年纪还小,为人处世难免会有些不周到,咱们做长辈的,要多多包容她。”
这话听着像是在帮余袅袅说话,事实上却是在拱火。
果然。
余康泰一听完姜氏的话,刚消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窜了起来!
他拍着桌子骂道。
“她都十六岁了!已经及笄了!
再看看娉娉,同样是我的女儿。
娉娉还比袅袅小两岁,却比她懂事乖巧多了,从来不会给我添堵。
哪像这个死丫头,自从回来后就没让我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余袅袅是原配谢氏所出,谢氏已经去世,姜氏是余康泰续娶的继室。
姜氏进门后,先后生了一双儿女,余娉娉就是其中之一。
姜氏继续柔声劝哄。
“好了好了,官人别生气了,袅袅既然做得不好,您好好管教她便是,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这话提醒了余康泰。
臭丫头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不然她真的就要无法无天了!
他指着余袅袅的鼻子,厉声说道。
“你去祠堂跪着,好好地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姜氏柔声对余袅袅说道。
“你爹身体不好,以后少惹他生气,知道吗?”
余袅袅很清楚姜氏并不待见自己。
因此她也不想跟对方多费口舌,随手扯过一件罩衫穿到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余康泰的斥责声。
“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长辈跟她说话,她居然理都不理,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把她养大的?!”
余袅袅的脚步顿了顿。
她似是想要反驳,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加快步伐走远了。
第6章:如鲠在喉
余府的祠堂内摆放着许多牌位。
那些都是余家的先祖。
余袅袅跪在蒲团上,看着面前的牌位们发呆。
香炉里的檀香正在缓缓燃烧,飘出淡淡的青烟。
她这一跪,就是一整天。
外头天都黑了。
余袅袅的两条腿都已经跪得发麻了。
她左右看看,确定这附近没人,悄悄改换姿态,坐在了蒲团上。
“小姐。”
她循声望去,看到当归偷偷摸摸溜了进来。
当归跑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两个还热乎的白面馒头。
“老爷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给您送吃的,这是奴婢悄悄从厨房里拿的,您快吃吧。”
一天没吃东西,余袅袅早就饿坏了。
她抓起馒头就大口地吃了起来。
当归很是心疼:“您慢点吃,别噎着了。”
光吃馒头太干了,余袅袅拿起香案上摆着的瓜果,张嘴啃了下去。
瓜果中的汁水缓解了她的干渴。
当归看得目瞪狗呆。
“这、这可是给先祖们的供品!”
余袅袅吃得脸颊鼓鼓,说话都有些含糊。
“先祖们肯定不忍心看到我被活活渴死,应该不介意分几个果子给我吃的。”
当归无言以对。
她家小姐别的不多,就是歪理特别多。
余袅袅边吃边问。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当归如实道:“老爷罚了奴婢三个月的月钱。”
余袅袅放下心来,只是罚钱而已,问题不大。
当归是她在巴蜀时无意中捡到的。
那时候的当归重伤昏迷,余袅袅费了好大劲儿才让人把她治好,但醒来后的当归失去了记忆,就连当归这个名字都是余袅袅临时帮她取的。
自那之后,当归便一直跟在余袅袅的身边。
表面上当归是余袅袅的丫鬟,但余袅袅未曾跟她签订过卖身契,因此当归仍是良籍。
即便是余府,也不能随意惩治她。
吃饱后,余袅袅感觉舒服多了。
当归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您其实没必要总是惹老爷生气,哪怕夫人不在了,您仍是余家嫡出的大小姐,只要您能乖乖听话,老爷肯定不会亏待了您的。”
闻言,余袅袅只是淡淡地笑了下。
“你不懂。”
不是她非要跟父亲吵架,而是她的存在被对于这个家而言,就是一根刺。
余康泰的原配夫人是谢氏。
但因为一些矛盾,两人在很多年前就和离了。
回到娘家后,谢氏才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她不想再跟余康泰牵扯上关系,便在娘家生下一个女儿,也就是余袅袅。
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余袅袅就未曾见到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直到十六岁及笄礼过后,她才被顺安侯接到玉京。
彼时顺安侯已经续娶了姜氏,且姜氏已经为他生下一儿一女。
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余袅袅的突然出现,成了强行插进来的一根刺。
令余府里的每个人如鲠在喉。
余袅袅也是自小被家人们娇养着长大的。
她不想委屈自己去迎合他们,索性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想到这里,余袅袅轻轻地笑了下。
当归不明所以。
“您笑什么?”
