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鬼谷学艺(一)
林若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典雅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布置得有点像是电视上所看到的神仙的洞府,轻纱随风摇曳,檀香沁心怡人,窗外阳光暖和而温馨。
布置得如此典雅脱俗的房间,如果只是在做梦的时候见到,那不奇怪,可是林若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在做梦。他是真实地处在这样的一个洞府里,这样的一间房间里。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他记得他是谁,他记得他的名字,他从前的生活,而这一切此刻在他的脑中却更像是一个梦。
就在他第三次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能够动了,而且还发现自己原本的七尺身躯变成了三尺小童,更为可恶的事情是,自己这副本来长相还算是男子汉的皮囊,竟然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乍看之下分不清金童玉女的长相。这身体绝对是不超过七岁的**小童。
这一副尊容只怕长大了之后,会成为绝色伪娘。他当真想向苍天大哭三声,又向苍天苦笑三声。这分明是耍自己嘛。
不行,一定要好好锻炼这副身体,绝对不能长成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样。林若暗暗抱定决心,他当下站了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当他走到门边,要打开这个小屋的门的时候,却被一个老者率先打开了。
这位老者白发苍苍,却有着如孩童一般的面容,莫非这就是世人所说的童颜白发?他穿着一袭皂衣,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仙灵之气,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摇曳,给人一种仿佛要随风而去的感觉。
加上太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一时间竟然将他映衬出一副金光闪闪的高人的形象。
“你果然醒了,睡了这么久,可曾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老者摸着胡子含笑地看向林若说道。
醒过来?怎么自己反而感觉这里像是在做梦一样?林若当下不由地苦笑道:“多谢老人家挂怀,却不知道在下睡了多久了?”
“呵呵,你睡了多久……恩……”老者的眼神有些迷茫了,他摸着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你睡了很久,很久……不过,如今你既然醒过来了,那就好了。”
林若听到这老者不算是回答的回答,心里不由疑惑,这很久很久是多久?不管了,且问问他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的。
林若作揖说道:“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老人家你又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我记得我似乎……”自己绝对不是生活在这里的,莫非自己梦游仙境?可是自己肯定这里一切绝对不是梦。
老者微微地笑着反问道:“你如今身处在轩辕山深处的鬼谷洞府内,你说我是何人呢?”
鬼谷洞府?鬼谷子可是出名的兵法家,他的门下的徒弟可谓是当世豪杰,单是孙膑和庞涓足以震撼世人了。林若当下忍不住问道:“先生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鬼谷子先生?”
林若够震撼的了,自己竟然遇到传说中的鬼谷子?
老者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鬼谷子正是家师。小兄弟,你能进我鬼谷,便证明你与我鬼谷有缘,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否?”
傻子才不愿意呢!傻子才不愿意!要知道鬼谷子那可是一位神仙般的人物,能学到他一般的本事,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林若想也不想,立刻跪下拜道:“林若拜见师父。”
“好徒儿,快起来。”老者将林若扶起来说道,“你随为师来,为师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林若应声道,便跟着老者一起走。
走出小屋,林若才发现外面阳光灿烂,穿过长廊,林若看到花园里百花怒放,蝴蝶纷飞,空气清新,充满了灵气。林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清新而芳香,这鬼谷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来到一个山洞,老者按下机关,洞门打开,林若随着老者走进去。山洞很深很大很高,林若惊愕地发现里面竟然放满了书架,书架上堆满了竹卷。这里竟然是一个古代的大型的图书馆,这么大的一个图书馆,里面的书有多少呢?
想当初自己短短三年时间,就将大学里图书馆自己认为是值得一看的书都一扫而光,没想到来这里还有这么多书可以看。这图书馆肯定有不少古代的孤本和残本吧!想到这里,林若就忍不住兴奋。
老者发现林若看着那些书的时候眼睛在发光,当下便笑了。自己这个徒儿肯定是一个读书狂,想到这里老者摸着胡子说道:“若儿,这里的书很多,天下藏书十有八九都在此间。若儿,为师问你,你志在何方?”
林若当下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志向?自己刚到这里有什么志向可言呢?林若想了想,然后说道:“看完这里值得一看的好书。”
老者见状不由地摇了摇头,当下罗列出:“万人不敌的将军?翻云覆雨的权臣?富可敌国的商贾?奇思妙想的工匠?超脱世外的散仙?或是悬壶救世的神医?”
林若略略地思考了一番,便将所有的选择都否定掉了:“万人不敌的将军,不过是谋士手中的棋子,学了又能如何?最后又有几个人有好下场的?
至于谋权之术,尔虞我诈,整天提心吊胆,到最后身边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这种东西学来又有什么好处?孤家寡人,我可受不了。
至于富可敌国又有什么用?钱再多也买不来友情,买不来亲情,再说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死后还不都是黄土一堆。
超脱世外的散仙,没有了七情六欲,没有了希望和绝望,活再久也没有用处。永恒的生命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痛苦,不想当什么神仙。况且有一句话叫什么,对,只羡鸳鸯不羡仙。
倒是奇思妙想的工匠,反而可以造福于民,而且制造东西的过程可是一个有趣的过程。可是毫无防备能力,反而要受命于人,这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可不想过。
至于悬壶救世的神医,天下的人千千万万,你救得了多少?再说了,你救得了他们的身体,未必能救得了他们的心。况且当大夫那么累,没权没势的,还要受那些达官贵人的气,我可不干。
这些我都不想学。”
老者当下皱眉,这个徒弟可真是厉害,一来就将自己提出的那些志向都给否定了,当下不由说道:“那你想学什么?”
“我要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韬略之术和治国富国安民的安国术。”
老者含笑地说道:“看来,你的志向倒是很大。不过,若儿,你可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学兵法,就莫要学治国安民之术了。因为用不上。”
林若思考了一会说道:“那我便学韬略之术、医术和勇武之术。”
老者含笑地摸着胡子说道:“若儿,你这医术和勇武之术,我尚可教你,但是这韬略之术,要靠你的理解和运用的。我无法教你,我所能作的便是教你一些常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慢慢摸索。”
林若再次跪下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的。”
“好,起来吧,你与为师只有十年的师徒之缘。未来五年内,这里便是你每日要来的地方,另外每天辰时,为师都会在冰潭等你,教你一些武功,傍晚时分,你到后山的百草园,为师教你医术。五年后,为师再考你。若是你能通过了,为师将祖师传下来的《奇门遁甲》教于你。”
林若再次说道:“徒儿一定不负师父所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斗转星移,林若不知不觉在鬼谷过了五年。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林若将兵法书读一个精通,许多观点让老者为之侧目,是不是老者还会被林若的观点引得深思良久。
闲暇时间里林若对藏书洞里的书籍看了一遍,林若对法家、墨家、兵家、道家的学派的东西最喜欢,尤其对医学之类的书籍更是爱不释手。
当下做到了琴棋书画,样样皆懂,可是说到精通,只怕也只有棋和琴了。
在武学上面,林若的进步可以说是出于老者的意料的。林若的身子很合适练道家的武功,无论什么样的武功,只要老者在林若的面前练一次,林若便能记住,没多久,就能将所有的武功融会贯通。
本来老者想教林若枪法或者刀法,却被林若拒绝了,林若只要求学剑法和轻功。剑法可是近身防范的最佳利器,自己又不想上战场厮杀,学什么枪法和刀法,学了也浪费,只要能保护好自己,不受别人欺负和暗杀就好了。
可是让林若为之气结的事情是,林若这副细皮嫩肉的身体,在练武之后,在烈日暴晒,寒冰潭水冷然交替锻炼下,丝毫没有变得粗糙,反而变得更加白里透红,光滑如玉了,而且自己的脸越长越水灵了,美得都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女的浪费了。
对于自己这副模样,林若使用了很多破坏性的训练,试图将自己晒黑,在自己的脸上故意划下伤痕,可是任凭自己怎么晒,自己的皮肤就是不黑,至于在脸上或者身上留下伤痕,没几天就会自动愈合,连个疤痕都不会留下。气结败坏的林若,最后在一本古书上学到了一个办法改变自己的容貌,那就是易容。
哼哼,我在脸上贴张奇丑无比的人皮面具,我看谁还笑话我像娘们。
至于在学武上,林若简直就是天才,他不仅能将龙渊剑法练到第九层(龙渊剑法一共十二层,每一层的威力都是上一层的十倍),还将辅助的龙渊心法练到了第十一层,还差一层就到顶级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将轻功鲲鹏展翅练到了第七层,做到了踏雪无痕、凌空无影这样的境界。
除此之外,林若还结合了所学的医术、武术和在他记忆当中许多现代的武术创造了一套掌法,名字叫:拈花惹草。别看这掌法的名字那么好听,其实用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好听,而是血淋淋的。倘若用另外一个名字‘错筋断骨掌’或者更加合适它。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林若来到这个世界当中活得最轻松,活得最快活的日子。
在这五年时间里,林若有开心,也有不开心的事情。
开心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鬼谷里,自己还有两个师姐,虽然这两个师姐不是人,而是鬼,可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和她们交往。她们两个都是在人间饱受欺凌的弱女子,死后因为心存怨恨无法再入轮回,师父见她们可怜便做法将她们的灵魂积聚起来,禁锢在两檀香木上,以檀香木作为身体,为她们重新塑造出了人性。虽然她们重获了新生,但是这个新生只限于在鬼谷内,一旦她们出了鬼谷,出了鬼谷结界的保护,她们就会再一次变成游魂野鬼。
这两个师姐很早就在鬼谷里面生活了,她们负责鬼谷里花花草草的打理,负责打扫鬼谷清洁卫生,负责煮饭烧菜,就像是两个大姐姐一样照顾自己。有时候,自己因为心烦气闷看不下书,她们还会给自己煮上两碗甜点,还会陪自己说些话,和自己聊一下以前在鬼谷学艺的那些弟子的事情。
总之,正是因为有了她们两个,林若才感觉不到寂寞的。
而她们两个似乎会时不时捏自己的脸,然后羡慕地说自己长得可真漂亮……
每当听到她们这样由衷的夸奖的时候,林若都有一种抓狂的感觉,这副臭皮囊,自己根本不想要,可是没办法。
当然,有开心的事情,也就有不开心的事情。
不开心的事情就是,自己如果回答不上师父的问题,师父就会用很变态的方法惩罚自己,将自己扔到鬼谷后山上的一个叫做千鼠窟的地方,顾名思义,这千鼠窟就是里面有很多很多的老鼠……
很显然,林若就是一个超级害怕老鼠的人,将他扔进千鼠窟,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第一次,林若将自己的四周都点上了篝火,丝毫不敢睡觉,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晚上。第二次,在千鼠窟练了一宿的剑法,硬是把本来是雪白的长衫炼成了淋淋血色,结果龙渊剑法由第四层一跃到了第五层。第三次,林若带上了自己特制的灭鼠药,结果千鼠窟的一半的老鼠死于非命,另一半的老鼠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搬家了……三年内,千鼠窟内看不见一个老鼠。
第一章:鬼谷学艺(二)
这天,林若在藏书洞里看书,正看得入迷,突然间有两只冰冷的手突然间从后面捂住了林若的眼睛,然后那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师弟,猜猜我是谁?”
