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的是姜家二爷,也就是姜则的生父,同时也是姜氏的二哥。
他一进门便抓住姜氏的手腕,哭着喊道。
“妹子,你这次可一定要救救你的侄子啊!”
姜氏被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
姜二抹了把眼泪:“昨天鹰卫忽然闯入咱们家里,抓走了阿则,说他暗中传播反诗。
我不信阿则能做出那种事,你是看着阿则长大的,应该知道他的性子,他绝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可鹰卫根本就不听我们的解释,非要定阿则的罪。
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来求你帮忙。”
姜氏惊呆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刚被鹰卫放出来,一转眼她的侄子就又被关了进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姜氏为难地道:“我只是一介妇人,难能插手鹰卫之事?”
姜二显然是有备而来,迅速说道。
“我听说阿晟被放出来了,你们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鹰卫放人的?
你教教我好不好?
只要能救阿则,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事关侄子的生死,姜氏心里也焦急得很。
她立刻命人将余娉娉叫了过来。
余娉娉听二舅说明来意,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我这就去跟我的小姐妹们说说这事儿,几句话的事情而已,想必她们应该不会拒绝。”
姜二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恳求道:“你表哥的性命可就拜托给你了。”
余娉娉信心满满地去找她那三个小姐妹了。
然而,当她说完请求后,季文静、杨纤容、万佳彤三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们在听闻余晟被释放后,以为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姜则又被抓了进去。
早知如此她们就不来余家做客了。
杨纤容柳眉轻蹙,无奈地道。
“不是我们不愿帮你,实在是我们也没办法,鹰卫查案一向是不容旁人插手的,就算我们家中有长辈在朝为官,也是没用的。”
两外两人也都不愿跟鹰卫扯上关系,赶忙撇清道。
“是啊是啊,我们什么都没做。”
余娉娉不信。
“怎么会呢?
若非你们家中长辈帮忙求情,我哥又怎么能被鹰卫放了?
我知道我不该一而再地让你么帮忙,但这事儿关系到我表哥的性命安危。
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求你们的。
你们放心,只要我表哥这次能平安无事,我和我二舅一家都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想要多少报酬都可以。”
她自认态度已经放得很低,可换来的,却是三人的极力否认。
万佳彤有些急了:“别胡说啊!你哥能被放出来,不是你们自己托人寻的关系吗?跟我们有何关系?”
余娉娉嗔怪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别跟我装了。
若非你们帮忙,我哥这会儿还在牢里关着呢。
今日我特意请你们来家中做客,为的就是好好答谢你们。”
季文静惊道:“可你在请柬说是请我们赏花品茶,只字未提你哥的事儿。”
她真的就以为只是赏花品茶而已。
若早知余娉娉另有所图,她就装病不来了。
余娉娉辩解道:“我这不是想要当面感谢你们嘛,这样显得更有诚意啊。”
杨纤容不得不再次否认。
“你哥的事情跟我们无关,我们什么都没做,肯定是你搞错了。”
余娉娉想说你们别开玩笑了,可在触及对方认真的神情时,不由得愣住了。
她喃喃道:“真的不是你们?”
可如果不是她们帮的忙,又能是谁呢?
第47章:震怒
琅郡王府内。
绣言嬷嬷笑得眼角褶子都堆在一起了。
“余小姐快请坐,我这就让人给您上茶点。“
余袅袅将沉重的食盒放到桌上,脆生生地道。
“这是熬的羊肉汤,里面放了砂仁。
砂仁温湿、行气和中,白胡椒和生姜辛辣而温以理气。
羊肉辛温补虚、养胃散寒。
这个汤特别适合脾胃虚寒的人,正合郡王殿下的症状。
嬷嬷不妨拿去给郡王殿下品尝。”
绣言嬷嬷很是意外,才过去一晚上的时间,余袅袅竟然就琢磨出了适合琅郡王的药膳。
想必是余袅袅自打回家去之后,就一直在琢磨给琅郡王调养脾胃的事。
由此看来,她是真的很关心琅郡王啊!
绣言嬷嬷心里很是感动,连带着态度也越发和善。
“余小姐来得不巧,王爷今儿一早就进宫去了,暂时不在府中。”
余袅袅对此并不意外。
琅郡王可是个大忙人,哪有闲工夫整日宅在家里?
她笑眯眯地道:“你让人将羊肉汤放到灶上,用小火热着,等郡王殿下回来后就可以吃了。”
绣言嬷嬷颔首应下了。
可随后她又面露担忧之色:“我瞧着外头天色不大好的样子,像是要下雨了,郡王是骑马去的,未带雨具,我很担心他会淋雨,不知能否请余小姐帮忙给郡王送把伞?”
其实郡王府中有的是人可以给琅郡王送伞,但绣言嬷嬷却只字不提别人。
她就是想给余袅袅和琅郡王制造培养感情的机会。
余袅袅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她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却已经乌云沉沉,看样子是真的要下雨了。
余袅袅问:“不能让府中下人去送伞吗?”
绣言嬷嬷笑着道:“别人送的伞,哪能如您那般合乎郡王的心意?”
