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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爱情全文阅读

作者:帕三绝     残酷的爱情txt下载     残酷的爱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残酷的爱情全文阅读

第001章 失踪的流年

    流年是一个人的名字,念了好多年,最后,被陈莫菲念成自己心中的爱情图腾。

    非他不嫁。

    她总想。

    但是他在她十八岁那一年彻底失踪,从此杳无音信。那时,他们已经偷尝过禁果。两次,噢不,确切的说只有一次,第一次并不是十分成功。她喊了“cut.”

    电影导演术语,当然也是烂大街的一句话。当时他被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如果他真要成事,她便真的会手起刀落把他身体的一部分给手起刀落了。

    流年俯在她身体上方,脸色煞白,然后陈莫菲就笑场了。

    如今想起来,那仍旧是一个十分败兴的时刻。陈莫菲后悔了好多年,当然,没多久,他们有了下一次。

    这一次当然成功,陈莫菲记得那疼并没有一般言情小说里渲染的那般疼,但她仍旧有失落感和忐忑的归宿感。之所以说是忐忑,是因为她很害怕流年自那以后会真的抛弃她。

    少女失足一般都从**开始。

    她抬起头来,看见流年微眯起眼睛,一脸迷醉。她悄悄收起心事,像卷起书面的少女一般。

    第二天,流年没来,那时她上高中。见他没来,便很想给他打电话。她并没有手机,小区侧面墙壁一人高左右的地方挂着一部橙黄色的磁卡电话,她拿着电话卡想了好久,到最后成功说服自己也许第三天他就会出现。

    所以第三天陈莫菲很早就来到学校,她在校门口等了好久。目之极处,路口被阳光照得通体发亮。于是所有从那里走来的少男少女都背光而来,像地狱使者。

    流年呢?

    陈莫菲一直望到打第二遍早自习铃也没有看见他,她失落的转过身子,委屈像潮水漫过细白的沙滩。然而她不敢太让自己难过。

    当然,那天她过得相当浑浑噩噩,电话卡在手里流转,直到那卡身沾染上她轻薄的手汗。同座一个女生问她,说陈莫菲,你把自己男神给封印在电话卡里吗?

    是啊!

    她低下头来,长睫毛像一排哨兵一样挺拔的林立。她拿起那泛灰的电话磁卡来,想,如果她真有那个本领该有多么好。她就会把流年封印进这张电话卡里,想念他时就召唤他出来,然后任她予取予求。

    她笑笑,阳光穿过她细长睫毛的缝隙。嗯,有点儿湿,她想,她可能快要哭起来了。

    一个月以后,陈莫菲的姨妈未能如约造访。反正她生理周期从来就没有准过,更何况就快要高考,那个黑色的七月,陈莫菲发挥稳定,尽管有流年的插曲,却并不影响既定的岁月一往无回。

    她后来考上了心仪的院校。

    然而考完试当天,走出考场,她看见考场外黑压压的人头蜷动,北方省会城市里骄阳似火,热浪扑面而来,她觉得一阵气闷,陈莫菲手搭凉棚,以为只是热,却突然间觉得腹内一阵猝不及防的绞痛,她皱起眉来,矮下身子,人们鱼贯而自觉的绕过她,然后她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陈莫菲。”

    来人一张大饼脸,嘴唇色腥红,两条眉毛像两只吃得肥壮的蚕一样趴在她两只狭长的眼睛上面。

    “噢。”

    陈莫菲慌乱起身。

    “方总。”

    “别跟我来这套。”她手里拿着一叠a4纸打印的材料,那是什么?陈莫菲在心里揣测。办公室门开着,她瞧见外面有几个人正朝里装作不经意的探头探脑。

    她忙快走几步,然后把门关上,再回身时那方总已然将自己那肥硕的屁股落到沙发上,黑色真皮沙发在她庞大的身躯底下痛苦的**。她把那沓材料往陈莫菲眼前一扔。

    “陈莫菲,知道你手段高,但不知道你还阴损坏,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眼前这方总跟陈莫菲其实平起平坐,她们共事一个公司,数年打拼,两人同时成为这间公司的骨干,各把一摊,各负责一个部门。

    当然,陈莫菲在营销部,营销总监;而这个叫方草的女人则负责财务部,如今的财务总监,手掌整个集团公司的财务命脉。虽说陈莫菲身先士卒,在整间公司的生钱部门挂帅,说白了,她不在前方奋勇杀敌,眼前这个胖女人莫说掌钱了,她还能掌个屁?

    饶是如此,她不敢得罪眼前人,部门人员报销,请客吃饭的公关费用,回款先后,跟客户的帐期协调,她都需要眼前这胖女人相助。

    更何况,她们之间一向交好。

    陈莫菲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开罪了她,为了在公司一路畅通无阻,开挂变身,她左右逢源,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不谦虚的说,她已经连续三年摘得集团公司最佳员工桂冠。她在这公司口碑一向不错,这不仅得益于她高明的社交手段,更因为她对身边人一向不抠,就连公司里的清洁大妈都得到过她的实惠。而方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她刚刚从香港回来送了她一套高级化妆品。

    当然,那套高级化妆品是她花50块钱从假货贩子手里买的,但是身份出生证明文件一样儿也不少啊,究竟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呢!

    陈莫菲拉开抽屉,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支新杯子来,然后又拿出咖啡豆来,咖啡豆儿在闪亮的咖啡机里发出细碎的呼号,然后变成粉沫,又穿过机芯变成冒着白色蒸气的液体,陈莫菲又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包脱脂牛奶来。

    她会拉花,这点儿小资的情调她曾经不屑拥有,但却常可为她带来出其不意的社交收效。就像眼下,当她笑意盈盈的将杯子捧到方草面前时,那胖女人脸上的两坨肥肉终于生动的舒展开来,就像春天得到雨水滋润的嫩芽一样,转眼就变得肥厚。

    陈莫菲挨着方草身边坐下,然后拿起她眼前那沓材料来,“姐姐,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儿啊?小女子哪儿多有得罪了?还请姐姐海涵啊!”

    眼前字迹跃入眼帘,陈莫菲一看,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巴,她难以置信的瞅着方草,而后者正似笑非笑、嘴角含春、气定神闲而又躇踌满志。

    “怎样?”方草肥硕的下巴往前一挑,“姐姐够意思吧?”

第002章 黯然七月

    关于那个七月,她唯一的印象就剩下酷热难耐。她一个人趴在床上,身体虚得要命,汗常溻透她的睡衣,自那时起她不再喜欢长发,长长的头发被汗水濡得**的,有时半夜醒来,她觉得自己那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像刚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海草。

    她不愿意出门去,她不想也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父母,只记得他们失望的眼神,还有白色的墙壁,再有就是医院银白色吊瓶柄上挂着的液体,在她眼前一直晃啊晃的,仿佛能晃到地老天荒。

    大学她去报道时就已经剪了短发,常抱着一撂书本孤独的穿梭在校园里。陈莫菲长得不丑,不是没有人搭讪。上了大学以后,男男女女都把荷尔蒙提到自己的重要日程,最重要再不需要遮遮掩掩。据说校外小旅馆生意爆火,而且隔音都不怎么太好。

    当然,两个人没有人约会。

    一个是陈莫菲,另外一个就是方草。

    方草那时愤恨的倚在陈莫菲单薄而瘦削的肩膀上,嘴里复仇一样的啃着炸鸡腿:“不就是嫌我胖吗?这帮人真没内涵。眼睛都瞎掉了,你等我减完肥后,姐让他们高攀不起。”

    但时至今日,方草的吨位只呈直线上升趋势,她从来就没有瘦下来过。

    她曾经以为自己跟方草也算是知交莫逆了。可是临近毕业时学校有风声传出来,说学校有意在两个尖子生陈莫菲和方草中间挑选出来一个留校。那时校内论坛极火,留校的消息刚一露头,就有人风传陈莫菲在高中期间就喜欢胡搞,而且还被别人搞大了肚子。

    不是方草?

    陈莫菲不相信。

    但据说方草拒绝了留校的那个名额。

    这让整个事件都显得扑朔迷离,方草当然也听到了那个传闻,她跟陈莫菲指天誓日,说自己并没有玩什么阴谋阳谋的,如果她陈莫菲不相信,她愿意以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陈莫菲再也没有办法真正去相信她,就像她再也没有办法真正去相信一个异性一样。

    许多年间,陈莫菲给流年找了n多的籍口,过程或许浪漫,但结局大同小异。要不就是他出了出祸,突如其来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不然就是罹患了什么白血病之流,当然,陈莫菲觉得白血病又多少有那么一点儿陈腔滥调,所以她为流年设计了无数的癌症,却唯独没有白血病,但结局不出意外,都是死掉了。

    而且到死他仍旧深深的爱着她,不然陈莫菲实在想不清楚她这样一个青葱般、花儿一样的女子,她这样一个被他曾经细致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子,他怎么会舍得不告而别?

    许多女人一生都要痴情一次,有人说爱情之于女人来说就像天花,出过那么一次,或者以后就会免疫。

    她不知自己有无免疫。她只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谈恋爱,甚至有人说她和方草是一对同性cp,陈莫菲从来不解释,只要看见男人,只要男人对她有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反胃。

    最严重的时候连握手都不成,那时她还在上大学,这个秘密只有方草知道。

    方草没有笑她,却出钱主动帮她联络了心理医生。陈莫菲记得当时方草跟她说的话:你可以在学校里装高冷,但是出社会呢?你还可以这样吗?你不搞对象不交男朋友吗?是,就算你可以,你不用工作、不需要挣钱养活你自己吗?如果你能忍受回老家手心朝上跟父母要钱过日子的啃老生活,那末你就别跟我走。

    陈莫菲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有对飞鸟掠过,翅膀一动不动,滑翔于天际,很快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然后悄然跟在方草身后。

    有那么瞬间,她引方草为知己。

    谁知事情千回百转,后来竟起了那样的变化。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真相,究竟是谁在网上曝料?目的何在?

    陈莫菲那一届的学生到后来并没有人留校任教,她百思不得其解。

    方草已然告辞,她肥硕的屁股扭来扭去,活像动画人物里的夸张造型,陈莫菲猫一样眯起眼睛来看方草宽阔得像河马一样的背影。

    她手里此际正捏着的是方草留下的一纸新资料,新资料上显示,某外资集团要入驻本埠,而他们的业务无疑需要陈莫菲所属企业提供服务。

    这是一个大单。

    陈莫菲当然心情激越。

    然而,方草哪儿来的消息呢?多年职场上的经验让她告诉自己应该快速冷静下来。她不安的踱到窗前,像看到猎物却没有瞅准时机的豹一样不安的踱来踱去,23楼落地窗户里阳光直接铺洒到地面,她喜欢这种视野,一览众山小,阳光普照。

    她喜欢阳光普照,因为她有太过阴暗的过去。

    思及此,她细细的眉头轻轻朝上皱了一下,随后她返身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知道,她应该尽快查明消息的来源和准确性,以便及时出手提高命中率。她在心里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一单签成以后自己可能会获得的年终花红,她觉得办公室在太高的位置或许也并没有多好,因为此际的陈莫菲感觉到空气稀薄,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不过,是高兴的。

    鼠标当然无法解决问题,官宣上面全部都是一目了然的消息。她凝眉思索片刻,抓起包来,然后跟门口的秘书说自己要出去见客户,临时邀约的,今天在此后的日程全部取消。

    下了电梯,直奔停车场,那里有一辆白色奥迪a4是她的座驾,公司配的,有点儿小旧,但她已经十分满足。

    据她所知,这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整天上下班挤得头破血流

    人应该懂得满足。汽车引掣被轰动,排气筒发出闷哼,车尾气喷涌而出,陈莫菲轻轻一踩油门,白色奥迪车身鱼一样划过地下停车场的空气,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寻找谁----流年!