林若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檀烟,莫闹了。”他说着将那双蒙着自己眼睛的手抓了下来。
一张姣好的少女的面容呈现在了林若的面前,那个少女嗔怒道:“小师弟,一点也不好玩,每一次你都能猜出来的。你就不可以试试故意猜不中吗?”
这少女是谁,正是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檀烟了。
林若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身上的香味不同,你身上的檀香味,紫木身上的是青草的香味。我自然分辨得出来。而且也只有你会和我做这样无聊的游戏。”
“不好玩!师父叫我来叫你,他说考试的仪式都准备好了,叫你去大厅呢!”
林若听了之后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叹气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去……哎,不知不觉间竟然过去了五年。时间过得好快啊!”
林若说完站起来,转身便往大厅去。
檀烟望着林若远去的背影,不由痴了,五年了,不知不觉中,他竟然长大了,十二岁的他长得可真是俊美不可方物。檀烟不由地摇头,自己到底想什么呢!他是人,而自己只是一个依附木头而生的鬼魂,出了这个鬼谷,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林若来到了大厅,大厅内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师父正立在香案边,在香案上方挂着一幅鬼谷子的画像。
“若儿,五年之期已经到。为师今日要在祖师面前考究你一番。”
“徒儿明白,徒儿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师徒二人对着鬼谷子画像行了礼拜后,老者望着林若说道:“若儿,今日为师便要考究你的学识。看你对韬略之术学得怎么样了。”
“请师父出题。”林若躬身道。
“孙子兵法十三章中,计篇中一是如何说的。”老者说着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子说:战争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关系到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不能不慎重周密地观察、分析、研究。”
“那如何察之?”
“在发动战争之前,必须通过敌我双方五个方面的分析,七种情况的比较,得到详情,来预测战争胜负的可能性。其中五个方面分别:一是道,二是天,三是地,四是将,五是法。
道,指发动战争的君主的目标要和老百姓的利益要相互一致,有利益相同,就可以同生共死,而不惧怕危险。
天,指昼夜、阴晴、寒暑、四季更替,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地,指地势的高低,路程的远近,地势的险要、平坦与否,战场的广阔、狭窄,是生地还是死地等地理条件。合理的利用地势,可以使一万兵马达到十万兵马的效果。
将,指将领足智多谋,赏罚有信,对部下真心关爱,勇敢果断,军纪严明。将领若能对部属仁爱,身先士卒,赏罚分明,便可以使下属为之生为之死。
法,指组织结构,责权划分,人员编制,管理制度,资源保障,物资调配。对这五个方面,将领都不能不做深刻了解。了解就能胜利,否则就不能胜利。……”
接着老者又考究布阵和行军策略,最后考了实战策略。
一翻论述下来,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者继续说道:“接下来这个问题,在兵书上是没有的。但是却是每一个谋士必须要面对的,那便是如何择主。”
林若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说道:“非其主不能尽其才,若倘若辅佐他人,那个人一定仁爱百姓,心怀天下,礼贤下士,缺一不可。”
老者哈哈地笑了起来摸着胡子说道:“若儿,你将仁爱百姓放在第一位,便可知你心中所怀的只是天下百姓。要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要成就你的名,便不可太过仁慈。”
“若是踏着百姓的尸体而成名,这名不要也罢!”林若想也不想马上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他满意地说道:“若儿,你这性格倒是和你的两位师兄的相差甚远。不过也罢,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老者拉开祖师爷的画像,从里面拿出了两件披风,递给了林若说道:“这两件披风里,分别是《遁甲天书》和韩侯所书的《用兵》。你拿走好好看吧!你只有五年的时间,五年后你便要下山去了。”
“徒儿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的。”林若郑重地接过师父递过来的《遁甲天书》和《用兵》,然后退了下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除了偶尔看书烦闷、不得甚解的时候会在寒潭边上练剑,或者到百草园去采几种草药配制安神精心的药之外,每一天所有的时间都几乎投入了对《遁甲天书》和《用兵》这两本书的研读当中。
这五年的时间,林若的龙渊剑法由原来的第九层进步到了第十层,但是龙渊心法却没有精进,自己为此也想了许久,可是却想不明白,或者就像是师父说所,最顶层是要在机缘巧合下才能精进的。至于轻功鲲鹏展翅倒是由第七层进步到了第八层,如今林若可以夜行千里,花香不沾衣,踏水而行脚上鞋不湿了。
当林若将两件披风归还师父后,老者只是点了点头,随手就将两件披风付之一炬。
林若看到被焚烧掉的这两件披风,心中惋惜不已,吃惊地说道:“师父,你为什么要烧掉他们?这太可惜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当年祖师曾经说过,此两物只传一人。因此为师烧了它们,也是奉了祖师之命的。”
老者发现林若还是一脸惋惜忍不住说道:“若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师徒之缘已尽,明日你便下山去吧!”
林若心中暗暗想道:自己要是能永远留在这里那该多好,外面红尘纷扰,根本没有一方净土。林若抬头望着师父,面露不舍地问道:“师父,我还能回来看你吗?”
老者当下摇了摇手说道:“若是有缘,还能一见。若儿,你到山上去采摘一朵山花,让为师替你卜上一卦。”
林若点了点头,转身便出门去找花了。
时下正值六月,鬼谷四周的山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山花,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林若望着漫山遍野的野花,心里十分喜欢,可是这些花都十分的美丽,姹紫嫣红,一时间让人难以取舍。就在林若犹豫不决、不知如何选择的时候,不经意抬头看到了在山道边上的那一片竹林,在竹林里的竹子竟然挂着一串串毛茸茸的白色花朵,雪白的竹子花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似雪。
当下林若跃身跳去,随手折了一把竹子花,便回去找师父了。
老者接过林若手上的竹子花,当下摸了摸胡子,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说道:“若儿,满山野花灿烂,你为何选这花?此花如此弱小不堪,随风飘零,确实不怎么样啊!”