余袅袅既不能反驳,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绣言嬷嬷拿来一把油纸伞,塞进她的手里,用温柔的语气鼓励道。
“您就别害羞了,快去吧。”
余袅袅被推出了门。
她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油纸伞。
罢了,看在蝴蝶酥那么好吃的份上,就去给活阎王送一次温暖吧。
余袅袅将小毛驴和当归留在郡王府中。
她坐进马车,车夫驾驶着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今日萧倦进宫,仍是为了反诗案。
经过昨晚的严刑拷问,姜则已经承认自己写过反诗,还曾私下里散播那些反诗。
萧倦将姜则的口供呈给皇帝查看。
皇帝震怒,下令要将姜则凌迟处死,还要将姜家满门抄斩。
最后是六位内阁老臣一起出面劝阻,才勉强让皇帝将满门抄斩改为满门流放,姜则仍旧要被凌迟处死。
萧倦垂眸颔首,恭敬地道。
“姜则确实参与到了反诗案中,但他并非主谋,微臣怀疑他身后还有人,他暂且还不能死,微臣要留着他引出幕后那条大鱼。”
皇帝压下怒火:“那就暂且留姜则一条狗命,等案子水落石出后再让他死。”
“喏。”
第48章:暴雨
萧倦走出宫门的时候,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
看样子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雨。
不远处的马车旁边,站着两名内阁老臣。
他们原本是在低声交谈些什么,在看到琅郡王后,其中一名老臣忽然拔高音量。
“就他也配与我等同朝为官吗?我等尽心竭力辅佐皇帝治理天下,可他却耍尽手段糊弄皇上!
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敢抓人,事后就拿一份口供应付了事。
屈打成招的口供能信吗?!”
萧倦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视线落在那六位老臣身上。
刚才说话的是翰林院学士叶兆海。
他是内阁中性子最急的,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敢说。
但又因为他年岁大声望高,还是当今皇帝的恩师,无人敢与之计较。
萧倦一字一顿地道。
“口供是真的。”
叶兆海质问:“你敢说你没有对姜则用刑吗?”
萧倦默然。
叶兆海冷笑,语气里尽是嫌恶。
“没话说了吧?
你们鹰卫办事向来不讲规矩,想抓谁就抓谁,想给谁定罪就给谁定罪。
别人要是不认罪,你们就对那人严刑拷打。
是非对错全在你们一张嘴!
你们把天子置于何地?又把朝纲律法置于何地?!”
说完他便一甩衣袖,踩着矮凳等上马车。
另外一名老臣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最后也上了马车。
留下萧倦独自站在原地。
他低垂着眼眸,手指一点点蜷起,紧握成拳。
方才叶兆海的声音很大,城门附近值守的禁卫们全都听到了。
他们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一动不动,但眼睛的余光却都瞥向了琅郡王。
他们心中感叹,朝野上下也就只有叶阁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指责琅郡王和鹰卫了。
吧嗒。
一滴雨水砸落下来。
禁卫们立刻回过神来,赶忙拿出斗笠和蓑衣穿戴上。
他们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琅郡王,想要上前询问对方要不要雨具?但一想到琅郡王的赫赫凶名,在场无一人敢上前搭话。
越来越多的雨水往下砸,转眼间便是大雨倾盆。
雨水打湿了萧倦的头发和衣裳,寒气钻入骨缝,渗透四肢百骸。
水珠顺着他冷白的面颊一滴滴往下滑落。
哗啦啦的雨声连绵不绝,世界在此时变得格外喧闹。
他独自一人往前行去。
隐约有声音从远处飘来,夹杂着嘈杂雨声中,变得很不真切。
萧倦停下脚步,等了片刻,见到一辆马车穿透重重雨雾往自己而来。
马车的窗帘被挑开,探出一个小脑袋。
余袅袅朝他挥动胳膊,大声喊道。
“郡王殿下!”
萧倦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变化。
她怎么来了?
马车刚刚停住,余袅袅就飞快地跳下车。
她伸直胳膊,将油纸伞举得高高的,伞面盖过萧倦的脑袋,帮他挡住风雨。
“雨太大了,殿下快上车。”
萧倦垂眸看着她,问出心底里的疑惑。
“你来做什么?”
余袅袅毫不犹豫地道。
“当然是来接您回家的啊!”
萧倦不由得怔住了。
不论是风里雨里,亦或是刀山血海,他都习惯了独来独往。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人冒着大雨来接他回家。
第49章:尴尬
萧倦松开几乎冻僵了的拳头,苍白手指握住伞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手。
他的手是冰凉的,像一块冷硬的寒冰。
但她的手却是暖融融的,带着灼热的温度。
余袅袅见他浑身都湿透了,忍不住皱眉。
“您看到下雨了,怎么也不找个地方躲一下?”
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却一点都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亲切。
萧倦没有回答,默默地将油纸伞往她所在的方向便宜,尽可能多地为她遮挡风雨。
这时车夫也下来了,撑开伞挡在琅郡王头上。
余袅袅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皇宫。
宫门附近站着不少禁卫军,他们身上都穿戴者雨具。
那些禁卫也在看着她。
确切来说,他们是在看着她身旁站着的男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复杂眼神呢?
看似冷漠,实则畏惧,里面还藏着深深的忌惮。
宛若在看着一头随时都可能吞噬自己的猛兽。
余袅袅原本想问问,为什么禁卫军不借一套雨具给琅郡王应急?
在看到那些人的眼神后,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余袅袅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转身,和萧倦一起钻进马车里。
马车缓缓启动,很快就消失在了朦胧雨雾中。
车内,余袅袅和萧倦分坐两边。
水珠沿着男人英挺的面颊往下滑,落在墨黑色的衣袍上。
余袅袅掏出绢帕,递了过去。
“擦擦吧。”
男人既没有伸手,也没有接话。
余袅袅想到对方的身份,作为郡王殿下,应该是习惯了被人伺候的。
对方不动作,想必是在等着她帮他擦呢。
“还挺难伺候的。”余袅袅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伸手去帮他擦脸上的雨水。
然而绢帕还没碰到男人,就被他躲开了。
余袅袅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她主动帮人擦脸,竟然还被嫌弃了。
讲真,还挺尴尬的。
但她是谁啊?
