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遇
第1章:初遇
今日,大寒,梅枝覆雪,含苞带骨,怒放其香。微风轻拂却凌冽刺骨,窗外一片白茫,透着寒冷之气,可雨落仙山却热闹非凡,见个个神仙的面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丝毫不为这寒冬所扰。
前几日,阿爹阿娘请雅君卜了一卦,道今日是个好节日。
可对我而言,今日可谓好日子,也可谓不好的日子。
说它是好日子呢,因为今日家姐出嫁,十里红妆,喜气洋洋,我心里也着实为她高兴。说它也可以是不好的日子呢,因为它是一轮回之中最冷的日子,这修仙之体也难敌这刺骨的寒气,这个节气最适合围坐火旁,什么事都不用做,偏偏阿姐的喜庆日子却选在了今日,以我这懒惰不爱走动的性子,真是很为难。
虽说这冬天的日子冷的难过,可不得不说这时的景色却是美的,以往没用心看过,今日见来确是不一般。
一眼看去,远山含黛,翠峰叠嶂已是雪掩朦胧,山水间翠竹林海,暗香浮动,伸手之处,时时可见的朵朵梅花,或含苞待放,或落英缤纷,与雪交融点缀,好一幅怡人景色。
远处,一双璧人,笑颜如花,俊朗清雅,相扶梅丛树下,那幸福甜蜜的气息,真是羡煞旁人,周边相拥围着祝福的亲友,个个笑逐颜开。春声乐曲,婉转回旋。
阿姐一步步走到今时的好日子,真的很替她高兴,想着出了神,直到肩上一沉,才回过神来。
转过身,看向来人,不自觉的嘴角勾起了笑:“小夏!”
“阿语姐,你想什么呢,叫你半晌了。”
小夏很美的,笑起来更是让你觉得再阴雨的天都会瞬间晴朗清明,这雨落仙山很多神仙都想与她成为一家。可她总是不知,见谁都会好心情的笑着说话,如此不知让多少神仙为之倾了心。
今日吉庆,她穿了一身水韵粉色衣裳,外披淡粉色羽衣御寒,玉兰花簪轻入发髻,入在这开得正盛的梅花林间,不仔细瞧,怕是难寻。
“小夏,你想迷死姐姐吗?”说话间伸手揉了揉她那讨人喜爱的脸蛋,还别说,手触挺好的。
“阿语姐,你又说话笑我,大家都在阿思姐那边,你却一人跑来这头偷闲是不是!”她拿下我的手握在手心,谑笑我,我摇摇头,笑而不语。
“阿语姐,你怎么总是这样,阿思姐好事都成了,你怎一点都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呢。”见我望她不言语,她又恨我不成器的教训道:“你别让阿爹阿娘为你操碎心好不好?”
“哎!这话你说了多久了,姐姐我现在逍遥快活,乐得自在。”不好吗?
其实,我有时真不太懂,他们怎么总是热衷于我的人生大事,像是我现在活的不开心似得,老是想找个伴来开导我,可他们哪儿有想过,我从来就没有闭心,何来开导。
“我不信,走了走了,去阿思姐那儿,我有朋友给你认识。”
这小妹真是越来越嫌弃我了,我在她面前可是越来越没有威严了:“又有什么朋友给我认识呀。”
“就是我常和你说的紫枫山的颜家。”说起她最好的仙友,她总是嘴眼含笑,那心里的欢喜不加掩饰、不言而喻,关系好的,有时我和阿姐都为之吃味,幸好那人同她一样身为漂亮的仙子,不然,这两家亲事便做定了。
瞧她转脸看我,眼角迷一样的笑,我心里觉得隐约不安。
“小夏,小夏,你过来一下。”
随她牵着没走几步,身后阿娘着急的声音便传来,这及时雨,来得好。
“去吧,阿娘叫你。”
“好,我去阿娘那儿,你先去阿思姐那边等我,一定要去,待会我过来寻你。”
“好!”
盯着她小跑的倩影远了,我这才回身向她说的那地悠哉走去,抬眼瞧了瞧她说的那处。
哎!人太多的地方,真不适合我呆。何况她说的那地方看似近,实则远,让我更是没了兴致。
要问雨落仙山属什么最多,那便是梅花,十步一大株,五步一小株,一路红梅引路,红绸摇曳,白雪铺地,稀稀散散的雪花并没有影响这好日子,相反,让人心多生了些暖意。
路过一小池塘,环顾一下四周,除了偶尔风吹树动声,见没人,安静的正好,便停下脚步想偷个清净。池中鱼儿像已感染了今日喜庆的气氛,欢快的游来游去,那时不时吐出的泡泡,像是有彩色光,让人喜欢。
池边梅林树茂,花枝怒放,冷清香气扑鼻而来,感受着这惬意的景气,我情不自禁闭上眼用心聆听这一切,心顿觉宽慰了许多。
放松之余,耳听不远处隐隐约约浅浅的呼吸声,惊的我睁开眼四处寻找,心里想着自己大意,刚才还四处瞧过了。
往前走几步,便寻见源头,那粉~嫩梅树下浅显露出的粉红衣角,让我停了脚步,今日来客多又杂,虽在自家领地,也不好撞见,也不知是谁在大树杆后边藏着做什么,想想还是离开的好。
“阿华,阿华。”
刚从梅林丛中踏上小路,便听一仙子悦耳的声音由远至近唤着谁。
这阿华是谁,为何有种耳熟的感觉,可在这雨落仙山没听有谁唤作阿华,想着是外山来的客,便不想理睬,何况这阿华自己真不认识,帮不上什么忙。
偏偏那仙子却寻到此处,正值当面,见此只有我一人,便急切的询问道:“仙子,可曾见过一小孩童,着粉红衣衫。”
粉红衣衫,刚才梅树后那个莫不是?见她如此着急,便想叫她去那处寻寻看看,手指那处,话还不曾言语,身后便传来一小孩清脆中带点嫩糯的声音。
“阿娘,我在这儿。”
阿娘?心里细细嚼碎这称谓,我惊于这般倾神之貌,正直花季年华的妙龄仙子怎会成了一个孩子的阿娘,难道真是自己落了后,想着摇摇头,在心里埋汰着自己。晃神之际,那仙子已向身后跑去,心口大石落下后的呼息声,听得我心一暖。
耳细听闻身后那母子二人相互宽慰声,便自觉为他们让出地方,既然孩子也找到,自己也没必要留在此。
“阿娘,那姐姐好漂亮。”
听到这话,我脚下一跄踉,姐姐?听他话语间糯软中稍带稚~嫩,像他这般小人在雨落仙山都唤我一声小姑姑,况且他未正面瞧过我,看我背影就知道我漂亮?想着得好好矫正这孩子对漂亮姐姐的称谓,用自认为高贵优雅却又不失礼数的姿态转身,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可一切都在转身后,变了味。
惊为天人,以前只觉得他人太过夸张,今日却要自嘲自己孤陋寡闻了,瞧他阿娘也是让人难忘,他阿爹的哪般模样,才生的他这般俊美。
梅雪相映下,一身粉衣耀人,周身似有白光笼罩,含笑的眼睛,眸若星辰,小挺的鼻梁洁如白玉,饱满红~润的唇口,吐出的字,听着让人莫名的舒心温暖,飘逸的长发梳编于身后,露出长而细白的脖颈,腰间别致的银色香囊,更衬得他雅致,站直小小的身姿也不及自己腰身,这般小~便如此勾人心魂,当他成礼长成白玉少年,那还不颠倒这天地,乱了这世间。此时已忘了纠正他称呼的事。
见我不加掩饰的望他,他小~脸飞铺一酡~红晕,眼神不好意思的闪躲。
“还没有谢谢仙子。”
听自己孩子说起,那仙子才想起有我这人一般存在,忙出言道谢,此时才仔细瞧瞧她,今日因是阿姐的好日子,大家衣着都透着喜庆,面前的仙子,虽然与自己年龄相仿,可眉宇间尽显母性温和柔情,那繁琐的编发,更是把她瘦小的身躯显得单薄。
想来是我欣赏她儿子的目光太过了,她不经意间挡住我的目光,我也不闪避,对上她的目光:
“仙子客气,我可没帮上忙。”
那叫阿华的孩子,站在他阿娘身后,支立着脑袋仔细瞧我,我礼貌回一记浅笑。刚在他阿娘身后恢复的脸色,此时又爬上了一酡~红晕,见此,我便收回眼眸。
“那仙子,没事我便告辞。”
心里想着,这孩子,怕生。可下一刻,我便收回这想法。怕生?也许他只是脸红体质。
“漂亮姐姐,等等!”
“阿华!”
见我要走,那小孩逃出她阿娘身后,追至我跟前。
“何事?”
“漂亮姐姐,你低下头来。”
瞧他努力扬起的笑脸,我突感自己做人越来越不周到了,想及此,蹲身努力与他平齐:“说吧,有什么事。”
只见他踮起脚尖,伸直手臂,替我摘下散落发髻间的梅花瓣,放在眼前予我看,我伸手刚想接过道谢,他却转手把花放在腰间的香囊里。
我仔细瞧了瞧,香囊里装的不是什么醒目提神的香草药包,而是用一根小细红绳扎着一缕编花的秀发。
这便有些稀奇了!
第2章:问名
第2章:问名
想来这发丝对他意义非凡,不然也不会随时挂于腰间。
只是那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让我闻着熟悉,突想又记不起。
“你这是在收集花瓣,可这花这般放着,也会枯死的。”小孩子的奇怪想法,自己是越来越不懂了,看来自己真是老了。
“漂亮姐姐,我只要这几瓣,放心,它不会坏的,我会给他们浇水的。”
“为何只要这几瓣?那树下洒落了很多!”
“因为他们落在了漂亮姐姐的身上,沾了漂亮姐姐的仙气,我要好好保存。”
“好,随你开心,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我摇摇头,起身理了理衣纹,与那漂亮的仙子笑颜点头打过招呼后,转身欲走,却感觉腿边的裙角紧了紧。
飘落的朦朦小雪,没有要停的迹象,我一瞬间,似雪满了脑子,白白一片。
还未转身,便听他娘轻呵斥他“阿华,不得无礼。”说话间拿掉了他放在我裙角边的小手,急急于我道着歉意:“仙子莫怪,这孩子无礼了。”
“仙子客气,无妨。”
瞧了瞧依偎他娘怀中,不及我腿高的小人,红~润的脸颊,那漂亮的眼睛透着真挚,让人心头一软,我好脾气的笑着问他:“小孩还有何事?”
“漂亮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这话要依着往日,我肯定不会理睬的,为何先问我名却不自报家门,在我看来是为人不真诚的表现。
以往与他人相交,我皆会先报家门姓什名谁,再问他名,要不皆不相告。
可今日,我没觉这小孩不真诚,反之觉得他是最真的。
“我......”
“阿语姐!”
话刚到嘴边,阿夏那急促的声音便由远至近而来。
待她跑近,才看清那母子俩,先瞧我的哀怨眼神,此刻立马变了样,走向我的步伐在看清那母子俩后转了方向,她上前欢喜的拉着那仙子的手问道:“咦,阿商你怎么也在这儿,刚才那边走来被树枝遮住了,没瞧仔细你们,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上一会儿才来。”
瞧她这番亲热的劲,那小孩已被她掏出亲娘怀抱,还不忘亲切唤她小阿娘,我便知晓了那母子俩该是何人,我退后一步给她让出更多的地方,想着她这迷糊急躁的性子何时能收收。
“我哪敢,今日~你家喜事,我来晚了,你不是要和我断交?”那仙子此时与先前判若两人,先前温婉大方,此刻却如孩子性般伶俐说笑,难不成与我在一起,都变得拘谨了。
“这个便是我那阿语姐,你们都见过了,怎么样?”
听她俩谈话说及我,再看不知何时渡我边上,抬眼细看我的小孩,我皆回之礼貌一笑,可她俩说的话,让我听着不明意味。
“别说,仔细看还真有几分相似。”
“是吧,我阿语姐可是雨落仙山最美的神仙。”
“名副其实,但你不要夸人也把自己捎上可好。”
“好好好!”
闲听她们聊的正欢,身边的小孩却扯了扯我的衣角,见他眼睛清澈似有话说,我便蹲下~身附耳于他。
“小阿娘说你是最漂亮的,我觉得也是。”说完小~脸已是彤红,眼神却不肯移开坚定的望着我,怕我不信他说的一般。
“你这小孩,你阿娘是不是很少带你出山去,没见过其他漂亮的小姐姐?”
“才不是呢!”
“那我最漂亮,你阿娘呢?”
“她最最漂亮!”
这小孩,倒是有趣得很。
“阿华,你悄悄的说什么呢?”
“阿娘!”听他阿娘唤他,他又难为情的渡到他阿娘身侧。
“宝宝,有没有想念姐姐呀。”说话间那俊俏的小~脸在阿夏双手摧残下已不成型。
“小阿娘,有有有。”一双小手紧拽自己的衣襟,眼睛虚眯着,一点反抗的动作也没有,想来已是习惯见怪不怪了。
他娘好像也不担心,不劝阻,优雅的笑颜旁观。
我起身,在小孩撒了一圈的求救眼神下,轻拽了拽阿夏的手肘,她这才舍得停下。
“哎,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叫我小阿娘,人家还是小姐姐好吗,你这般称呼,以后没人敢娶我了。”
阿夏蹂蹑的手改捧,那小~脸在她手心里可爱的模样,让她险些又控制不住想蹂蹑他。
“可阿娘说,你和她一般亲。”小孩这话说的一本正经,想来是他阿娘与阿夏的关系要好,所以才想什么都与她分享,这小孩怕是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这宝宝,跟你阿娘都学坏了哈。你叫我小阿娘,你叫她叫什么?”说完芊手一指停在我眼前。
“漂亮姐姐!”
“为何她就是漂亮姐姐。你这小宝宝,我生气了,哼!”
这阿夏如小孩子,说完还真装做生气样跑开了,那小孩直追她身后,叫她别生气,可说来说去,却只说了这句。
“我们重新认识下,我是紫枫山的商华,阿夏最好的朋友,常听她说起你,她对你的喜爱溢于言表,今日识得你,很是荣幸。”
“仙子客气,也常听她说起你,我觉得除了阿爹阿娘,她最喜欢的应该是你吧,所以早就想见见你了,今日得见,很是开兴。”
“哈哈哈,仙子过谦了,我们这般说话太疏离了,仙子还是叫我阿商吧,阿夏便喜欢如此叫我。”
“好,那恭敬不如从命,阿商便唤我阿语,如此说话也亲近些。”
“好!”
瞧瞧慢慢跑远的一大一小身影,看他们的背影像是没有要倒回来的意思,伸手指了指前边,我开口道:“那我们也过去吧!”
一路上与她相谈甚欢,她与我说紫枫山如何如何好景色好风光,说她相公与她幸福事,说了很多阿华从出生到现在的趣事,而我更多的是个聆听者,对于雨落仙山,对于我们秋家,对于我,她恐怕比我还熟。
听她说过,在我出山的那段时日,正好是她怀上阿华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呆在雨落仙山,呆在秋家,比呆在她紫枫山颜家的日子还要多,她相公也正是如此才会常往雨落仙山跑。所以对她而言,我好像真没什么可与她讲。
一个女人成了家,还有家可说,可我至今仙寡孤聊,更是没话说,她很是细心,很能照顾我的感受,像是知晓我心想些什么,从不问我什么,只是谈着她的开心事分享与我听。
直至此时,我才知道阿夏那般挑剔的性格为何会与她成为最好的朋友。
慢慢的闲聊中,脚下的路已短了些,慢慢靠近人群,春声乐曲入耳,熙熙攘攘一片欢祥,山门人的参拜声已被掩盖,我轻轻点头是作回礼。
我领着阿商穿越人群找到的宴桌,阿夏与阿华早已入席,不知这一路上阿夏与阿华说了什么,见我入席,眼神闪烁不敢瞧我。见他阿娘坐下,直直扑在他娘怀里遮住脸。
“阿华,怎么了?”半晌不见他回音,阿商转头眼神询问阿夏,阿夏连摆手说道:“我不知道,他问我什么是要相伴一生的人,我就告诉她就如你和那木愣子一般,他突然就这样了。”
说完俩人还相视而笑,搞得我不知状况,想来这与我没有多大关系,我便没有说什么。
随着高台上礼仪司话起,人山人海都安静下来,听他细说。连理之礼冗而繁长,可大家都细心听着,脸上洋溢着笑。高台上红衣飘曳,缠缠~绵绵,宣誓之言感人肺腑,深情款款,台下满座无虚席,无不为他们感到高兴,鼻闻身旁梅花香,任凭雪花落身,心中的热自能将它融化。
望着阿姐喜悦的脸庞,我也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
伸手拍了拍身上慢慢集结多的雪花,我心中感慨万千,虽说我性子冷淡了些,觉得情爱这东西可有可无,更不会相信它会真的存在,可看着别人的爱情,我却总是希望他们得到幸福,希望他们一直快乐,那时我的心是愿意相信那是真爱的,这世间也是有真爱的。
“阿语姐,阿语姐。”
“嗯!”转过脸来,见他们三人都关切的望着我,我嘴角勾起回之一笑。
阿夏嘟啷嘴,不满道:“阿语姐,你想什么了?入了神,都叫你半晌了。”
“没事,听入神了。何事?”随手抬过宴桌上的茶水,抿一小口润了润喉。
“这雪越下越大了,好多仙友都躁动起来,我们要不搭个天帘?”