第7章:那个活阎王怎么来了?!
余袅袅懒懒地道:“原本我还有点担心他们会用婚事来拿捏我,现在好了,皇上亲自给我赐婚,谁也别想再拿我的婚事做文章。”
这年头的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作为当事人的余袅袅是一点自主权都没有的。
若顺安侯和姜氏铁了心要让她嫁个傻逼,她的下半辈子就完了。
当归却是忧心忡忡。
“可奴婢听说琅郡王杀人如麻,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万一成亲后他要欺负您怎么办?”
余袅袅一脸无所谓:“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还能怎么办?只能躺平任他欺负咯。”
当归无语。
她很清楚自家小姐的性格,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因此她早有准备。
她从怀里掏出两本书,塞进余袅袅的手里。
“小姐,您看看这两个话本,也许能有收获。”
余袅袅随手翻了下话本,发现这本书讲的都是先婚后爱的故事。
其中还夹杂着大量带颜色的片段。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
“当归,你口味挺重啊。”
当归羞赧道:“这些是奴婢的珍藏之一,里面有很多夫妻之间的知识,反正都是要挨欺负,您不如换个被欺负的方式。”
余袅袅笑得狡黠。
女人,你懂得挺多啊。
她收起话本,义正言辞地教育道。
“当归啊,这种话本看多了对身心有害,你把你的那些珍藏都给我,我来替你承担所有危害。”
当归:“……”
老子信了你的邪!
余袅袅在祠堂里看了一晚上的话本。
不慎着了凉,次日她便病倒了。
府医给她看过后,说她是感染了风寒,好在并不严重,吃些药再休息几日就能痊愈。
当归送走府医,扭头就看到自家小姐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姐,大夫说了您要多休息,您现在还不能乱动。”
余袅袅一改方才那副病秧子的样子,生龙活虎地道。
“我就是有点感冒而已,问题不大,你去把小火炉搬出来,咱们今儿搞烧烤!”
当归很快反应过来:“您刚才都是装的?”
刚才余袅袅躺在床上一副有气进没气出的虚弱模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翘辫子,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余袅袅飞快地穿鞋,喜滋滋地道。
“我只有装得严重点,他们才不会再来打搅我养病,你别傻站着了,快去准备碳火,我去弄调料。”
想到美味的烤肉,她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
因为余袅袅的事情,余康泰这两天很是气不顺。
姜氏哄了他好久,才把他给哄好。
待他心情好了,姜氏便提议道。
“您与其闷在家里,不如带着孩子们出门去散散心。”
余康泰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欣然应允。
“还是你想得周到。”
姜氏笑着让人将她的一双儿女叫过来。
她的儿子名叫余晟,今年十五,女儿名叫余娉娉,今年十四。
余晟长相随母,眉眼更偏柔和,但他身上又有种身为家族长子的气度,君子端方,如琢如玉。
余娉娉的相貌则更像父亲,眼睛很大,头发又黑又亮,眉毛被描绘成细细的柳叶眉,身段窈窕,俏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显得很是娇憨可爱。
兄妹两人朝着父母行礼问安。
看着他们乖巧懂事的样子,余康泰笑得眼角褶子都出来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将余袅袅那个不孝女给抛到了脑后。
直到,管家跑进来禀报。
“老爷,夫人,琅郡王来了!”
余康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那个活阎王怎么来了?!
第8章:走水了!