她可是余袅袅!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余袅袅的小手一抖,绢帕随之展开。
“您看看,我这帕子好不好看?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块帕子呢。”
她特意晃了晃绢帕,小脸上满是炫耀之情。
萧倦的视线从绢帕上掠过。
那是一方雪白的帕子,上面绣着一条摇头摆尾的胖鱼儿,旁边角落处还绣着“袅袅”二字,字体也是圆圆胖胖的,有种莫名的可爱感觉。
一如她给人的感觉。
刚才他之所以避开,并非是嫌弃余袅袅,他是不想让自己弄脏了她的帕子。
他没有为自己解释。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对此他早已习惯。
余袅袅这人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
她也不管对方接不接茬,小嘴儿一直嘚吧嘚吧,一路上就没停过。
等回到郡王府,她的嗓子都说干了。
她一进门就端起茶盏,大口地喝了起来。
萧倦回屋里去换衣服了,仍是绣言嬷嬷在招待余袅袅。
“这次真是辛苦余小姐了。”
余袅袅放下茶盏:“郡王殿下淋了雨,你让人给他煮些姜汤吧,帮他驱驱寒气。”
绣言嬷嬷的神态越发慈祥:“余小姐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备好姜茶了,外头的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您不如留下来用午膳?”
第50章:分享
一听到能蹭吃蹭喝,余袅袅立刻就来了精神。
“好啊好啊!”
绣言嬷嬷特意命人将羊肉汤送去厨房,用小火煨热。
萧倦简单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裳。
面对送到面前的姜汤,他淡声回了句。
“不需要。”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房。
午膳已经准备妥当,菜肴非常丰富。
羊肉汤也被摆上了桌,且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余袅袅见到萧倦进来,立刻热情地招呼道。
“来来,尝尝我熬的羊肉汤。”
萧倦原本想要拒绝,但在听到她的话后就变成了别的。
“这是你熬的?”
“对啊,这汤可以养胃,对您的身体有好处。”余袅袅一边说着,一边舀了满满一碗羊肉汤。
她将碗放到萧倦的面前,并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萧倦看过无数双眼睛,有的冷漠,有的嫌恶,有的憎恨,还有的愤怒……
但从未有人对他有过期待。
他垂眸看着碗里的羊肉汤,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生出了想要尝一尝的冲动。
他捏住汤匙,舀了点汤,放进嘴里。
温热的羊肉汤顺着食道流入腹中,淋雨带来的寒意被一点点驱散。
余袅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见他喝完一口后就不动了,忍不住问道。
“不合胃口么?”
萧倦不答反问:“你今日来寻本王,就是为了给本王送汤?”
余袅袅点头,毫不心虚地道。
“对啊!这可是我熬了一宿的汤呢,我觉得特别好喝,迫不及待地想要来与您分享。”
萧倦:“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余袅袅茫然反问:“还能有什么事吗?”
见状,萧倦直接开门见山:“本王以为你是来为姜则求情的。”
余袅袅越发不解。
“我为他求什么情啊?”
萧倦定定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
“他是你的表哥,如今他被定罪难逃一死,你不想要为他求情?”
余袅袅立刻露出吃瓜群众的表情生情,求知若渴地问道。
“您是说姜则被定罪了?”
萧倦沉默了。
他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余袅袅的反应并非演戏。
她是真的不知情。
余袅袅把他的沉默当成是默认,她忍不住咂舌。
“原来余晟要保护的人当真是姜则。
可姜则明知事情的真相,却还不愿意站出来为余晟澄清,还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来我家作客。
啧啧啧,这人的心够黑啊。”
萧倦神色复杂地问道:“你看起来一点都为姜则感到担心?”
余袅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人自作自受,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倦这下是真的确定了,余袅袅压根就不想为姜则求情。
她真的就只是来给他送汤的。
想到这里,萧倦再度舀起一勺羊肉汤,默默地品尝。
余袅袅好奇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姜则?”
此事涉及公务,萧倦一般是不会泄露给外人的。
但此时也不知怎地。
也许是因为雨声扰乱了心绪,也许是因为羊肉汤太暖。
他竟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答复。
“暂时将人羁押在正法司,等审问出幕后主使后,再将其处死。”
第51章:你脸红什么?
余袅袅见萧倦碗里的羊肉汤快要见底了,笑眯眯地说道。
“听说羊肉汤和米饭更配哦,郡王殿下要不要试试?”
见男人没有拒绝,她伸出小手拿起他面前的碗,往里面添了些米饭,又加了些汤,最后还不忘放上两块炖得软烂香浓的羊肉。
萧倦试着尝了一口。
米饭吸收了汤汁,变得更加饱满柔软,吃起来的确别有滋味。
他吃饭的速度很慢,每一口都要细细咀嚼很久。
等到余袅袅吃完两碗饭了,萧倦才将碗里的汤泡饭吃完。
看到这一幕的绣言嬷嬷被感动坏了。
平日里郡王每顿最多吃一碗白米饭,有时连饭都不吃,就只喝点汤。
今日他居然吃完了一碗米饭外加两碗汤。
这简直是历史性的突破啊!