放下茶杯,我站起身,环顾四周,大家都慢慢安静下来。确实,一片片的花色都要被雪掩盖住了,我挥袖抬手间,雪慢慢停了下来。
我施法搭了个透明的天帘,方圆十里,百里皆无雪下,抬头望天,那一颗颗雪花落在天帘上,你追我赶着顺势向外滑去。
见一切安好,我慢慢坐下,感觉有一股微热目光照在身上,顺眼回望过去,那小孩一对惊讶且崇拜的眼神瞧着我,让我一瞬间不知该如何。
我顺了顺喉询问道:“你阿娘没教过你这法术?”
第3章:留宿
第3章:留宿
见他摇头,我把目光转向她阿娘,阿商感受到我询问的目光,回声道:“阿语,这法术厉害呀,不是哪个都能像你这般,自在随性随意的想用便用的,诺,阿夏是你妹妹,她都撑不太久,更别说方圆十里了。”
这倒是实话!
“我确实不太清楚,因为阿夏自从三百岁那年过后,便不再与我讨论法术修为相关的事情。”
“为何?”
为何?这话我也问过她,她倒是不含糊不害臊的回我,因为懒呀!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阿夏知我要说什么,急急抢了先说道:“阿商,你知道这个干什么,阿语姐,你不许说!”
“阿语,不管她,你告诉我!”阿商不理会阿夏的眼神威胁,逮着让我告诉她。
“阿商!”
“懒!”我话音刚落,哈哈的大笑声便起,阿商与阿华像似听到个笑话,笑得很是开心。
见他们开心,我也开心,虽然我真没明白,我很真挚地说的这话有什么好笑。
“阿语姐,你一点都不厚道了。”阿夏嘟啷着嘴,佯装生我的气。
“你还怪你阿语姐,是谁与我说的,是秋家最勤奋最实在的姑娘。”
“阿商你也笑话我,还当着小宝宝的面,我们......我们断绝关系。哼!”
“好了,好了,不与你说笑,新郎新娘都入座了,开席了。”
伴着天幕慢慢放下,宾客也是稀稀疏疏,身边的阿夏她们不知何时已走开了,不远处的阿姐,面色红~润,醉眼醺醺,软趴在桌上,周边无人,我走过去扶起她,想带她先回去休息。
白禹却不知从何处现身,接过手,轻柔的抱在怀中,如此我只能趋步跟在他身后。
量身定制的精美大红喜服很衬身材,从身后看,本就高的白禹,此刻更显俊逸修长,阿姐在他怀中很是安分,小脑袋埋在他颈边睡的正香。
在别人眼里她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的一对,可在我心里却不这般认为,虽然我相信他是真心对我阿姐,可一想到以前他狠心对过我阿姐,伤过我阿姐的心,我在心里便对他有些不快,有些隔阂。
虽然后来知晓一切是误会,但我还是从未把他当作亲人一般看待过,也从未叫过他一声‘姐夫’。
有时候,我也知道是我过分了,也许是我自己太过较真,容不得自己犯错,容不得别人犯错,更容不得欺骗。
可这事,说起来,始终与我没有太多干系,为什么要揪着心不放,说到底还因她是我亲姐,我不想与我亲的人受伤害。
“秋语,你要恨我到多时。”清冽的声音里我没听出质问的意思,反倒有一丝无奈。
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会恨他多时,不,不是恨,而是放下。也许在他们的故事里我入了戏,他们出入戏自如,而我这旁观者却带了心,有时对于人来说长不过执念,短却不过善变。
所以什么时候放下,我算不到。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在追问,听他轻叹口气又说到:“你姐在中间很是为难,我不想她伤心。”
“那你当初为何伤她的心!”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瞬,我后悔了。
“秋语,那事我解释过很多次,那种情况下,我只是想让她离开我,不想伤害她,皆不是本心所为。”他平稳的语气,总是有一些无奈,也许是我阿姐的缘故,他对我们说话都很有耐心,很客气,可我知道对旁人,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要是别人对他说这话,他现在肯定不会如此安静的说说话。
“我知道,只是她那时心碎,终日恍恍惚惚的模样,我到如今想着都很心疼”
“对不起!”
看着阿姐躺下,我便安心的离开了,出来天色暗灰,月儿也不知藏在了何处。时辰不早了,我悠哉渡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雪勤劳的为大地铺着白毯子,人走过后,只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过不多时,勤劳的雪便会再次铺满地,掩盖住人走过后留下的痕迹。
从树枝上随手抓了把轻飘飘的白雪花,两手一捏便出现一个可爱的小人,不时,却又化在了手心,拍拍残留的雪迹,抬眼望去不远处梅林从中的院子,只见门口红色的照明灯笼已点上,那一闪一闪的微光指引心中的方向,一下子胸口暖流涌过。
搓搓有些冰凉的手指尖,心想着会是谁,脚步不自觉间变得轻快了些。
推开松掩的大门,入外庭院,映入眼帘的除了亭边一个结冰的小池塘和满园梅花覆雪外,不见一人影,进内庭院,才瞧见阿夏坐在房门下的石阶上,怀中的小人眼帘紧闭,呼吸匀匀浅浅已是熟睡,阿夏瞧清我身影便对我撒着娇:“阿语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半晌了。”
“为何不进屋坐着烤火等我,这石阶着实冰的,不怕冻着你,也不怕冻着小孩?”我连取下火红羽衣包住她俩,顺手接过她手中熟睡的孩子,让她好站起身来。
“宝宝说要在外边玩着等你,谁知他玩玩的说睡就睡。”
见她站起身,我把孩子递给她,她却不接,忙说着手软了,扭曲着活动身子。如此我便抱着睡正得香的小孩到房间,放在了我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挂好披风,我紧挨着阿夏坐在火炉旁,搓了搓手指让它暖和些。
“阿夏,阿商呢?”她俩可是形影不离的,这会怎么不见阿商,孩子还留在这儿。
“她,她回去了。”细听,阿夏的语气有丝犹豫,瞧她眼睛也有丝闪避,可我想不出了,有什么可犹豫的,可闪避的,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了。
“回去了,那阿华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她自己的宝贝孩子,怎会不带在身边。
“她说回去这几日忙,没闲暇日子陪他,让他在这儿玩几日,让我带带他。”说完这话,阿夏砸吧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每当她这般,我便知她有事相求。
“嗯,那你待会回你院子时,把他带去。”
“阿语姐,我......”
不等她说完话,我便打断她:“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不行。你竟然答应人家替人家照顾,那就得自己好好照顾,你放心交于别人?”
“不放心呀,所以交于你嘛,你就帮帮我,我明日很早便要出山门寻师父去,阿思姐新婚,我不好麻烦她,别人我又不放心嘛。”
阿夏摇晃着我的手,带着我脑子也有些昏乱:“阿爹阿娘。”
她一下子泄~了气:“他们更不会帮我忙,他们俩老是忙着打情骂俏,其他的都不管了。”
“那你不知道我的事更多?偌大的山门,你们都不管。”
“最近山里没什么事,如若有事,那些长老仙神们不用你开口,都会帮你的。”
“阿语姐,阿语姐,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没回话,她一溜烟没了踪影,这阿夏便喜欢耍无赖。
入夜,天色渐渐深了,脑子有些昏沉沉,瞧了眼床~上熟睡着,没有半分要醒的小孩,我很无奈。给他弄好炉火,拿上披风去了旁边的客房。
客房多久没人住,没生火,我从柜子里多拿了床棉被,盖在身上,这寒气冷冷的刺骨。运气护着也感心冷,翻来覆去半晌也睡不着,索性起身。
想起前几日刚琢磨出来的新招式,起身拿上披风到院子里在练练身手,等身子暖和了再睡,便好些了。
也许是我动作过大了些,吵醒了主房的小孩,转眼间,便见他倚在门边扒拉着双眼茫然的瞧着我,似还没有搞清自己在哪儿。
“醒了,不好意思,我不练了,你再去睡。”我收好剑,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有些歉意的说道。
“漂亮姐姐,你怎么不睡。”许是刚睡醒,话语有些含糊不清的好听。
我愣了下道:“我,我马上就去。”
“我等你!”
我又愣了一下:“你等我作甚,你进去睡,外边冷。”
“外边冷,那你快进来。”说着还向我招招小手。
我指着一旁的客房回道:“我睡客房!”
“那我和你一起。”说着踏开步子便要过来,我急忙出手阻止,手指他身后的房门:“你睡主房。”
“你不和我一起?”瞧他睁大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样子,挺逗。
“嗯!”
“为什么?”见我不回他话,他又急急说道:“我不打呼的,不磨牙呲呲响,我不放屁,我不......不尿床得,我睡觉很安分老实,不打被子得。”
孩子便是孩子,想法很可爱:“你在家是不是都挨着你阿娘睡?”
“嗯,我阿娘说,在我没有满三百岁之前都的挨着她。”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一下。
我慢慢走近他,在他几步开外停下:“那你现在多少岁?”
“两百九十九。”
“嗯!”我点了头:“快了,所以你提前先尝试下一个人睡吧。”
“今日可不可以不要?”说完砸吧着大眼睛看我,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第4章:学法
第4章:学法
但,还是不可以:“为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这个地方我不太熟,半夜我要是想......”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便先说道:“你叫我,我就在隔壁,能听见。”
“那我来不及怎么办?尿床~上了怎么办?”瞧他焦急的模样,像是现在便已经做了一般。
这不及腿长的小孩,想法倒是不少,要不是想的比他还多,还真招架不住他:“那你可以现在先去解决了,待会便不会着急。”
说完我抬脚向客房门走去,刚抬手推门,便听他可怜的声音传来。
“漂亮姐姐......我冷。”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他,一双眼睛水汪汪似有委屈,小嘴撅着满脸通红,似一个娇弱的小姑娘,看的我心头一软:“你......哎,进屋去吧,外边冷。”
说完话,他还杵在那儿不动,我思考须臾,走过去牵起他的小手往屋带。此时才确信他真是冻着了,手冰冷冷的。
让他坐在火旁,从衣柜处取来阿娘今年新给我编织的白羽披风,这还是第一次穿它,抖抖整洁给他披在身上,让他先暖和些,瞧着有些大,把他整个小小的身子都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咕噜咕噜转悠的眼睛。
嘱咐他身子热乎了便上床休息,我便坐在书桌前处理事务,这几日为阿姐的婚事山里山外都忙,我也趁他们忙着偷了个闲,好些事务堆押至此也不曾瞧过。
自从上次奉旨剿杀囚魔山的魔族后,遗留了很多问题,按我的要求,负隅顽抗杀之,毫无威胁的老迈妇幼留之,安抚魔族,以和为主。
因为在我看来,几千年了囚魔山的魔族群与周边的仙山都相处融洽,要不是受野心之魔挑拨便是有什么不满仙界之处,总之皆为个别的魔挑起事端,大多数的魔还是希望生活安稳。所以不应无妄杀之。
对于每件事,总有千百种看法,一件事对于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看法,对于我的处事他们总觉得太过优柔寡断,太过仁慈,总说什么不可,不应放虎归山,应赶尽杀绝之类的狠言,用他们的话说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不怕一万就怕有万一。
这话倒是在理,但过于强制牵强,对于仙神的存在,便是维护世间所有生灵,而不是要独享这世间所有,而世间和平没有纷争的条件,便是可以温和解决的事,就不要有杀戮。
这道理我讲过很多次,可总有些顽固派的老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为此对我很是不满,有的仗着辈分比我高,还去阿爹阿娘处说我不懂礼数之类的话,幸得阿爹阿娘从不理睬,也从不与我说起这些事。
但还是得想办法,安抚安抚这些个长老的心思,虽想法有出入,但都是为了雨落仙山好,雨落仙山有这番好光景,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雨落仙山不能没有他们。
想着有些入了神,桌前光影一暗才回过神来,抬头看,那小孩不知何时站在了桌前,一脸疑问的瞧着我。
我放下书卷,问道:“有何事?”
“漂亮姐姐,你想什么,叫了你好久。”
“没想什么,嗯?你怎么还不去睡,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那你也睡。”
“你先去。”
“那好,我先暖被窝。”
虽然他的话说的很暖,可瞧瞧被我铺得老厚的床褥,软软柔柔暖暖的,看着都很窝心,怎么会需要他暖一下呢:“那床,也不冷。”
说完后见那小身影半天踌躇不前,心似有顾虑,我问道:“怎么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
我眨眨眼,思考须臾,收拾收拾桌上起身,弹了弹身上无形的灰尘,无奈道:“哎,睡吧!”
“好!”见我妥协,他快速跑到床边,褪下鞋子爬上了床,瞧我站在床边思量,他急忙又向床里滚去,用手拍拍身边道:“漂亮姐姐,这里。”
瞧床上一条棉被很是孤独,便想再拿一床来,他与我一人一条,以免睡姿不好的我抢了被子让他受冻,刚转身,他又唤道:“漂亮姐姐!”
我不理会他,快速拿来棉被放在床上,如此他撑起的身子这才安心的躺下,偏着头睁着眼睛看我褪下外衣,褪去鞋子,掀开棉被入睡。
躺在床上,着实觉得光太过刺眼,转身看他也盖好身子,随手一挥,灭了青灯火焰,顿时屋里屋外暗灰一片。感觉身边突然一暖,那小人滚着被子挨我近了些,兴许是怕了这黑夜。
独享一张大床惯了,突然有一人在身边,当真别扭,两眼直瞪着床顶,黑夜里视如白昼。以往这个时辰,早已入睡,虽然睡得轻且浅,却难得像今日这般清醒,我不安分的睡姿,今日也像被禁锢了一般,不得动弹。
记不得从何时起,我们姊妹三,便不再同塌而眠,小时候顽皮,睡觉大家都不安分,翌日醒来,一个个东倒西歪,七扭八扭着,大家起身却诉说昨夜的激烈战况,还净说自己被欺负的有多惨。
可自从我们渐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院落,便甚少在一起入睡,白日里欢聚一堂,到夜晚已是分散各院,因为大家都长大了,都有了一些不想上别人知道的心事与秘密。
耳旁浅浅的呼吸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这小孩定是寻着温暖的源头便往处钻,不知何时,挨我这边近了,只觉他呼出的热气扑打在我耳旁。
我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裹紧有些松掩的被子,看着灰暗的窗外,突然想起了那段我出山的日子。
那一日,也如今日这雪天,夜不算黑,路也白且长,他便如夜一般,闯入了我的生命中,想着想着,渐渐有了睡意。
清晨寒气逼人,真是无孔不入,屋里火炉也熄灭,伸出棉被外的手,也被冻得缩了进来,身边的小人睁开稀松的睡眼,懒懒的伸着腰身,见我望他,半晌意识回神,柔柔的唤了声:“漂亮姐姐。”
对于他的不清醒状态,我回之微微一笑,用强韧的意志力爬起身,迅速穿戴整齐,回身小孩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般迅速凶猛,被吓到了。
“你是,再睡会呢,还是现在便起?”我小声问道。
“那我现在便起吧。”他一咕噜的爬起声,刚出被窝身子又极快地缩进被窝,那小身体蠢萌感,很足。见我有些谑笑的意味看着他,他急急道:“你......你要帮我穿衣服。”
我歪着头看着他不语。
他倒是知我意思,解释道:“你穿衣快些,帮我,不然太冷。”
我好笑的摇摇头道:“过来吧!”这也怪我,偌大的院落只我一人,那些仙侍仙娥我一个也不曾要,自己亲力亲为惯了,真不惯别人伺候。
想来这小孩从出生起,便是千人宠万人爱的被人伺候着。
他如蠕虫般从那张被子,爬到床边这张被子下,坐起身被子也没舍得放下。
“你这般,我要如何给你穿。”说完又一想道:“算了,你别动。”我轻一挥手,瞬间衣服自动贴服他身上。
“好了,这下可以出来了。”
他掀开被子,怔眼瞧着自己身上已穿戴整洁的衣裳,感叹道:“这厉害。漂亮姐姐,你教我。”
当他说出这话时,我愣了,我很难想象阿商在家都会让他做些什么,这小小法术,比他还小些的小仙都会,瞧他挺聪慧的,周身灵气氤氲,仙气溢绕,因是法术极好的,为何都不会。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疑问,他有些沮丧道:“阿爹阿娘,从不让我看和学这些的,都让我学学阿爹处事和阿娘的才学,他们说什么事我都不用做,有人为我做,我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嗯,你阿爹阿娘很疼爱你呀!”