第003章 逆流而上的你

    打电话跟流年约了地点。

    “马上?”

    陈莫菲眉头一皱,“马上。陈莫菲你不要太......”

    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不等流年说完,陈莫菲果断的挂了电话。

    阳光正好,街上行人熙攘,日光和轻风掠过城市头顶,人们按步就班,仿佛一切都被提前划了即定的轨道。陈莫菲手放在方向盘上,回忆却不期然瞬间集结。她甩甩短发,提醒自己这样的时候不宜分心,毕竟现在城市里车流如织,又有太多行人不守规矩,稍一走神儿可能就会酿成交通事故。

    她定定神,前方红灯,陈莫菲轻轻踩了离合和刹车,白色奥迪车身速度逐渐减缓下来。这个红灯的时间够长,她抬腕下意识的看了看表,然后按响了车载音乐。

    一首新歌,还是方草推荐给她的----《逆流而上的你》,一个中年男演员唱的,旋律她听不出来有什么动人之处,她喜欢那歌词:希望你爱他也可以爱自己,爱花也可以迎风雨。希望你做什么都不要忘记,别弄丢了最珍贵的你。希望你知道所愿与所要,明白勇敢的重要,希望你清楚**的煎熬......

    后面有人按响了喇叭,“嘀嘀”两声,陈莫菲抬头一看,发现已经是绿灯,她踩下油门,那车又朝前开去。风于是毫不迟疑的灌了进来,将她的前流海吹得凌乱,阳光有点儿晃眼,他不得不单手从车子的抽屉里取出墨镜,眼中的一切不再明快,世界变成一片通体透亮的茶色,很快就要到达陈莫菲指定的地点,远远的,她便看见流年的车。

    这家伙!

    她唇边勾勒出一丝残酷而无情的冷笑。

    他永远都那样,他的前途高于一切。

    这很好。

    陈莫菲抻出脖子左右探讨车位,然而,她很快发现流年将车停得太操蛋,不偏不倚,正好最中间,她想停又停不进去,不停的话似乎又要开出去一段距离。

    陈莫菲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个流年,哪怕不得不就范他也要来一个流年式的反抗。这反抗悄无声息又不动声色,但,又确实每一次都能小恶心陈莫菲一把。

    “陈莫菲!”

    流年的声音,陈莫菲放慢车速,然后偏转过头来,看见流年正含笑立在门口。

    “卑鄙小人!”

    她轻启朱唇,不想,就这么一闪神儿的空当儿,只听得“咣”的一声,陈莫菲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她赶紧踩下刹车。

    “糟糕!”她真想现在就推开车门出去亲手把流年给手刃了。

    陈莫菲推开门下车,当然是先查看自己的车,然后就见到车前躺着一个人,送外卖的,车身倾倒,外卖员斜躺在地上,一侧上臂撑起上身,他戴着头盔所以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是痛苦还是怎样,所以陈莫菲并不能确定他的伤情,但是她知道他赶时间,对于这些外卖小哥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而她刚才车速并不快,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凭自己的能力,这件事儿很快就可以搞定。

    外卖小哥已经从地上坐起。

    “你怎么样?”陈莫菲问,“要不要紧?要不要报警?要不要上医院?”

    她深知所有的外卖小哥哥都害怕耽误时间,于他们来说报警则意味着时间成本的增加,而一旦这种事情经官,没完没了的程序又会让他们不厌其烦。当然,对于陈莫菲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她深知在这种时候不能先行露怯。

    外卖小哥站起来,简单活动了一下。然后就去查看自己的车,好在车损也不大,至少直观上来看就没什么大事儿。

    “还行。”外卖小哥已经动手开始检查自己的外卖箱了,那里面肯定不止一份餐,而且有的餐如果时间再耽搁下去很有可能会超时。

    “啧啧啧,怎么回事呀?”

    熟悉的声音。

    陈莫菲回过头来自己那双杀人的目光便对上了流年那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她拿眼神儿威胁他,让他不要多说话。但流年显然对她的这种威胁并不感冒,他直接忽视了她的目光,而是径直走到外卖小哥身旁。

    “开奥迪的主儿也不差钱儿,还经什么官啊,时间就是金钱啊,对于外卖小哥哥来说如此,对于职场精英来说更是如此啊。”

    外卖小哥已然摘下头盔,他并不笨,他知道这个看似偶遇的路人在向着他说话。陈莫菲看得出来外卖小哥的心思在动摇、在摇摆,他可能一开始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但是现在?他很可能想在她身上捞一笔大的。

    他也在审时度势。

    陈莫菲探头进车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我的建议是如果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经官的话程序太过繁琐,那样我当然是最受益的,因为你所有的损失都由保险公司赔付,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那样你送餐会迟到、客户投诉、等等这些是不在保险公司赔付范围之内的。而且看你现在的伤,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去医院也没什么大用。”

    外卖小哥左顾右盼,他有点儿着急,陈莫菲看得出来。

    “这可不好说啊!”流年抱着肩膀气定神闲,“谁知道有没有内伤啊?现在这年头儿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有人上趟公共厕所回来就有可能得了传染病,有人合计高抬贵手与人方便吧,谁知道后来突然间发生内出血,然后猝死了。如果私了的话真有事儿找谁负责?小哥我看您这么拼也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也一定上有老、下有小,如果我是你的话,那几个差评算什么啊?公司也会理解你的特殊情况,但一旦你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出了事儿,那这里头哪多哪少,您得会算计啊!”

    “流年!”我在心里咬牙切齿。

    “三百!”我咬咬牙,本来以为一百块钱可以搞定,但有流年这个搅屎棍子在,我不知事情最终会演变到哪一步,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能再多了,我也不瞒你说,这个人我认识,他叫流年,不信你看他的身份证件,他跟我有过结,你不能让人拿着当了枪使。当然,你有自己的判断,你该心里清楚,大多数时候彼 此都没有大事儿,都是各走各的,你看我的车,也被你的车给刮掉了漆,这么长的一道子,没个三头五百的也下不来,我就不走保险了。”

第004章 不欢而散

    “她当然不爱走保险了!”流年似笑非笑。“三百块?如果你出了险,明年保险的额度就会上涨,傻子都明白怎么回事儿,现在三百五百的还算是钱吗?人家外卖小哥跑一天下来跑好了也不止这个数儿,这样吧,正如你所说,我们怎样都算是个熟人,一千块,小哥的事儿我做主了。”

    “流年!”陈莫菲愤恨出声,“你不要太过份。”

    “有你过份吗?”

    阳光打在他侧脸,陈莫菲在心里感叹,老天真是太过不公平,岁月根本就没有在流年身上留下太多时光的印迹。按理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它应该有那个能耐把所有帅哥都变成大叔,把帅哥身上曾经的八块腹肌都变成一块,让他们油腻、市侩而又猥琐。

    然而再看眼前这个男人,身材依旧很好、瘦高,又不显得单薄,简直恰到好处,头发被修剪得利落且层次分明,下巴刮得干净,得体的休闲装,再加上多年来在社会上的浸润与历练,让他看起来干练成熟而又稳重。

    天啊!全他妈的是加分项。

    陈莫菲有些心浮气躁,最近她总是这样,尤其是面对流年,她时常一丁点儿耐心都没。上一次见面时他们也是不欢而散,当然,陈莫菲对流年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那一次也是陈莫菲托流年帮她办事儿,但是流年不允,她当时就怒了。

    流年摊摊手,说我不是圣母玛利亚,我是个男的,我也不是观世音菩萨,并不能有求必应。

    陈莫菲当然要故技重施,想要威胁他,但那一次流年寸土必争,非说这么多年他为她做的已经足以抵得上曾经欠下她的,如果她陈莫菲非要一拍两散的话,那么他奉陪到底。

    陈莫菲银牙紧咬,当时手里一杯温咖啡朝着流年的脸上就招呼了过去,饶是流年躲得够快,但还是一脸一身的狼籍。

    事后陈莫菲也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冲动。但是这么多年了,流年从来没有如此坚决的拒绝过她,而且她当时有一点儿心虚,甚至还有一点儿恐惧。她以为她在流年这儿讨要的利息可能是快要到头了,那让她没来由感觉到心慌,于是一冲动就行动了。

    当时是下午咖啡店里人也并不多。但他们之间这不算是小的争执还是惊扰到了别人,流年目光严肃,眼神陡然之间就透露出杀气来。

    陈莫菲身体一抖,但旋即微抬下巴,这是个下意识的接受挑衅的攻击动作。流年的眼神在她脸上认真的停留了两分钟,然后淡然伸出长臂猿一样的胳膊来,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来,先把脸抹干净,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当他倾身站起,陈莫菲心跳不由漏掉一拍,他身上仍旧是那个味儿,不知名的,她有点儿搞不太懂,是男士香水还是他本身的体味?淡淡的,薄薄烟草加上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她脸一热,偏过头去,流年颀长的身形阴影一般笼罩住她,然后他头略微一低,恰好嘴唇凑到她耳边。

    “人家都说女人性生活不和谐脾气就会暴躁。听说这么多年你都单着,怎么?是功能不行了?还是零件儿没有了?”

    陈莫菲脸红得更甚,“噌”的一下欲站起,却被他那双书生般温热而修长的双手按下。

    “不能办就是不能办。如果非要办,这一次,我要跟你讨价还价。”

    说完,他旋身离开,连单都没有买。

    陈莫菲气鼓鼓的买了单,觉得跟流年之间可能要调整一下相处的模式或者战略。再不然,她的威胁应该不仅止于停留在口头威胁的阶段,她应该要还以颜色,最起码是小惩大戒,不然......以后她陈莫菲若再想在他流年身上讨便宜,恐怕是难!

    陈莫菲回过神来,觉得老天真正不公平。不是说恶有恶报吗?干嘛这么个无耻败类竟然会没遭一点儿报应?而且,她跟他都心知,他刚才倚在门边那一下就是故意的,喊她那一声也是故意的,他不但占了她的车位,还让她的车跟别人的车撞到一起,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这个贱男人!