绣言嬷嬷恨不得当场放两挂鞭炮以示庆祝。
她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余袅袅。
余袅袅了然,当即将羊肉汤的配方告诉了她。
这羊肉汤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只是需要多费些时间而已。
绣言嬷嬷再三表示谢意。
雨声渐渐变小。
余袅袅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
她也该回去了。
绣言嬷嬷忙道:“郡王殿下送余小姐回去吧?”
余袅袅哪敢让琅郡王亲自送自己啊?飞快地摆手谢绝。
“郡王殿下贵人事忙,我骑着灰灰回去就行了。”
绣言嬷嬷疑惑发问:“灰灰?”
余袅袅:“是我养的毛驴,我今天就是骑着它来郡王府的。”
绣言嬷嬷欢快地笑出了声:“灰灰这个名字还真可爱。”
萧倦神情复杂,如果嬷嬷知道余袅袅想要骑着毛驴嫁进郡王府,她还能笑得出来吗?
“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说完他便迈开大长腿,径直朝外走去。
完全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余袅袅无法,只得乖乖跟了上去。
绣言嬷嬷站在廊下目送他们离开,笑得眉眼弯弯,很是欣慰。
看郡王殿下和未来郡王妃这般恩爱的样子,想必郡王府很快就能添丁进口了。
……
马车里,萧倦仍旧如往常那般沉默。
余袅袅却受不了太长时间的安静,她开始没话找话瞎聊。
“姜则出身书香门第,家境优越,小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怎么会想不开要跟朝廷和皇帝对着干?”
她等了片刻没能等到答复,便壮起狗胆伸出爪子,悄悄地戳了戳男人的臂膀。
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触感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坚硬。
萧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很喜欢对人动手动脚?”
余袅袅矢口否认:“哪有?!”
萧倦开始翻旧账:“第一次在牢中见到你,你就抱我大腿,还往我怀里钻……”
忽然被人揭了老底,余袅袅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赶忙打断他的话。
“我才没有往你的怀里钻!我那是晕倒了,无意识下碰巧撞到你身上,我可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
萧倦:“你脸红什么?”
余袅袅捂住小脸,奋力辩驳:“我这是被你胡言乱语气红了的。”
萧倦:“哦。”
余袅袅更气了:“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萧倦却是答非所问。
“以后不要随便对男人动手动脚。”
第52章:你看过很多美男子?
事关自己的清白,余袅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这个人是有很多小毛病,但我绝不是那种会见色起意的女人,就算我在路上看到了美男子,挺多也就是多看两眼,也不可能冲上去对人动手动脚,我又不是什么变态老阿姨!”
萧倦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淡定问道。
“你看过很多美男子?”
余袅袅想起自己穿越前追过的诸多偶像剧,里面的帅哥美女真是多如天上繁星。
她顿时就忘了被误解带来的羞愤,娇羞地笑了起来。
“也不算特别多吧。”
萧倦:“有多少个?”
余袅袅开始在心里计算自己看过多少偶像剧,又粉过多少帅哥哥。
萧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但熟悉他的人能感觉出来,他此时的心情不太美妙。
余袅袅抱住脑袋痛苦地道。
“哎呀数量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
怪只怪偶像们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她的小脑袋容不下那么多人。
萧倦默然无语。
接下来不管余袅袅说什么,萧倦都不肯再说话。
他仿佛化身成了人形石雕,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马车在余府门口停住。
余袅袅问琅郡王要不要进门去坐坐?
萧倦这次终于不再沉默,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不必。”
余袅袅也不勉强,冲他笑了下:“那我走咯,再见。”
她跳下马车,正好看到有人从余府内走出来。
余娉娉将她的三个小姐妹送出大门。
平日里她们只要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但今日却都很沉默。
尤其是余娉娉,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
她原以为自家兄长能过从鹰卫手中全身而退,都是小姐妹们帮的忙,她还兴冲冲地把人请到家里来做客,结果却被打了脸。
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感到羞愤难堪。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忍着。
她亲自把小姐妹们送出门,并勉强挤出个笑容。
“今日招待不周,你们别生气啊,以后有空咱们再约出去玩儿。”
三个小姐妹也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笑着说好。
等人走了,余娉娉的表情顿时就垮了下来。
她使劲揪着帕子,心里烦得不行。
之前她当着二舅和娘亲的面夸下海口,如今事情办砸了,回头她该如何交差?
一辆马车恰在此时停在她身边。
车门打开,余袅袅从车内跳了下来。
余娉娉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处发泄。
她一看到余袅袅,就不客气地质问道。
“你怎么又跑出去了?父亲不是不让你到处乱跑吗?”
余袅袅:“可是父亲已经答应了我,不再管我的事情。”
余娉娉咬了咬小银牙,愤愤地道。
“那是建立在你能救出哥哥的前提下,你没能兑现承诺,凭什么以为自己就能得到特权?”
余袅袅反问:“我怎么就没有兑现承诺?余晟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吗?”
余娉娉反驳道:“就算我哥回来了,也不能证明就是你帮的忙,除非你能找到确实的证据。”
第53章:我的人证
余娉娉不相信余袅袅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她不过就是个从乡下地方来的土包子而已,绝无能力将余晟从正法司牢中解救出来。
余袅袅挠了挠脑袋,很是苦恼。
“证据什么的,我还真没有。”
余娉娉心道果然如此!
她的嘴角高高翘起,笑容中充满讥诮的意味。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嘲讽,就紧接着听到余袅袅补上一句——
“但我有人证。”
余娉娉的笑容僵了下,旋即冷哼道:“你的人证该不会就是当归吧?她是你的丫鬟,肯定是向着你,她说的话不可信。”
当归刚从毛驴背上下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感觉很冤枉。
她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躺着也中枪?