余府门口。
余康泰带着长子快步迎上去,朝着琅郡王作揖行礼。
“不知郡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萧倦今日没有穿官服,穿的是一身墨绿色窄袖锦袍,腰束革带,头戴玉冠,眉眼依旧锋利如刀,寒气逼人。
光是看他一眼,就忍不住令人心生畏惧。
他随手将马鞭丢给身边的侍卫,淡声问道。
“余袅袅人呢?”
余康泰生怕怠慢了这位活阎王,忙不迭地应道。
“小女病了,正在家中养病。”
萧倦:“带本王去看看。”
他并不相信余袅袅昨晚说的那些话,特意命人去查了查,最后真让他查到了一些东西。
今日他就是来找余袅袅当面问个清楚的。
余康泰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
且不说他们男女有别,就说余袅袅现在还病着,万一把病气过给琅郡王,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但萧倦却没有要征询对方想法的意思。
他长腿一迈,直接跨过了余府大门。
余康泰无法,只能快步跟上去。
“郡王这边请。”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青玉居。
余康泰正准备让人去通知余袅袅换好衣服见客,却见青玉居的窗户正在往外冒烟。
吓得他脸色大变,惊呼道。
“走水了!快救火!”
……
屋内。
当归将木炭塞进小火炉里。
大概是因为木炭有些受潮的缘故,小火炉里一直在往外冒烟。
当归被熏得不行,赶忙拿来扇子,朝着窗户所在的方向扇风,想要将烟雾快些排出屋子。
余袅袅将特制的酱料刷到肉串上,羊肉被烤得滋啦作响,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当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香啊!”
她以前也吃过烤肉,但都没有小姐烤得香。
有时候连她都好奇,为什么余袅袅作为一个千金小姐,厨艺却能这么好?不管什么食材到了她的手里,都能变得特别美味。
余袅袅撒上一把碧绿葱花,分出两串羊肉给她。
“这两串已经熟了,你尝尝。”
当归赶忙放下扇子,接过羊肉串,正要张嘴咬下去。
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冲了进来。
冲进来的人赫然正是琅郡王萧倦!
他那锐利的目光扫过去,想要寻找被困在火势中的人。
却没想到,这一眼望过去,竟看到一个正在冒着滚滚浓烟的小火炉,以及蹲坐在火炉旁边美滋滋地吃着烤肉的两个女人。
萧倦:“……”
余袅袅:“……”
两人隔着浓烟四目相对。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余府的仆从们拎着水桶端着木盆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
他们正要泼水灭火,却在看清屋内的景象后集体愣住了。
不是说起火了吗?火呢?
怎么只有个烧烤炉?
……
半个时辰后。
小火炉和羊肉、酱料、自制烤架全都被丢了出去。
门窗全部打开,烟雾散尽。
屋内被收拾干净,并点上熏香。
最后残留的一点烤肉香味也被熏香的气息掩盖住。
余袅袅和当归跪在地上,接受余康泰的训斥。
萧倦坐在旁边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幕。
直到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开口打断余康泰。
“本王有事要单独跟令千金谈谈。”
第9章:呵,狗男人!
萧倦的这个要求显然是不合规矩的,毕竟男女有别,怎能放任他们单独共处一室?传出去像什么话?
可余康泰打从心底里畏惧这位琅郡王。
他生怕惹对方不满,忙不迭地道。
“好好好,我们这就出去。”
说完他便把人全都带走了。
就连当归也被拎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萧倦和余袅袅两个人。
萧倦定定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她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烧烤的味道,袖口处沾着些油渍,脸上有两道灰黑色污迹,应该是手指擦脸时不慎留下的。
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像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
良久,萧倦才有所动作。
他缓缓朝对方伸出右手。
余袅袅先是一怔,旋即心生暖意。
她面颊泛红,含羞带怯地将自己的左手伸过去,放到对方的掌心里。
“谢谢郡王殿下。”
没想到这男人看着冷冰冰的,还知道主动拉她起身,内里还挺暖的。
谁知萧倦却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她。
“别装傻,本王是让你把那枚玉佩交出来。”
余袅袅:“……”
呵,狗男人!