林若当下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它像雪花一样容易破碎。”
是啊,就像是一个人的梦想一样,梦想都是容易破碎的。老者笑了起来说道:“若儿,竹子从出生到死亡一生都在奉献,竹笋可以拿来吃,竹子长大了可以拿来编制器具,竹头可以拿来做钉子,竹子死前开花可以结竹米,竹米可以拿来吃。这就预示着,你今后将要奉献一生。”
“竹子很难开花,一旦开花便是离死亡不远了。这就预示着你所追求的理想,一旦成功了,离你死亡之时便不远了。这花颜色白雪无暇,就如同你的心一样纯洁,可是太过弱小,容易被大风吹落,便是说你出山后要几经挫折方能寻得明主。”
“宁折不弯,中通外直,风骨可见一斑。”老者最后摸着胡子笑着说道。他将竹子花递给了林若,然后说道:“若儿,你练的是龙渊剑法,龙渊剑法必须要和龙渊剑配合使用,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如今龙渊剑正葬在寒潭底下,等一下你去将他取出吧!此剑便赠予你了。”
林若跪下说道:“多谢师父。”
老者将林若扶起来说道:“若儿,你起来。为师有事要告诉你,龙渊剑是十大名剑之一。它排行第八,乃是一把重诺之剑,只有一诺千金的人使用它才会使它发挥最大的威力。而你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我才将此剑交给你的。”
“多谢师父。”
“你七岁来鬼谷学艺,一晃过了十年,如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有一个表字的时候了。为师这里有两个这里为师给你取了两个,一个言心,一个怀梦。你可自选一个。为师认为言心,比较合适你。若者,乃无言诺。无言之诺,乃言心。至于怀梦,便是胸怀一梦。”老者无奈地笑了说道。希望他不会选错。
“梦乃虚幻,为空。怀梦便是只能是梦。因此若儿选择言心。”林若思考了一会说道。自己不想活在梦境里,尽管这一切在自己看来都那么像是梦境,可是自己真的不想活在梦境里。
老者摸着胡子满意地露出了笑容说道:“若儿,下山后万事莫要强求,按心所行即可。明日你莫要再来辞行了,直接下山去吧!”
林若一听当下跪下说道:“若蒙师父十年来教导,师父大恩,弟子不敢相忘,请受弟子三拜。”林若说完便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望着林若离开的身影,老者用手捻了一下胡子,脸上浮出了一丝苦笑自言道:“三个徒弟,三种性格。希望他们能够为这乱世带来和平……也希望他们能够和睦相处,莫要再发生手足相残的惨剧了。”
当林若从寒冰潭取出龙渊剑,把龙渊剑拔出剑鞘的瞬间,一股寒气逼面而来,俯瞰剑身,如同登高临深渊而望,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
好剑,林若忍不住称赞道。
林若挥动这剑练起了师父教他的龙渊剑法,使出了威力最大的龙啸天下,瞬间将寒冰潭的那块巨大的青石劈碎,而剑气所到之处,树木花草,石块竞相被毁,可是同时林若的手也被剑气割伤了,血液随着剑柄沁入了剑刃,一瞬间那柄本是寒气逼人的剑洒出夺目的金色的光芒,又瞬间消失,龙渊剑变成了一柄浑身金光闪闪的剑。
林若用手***着剑身,发现这剑在自己***它的时间恍如一个人一样发抖,似乎自己的血将自己和这把宝剑连做了一体。
有这样一把宝剑在护身,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自己都不会害怕了。
当林若心满意足地拿着剑回到房间,发现檀烟和紫木两个人早在房间里等候自己,她们一脸依依不舍地看向自己,林若当下愉悦的心情瞬间消失了。
明天就要离开鬼谷了。
“小师弟,你明天就要下山了,我们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和师父一样,我们明天也不想送你下山。这里是我给你收拾的包袱,里面有两件我给你新做的衣服,还有一些碎银,还有一些常用的草药……”檀烟黯然地看向林若说道。
“我没有檀烟的巧手,因此只给你做了一条剑穗……”紫木将一条编织得非常精巧的剑穗递给了林若,然后落泪地说道。
林若叹气地看向她们说道:“两位师姐……我会想念你们的……”
“小师弟,外界的世界不比鬼谷,人心险恶,你要多加小心。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你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否则你会吃亏的。”檀烟强忍住不落泪,她关切地说道。
林若只觉得鼻子酸楚,当下说不出话来,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紫木眼睛腥红,哽咽地说道:“小师弟,你可要记住,下山后,你可以多些注意,或者你能遇到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两个可以帮你的。”
林若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师姐。”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还不如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小师弟,你明天还要赶路,我和紫木就不打扰你休想了。我们走了。”檀烟说着就将紫木拉走了。
看着她们两个远去的背影,林若嗟叹不已。
第二天林若是一个人背着包袱,带着干粮和水下山的。没有人来送他,师父说过了,他不会来送,紫木和檀烟也说了,不来送……
在离开鬼谷之后,林若转身看去,原来是芳草萋萋的鬼谷山涧,就在自己离开的瞬间变成了巍峨大山,看来这鬼谷的四周是布上了结界,这鬼谷不是属于这个空间的。
在山间询问樵夫,林若才知道今世何年。没想到自己竟然到了三国时期的中平五年,也就是历史上的汉灵帝统治最后一年,公元188年。
第二章:奉孝与志才
夏日的山间散发出浓浓的草香味,从山中传来忽远忽近的鸟鸣声,偶尔还能听到风吹过树林沙沙的响声,十分的美妙。
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学子嘴里咬着一根草心,手里拿着从路便摘下的野花,欢快地走在这山间的路上。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书童,书童身上背着包袱,手里提着饭盒,头上戴着用树枝和树叶编织而成的帽子。看这两个人悠闲的样子,像是颍川的学子带着书童到郊外踏春。
“这戏先生也真是的,没事情跑到那么深的山上来住,就不害怕有狼?”书童忍不住嘀咕道。
前面的青年学子回头给那个书童一记白眼,然后说道:“你这小鬼,累了不成?”
书童一听马上说道:“我皮糙肉厚的,怎么会累。我是担心公子你的身体,你从小身体就不好,你看现在的太阳那么大,要是你被晒出病了,那可怎么是好?”
青年学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小鬼,明明就是他想休息还找那么多理由,也罢,到山顶还有很长一段路,是该休息一下了。青年学子抬头望去,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榕树,在树下有一块大青石,在哪里休息一下吧!青年学子指着前面的榕树下对书童说道:“我们到前面去休息一下吧!”
书童一听欢快地叫了一声说道:“多谢公子!”
这主仆二人便来到了大树下,坐在大青石上休息了起来。
两个人喝了口水,便坐在石头看起了风景。此时二人在半山腰上,看着山下连绵起伏的小山,加之是夏末,山上山花灿烂,风景十分宜人。
就在青年学子看得入迷的时候,突然间从树上传来书童的声音。
“公子,你看,这里有一个鸟窝啊!”
青年学子抬头一看,书童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树上,此刻正站在顶端的一根只有手臂般粗大的树枝上,高兴地指着旁边的鸟窝说道:“公子,你看,有鸟窝!”
“里面可有雏鸟?”青年学子当下忍不住问道。少年的心性都是好玩的,何况这个青年学子本来就有一些童心未泯。
“有。”
书童将一只雏鸟抓出了鸟窝,开心地说道。
青年学子看得雏鸟,当下说道:“把鸟儿拿下来,小心点,你千万要注意安全,不要摔下来!”
“我会小心的……啊……”
就在书童说到会字的时候,他的脚一滑,身体不由地向后仰,便摔了下来。
吓得树下的青年目瞪口呆,一时间慌忙跑去接人,可是一阵清风拂过,一道白影一飘来,等青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书童已经立在了他的面前。
当然出现在他的书童旁边的还有一个穿着白色儒衫的少年。
这少年生得面如桃花,白里透红,眼如星眸,乌黑发亮,鼻子如山峰,挺拔俊秀,两道剑眉,如化开的墨云粗细均匀。这少年的五官生得十分的灵秀,特别是他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微微上翘的嘴角,总是让人感觉到他露出一丝让人难于琢磨的笑意。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竟然养了这样如玉似水的孩子。看他的样子,年龄应该不超过十八岁,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可是附近这一带,并未听过有这样一个人,以他这样的容貌,当是在这一带有名声的。看他身上背着包袱,手里拿着剑,应该是四方游历的学子。
青年学子愣了好一会才说道:“多谢公子救了在下的书童。”
少年也回过神来笑了笑,扬起自己拿着剑的手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须客气。敢问一下这位学兄,这里离颍川城还有多远?”
青年学子还没说话,那个大难不死的书童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说道:“远着呢!下了山,往东要走上三天三夜!你到颍川去做什么?”
书童说完回过头来一看到这个少年,顿时目瞪口呆,一个词语经过他的大脑,不由从口出来:“美,好美,公子这算不算是美若天仙?”