“可是,我不想做个废物。”
废物?多久没有听到这词了,突然从一个小孩口中说出,我感慨万千,没有谁愿做废物吧!可说这话的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于承受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额,谁说你是废物?”
“就是紫枫山那些长老的孩子们,和我一般大,他们总说我废物,说我什么都不会,还是紫枫山下一任尊主,他们都不喜欢我,都不情愿与我玩。”他低垂眼帘,有一丝悲哀,看来他心里是很见意那些话的。
我坐下身与他平依:“你与你阿爹阿娘说过吗?”
“没有,他们没有错,我不想.....”这小小的人儿,心思却是很缜密细腻,他不想告诉双亲只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责。
我柔声问他:“那他们说的,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不是,我才不是废物,我只是比他们过的轻松。”他抬起头,眼睛直射我脸庞,说的很是正经。
我已很真诚的回他:“那便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要怎样活自己亦可选择,只要觉得值得,坚持自己,没有什么废物一说。”
第5章:礼物
第5章:礼物
前一刻还言之真切,下一瞬便抱着我手臂软话磨我:“可我想学,漂亮姐姐,你教我。”
我不瞧他眼里小小的希冀,雪上加霜:“你阿娘知道吗?”
“不,她不会让我学的。”他嘟起的嘴显得很是委屈,小孩子最好的武器便是天然的存在,一言一行都让一般的人心头一软,难狠下心。
可我总是比一般人不一样:“那便得了。”
“漂亮姐姐,我求求你,我们不让阿娘知道不就好了吗!”
我坚定回绝:“不可!”
“漂亮姐姐!”他软磨硬泡道。
“你与你阿娘好好说,她如果没意见,我可以教教你。”
“哎,好吧,想来漂亮姐姐是一点都不喜欢我的。”
我不解道:“何出此言?”
有时我都觉得他的谈吐与他幼小的身体不符,看来是他阿娘给他看书看过了,都小老成了。
“他们都说,对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愿意的,我这般可怜的求你了,你都不为所动,你定不喜欢我的,所以才迟迟不答应。”
“他们,都是谁?怎尽教你这些,你这小孩,瞎想什么,出门走走去。”我起身,站离床沿旁瞧了他一眼,便抬步向前走去,瞧我离开,他动作迅速的爬下床,穿好鞋,小跑步跟上我。
我拿件小些时候穿的白羽披衣给他裹上,这才出门去。
屋外雪铺天盖地,一片白茫茫,昨日的雪景还不曾散去,今日的接到而来,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都觉得很明亮,虽有些冷气,精神却很清爽。
对于很懒惰的我,晨练却从未少过一次,虽说是晨练,却每每都成了巡山,不把这雨落仙山都走个遍,我不放心,往日一人,脚步也是飞快,性子起了便使飞天之术,今日这小孩跟在身边,只能将就他的步伐。
可他偏偏一路闻花玩雪,围着我身边玩的很是开心,时不时一雪团向我扔来,瞧我望他,又咧牙对我傻笑,想教训他的话又卡在喉间。一次两次我便不再理会他,让他自玩自的,一个人没趣了便不会玩了。
后来倒是不玩了,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整个身子像是被我拖着走一般,我很是无奈呀。
“漂亮姐姐,你是谁教你的那么厉害法术。”
“没人教我。”在这乱世间,长久的打压欺辱之下,很难不强起来。
“你自己学的。”他惊讶张大嘴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有些炫耀的感觉,自从遇到这小孩,自己性子变了很多。
在雨落仙山,那些个小孩也许是觉得我少言寡语,性情冷淡,都亲切敬畏的唤我‘小姑姑’,与我疏远,避而远之,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种相处,在他们面前总是沉着,拿出长辈的气势。
可在这小孩面前,不消半刻便会破功。
他对我亲切,却感觉不到对长辈的那种尊敬,也许他真的没有把我当成长辈,那一声声‘漂亮姐姐’已经说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
“差不多吧!”我站定,俯视还不及我腿长的小人,今日的束发在我法术下与昨日一模一样的精致,显得神采飞扬。他仰头看我,眼里的星辰泛着微光,很是耀人,那娇~嫩滴滴的小红唇,总是不经意间说出你让你意想不到的话。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你一般厉害。”
“你要我这般厉害做甚,你有人保护,别人伤不着你的。”我蹲下~身,努力与他平行相视,替他拿下发髻上的花瓣,知他心想什么,故意不接他意。
“我厉害了,我可以保护你嗯......保护别人呀。”
“好吧,那你得先过了你阿娘那关。”蹲不久便觉脚腕有些不得力,拢了拢有些兜风的披衣,站直身,向前迈开步子。
他小小的步子一蹦一跳,突然伸到手心的小手,让我身心一顿,他好像很习惯这不经意间的手牵手,是在家养成的习性,还是我让他太没了安全的感觉,紧贴着才安心。
他指尖微微冰凉沁冷,我心软回握他柔软的小手,让他暖和些。
“漂亮姐姐,你等着,我一定可以说服我阿娘。”
“好!我信你。”
可几日过去了,阿商与阿夏就没有再露过面,这小孩每日也不哭闹,不别扭,我自知生活没趣,一日不是晨练,便是巡山,再者便是雨落仙山各种事物缠身。他也没有嫌烦说让我送他回家,也不曾独自一人出门,着实乖巧跟在身边,也没再说让我教他法术。
只是每每我练习功法,他总会坐在边上,不言不语,瞧得仔细,宛如一个小大人,虽说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我,也猜不透他。
有时瞧着山里别的小孩吃着好吃的,他嚷着想吃,别人礼貌给他,他却又任性的不要,非说让我给他做好吃的。可真难为我了,这么大疆龄,什么都会吃,就是不会做呀!
这不,今日被他嚷得来了兴致,晨出时便与他说,采摘些鲜嫩的梅花瓣回去,予他做梅花糕吃。
初时他还天真的问我采花做什么,是不是要像他一般收藏花瓣,说着还把他香囊的花瓣放给我瞧,时间久了在他的香囊,都有些脱了水,见此,他不开心的啊了一声,泄气道:“都奄掉了!”
“与你说过放不了多时的”我瞧他那嘟啷起的嘴脸,从他手中接过香囊,那扑鼻而来的清冷香气,让我精神一恍惚,好熟悉,明明下一刻便能想起,却突然忘的干净。
“那怎么办?”黯然伤神的模样,让人觉得可怜又好笑。
我抖抖香囊,几瓣花随着小小的力道跳跃,瞧他望我的可怜小眼神,小心说道:“要不把它埋在树下!”
“不要!”他字正腔圆,说的很是坚定。
“那你在重摘几瓣,这几日梅花也开的正好。”
“不要!”
“那你说怎么办。”说话太用劲了泪珠都被甩在小~脸上挂着,我伸手拂去他脸上掉落的泪珠,用手指轻点下他的额间。
“不知道!”一双眼睛顿时红彤彤,那眼眶溢满的泪珠,只消一瞬说掉便掉。
我最怕别人在我面前哭泣了,我真没有安慰人的天赋,也从不屑在别人面前落泪,大人落泪,我还可以无情的转身离开,装没看见。
可这小孩吧,哎,真难!我蹲下~身搂过他,拍着他的肩膀:“没事,没事,漂亮姐姐让它永远都不枯萎好不好?”
“好!”听了这话他倒是开心了,抬手擦擦脸庞,砸吧着漂亮的眼睛,一脸希冀的瞧着我,好像在说你快点让它恢复呀。
我惊讶于他如此能收放自如的情绪,又有些无奈,为何会答应他这般无聊的要求。手拈一指口念还春术,瞬间,娇~嫩花瓣回春,慢慢舒展,犹如长在树上,开的正灿烂,见此,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接过去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嗯,好香呀!”
“真有这么香?”不说那几只花瓣放久了没味,我再怎么让它不枯萎,那香气还是不如树枝上的清香扑鼻。
“嗯,有漂亮姐姐身上的味道。”
他这般说,我却回过神来,那发丝确是很熟悉,拈一把耳边的发丝闻闻,确定无疑,瞧他小心翼翼的收好挂在腰间,我问出心中疑虑:“这香囊,谁给你的?”
“阿娘呀,阿娘~亲手做的。”抬头仰脸说的一脸骄傲。
那......这发丝应该是他阿娘的吧,可他阿娘身上的气味不是这般,心有疑虑,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一下:“那你可知这香囊里装的发丝是谁的?”
“你的。”他突然低眉垂眼,小心的观察我的眼色,说话如蚊蝇。
“可我头发怎会到了你处?”脑海越过最近发生的事,心中疑处越来越多,但怎么都想不明,也许又是我敏感的性子在作祟,多想了。
“阿娘说是小阿娘向你求的,给我护身的。”
“阿夏?你再给我瞧瞧。”我寻着记忆,可不曾有过,这阿夏是如何取得我的发丝,这发丝确是有我加持护身术咒,只是这阿夏何时骗的我。
“嗯!漂亮姐姐你是要拿回去吗?”
“不会,这是你小阿娘给你的。”
“家里还有个,你给我的东西。”他这兴冲冲的开了前半句,后半句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声音降了下来,还小心翼翼用余光瞧我。
我有些好奇道:“何物?”
他摇头闭口不言。
“是不是,又是你小阿娘给你的?”
“嗯,但是她说是你给我的,要我好生保管着,不然你会生气,所以我都放在家里,不曾带在身上!”
“怎么我都不知晓!”我在心里哭笑不得。
“漂亮姐姐,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他把香囊遮住,身子移侧一些,怕是被我拿回去。
“不会,给你了便是你的东西,自然不会再要回来得道理!”我想来应该都是给他护身的东西,便没有追究,也没有挂在心上。
“真的吗?”
“给,你收好,危难时机它会保护你。”
第6章:梅糕
第6章:梅糕
“谢谢漂亮姐姐!”
“谢我作甚?我对这事可是一无所知。”
“可它是你的东西!”见拗不过他,我只能说好。
这小孩性子就是简单,一开心采了好多的花瓣,在花林间穿梭的小小身影宛如一只脱了笼的小鸟。
“够了,不用再采了。”瞧那小身影忙的正欢,我真不忍心打扰,可再瞧手上满满一篮子红白相映的花瓣,装不下了。
“我们要做好多好多好吃。”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下。
“我们先尝试,好吃再做。这花得开些时日,不急。”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不自信的,所以还是试验一番的好。
“那好吧!”
我回忆着在人间学做的步骤,洗手生火,做的有些生疏,小孩好奇心都挺强,搬来小凳子坐一旁,看我卖弄这还不成熟的手艺,想来他在家应该是没进过厨房。
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便指使他去看火,他倒是乖巧,很是顺心。
“漂亮姐姐,这个要做多久。”
我从间抬起头,瞧他双手捧脸,正襟严坐,小大人模样,只觉得有趣,再瞧他白净的脸旁那几抹黑,我忍不住勾起脸庞,说的话也带着笑意;“这个,我也不知道。”
“漂亮姐姐你笑什么,怎么了?”他拿下撑住脸庞的手,眼睛在身上巡视一圈,一双眼睛吧唧吧唧,不解的看着我。
我从油锅里捞出梅花糕放在碟子里,忍住笑意道:“没怎么!你去洗洗脸,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他小跑着出去,不一会便又跑回来了,白皙干净的脸上挂着水珠还时不时滴着,那不小心散在脸庞的发丝也湿湿嗒嗒滴着水珠。
我拿出手绢予他擦了擦。
“它黑黑的,可以吃吗?”
瞧他质疑我,我把一切都归根于他生火生的不好:“能吧,你生火过了。”
“额,我尝尝吧!”他脸色凝重的拿起一块黑糊糊,小咬一口,细细嚼碎吞下去了。
“如何?”我满怀期待。
“好吃。”
“真假?”心里不信,拿一块尝了一小口,这小孩是不是只要有点甜味就是好吃,就是不错呀,这卖相也不敢恭维。
瞧他还想吃一块,我忙拿开他的手说道:“不吃了,我重新做,这次一定行。”
“那我生火。”
“嗯!”幸得刚才心思一巧,只做了一小点先试试,果真作甚都得有先见之明呀。
有了先前的试验,揉面,造型,入锅上蒸屉一起哈成,渐渐得心应手,小孩生火也是卖劲,想来他是真相信我这次能成功。
瞧我从蒸屉里拿出梅花糕放在碟子里,他高兴的拍着手上蹿下跳,孩子便是孩子,性子多沉稳也还是有些玩性。
“不急!小心烫着。”
“漂亮姐姐,这次一定更好吃。”
“你为何又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这糕红粉透底,晶莹剔透,赏心悦目,定是好吃的。”
“你倒是会说话,知识没有白学,可尽管你说的真切,那也不一定好吃。”
“为什么?”
“因为是我做的,自然是逊色别人。”
“才不,阿娘都没有做过给我吃,漂亮姐姐做的最好吃。”
“你这话让你那娘知道了,的多伤心呀!”
“不会的,阿娘心坚似铁,伤不到。”
我端着热烫的糕,心却凉了一下,走向院桌旁的步子,不自主的停了下来,见我不走,他也不走,瞧他天真的脸庞,无邪的眸子,我不知怎么的便想多说一些:“那你可知,女子都是水做的,看似柔情,凝集不散,其实内心是经不起半点漪沦的,你阿娘性格豪爽,不拘一格,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意,可你是她最亲的人,你的一言一行总会无形中影响到她。”
也许我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迷茫的眼神似懂非懂:“哦!”
懵懂瞧我一眼又低下头思许,还是忍不住抬头问道:“漂亮姐姐,说话伤到我阿娘的心我倒是好理解,可为何说女子是水做的,我阿娘不是水仙,她不是水做的”
“这只是种比方,不一定非得是水做而成,说女子如水,指的是女子如水般的柔情与海纳百川的包容。”
“哦!”
走到院桌旁放下糕点,拿起一块吹了吹递给他:“坐下,尝尝。”
他顺手接过去咬了一大口,刚入口嚼,喉咙直发出嗯嗯的声音,眼睛也虚眯成一条线。
“烫你就吐出来,冷一下再吃!”我怕他烫伤了嘴,忙靠近他察视,他张大嘴给我瞧,嘴里却什么也没了,如此我便倒了杯茶水给他凉凉。
“没事,我是觉得它好吃,不是很烫的,漂亮姐姐你也来一块。”说着还伸手拿一块给我,还不曾伸手接过,耳尖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忙放下手,提裙,小跑出门迎接,脚踩在洁白的雪地上,一阵吱吱碾雪声。
打开院门,一阵风雪吹来,散落一地花红,来不急拍开落在身上的雪与花,便抬眼看向来人,佳人一袭粉色羽衣披肩,撑着油纸伞背立于门前,油纸伞低垂遮盖着头,只瞧见那婀娜娉婷的身姿,也被乌黑柔顺的长发掩去大半。
我开门声也没能让她转过身来。
我连忙迎过去,娇嗔道:“阿姐,你怎么来了?”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指,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听我唤她,她这才回眸一笑,娉娉转身,那优雅的举止,言谈间的柔美,这世间少得的容貌,怎不叫人魂牵梦萦。
我对阿姐的爱慕如流水,可阿姐好些不卖我面子,谑笑我:“怎么,我不能来?”阿姐抬莲进门,收了伞立于门边,掸了掸一身得尘灰。
“说什么呢,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逗你呢!”说着还用手轻点点我的鼻尖。
“那进屋坐,我刚做了梅花糕,给你尝尝。”
“好!”