她悻悻地收回爪子,小声问道。
“什么玉佩啊?”
萧倦冷冷道:“本王已经查到,你曾拿着一枚玉佩去方记当铺典当,那枚玉佩呢?”
既然对方都已经查到方记当铺了,此时再装傻充愣已经没有意义。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从妆奁里面取出一枚质地通透的方形玉佩,玉佩上刻有瑞兽图腾,下方还坠着墨青色丝绦,做工非常精致。
萧倦接过玉佩,眼睛却仍看着她。
“这玉佩你是从何得来?”
余袅袅实话实说。
“捡的。”
萧倦显然不信:“这么巧?”
余袅袅乖巧点头:“就是这么巧。”
萧倦微微眯眼,语含威胁。
“你应该知道欺瞒本王会是什么下场吧?”
余袅袅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的眼眶迅速变红,大颗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王爷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明明那么……那么仰慕王爷,我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您看看,又怎么会欺瞒您?”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让她那张未施粉黛的俏丽面容越发楚楚可怜。
若换成普通男子,这会儿肯定已经心软了。
然而萧倦却丝毫不为所动,语气仍旧冷硬如冰。
“你既仰慕本王,为何还要将本王的玉佩拿起当铺典卖?”
余袅袅对答如流。
“我捡到玉佩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正好我那时候手头紧,便想着将它拿去当铺典当,等将来手头宽裕了,再将它赎回来。”
她这都是实话。
若早知道玉佩是琅郡王的,打死她都不敢拿去卖啊!
萧倦在命人查清谣言的时候,顺带还让人查了下余袅袅的身世背景。
他知道她是在西南巴蜀长大的,也知道她和生父之间有隔阂,姜氏又不是她的生母,不会给她多少零花钱。
因此她说自己手头紧,大概率是真话。
余袅袅攥着衣摆,战战兢兢地看着琅郡王,生怕他会一言不合杀了她。
她看到琅郡王抬起右手,探入袖中。
她的小心脏登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会要从袖子里抽出匕首给她当胸一刀吧?!
然而下一刻。
她就看到琅郡王从袖中抽出一叠银票。
对,她没有看错,真的是银票!
萧倦将银票放到她的面前,淡声问道。
“想要吗?”
第10章:伟大的父爱
这个转折超出余袅袅的预料,她感到万分诧异。
她先是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拿着银票的冷峻男子,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想、想要。”
为了维持自己的痴情人设,她急忙又补上一句。
“只要是郡王殿下给的,我都想要!”
萧倦将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
贪财,好吃,有点小聪明。
小毛病挺多,但问题不大。
养这么个女人在家里,勉强也能接受。
他放下银票:“玉佩还我,这些钱给你,钱货两清。”
余袅袅很是惊喜,这么多钱居然都给她了!
按理说玉佩本就是琅郡王的,物归原主是理所当然,没想到他还愿意给钱,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她双手接过银票,笑得两眼弯弯。
“谢谢郡王殿下!您真是这世上的第一大好人!”
萧倦的表情颇为讽刺:“还是第一次听人用好人二字评价本王。”
余袅袅将银票揣进怀里,义正言辞地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看不出郡王殿下的好。”
萧倦站起身,打算离开。
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能抽出一点时间来这里见余袅袅,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实在是没空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
余袅袅心里一动,忍不住问了句。
“您不打算向皇上澄清事实吗?”
萧倦不答反问:“澄清什么?”
余袅袅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外面那些我和您的谣言啊,虽然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这事儿毕竟因我而起,若您要去向皇上澄清此事,我可以帮忙作证。”
易地而处,换成她是琅郡王,肯定也不乐意被人这么误会。
然而萧倦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
“没这个必要。”
余袅袅呆呆地看着他:“啊?”
萧倦:“皇上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余袅袅:“可这事儿毕竟关系到您的终身幸福,您真不要再考虑一下?”