少年脸皮抽搐了一下,然后万分尴尬地说道:“这位小兄弟谬赞了。”
青年学子也忍不住说道:“可惜了……”
少年看到青年学子一脸惋惜的样子,当下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了,公子若是女子,定然是一位比西施还要美上三分的神仙中人。不知道公子家中可还有妹妹?”青年学子一脸认真地说道。他说完不由地笑了起来。
少年被这个形容弄得面红耳赤,只差没有拔剑杀人了,好一会少年才缓过神来,收住了怒气,反而微笑地说道:“可惜,在下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子,更为可惜的是家中并无兄弟姐妹。”
青年学子见这个少年并不发火,心想这个人果然有趣,当下不由地笑了起来,好一会才抱拳说道:“刚才是开玩笑的。只是恕在下直言,公子这样的容貌,还需隐藏起来,如今这个乱世,公子这样的容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
要知道好男色的达官贵人可是很多的,以这个少年的容貌,只怕一进颍川城就要被人盯上了。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学兄提醒,我会注意的。”
哎,还不是因为忘记带人皮面具出谷了?这人皮面具制作起来要花不少的功夫的,不是那么容易制好的。在路上,已经他已经遇到了不少狂蜂浪蝶,结果无一不是断胳膊断脚的。这帮没有眼珠子的家伙,竟敢将注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死了也活该。
青年学子一时间好奇忍不住问道:“不知道公子要到颍川城去做什么?”
少年当下问道:“学兄你应该是颍川人吧!?”
看他这个样子,算是一个读书人,如果他是颍川人,那一定听说郭嘉才对。不过,也不一定,郭嘉在少年时代一直是隐姓埋名的,他平常只和那些有才华的人交往。
青年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在下想向学兄你打听一个人,便是有鬼才之称的郭嘉、郭奉孝。不知学兄可认识这位颍川才子?”少年有些欢喜又有些急切地问道。
青年愣了一下。
反而是旁边的那个书童不由地说道:“诶?!郭嘉,这不是少爷你的名字吗?这个公子是来找你的,你们认识吗?”书童说完好奇地望向林若,在他的记忆中,郭嘉和眼前这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是不认识的。
少年一听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青年学子,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郭嘉,第一身体羸弱,第二年龄不大,第三就是刚才那个放荡不羁的表现。
青年听自己的书童自报家门,当下也隐藏不了,不由讪笑抬手问道:“在下便是郭嘉,字奉孝。至于那个什么鬼才和颍川才子之名,在下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实不敢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林若,字言心。那个……那个鬼才和颍川才子是在下听别人说的。听说,奉孝你有鬼谷之才……在下因为敬佩公子的才学,才到颍川来找你的。”少年面红地说道。
总不能告诉你,那个鬼才和颍川学子是我从《三国演义》里看来的吧!
林若心里激动啊,看《三国演义》和《三国志》里,林若最崇拜的两个人,一个是郭嘉,另外一个就是诸葛亮。可惜郭嘉死得太早了,否则他和诸葛亮斗智,不知道将会是什么样子的波澜壮阔。
郭嘉愣了一下,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深居家中学习,和外界没有过多的交往,知道自己学识的人屈指可数,荀彧、荀攸叔侄二人,程昱那个老头,还有便是在这山上隐居的戏先生,算算也就那么四五个人。他是从何处得知自己的姓名和才学的?
林若见郭嘉面色变得奇怪,当下忍不住说道:“而且我看颍川上空星河灿烂,在颍川应该有许多才子,便到这里来了。”
要知道颍川可是一个人才汇聚的地方,三国里的人才基地。
郭嘉看到林若这个窘迫的样子,当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的。不过,看在刚才你救我家书童的份上,我便不问你是从何处知道我的名字的了。你的功夫好生厉害,可是看你样子,不像是个游侠,倒像是一个学子。”
林若也跟着笑起来说道:“在下家住南洋。就是一直往南的地方,靠近海边的地方。因为跟着父亲到中原来经商,喜欢上中原的文化,便一直滞留在中原游学。”
“你的家人可真是放心,你这个摸样还敢出来游历?就不怕被人抓走?”旁边的书童当下马上说道。林若这个样子,肯定会招人嫉妒的,一不小心就被人绑了去当下人。
林若的脸皮再次抽搐,心里暗暗骂道:“你以为我想长成这样?我是想变丑也没有办法,下一次出门的时候,还是找草木灰将自己的脸抹黑吧!哎,这副样子,实在太引人犯罪了。”林若正色地说道:“那个……我有自保能力。刚才你不是见识到我的武功了吗?”
林若说着便脚尖点地,跃身飞起,一刹那上了树枝。
好俊的身手,好快的身手,果然是好功夫。
林若点脚,提气,踩着树枝从这棵树到那棵树,飞了起来,循环了一圈后,落到了郭嘉的面前,说道:“怎么样?我可有自保能力?”
郭嘉也曾见过别人习武,却从未有人能有林若这般的身手,简直就像飞的一样,当下忍不住说道:“你这功夫确实厉害。”
“那自然,自小跟着父亲经商,脚底抹油的功夫当然要厉害。打不过,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林若当下笑着说道。他的本事可不只是逃跑,只是暂时不告诉他们,自己身上的功夫有多厉害,毕竟不要吓了别人。习武之人,还是隐藏实力比较好,毕竟自己的目标是当谋士,而不是将军。
“言心,你到颍川来找我做什么?”郭嘉当下忍不住问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说得出来的。
“自然是来交你这个朋友了。”林若想也不想马上说道,“不知道奉孝可愿意交林若这个朋友?”
这林若真是一个直接爽快的人,恩,这个朋友还是值得交往的。郭嘉知道林若不是一个俗人,加之他本身就不喜欢世俗的眼光,尽管林若是商人之后,可是谈吐不俗,才华不弱,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确实是一件快事。他当下便说道:“自然愿意!我这个病夫,能交到一个武功高强的侠客朋友,以后可就没人敢欺负了!”
两个人不由相视一笑。
林若有些不明白地问道:“对了,奉孝,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还不是戏先生?前些日子,他从山下的郭家庄搬到了这山上隐居。我家公子又是他唯一的朋友,当然要来看他了。”书童嘟着嘴巴说道。
林若当下忍不住说道:“戏先生?戏志才?!”
“言心,你认识戏先生?”
“额……”认识,只是在《三国志》里听过名字。
“看来言心倒是见识广阔。戏先生,一向不喜欢外人打扰,他的姓名很少人知道,言心竟然能知道他的名字,确实让人意外啊!”
“这个,在下也是听下边的人说起的。家父经商嘛,认识的人比较多……可惜,如今天下将乱,只怕家父再也不会来中原经商了。”
“天下将乱?此话怎讲?”
“那个……明年春天,当今天子……额,那个……怎么说呢?”林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历史上,明年的春天,那个灵帝就会病死。
“你是说明年春天,天子会驾崩?”郭嘉见林若一脸为难当下忍不住牵线说道。
“对,用你们中原的话就叫驾崩!你也知道?”林若当下点了点头说道。郭嘉果然厉害,竟然知道灵帝会死。
“我怎么会知道,是你的表情告诉我的。言心,你为何知道天子明年春天会驾崩?”
“我们还是先坐下来再说吧!站着好累的。”林若的习惯就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郭嘉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请林若坐下来。
林若一直以来都是标准的坐着,而不是跪着的,因此便在青石上坐了下来,郭嘉由于放荡不羁惯了,当下也是什么样子坐着舒服,什么样子坐,一点坐姿都没有。
“这可以从天象和消息推测出来。”
“没想到言心你,年纪轻轻的竟然也会看天象。”郭嘉笑着说道。
“当然。商场如战场,不懂天下大势便做不了大的生意。”
“即便如此,天子驾崩,便会由新帝继位,天下如何会乱?”
“奉孝,你又糊弄我。自古天下大乱,便是从宫闱之乱引起的。如今天子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王子辩,一个是王子协,王子辩有外戚大将军何进撑腰,而王子协有东太后和一般宦官撑腰。这典型的外戚和宦官争权的斗争。前者是一个只会杀猪,毫无眼见,毫无头脑的便宜大将军,后者是一群鼠目寸光,擅于搞阴谋暗杀的阉人。哎,天下能不乱吗?”
郭嘉凝望着山下不远的那棵枯死的大树忍不住说道:“大汉真的没救了吗?”
“救?救一棵千疮百孔的枯树,还不如去砍了这棵树再种上一棵新的书,来得更快,更实际些,奉孝,你说是不是?”林若一听冷笑地说道。
郭嘉愣住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望向林若问道:“天下即将大乱,你为什么不跟着你父亲回南洋,还要在中原逗留?”