先前只顾自己欢喜,以为那小孩会因贪吃留在院里,哪知他也跟着小跑出来,见我们聊得欢,一直笔挺的立在边上,不曾开口,这时见我们瞧他,便乖巧可人的唤了声:“大姐姐”
先前我挡着阿华,阿姐不曾瞧见,此刻听有人唤她,便伸着细长的脖子寻来声处,从阿姐直视他的美目里我瞧出了惊艳,像我第一次见阿华一般,也是,阿姐也是正经第一次见他:“这便是那颜家的孩子吧!长的真俊,难怪那阿夏天天念叨,像她那般挑剔的性子,这模样值得她那般挂恋,也难怪这么小,那要结亲的一家接一家,络绎不绝呀。”阿华唤着她,她却对着我说。
“阿姐,你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他还小。”我附在阿姐耳旁轻言,怕这豆米大小的孩子听了去。
“知道知道。”说着放开我的手,蹲下身,欢喜的摸着孩子的头:“乖孩子!”说完牵着他向里院走去,对我不理不睬。
还是阿华好些,还伸着头回看我跟上没,我忙掩上门跟了上去。
阿姐紧挨着阿华坐在桌旁,拈一枚花糕望的仔细,眼神平稳无波,猜不透她想的是什么:“卖相不错,还捏了花型,只是吃着如何......”
“大姐姐,你尝尝,很好吃的。”
“是吗?”回的兢兢战战,满是不信,也许是阿华真挚的眼神让她有那么一丁点豁出去,这才缓缓放嘴边咬了一小口,刚嚼便吐了出来:“阿语,你这厨艺真是,真是棒棒呀!”
“怎,怎么了,味道怪?”瞧她一脸紧皱的眉眼,如吃到了泥沙。
“难不成你自己没尝过?”
“没!”我回得很是没底气,我确实不曾尝过便让阿华先吃了,是有些不厚道。
“原来是让我们帮你试毒的呀,你这般名正言顺的祸害别人,可不好呀!”
“阿姐,你真是越来越坏了,都跟谁学的。”我把整盘端过来放在身前,嫌弃便不给吃。
“那你自己尝尝,我是不是夸大其词。”阿姐白了我一眼,说的很是鄙视。我坚定的小心肝,在她攻击的言语下,渐渐立不住了。
“可他说好吃呀!”我伸手一指罪魁祸首。
“这孩子,应该是被你毒傻了,分不出好坏了!”
“我不傻,真的好吃。”说着伸手便想拿糕吃来证实自己的没说谎。
我拂开他的手,拿块放进嘴里,初时有股淡淡的清香,浅嚼有些粘糯的感觉,再深咬,我哇的一口全吐了,又失败了,这糕香甜倒是够了,火候还不够,中间有些许生粒。
“你怎会说好吃呢?”我真诚的问他,他用无辜的表情回我,看来他是真的觉得好吃,我又不解的问阿姐道:“他怎么会觉得好吃呢?”
“可瞧他被你毒茬至深。”
“瞎说,这是第一次给他做吃的。”
兴趣在一次次失败中泄了气,弄得我心有不甘垂头丧气,便想把它扔进火里烧成灰烬做花肥。阿姐瞧不得我浪费,训斥道:“你扔了作甚,你下次洒些许水,再上屉蒸,便好了!”
“可以吗?”
第7章:自缚
第7章:自缚
“你怀疑阿姐的厨艺,也不知是谁从小嚷着要吃我做的好吃的。”
这个我倒是不质疑,说到厨艺,不说山外如何,那不得而知,但就说雨落仙山,如阿姐这般厨艺的找不出第二个:“那倒是,雨落仙山阿姐厨艺无人能及。”
“可你每每吃,为何就是没学到点?”阿姐也对我很无奈,话语里尽是恨我不成才的意思。
“我,志不在此。”我挑过话头,为自己开脱找借口。
阿姐满脸笑意,可她每每这般温柔中夹带故作的嘴角微勾,便是要教训人了。
果不然,说起我来一点都不心软。
“说的倒是理直气壮,也不知是志不在此,还是没这天赋?”
“也许是,没这天赋吧!”
“没这天赋,也不对,那修法练功不比这难上百倍?你怎么就可以做到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阿姐,你这话过赞了。”我敛敛眼帘,嘴角勾笑,阿姐说的这般厉害,我确实不太好意思的,
“意思你明白就好,其他只是过场。”阿姐瞪我一眼,怪我故意不解她话的意思。
“我......”这话莫名的让我无言以对,这功法,不可与其他同语而比,它成就了现在的我,但也是我心里的痛。
见我哑言,阿姐也不再多说,瞧阿华安静的坐在一旁,乖巧的听着,便又转头与他说:“小宝宝你可真有幸,能吃到你小姑姑做的东西,她可是最烦做饭的,特别是为别人做!”
这话说的,好像我只喜欢给自己做似的。
说到底阿姐还是最了解我的亲人,我最烦油腻敷身,做饭时那火花四溅,油粟乱飞,其间心情犹如五味杂陈。时不时的一两次,我乐意效劳,时间长了我就厌烦了,不愿意碰,甚至厌恶。
“她不是小姑姑,她是漂亮姐姐。”
看来他心里对‘漂亮姐姐’的称谓,自有坚持。
“好好好,漂亮姐姐就漂亮姐姐吧,我可怕你跟她待久了被她同化了。”
阿华不解道:“什么是同化?”
对于阿姐的说辞我不太赞同,如若俩人在一起久了便会同化,那世间不知有多少人相似,若如说只是与我在一起便会同化,那她们与我是最久的,可为什么外人都道我们性子不一样。
“就是,变得和她一样。”阿思姐好脾气的解释道。
“能变得和她一样漂亮,厉害?”说起这话,小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珠咕噜转还冒着精光。
阿思姐摸~摸阿华的小脑袋,谑笑道:“不是,我说的是性子。”
“好呀!”
阿姐翻了翻眼:“没救了!”
阿姐呆没多会儿便起身说要走,临走还说什么,看你在这儿还不错,我也放心了,我当她是说与我听的,可她却捧着阿华的小~脸嘟囔着。
“阿姐,你这么着急做甚,外边下着雪,路太滑,多待会,等雪停歇了再走。”
“我倒想的,那你觉得这雪何时能停,这入冬以来,每日连夜都小雪大雪不断,那我可得等到开春去?”
“那有何不可?”
“其他都不是原因,是你姐夫还在外边等我。”说到白禹,阿姐满脸春光,笑意难掩,言语吐气也变得柔软。
“他,为何不进来?我还没有不礼貌到,客人至家门口,而闭门不迎的,阿姐为何不让他进来,怕我说话唐突了他?”阿姐刚来我便想问,为何白禹没有和她一起,再一想,便没有开口,只是我没想到,他到门不入,难怪阿姐那时背着门瞧些什么。
“阿语,阿姐知你心里何想!不是我不让他进来,他说你应该是不想瞧见他,所以不在你眼前给你添堵。”
我想着说辞,慢了些,见我不语,阿姐语重心长的说道:“阿语,阿姐知道你是为了我,可阿姐不想你心里有恨,心里有恨你过的不快活。”
“我不恨,我只是对他有些成见。阿姐不必担心,我不会因为别人让自己不开心,下次阿姐来,就不要让他呆在门外了。”如若被路过门前的仙神瞧去,显得我是有多小气。
“唉,好吧,你这倔脾气,也说不动你,那我便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身体。”
向我叮嘱完,又向阿华说道:“小宝宝,你在这儿,要乖乖听漂亮姐姐的话,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大姐姐!”
“真乖!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悠闲时,我带你去玩。”
“嗯!”
“那我送你出去!”
打开院门,果不其然,那人一身白衣,凛然站在不远处的花海下,一动不动,好似一雪人,阿姐那个心疼的,急急给我们道个别,挥挥手,拿起门边的伞,迎着雪冲了出去。
瞧阿姐出去,那雪人动动身子向前迎了几步,阿姐疾跑的身子便撞进他怀里,取过阿姐手中的伞,把她搂紧怀中,像是被风雪吹凉的不是他,是阿姐。
漫天雪花飞扬,一把油纸伞下,一双璧人相拥,伞外的风饕雪虐,对他们来说感受不到。
不远处的景色进了我眼,都是美的,美的柔软人心。
手心一暖,我附首看身侧不及我腰的小孩,他挥着另一只小手给不远处的阿姐们道别,见我望他,他咧嘴一笑,我感觉天,好像变了个颜色。
我僵硬抬手,脸上挂笑,对着她们也挥挥手。
阿姐转身对我们说道:“回去吧!”
白禹在她身旁也礼貌的点点头,我道了句‘好’,他们便相拥转身而去。
渐渐的,她们走远了,门前只留下快被雪掩盖住的浅浅大大小小并列的脚印。
我紧了紧手心道:“进去吧,外边冷。”
他糯声回了:“好!”
我掩上院门,牵着他向里屋走去,一路上我都想着事,不免冷落了他。
“漂亮姐姐,你不开心吗?”
“嗯?”我有些晃神,再细想他刚说了什么回道:“没,我只是在想事。”
“哦!”
“你有没有想你阿娘?”
“想!”
“那你可想回家找她?”
“不了,她让我做什么总会有她的道理,我在这乖乖等她就好!”
这孩子就是很懂事,很乖顺,看来阿商的家教很好呀。
“那好吧!”
阿姐能得幸福,我心里为她高兴,却也有痛处,我与她始终有几千年快上万年的相处,而那白禹不过才短短百来年,可她去心偏向他,跟了他。不仅爱情里有嫉妒,友情亲情里也会有,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所以哪日我对白禹的成见放下,那便是我心里慢慢放下了嫉妒。
阿商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何况这阿华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小肉~球,一直放在我这儿,她难道不吃味?
说道阿商,这都多久了,不曾露面,到底有何大事傍身,抽不开,话说阿夏是去梨玄山寻古梨上神了,还是与阿商一起离开去游山玩水了,想想应该没这么不厚道吧。
自从那日做糕失败后,阿华再也没嚷着吃什么让我给做,也不知是后知后觉我做的不好吃,还是因为阿姐那句我烦做吃的,让他不敢再劳驾我,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乐得自在。
今日懒散,便偷了个闲,多睡了一小会儿,醒来身边也不见那小人,揉揉惺忪的睡眼,缓缓神,快速穿戴好,向屋外走去。
“大胆贼人,放开那姑娘!”
老远便听见阿华强势中带些许嫩糯的说话声,可又不像是与人交谈,走近了才知他在看书卷上的内容,边看边不解的读出声来。
今日也不知他从何得了雅兴,居然翻出我那书房压箱底的陈年旧书,闲暇时消遣的无聊小话册。我记得那上边的故事情节,好像不适合他这般小的孩子看的。
见我过来,急忙收了声,不解的问道:“漂亮姐姐,这上边讲的是何事?何道理?为何阿娘教我的书卷里,都没见过?”
我佯装镇定淡然,小心将书卷从他手中收回,尴尬不已:“这个,这书,你瞧不得,你还小,瞧了也不懂!”
“那你教我,我就懂了!”
哎呀,我知道你天资聪慧,一教就会,还会举一例三,可这东西不是这么好教的,可望着他天真的脸庞,真挚的眼睛,我推推诿诿倒显得我心猥琐了。
可我还是不想教坏小孩子,做最后的坚持。
“回去以后让你阿娘看后让她看看怎么教你!”
“为何?这教学知识,阿娘是不会反对的。”
“你怎知你阿娘不会反对?”
“阿娘说过,这世间事物,千奇百怪,包罗万象,我要学的很多,每个人知晓的都会有所不同,所以,只要有机会,都不可放过!”
这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虽然一直知晓他学子天才,可我心里还是没太放在心上,别人对他的赞誉,肯定是以同龄之比,这般模样的小孩,再怎么学识好,与大人相比,乃小巫见大巫。
再者,他来这些时日,很少说过今日这般拗执的道理,所以自然是把他与一般孩子相同看待。
第8章:好学
第8章:好学
我记得阿姐与我说话,不得模糊对待孩子,越是敏感尴尬、难以启齿的事,越是得清楚明白的与他说清,不然小孩的好奇心会惹他犯下怎样的错,还未可知。
所以,为了避免以后生出何样错杂的枝节,我费心与他说说。
“那好吧,你坐下。”我翻开书,大致看了一下,知晓是哪一本书,便想着捡他不明白的给他说解:“嗯,你哪儿不明白。”
“我都明白,可又都不明白。”
阿华呀阿华,你这般不明确让我很苦恼呀。
“你这......”让我怎么讲解,我苦笑道:“那我给你讲解这......”人物关系。
“这个里边说,木郎是个好人,可他为何独独欺负花姑,还时不时咬花姑的脖子,他是吸食她的血吗?
为何这花姑只知嘤嘤的哭不反抗,是法术没他强,打不过他?
那为何柴扉与米樊瞧见了也不出手救她,还一脸坏笑立于一旁,他们是不是与木郎一伙的,都是坏人?
可他们都是修仙之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
难道他们都是铁石心肠,没有善良之心?
可也不是,他们救济过好多苦难人?哎呀不明白,漂亮姐姐,到底为何,为何嘛?”
还不等我说完,他一口气不断问了很多问题,让我插不进嘴。他每说一句,我眼皮便比前一次多跳一次,扶额撑帘也控制不住的跳跃。
看来其它没被他翻出来的书册子,我的重新找地好好收藏,不得再让他瞧见。
刚还想着他看不懂这些,看看一就忘了,谁知他这般入心,若今日他得不到说辞,难保来日遇到其他学识好的人而不求解释。介时,别人问:“何人告诉的呀!”他回说从我处看瞧见的,那我还要不要脸了。
我是要脸的!我得好好给他讲解讲解。
我润了润喉咙:“你不要着急,我慢慢给你道来。”
“好!”他急忙端坐在一桌旁,一手小手托着腮,眼睛咕噜咕噜盯着我,瞧得我一阵虚,他阿娘要是知晓我给他讲这些,会不会想杀了我!
“这木琴,哦就是你说的木郎。”
听我说话语气缓慢,他有些急切道“这个我知道!”
“那好,这木琴与花姑原都是修仙之人,长久相处之际,都生了爱意,后因一些缘故,因何缘故你知道那我就不细说了。”
“好!”
“花姑牺牲自己成全了木琴,木琴想方设法让花姑投身于人间的一户人家,因她神魂受损严重,出生后不似常人那般健康,所以说她学什么都慢了些,至于她为什么不反抗,因为她是真打不过木琴。”
“哦!”
“这花姑是木琴心尖爱人,他是很疼她的,不会真的伤害她,至于他为何咬她呢,是因为花姑说不爱他,他有些生气,所以小小惩罚她。”
“那他爱花姑,为何舍得惩罚她,那花姑都不爱他,他为何还拴着花姑?”阿华小小的年纪,便也是爱憎分明。
我给他顺了顺耳旁的发丝,柔声道:“你阿娘爱你疼你,可你若是做错了事,她不得小小惩罚?
当然你阿娘对你的惩罚自是与这不同,木琴与花姑之间的惩罚,是属于相爱相守一生之人,相互之间的爱意表达。不能随意放纵,也不可肆意妄为。
所以,花姑也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爱木琴,只是有些赌气说的违心话。不然,木琴便是那无耻之徒,衣冠禽兽,也不值得花姑上心对他”
“所以她们俩都是互相爱慕的!”
“对!”
“是像阿爹,阿娘一般吗?”看来在他心里,他阿爹阿娘便是这世间相爱之人该有的模样。
这让我回的不是很坚定,这爱情分很多,他们应该是不一样吧,可说不一样,我也不知哪儿不同:“是……是吧!”
“可阿爹从不欺负阿娘的,阿娘说什么便依什么,所以有什么事,我都会先征求阿娘的同意。只要阿娘允许,阿爹自是没问题。”说起他的家人,他眼里似有星辰闪烁,俊俏的脸旁不掩骄傲。
“两人之间的相处都会因性子而不同,所以抒发情感的方式也有不同。”
“哦,原来他们都是有爱的人!”
“嗯,对!”
“还有,书卷中说兰玉能闻香识人,我觉得他很厉害的,为何花姑却总说他是流氓,说他下流无耻卑鄙。”
“兰玉为何能闻香识人,书中可有说到?”这书看的时日也长了,搁在那儿也许久了,里边说的什么,也渐渐忘了三四分。
“没有说,只说他天天去美人多的地方闻香。”
“那便对了,天下女子最恨男子薄情滥情,他对个个姑娘看似都有情,可真真对个个姑娘都无情,这种男子最是伤人,他如此放纵自己,可将心爱之人放之何处?两人相守,不就靠相互信任的真心。”说到此,我心有微怒,此等男子最可恶。
当初看这小书卷,我便对兰玉这人物颇有微词,心中愤怒于他自诩为的潇洒随性,翩翩公子,终日留恋花丛,又可怜于他对花姑的爱而所求,求而不得,到最后为情疯癫而亡。世间多重矛盾,可他体现淋漓尽致。
“米樊说,女子都喜欢像木郎那样的男子?”