萧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言罢他便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余袅袅看着他远去的颀长背影,感觉一头雾水。
真是个怪人啊!
当归小跑进来,急急地问道。
“小姐您怎么样了?琅郡王没有打您吧?”
余袅袅很是莫名:“好端端的,他打我做什么?”
当归:“您害得他名声受损,他特意来这里不就是来找您算账的吗?”
“非也非也,你把人家想得太狭隘了,人家琅郡王可是个非常大度的人呢!”
说到这里,余袅袅从怀里抽出那几张银票,故意在当归面前晃了晃。
“看到没有?这些都是琅郡王给我的,足足二百五十两呢,比我爹那个小气鬼可强多了!”
当归整个人都呆住了。
传闻中杀人如麻的琅郡王,在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喜当爹之后,非但没有发怒,居然还送钱给了孩子他娘。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伟大父爱啊?!
余袅袅朝她挤眉弄眼。
“要不要出门去耍一耍?”
既然有钱了,当然是要出门去好好享受一番。
当归有些犹豫:“可是老爷不让您出门……”
余袅袅狡黠一笑:“那就不让他知道。”
第11章:嫁妆
姜氏忽然来了。
余袅袅不得不又躺回床上,继续装病。
姜氏在床边坐下。
“袅袅,听说你病了,我特意来看看你,顺便跟你商量一下嫁妆的事情。”
余袅袅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你说。”
姜氏轻声细语地道。
“像咱们这种人家,女儿的嫁妆是从小就开始准备的。
但你是两个月前才回到余家的,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因此没能提前给你准备好嫁妆。
且你和琅郡王的这门亲事来得太过突然,我们一时半会儿实在是凑不齐那么多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就是告诉余袅袅,家里不会给她多少嫁妆,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余袅袅没吭声。
姜氏叹息:“你别怪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余袅袅:“这事儿你跟我爹说过了吗?”
姜氏的眸光闪了闪:“最近你爹忙得很,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闻言,余袅袅心里已经有了数。
以她对余康泰的了解,他最好面子,肯定不会在嫁妆这种事上苛待嫡长女。
姜氏这是来试探她的态度,然后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跟余康泰说此事。
余袅袅:“嫁妆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由你和爹一起商量,我不好插嘴的。”
姜氏还想再说什么。
然而余袅袅却已经下了逐客令。
“我困了,想要休息。”
姜氏攥了攥手中的绢帕,心中不满,面上却还得装出温婉贤淑的模样。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等姜氏一走,余袅袅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当归一边伺候她更衣,一边问道。
“夫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打算给您准备嫁妆了吗?”
余袅袅道:“那倒不至于,嫁妆肯定是会准备的,只是数量会比较少而已。”
就算当归再傻,也知道嫁妆对于一个出嫁女子的重要性。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要不要找老爷说一下这事儿啊?”
余袅袅:“没用的,我爹是不会听我的。”
比起她这个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女儿,余康泰肯定更相信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姜氏。
她真要去找余康泰告状的话,最后只会加深余康泰对她的偏见,认为是她在故意针对姜氏。
姜氏大概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直接来找她说嫁妆的事儿。
当归忧心忡忡:“那怎么办啊?”
余袅袅理了理衣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余袅袅和当归又钻了一次狗洞。
两人顺利离开余府,直奔西市而去。
西市作为玉京城内商贸中心,无疑是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地段。
街边商铺林立,路上人流攒动,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两人沿街胡吃海塞了一通。
在这个过程中,余袅袅不经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待她仔细看去,那个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当归一边啃着馅饼,一边问道。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余袅袅柳眉轻蹙,很是不解:“我刚才明明看到余晟了,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第12章:采买
当归环顾四周,并未在人群中看到余晟的身影。
“小姐,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余袅袅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她摇了下头:“算了。”
反正人都已经不见了,没必要过多纠结。
她们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继续快乐地吃吃喝喝。
等到吃饱喝足,余袅袅带着当归去了打铁铺子。
余袅袅花重金向铁匠定做了一把菜刀和一个铁锅。
她作为穿越人士,穿到这个时代最大的怨念,就是落后的烹饪方法。
在大雁朝,铁金属受到朝廷的严格管控,导致寻常百姓烧菜都只能用陶釜瓦罐之类的工具,烹饪方式多以炖煮蒸烤为主,只有少数世家大族才会用铁锅炒菜。
余袅袅已经受够了炖菜,迫切地需要一口铁锅,来改善自己的饮食质量。
之前苦于没钱,她买不起铁锅。
如今她可是怀揣二百五十两的巨款,买个铁锅完全不在话下!