    陈莫菲有点儿气急败坏。

    自跟他重逢相认后,陈莫菲一直以为他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可是最近不知怎样,情况似又在悄然的发生着反转。可你说完全权利对调了吧也不是,比如她刚才从公司里出来时给他下的那个不容置疑的指令,他又真马不停蹄、半分钟都没敢耽搁。

    “你就是故意的,”陈莫菲眼眶红起来,自重逢以来,她还真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不过这一回真假都好,她都要扳回这一局。

    她眼泪落下来,“是你始乱终弃,是你不管我们娘俩儿,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拼?开奥迪怎样?你不是不知道这车是公司给配的,公司哪一天让我滚蛋我就得卷包袱滚蛋。我一个女人家,都这把年纪了,90、00后现在都上线了,年轻漂亮满脸都是胶原蛋白,人家撒娇扮痴可能跟老总睡一觉就能把我给顶了。我他妈有什么,如果不是你什么都不管?我至于到今天?你----你还是个男人么?你知不知当年我一个人生孩子,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带着孩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哪一次管你要那么一点儿生活费你不推三阻四?还非要我付出代价。”

    陈莫菲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她觉这么多年心里的委屈是没少贮藏。恰好趁此机会全线爆发,她竟然哭得有些不能自己。她伸手一指流年的那辆黑色suv,“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把车停在这里,让我的车停不进去,然后我不得不走出去好远找车位,你看到我的车窗开着,所以你故意站在门口大声喊我让我分神,好让我跟别人撞上。好歹我十八岁就跟着你,好歹我为了你........你居然.....呜呜呜......”

    一不做二不休,陈莫菲心里一发狠,索性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第005章 倒打一耙

    而此时的外卖小哥和流年则面面相觑,最重要外卖小哥的催单电话也响了起来,他简单跟对方说明了情况,然后又开始跟公司去沟通。

    说实话外卖小哥心眼儿不坏,最起码是比流年这老兔崽子强多了。陈莫菲听见他对着听筒解释:跟一个单亲妈妈刮上了,没解决呢,可可怜了,正蹲在地上哭呢。嗨,我也不忍心啊。她老公,噢不,她前老公吧,好像在,。但是那男人瞅着人模狗样儿的,还不如咱们这些粗人讲究。

    “谁说我不讲究?”

    流年的声音。

    “给!”

    陈莫菲抬起头来,发现流年正从自己外套里往外掏钱。她不知道流年到底给了那外卖小哥多少钱,然后只听外卖小哥发动自己电动车的小引掣。

    “哥们儿,好歹人家女人跟过你一场,又没再嫁,你也太不讲究了。”

    一直到电动车的声音走远,流年这才过来拿脚踢了踢陈莫菲。

    “起来吧!”他拖着长长的尾音。“人都已经走了。钱我拿的。戏不用再演了。也没人给你颁个奥斯卡。”

    陈莫菲缓缓站起来,然后又伸头进入到车里抽出纸巾。流年抱肩冷淡的眼神扫过来。

    “跟真的似的!”说着,径直走到车前,并且按开了车锁。

    “你要干嘛去?我还没跟你说正事儿呢!”陈莫菲在他身后喊。

    “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不就是那家外资企业的事儿吗?这事儿是真的,要签备案了。但是能不能拿下对方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可没那闲功夫给你牵线搭桥。还有,”他已然坐在驾驶位,却探出大半个头来。

    “再跟你说一遍啊。一次,我完全没有想到一次就会中奖。而且------算了。”他砰然关上车门,然后熟练的倒车,等他的车从陈莫菲的视线中隐没殆尽,陈莫菲这才兴奋的握紧了拳头朝虚空中坚定的挥了一下。

    “yes!”

    这样一个大项目如果真能先下手为强的话,她脑补了一下一撂撂粉红色的毛爷爷摆在她面前的情景,人生简直又达到一个高峰。

    她兴奋的轰动引掣,车沿路边缓慢行驶。然后一扭头,没入车流,这个时间刚刚好,但路上的车依旧不算少,这几年地铁到处都修个没完,可是公共交通却仍旧没能如愿缓解这城市的交通输送压力。

    她是哪年学会开车的?应该是刚毕业没参加工作多少年,那时她就在干销售,从普通的销售员做起一路高奏凯歌做到销售经理。干到销售总监时公司也不配车,但是她那时手里已经开始有闲钱,在这城市里付了一套两居室的精装修高层首付。

    她那时对营销总监这位子就有觊觎之心,却不太有把握自己能否把这一关攻破。毕竟那肥硕每天头发抹得油光可鉴的老营销总监在这公司里根深蒂固,业务也做得可圈可点,许多大客都是他多年来的关系,公司也怕他走,更怕他某一日把这些关系都带走。

    直到方草发现他在财务上的那点儿漏洞,那时的方草也不是什么方总监。业务水平一流,没的说,但似乎总欠缺那么个机会。

    方草是个实干家,而当时的财务总监却对她处处掣肘,令她有志难伸。

    两个压抑日久的年轻人势必要搞搞事情,更何况她们之间的关系明面里走得并没有多近,有时甚至针锋相对。

    方草和陈莫菲当然知道这是职场上的障眼法,她们之间的默契和所谓的“好”都不能让别人尽收眼底。否则难免落人口实,最起码别人会自动自觉把她们归于一派,这样对彼此都不好。她们应当当彼此的耳目,但必须要采取悄无声息的方式。这样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两个人也好互通声气,及早作好准备和打算。

    所以送礼,陈莫菲大张旗鼓,可背后若有若无讲讲方草的坏话,这事儿她也常干。

    让别人以为她们之间有机可乘、貌合神离总比让公司或者其他同事认为她们同气连枝的好。这样就避免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而且也能成功充当对方的眼线,以便让自己在这公司里避过大大小小的险滩。

    陈莫菲刚从大学毕业时自是对这些人事的明争暗斗不屑一顾,那时她还着实清高过几年,以为出来社会所有人都只能各凭本事。可,在社会上混哪有那么简单?本事要有,心思也要缜密,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光凭业绩是不可能的,否则岳飞怎会枉死在风波亭里?

    人事斗争哪里都有,而人要想在其中游刃有余,则要么甘心当别人的炮灰,只管冲锋陷阵;要么,就要力争上流。人在上游,有了话语权才有可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和其他。

    所以当方草隐晦的提出自己的计划,陈莫菲没有丝毫犹豫。职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些所谓的经管励志的书籍里提到的双赢固然可圈可点,但她自认为自己还没达到那个人生高度,她还不是生存在食物链那个阶段中的一员。

    所以,要么忍,要么残忍。哪有第二条路好走?

    两人计划妥当,当然方草提供的资料宝贵,也正好是一石二鸟,这么隐晦的财务漏洞老营销总监如果真能成功避过老财务总监的耳目,则说明要么后者啥也不是、草包一个,要么就是两个人同流合污。

    总之,怎么样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事情进行得隐秘而又顺利,身为当时的销售总监,陈莫菲暗地里接触了老营销总监的那几个大客,事先她当然是做足了功课,投其所好也好,利用方草提供的信息威逼利诱对方、要向对方公司里举报他们和老营销老总一块儿把两家公司的钱“鬼”出去也罢。总之,人在面对自己的利益受损时当然会旗帜鲜明。

    所以,一场杀戮悄无声息,未曾开始结局已然立判。方草跟陈莫菲自然大获全胜。当然,方草一直居中扮猪吃老虎,她算是临危受命,而且还一再谦辞,直到火候到了,这才欣然接任。而且她还在上任以后第一时间杀鸡儆了猴。

    这猴会是谁呢?

第006章 吃你家大米了?

    自然是陈莫菲,方草这个财务总监上任第一件事儿就是参了陈莫菲一本。她觉得陈莫菲所在部门报销凭证不全,不依报销程序,散漫惯了,而且回款也不好,总是要求财务部门在非帐期配合结帐,这并不符合科学的财务管理制度,招待费也超标。

    会上方草侃侃而谈,陈莫菲则如坐针毡,但是她又太过明白这不过是方草和她之间达成的一个策略。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公司里所有人、所有头头脑脑知道她们两个人不合,也只有这样,别人才会不对她们这对组合心生忌讳,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陈莫菲当即就反击了方草,不但指出了方草部门工作人员态度、方式存在问题,还质疑他们的动机,说他们部门人员很有可能就是看到营销部的人赚钱眼红,所以才诸多事体。

    “后勤部门是为一线前沿部门服务的,我们在前方奋勇杀敌,不说建功立业吧,但至少不能后院起火,但是财务部门动不动就拿不合规跟我们说事儿,不给我们报销,或者不及时报销,我们也要活的啊!手底下的员工自己掏腰包出差、有时赶个措手不及的,难道会回来申请差旅费再去见客户?难道碰见客户了,跟客户一起在外面谈事,要回来先打个报告申请招待费用再去跟客户谈?简直笑话!”

    陈莫菲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方草脸憋得通红,反扑过来又狠狠的撕咬陈莫菲。

    “陈总这话说得太有失自己的水平。众所周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自我毕业就进入这间公司,我跟着他一起成长,我当然乐见他日复一日,日渐壮大。壮大以后我们的管理方式和水准就都得跟上,如果跟不上会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儿。今天这个部门说自己可以开个后门,明天那个部门的领导又说自己手底下的员工有情可原,我们手把财政大权,那些钱难道会全据为己有?有搂钱的耙,当然也要有收钱的匣。莫说一个集团公司,就是居家过日子大手大脚毫无计划你也攒不下钱,日子也得越过越清贫。有的人赚多少都觉得没有钱,不够花,但有人就能不吭不气的闷声发大财?为什么?现在社会上都讲理财。理财理财,你不理财,财不‘理’你。如果公司想发展、想壮大,那么不好意思,所有部门都要遵守科学的财务制度。”

    两人一时之间在会议室里争得不可开交,到后来还是领导出来打了圆场。但是陈、方都看得出来她们两个人势同水火的关系让大领导十分满意。至少,有人往他的钱袋子里塞钱,又有人替他做歹人帮着他捂紧他的钱袋子。而另一方面,人家老同学的关系都可以兵戎相见,那其他部门想要剑走偏锋自然也会三思而后行。再者,他也不必耽心会有上一任那两个老总的情形再出现。

    底下的人不团结是很多领导乐见其成的场面。如果底下的人铁板一块、众志成诚,那恐怕他这个老板的椅子坐得就会不舒服。

    所以他十分满意当天的情形,待这两个刚刚上位的女人掐够了以后,老板各自安抚,居中调停,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但同时,也算是帮助这两个新上任的部门老总垫定了自己的在这间公司里的江湖地位。

    方草打来电话,她什么也没问,她只回“成了。”两个字。

    对方语气像见惯了这种大场面似的波澜不惊。

    “怎样?”

    “少不了你那一份儿。”她回。

    “晚上就兑现吧!”

    “得嘞。”她答。

    方草就爱吃点儿好吃的,严重属于一顿不吃饿得慌那伙儿的,偏生对自己身材又忌讳,尚且没有进化到具有那种“老娘就是胖,吃你家大米了?”那种睥睨众生、熬视群雄的自信与勇气。

    她总十分忌讳一个人傻了吧唧、形单影只的坐在餐厅的餐桌前,然后一个人咀嚼两人甚至是三人份的食物,她内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忽略人们偶尔投过来的哪怕只是好奇的目光。

    两人在电话里敲定了时间、地点,随后她又返回到公司,到公司以后小助理悄悄的跟了进来。

    陈莫菲的助理姓肖,叫肖梅。人十分机灵,不然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爬到助理这个承上启下的位置上来。

    “陈总,”女孩儿一脸笑意。说实话陈莫菲并不十分反感她,这丫头拼,能喝,放得开,最重要就是识相。陈莫菲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好坏大家心里都有数儿,如果你跟个呆人打交道,把心脏挖给他对方漫说领情或者投桃报李了,对方可能都不知道你已经把心挖给他了。

    陈莫菲放下包。

    肖梅伸手接过她的外套,然后不着痕迹将外套挂在她办公室的衣架上。

    “陈总,我已经打探出来方总早上为什么气势汹汹。”

    “噢?”