林若被郭嘉这样一问,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好一会才说道:“我因为过于迷恋中原的文化,已经错过回家的航船,今生只怕无法回去了。”
家离这里可是两千年的距离啊!怎么回去啊!
“你的家人肯定还会派人来接你的,你何必如此悲观呢?”
“呵呵,在下和家中因为终生大事闹翻了……家父将在下逐出了家门。因此家父是不会派人来接在下的了。反正在下家中兄弟众多,在下是最不孝的。”林若苦笑地看向郭嘉说道。林若说完又喃喃地说道:“况且如今乱世,正是我辈一展才华的好机会。”
郭嘉当下笑了起来说道:“言心,你这点和戏先生很像。呵呵,我想你们两个见面的时候,肯定会因为此事而引为知己的。”
旁边的书童忍不住说道:“真不明白,戏先生为什么就是不肯娶张小姐,张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娴淑的。哎,他一个病夫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林若一听忍不住说道:“戏先生看来是不想连累张小姐吧!”
历史上,戏志才死得很早,大概他是不想让那个张小姐当寡妇,所以才没有娶她。
郭嘉当下说道:“言心真是志才的知己啊!”
“公子,你看,天阴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山吧!否则,天黑都倒不了你那个戏先生隐居的茅庐。”
“我也想去见见戏先生,奉孝,可否带我一起去?”
“戏先生不喜欢见俗人……不过嘛,言心你不俗人。自然可以一同前往。”
第二章:奉孝与志才(二)
好漂亮的地方啊!
简直就是一片花的海洋,月季花盛开了整个山头都是,在花的海洋里,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地直通往一个小院落,院落的篱笆是由木桩搭建成的,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整个院子一片绿荫苍葱,美丽得很。
时下正是傍晚,夕阳西照,将整个大地都染成一片耀眼的金黄。
一阵琴音传来,仿佛是山涧的流水,一时间洗涤了听琴之人的心灵上的尘埃。好琴,好景,好花……
就在众人停住脚步,细听这琴音的时候,突然间琴声停了,不一会从屋里走出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打开柴门望着立在门外的三个人呵呵笑着说道:“奉孝,你这个高人站在门外偷听,害得我的琴弦都断了。”
“是么?就我这样的个子,怎么高得起来?真正的高人,可是这位林公子。”郭嘉笑着说道。郭嘉长得确实不高,不过也不矮,比起戏志才还稍微矮半个头。
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当下林若连忙说道:“别看我,我也不高。虽然……以后还会长高,可是现在我确实不高!”林若此时只有七尺高,算不得是高人。
当下三人不由地笑了起来。
“奉孝,你什么时候交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朋友?”戏志才忍不住说道。这个少年长了一张天人般的脸,而说话又这般有趣,应该不是一个世俗之人。
郭嘉当下忍不住嬉笑说道:“在路上遇到的。他可认识我们两个,可惜我们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诶,奉孝,我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在下林若,字言心。南洋人。至于南洋在哪里,我一时间说不清楚,就是一直往南走,海边的地方。”
“在下戏学,字志才。你我不必拘泥世俗的礼节,和奉孝一般直呼我的字便可以了。
“我的家乡也是这样的,朋友之间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志才,你在家里又弄了什么,那么香。”
“快进来,我昨天在山上放置的捕兽夹里,刚好抓了一只獐子。今天我便拿它来下酒了。”
林若进了茅舍,才发现里面布置得十分的典雅,颇有隐居者的风格。
戏志才请大家坐下,由于林若不习惯跪坐,便说道:“我不习惯中原的坐姿,可否失礼。
戏志才当下笑着说道:“言心,何必拘泥俗礼,随便坐。”
林若当下便盘腿坐下了。
这个时候府里的书童端上了茶水,给众人斟上茶。
“志才,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郭嘉让书童将包袱递过来,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两块折叠得如豆腐块一样整齐牛皮,递给戏志才说道。
戏志才展开牛皮,只见牛皮上面,工整书写着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部《史记》,当下欣喜若狂地说道:“奉孝,你是如何得到这书的?”
要知道,因为这本《史记》的作者司马迁先生因为得罪了汉武帝而被处以宫刑,结果心里对汉武帝不满,书籍里面颇有微词,因此这本书在市面上基本是绝版的。能弄到这本书确实不容易啊。
“嘿嘿……这书自然是我抄的。整整抄了我两个月啊!你说,怎么报答我这个赠书之恩?”郭嘉一脸坏笑地问道。
戏志才当下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自然是重重的酬谢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新作的曲子,作为报答!还有,你这茶叶,我也要!”
“真是贪心。还要什么没有?”
“恩……我想一下。你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对了,我还要你唱《离骚》,上一回你可没唱完。”
林若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当下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和他们这样亲密无间。可是他们都是曹操的首席谋士,自己要是跟他们亲密无间,岂不是要和曹操在一起?
戏志才发现林若在发呆当下忍不住说道:“那好。奉孝你来操琴,我来唱。言心,看你手里有剑,可会剑舞?”
林若回过神连忙说道:“那我便来舞剑如何?”
“正好!只是此间地方狭小,不如我们到外面花圃中间去如何?”
“我正有此意。”
三人收拾了一下便到门外的月季花丛中的茅草亭里。
郭嘉指尖轻轻划破琴弦,渺渺仙音飘然而出,戏志才用低沉而苍凉的声音吟唱着《离骚》,林若拔剑而动,剑随着琴声的高低而动,破风而起。一时间这一切组成了一组唯美的图画,让旁边的两个书童看得是如痴如醉,就连手里的肉烤焦了也不知道。
一曲下来,三人相视而笑,可是笑了之后,众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比的凝重的表情。
三人坐了下来,书童给众人倒酒。
“言心,不知你是如何看待屈原的?”郭嘉当下喝了一口酒望向一脸有所思的林若问道。显然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不俗的少年,到底不俗到什么样的程度。
“可惜。他看不透天下大势,也看不透自然之理。否则以他的才华,何止只是一个诗人?”林若随口说道。
戏志才没想到林若会这样说,当下不禁抬头望向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一脸吃惊地说道:“哦?在下倒想听听言心你的观点。”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自然之理。屈原是楚国的大夫,对楚国灭亡很难过,对百姓艰苦很难过,可是他却看不透,这一切都是自然的道理。就像是一棵树,有茂盛的时候,也必然有枯萎的一天。花无百日红,月无夜夜圆。这是自然的道理。一个国家,有繁荣,肯定会有灭亡,这是无法避免的。屈原倘若能留着有用之身,为百姓谋求福利,远比他跳河殉国来得更强些。”
“或者那些死于节气的人固然可歌可泣,而那些为了百姓忍辱偷生的士人,那些为了理想而流亡他国为他国臣子的士子,他们又错之有?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林若当下忍不住讪笑说道。
林若站了起来,望向天边的落日,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他一脸恬静。
“一个国家的强盛,离不开人才。可是千里马常有,伯乐又何在呢?我们这些学子,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是帝王家不用,难不成让我们空老林泉?成为一个山林遗贤?太公所学,纣王不能用,自有文王和武王用之。我们又何必拘泥一个狭小而无意义的忠?只要俯仰无愧即可。”林若继续说道。
林若的话说完,当下戏志才和郭嘉都被林若的话震住了。
好一会,戏志才仿佛有所悟地说道:“言心所言确实发人深省。”
郭嘉当下不由暗想,好一个“俯仰无愧”,好一个“太公所学,纣王不能用,自有文王和武王用之”,这个林若倒是一个见识不俗之人,能和这样一个不拘于世俗的人交往,倒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在下失言了。”林若自知自己说的话无疑在鼓动这两个人做不忠之人,不由尴尬地讪笑说道。还好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死忠的人,否则肯定会对自己的谬论嗤之以鼻,甚至出言申讨了。
第三章:知己难求,真情相交(一)
那夜三个人在花圃的茅草亭内聊了许久,从天文星象聊到人文地理,从百姓民生聊到帝王世家,从内政聊到用兵。
三人聊得尽兴,以至于都忘了时辰。待回过神来,发现累的时候,天已经破晓了,晨光照在这片花圃,一片霞光嫣然,十分美丽。
这个时候林若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身说道:“不行了,我要去睡觉了。志才,奉孝,你们两个不累吗?”