铁匠收下定金,让她们三日后来取货。
西市里面卖什么的都有。
其中还有一块专门用来买卖牲口的区域。
余袅袅带着当归钻进去溜达了一圈。
等她们出来时,已经是大获丰收。
只见当归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身后的背篓里还装着一头小乳猪。
余袅袅手里牵着一头驴。
她问当归累不累?
当归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一点都不累!”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鸡鸭猪最后都会成为香喷喷的美食,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恨不得再多几只猪!
两人带着这么多东西,肯定是没法再钻狗洞的。
她们只能从后门回去。
当管家看着她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当场就傻眼了。
“大小姐,您弄回来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啊?”
余袅袅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嫁妆呀。”
管家怀疑自己听错了:“嫁妆?”
“我不是下个月就要跟琅郡王成婚了嘛,成婚必须要有嫁妆,我特意出门采买了这么多东西,你看看这鸡和鸭,多肥啊!还有这猪,虽然个头小了点,但可以养一养嘛,很快就能养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青玉居走去。
管家慌忙拦住她:“大小姐,您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啊!”
余府不是没有采买过家禽牲畜,但那些都是直接送去后厨杀了烧菜,还从未有人带着活蹦乱跳的家禽往后院去,大小姐这么做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再说了,哪家千金大小姐用这些东西做嫁妆的?
传出去不给人笑死!
余袅袅歪头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啊?”
管家不好明说,只得努力寻找理由:“这些东西都是活的,它们吃喝拉撒全都需要有人照顾。”
当归立刻跳出来毛遂自荐:“我可以照顾它们!”
管家瞪着她,这人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
余袅袅:“你看,当归能照顾好它们的,你就不用担心啦。”
管家气结。
他是担心这些牲口吗?
他是不想让好好一座府邸沦为养殖场啊!
管家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人去把夫人请过来。
姜氏听闻此事,心中咯噔一跳,暗叫不妙。
更不巧的是,余康泰恰在此时回来了。
他一进门便听说了余袅袅的事儿,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怒气冲冲地杀去了青玉居。
第13章:真是要反了天!
当余康泰和姜氏赶到青玉居,一进院门就看到当归正蹲在花丛之中,将那些花草一棵棵挖出来,扔到旁边的石子路上。
余康泰质问:“这些花长得好好的,你把它们挖出来作甚?”
当归老老实实地回答。
“小姐说要在这个地方盖个草棚,用来圈养那些鸡鸭猪驴,所以奴婢要提前将这里清理干净。”
余康泰被气得鼻孔都放大了。
那个死丫头居然还真想在家里养那些牲口?!
真是要反了天!
他撸起衣袖,大步冲进屋内。
“余袅袅,你给我滚出来!”
然而余袅袅本人却没有出现,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从内室飘出来。
“爹,我在这儿呢。”
余康泰寻声冲入内室,却见屋内除了余袅袅之外,还有一头小毛驴。
余袅袅正在用温水给小毛驴清洗身上的泥污。
小毛驴显然是被伺候得很舒服,扬起脑袋小声哼唧。
余康泰震惊:“你这是在干什么?”