“自然不是当归,”余袅袅小手一挥,指向旁边的马车,“我的人证就在车里!”
余娉娉顺势看向马车。
刚才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余袅袅身上,并未多看马车。
直到此时她才看清楚马车上挂着的灯笼。
灯笼上写着个大大的“琅”字。
这竟然是琅郡王府的马车!
坐在车里的人该不会是……
余娉娉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不安袭上心头,令她手脚冰凉。
但她仍旧怀有一丝侥幸。
也许余袅袅是在故意虚张声势,也许马车里面根本就没人。
余娉娉攥紧绢帕,压下心里的不安,梗着脖子道。
“是吗?那你就让他出来啊。”
余袅袅凑过去敲了敲马车,讨好地道:“郡王殿下,能否请您赏脸出来一下?”
听到她称呼对方为郡王殿下,余娉娉越发惊恐,难道琅郡王真的在车内?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有人出来。
马车里安安静静的,完全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余娉娉心中的惊恐不安迅速消散,
果然,余袅袅就是在虚张声势,故意诈她!
车内其实根本就没人。
余娉娉的脸上再度挂上笑容,用一种看待跳梁小丑的眼神看着对方,故意挤兑道。
“你的证人呢?怎么不肯出来?难道是因为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她以为余袅袅会恼羞成怒,亦或是心虚得打不上话。
结果却见到余袅袅踮起脚尖,双手扒住车窗,娇声娇气地告状。
“宝,你听到了没?她说你见不得人呢!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可就真的坐实她的话了!”
余娉娉脸上的嘲弄之色越发明显,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行了,你就别装模作样了,车内其实就没人,我知道你很虚荣,但也不至于虚荣到这个地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车窗帘子被缓缓卷起来。
男人原本是背对着车窗的。
此时他已经侧过身来,露出一张线条凌厉的冷峻侧脸。
眉眼锋利似刀,瞳色浓黑如墨,淡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即便什么话都还没说,其强烈的存在感就足以令人绷紧神经。
余娉娉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瞳孔一点点放大,脸上的血色很快褪尽。
这怎么可能?!
琅郡王居然真的在车内!
萧倦垂眸看着余袅袅,冷声问道。
“你刚才称呼本王什么?”
第54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刚才余袅袅说话没过脑子,等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声宝。
都怪穿越前的网络冲浪教坏了她,让她不管是见人见鬼都习惯性地喊一声宝。
面对男人的逼问,余袅袅心里慌得一批。
但她面上仍旧稳如老狗。
莫方!
她还能操作。
余袅袅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自然是郡王殿下呀。”
萧倦定定地看着她,声音低沉:“你方才分明叫的是……”
余袅袅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呀?”
萧倦的薄唇张开又合上。
他实在是说不出,那个称呼实在是太羞耻了。
莫说他们还是未婚夫妻,即便是已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也说不出那种称呼啊。
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女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余袅袅还在追问:“您怎么不说呀?”
萧倦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故意的。
那种破耻度的称呼,也就只有她刚光天化日当着外人的面喊出来。
余袅袅就是料定了对方不怕好意思说出口,这才敢装傻充愣的。
看着男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的小人儿已经乐开了花。
哈哈哈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琅郡王,竟然如此纯情呢!
就在她偷着乐的时候,忽然听到男人面无表情地问了句。
“你想让本王帮你作证?”
余袅袅心里咯噔一跳,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萧倦的眼睛锐利如刀,仿佛能将她的那点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想让本王帮你说话,你就把你刚才的称呼再重复一遍。”
余袅袅:“……”
仿佛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
她心里的小人儿瞬间就蔫儿了。
萧倦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皮啊,你接着皮啊!
余袅袅深吸一口气。
小女子就该能屈能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豁出去了。
余袅袅凑过去,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男人,声音又软又甜。
“宝,求您帮人家做个证嘛~”
萧倦被那一声宝喊得心尖微颤。
余袅袅还在继续。
“宝,求求你啦~”
“宝,你看看我呀~”
“宝,你怎么不说话?”
……
一声又一声的宝从她嘴里蹦出来。
起初萧倦还有些异样感觉,到后面他整个人都麻了。
他面无表情地道。
“够了。”
余袅袅立刻乖乖闭嘴,但双手保持着哀求的姿势。
萧倦暗暗后悔,他真是昏了头,才会差点对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女子心动。
余娉娉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惶恐不安。
她原本以为外面那些传言是夸大其实,一向冷漠绝情的琅郡王不可能被个乡下丫头给迷住,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
眼见为实,她就算不想相信也不行。
琅郡王是真的喜欢余袅袅,这两人早就勾搭上了!
萧倦淡淡地瞥了余娉娉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看得余娉娉头皮发麻,膝盖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她害怕得都快哭了。
“郡王殿下饶命!”
萧倦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冷冷地扔下五个字。
“她没有撒谎。”
余娉娉此时完全没了刚才的底气,哆哆嗦嗦地应道。
“对对对,余袅袅没有撒谎,是我误会她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55章:爱你哟~
萧倦再度看向余袅袅,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他心想,她还真好哄。
余袅袅注意到男人在看自己,一秒切换道恋爱脑模式,娇声娇气地道。
“宝,幸好有你帮人家作证,不然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萧倦:“……”
余袅袅将双手放到胸前,朝他比了个屁大点儿的小爱心。
“爱你哟~”
萧倦木着脸道:“闭嘴。”
动不动就把爱你挂在口头上,真是不成体统!