“他?这个不能说都,别人我不知道,但就我而言,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温文儒雅、谈吐柔和、学识渊博、谦让有礼的男子。至于木郎,在我眼中只能存在于这小话本上。”说着这话,心里却有迷糊的身影闪过,这样的人也许怕是再难见了!
“漂亮姐姐,你心里是不是有这样的人?”阿华小小年纪倒是有颗玲珑心,眼神毒辣的很,我自觉隐藏的很好,却还是没逃不过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
我瞧进他眼里,那与他很是相像的美目,让我有些恍惚:“好,不说这些了,我们收拾收拾出门走走。”
我的天呀,我为什么会向一个小孩子讲什么爱情,讲什么风花雪月,我一大把岁数了都还不清楚,没弄明白。
我站起身,理理衣襟,看了眼手中的小书册,这东西得好生收着。不说再让他瞧见不好,再让我给他讲解,我也会魔障的。
“好!”我没有解他心中疑惑,他回的心有颇词好不情愿。
今日天气倒是暖和了些,有风袭来微凉却不刺骨,但也不敢减去衣裳,虽然雪下的零零散散,稀稀疏疏,可放眼望去还是银装素裹,皑皑雪山,多时的积雪不是稍微一两日便可化开。
梅花日复一日的绽放不息,为这寒冬雪地增添些醒神香气。
可这般,也好像醒不来阿华的精神气,出门开始他便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时不时落在身后,停步等他,却出神撞上我,对上我的眼睛也瞧着有些哀怨。
往日他可是玩的很开心,撒着丫子往前跑,多数是我落于他身后。
“在想什么?”等他再次撞向我,我稳正他的身子,理理他被风吹乱的发,开口问道。
“没!”简单一个字,尾音却拖的老长,怎会没事。
“那是哪儿不舒服,不痛快?”难不成是这些日,与我出来风里雪里,踏雪赏梅,被寒风侵入体,冷了身子。
“没有生病,没有不舒服!”说完还咧嘴笑。
“可是……”应该是觉得我话太多了,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打断了我的话:“漂亮姐姐,那边好像有人?”
我细细听,是有几个小孩玩耍嬉戏声,抬眼望去,梅花树下几个与阿华一般大的孩子在丢雪球玩。
阿华也是小孩子,自然是喜欢与人玩耍,瞧这般景色,自是来了兴致,眉眼逐开,那眸子似泛着光,熠熠生辉,紧了紧羽衣,小跑上前。
“你慢些,别跌倒了!”他脚下如踩着疾风,怕是听不清我的嘱咐。
那几个小孩玩的正兴,不曾发觉阿华立在一旁观望,待我走进,高挑的身影遮挡了些光,他们这才瞧过来,顿时收了性子,踌躇推扯渡到我跟前。
这些个孩子,面孔看起来很是生疏,虽说在这雨落仙山,人人应该都识得我,可我对她们这一辈的小孩,只能说是过了过眼,不熟!
这真不怪我为老不尊,老气横秋,更不是我不近人情,拒人千里,实在是这些个小孩不知何因,怕我怕的紧,如若可以,他们会避我而行,不会想去偶遇我。
但是不幸得很,碰巧遇见了,都只会礼数一下,揖揖手,然后如一阵疾风似的逃离,我也是百般头疼的无奈。
其中唯一的女孩子,望过来,眼睛突然一亮,两瓣桃花浮上两颊,水晶晶的眼眸对上我的眸子,又迅速低垂眼帘,双手作揖,卑躬屈身,羞涩唤我一声:“小姑姑。”
她应该是这些孩子里,稍微有胆的,见她如此,其余的都照做一番。
以往他们见我都会不自觉的绕道而行,今日应该不曾想过会遇到我,所以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多语。
第9章:川凤
第9章:川凤
都怪我出门比往常晚了些,让他们防不胜防。
我自认没责备呵斥过他们,更不曾欺负,我的不苟言笑,不善谈吐,怎么到他们眼里都成了洪水与猛禽,避之不及。
唉!我也不是爱计较之人,如若不能改变她们的对我的敬怕,那我还是不要让她们更怕了。
她们尊礼,我也点头算是回礼,用自认春风化雨的笑脸与温柔和力的声音道:“你们去玩吧,不用在意我们,我们这就走!”
让她们先离开实属难为他们,那我先走,她们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矜持,僵硬着身子。
说着我便带着阿华离开。
阿华瞧着有些失落,小手拉着我的手指也是柔软无力。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三人两语唤着‘川凤’的声音与急急小跑的碎步声。
我当是出了何事,着急回身瞧去,只瞧那小女孩也气吁吁立在我跟前。
这时我才仔细看她,这小孩生的一副好面容,是那种认真瞧上一眼,便不会忘的,小~脸入彩霞,神情生涩,眼睛似沁了水,汪汪莹莹,鼻如小巧有灵的白玉,小~嘴微张,色似樱桃,粉色的羽帽遮眉,衬出她脸庞很干净。
跟她上前的那些个男孩子停在了几步开外踌躇。
她闭眼瞬息睁开,小~脸堆满甜甜的笑,酝酿良久,鼓足勇气用些许稚~嫩的糯声道:“我是欢颜上仙家的川凤,小姑姑识得?”
“识得!”怪说这般像谁,经她一说,因是如此,只是这些个上仙们,与我并非深交,也无太多走动,所以只是识得。
“那这位好看的哥哥是哪家的,我怎么未曾见过他?”原来今日如此胆大,是为了阿华呀,我笑而不语。
阿华听他问自己,抬眼询问我意,我点头,他才礼貌道:“我是紫枫山颜家的,你唤我颜华便好!”顿了顿又道:“字冠玉。”
冠玉?君子有美,宛如冠玉,我可不知他还有此字,很少有人用字。
许是看出我的意外,他继而解释道:“阿娘给我取的,不知她从何处寻得,偏要给我多作一个字。”
“冠玉,嗯,好听,那我唤你冠玉哥哥可好?”
“不好,你还是如其他人一般唤我颜华便好!”
兴许是瞧我不会吃人,那几个胆战心惊的小孩都上前紧靠着川凤,眼神飘忽,时不时闪避我的目光。
川凤指着那三小孩,一一引见道:“他俩是梓萸上仙家的子曦与子澍,他是千婵上仙家的梧蔚。”
雨落仙山这辈的孩子,瞧面容也许猜谁家的有些困难,但若告知其名,那我多半是晓得的,毕竟,她们出生的宴庆,我都是会去的,听老一辈的给取名,便记下了哪个仙家小孩名甚。
经她一说,再一瞧,他俩眉宇间是有些相似,再细品这俩名,应该是梓萸家的双生子无疑。
这三孩子长的都很讨人喜欢,翩翩少年,仪表不凡,应该说的就是他们这般模样。
也是,雨落仙山可是有出美仙的誉名。
“都是不凡之辈,兴贺兴贺!”
“多谢小姑姑!”四小孩又弯腰作揖一番,异口同声道。
“不必多礼,你们去玩耍吧!”
“冠玉哥哥,你和我们一起玩吧!”川凤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阿华,脸庞的红霞越是光彩耀人,阿华别过头,却抬眼询问我的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拒,那便是想和他们一同玩耍,如此,我便随了他!
他们撒开性子玩的欢快,我在一旁也感染的这愉悦的气氛,心情也舒畅起来。
川凤似乎心偏向于阿华,只要有人扔她,她便快速躲在阿华身后,阿华不会法术,每每都被扔个正着,但她从不扔阿华,其他孩子都被她扔的满头是雪。
阿华总是让我和他们一起玩,可我总归是上了年纪,玩不动了,再者,这些个小孩子在我面前拘谨的很,我可不想让他们玩的不快活。
阿华躲不过他们,便跑到我身后躲闪,他们多半是不会造次的,可是没刹住手洒我一身,他们便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这些个孩子,我还能怎样,笑着轻轻拍去身上的雪粒,和声道句:“没事!”
如此几个来回,我自觉离他们远些,飞身一棵高树上,拍去树杆的积雪,躺下~身来,施了个屏障,让雪不会了落在身上。
高大的树干,枝茂花繁,一朵紧挨一朵的梅花,争先怒放。梅雪入眼,天尽头,蒙蒙一片,瞧不真切,从下往上看,又是另一番怡人景色。
闭眼闲情逸致,才舒服不多会,便听阿华急切的呼唤声,我伸直脖子往下望去,他们几个着急寻着我,见此,我急忙起身,飞身下树,动作粗~鲁之间,带起些花飞雪落,白衣发丝随风起舞,旋转几个来回方才不舍得落下。
“好美!”
听这赞美之词,我心很是受用,也不管她们说的是不是我,厚颜无耻得就当赞誉的是我。
我从他们眼里瞧出了惊艳,不知羡慕我能从参天大树上飞身跃下,还是惊艳于我落地时过于飘媚的衣襟。
也许都不是,是我多想了,他们只是觉得那梅花飘落景色甚美!
回来许久,阿华兴致不减,回来的路上也高兴的哼着小曲子,神采奕奕,不似刚出门时神焉的样子,还一直与我说下次还要和子曦他们玩,但是很少听他提那唯一的女孩子川凤。
看的出来,他只是简单想与子曦们玩耍,而川凤只喜欢与他玩耍,这不,都送到家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要不是阿华住在我处,她也许会想进院玩耍一番。
翌日清晨,便反常的听见门外梅树上,喜鹊啼叫,我道是有好事将临,哪知是来了稀客,那八百年不曾踏入我院门前一步的欢颜上仙,携着孩子前来拜访,让我受宠若惊。
这喜鹊鸟倒是知我心,这对除了亲朋好友,难得有人来瞧,孤寂久了的我来说,算是一桩好事。
只是如何与她客套,倒是难着我了。
对于欢颜,真切的记忆只停留在约莫三百年前,她刚生川凤时的宴庆,那时她身子柔弱娇姿如风抚柳,花脸上虽有疲惫之色却难掩欢喜之情,母爱光辉四现,一件单薄的衣襟,尽衬她曼妙的身姿。
雨落仙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说美人俊才,雨落仙山是不缺的。
这三百年虚时之间,与她好不容易见上,每次匆匆来往一瞥,不曾正面瞧仔细,更多的是,好像她有意躲着我,如若看见我身影,她老远便岔着路走。
今日一见,容颜身姿她可没怎么变,更多了份难言的韵味,只是长发不再飘散开来,规矩的挽在身后,一身桃色衣裳,印有朵朵小白菊,洁白绣花腰带束身,外披与她川凤相同的淡粉色羽衣,衬出她的脸庞如这冬开的白梅,高雅洁白,一颦一笑,抬手举足之间尽显温婉大气。
客套寒暄几句,刚把她们引进门,川凤的小脑袋便朝我身后四处张望,她今日依旧粉嘟嘟,眼眸生辉,透彻明亮,周身之气,神采奕奕,许是没瞧见自己想见的,心急道:“小姑姑,冠玉哥哥没有在了吗?”
她阿娘瞧她没出息,拉过她护在身旁,瞪了她一眼,虽说是恨她不成器,但眼里的温柔爱护是无法掩饰的,都说这欢颜上仙宠溺孩子到没底线,从今日看来,确是实话。
她们来的早了些,阿华还在睡梦中,我起身也不曾惊醒他,因是昨日玩耍有些疲倦:“他还在里屋睡着!”
“那我去唤他!”说完挣脱她阿娘的手掌向我身后跑去。她做事突然,我和欢颜来不及的反应。等我们回过神,欢颜唤她,她充耳不听,已飞步进了前院,留下她阿娘不好意的给我说着歉意,我只当小孩性子顽皮,让她不必介怀。
迎她到客厅,备好茶,点心,刚刚入座,便瞧阿华睡眼眯稀,衣裳不整的过来,那昨日睡前解开的秀发,如瀑布披散开来,随着他的走动,荡着波浪,腰间挂件歪歪斜斜,走路姿势尽显慵懒之态。
这番景象在别人身上,那叫邋遢,可在他身上,我瞧着也是很优雅,很美。
“冠玉哥哥,你慢些,等等我!”
也许不止我一人这般认为,那小跑跟在他身后,气吁吁眼神泛光的川凤,眼神渐露欣赏的欢颜。
他直径走近我,背着我依在我身上,那熟悉香气夹着花香扑鼻而来,定是香囊开了口,泄~了香气:“漂亮姐姐,我的头发弄不好。”没有睡醒糯糯的撒娇~声,直酥人骨头,心已融化,责备的话语哪还能说出口来。
“冠玉哥哥,我可以给你弄,我会弄!”川凤说着伸过小手,还未挨及阿华,阿华便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回拒道:“不用,漂亮姐姐给我弄!”
我浅笑,有些无奈,接过他手中递来的捆绳,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他长发束起。
第10章:他们
第10章:他们
自始至终川凤都带着笑脸站在阿华跟前瞧着,见此景,欢颜似乎不知该言语些什么,一言不发。
“好!”他站直身,我给他理了理衣襟,正了正腰间挂件,紧了紧有些松口的香囊,这才放他坐下。
阿华坐在我身旁,川凤欢喜的紧挨他坐下。
我对欢颜做了个请茶的手势,她这才放开拘束,浅尝一口。
我开口与阿华介绍对坐的欢颜:“这是川凤的阿娘,欢颜上仙!”
“上仙好!”他站起身,面带微笑,拱手道礼,很有教养,礼数做全这才再次优雅坐下。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长的真俊,真雅致!”欢颜不吝啬赞美之词,瞧他的眼神满满的喜欢。
“只是这般俊俏可人的孩子是紫枫山哪个言家的?他阿爹阿娘我是否见过?”
听这话我顿了顿,这紫枫山颜姓还有其他吗,不是颜华家独姓,转眼又想,兴许是川凤说颜家,欢颜会错了意,以为是‘言’家,我明确给她说道:“颜尊主的独子,颜华!”
“哦哦,原来如此,眉眼间是有些相似,有他阿爹的风采。”
“这个不太清楚,我还没见过颜尊主。倒是有他阿娘几分模样。”
我和欢颜东扯西长,川凤扯着欢颜手臂,耐不住性子哀怨道:“阿娘......”
欢颜拍下她手,斟酌须臾,难为的开口道:“今日不请自来,叨扰尊主,虽然不敬,但却有一事相求!”
“欢颜上仙客套了,有何事先说出来,我当可行不可行!”从她们今日出现门前,我便知她们来意何为!
这川凤从昨日见到阿华,便满心欢喜,定是心里喜欢阿华的紧。
虽说这般大的孩子谈不上情爱,但喜欢与不喜欢是分得清的。
再者这欢颜疼孩子是出了名的,川凤又是唯一的孩子,这孩子要来找阿华玩,让她一人来我这儿,一是怕没有大人带来与我说明,在我这儿受了委屈,二是我们没有太多相交,我身份又在此,她不敢,也没什么理由来说我帮她照看孩子,三定是心里不是滋味,滋滋泛着酸气,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心肝宝贝,却在意别人比在意自己多。
可一切最终还是抵不过孩子的软磨硬泡,抵不过对孩子疼爱,委身前来请求于我。
只是这事,我从心里不愿意,不管是因为什么,有些东西不可逾越便是不可逾越,阿华已是一个意外,真不想再来些意外,对于热闹来说,我更喜静。
“嗯,就是川凤呢,从小就崇拜您,不仅她崇拜您,您在我们雨落仙山就如上神、信仰一般的存在,大家都敬重您,呵呵!”此刻端庄大方都被她收了起来,曲意逢迎我。
我耐着性子听着,她自家女儿倒是不乐意了。
“阿娘......”川凤觉得有些丢脸,娇羞的捂着脸,不敢看她阿娘过份违心,阿谀奉承。
见我们大家都直盯着她,欢颜也觉得自己太过吹捧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饮口茶缓解无礼与尴尬,良久又道:“其实我是想,让,川凤,不是,是请求您收下川凤,她很聪明的,定不会辱没了您的名声。”
“漂亮姐姐不会同意的,我都求她好久!”阿华说的好是委屈,可他,能是我说同意便同意的吗。
“欢颜上仙,对于这件事,雨落仙山都知晓的,我不会收弟子,所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并不是我高傲自满,而是我一身本领并无师傅领进,我何来资格教别的弟子。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刁蛮怪气的小仙女,我无法。再者,无师在前,我怎知如何为师,恕我无能。
“这,尊主能不能再想一想,我知道我这样唐突了,只是这,她与颜小公子一起,不用......”