余袅袅手下动作不停,嘴里应道。
“我在给灰灰洗澡啊,它身上太脏了,我帮它洗干净,回头成亲的时候才好带它出门见人。”
余康泰瞪圆眼睛脱口而出:“灰灰?你居然还给一头毛驴取名字?”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跑题了。
没等余袅袅回答,余康泰就紧接着斥道。
“你还真要带着一头毛驴出嫁?你不嫌丢人吗?”
余袅袅情真意切地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咱家凑不齐我的嫁妆,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灰灰虽然比不上别家的高头大马,但它也很可爱啊。
您看看它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上面还有长长的睫毛呢。
等到成亲那天,我就骑着它出门,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我有一头多么可爱的小毛驴啊!”
余康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他愤怒咆哮:“谁说咱家凑不齐你的嫁妆了?我余康泰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连一套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余袅袅很是意外:“可是母亲说家里拿不出那么多嫁妆,还让我别怪你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站在门口的姜氏。
余康泰回头瞪了姜氏一眼,没好气地斥道。
“谁让你跟孩子说这些胡话的?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能不能先跟我打声招呼?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姜氏暗暗攥紧手中的绢帕,面色变得煞白。
余康泰为官多年,家底自然不薄,但姜氏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她心中肯定更加偏向自己的儿女。
她的算盘打得很好。
只要余袅袅的嫁妆少出一点,那么将来留给余晟和余娉娉的东西就能多一些。
哪怕余袅袅去找余康泰闹,姜氏也不怕,她有信心可以说服余康泰,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她未曾想到,余袅袅不按常理出牌。
现在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心中不禁暗恨。
是她小看了这个乡下来的臭丫头!
姜氏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红着眼眶哽咽道。
“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周到,官人请息怒。”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余康泰心生不忍,随即放缓语气。
“这次的事情就算了,袅袅的嫁妆要好好准备,我以后还得在官场上混下去,别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坏了咱家的名声。”
姜氏擦了下眼角,低眉顺眼地应道:“喏。”
第14章:简直辣眼睛!
余康泰板着一张老脸,硬邦邦地说道。
“嫁妆的事情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是不是该把这些牲口都弄出去?”
余袅袅却不舍得。
这些鸡鸭猪驴都是她花钱买来的,很贵的!
她跟余康泰打商量。
“爹,您看这样行不?
鸡鸭和猪送去厨房,暂且让厨房里的人帮忙照看着,灰灰就送去马棚,让马夫顺带养一下。
回头等我出嫁了,再让人把它们接去郡王府。”
余康泰难以置信,高声质问:“你还要把它们弄去郡王府?你是疯了吗?!”
他无法想象杀人如麻的活阎王跟一群鸡鸭猪驴朝夕相对的画面。
简直辣眼睛!
余袅袅:“您有所不知,琅郡王曾给了我一笔钱,我用他的钱买了这些牲口,我要是把这些牲口都扔了,岂不是浪费琅郡王的钱?这要是被琅郡王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余康泰更加震惊。
“那个活阎王……不是,琅郡王居然还给了你钱?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余袅袅掩唇轻笑,一脸娇羞。
“这是人家和琅郡王之间的小秘密啦,您千万不要到处跟人乱说哦。”
余康泰露出犹如便秘的痛苦神情。
原本他还有些怀疑余袅袅和琅郡王之间的事情是真是假,现在看来,倒是他多疑了。
人家琅郡王都开始偷偷给余袅袅零花钱了,两人之间怎么可能还是清白的?!
迫于琅郡王的威势,余康泰不得不做出让步,容忍了余袅袅的提议。
离开青玉居后,姜氏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小声提醒道。
“您是不是忘了件事?”
余康泰没好气地回了句:“我忘什么了?”
姜氏:“袅袅不是应该在家里养病么?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门去了?”
余康泰猛地停住脚步。
他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恼恨地道。
“都怪那个臭丫头,把我给气糊涂了。”
姜氏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说道。
“袅袅是在巴蜀长大的,从小没学什么规矩,这不怪她。
可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样了。
她是咱们余家的嫡长女,很快就要成为琅郡王妃。
怎么也不能再放任她到处乱跑了,您说是不?”