戏志才当下也站起来说道:“难得遇到像言心这样的人物了,累一点也是值得的。言心,不如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是啊!言心,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下吧?”郭嘉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说道。
林若一听愣了一下,好一会说道:“是啊,人生难得遇到知己,如此我便在此叨扰数日了。志才,不行了,我要去睡了。”
戏志才便让书童思书领着林若到客房去睡,而他也拉着郭嘉到房间去同塌而眠了。
当林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梳洗完毕后,林若换上包袱里檀烟给自己缝制的衣服,这是一套乳白色的儒衫,从里到外都是白的,清风盈袖,衣袂迎风,尺寸与林若的身材十分的吻合,一时间将林若衬托得出尘脱俗,飘飘如仙。
林若忍不住在屋里转了一圈,表情十分臭美,自言自语道:“以前羡慕汉服长袖飘飘,如今穿上了,果然是与众不同。”
林若在鬼谷住了十年,这十年可以说得上是与世隔绝,而且林若脑子里的记忆是残存上一世的,他的气质可以说得上是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也正是因为这个气质才让郭嘉和戏志才这两个人认为林若绝不是世俗之人。
林若走到大堂,便看到戏志才和郭嘉两个人正在对弈,前世林若是一个围棋圣手,在鬼谷又看了许多围棋的残局,当下不由被他们两个的对弈吸引了,走了过去。
戏志才感觉有人走过来,不由抬头,当看到出尘脱俗的林若,不由吃惊地说道:“言心这打扮,真是一个出尘的玉人。”
郭嘉也抬起了头,当下忍不住赞叹道:“言心,你果真是商人之子?真不知道令尊是什么的人竟然能养出你这样出尘脱俗的儿子。”
林若听到郭嘉这话,心中不由苦笑,自己只记得上一世自己是一个酿酒人家的儿子。而这一世只知道有师父,不知道有父母。酿酒人家也是经商的,自古一来,商人的地位一直很低下。
林若当下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商人就养不了出尘脱俗的儿子了吗?众人皆认为商人唯利是图,可是可曾想过假如没有商人存在,便是我们日常生活用的锅碗瓢盆都难于找到。哎,你们中原就是太过轻商重农了,以至百姓都无法富足。”
林若说着当下忍不住有些动气了,他盘腿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太公曾经说过,以农业、工业、商业为大,这样不仅能使百姓有饭吃,有器具用,还可以使百姓有多余的钱财做其他的事情。可是看大汉,士大夫们都将商人看做是下三滥的行当。呵呵,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假如没有商人,他们用的,吃的,穿的,又从何处而来?”
林若继续说道:“其实职业不分贵贱,人也不分贵贱,整个社会就是一个大的集合。少了商人我们的货物无法流通,生产出来的东西只能堆积发霉;少了农民,我们就没有粮食吃,只好饿肚子;少了工匠我们如今只怕还要住在树上和山洞,还要钻木取火;少了士子,我们的国家就没有文化,没有历史的记载和传承,只怕还要用结绳记事法;而少了军队,我们国家就没办法存在,被外族侵略,过着亡国奴的生活。”
“因此无论是农民,商人,工匠,士子或者军人都无法缺少了谁而独立存在。一个职业,它既然能存在于这个社会,那么它定然有存在这个社会的价值和理由。”林若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林若的话在后世看来平淡无奇,正常不过,可是在当时世人的观点看来,简直就是骇人听闻,标新立异,完全可以说得上是让人耳目一新的。
林若的一番话下来,让郭嘉和戏志才两个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对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了细细品味林若的话。
好一会,戏志才忍不住说道:“言心见识果然胜我十倍。”
“哎,言心,嘉如今还真想去你的家乡南洋看看,与我大汉有什么不同。”郭嘉当下感叹地说道。
林若听了之后苦笑说道:“回不去了。相隔太远了。”
郭嘉见林若一脸黯然伤神,忍不住说道:“莫灰心,只要大汉太平,你族人应该还会到中原来经商,倒是你自然可以跟随他们回去了。”
林若摇了摇头说道:“下一乱,短时间内是无法太平的。从天象来看,这天下一乱起码要乱上九十年。九十年,天下才能归为一统,到时候你我早化作尘土了。”世的记忆中,历史上三国时期一共是九十年。不过如今自己来了,或者时间会有所变化也不一定,可是就算变化,只怕也不会短到哪里去。
郭嘉愣了一下说道:“言心,你方才说天下会大乱九十年才能归为一统?”
林若当下说道:“天象如此,不过还存在一定的变数。”他知道郭嘉和戏志才肯定会看天象,毕竟诸葛妖人会看天象,这两个智力和诸葛妖人不相上下的,岂能不会?因此并没有将时间说得太精确,还留有余地。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十年前,我曾经观星,在颍川以西上空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逆命星,这颗星一闪而过,一时间将整个夜空的群星照得黯然失色。可惜的是它这些年一直藏了起来,我一直无法找到他。难道他就是那个变数?”
林若惊讶地望向戏志才,十年前,颍川以西,那不是轩辕山吗?十年前,那便是自己来得这个世界的那个时候。莫非那颗逆命星指的是自己?算了,无论是指谁,自己的出现无疑是三国时代的一个变数。
细心的郭嘉发现林若的脸色异样,当下不由问道:“言心,你莫非知道这个逆命星的去处?”
林若被郭嘉这样的问题弄得当场愣了一下,可是林若临机应变能力和善于说谎能力也是一流的,他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出来。倒是觉得颍川上空星河灿烂,其中智慧之人更是多不胜数。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世,小隐隐于林。也许这颗颇具异数的逆命星就在颍川之中也说不定。志才,逆命星十年前出现,那么这颗星的主人应才十岁。颍川附近有十岁的神通吗?”
郭嘉岂会看不出林若脸色的异样,不过却猜不透林若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听了林若的话倒是觉得林若所言有几分道理。他思索了一下说道:“这里的神童我都听说过,可惜都是一些言过其实之人。”
“这些年我也在留意,可惜都找不到。或者逆命星不是十岁的小孩。而是应天而降的奇人也不一定。”戏志才说着推开窗户,夕阳照了进来,一时间整个房间暖暖的。
“且不管他什么奇人不奇人了,一切皆有天数。该出现的时候,他应该就会出现。这盘棋……恩……如果白子落在这里,呵呵……黑子就没办法咯!”林若说着便拿出旁边的一颗白子放到了棋盘上。赶紧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再纠缠逆命星,否则自己肯定会露馅的。
郭嘉当下说道:“喂,言心……观棋不语,真君子。你……”
“要不我们两个下一盘如何?”林若当下抬头望着郭嘉,一脸笑意地说道。
“不行,我和奉孝还没下完。”戏志才马上抗议说道。
“那你们赶紧下。我现在都等不及想和你们对弈一番了。”
第三章:知己难求,真情相交(二)
是夜,星空明朗,玄月高挂。
阵阵夏风从山下吹来,暖暖的,让林若有说不出的惬意。抬头望着星空,变化莫测的星空上,林若可以看到很多东西。一时间,林若的思绪不宁了。自己能改变历史上的事实吗?郭嘉的早死,曹操屠杀徐州,徐庶的遗憾,火烧连营七百里,白帝托孤,还有最让人流泪的五丈原星空……
这个时候,一阵如流水般清澈的琴音传了过来,林若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他不由摇头自言自语道:“不管如何,试了才知道行不行!”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的话,自己还叫林若吗?就算失败,也失败得有价值。
郭嘉走了过来望着林若的样子,不由问道:“言心,你看星相看到了什么?”
琴声停了下来,接着是戏志才的一声长叹,他站起来说道:“只怕是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吧!”
林若点了点头说道:“志才,奉孝,我想你们和我一样,都想这个乱世能早日结束吧!天下兴亡,苦的都是老百姓。假如能建立一个没有战火,没有争斗,没有苦难的国家,那该多好!”
“言心,天刚黑,你就做梦了?世人都有贪念,又岂能无争斗?”郭嘉一听当下忍不住泼冷水说道。
林若被郭嘉这话震住了,是啊,世人都是有贪念的,又怎么能没有争斗呢!林若想到这里不由地摇了摇头,讪笑说道:“看来我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戏志才望着林若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言心,天下将乱,你有什么打算?”
郭嘉也望向林若,期待林若的回答。
“凤栖于梧,士择明主。”林若将自己的所想说了出来,他没心去争霸天下,但是可以去当谋士,一个好的谋士,可以让三国提前结束,让百姓免受涂炭,还可以让很多遗憾的事情不再发生。
短短八个字,说出了谋士的心声。
“那言心,你心中的明主又是什么样子的?”戏志才当下忍不住问道。
林若笑着反问道:“志才你何不将你心中的明主说出来呢?”