    这个就有意思了。

    她坐下,肖梅早帮她倒好了水。她不怎么喝茶或者咖啡,不喝有时还失眠呢。

    肖梅知道她的习惯。

    “说说看。”她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这杯子还是肖梅送她的,什么黑科技,55度杯,不管多热的水往杯子里一倒,一分钟,立马55度,当下便可入口。

    送礼有门道,就像肖梅,这杯子可能也没几个钱,但陈莫非不但正好需要,且十分讨她欢心,正所谓花了小钱却办了大事儿。

    肖梅神秘兮兮的凑上前来,“您出去的时候我找了个机会去套财务部一个出纳的话儿,知道方总这两天------”虽然室内没人,但她嘴巴还是凑得更近了一些,陈莫菲闻得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脂粉气,有点儿香。而她向来对香气过敏,所以身体不由往后靠了靠。

    “正好生理周期。”

    “生理周期?”陈莫菲一口水差点儿就喷了出来。她实在搞不懂现在的孩子们整天都在研究些什么,自己上司的生理周期都知道?她们关注这些干嘛?

    “所以内分泌失调?你是想告诉我过两天她就好了吗?”

    陈莫菲的表情大惑不解。

    肖梅却轻轻颔首,微笑着摇了摇头。

    “出纳说她一向准时,但是这一次,已经过了差不多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陈莫菲坐正身子,“你是说......”

    肖梅朝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007章 渔人得利?

    “十有**。”

    肖梅说。而方草没有结婚,甚至没有公开的男朋友,这众所周知。但是依她们现在身处的时代,人们对未婚先孕啊什么之类的事情已经远没从前那么八卦。但,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尤其是熟人之间,这种事儿还是相当敏感,尤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阮玲玉就说过人言可畏,如果此事果然的话,那方草在这公司里的日子该不好过了。

    但是不能够啊,她那么严谨的人,而且多不容易才爬到如今这位置?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会心里没谱?更加不会授人以柄。

    “不会吧!”陈莫菲看着肖梅。“她那个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再说-----”她抿了一下嘴,眼神带着点儿嗤之以鼻,“会有男人......”

    肖梅果然暧昧的笑了起来,“方草有钱啊,现在男人女人跟从前都不一样了,方草家世不错,这您知道。她如今在这么大的集团公司里当财务总监,有钱有权的女人,男人口味重些也就有情可原。”

    “小蹄子!”陈莫菲笑笑,觉得肖梅这话说得是露骨且刻薄了一些,但她清楚她不过为讨自己的欢心罢了。这种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但----她还是趁低头喝水的当儿电光火石般抬眼瞄了肖梅一下,她提醒自己眼前这丫头她是该小心提防着点儿。毕竟方草跟她并无过节,但她对方草下起手来可没见存一点儿厚道。

    陈莫菲放下杯子拿捏分寸,她知道也不能让这种人在她这里讨个没趣,于是便装作对这件事兴致勃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到时候她一定会请假,而且我们也有文章可做。公司里这么多的女同胞,眼神儿她都受不了,她自己就先呆不下了。如此说来......”

    “是时候在财务部门安**们的自己人了。”肖梅欠身上前,“她手底下的那个财务,我跟她暗地里关系一直不错,我们可以借机铲走方草,然后扶她上位。”

    “这事儿我们怎么扶?”陈莫菲明知故问,偏过头来看肖梅,“这么重要的职位我们也说不上话,如果外招的话,肯定也是业内精英,猎头送过来就**不离十了,也很难把人家干走。再说,方草把孩子打掉,然后请两天假,对于大家的议论并不感冒呢?怎么办?”

    肖梅张了张嘴,吞吞吐吐。

    “怎么?你有办法?如果财务部换了方草当然好。”她适时适地的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要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态度。“自己人当然不会像她现在这样碍事儿。但这事儿如果想做我们必要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恐怕以后跟财务部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肖梅思索片刻,这才下定决心一般。

    “老大,她怀孕就是个引子,她走便罢,若不肯走,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不得不走。而且我有把握让管行政人事的老总不通过猎头送来的人选,然后就暂时让她代理。人事部再着手给她配个财务,如果运行起来,还运行良好,那么老总那边想必也没有话说,如此便可成事。”

    “噢?你有本事摆平人事总监?”

    不想她竟有这样的能量,陈莫菲微眯双眼,缩小的瞳孔似乎能让她把眼前人看得更为清楚、通透。

    “有把握吗?”

    她明知道肖梅不会给她太过明确的答案,于是便自己找了个台阶。果然,肖梅如释重负,朝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陈莫菲则微微一笑,一挑眉。

    “那陈总......”

    “怎么?还用我签个字画个押?这种事儿你难道还指望着我能给你个明确的指示?看着办呗。有能力的人我是不会亏待的,更何况还是能帮我解决大问题的人。”

    “得嘞!”

    肖梅纤细的背影迅速被那扇门吞没,待她完全消失在陈莫菲眼前,陈莫菲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搭上了人力资源部总监?那人看起来并不太好相处,四十上下,平时一脸凝重严肃,总像是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而且特别会搞事儿,那些文件啊,边边角角、细枝末节的东西往往给她们搞得晕头转向。

    当然什么360环评、kpi绩效、又是平衡计分卡什么的,那些考核员工尤其是营销部门的东西又太过多,往往让他们应接不暇,却谁又也不敢得罪他。而这小丫头又是靠的什么征服的他呢?

    而且依肖梅这举动,她想拿下方草这想法儿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财务部有眼线,人力资源部摆得平,她难道仅止于想帮助她陈莫菲解决方草这个心腹大患?

    陈莫菲站起来,踱到窗前。对面的办公楼藏蓝色玻璃幕墙仿佛直接接入天际,阳光映照进去,却又被它无情的反射回来,她皱皱眉。晚上的约会怎么办?是不动声色的摆她一道?让她毫无准备,还是出言提醒,让她避过这场劫难?

    陈莫菲抱着肩膀往下看去,车和人都显得极为渺小,她心里知道这个问题其实用不着问自己,答案一定是后者。倒不是为了别的,单纯就为两个人可以在这样的地方里隐晦的守望相助,互为攻守同盟,这理由就已经足够。

    她眼前忽尔幻化出画面,那画面里她和方草都变身为战士,两个人后背抵着后背,手提利刃,刀锋朝外。

    笃笃笃,这时有人敲门。她旋过身来,看见肖梅悄然探出半个头来,然后微笑着朝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她自然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但她同时深切的怀疑。

    不不不,这绝对不会是临时起意,这肖梅就像是跟踪了一个疲惫的旅人很久的狼一样,就等方草露出马脚来好一口咬进她的喉咙里。

    她觉得有点儿烦,心烦意乱,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经常会觉得心烦意乱,难道真如流年所说......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冷静,这个时候她一定要冷静。

    陈莫菲开始深刻的反省自己,怎么会不晓得危险已如响尾蛇一样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自己的同伴呢?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人?真是太过大意了,她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她先前以为肖梅只想在她面前卖个好、买个乖,哪成想小丫头心气高着呢。

    她坐起来,肖梅为什么不自己悄没声的把这事儿给干了呢?!反正她已经把所有人都铺排妥当,难道----她已经看出来自己跟方草之间的猫腻?这一招不过是为试探?还是想在她面前买个好儿特意装出一副奴才相来,让她放松警惕?以便在相似的时间节点里对她也像对方草一样出其不意的来这么一记杀招?

    还是......她想趁机挑拨她和方草互斗,然后从中渔利?

第008章 肚子里是谁的小把戏?

    陈莫菲不由惊出一身的冷汗,不行,她拿起电话来然后给方草打了个电话。

    “喂,你随便找个什么人约一下,跟她一起吃饭,单我来买。当然-----我知道你姓方的不差这一顿饭钱。有情况,见面细说。我后到,可以装成偶遇的样子。到时候再说。”

    夜色像一匹黑色的绸缎一般包裹住这城市,月光很白,惨淡悬于半空,陈莫菲意识到今天原来是十五,至于是哪一个农历月的十五她却有些茫然。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回到家父母就会跟在她身后唠叨个没完。她知道他们爱她,但是爱的方式有很多种,有时闭嘴也是其中的一种,而且是最难做到、最难做好的那一种。

    这两年她对年啊、节的也越发的没有概念,有人说中国人要把自己的节日给过没了,要把自己的文化和传统都过没了。那时她才真正明白于一些人来说过节日原来竟也成了奢侈品,只有了无牵挂、对生活没什么念想、空虚而又虚无的人才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她的生活只剩下了工作、赚钱。有时她感觉到自己像一座巨大而又渺小的赚钱机器-----巨大在她的胃品,渺小在她有时其实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想要那么多的钱。

    单纯的想吃喝玩乐的享受?不,她并不热爱那种生活。

    享受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也不,她都不怎么太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确切的说,除事关工作、赚钱之外,别人看不看她她都无所谓。

    还是------她一打方向盘,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耐克有句广告语:just  it! 她一直深以为然,做就好了。人类原本就愚蠢,不必要整天想东想西,毕竟人类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

    她惹得上帝发笑,上帝又不会赏给她两个钱花花。她没有义务逗那个虚无缥缈的上帝来发笑。他的喜怒哀乐都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车子挂了彩,她并没有着急去修。她跟方草约在一处僻静的所在,私房菜,小众,老板是个东渡而来的日本娘们儿,小腰细细的,走起路来屁股甩来甩去,她不踱小碎步,初次去时她就跟方草探讨过这个,她们还揣测晚上店里打了烊谁会陪老板娘睡觉,因为东洋人向来对这个看得很开。

    方草当时抗议过她,说人家跟谁睡觉都没什么,因为性是人与生俱来的跟吃喝拉撒一样的本能,不让你吃饭能行吗?

    陈莫菲当然摇摇头,说不行。

    “但不让我找男人我行。”说完她哈哈大笑。

    笑声像刀锋一样尖利,笑完了,她自己觉得有点儿疼,她替自己的笑容疼得慌,她怎么会、又怎么能笑得如此开怀?那不像是她。

    所以后来她只在方草虎视耽耽的目光里静静的咀嚼,直到方草耷下眼皮,然后裸露出腥红嘴唇里白色的犬牙来撕扯面前的食物。

    她吃得比自己香。

    陈莫菲想。

    她是真正懂得食物、又可以享受到食物,是唯一让食物有成就感的人。

    那一刻,陈莫菲希望自己能和眼前这个女人易位,她变成她,该有多好!