余康泰皱眉:“我倒是想要好好管一管她,可她总能找到机会偷溜出去。”
姜氏:“这事儿的确有蹊跷,袅袅应该是有什么秘密通道,得让人将府中好好搜查一下,尤其是围墙附近。”
余康泰当即下令,命人全府搜查。
很快,墙根下的狗洞被找了出来,并被人用泥沙封死。
余晟从外面回来,注意到府中的动静,随后找了个人询问。
“家里出什么事了?”
仆从如实将家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遍。
余晟听完后,不禁皱了皱眉。
他对余袅袅的大胆言行感到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走开了。
青玉居内。
余袅袅得知狗洞被封死,很是痛心。
那可是她通往自由的唯一途径啊。
居然就这么没有了!
这让她怎么去铁匠铺提货啊?!
第15章:隐藏身份的武功高手
萧倦直到半夜才回到郡王府。
他脱掉身上的斗篷,随手递给仆从,墨黑眼瞳看向单膝跪地的鹰卫,淡声道。
“说吧。”
鹰卫孟西洲低垂着脑袋,如实回禀道。
“属下奉郡王之令派暗探观察余袅袅,发现她在您离开余府不久后,就带着一个丫鬟悄悄溜出了府。”
萧倦解下无归刀,放到桌上。
仆从立刻奉上温热的茶水。
孟西洲接着说道:“她们去了西市,在那里吃了很多东西,然后去铁匠铺定制了一把刀……”
萧倦接过茶盏的手顿了顿。
他终于有了点兴致:“她定做的是什么刀?”
闺阁女子的手顶多也就是拿一拿绣花针,哪有千金小姐去买刀的?
难不成余袅袅是个隐藏身份的武功高手?
孟西洲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她定做了一把菜刀。“
萧倦:“……”
面对琅郡王的沉默凝视,孟西洲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展开后双手呈上。
“这是她定做的菜刀款式。”
萧倦拿起纸张看了看,发现上面画的真是一把菜刀,只是款式比普通菜刀略小些。
菜刀旁边还有一个圆形图案。
萧倦见多识广,很快便认出来,这是一口锅。
一把菜刀配一口锅。
很显然,那女人就只是想烧菜而已。
萧倦顿时就没了兴致,随手将图纸扔到一边。
孟西洲继续说道:“随后她们又去买了东西,她们买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卡了壳。
萧倦瞥了他一眼:“买了什么?”
孟西洲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他艰难地说道:“她们买了一只鸡、一只鸭、一头小乳猪、还有一头毛驴。”
饶是见多识广的琅郡王,此时也不免感到诧异。
那女人拿着他给的钱偷溜出门,就为了买这些东西?!
萧倦不理解:“她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做菜的话,余府后厨里面就有食材啊,何必让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亲自出门去采买?
孟西洲先是看了眼琅郡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暗探亲耳听到……听到余袅袅说她之所以买这些东西,是为了充当自己的嫁妆。”
萧倦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他忍不住又问了遍。
“什么?嫁妆?”
孟西洲顶着琅郡王的死亡凝视,硬着头皮点头。
“那些鸡鸭猪驴,都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嫁妆。”
换言之,将来成亲的时候,余袅袅要带着她的那些鸡鸭猪驴一起进门。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萧倦就觉得窒息。
孟西洲壮起胆子问道。
“王爷,属下这就去把那些鸡鸭猪驴都宰了吧?”
萧倦扶住额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维持住冷静。
“不必,你把余袅袅身边的暗探撤回来,以后不必再派人跟着她了。”
孟西洲恭敬应道:“喏。”
萧倦是因为想知道余袅袅缺钱的缘由,这才特意派人去盯着她,以免她身上藏着什么阴谋。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一个带着鸡鸭猪驴出嫁的千金小姐,阴谋看到她都得绕道走。
萧倦喝了口热茶,思绪恢复沉稳。
“反诗一案,查得如何了?”
孟西洲:“已经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