余袅袅委屈巴巴地闭上嘴。
萧倦又瞥了眼旁边的余娉娉,从她对余袅袅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余袅袅如今在余家是个什么处境。
他淡声道:“以后若有什么难处,随时都可以来郡王府。”
这句话落在余娉娉的耳朵里,等于是琅郡王在明目张胆地给余袅袅撑腰。
余袅袅自然也明白这一点,顿时又笑开了花。
她的眼睛里面像是有星光在闪耀。
“宝,你真好!”
萧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伸手放下车窗帘子。
车内的光线随之变得昏暗。
马车缓缓启动,略有些摇晃。
萧倦闭目养神,但不知怎地,耳边仍是那一声又一声的“宝”。
甜甜软软的,带着一股子甜腻腻的撒娇意味。
普通女子见了他都是退避三舍,也就只有她胆大包天,敢对着他撒娇耍赖。
……
余娉娉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
姜氏和姜二爷等了她许久,见到她回来,立刻迎上去询问结果。
“怎么样了?她们答应帮忙了吗?”
余娉娉的嘴唇张张合合,挣扎许久,最终还是硬着如实说道。
“对不起,表哥的事情我怕是帮不上了。”
她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母亲和二舅的神情,难堪得恨不能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姜氏不解:“为何?是你那几个朋友不愿帮忙吗?”
不管多么难以启齿,余娉娉也明白,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
她艰难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听她说完,姜氏和姜二爷都愣住了。
原来真正帮忙救出余晟的人是余袅袅。
这下不仅是余娉娉,就连姜氏也觉得非常难堪。
真相犹如一记巴掌,狠狠扇在她们脸上,令她们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姜二爷急切地道。
“既然知道是余袅袅帮的忙,那就把她叫过来啊,琅郡王那么喜欢她,只要她出面求情,阿则肯定会没事的。”
姜氏心里虽然不大舒服,但为了侄子的安危,她还是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去把袅袅叫过来。”
“喏。”
等丫鬟走进青玉居,发现余袅袅和当归正在玩泥巴。
她们双手沾满脏兮兮的泥巴,就连衣服上也沾到了一些泥点子。
看起来颇为狼狈。
丫鬟无法理解她们的行为。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余袅袅一边努力地糊泥巴,一边随口应道:“做烤箱啊。”
丫鬟不懂烤箱是什么东西。
她觉得大小姐的言行太奇怪,完全没有身为官家千金应有的知书达理。
但她什么都不敢说,只道。
“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余袅袅晃了下沾满泥巴的双手,无奈地道。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暂时走不开。”
第56章:心里头更气了!
余袅袅自认说的是大实话。
她得赶在天黑之前把土烤箱做出来,实在是没时间去干别的。
丫鬟却觉得她是故意摆架子,心中不满,面上却仍旧维持着恭敬的模样。
“夫人说是有很紧要的事情请您帮忙,劳烦您抽空过去一趟。”
闻言,余袅袅面露不解:“既然是很紧要的事情,她为何不直接来找我?还非得派人来找我,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丫鬟一时语塞。
余袅袅:“你先回去吧,等我忙完了会去找她的,若她等不急,可以直接来找我。”
说完她便继续埋头糊泥巴。
丫鬟咬了咬下唇:“夫人派奴婢来请您过去,要是奴婢没把事情办成,是要受到责罚的,还请大小姐莫要为难奴婢。”
余袅袅看向她:“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
丫鬟抿唇不语。
但从她的神情能看出,她就是这个意思。
余袅袅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丫鬟:“……”
不知为何,心里头更气了!
她又在原地站了会儿,却见余袅袅和当归埋头玩泥巴,压根就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没办法,她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复命了。
丫鬟前脚刚走,余晟后脚就来了。
他看到余袅袅在玩泥巴,不由得愣了下。
“你们这是?”
余袅袅一边忙活,一边跟他解释了下土烤箱的构造和用法。
余晟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姐姐的脑子是真好使,竟有这种奇思妙想。
余袅袅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来让我帮忙求情的?”
余晟已经从旁人口中听说了姜则被抓的事情。
他一本正经地道:“你与姜则表哥并不熟悉,没有义务要帮他。”
余袅袅笑了下,没想到这个书呆子还挺通情达理的。
她又问:“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向你确认一件事,帮忙将我从正法司牢中救出来的人,真的是你吗?”
余晟准备好的感谢礼物被退了回来,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余娉娉误会了,她的朋友们根本就没有帮过忙。
既然不是她们,就肯定是别人帮的忙。
余晟很快就想到了余袅袅。
余晟特意来到青玉居,就是为了当面向余袅袅问个清楚。
余袅袅本想用一句玩笑话随意地带过去,但见他神态认真,显然是把这件事看得非常重要,她只好收起玩笑的心思,反问了一句。
“如果我说是,你会信吗?”
余晟显然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此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信。”
余袅袅来了点兴趣:“为何?”
余晟将自己的分析结论说了出来。
“你在我身上无利可图,实在没必要费心思撒谎骗我。
再者,此事牵扯到鹰卫和正法司。
我只要去找正法司求证此事,很快就能得到真相。
你就算要撒谎,也不会撒这种轻易就能被戳破的谎言。”
余袅袅心情复杂。
是啊,明明只要去正法司一趟,就能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如此简单的事情,余康泰却不愿去做。
比起亲自去求证真相,他更相信别人对她的评判。
第57章:来者不善
余袅袅打趣道:“你要去正法司求证吗?”