    这个时间门前的停车位总是难找,她缓步驱车,沿街张望了好久,到最后不得不把车子硬塞进一座老旧小区里,这小区里外来的车估计也引起不少人不满,但是没有办法了,她不明白,中国人老喊没钱,老喊穷,但是房子一开盘就售磬,四个轱辘的汽车在马路上跑得越来越多。

    她熄了火,开门以后觉得夜风有点儿凉,陈莫菲裹了裹大衣,然后瑟瑟前行。

    走上某层,开门处并没有人出来迎接,这并不符合东洋娘们儿的特点。她暗自揣测,也许这日本女人自打来到中土大唐以后就被这儿的男人们给惯坏了,远远看见方草,她宽厚的肩膀占据了多半张桌子,她探头往里瞅瞅,发现仅有她一个人,面前是一堆丰盛的食物。

    “怎么?”她心里咒骂,“她并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她下意识的往周围瞅了瞅,陈莫菲不得不小心提防着肖梅,那个老鼠一样狡猾的女人,她有理由相信她盯着的不仅止于方草一个人,如果在她和方草之间必须要死一个,她当然会选择明哲保身。

    方草像猎犬一样嗅到了她的气味,然后转身,看见她,咧嘴一笑,食物从她崩裂的唇齿之间露了出来。

    她吃相真是难看。她这个样子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找到男人。她会怀孕?***?还是花了钱找了什么特殊的服务?

    既来之则安之。她迎上前去,坐下,仍旧下意识的扫荡了一下全场,发现并没有熟悉的面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怎么?安生日子过惯了?不习惯被别人摆一道?”

    方草发问。

    老板娘走过来,说了句“苏咪妈塞”之类的,她回以点头和微笑,然后就看见吧台上坐着的一个男人目光一直伸进老板娘的胸口。

    她估计他不单止于只想把目光伸进那里去。

    她回过身来,坐正。

    “肖梅,我的助理,跟我说了一件事儿。她说你怀孕了。”

    她没有抬头观察她的表情,这个时候,用心去感受她情绪上的变化就可以了。

    “是的。”她几乎不假思索。

    陈莫菲停下,抬起头来。

    “我是个女的,怀孕不正常吗?”

    陈莫菲无言以对。

    “她说,已经跟你底下那个成本会计还是谁的,反正就是业务水平挺高那个,她好像本就姓高吧,她已经跟她连成一线,而且人力资源部的头头儿也让她摆平了。要把你挤兑走。”

    “我知道。”

    “你知道?”

    方草吃的什么鱼生,陈莫菲则不大看好日本人这些吃法,她总觉得这代表着一些茹毛饮血之类的,未进化完全之类的。但是方草说那代表人类应该品尝到食物原本的味道,而不是各种调料或者添加剂。

    陈莫菲从来都不想在食物这个问题上跟方草浪费太多的时间。

    所以她打算直抒胸臆。

    “怎么?你自己就有退意?”

    “哼!”方草一边享受食物一边吸吮被食物弄脏的手指。“怎么会?!”

    她回。

    她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肚皮,“肚子里的这个小把戏,是那个人资部门的头儿头儿的。”

    她表情淡定。

第009章 听说你到处在找我

    陈莫菲则尽量让自己的表现不像个受惊的傻瓜。她皱起眉头来,这里面应该有个故事,或者,最低限度,是个事故,不管怎么说吧,她愿闻其详。

    方草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来,先是擦了擦嘴巴,然后擦了擦双手,但显然一张并不足够,她又多抽出两张来,然后把双手抹干净。

    “去买单。”

    她说。

    陈莫菲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然后就看到了流年。确切的说,是流年跟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她也认识,是流年的女人。

    她有些慌,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慌,只一低头,从流年身边走了过去,然后到吧台,东瀛而来的日本女人正细心跟一个心有旁鹜的顾客解释着什么,那男人低吟似的话语不时传进陈莫菲耳朵里,像一只蜜蜂一样,嗡嗡嗡的吵得她心烦。

    “怎么呢?噢......原来是这样......”

    “买单。”她声音很低,掏钱包。

    老板娘微笑着转向她,“已经有先生帮您买过了。”

    她一指流年那一桌,流年并没有看向她,他是想在自己女人面前装作跟自己不认识吧。

    她心像突然遇到冷空气一般,微微一缩,被压抑的窒息感。

    回身经过流年那一桌,那个女孩儿可能去了洗手间,流年的手陡然间爬上她的腰,然后一路朝下,她没有惊叫,心悸不期而至,回身正碰上老板娘若有深意的眼光,再看方草,她正在朝残存的食物发起总攻。

    她本来想发作,但是流年站了起来。

    一个长发女孩儿一闪身,坐到流年对面,她只好扳住面孔,仍旧装作陌生人,从流年身边走了过去。

    她想起跟流年再度相逢,好像也是在类似如此这般的一个夜晚。那时她已经找他很久,她一个人在酒店里用早茶,迎面突然其来走来流年。他一屁股坐在她对面。

    “听说你到处在找我?”

    她咽下那口咖啡,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口咖啡的糖仿佛放得多了,甜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早晨的阳光透过酒店落地窗倾泻而下,她瞪视他好久,想要找到一个能恰如其分表达她情绪的表情来。

    到最后陈莫菲铩羽而归。

    流年留了电话,那时他还以为她只是对他念念不忘,再不然想重续旧情,他还以为自己一切都尽在把握,但谁知没多久陈莫菲就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她终于是找到了他,而且知道了他所有的底细。

    他现在在一家事业单位供职,有编制,是个小头头儿,因其职业的特殊性,跟各界头头脑脑打交道,不说手眼通天,最起码举足轻重。而且,据说他是引进人材,国外某知名大学的高材生。

    唯一一点,快结婚了,对象是某大人物的女儿。叫康若然。

    康若然,她看过她的照片,也去见过她,当然是装作路人。她非常漂亮,直长发,爱着白衫白裙,仙得不得了,脸上不怎么施粉黛,然而得天独厚,陈莫菲在见到她第一眼时就已经绝望,她知道,她跟流年是一路人,他们同是上天的宠儿,上天把所有的得天独厚恨不能都加诸在这两个完美的男人和女人身上,然后还要让他们在一起。

    “找你没旁的事儿,”当时陈莫菲直言不讳,“有个事儿,需要你出面帮我周旋周旋,或者暗中居中调停,哪怕是暗示一下对方也可以。我?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你该知道,某年某月某日,我出考场然后晕倒,检查出来当时已经有孕,别问我那孩子是谁的。我能让你身败名裂,当然,最重要,我能让你家破-----是的,家破。不见得人亡。”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离去,只留给流年一个坚决而笔挺的背影,而自那以后,流年对她,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予取予求。

    晚上,方草没回家。在陈莫菲的家里,她长久的站在窗前,眼睛凝视虚空。

    抽烟对胎儿不好。

    她想劝,想想却住了口。

    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想问,想想却收住了声。

    她只默默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端了过去。至于放下烟还是拿起牛奶,陈莫菲相信她自有分寸。

    让她自己去选择。

    方草没开灯,客厅里灯光映照进来,映得出来她孤独而落寞的背影。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陈莫菲一度以为方草跟自己一样,依她这模样,她一定吃过无数的闭门羹,然后才会自暴自弃。她这样的女人,如果一旦有个男人肯对她花点儿心思。她知道那一定会是灾难现场。

    她有点儿为她、或者说为女人感到悲哀。

    女人像猫,总希望能小鸟依人一样蜷进一个男人的怀抱。她们以为那人的怀抱会温暖她一生,会是她的整个世界。但大多数女人到最后都会失望。

    她以为方草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一定见证了许多,陈莫菲以为方草能懂这些。

    她笑笑,于男人来说,名利关难闯;于女人来说,情关难过。

    她想了想就觉得释然,低低一声喟叹,被迅速淹没在室内静寂的空气里。

    方草指尖明明灭灭,长烟灰兀自跌落,星星点点散于尘埃,热牛奶冒着热气,杯口氤氲,一派祥和。

    她有些不忍,忍不住想走上前去抱抱她,然而她没有。

    “有一次,我帮了他一个忙。”方草缓缓开口,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流淌。

    “他炒期指亏了很多钱,堵不上那个窟窿,讨债的讨到公司里来。是晚上,已经很晚很晚,当时正好我在加班,我开始不懂他为什么也会在,为什么那么晚还没有回家。后来才知道,小额贷款公司的人一直在大厦门口堵他,想等到他下班。他知道,所以不敢出去,就一直像困兽一样留在公司里。后来那些人等得不耐烦了,直接上来。我见到他彷徨而无助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男人在我面前惶惶然有如丧家之犬。”

    然后心生怜悯?

    陈莫菲默默的等待她的下文。可能烟烧到了她的手指,方草瑟缩一下,然后伸手把烟蒂抿进烟灰缸里。

第010章 方草的爱情

    “他求你了?多少亏空?”

    陈莫菲问。

    “很大。”她低下头。“一个庞大的数字。至少,是他的年薪所负担不起的。他说如果被他老婆知道了一定会跟他离婚,而他不想离婚,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想自杀,从楼上跳下去。他说他一开始不懂那些会自杀的人,他曾经认为他们都是懦夫。现在轮到他了,才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

    方草作了短暂的停顿。

    “我呆在他身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他坐着,抱着自己的脑袋,将两支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后来我发现他双肩不住微微颤抖,这才发现,原来他哭了。”

    “那是你第一次见男人哭?”陈莫菲冷笑着问。

    她心想,梨花带雨这事儿,不止女人对男人管用,原来男人对女人也管用。眼泪原来不仅止于是女人的武器,也是男人的。刘备的江山都是哭回来的。谁哭都会惹得有人对自己心软。

    原来眼泪才是生化武器。

    她开始打心眼儿里鄙夷那个男人。

    她的偶像是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男人没必要苟延残喘,正如女人没必要摇尾乞怜,两者都让她心生厌恶。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究竟到什么时候人们才会明白?

    弱者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不是从来没有真正努力过,就是对自己的人生玩忽职守。而同情弱者的人甚至都不如弱者,他们是比弱者更为弱的人,他们不过需要借助弱者来强化自己的重要性,来成全自己可怜而无耻的自卑心理。他们通过弱者来反衬出自己的强大跟伟大。有些时候,他们甚至是弱者的制造者,因为他们为弱者提供依赖与支持,那只会让弱者们更加弱罢了。

    所以的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同情或者帮助弱者的人,他们只会给那些前来示弱的“鱼”,从来不会给他们“渔。”

    陈莫菲突然之间就对方草的这个爱情故事不再感兴趣。

    她有些烦乱的站起身来,但是方草却在此时再一次开口。

    “你瞧不起我?”

    她怀疑方草后脑勺也长了眼睛,或者会读心术。

    尽管如此,陈莫菲并没有打算要否认。

    “我蹲下安慰他,他突然之间抱住我。后来......”

    “我懂。”

    陈莫菲说,“你不必再说,我不想听那些所谓的细节。”

    “我懂。”

    陈莫菲叹了口气,对着窗外的夜色幽幽开口。

    她想起某个夏日的午后,蝉在树上呜咽鸣叫,那时流年和她都那么年轻。

    陈莫菲低下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

    “我以为!”多少女人的爱情都是女人的自以为。

    方草的故事是个老生长谈的故事。她借给了他钱。但那些钱是哪里搞来的呢?陈莫菲知道方草跟那个衣冠禽兽的工资差不多,如果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摆平的话,加上方草的工资也应该是杯水车薪。

    她不会......