川凤一旁听着,她阿娘为她花尽心思,费尽力气,她却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看来她也不是要真的让我收下她,只是碍于她阿娘的缓兵之计,小孩哪知这些,许是她阿娘在家叮嘱她不要开口说话。
“欢颜,我知道你的意思,川凤想来,我定是开门欢迎的,但是,串门来访需要那些虚名来牵扯,那不要也罢。一直以来,我们雨落仙山何曾有那么多规矩的?”
“呵呵,尊主说的对,是我想得太多。”
“如此甚好,我还有事,便不留你了。”今日巡山还未去。
“好,那叨扰尊主了。”欢颜起身,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也许是我说话不顺她心,她觉得丢了脸面,受了屈辱,对着她孩子温沉沉说道:“川凤,我们走吧!”
“不,我要留下!”川凤性子执拗到任性不已,怕是以后要多些坎坷。
“你......”欢颜拗不过她疼爱的孩子,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不好意思,尊主,这?”
“无妨,她想留下便留下吧,晚些你来接她,可好?”
“甚好甚好,那尊主多费心了。”
欢颜前脚刚走,这阿华便欲语还休,很有意见的盯着我眨巴眼睛,似乎对我微有颇词。
“怎么,我脸上有脏物?”我明知故问。
他摇摇头道:“你这是答应她了吗?”
瞧瞧还在身旁,睁着纯净的眼睛,一脸无邪看着我们的川凤,她阿娘走了,她也拘谨许多,一言不发。
“刚才,你为何一话不言?”我就说他怎么没意见,刚才可是很淡然。
“我以为你会很直接的拒绝。”
“冠玉哥哥!”听这话,川凤有些委屈。可阿华不知是不懂,还是故意不懂,我又不敢安慰她,她怕我的心可是没减。
“去把你的脸洗净!”我瞧他眼角微虚,岔着话头让他离开,。
他还有些不情愿道:“好吧!”
“冠玉哥哥,我和你一起!”川凤满心欢喜,总被他用凉水浇淋。
“不要!”
“为什么?”
不理会川凤的疑问,抬脚便想离开。
“你带上她!”
听我这话她们俩都转身看我,一脸懵懂的样子,让我心情愉悦一番。
回过神来他便反驳道:“不要!”
都道孩子天真如云,又变幻无测,特别是如阿华这般大小的,且有叛逆苗头的孩子,如我这般脑袋,再有七八个,也得甘拜下风。
我只盯他不言语,他又道:“我不想和女孩子玩,女孩子很麻烦。”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似女子般,怎么不见不愿与我玩。
“冠玉哥哥,我不麻烦的!”川凤立马乖巧回道。
“谁说的?”我有些好气道,怎么尽教小孩子歪理。
“言柯他们都这样说的,说女孩子动不动就爱哭,娇气的很,不好玩!”阿华说的有原有据,理直气壮。
原来他口中的他们是他们呀!
“不会,川凤不会哭的!”
川凤笑颜明媚,天真无邪,可阿华不领情,心里明显不信任她:“哼!”
这孩子,早前怎么没发现他这般执拗傲气,前些天还夸他小大人,乖巧明事理,今日才觉还是如孩子般淘气任性。
“那小女孩会哭,定是你欺负她了,就像你此刻欺负川凤一般。”我循循教导,很是费心。
“我没有,阿娘说过,不得惹事,不得欺负他人,更不得以大欺小,所以我没有欺负谁。”
“好!那川凤可是比你小,你比她大,你是不是得照顾她一下。”
“为什么,阿娘只说不能欺负,没说要照顾。”
我扶额,有些头疼:“那你阿娘可说过,要锄强扶弱,尊老爱幼?”
阿华歪着小脑袋想了片刻道:“说过!”
“那川凤可是比你小?你是不是的爱护她?”如没记错,颜华出生时我还在外游历,而我刚回来没多久,欢颜便生下川凤,办了宴席宴请了雨落仙山所有神仙。
“我......好吧!”答应的不情不愿,瞬间没了精神头。
我心头松了口气,看来教小孩也不是挺难的。
阿华倒是听我话了,除了如厕,时时让川凤跟在身旁。
瞧着一蹦一跳走在我前的俩小身影,亲密无间,有说有笑,我心宽慰之余有些凉风,这孩子变心老快了。
不知他时时附在川凤耳根说什么,弄得川凤满脸娇羞他却不自知。
许是我良久没跟上,他才回头来寻我,川凤一步也不落下,始终跟在他身旁。
“漂亮姐姐,你生病了吗,今日走的这般慢?”
听这话,心里默吐一口老血,我看他俩有话要说,应是不想让我听到,故意行慢些,给他们留了距离,怎么就看出我生病了。
可瞧他真切的关心,我哭笑不得:“没有!”
“哦!”
很随然着他伸过来的小凉手,渡些热气予他,瞧他渐渐红~润的小~脸,我心感宽慰,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阿思姐说的照顾我,操碎心却有丝丝甜意的感觉。
有我在旁,川凤始终拘谨小心,不知是怕我会欺负她,还是怕我会吃了她。总之她不可能挨着我身旁近些。
瞧她小心翼翼跟在阿华身侧,时不时用余光扫我,见阿华望她,她倒是不吝啬笑颜。
“冠玉哥哥!”
第11章:真话
第11章:真话
川凤柔柔的声音,如蜜流淌过,听得我身躯一颤,这声音甜腻,渗到骨子里去了,偏偏阿华不领情。
“你不要拉我手,我被你拖着走不动了!”
听这疏远的语气,搁人的话语,难道刚刚亲密头挨头的和谐画面是假的?
“要不你牵我吧!”我伸过手,她却摇头。
我无奈看了眼阿华,他悻悻道:“那好吧,你只能轻轻的牵着,我的袖子。”
“好!”川凤紧紧拽着阿华衣襟,怕他下一刻会反悔似的。
巡山回来,已过正午,时日有些早,前几日看他喜欢读书,我便整理了一些他可以看的书册子。
避免他在这儿武不能学,文也不能学的,荒废了他本有的学识。
正好川凤也在,有个伴共同学习,我也可以忙忙自己的事。
今日,应该是宜出门,宜拜访,宜客来,不然怎么一个个,接二连三来我院落。说实话,我这院子不小,可摆设装潢素洁雅静,若不是院落那梅花多些点缀,更是素净无色,不会有人想来观赏一番。
“阿语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阿夏从未当自己是个外人,我院门也从未真的关严实过,有时她懒得动手推门,轻施功法,穿门而入,我也无须予她开门。
阿华也是听闻她的声音,同川凤出了房门,见阿夏走进,我立身收了剑,抬袖擦擦额颈的汗珠,莞颜一笑。
这寒冬腊月的小雪,绵绵不休,阿夏一路风尘,身上不免落了些雪屑,她抖抖身,轻弹肩上的落雪。
冬日白雪红梅,她却披了件白羽镶颈口嫩绿披风,早早便迎接春日的到来,这绿衣衬得她越发清新可人,犹如新发的嫩芽苗,自透一股独特的香气。
“小阿娘!”阿华小身子欢喜的扎进阿夏怀里。
阿夏开心地又揉~捏他的小~脸:“宝宝!唉,都与你说了不许叫我小阿娘!”她俩见面,都如这般。
“咦?这是谁家的小孩,水嫩嫩,娇滴滴的,很是可人呀!”幸巧阿夏见过阿华后,还能瞧见别人,牵过阿华的小手走近川凤,直勾勾的打量。
这川凤倒是不怕她了,眉眼惊喜,笑逐颜开可不是与我一起,担惊受怕的模样:“阿夏姑姑,我是川凤!”
“哟,小~嘴真甜,你怎识得我?”阿夏好像爱惯了揉~捏小孩子胖嘟嘟肉呜呜的脸庞。
“我见过你,我也听阿娘说起过你的。”见阿夏,她到是不拘谨了,围在她身边,开心的模样像是阿夏是她心中,她阿娘说的神。
“真的吗?那你阿娘都说我什么呀?”这逗小孩子,阿夏自有我学不来,也开不了口的一套。
“说你漂亮,人好又爱笑,雨落仙山的那些人神仙都为你倾心,最重要的不似秋语尊主那般性子深沉难相处。”
这话应是她阿娘的原话,许是在家听欢颜说的多了,便记下了。
听她这般说,阿夏与阿华俩下意识的抬头瞧我,我莞尔一笑,对于这事,我很是赞同没有异议。瞧我们都望她,川凤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害怕的瞧我一眼,身子抖擞着躲在她俩身后。
也不知怕什么?
“漂亮姐姐也很漂亮呀,我们出门,老远便瞧人盯着漂亮姐姐瞧,漂亮姐姐也爱笑,人也好,性子稳重,功法也好,嗯,总之哪儿哪儿都好。”阿华倒是维护我,虽然一直习惯了大家的冷漠与冷眼,可他的这些话,让我心头如饮了一口热茶,暖暖柔柔的。
“冠玉哥哥,这不是我说的,是阿娘说的真话。”可伶委屈的模样,瞧着让人心疼。
“无妨,你阿娘没有说错!”我倒是宽慰她的话,可我越说她却越怕。
“漂亮姐姐!”阿华也许也怪我软脾气。
阿夏做足老辈的样子,言辞之间皆是对我的惋惜:“阿语姐呀,阿语姐,你瞧瞧,这般小的孩子都看的通透,你却执迷不悟呀。”
“这与这……有何干系,你怎会如此搅在一块谈。”真是对我有意见,处处都不对。
阿夏倒是不客气:“对你这种恬淡的性子,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什么都可以谈。”
“谬论!”
我瞧满身湿透的衣裳,进屋准备换身干净的衣裳,阿华与川凤被阿夏帮我拦在屋门外,她到是不客气,跟我进了屋。
“咦,什么是谬论,我这是与你相处良久得出的精论。”
我走一步她便跟紧一步,怕是我听不到她的‘高谈阔论’一般。
“好了,不与你鬼谈这些,每日只知拿我消遣。”我穿好外衣,整理好腰带,随手拂开挡在我身前的阿夏,她顺势抓过我手,摇晃。
“阿姐,你这可伤我心了,我是掏心掏肺为你好的。”
“嗯!”
“你好敷衍!”
我不多理会她,她却逮着我不放:“阿语姐,你这整日整日素净简雅,走出院门,不认识的与她说你是尊主,她都不信!”
“是我穿戴有何不妥?”我旋转一圈,发丝衣袂随身姿起舞,这素净的白衣胜雪,只有袖口有几朵银白的小梅花刺绣,不仔细看还难以捉到,发丝简单挽了个花,用梅花玉簪点缀,虽说大方欠妥些,但是得体的很。
“妥倒是没有不妥,只是你可以再华丽些,霸气威严些!”
“我难道没有威严?可那一个个的怕我成何样,见我都恨不得绕道走或找个缝子钻进去。”
“那倒是,还不说,有时你不言一语,不严而威,那肃杀之气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叫人心生畏惧。”
“有吗?我自认为我是个和善的女子。”
“看来你对自己还是认识不深!”
“如何这般说?”
“譬如说,你只瞧见一些对你畏惧害怕的,那你可瞧真切那另一些对你的心意了?”
“此话,又是何意?”
“哎!所以我说你还不及宝宝一个小孩子看的通透。”
此刻勾起我的心思了,她倒是吊我胃口不说了,前我一步打开房门,踏步出去。
房门一开,一眼便见那俩不及我腿长的小人,背立在门前,笔直的小身板,像那院外杆子长又老直的梅花树。
阿夏跳出房门,她的步子多数都脚不沾地,总是喜欢一蹦一跳:“你们都在干什么呀,是不是在偷听墙根呀?”
“没有,没有!”
“瞧你们这心虚的模样,还说没有?”
也许是应了阿夏的话,阿华川凤自知理亏低眉顺眼,不再吱声。
阿夏蹲身,扳过阿华身子,难得深情道:“宝宝有没有听漂亮姐姐的话?”
阿华点头:“嗯,有,很听话!”
“今日来可是来接他的?”我话音刚落,都望着我。
阿夏起身,一步走近我,近我耳讪笑道:“呵呵,阿语姐,其实我就是来看看,没有其他!”说后还不忘瞧着阿华,怕被他听见一番,可这般近的距离,他怎会听不见。
“阿夏,你这性子,如何是好,别人家的孩子,你老是放在山里,似乎有些不妥,且不说我们照顾周全与否,他家人难保不会惦念他,这番做仙不厚道!”这次我一定得狠下心来。
“阿语姐,你又多想了,阿商要是想宝宝的紧,她自会来接他,你无需操心。”
“那我不操心,你把他接走,来玩是可以,不能让他长久呆在此处,像成了没家的野孩子。”
“阿语姐,我错了,你多操心,多费心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孩子心重,我怕照顾不好他,过几日,阿商回来了,我定让她好好谢谢你,好不好,好不好嘛!”对我,她总是能找到对付我的招数,可我每次都知晓却还能栽进去,也是蠢笨到无语。
“你就知对我撒娇!不是,阿商不在紫枫山,她去哪儿,还不能带着自己的孩子?不对,你先前不是这样与我说的。你有事瞒我,骗我?”
阿夏闪躲我的眼睛:“这个真没有,详细的我也不知晓。阿语姐,我不与你多说了,我还有其他的事,便先走了!”
“你,阿夏......”
怕是知晓我会拦她,语音未落,便化作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伸出去的手,就那般僵硬孤处着,动作很是滑稽。
我无奈摇头,我早已栽在她手里,何苦费劲挣扎。
阿华心情低下,失落道:“漂亮姐姐,你不喜欢我呆在这儿?”
我有说过这话吗?再三回忆,没有。
“你怎会如此想?”我走近他,轻柔的摸~摸~他得小脑袋,也不知他这脑袋为何与我们不一样。
“那你很是想小阿娘接我回家。”小声的话语里带了点鼻腔。
谁说孩子,心思简单,那应该是没有见识过阿华,他得是七窍心,玲珑得很,细腻得很。
“那你不想家了?”
“想,可是我也想与漂亮姐姐一处。”
“你我再多的缘分,也不会一直在一处,可与你相陪伴长久的必是家人无疑,你可明白?”
“不明白,可阿娘不是这样说的。”
“那你阿娘是如何说的?”
第12章:回山
第12章:回山
“阿娘说她与阿爹不会永久陪着我,以后陪我的自有他人,可她没有与我说,‘他人是谁’?”
‘他人’我也不知会是谁?但是我知我不会陪谁长长久久,我没有耐心,也没有信心。
“你阿娘说的也对,那自是后话,可如今,能真心无悔,耐心陪伴你的只能是你的家人?”
“漂亮姐姐是不是不愿陪我,后悔陪我了?”
“冠玉哥哥,别怕,川凤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要!”说着还生气跑开了,川凤跟上去却被他关在了门外。
“我......”我话还没说完,难道说话都不让打个盹。这孩子真是任性!如此聪慧的孩子,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呢。
川凤畏畏缩缩的渡到我身旁偏仰头瞧我,那眼神好似在询问我怎么办,我怎么会知晓怎么办,我也不知如何与他说了,这最会哄人的阿夏又刚走。
哎,脑袋得有七个葫芦大。
直至傍晚川凤随她阿娘离开,他都不曾出房门,我有些担心,多次的敲门他不理过后,便穿门而入,四周寻了下,才发现他衣衫不解侧爬在床边,睡得正酣畅,亏我还怕他独自生气,闷坏自己。
轻巧走近才发现他眼眶微红,鼻翼到脸庞似有泪痕,蹲下~身轻抚他微凉的脸庞,见他这般睡姿不安稳,便给他脱下鞋子,放平床~上,盖好被褥,这才放心出来。
到此刻我也没想好,怎么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
这细雪绵绵,已几日不见月光,可这地面无光却亮堂如白月,这天象景色和那日相似无疑。也许真是老了,每每这样的时景,总会想起过去。
“漂亮姐姐。”
“嗯!”我回身便瞧阿华揉着睡眼向我走来。
他在我身旁坐下,瞧我抬头望天,不解道:“漂亮姐姐在看什么?”
“看月光呀!”
“可今日没有月。”也许是刚起,没些精神头,阿华又软趴在石桌上,偏头微虚着眼与我对话。
瞧他不管不顾,也不怕这石桌的寒气入体,受寒、伤了身子,我起身取下羽衣,折叠好放在他脑袋下,这样也避些寒气:“确是,今日它不曾出来。”
“谢谢漂亮姐姐!”他配合抬起胳膊与小脑袋,柔柔得说着谢语。
突来的一句谢语让我愣在当场,回神过来,坐下~身才平淡回了句:“客气!”
“那月上是否也有仙?”