戏志才和郭嘉两个人相视一笑,郭嘉忍不住笑着说道:“志才,你助曹操破黄巾军之事,只怕言心已经知道了。你这个幕后军师,就不用隐瞒了。”
这戏志才竟然是助曹操破黄巾军的军师?林若愣住了,莫非戏志才早就出仕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退隐此处?这可是一件新鲜的事情啊,从三国志里只知道戏志才是曹操早年的谋士,他死后,郭嘉才接他的班。
没想到这个早年,竟然是这般的早。
这些天与这两个人攀谈,自己早就了解到了,这两个人的才华绝不下与自己,自己唯一的优点就是已经知道了历史,以及多了两千多年的见识。可是戏志才和郭嘉都死得太早了,否则曹操应该能够一统三国吧!
林若想到这个当下不禁说道:“可惜……真是可惜……”
“怎么言心认为曹孟德算不得上明主?”郭嘉有些吃惊地问道。
林若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林若才回过神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曹操应该算得上是明主,可是他不符合自己心中的那个明主的形象。起码他逼死荀彧,这个就让他在林若的心中黯然失色。
“言心,你见过曹孟德?”戏志才看林若的反应好像对曹操很熟悉。
林若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只是听闻过他少年时代的一些荒唐事情和破黄巾军反贼的事,真人却没有见过。可以说,对于他的大名若早已如雷贯耳,可是真人却一直无缘相见。因此也不敢妄下结论。”
戏志才忍不住说道:“孟德虽是宦官之后,但是其雄才大略,贤德爱士,是一个难得的明主。奉孝,言心,你们如果有一日要出山辅佐明主,可以去考虑一下孟德,他必然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郭嘉只是笑而不言。
林若见郭嘉不说话,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自己绝不会去投效曹操的,历史上,曹操的杀戮太重了,自己可不想去做那个刽子手,当下说道:“昔日太公垂钓于渭水,以期文王,只因纣王无道百姓惨遭荼毒。曹操杀戮过重,堪比白起。若不会选这样的人做主公的,若宁可选择一个默默无闻的仁君,也不会选择一个势力强大的暴君。”
“杀戮太重?”戏志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解释道:“言心,曹孟德坑杀那三万黄巾反贼的事情?和参与屠杀广宗的事情吗?如果你因此怪孟德,那你便是冤枉他了。他也是不得已。当时朝廷下命,对所有反贼无须关押,直接坑杀,宁可错杀,绝不能放过一人。孟德是无法抗命啊!”
“志才,我只想说一句,百姓何辜?自古都是官逼民反,而民不得不反。大泽乡陈胜吴广起义,群雄纷涌响应,是什么原因?难道是那些老百姓吃饱了没事情干,试着去推翻秦国,弄个王侯将相来当当吗?不是,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了。既然活不下去,那只有拿起武器来反抗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拼了,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哎……张角等人虽然可恶,可是也算得上是一时英雄。可惜的是,死得太早,否则天会是什么样子,还真的很难说。”林若当下忍不住发怒说道。
百姓的生命就不生命吗?哎,看来我和这些古人还说有代沟的。
“言心,你……”郭嘉愣住了,他没想到林若竟然对曹操坑杀那些反贼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在古代,坑杀俘虏和降敌这是很正常的。
“言心真乃仁爱之人。孟德其实并非嗜杀之人。孟德是宦官之后,朝中针对他的大臣很多,他若是私放了那些黄巾反贼,只怕会招来众人的非议,到时候丢官弃职是小事,被诬陷勾结反贼抄家问斩便是大事了。孟德他不得不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为求自保,而不得不遵从朝廷的命令,杀害那些无辜的百姓,这确实有些残忍,可是究其原因,确实怪不了曹操,只能怪朝廷吧!
林若当下心情黯然了,好一会说道:“师父曾经问我如何择主,我告诉师父,仁爱百姓,心怀天下,礼贤下士,三者缺一不可。因此,我倒要看看曹孟德可是那个仁爱百姓,心怀天下,礼贤下士之人。若是如此,我便出山辅佐此人,若是此人杀戮过重,置天下百姓不顾,我便投靠他人。只是这样,只怕要和志才你为敌了。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和自己的好朋友成为敌人,谁都不愿意看到。
“哈哈……言心,仁爱百姓,心怀天下,礼贤下士……这三个作为择主的标志倒是见到言心你心中所系并非天下,而是百姓。言心,果然是仁爱之人啊!”戏志才当下忍不住笑着说道。
这林若还只是一个未经历过生死的孩子,他哪里懂得战场的残酷,官场的权势之争?百姓在诸侯的眼里,不过是成就他们霸业的垫脚石。那个帝王将相,不是踩在累累白骨上成就那不世之功的?哎,言心果然是天真简单啊。
不过,能和这样简单和善良的人交朋友,确实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言心,成大事者,不能妇人之仁。你的仁义终有一天会害死你的。”旁边的郭嘉当下忍不住说了这样一句。
林若当下愣住了,望向郭嘉,郭嘉……看来,他也是一个典型的用计杀人型人才。有他跟在曹操的身边,怪不得曹操能杀人杀得风生水起。算了,也不能怪他,毕竟在古代成王败寇,胜者有权力处置败者。想到这里,林若不由感觉脊梁骨有些发冷……假如自己失败了,那岂不是很惨?!
林若脸色的变化逃不开戏志才的观察,戏志才咳嗽了一下说道:“奉孝,言心和我们所学的不同。他学的是王道,而我们学的是霸道。王道讲究仁心,以仁义治天下,使百姓真心皈依。而霸道,是以武力治天下,使百姓屈服于武威之下。”
林若愣了一下,自己学的是王道吗?自己跟鬼谷先生学的应该是用兵的诡道吧!看来他们将自己对百姓的怜悯和爱惜看成是儒家的仁义了,自己最讨厌儒家的那种忠君思想了,怎么会是儒家学派的代言人呢!
郭嘉摇头说道:“言心所学只怕不是王道。王道讲忠君爱国,这两日,言心的言论当中又有几分是向着朝廷的?”
林若当下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不是中原人吧!莫要见怪了。”
“言心虽不是中原人,才学却不逊于我等。好久没有遇到像言心这般谈得来的朋友了。不如我们今日就在此秉烛而谈,对酒当歌如何?”戏志才当下忍不住笑着问道。
郭嘉一听到酒字,当下说道:“正合我意!”
“敢不从命?!”林若也不做作当下抬手说道。
当夜这三人,便燃起篝火,两个书童负责烤野味,三人在花间弹琴,唱歌赋,舞剑,一同讨论天下大事,兵法布阵,谈得十分投机。渐渐之间,林若和这两个人的关系有说不出的融洽。
郭嘉和戏志才都是出来名的酒鬼,到最后,这两个人便拼起酒来,硬是要将林若也拉上,三个人一起拼酒。
虽然林若前世也算是一个酒缸,可今世林若在鬼谷十年,滴酒不沾,如今被这个低度的黄汤灌得有些接受不了,没几杯就微醉了。这喝酒还是要锻炼出来的。
喝醉酒的林若,便没有多大的意识了,当下诗兴大发,盗版了历史上无数文人骚客的作品。
弄得这两个鬼才,都林若的文采折服了。
最后三个人都喝醉了,倒在了桌上。
翌日,林若苏醒便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他习惯性地将那个抱着自己的人推开,当然了还不忘了给那人一脚。这是哪里?他……戏志才?林若满头黑线看着被自己踹醒的戏志才,才记起昨天晚上自己的荒唐行为。
“三弟,你下次下脚再重一些。我可就提前去阎王哪里报道了。”戏志才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三弟?林若当下惊讶地问道:“三弟?!是说我吗?”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三弟了?
“怎么?你昨天晚上喝醉酒,非来着我们两个结拜,那么快就忘记了?说什么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月下三君子吗?”
“啊?!那我还说了什么没有?”林若马上追问道。
看来喝酒误事,一点没错。林若隐约记得自己确实好像拉着他们不放,硬要结拜的场景,回想起来,好像在梦中。
“你昨天一连吟了好几首诗,文采了得。让我和大哥都好生佩服。”郭嘉也打了一个哈欠站了起来说道。
林若一脸黑线,好一会才说道:“果然是喝酒误事!”
“三弟,你可还记得你说的天下三分的事情?”戏志才记得林若醉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大汉之后,天下三分,最后统一为晋,还嘟囔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林若当下惊讶地说道:“什么?!我有说过这样的事情吗?”
自己还说了些什么离经叛道的话?哎,以后要少喝酒为妙。否则只怕被别人听了,会把自己当成妖孽了,要知道这个时代对待像张角这样的妖孽,朝廷是绝不手软的。自己要是被当成妖孽烧死,那可是历史上冤假错案了。
“你不记得了?!”戏志才反问道。
林若苦着脸说道:“不记得了。你别问我,我喝醉酒都是乱说的。况且星相之说,是存在一定变数的。不能当真的。”起码我现在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变数。
“大哥,我看我们今天晚上有必要,再让言心喝多一些。”郭嘉一脸坏笑地说道。
林若当下望着郭嘉一脸无语。
交友如此,真是不幸啊!