    陈莫菲倒吸一口凉气,微眯二目。

    “方草,你不会......”

    如果她动用了公款,这就是授人以柄,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那便已经不再是开除不开除、在公司地位不保的问题了,她很有可能因此而锒铛入狱。

    陈莫菲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她发现自己这样冷漠的一个人居然开始耽心起对方来。

    “方草,你不会挪用公款了吧?”

    她直言不讳,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方草转过身来,微弱的灯光下两人的眼睛长久的对峙。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她是越发的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了。方草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她怎么会?

    陈莫菲长出一口气来,有些气急败坏。

    “这种事你怎么可以做?你----”

    “蠢女人!”她低声咒骂。

    “现在怎么办?他想整走你,或者,想让你把那孩子打掉。”

    方草转过身去,目光直视黑暗。她从窗台上拿起那包香烟,又从里面抽出一支来,那烟烟身细直且长,在黑暗里犹显苗条。

    陈莫菲却一把将那烟夺下来。

    “别再抽了。”

    她说,“现在想想对策吧,除非你就是想这样,让人家摆了这么一道还得吞下这个哑巴亏。”

    方草不说话,打火机映亮了她的脸,但也仅止于一瞬。瞬间,她的脸只剩下一片黯淡与惨白。

    “对于他来说你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陈莫菲问方草。

    “也不是。”方草答。“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执意想生下这个孩子。”

    她愈发觉得方草简直就蠢到了极点,怎么自己从前一直没有发现?

    “好啊。”她趁机揶揄她,“然后把这个孩子独自抚养长大,让他瞧瞧,或者等他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名的时候再去接纳他。看啊,我们的方草有多么伟大,曾经对爱情、对男人多么义无反顾。如果你足够有钱,那时甚至可以请个枪手帮你出本自传,背不住还能被谁买断版权,拍成电视剧。多么伟大的女人!年度励志苦情大戏。多么好!”

    方草不说话,只狠狠抽了几口烟。陈莫菲有点儿看不下去。

第011章 失踪的方草

    “你还应该告诉自己的孩子,噢不,自己将来的孩子,告诉他你曾经为此而多么纠结,抽了一宿的烟,就是睡不着觉。”

    方草此时却并不想争吵,她心里比陈莫菲还要难过百倍。她并不像自己看起来那样淡定,她只是不知所措罢了。人有时会在自己完全不知所措时放任事态发展----反正无计可施,莫不如就顺其自然。

    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喜欢在这种时候拿“命运”来说事儿。

    也许,真的是命?

    方草微眯起眼睛来,她仍旧能想起上一次跟那人力资源部总监在一起时身体传递给她神经末梢的快感,有那么无数个瞬间,她想跟他结婚,天长地久。

    她试探过他,后来才知道那永远也不可能。

    然后她就做了那件该下地狱的下三滥透顶的事儿,在他的避孕套上用针扎了眼儿,然后,她成功中标。

    方草以为孩子可以是自己的筹码。

    古往今来,无数女人拿肚子和孩子当自己爱情或者家庭里的筹码。

    她凭什么不可以这么做?

    她成功的说服了自己,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丝转机。她甚至跟他说,她方草不过只想生下跟那男人的孩子,不要名份,现在户口政策也放开了,非婚生子女一样可以正常上户口。

    而且,方草对那男人说,她甚至可以到国外去生。

    那男人回答她说要考虑考虑。

    方草一直在等他的答案,然后就看到他忐忑不安一如受困的猛兽,再然后就看到他眼睛里逐渐显露的杀机。

    方草当然失望,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敢手起刀落。

    一日夫妻百日恩。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百日夫妻似海深。

    海是深的,然而,海又是何其的神秘莫测。所以夫妻之间的感情虽如海一般年深日久,但又何尝不变幻无常,波谲云诡。

    只是他的手段有点儿太滥了。他以为借助个肖梅就可以铲除异己,他以为他不明着让她打掉胎儿跟她翻脸她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他不但白玩儿了她,用了她的钱,让她以身犯险,那男人还想在这种时刻将自己隐藏起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借刀杀人。

    他!

    呵!

    方草内心对自己冷笑。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方草抿下烟蒂,狠狠的,直到那烟蒂再不能被碾压。白色细长的过虑嘴皱成一团,蜷缩着身体静静的躺在烟灰缸里。

    陈莫菲没说话,但是也没动,她知道这种时候方草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她跟她之间没什么过命的交情,但在公司里确实攻守同盟,她们联起手来明里暗里撂倒了无数的对手。

    但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这一关她能不能闯过去。她知道方草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所有的胖子都有一颗细致而敏感的心,她或者爱他,但更加重要的是她现在有把柄在那人资总监的手里,一旦双方撕破脸,吃亏的还是方草。

    因为她一来挪用了公款,警察和公司都不会追查那公款究竟是给谁用了,他们介意的是谁下了手,谁干了这件事儿。谁干了这件事儿就要对这件事儿负全责,原因再优美、再有情可原、再是受骗上当也不成。

    这是智商税,同时,也是爱情税?

    她不知道,陈莫菲感觉心里乱极了。

    女人总是以为爱情能让她们封王,但殊不知,爱情或者爱情里的那个男人能把她们推上王座,亦同样可以将她们拉下马来。

    这就像那些年轻的小姑娘想进演艺圈、想红一样。最便捷的那条路一定是靠上一棵大树,然后被人家打包上市,闪亮登场,被捧红。

    可演艺圈浮浮沉沉,多少女人能基业长青?还不是你还没唱罢我就已然悄然登场?

    人世原本凉薄。

    人性原本自私。

    方草那样精明的女人居然也在这上头栽了跟头。

    陈莫菲颇有些对此恨铁不成钢。

    方草却仍旧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尚有一件事情没有跟身后的陈莫菲交代。在跟那人资总监搭上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知道有些东西原来是蓄谋已久。比如他并没炒什么期指,当然,那所谓的巨额高利贷也子虚无有。他甚至并没有结婚。

    但他确实需要钱,他用那些钱来讨好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承诺跟他过一辈子的年轻子女。那女人比他小很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三线小城出身。看他的眼神里有光,崇拜吧,或许是其它的什么。

    总之,那让他相当受用,年轻的女孩儿跟他同居,吃喝用度都是人资总监的。她去香港、巴黎、伦敦血拼,回老家给自己的父母换房子,她不工作,因为她坚信他可以一直养着她,当她如珠如宝。

    当然,他还承诺给她顶级婚礼和巨额彩礼,还有名师设计的婚纱和钻戒。

    当方草知道这所有一切时,曾经想过无数次要当场揭穿他。但不知怎样,后来她鬼使神差在他们上床的时候做了手脚,还怀下了他的孩子。

    方草想告诉他,那女孩儿不是正经过日子人,不会爱他一生一世的,有了其他的男人、或者某天知道了他的底细就会把他一脚踢开。

    有一次,所有这些话都到了她嘴边上,方草却忍下了没有说。那一刹那,方草知道自己不是动了真格的,就是真的恨嫁了。她想嫁给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她不想看见他在自己眼前苦心经营的形象一朝坍塌。换言之,她想给他留点儿脸面,留点儿尊严,留点儿余地。

    但这世界有时就是这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她低下头,长长叹息一声。

    如今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

    “还得些日子才显怀。”身后传来陈莫菲的声音。“你还有点儿时间考虑到底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或者,怎么做。”

    陈莫菲起身,知道这个夜晚留给身后的方草真正能用来睡眠的时间不多。

    肖梅!

    她用两排牙齿咬下这个名字。

    这妮子养大了还了得?!

    她想。

    得找个机会除了她。

    但也不能着急,兔子着急了还能咬人呢。

    她应该还不清楚方草跟那所谓人资总监的这些过往,那么她可能还没在公司内部罗织成密不透风的关系网。但是此事两个人一旦达成的话,那以后就难免会唇齿相依了。若果方草选择缴械投降----天啊,她不会那么愚蠢吧!

    陈莫菲冲了个澡,然后裹着浴巾出来,却发现方草那房间的门开着,里面并没有方草。

第012章 方草的消息

    她去哪儿了?她还是个孕妇!这么晚了。

    她抓起电话来:方草,你走了?

    她多想亲口对她说出这句话,然后里面却传来电脑女声机械的提示音: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拔。

    陈莫菲骂了一句脏话。

    怎么着稍后她就能开通电话了?

    那晚,陈莫菲原本以为失眠的应该只有方草一人,却不想她自己也碾转难眠。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的眯着了一小会儿,可闹铃却又准时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她有些气急败坏,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裸露的胳膊按灭了闹钟,翻了个身,抬头看着天花板,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复活。

    方草。

    她想,然后把电话拿过来,拔了过去。仍旧关机。

    她究竟在搞些什么?

    陈莫菲极不情愿的起床,昨夜纷纷扰扰,她基本上没怎么睡,头有点儿疼,整个人有点儿懒。她趿起拖鞋,然后朝卫生间走去。

    冲了个澡果然人也清爽很多,看看时间还早,她来得及给自己榨一杯鲜豆浆。豆浆机嗡嗡的声音顿时充斥这细小的房间,她从冰箱里拿出土司和果酱,准备为自己煎一枚鸡蛋。

    这么多年陈莫菲都吃早餐,而且喜欢自己做。没有人把自己照顾得细致入微的人都会照顾自己。

    虽然,尽管如此,她仍旧有时饥一顿饱一顿的。

    豆浆机停止了转动,她将豆浆倒入玻璃杯,然后用一盏托盘把所有的东西都移驾到餐桌上。刚坐下,又想起水果并没有被拿过来。这样可不好。

    陈莫菲想,要吃好喝好,要对得起自己。不能没有水果,没有水果就没有维生素。打开冰箱门,她看见里面的水果琳琅满目,她挑了几枚车厘子,又拿了几个小叶蜜桔。想一想,这两天有点儿上火,还是不要吃桔子了,吃只梨子好了。

    于是她拿出一只梨子来,陈莫菲刚刚坐下,自己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一看,陌生号码,于是接起来。

    “喂,您好!请问您认识一个叫方草的女人吗?”

    “方草?”

    她心里一慌,把手里的食物放下她换好另外一支手拿着那手机。

    “您是------”她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让她对谁也不愿意先行露出自己的底牌。

    “方草昨晚遇害了。”

    “遇害了?”

    她站起来。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她还好好的。”

    她本能的希望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只是一个恶作剧。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不会的。

    但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她想起头一天下午肖梅小声而隐秘的跟她窃窃私语。“我们踢走她,她没来大姨妈。她未婚先孕,我们拿这个作文章,让公司里所有女同事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自己就会呆不下去。”

    杯葛她!

    “啊?噢,噢。”

    她们前一晚还在一起思量对策。

    “谁害了她?”她问。

    “刚刚发现尸体,我们正在联络她的家人和朋友。”

    “我------是她同学。”陈莫菲居然掉下泪来,她有些慌乱,伸出一根手指将那眼泪揩干净。这么多年,她们配合得多么好。她怎么会?