我们这半腰山的仙都这般多,何况那高高的浩瀚星辰:“那九重天最不缺的便是仙!”
“漂亮姐姐可去过那九重天?”说起九重天,他倒来了兴致,双手撑起小脑袋,眼睛咕噜咕噜转,一看便有小心思。
“没,我们各仙山,没得上边的召应不得入九重天的。”
“哦!”这孩子,一听我没到过九重天,一味的失落。
“阿娘说过他见过九重天的上神。”
“是吗,那你曾见过?”阿商还有过这福分,说起我还有些羡慕她,九重天对于我们这些下界的小仙来说,不可望也不可及。
关于上界的惩罚戒律,风流趣事倒是听说不少,但听说也是半道而来,也不知其几分真假。毕生之愿便有一,是能去上界走走,见识见识规矩多得还能活的潇洒自在的上神们,只是这般无缘的命数,想来是有些难的。
“没有,阿娘说是怀上我时见得,阿爹也不曾见着。”
“原来如此!”
说完他又蔫趴桌上,只是一双眼睛只盯着我,怕是对刚才的事还介怀于心。
“你可还在生我气?”我小声询问,他不回我,我又解释道:“其实我没有想你走的意思,只是想着你阿娘会惦记你,再则,你回家了,也还会来我处玩的,对吗?”
“嗯!”听了这话他才缓了缓脸色,眼睛弯成月牙。
“那你可不气了?”
“我没有气,只是有些伤心,可现在不伤心了,我就知道漂亮姐姐不会不喜欢我的。”
“这你又清楚了?”
“我就是知道!”
“我们还是进屋去吧,这外边寒气着实太沁人。”
“好!”我接过他递来的羽衣,披上身,引着他进了屋。
不管窗外雪夜多冷多凉,只要心里有温暖便是晴天,每每寒冬我都是这般安慰自己的。
刚入冬时,我还欣喜,终于又能见着整日秃秃的树枝,盛开朵朵喜人梅花了,可这润雪连日,寒气覆天的,身子真的懒惰得不想动弹半分,我又祈望春风细雨、阳光明媚的时节快些到来。
可真的来临了,我又花心的期盼寒冬腊梅到来,如此临此思彼,临彼思此,来回错念。但说到底我还是最稀罕这寒冬腊梅,不为别的,只因它开在我心尖。
说这时节,身子懒散疲乏不想挪动,偏偏事事又出在此,这几日聚在一起商议囚魔山战后之事,发现有些不死心的魔头,暗中蕴藏、伺机而动,下界也有不少凡人无故失踪,大家都猜测应是魔族所为。
虽说这话有些绝对,可不得不防,提醒大家要提防的同时还得有十足的准备,那几个多心的长老提议,推荐有能之人出山暗查,必要时不可手软。
这事怎么说都不会落在我身上,可她们言语间字字是对我的埋怨,有些气我的做事,言语间少不了对我的针对,我也不气恼、不见意,这事说道底是我惹出的,我便自动请缨出山细查一番。
虽说他们是有些气恼我,可我好脾气的提出我要出山时,他们个个吓趴在地,说着不敢,说着不可,说到底在他们心底还是维护我的,可最终还是拗不过我。
也许阿商也听说了我要出山的事,这不、终于露面了,阿华见她阿娘死劲扑进她怀里诉说着念想,边说眼睛边不争气的落着小豆豆,要不是阿商知晓他在我这儿的情况,不然还以为他在我这儿受了多大委屈。
川凤今日格外安静,一言不发坐在旁边,也不知是因为我要出山了,还是阿商来了,不管怎样以后见不到阿华,都不是她乐意的。
阿商从进我院开始便给我道谢,多得我都不知该如何回她,可说道最后要带阿华走,我还不曾开口说话,那俩个小孩子倒是不乐意了。
“阿娘,我们在玩几日,漂亮姐姐要出山,我们也可以陪她出山去玩玩吗?”
“对呀对呀!”
阿华说话,川凤连连附和。
“你这孩子,又淘气,阿语乃雨落仙山的尊主,事务多得抽不开身,这些时日~你在此,也不知耽搁她多少事,何况她这次出山是大事,不可太过张扬,你随她一起,太张扬了,不妥。”
阿商怕阿华坏我事,耐心劝着,可多数因不想阿华与我出山犯险,在雨落仙山里倒是安全,她勉强放心把孩子放在我处,不然也不会让阿姐来探一次,不久又让阿夏来望一次,我敢说她应该时不时担心挂念着。
我只是没有猜透,她与阿夏到底在预谋什么是不能给我知晓的。
阿华撒娇:“阿娘!”
“这件事说什么都不可!”阿商态度很是强硬,阿华又转头对我软语道:“漂亮姐姐!”
“这事,你还是听你阿娘的,外边很危险,我怕分心照顾不了你!”那几个长老还说给我找几个厉害的小仙跟着,协助我。他们能自己照顾自己,我都不曾允,何况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更何况他阿娘开口,我怎好相劝?
阿华见大家态度坚决,神色有些失落,可不一会儿,又兴致道:“阿娘,那你答应,漂亮姐姐回山,允我跟漂亮姐姐学功法。”
阿商听这话,下意识望向我,我摇头表示不曾答应,她才放下心回拒:“更不可!”
“为何?”阿华稚~嫩带些糯软的声音有些哽噎,说着说着眼泪又流泪下来,他也许聪明,可他想不透她阿娘态度为何如此坚决。
“冠玉哥哥......”川凤见阿华哭泣,有些不知所措,抬眼寻求我的帮助,可这种时宜下,我不便开口。
“阿华,阿娘是为你好,阿娘不想你辛苦,为何你总不理解阿娘的苦心。”
“阿娘,孩儿不怕苦,我想变强保护你们。”
“阿娘不需要你保护,你现在只需在阿娘阿爹的庇佑下,平安长大。”
阿华知拗不过他阿娘,背过身去闷闷不乐,谁也不理睬。
煽情的画面,我真不适合处在此,可此刻我又不能抽身而去,实属难为情。
也许是瞧清我的处境尴尬,想劝可不知以何身份,他亲~亲阿娘在此,我开口说话且不说多余与否,外人插话总是失了礼数。
阿商再次抱歉道谢后拉着阿华离开了,阿华神色恹恹,一言不发跟着,也许对我有些失望,走时也不曾看我一眼,也不曾道别。
看她们离开的背影,我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身侧川凤眼珠滴滴答答的流个不停,看她如此,我心里确是有些空落落,可不至于生离死别般模样。
第13章:入世
第13章:入世
“小姑姑,冠玉哥哥他还会再来吗?”努力扬起的小~脸梨花带雨,很是惹人怜。
在这些时日里,她是第一次主动开口与我说话。
“会的!你可想回家了?”
“嗯!”
“那我送你!”
“好!”
山里门户众多,我也不曾一一拜访过。
今日难得临欢颜仙邸,倒是让她们大动费神,府邸仙官仙侍仙娥听门人通报,皆出门迎接,如鱼长龙跪拜在门前,搞得好不热闹。
我这还未入门庭,他们便张忙胆怯,若我入了门去,他们还不知怎样慌忙,想来今日,我还是发发善心不入这门去。
瞧我难得来,欢颜笑颜如花,满脸和气,可见她宝贝川凤眼睛红肿,似有泪痕,那柔和的脸瞬间变了色,因见我的身份在此,隐忍气没有当场发作。
她家那口子对我更是没说话,简单礼数后,只知立于一旁,冷淡的性子,对于他家川凤哭泣也只是瞧了眼。
欢颜心疼的抱过川凤询问道:“宝贝这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欢颜爱护自家孩子之余,眼光却不忘快速的闪过我面。
这事我也不好说,我解释,她也许未必信,况且我不是爱多嘴的性子。
不解释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只能自己在心里添堵,所以是非曲直,只能川凤说怎样便是怎样,我不反驳。
“没有谁欺负我,阿娘,冠玉哥哥随她阿娘离开雨落仙山了。”说着说着路上刚稳定的情绪又上来,声音一抽一抽,眼泪说掉就掉。
“去哪儿了?”
“回紫枫山了!”
听她川凤如此说,她不意思的瞧我一眼,讪笑道:“哎呀,你这孩子,这事让你伤心这样,阿娘阿爹受伤也不见你这般流泪伤心。”欢颜掏出手绢为川凤擦着眼泪,柔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哭肿眼睛便不好看了。”她说的话好似有法术,川凤听后渐渐平稳下来。
见此,我也不便多留:“告辞!”
“额,尊主,大驾光临,进院坐坐。”说是与我说话,她却白了一眼她那口子,这谢湘子就是这般温温和和的性子,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可对欢颜那是顶好的,欢颜一是看上他俊俏的皮囊,再则便是他对她一人的好。不管欢颜再娇气再任性,他对她只有宠溺。
“不必了,我还有事,便不叨扰了。”
“是我招待不周,请尊主见谅。”欢颜兢战,身子愈发俯低,见她如此,那些仙娥仙侍趴着的身子更是要与地相融。
我不解,阿夏说我有时不笑,肃杀之气溢漏,可我脸上始终挂着亲和的微笑,怎么他们也怕成这般模样,何解?
“哪里,我有事,你是知晓的,都起身吧,无需多礼,告辞!”
“恭送尊主!”
我这人,看是风轻云淡,什么都不在乎,可心里把它嚼了个碎。
回来路上我想了很多,他们怕我成这样,多数怪我。阿爹阿娘、阿姐阿夏从未与我认真说过,我这性子这般让人讨厌,可他们也从未对我有何不满。
在家都当我是最小的个一般,呵护照顾关心,连小我许多的阿夏,都像我阿姐般照顾我,我一直都心安理得接受着,从未深究我凭何得他们如此厚爱。
难道仅因为我们是有血缘的一家人?可若如此道,我却未作为一家人的他们做过什么。
难怪欢颜说我性子深沉,从未认真与人真诚交心。
就连最亲近的人,有时我也不愿与她们说我的心事,告知她们我的行踪与去处,直至今日,三百年前我出山,他们不知,出山经历些什么,我也不曾说,回山后,我心里对谁都有了隔阂,可他们对我的爱不减半分,见我性情大变都担心不已。
我除了对他们愧疚,没有想过补偿。
这次有事不得不出山门,可我前一刻还自私的未想过与她们道别。也不知该说我独来独往惯了还是做人太粗心。
停在许久不来的门院,我有些徘徊踌躇,虽说一家人离得挺近,可每每时候总是对不上,阿夏爱去紫枫山,爱去梨玄山寻她师傅,阿姐阿爹阿娘喜爱四处游历,很少着家,多数我来都会扑个空,今日看着萧条的门庭,照旧。阿爹阿娘不在,这些仙娥仙侍也偷个空闲,这时,应闭门在里院围火唠嗑。
阿姐新婚不久,应忙着回亲,也不在院邸,我只能徒劳而返,回院简单收拾,便一人下了山。
不出山,不知人间已乱,以前熙攘祥和的山村,此刻死一般的寂静,树枝孤影,无限萧条。
皑皑白雪覆盖,朦胧一片,寒风凛冽,呼呼声犹如哀曲,直往人心头转去,阴风阵阵,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寻了处干净的茅草屋子,简单收拾下,坐下歇息。
脱下~身上的羽衣,一路风尘,不知不觉间,已堆满了雪花,顺手抖了抖,雪花依势落下地,不一会儿,便化成了雪水。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雪越下越烈,伸手出去,不消一会儿,便将手铺了个满,握在手心初时软~绵绵,不消一会儿,受不得手掌的温热,又都化成了水。
不远处,来时的脚印也覆在雪底。这里安静得不见其他活物,那些害人的东西应该也是不会再来了。
以前下凡听过一句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定是阿华在身旁的时日久了,此下四处无活物在身旁叨扰,我竟好生无趣,移了性子。
抬手在窗台旁抓了一手雪,捏成~人型,挽手拈花,随手幻了个活物,也好让她解了我这聊聊无趣的漫漫长夜。
雪便是雪,幻化的女子也这般白洁的灵气,透明的皮肉下,瞧不见经脉血络,简朴的白纱围身,白发飘飘洒洒落地,活脱脱一个娇美人。
虽说我手艺差了些,比不上雨落仙山允有的美誉,但放在人间那也是乱人心神的女子。
“谢主子赐命。”
她得此身灵,欢喜无比,便伏地真诚唤了声主子,可这‘主子’叫的我好生不喜。
我知人间凡人便喜欢掳人为奴,她在凡间落根,多多少少听过,潜移默化有了些秉性。
“不必多礼,唤我秋语便好,坐。”我幻出茶具,予她和我各倒一杯,可又想,让她食水类之物,不是让她伤了固体本元,便拿回放在自个跟前,指了指对边的木椅。
“谢秋语。”她倒是不客气,撩裙坐下。
要是让古板老化的万长川长老知晓,得说她无礼,没有尊卑之见,可我倒是喜欢她什么都不懂,自在真实、不扭捏的模样。
“这般模样,可欢喜?”她这可人的模样,我越瞧越欢喜。
“欢喜,很是欢喜。”
“那便好!”
“秋语,我可唤什么。”
“嗯,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先前只知为自己解闷,简单给她了个人身,此刻细谈,才忘了没给她取个名:“你由雪而幻,肌肤是雪,晶莹剔透,水嫩的如那樱桃,叫人好生喜欢,那便唤你雪樱吧,可好?”
“好,谢谢秋语为我赐名!”
“你与我便不说这些客套话,我且问你,可有何手艺,嗯不对,可会些什么。”
她一脸迷糊:“秋语说的是哪些?”
“不论!”
“都不会。”
我一拍额道:“唉,我应该都想到的。”
瞧她身着单薄,便取过羽衣为她披上,顺道给她把白色长发编了辫,幻出根红绳给她系上,让它不再风吹四处飘散,走路时踩到。
红色的挽花,在她身上很是好看。
“秋语真好!”
“这般便是好了?”
“嗯!”
“你入世未深,慢慢地你便知晓,我这只是举手之劳。”
“不会,你是给我生命的人,第一次对我好的人。”
我摇头:“那只是你第一个遇见我罢了。”
“对,你也是我第一个见的人。”见与她说不通,我也不过多解释。
想着教她一些个手艺,无聊时也可以消遣。
可她刚入世,性子世故皆不通,让她与我对棋,她总是举棋不定不说,还每每助我断了自己的后路。
教她弹琴,她手指僵硬,曲不成型,弹不出一个完整的曲调。
教她识文断字,话语她会讲,我当她学字也快,哪知她写字如那地里的蚯蚓,七扭八扭,有时还可以弯出个花型来。
这作画欣赏,还尤可行,可作字,那便不可为字了。
她觉得自己笨拙,便不想浪费我时间学了,可她哪儿知道,我也是无事可做,才花心思教她。
我不想强迫她,她说好那便好。
见天色已晚,我便与她道安,合衣睡下。
半夜迷糊间,我感觉自己走到一片灌木丛林,无人之境,枝盛叶茂,阳光也照不进来。我只道奇怪,刚还冰雪漫天飞舞的天日,刺骨的寒冷气息,此刻怎会风和日丽,日光洋洋。
可渐渐的起了雾,笼罩这周围所有,若梦似幻,瞧不真切,我抬手挡雾也徒劳无功,只能虚眯着眼,小心翼翼的探步走。
细听身旁,有些动静。
第14章:梦魇
第14章:梦魇
眼前一晃,迷雾散开,又添了些物,眼前蹲着一个白衣人一动不动,对她出声她也不曾理睬。
看身影是个女子,只是她埋头较深,瞧不见她模样。
她身侧有一条白蛇盘沿,嘴里好像叼有一小生灵,正要囫囵吞了,瞧我盯它,眼神凶狠瞪我,我心里顿时起了杀意,这般戾气满溢的生灵,留下它,日后怕是要生多少是非。
定是瞧我杀意起,它迅速寻了个缝隙往里钻,我下手抓~住它蛇尾处往外拽。
可下一瞬,心头念想又转,说它嘴里不是叼了东西,只是身体孕育生命,见我对它有威胁,才会凶狠瞪我,我又念她不易,便放了手,随它去。
可谁知,她倒是记恨起来,飞跃起来反身便就朝我右手虎口上寸咬去,顿时被咬之处皮肉翻飞,流脓不已。
我倒也奇怪,这新鲜的伤口不流血反倒流脓起来。
我手脚一把擒扼想逃的白蛇,心里不知哪来的恨意,掐住它喉的手指越来越紧,自始至终,那女子不曾挪步一寸,不曾出过一声。
我心道不好,自身戾气越来越重,一个激灵,晃神睁眼。
只觉眼前白色晃眼,定眼一瞧,雪樱直~挺~挺着身子,呆坐床边望我。
原来刚才一切只是梦,却感受真实。
我当梦里为何有个白衣人,原来雪樱合衣坐在我床边,双手捧脸,歪着小脑袋瞧我。
“你怎不睡?”