余晟却是答非所问。
“你其实没必要趟进这滩浑水。”
余袅袅:“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她的霸总式发言立刻就勾起了余晟的回忆,令他尬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接话。
余袅袅也不管他,继续忙自己。
在她和当归的通力合作之下,一个圆滚滚的土烤箱终于初具雏形。
接下来需要的就是高温加固定型。
余袅袅站起身准备去洗手,发现余晟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奇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
余晟老老实实地答道:“我还没向你表达感谢。”
虽然他并不希望对方掺和进反诗案,但对方救了他是事实。
他不能不知好歹。
余袅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冲他微微一笑。
“我不喜欢口头上的道谢,你如果真的想要感谢我,那就用行动表达。”
余晟慎重地问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救命之恩比天大,就算对方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得答应。
余袅袅:“你去弄点柴禾过来。”
余晟怔住。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弄点什么?”
“柴禾啊,”余袅袅以为对方不知道柴禾是什么,详细地介绍道,“柴禾就是晒干了的树枝草叶,可以用来烧火的。”
余晟的脸不由得涨红。
他当然知道柴禾是什么,他只是没想到,余袅袅想要的答谢就只是要些柴禾。
余袅袅见他站着不动,便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去也行……”
余晟忙道:“我去!我这就去!”
他着急忙慌地跑出了青玉居。
余袅袅和当归洗干净手。
两人打算歇会儿,屁股还没坐下呢,就又有人进了青玉居。
这次来的是姜氏和姜二爷,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仆妇。
一看他们这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当归心里紧张,赶忙拿起案板上放着的擀面杖,随时做好开仗的准备。
余袅袅不慌不忙地问道。
“母亲和二舅怎么来了?”
姜氏听完丫鬟的回禀,得知余袅袅宁肯在院子里玩泥巴,也不肯来见自己,心里恼火得不行。
再加上姜二爷在旁边拱火,她立刻就带着人杀来了青玉居。
姜氏看了眼院子里的土烤箱,还有旁边那堆没用完的泥巴。
看来丫鬟没有撒谎,余袅袅这丫头是真的在玩泥巴。
姜氏暗暗骂了句,果然是乡下来的泥腿子,就知道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她沉声问道。
“我差人过来请你,你怎么不去?你是故意不给我面子吗?”
余袅袅诧异道:“怎么会呢?我确实是在忙,暂时分不开身。”
姜氏指着那个还没干的土烤箱,蹙眉质问。
“你是在忙着做这个?难道你的眼里,我还不如一堆破泥巴重要?”
余袅袅努力解释:“这不是破泥巴,这是我做的土烤箱,它可以用来……”
姜氏打断她的话。
“我不想知道它有什么用!我特意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帮忙。”
第58章:这丫头厉害得很呢!
余袅袅看着她铁青的脸色,挠了挠脑袋,显得很是困惑。
“如今请人帮忙都是这种态度了吗?”
姜氏张嘴想说些什么,被身旁的姜二爷拉了下。
姜二爷只是想让姜氏教训一下余袅袅,并不是想让她们彻底撕破脸。
毕竟他还得让余袅袅帮忙救人呢。
真要撕破脸了,救人的事儿就不好办了。
姜氏压下心里的火气,脸上的怒色随之淡去。
她按住心口,声音苦涩又无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毕竟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可我自从嫁到余家,一直都是恪守本分,竭尽全力照顾家中的每个人。
我自认已经做得可以了。
你就算不喜欢我,也请给我最基本的尊重,可以吗?”
说到最后,她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姜二爷赶忙接话。
“袅袅,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你的母亲道歉?”
他已经做好对方会死也不肯低头认错的准备,并想好了一系列的应对话术。
结果就听到余袅袅很无所谓地回了句。
“你非要我道歉的话,那我就道歉咯。”
姜二爷噎住。
对方这种道歉还不如不道歉呢!
他硬着头皮开口:“什么叫非要你道歉?我们没人逼着你道歉,我们是在跟你讲道理。”
余袅袅恍然:“原来你们不用我道歉啊?早说嘛,那我就不道歉了。”
姜二爷:“……”
一句脏话冲到喉头,又被他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对方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乡下丫头。
现在看来是他小瞧了对方。
这丫头厉害得很呢!
姜二爷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长辈,我们请你过去说说话,本是一番好意,你为何不接受?”
“我刚才解释过了啊,我有事要忙,暂时分不开身,”余袅袅显得很苦恼,看对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姜二爷气得脸色涨红。
可他不能发作出来,只能咬牙忍着。
“先不说这些了,阿则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他是被人陷害的,他绝不可能参与到反诗案中,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误会,你帮我向琅郡王求个情,求他高抬贵手放了阿则吧。”
这时姜氏也开口了。
“只要你能办成这件事儿,我能让你的嫁妆数量翻一倍。”
她说这话时底气很足。
姜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积累多年的书香门第,家中底蕴颇为丰厚,好东西多得很。
余袅袅摸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
“听起来似乎很诱人。”
姜二爷以为她要动心了,心里正高兴呢,就听到她又接着说道。
“可我要是答应了帮忙,回头父亲责问起来,我该如何应对?”
姜氏很有信心:“阿则也是他的侄子,他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帮忙。”
余袅袅上下打量她,用一种很诧异的语气问道。
“母亲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姜氏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余袅袅:“是因为姜则在酒肆约见余晟,才会让余晟跟反诗案前扯上关系,鹰卫也是因此才将他列为嫌疑对象,将他关入大牢审问的。”
第59章:你别胡说八道!