    她想不通。

    前一天晚上她还好好的。

    她觉得自己就快变成祥林嫂了。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该放任肖梅。

    她想。

    她不该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也许-----

    她有些恼恨自己。她恼恨自己的一切。她以为自己可以将一切人、一切事都屏蔽掉,她陈莫菲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

    “她现在在?”

    对方跟她说了地址,陈莫菲抓起衣服,而那餐早餐则注定会被辜负,出门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换拖鞋,包也没拿,甚至没有拿电话。

    她茫然无措的站在自己家门口,泪流满面。她咬紧牙关,伸出一支手来捂紧自己的嘴巴,想把那呜咽声重新堵进嘴里,但她却感觉到抑制不住的悲伤水一样漫过她整个人。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后楼梯,大口喘息,像离了水的鱼,眼泪汹涌而至,她叉着腰,抱紧自己,来回走,再然后,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清理干净,然后再度出现在电梯口。

    陈莫菲下了楼,然后管楼下的管理员借了电话。但她其实不知该把电话打给谁,流年?这当然是第一个映入她脑子里的首要人选。

    但是她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不。永远不要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找那个曾经跟自己有过瓜葛的男人。

    平白让他以为自己对他还有意思就没必要。

    可是,那,打给谁呢?她想起来自己公司还有一把钥匙,于是她又管管理员借了钱,出门打车径直奔了公司。到公司时有人跟她打招呼,但她来不及回应她们,陈莫菲很快在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自己的备用钥匙,然后又打车回家,这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不少。

    方草。

    她握紧方向盘。

    人怎么样了呢?有没有可能?

    她心思纷乱。怎么可能呢?警察对她说的是“遇害。”

    遇害。她死了。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她能想像得出那个人资总监在得知这一消息时的嘴脸。她狠狠的拍了一把方向盘。死的应该是那个人渣!

    她想,她绝对不会放过他!她一定会跟警察说。而且,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现在可以提取dna,可以跟他做亲子鉴定,哪怕她不说,警察也会查到他头上。

    终于赶到现场,方草已然被蒙着白布,就像拍电影,又仿佛恍如隔世。她想哭,但是她抬起头来,却对上了人资总监的目光。

    “他怎么会在现场?”她皱着眉狐疑的走过去。

    那人资总监脸上看不出悲喜,但是她猜凶手一定是他!

    昨天晚上方草找他摊牌,两个人当然一言不合,最后他失手杀了她。

    她想,瞧着吧,你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一定要为自己做下这一切买单。

    陈莫菲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她知道自己必须压制住这些愤怒。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有法医在出现场,但好像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工作。死人也会说话,她盯着方草,你应该告诉大家真相,别让害你的那些人逍遥法外。

    她眼眶一红。那人资总监就在她身侧,仿佛对她这个举动很出乎意料。他还很得体的递过来手帕纸。

    她没有客气,接了过来。

    警察把他们都带到警察局,陈莫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盘托出。但最后她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但她把那一切都说成是偶遇,偶然遇见了单位里的同事方草,然后跟方草一起吃饭,后来见她情绪特别不好。

    陈莫菲抬起头来对警察说:“她跟我说,她自己怀孕了,而那个孩子,是那人资总监的。”

第013章 事过境迁

    人资总监当然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他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供认不讳。但是他对警察说他们不是情人,只是**。

    **!

    如果方草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会被如此定性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他的小女朋友也来了,给他作证,说他们一整晚都在一起,先是吃饭,后来上床。上床能做什么?

    当然是做一对情侣该在床上做的事啊!

    然后他很累,两人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早起来,这一次还是她先醒的,然后她裸着身体罩上他的衬衫,赤脚下去为他准备早餐。等早餐准备妥当了她才将他叫醒。

    “不会的,他可以在她的食物里面下安眠药,然后溜出去,然后出去杀人。他可以的。”

    陈莫菲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是的。那是真相。他必须要为此而付出代价,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是警察说他们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陈莫菲十分关注案情的发展,她总打电话去问。人资总监和财务总监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肖梅再也没在陈莫菲面前提到过她的那个计划。可公司里仍旧有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方草可能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所以自杀了事;有人说她为情所困,太傻,那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还是沦为了男人的玩物;还有人说她之所以怀孕就是想如果东窗事发的话,她好拿怀孕这事跟司法机关讨价还价,争取监外执行。

    他们还跟陈莫菲热烈的讨论,他们认为方草的死她是最受益的。陈莫菲真是害怕了那些没有骨头的舌头,舌头底下压死人,原来是真的。她感觉到不胜其烦,有时想,会不会某天突如其来会有另外一个版本的风言风语,说她是真凶,因为她跟她工作上总是互相掐?或者说她们原本就是一对同性恋人,但是方草后来被某个男人给收服了,但是她陈莫菲不甘心,所以因爱成杀?

    陈莫菲这两天都头疼得厉害,她总长时间的坐在办公室里,有时财务部来人,她就跳起来,以为下一个推门而入的人就会是方草。

    然而,她知道,方草永远也不会再推门而入。

    警察调了人资总监所在大厦的监控录像,他真的一整晚都没有出去过。他成功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不可能的。”陈莫菲对警察说,“一定是他干的!”

    她十分激动,眼睛通红。但警察只无限同情的看着她。

    好在案情也很快就有重大突破,方草死于临时起意的凶杀。

    那一天,她从陈莫菲那里离开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她没开车,也没叫车,一个人游游晃晃在街上行走,然后一个拾荒的堵住她的嘴,把她拖进绿化带。

    那拾荒者本想求财,他对她的身材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方草拼了命的挣扎,还咬了他一口。他一生气,所以抓起绿化带旁边的一块石头,几下她就没有了呼吸。

    陈莫菲看到了那个拾荒者,他精神时好时坏。陈莫菲看着他,他也看着陈莫菲,然后便冲着陈莫菲笑,露出一口布满黑渍和黄斑的牙齿。他挑衅的看着陈莫菲,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会被判死刑吗?”陈莫菲问。

    “得看检察院。我们会提起公诉,判决归人民法院和检察院。”

    “噢。”她说。

    人资总监离职了,一切似重归平静。很快没有人再议论方草,有新来的人他们不过淡然的提起一句:从前有个人资总监,还有一个财务总监,两人不知怎样搞到一起,然后财务总监被搞大了肚子。你说当小三有什么好下场?

    好像小三只有女人一个人在干似的。

    陈莫菲不愿意听,这两天她做一切事情都有点儿提不起兴致。肖梅很能察颜观色。但她的理解在另外一个层次。

    “您不用自责,这件事儿跟您没有关系。您能为她伤心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陈莫菲抬起头来看看那女孩儿皎好的容颜,心里想,人们对于生命的凋零居然如此残酷与冷漠。

    她还记得第一次跟这个女孩儿出去参加集体活动,好像是个什么拓展训练之类的,他们在野外,有男有女,当时有条毛毛虫从树上掉下来,她花容失色的躲进一个男生的怀抱里。

    女人,真是复杂而狡猾的动物。

    陈莫菲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她懒散的用手按了按头,然后轻微皱眉。

    “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平常天天在一起掐真恨不能她出点儿什么意外,真出了意外了,还有点儿接受不了。”

    肖梅无意识的帮陈莫菲整理桌子。

    “那是您心眼儿好,如果是我----换句话说,我说这话您可别多心啊,若果易地而处,她会怎样?指不定多高兴呢!睡觉恨不能都会笑醒,就您慈悲。”

    陈莫菲抬眼看她,慈悲?是了,就是这个词儿,多么不合时宜的一个词儿,而且是用在她身上。

    “财务部-----”

    “新来的那位?”肖梅压低声音,“恐怕干不长。”

    “干不长?”我坐正身子来了兴趣,他们这些员工的能量不可小觑,小道消息、八卦新闻几乎全部都从他们这里流出来。

    “哼。”她冷哼一声,“小秦想上位,哪会让他把椅子坐暖?而且她下了大本钱,财务部的人没一个配合那新来的财务总监工作,要我说,您在这种时候加把火,顺道往里丢一根柴,估计那人就凉凉了。”

    老套路,杯葛。

    陈莫菲想。

    但这套路屡试不爽,若非有一定的定力,受排挤的人则很难在这儿立足。

    “人力资源部-----”

    “行政部长兼着呢,那个女人!”肖梅一撇嘴,我知道这两个人一向不合,是真的不合。肖梅会来事儿,嘴甜,八面玲珑,偏偏行政部的部长也是这么号人,所以两个人没惺惺相惜,反而互相看不顺眼,背地里没少诋毁对方。

    陈莫菲笑笑。“我们部门不参与,该怎么做事怎么做事。现在是风口浪尖,不宜太过招摇。”

    肖梅点点头,肖梅哪点儿都好,聪明,识相,有眼力劲儿,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而且,工于心计。

    她只是太年轻了,年轻到太过沉不住气。

    陈莫菲盯着她的背影想,她应该再沉寂几年,别这样早就暴露自己的野心,让人起了防范,这样再想成事可就难了。

    那天晚上,流年主动约了陈莫菲。这在她倒是头一遭,自重遇以来,流年从来没有主动约过她。

    有事么?

    她想。

    反正下了班也无所事事,这两天她还常能做梦梦见方草。方草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然后朝着她笑。陈莫菲以为她并没有死,于是朝她走过去,可是她往前走一步,方草便往后退一步,她再走,方草再退。

第014章 初识

    醒来时陈莫菲抱着被子,将那被子裹在膝头哭了。她默默在黑暗里流下伤心的泪水,悲伤呼啸而过,划破夜空里静寂而孤单的空气。

    她不由喃喃自语:她这是想告诉我,我们永远的天人永隔,再也不能是同路人了么?

    这样一想,陈莫菲的伤感更甚。于是竟再也不能成眠,她只好于凉夜起身,只身像游魂一样来回在室内踱步。如是等到第二天,上班的陈莫菲便常常不在状态。

    她知道不应该继续这样下去,但方草一走,她的世界莫名冷清。从来没有过的孤单和无助常不期然造访,然后瞬间将她击倒。

    她曾经以为自己早就练就铜筋铁皮,自己已然足够坚强。但经历方草一事,她又不得不在内心里对自己坦白:她陈莫菲还没有到达那个段位。

    进门之前,她想起上一次跟方草约,然后意外的碰见流年,流年帮她买了单,还摸了她。那时他女朋友不过刚去个洗手间,他敢!

    他竟然敢!

    然而,他是敢。

    陈莫菲站在门口,脚下便有些躇踌。

    后面一个男人说“借过”,她才不得不伸脚朝里迈。找到流年,他一个人,菜已经点好。她迅速扫视一眼桌面,觉得菜点得是有点儿多了。

    她下意识的皱眉,觉得流年对自己无事献殷勤自然非奸即盗。当然,她陈莫菲既不怕他‘奸’也不怕他‘盗’。那她怕什么呢?她心一慌,大张旗鼓的坐了下来,仿佛这样的一个动作便足以替她壮胆。

    她陈莫菲需要壮胆吗?