“我怕你冷。”
“所以,你便挡在我床头?”
我问她,她直点头。
“那你可知你是冰雪所化,要是我怕冷,你离我这般近,不是更冷吗?”
“是吗?”
我哑言只笑不语,再三叮嘱她睡后,我又昏沉睡去。
转眼又回到了山里,漫天飘雪,茫茫皑皑,我惊讶于为何转瞬来到山里,身旁还没有雪樱。
我茫然之际,呆立在院亭边望着院门处,朦胧中有什么向我慢慢跑来,甩甩头,让眼睛清晰些,再瞧,原来是阿华。
阿华一人来此?我仔细瞧他身后确实没有别人,他一人前来我担心他安危之余又有些欣慰他会来看我,都说小孩子玩性大,爱忘事,欣慰他没有忘了我。
前两日,阿思姐与白禹离开雨落仙山,云游四海。我孤闷于没人陪我之际又在心里怀疑,我何时怕孤寂了,我不是早就习惯并喜欢上了,此刻怎会有这般懦弱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阿华来我很是高兴,他在此玩耍才不稍片刻,阿商唤阿华的急切声便从外院门处传来。
阿华听到,如受惊的小鸟,赶忙躲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出,小手使劲拽着我身后的裙摆。
阿夏先一步进内院,问阿华是否在我此处,刚进门见着从我身后伸出半个小脑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阿商随她身后不久,也气势汹汹赶来,见我又不知该说什么,对着想躲又来不及躲的阿华一阵呵斥与责备。
阿商伸手让他过去,阿华像是没见过他阿娘发这么大的火气,畏缩的小眼睛,躲在我身后直摇头。
他阿娘更是气愤的火冒三丈,心渐渐有些怪于我,愤怒的直骂:“养女养不大,养大了都是给别人养的,你这小子,老娘还没有将你养大呢,你就这般野了,何况你还是个小子,都是别的姑娘吧唧着跟臭小子走的,怎么到你这儿都反了,气死我了。”
说完只把阿华拽过身去,直打骂,阿夏在身旁极力劝阻。
可转身望着我的眼睛,却亦对我有些怪罪与失望。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恍惚间听阿商又训另一个人,不知唤的什么名:“你怎么也不拦着阿华。”我这才模糊之间瞧见阿华身边自始至终跟着一个白色的小身影。
我懵顿,站着却如身沁寒冰,全身冷哆嗦,我傻愣着瞧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阿华一边躲闪一边哭,小~脸满是泪痕,阿夏一边护着一边劝,阿商像要发泄全身气愤,追着阿华不放。
许久,许久,不知过了多久,阿商才气消、阿华跪在雪地上、阿夏也劝累了,蹲在一旁,阿商向我道歉,说不该如此心急怪罪于我,这阿华调皮让她气得糊涂了,我傻愣着吞吞吐吐说着理解不放在心上。
可在我心里留下了伤痕,我不知道刚刚还欢喜的景,怎么就突然变了,我又做错了什么?
阿商与阿华再次离开,那小白身影始终跟在阿华身侧,阿夏回首瞧我一眼,也离开了,大院再次归于平静,我却不知不觉间留下了眼泪。
我一伸手,眼前景都变了,我一下子坐起身,手撑着结实的木板,才转转回神。
原来一切皆是梦魇!
我抬手扶额,全身冰冷寒沁却不是梦,虽然现实中阿商不会那般样子,阿夏......也不会那般对我,她从不舍得我伤心,从不舍得对我狠心。
不管怎样。
可这个梦,总会预示着什么。
此番折腾下,我也睡不下,呆坐着望着天。
翌日悠悠而来,天色却被厚雪遮住,灰灰沉沉。
也不知是这床板太硬,还是怪我昨夜睡得不安稳,我只知全身酸~软,慢慢起身活络活络这越老越没有用的身子骨。
推门,便见雪下起舞的雪樱,要不是她捆住长发的红绳显眼,她倒是与这雪景相融了。
“秋语醒了。”
“嗯。你这是?”
“我要离开了,我为它们舞一曲送别。”
“你,要去哪儿?”
“秋语不是说要去寻人,我自是要和你一处的。”
“这.......”我昨夜做事欠些考虑,想着只当是个解闷幻她出来,走时挥手消了她的仙气,让她魂神重归天地。
可她确是真心感激我赐她生命,今日瞧她这般活灵活现,我于心不忍,她要与我一起,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绝,我因无趣幻了她,那再把她一人留在此,不是让她也了生无趣。
罢了罢了,自己闹出的纠葛,也算缘分一段,且走一步瞧一步。
“雪樱,你过来!”
“秋语,你有何事?”
我拿出一颗泛有水氲的珠子,递与她:“这珠子你好生护着,只要你神识还在,这水凝珠便可保你雪身不消不融,不化不灭。”
“谢谢秋语,那我是不是可以与你对饮,可以与你一起戏水了?”雪樱欢喜的如得糖蜜的小孩,我也感染她欢快的气氛,当初得此灵珠,想着没何用处,今日才知得此珠的缘分。
“嗯!”
“这珠子好美,水雾灵灵,仔细瞧,内里是有浅蓝的海水如鱼儿般在涌动。放在身上,我怕弄丢了,秋语我可不可以把它吞到肚子里去,这样别人瞧不见它,也不会惦记它,它便不会不见了。”
“也好,只是这东西只有你弄丢了它,或不要了它,除此,别人是盗不走的。”
“是吗?难不成它认主?”
“也许吧,只因是我的东西,我说是谁的便是谁的。”
“秋语好霸气,我把它放在肚里,我心安。”
“随你!”瞧她吞下水凝珠,我真怕她消化不良,良久见没什么异常,我便放下心:“你可有什么要收拾的?收拾好,我们便要离开了。”
“没有!”也对,她刚入世,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那便走吧!”
她连忙反问我道:“你也没有东西收拾吗?”
“嗯!”
雪樱推开微掩的木门,指着屋里说道:“那我昨夜瞧你拿出好些个东西来,都不带走吗?”
我站门边,瞧了瞧她说的那些物品,轻抬手,那屋里她说之物,在她眼前都消失不见了:“能幻化出来的东西,便收得回去。”
雪樱好生羡慕道:“做仙神都如你这般潇洒自在,出门两手空空,什么也不用准备?”
我拍拍腰间青色小巧的荷包:“那倒不是,有些东西只是放进了灵焉,随手拿取。这东西一般我都放在箱柜里,不轻易带在身,如若出远门,那是必带。”
“灵焉?”
“我是这般唤她的。”为何给她取这名,时间久远,我已忘了初衷。
“秋语的东西都这般好看精致,如你人一般。”雪樱好奇的俯身弯下腰,把~玩她,见她这般怪辛苦,我便取下递予她,让她瞧得仔细。
“这上边用银白细线勾画的是何物?让人瞧着莫名的舒心,我落于山间,没瞧过这花。”
“秋语花!”她一脸不解的瞧我,我又解释道:“这花名很好,与我倒是相像,我也只见过一回,那是第一次下凡尘,迷离之际,无意间在悬崖峭壁中段发现的。
夜间凉风清爽,漫天星火,它也开的正灿烂,我甚喜,便采了一株带在身边,可那时我还不知它为何花,是后来有人告诉我它唤秋语花。”
“秋语花,倒是很衬你,有股淡雅的香气,说它像玉兰花却又小如指甲,一根枝丫分开几朵小花,再细瞧,又觉与玉兰花没有相似之处,只是这花没有叶吗?”
我从她手中接过,好生又系回腰间:“我只绣了花,叶?你不觉得除了这花,其它的都可为嫩叶吗?”
第15章:易风
第15章:易风
“妙!”雪樱连拍手称赞。
“那我们现在可起步了?”
“能能能,那我们走吧?”
她在身侧,那些雪也不落在身上了,要不是我给她幻了个绿色披风,我当真瞧不见她了。
“秋语,你来人间,是来找谁呢,也许我见过也说不定。”
“见,你定是见过,那村庄他也定是去过的。”
“你说的是那些黑烟,我瞧不见他们真身,我只知那些凡人都被他们掳了去,无一幸免。”
“这事多久了?”
“就两日前。”
想来也不会太久,应该是刚有响动,万长川长老们便收到了消息,如此才有了我这下山之行。
只是没想到他动作倒是挺快的,一夜间让全村庄的人都消失了。
昔日我重创魔族郁,不过尔尔三百来年,他便又卷土重来,看来他的怨气颇深,誓要有一番作为。
也不知他是憎恨我毁了他修行,还是本就恨这世间一切阻拦他称主的事和物。
不管是何原因,他终将注定失败。
记得他问过我,为何我们是仙,他们是魔,凭什么?他怨念极深,总觉得天地不仁,天地不公。
可仙与魔哪儿在乎的是称谓,在乎的只是为人行~事而已,你觉不公,行不轨之事,让自己坠入了真正的魔道。
仙也一般,混沌初始,从古至今,有多少仙神堕落,沦入魔道。
说道不公,其实非然!
若是他用一身修为行正道事,我倒是无妨,不会与他计较,可他偏偏不愿,论他们小魔尊九江,百般劝阻、万般阻拦,他也要妄意而行。
要不是囚魔山多数都是喜于现今安稳太平的日子,从而拥护九江,不跟随他的所作所为,他早早便了结了他们的小魔尊,坐上尊主的位置。
多数人都反对的事情,他怎么就不自知?
“秋语,只你一人前来?”
“嗯!”
“他们怎么这么放心你,你知不知他们有多少黑烟呐?你一个人怎能?”
“不必慌张,我一人足矣。”
“秋语这般厉害,太好了。”她毫不怀疑我说的话。
这倒不是我自夸,实则是那郁面上对我凶狠,心里却怕我得紧,从来如此。
先前他数次败在我手,对我恨得是咬牙切齿,他急切于寻我报仇,又苦于正道斗不过我,偏偏背里使阴招我又不栽跟头,让他更是怨上加怨。
细细想来,也不知何时与他结的怨,从先前的小打小闹到后边的不可收拾,到底经历了些何事,我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问他,他更是不言语。
“秋语,我怎觉得说起那些个黑烟,你倒是不记恨呀?”
“有吗?”
“嗯,总感觉你对此事很淡然!”
我淡笑不语,那是我始终不相信他真的把那些村民给残害了,再没见到他之前,没弄明白一切事因后果之前,我没有必要自己予自己添堵。
有人在身侧,时间总是恍然而过,不知不觉间,我们也走到了下一个村庄。
村头立的石牌上雕刻的村名就不简单,‘白龙镇’,说不定村里都是藏龙卧虎的人物。
这白龙镇倒是人丁兴旺,人来人往,这雪景覆盖下,处处透着寒气,可他们不惧风雪,街道上,屋檐下,小树旁随处可见他们淳朴的身姿。
徒走一日,一身风尘,瞧街边不远处有个酒家,我唤回神游街边各种游玩小吃的雪樱,指着那‘白龙下凡’酒家道:“我们去那处歇歇脚!”
她高兴道:“好呀,好呀!”
牵她不走两步,我垂眼急急道:“不去那家了,我们去后边那家。”
“嗯?”
她虽有疑问,但也随我扯着转身,向后走去。
“秋语?”
我装作没听见,牵着雪樱埋头向前走。
“秋语,身后好像有人唤你?”雪樱顿了顿身,好心告知我。
“有吗?没听见。”
“秋语,秋语,小语。”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我却脚下如飞,不想停下。
“你听,真的有人唤你,那声音还越来越近。”说着说着,她还转身瞧去,我拉她不及,那人已闪至跟前。
“小语,真是你,老远便瞧着像极你了,唤你不回声,我以为我认错了,这追近瞧,是你无疑!”听听,他这戏耍我的味道,让人很不自在,明知我是故意。
我莞笑:“真巧!”
“秋语,这人是谁呀?”雪樱打量来人道。
易风一身银色衣裳,腰间淡蓝腰带束身,白色配饰玉环用一溜蓝色丝线编织串联,挂于腰间。疾跑间,几缕发丝越过肩头滑落胸前。
随他抬首,只见剑眉星目,眼眸炯炯生辉,俊朗的脸庞英气逼人,瞧着便是正道君子模样。
在他人看来,他也是君子端方、风华无双的俊俏神仙,可在我这儿好看是好看,却是躲闪不及的人物。
“嗯?”
他俩互相观望,心有疑虑,我便与他们引见。
“雪樱,这是雨落仙山的易风上仙,他喜外游历,我也是许久没见他。”
“姑娘好!”易风倒是有礼,就是话太多:“我与阿语不止来至一山,更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是吗?”等易风点头,雪樱又道:“那你与我说这些,和我何干系?”要不是见她眼神清澈真诚,还以为她不喜欢易风,故意与他作对。
这话让易风尴尬不已,连用笑意掩饰:“姑娘,好~性情!”
我连替雪樱解释道:“你也不必介怀,她乃雪女,名唤雪樱,刚出世不久,话语间,难免考虑不周。”
听我如此道,雪樱嘟嘟嘴,不再言语。
“无妨无妨!”他撩撩头发,很是大气道。
“你可是还有其他要事在身,那我们便就此......”我话还不曾言语完,他便知我要说什么一般,急急打断。
“没事,我此番来白龙镇,是为了郁,想来你也是为了此事而来,我们道相同,可同盟。”说完笑着等我答复。
不用说,定是那万长川长老予他传信,告知我行踪,商议时说得好好的,下山时更是说得好好的,不予我派人手帮助,背着我却每每这般。
不知是把我当长不大的小孩,还是雨落仙山的尊主宝贵着。
若我此刻回拒了易风,也无济于事,他定会悄悄跟在我身后,那还不如让他明晃晃的跟在身侧放心些。
“那好。”我牵过雪樱向那白龙下凡走去。
刚入门,店主便迎上来热情招待,想着要两间房,还不曾开口言语,易风急急在我前头开始打点一切,雪樱好奇,紧紧跟在易风身侧好学着,我便被他俩挤在了身后,索性无事,寻了处干净桌椅坐下。
“拿命来!”
我这凳子还未捂热,端在手里的茶还不曾饮一口,便遇到这等荒唐事。
来人很是嚣张,提剑直直朝我脑门刺来,来势汹汹,剑式狠厉,眼神怒瞪,似有血海深仇,恨不得用余光便能杀了我。
周边其他人,更是惊得如被人施了定身术,灵敏一些的,快速闪至一旁,胆小的反应过身,已急急逃生去。
我抬手,让她飞跃而来的身子缓慢下来,不紧不慢地饮完杯中茶,放好杯,才予她消了法术。
我就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想杀了我。
看来,她是真的想要我死,那便怪了。
一息间,剑便要刺进我骨血,我还不曾出手,易风的青云剑不知从何处已刺穿那人身体,那女子身子一下失了稳重,掉落在我跟前。
见这般还不够,易风扯着我后退直至他怀里,生怕那喷溅的血会伤着我般,关心切语:“小语,没事吧?”
我站稳脚,有意无意拂开他,轻摇头!
雪樱没见过这场面,虽有些害怕,却还是上前关心我,察看我是否有受伤,我任她上下折腾,瞧我无恙,她才停手。
易风收回剑,对着搁地上出气微弱的俏~丽女子,狠言厉声道:“你是何人,我们与你有何怨仇?如此这般行迹,该诛!”
“易风!”我忙阻止他出手。
“呵呵,与你,没有干系,这是与她的事?”那女子俯身护住伤口,手指羸弱指向我。
竟然她说我,那我自然得上前面对,没有道理让别人替我挡着:“那与我,有何怨仇?”
“呵呵,你倒是多忘事,我苦苦修法,寻你千百年,你倒是活的安稳自在,没心,没肺。”
这话,我没理解错,是在辱骂我?
“姑娘,我虽记性不好,但做过的事还是记得的,你如此这般诋毁我的记性,怕是姑娘记性有错。活的安稳,那是自然,难不成我得日日给自己添堵?”
记忆中没有这般女子!
寻我千百年,真是有趣,若说在雨落仙山她寻我不见,情有可原,可这千百年间,我下山无数次,依她这般执着,为何才来与我寻仇?
“咳咳咳,强词夺理。”
她撑手起身,摇摇晃晃的身子,扶在桌面借力,见她如此艰难,我拂手移去一凳子给她,她恨我一眼,擦拭嘴角的血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妥协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