姜氏明显愣了下。
她只知姜则和余晟都跟反诗案扯上了关系,但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内情。
此刻听余袅袅说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不可能!如果是阿则害得阿晟被抓入狱,那么阿则肯定会跟我说实话的,他跟阿晟关系那么要好,他不会不管阿晟的死活。”
余袅袅点点头:“对啊,他们兄弟关系那么好,余晟为了保护他,在被关入正法司之后仍旧什么都不肯说,余晟是真的把他当成兄弟啊。”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姜二爷。
姜二爷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眼神不断闪烁,心里很虚。
他试图否认。
“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别胡说八道!”
余袅袅:“正法司已经将此事查清楚了,姜则才是真正参与到反诗案里的人,他在明知道余晟是被冤枉的前提上,却还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来我家作客。”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面露困惑之色。
“鹰卫已经介入到反诗案中,按理说姜则应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为什么还要在那个节骨眼上来我家做客?难道他是另有目的?”
姜氏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立刻就想了起来。
“阿则说他落了一本书在阿晟的书房里,他是来拿回那本书的,但是他离开的时候,我并未看到他手里有书。”
余袅袅看向他们身后的某处,微微一笑:“看来你已经猜到是什么书了。”
姜氏和姜二爷立刻转身。
他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余晟。
余晟不知何时走到了青玉居的院门口,怀里还抱着一大捆柴禾。
他怔怔地看着前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逐渐从茫然变成了难以置信。
“难道,是那本游记?”
不等旁人追问是什么游记,他就丢下柴禾,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阿晟,你去哪儿?”
姜氏喊了两声,不见儿子回头。
她怕儿子做傻事,赶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姜氏一走,其他人自然也都走了。
不过转眼的功夫,青玉居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宁静。
当归走过去把柴禾抱起来,问道。
“大小姐,这柴还要吗?”
余袅袅理所当然地道:“当然要啊,等土烤箱做好了,我们做饼干吃。”
当归充满好奇地问道:“饼干是什么?好吃吗?”
余袅袅简单形容了几句饼干的美味,顿时就把当归给馋坏了。
两人立刻开干。
当归负责烧火,将土烤箱烘干。
余袅袅负责做饼干。
她往面粉里面加了些红糖、油、盐、碱,用手抓匀,再加黑芝麻和五香粉,最后倒入适量的牛奶,揉成光滑的面团。
她将面团放到盆里,盖上纱布醒面。
趁着这段时间,她去切了些牛肉。
这个时代的牛肉非常贵,就这么一块巴掌大的牛肉,就抵得上寻常百姓三个月的嚼用。
余袅袅将切成片的牛肉放到碗里,加入调料腌制。
然后淘洗大米,上锅去蒸。
这种柴火烧出来的米饭,带着一股子柴火的香味,可比她以前在现代社会用电饭煲煮出来的米饭香多了。
第60章:左右为难
余晟跑进书房,很快就从书架上找到了那本游记。
在看到游记的瞬间,他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是他想多了,姜则并非是来找这本书的。
也许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而已。
然而当他翻开游记,发现最后一页被人撕掉了。
书脊出还留有被撕过的痕迹。
余晟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
这个书房的书都是有数的,除了他以外,家里没人会翻动他的书,更不会撕毁书页。
目前能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姜则。
姜氏和姜二爷这时也进了书房。
他们见到余晟捧着一本书发呆,不禁问道。
“阿晟,你怎么了?”
余晟的眼眶一点点变红,拿着书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那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可把姜氏给心疼坏了。
她急忙跑过去拉住儿子的手,柔声安抚:“阿晟你别急,你跟娘亲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余晟深吸一口气,硬是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他是余家的嫡长子,以后整个家都得靠他撑着,他就算怎么难受,也不能哭。
“娘,姐姐说得对。”
姜氏不明所以:“她说什么了?”
余晟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的确是表哥约我在酒肆见的面。
我以为就只是简单地吃个饭而已,等我到了酒肆之后才知道,他还约了别人。
那些人跟他一样,对当今的朝廷和皇帝心怀怨怼。
他们借着酒劲写诗,那些诗随便一句流传出去,都能让我们掉脑袋。
我很害怕,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我以为那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鹰卫就找上门来了。”
姜氏听得揪心不已,问道。
“你怎么不把这些跟鹰卫说?”
余晟垂下眼睫,痛苦地道。
“姜则毕竟是我的表哥,我要是把他供出来,他肯定是死路一条。
我不想让他死,不想让娘亲伤心。
我想着先拖一拖。
反正鹰卫没有证据可以给我定罪。
只要我能挺过审问,应该就没事了。”
姜氏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她用手捶了儿子一下,哽咽道。
“你个傻孩子,你不知道鹰卫的手段有多狠辣吗?
他们若是真的对你用刑,你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余晟自然也知道鹰卫有多可怕。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别无它法。
他低声道:“娘亲别哭,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思虑不周,让您担心了。”
一直没吭声的姜二爷忍不住开口辩解。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则不是那种坏孩子啊。”
余晟声音苦涩:“我原本也不相信表哥会那么对我,可证据就摆在面前。”
他将游记举起来,指着书脊处残留的撕毁痕迹说道。
“这书是表哥送给我的,我记得在书的最后一页,有表哥亲笔写的一首打油诗,但现在这也纸不见了,它是被表哥撕掉的,因为他知道这本书会暴露自己。”
姜二爷还在竭力辩解:“不会的,阿则不会做这种事,你肯定是弄错了。”
他看向姜氏,让她帮忙说句话。
“阿则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应该知道他的秉性,他不可能害阿晟的。”
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哥哥,姜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就在此时,余康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