    开玩笑。

    陈莫菲深吸一口气,仰起脸来看他。也不说话,拿起筷子,自己先大快朵颐起来。她还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没时间跟你这儿瞎耽误工夫。”

    她低下头,还真有些饿了,最重要吃流年花钱买的东西让她有复仇一般的快感。不饿也得吃丫挺的,吃不了打包,当夜宵。

    一切可以让流年难受的事儿,包括消灭他的荷包,这是陈莫菲现在显有的几个可以让她的人生感觉到快乐的事情之一。而她愿意为此而付出毕生的心血和努力。

    “呃......这位小姐就是您口中所说的陈小姐吧!”

    “咳咳咳咳.......”陈莫菲花容失色的抬起头来,如果她那张脸也算得上是花容的话。

    陈莫菲抬起头来,一张英挺而棱角分明的脸庞便映入眼帘。她慌忙站起来,有些窘,那么,他这是来了有多久?难怪流年叫了这么多的菜,原来......那我刚才说的话他是不是也已经听到?

    该死!这可真太过毁形象了。

    “这位是......”

    “呶,”流年坐着没起来,“这是陈莫菲,就是她哭着喊着非要让我给你和她牵线搭桥。”

    “我什么时候让......噢,您就是......”

    他和流年一齐点头。

    “天啊!糗大了。”她自我解嘲,“真没想到能请到您大驾光临,我知道您负责大中华区的新业务,早就想登门拜访。但最近一个好朋友出了点儿事儿,所以这才耽搁下来。”

    “哪里哪里。其实听他提起你许多遍,一直想认识你。”

    他隔着桌子伸过手来,那双手跟流年的十分像,修长,陈莫菲管它们叫书生之手。

    书生之手伸过来,莫菲小心而得体的握住,温暖,她特意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然后就看见后者正以同样的目光看向她。

    不知怎样,忽然间她就想多握一会儿。她想起了方草,方草的手也很暖,陈莫菲瘦,方草不,方草胖,冬天有时她们一起出去,陈莫菲手冰凉,方草就会把陈莫菲的手握进自己手掌心里。

    人真是,等她人走了,她又忽然间想起她许多好来。

    陈莫菲莫可如何的笑笑,刚要抽出自己的手,对面那男人的手却一紧没有放行,陈莫菲抬起头来看他。

    “你刚才想的并不是我。”

    他说。

    “嗯?”陈莫菲一开始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噢。”她脸一红。“上帝非得这么眷顾你吗?非得让你这么聪明吗?”

    他笑笑,“希望你想的不是一双男人的手。”

    陈莫菲只好再一次笑笑,然后倾身坐下,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回答他才好。

    流年懒洋洋的看着这一幕。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吧。

    但他知道那起凶杀案,当然也知道方草。在这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流年说不上手眼通天,但总比陈莫菲多那么几条渠道,他真想知道谁的底细并不难。

    所以陈莫菲找上他上门来讨当年的情债也好,孽债也罢,他还是谨慎的对她做了全方面的“侧面”了解。

    方草出殡那天流年也去了,他把车停得远远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驱车这么老远跑到郊外来当这么一场跟自己毫无瓜葛的葬礼的旁观者。

    刚刚跟陈莫菲相认时他也以为陈莫菲可能是受伤太深,于是转了性取向了。他知道有一些女人就会这样,在感情里受了男人的伤,到最后转投入女人的怀抱。

    流年这样的女人十分蠢,因为他觉得让感情变幻莫测的从来不是性别,而是人心与人性。

    但这些似乎跟女人们都讲不通。他当然也懒得去跟任何一个女人去普及这个知识。流年后来发现陈莫菲的性取性并没有问题,她和方草之间是纯友谊,并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感纠葛。

    而且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她的情感经历一直都是空白。他有点儿搞不太懂,都什么年代了?还矢志不渝、非君不嫁吗?还是,她或者......被他伤得太惨烈了?

    流年不愿意主动去碰触这个问题,感情是人生活的奢侈品,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资格拥有。

    他收回记忆,淡淡扫过桌面上的菜肴,觉得自己一定十分喜欢看到眼前这一幕,为她找个好归宿,当然不是纯粹为了她。他现在有时后悔跟她相认,所以便迫切希望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能从此后在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两个人路归路、桥归桥。

    流年并没有叫酒,却突然间想喝两口。

    “陈乔。”流年喊自己的朋友,“来一杯?”

    “不了。”陈乔果断的拒绝,“我们都开了车。”

    是啊。他咧嘴一笑,他们都开了车,他们都有责任在身,他们都身不由己。

    “你们喝。”陈莫菲说,“大不了我开车送你们。”

    陈乔说:“怎敢劳小姐大驾?!”

    她忽尔偏过头来看他,说实话,许久没男人撩过她,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健康而健全的女人。

    她又一次语塞,只傻瓜一样抬起头来看着他,陈莫菲微眯起眼睛来,忽尔想起好像若干年前。

第015章 乱了流年

    那时她还年轻,那时她也喜欢白衫白裙,喜欢直长发,她第一次碰见流年,刚刚开学。她上楼,他下楼。他跑得像流水一样飞快,撞到了她。陈莫菲一回头,他也回头着急说对不起。然后时间和空间像被瞬间凝住,流年觉得再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得过跟眼前这女同学认识来得重要。

    “嗨!同学。”流年的声音有多么好听,时间可以作证。

    “咳,”陈乔出声提醒,陈莫菲恍然大悟。

    她尴尬得不知所以,“不知今天怎么了。”她说,“也许这两天太累了。”

    流年看着她,他知道,她应该不是太累。她更像是.......像什么呢?流年垂下头-----离群索居的雁。

    孤雁。

    方草的葬礼上人并不多,但也不少。流年不停的在人群里搜索陈莫菲,到最终却发现事实让自己失了望。他打开车载音乐,放了一首毛不易的《像我这样的人》,车载音响里飘出毛不易低沉而抒缓的声音: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他喜欢这首歌,于是将头枕在车座椅上,香烟在指点盘旋,音乐在车厢里流淌。他闭上眼晴,不想回家,不想打开车窗看外面的世界,不想回单位。

    忧郁涨满胸腔,他有多久不曾这样深沉的叹息过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待人群散尽。流年也起身想要往回走。他轰动引掣,顺带瞄了一眼车窗外,方草墓地的方向已经没有人在,空旷而寂寞的墓园上方掠过飞鸟,翅膀像云一样滑翔,但很快又没入蓝天,消失不见。

    风吹过树梢,发出低声而哀怨的呜咽。这是一个充满悲伤和寂寞的地方,人们将故去的亲人葬在里面,定期前来凭吊,他们看似还在人间,可,他们分明已经永远的离去。而眼前这花红柳绿的世界则跟所有埋藏在这里的人都再没半点关系。

    流年叹息一声,突然间觉得发明墓地的人是一定是个长情而执着的人。据说古时有亲人去世下葬后,他的至亲会在坟墓旁边搭个棚子守孝。那才是真的怀念吧,我陪着你,而不是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一眼。

    车子无声的熄了火,他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车在这时候跟他犯起了别扭,他低下头,试图再一次启动它,然而当流年再一次抬起头来,却看见了陈莫菲。

    他停下手里一切动作,静静的看着陈莫菲一步一步走上来,她什么也没有拿,一束花一把纸钱都没有,她两手空空。

    车厢里音乐在无限循环,还是毛不易的声音: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的孤单的人,像我这样傻的人,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世界上有多少人......

    她走过去,站在方草面前。

    车里的流年则坐直身体,风掀起陈莫菲的黑色风衣,她的乱发在风里纠结、飞扬、舞蹈,她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脸。

    她好像瘦了,流年想。在这样一个空旷而冷寂的地方,她薄得像一片纸,仿佛风再大一丁点儿就可以随时直接把她掀到天上去。

    流年的心紧了紧,他把手放在车门的扶手上。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陈莫菲捂着脸,一点一点矮下身子。不是什么春秋二祭,整个墓园几乎没有什么人,她可以放声大哭。

    流年懂了,懂得了她为什么会没跟那些大队人马一起出现。

    像她那样的女人,哭都会为自己选好时间、地点。

    毛不易的声音听得他心碎,歌词也让他心碎,歌词据说也他写的,读起来就仿佛能让人肝肠寸断,更何况还要配上低沉的旋律。

    陈莫菲单薄的肩膀在风里像叶子一样颤抖,流年皱起眉来,他握紧拳,把手复又放在把手上,哭得如此悲伤的一个女人,她本应该在这种时候拥有一个怀抱。可是他能给她这个怀抱吗?

    不!

    他知道。

    不!

    她也知道。

    他腮骨狠狠突了起来,然后轰动引掣、一踩油门。

    那天过后,流年又特意去找过几次陈莫菲。当然,他给自己的籍口是反正也没事儿,随便溜达溜达罢了。但他溜达溜达不知怎样,到最后就总会溜达到陈莫菲的楼下,或者到了她写字间的楼下。

    他为此而特意跟单位一个同事换了车开,那同事的车没他的贵,一度怀疑他居心叵测。他说想给自己女朋友买一部,想试试手感对方这才同意,连带着流年还口头搭进了一顿饭。

    流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也不能做,尤其是对陈莫菲。他在她那,早就已经是“心里有座坟,住着未亡人”了。他是她已经被埋藏的未亡人。

    更何况如今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就要结婚了,过两天两家父母见面,就要吃订亲饭了。

    流年甩甩头,却还是把车开到了她公司楼下。流年远远将车停在路边,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在风里裹紧大衣,短头发随风四处张扬,看着她在公司大门口跟人大声而响亮的打着招呼,大声说话大声笑,然后再看着她像隐士一样遁进自己的车里、启动。

    流年看着陈莫菲在红灯时把自己和车长久的停留在马路中央,直到后面的车按响刺耳的喇叭,有一次,甚至是后车的人下去上前来敲她的车窗她才有所知觉。

    当天流年就在她旁边的那个车道,陈莫菲后车的司机是个粗壮的男人,横眉立目,开始看起来像是想把陈莫菲拖出来揍一顿了事。但是陈莫菲按下车窗,露出一双泪眼,那男人火气便消了一半。

    陈莫菲低声跟对方道歉,跟刚才出公司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流年心乱如麻,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那般纷纷扰扰,自从再一次见到陈莫菲,他觉得自己也是越来越乱了。

    不能这样!他警告自己。

    然而陈莫菲呢?她像不能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样子,总这样她迟早会出事。流年十分放心不下。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这样想纯粹就是一种赎罪心理,毕竟当年是他对不起她在先。

    流年现在不小了,他懂得十几岁爱上一个人时那种欲罢不能或者不能释怀。

    他懂。

    然而,懂得又似乎太晚。

    他的身后也开始有人按喇叭提醒,流年这才回过神来。

    乱了,他的世界都彻底的被那个女人搅乱了。

    流年低低叹了一口气,但那长长的叹息又很快被这喧嚣的城市淹没。

    情绪于这世界来说,又何尝不是奢侈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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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爱情介绍:
有无见过一个男人,一眼误了终身。 有无见过一个女人,一次动了真情。 有无以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有无到头来情途坎坷,九曲十八弯,最终却仍旧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有无爱到极处性情裂变,以爱之名,我们毁了爱情,毁了对方,也毁了自己。 爱你没有错,那究竟又是什么错了?残酷的爱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残酷的爱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残酷的爱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