十里长亭外,三人依依惜别。
“言心,你何不多留几日。难得我们谈得如此投机。”郭嘉执着林若手十分不舍地说道。这个林若除了有些妇人之仁,其他都是很好的,特别是他的那横空出世的谬想,恍如山涧清澈的泉水,洗涤了自己脑子许多混沌不堪的思想。
能和这样的人成为兄弟,真是一大幸事。
再多留几日,就被你们带坏了,肯定要成酒缸了。这戏志才和郭嘉,典型的酒缸级人物,每天晚上是无酒不欢,不醉不睡。林若直接白了郭嘉一眼,然后说道:“若还想去游历一番,倘若玩够了,肯定还会回来看望大哥和二哥的。只是希望到时候,我们是友非敌。”
“既然如此,那就多留几日吧!省得我们他日真要在战场相见了。”郭嘉忍不住说道。要是和三弟对上阵,只怕还真的让人心惊肉跳的。
“奉孝所言极是。三弟,你何不多留几日?人生难得一知己!”戏志才当下赞同。能遇到一个智力相当,又谈得来的朋友的几率实在太少了,因此在这里戏志才只有郭嘉这样一个朋友。
林若虽然也有些舍不得这两位新交的朋友,可是他确实不能多留了,毕竟他有计划的,他可不想因为变化而改变了他本来的计划。他当下扬手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大哥,二哥,你们多注意身体,我就此告辞了。”
林若说完便跳上了马背,回头望向两位哥哥,见他们面带不舍,当下一狠心拱手说道:“两位哥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我们再见!”
他说完策马而去,只留下一阵飞扬的尘土。
望着林若渐渐远去的背影,郭嘉忍不住说道:“志才,言心只怕并不是我们想象那样简单。我看得出来,他似乎是很有计划地做着一件事情。这样的人看起来虽然显得古板,可是意志却特别的坚强。换了我是他,我只怕会就此留下来和朋友切磋了。难得遇到几个知己好友啊!”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奉孝,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我下棋的时候,当逼得言心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都能壮士断腕,故意杀死自己的一大片子,借此来打开一片新的天地,这样的人会是妇人之仁的人吗?”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或者他真的是心忧百姓,但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肯定会舍弃该舍弃的东西。我也看不透他,呵呵,我能看得透你,看得透文若,看得透公达,却看不透他!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他,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应该比现在更加成熟,更加让人摸不透吧!走吧!今晚我去你家住!”
“难得你肯来我家住!不如就在我家长住如何,山上太远了,我跑来跑去,确实太累!你来我家住,我日日向你探讨天下大事,讨教棋艺了。”
“哎,都是言心害的。我如今一想到回到山上,一个朋友也没有,就觉得寂寞。也罢,反正你家就你和你两个仆人,房间多得是,加多两双筷子也没什么!”
“哈哈……志才说笑了,难得你肯来,我可是扫榻而迎的!”
第四章:嫣然山庄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这三年的时间里历史的进程仍然按原来的轨迹行驶,丝毫没有因为林若的到来而发生偏移。汉灵帝驾崩,皇子辩继位,宫闱之乱,董卓进京,曹操献刀,十八路诸侯勤王……这一些都如历史上安排那样发生着,丝毫没有出现任何的偏移。
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便是在荆襄之地多了一个嫣然山庄。这嫣然山庄位于江陵城外三十里的长江岸一个悬崖峭壁之上。晚霞夕照,山庄被笼罩在一片暖暖的霞光当中,神秘而美丽。
而这个嫣然山庄的主人和他的山庄一样神秘,虽然在荆州三年了,可是依然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传说中,他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人,至于他的容貌,他的身材,根本没有人知道。
这个嫣然山庄在荆州建立以来,短短的三年间有五大庄园,三个酿酒厂,还有一个造纸厂。嫣然山庄的佃农过万,庄丁上千,而且个个都是好手,特别是庄主手下的六十四卫,不仅身手了得,更是各有才能。
曾经有些不知死活的世家想找嫣然山庄的麻烦,结果被嫣然山庄狠狠地修理了一番,弄得家破人亡,惨得不能再惨了。
不仅如此,嫣然山庄的还与荆州的几大世家有交往,有生意上的往来。这就是为何嫣然山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荆州立足。
比如说,嫣然山庄酿制出来的美酒“雪中炭”“山涧”这两种美酒,除了少部分嫣然山庄留下自用,全部都卖给了荆州的蔡家。这“雪中炭”“山涧”可是五百两银子都买不到一坛的好酒,而且嫣然山庄每年只生产一千坛,八百坛卖予蔡家,剩下的两百坛自用。
再比如说,嫣然山庄五个庄园生产出来的茶叶,像“茉莉香”“桂花浓”“清明雨”等几种好茶,几乎是荆州上层社会的最爱,这些茶叶除了嫣然山庄自留五分之一,其余都转卖给了蒯家。
再比如说,嫣然山庄的造纸厂生产出来的光滑而柔和的白纸,除了留五分之一自用,其余的都卖给了马家。
这蔡家、蒯家、马家可是荆州的三大世家。有这三大世家为后盾,嫣然山庄自然在荆州可以自由自在地贸易往来。
一时间对这嫣然山庄的庄主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从南海过来的仙人的徒弟,有人说他是从西蜀过来的世家子弟,也有人说他是从京城逃难而来的官家少爷,可是无论是那种传说,都没有得到证实。就连是蔡家、蒯家、马家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嫣然庄主的来历。只知道他是一个年轻人,一个带着铁面具的年轻人。
荆州的主人刘表曾经邀嫣然山庄的主人来参加寿宴,在寿宴上,嫣然山庄主人奉上了一份足于让荆州文人墨客吃惊的大礼。这礼不贵重,但是却是千金难得。只因嫣然山庄主人送上的寿礼乃是一副用红纸黑墨大篆书写的对联:“五岳同尊唯嵩峻极,百年上寿如日方中。”横批是:“寿比南山。”
在三国,还没有对联一说,因此众人觉得这两句话看起来十分的工整,内容极佳,又将刘表这个荆州的主人恭维得十分的舒服,在场的文人墨客对这个嫣然山庄主人的学识大加赞赏,一时间竟然忘记此人乃是士子最不屑的商贾。
也是此时,世人才第一次看到嫣然山庄的主人的真身,乃是一位年仅弱冠的少年,面如皎月,目似明星,长眉如飞剑,高鼻如山峰,朱唇红润,笑容灿烂如同三月春花,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显得风雅非常。
只是此人的穿着打扮与在场众人皆不同,此人一身仿古的唐装,和汉朝的广袖儒衫大为不同,却更显得其的俊秀挺拔。
“在下笑夕阳,字晚照,见过荆襄诸位雅士。夕阳来此地三载,多蒙诸位抬爱,方有今日的嫣然山庄。夕阳在此谢过了。”盈盈一笑,抱拳曲身,不带太多的动作,却能在投足举手之间见识到此人的极好的修为和涵养。
刘表抬手说道:“夕阳谦虚了,老夫曾听闻,夕阳一向不以真面视人,众人还以为夕阳奇丑无比,今日一见,却没想世人皆错。”他说完示意众位客人坐下。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如此儿郎,真是风liu贤士。
笑夕阳微微而笑,一脸歉意地说道:“刘使君说笑了。只因夕阳并非中土之人,来此地旬日便水土不服,容貌极差,只怕吓了诸位,才以假面世人。而今日难得使君相邀,夕阳敢不以真面视人?”
原来是因为水土不服,容貌极差才戴假面的,怪不得……看他的穿着却非是中土之人,应该是外邦人吧!可是长得并不像是番邦之人啊?
刘表当下忍不住说道:“夕阳并非中土之人?可是夕阳看起来不像是番邦之人!”
笑夕阳一脸感慨地说道:“夕阳虽非中土之人,也亦非外邦之人。夕阳先人因避秦时乱而率族人避居海外孤岛,算起来已有四百多年。夕阳此次回中土,只因族中长老念旧土,遣夕阳一探,谁知海上风浪甚急,以至船翻入海,夕阳因水性甚佳,才免于一死,被渔民所救。这三年来,夕阳一直找寻回家之路,都未曾有获,才滞留中土至今。”
刘表一听当下说道:“夕阳先人既然是中原人,自然也是中原人,如今归来也算是归根,何必急于离去?况且夕阳留在此处,或者正是天意。”
“使君说得极是。”笑夕阳微微一笑举起酒盅敬道:“夕阳祝使君岁岁年年有今日。另外送上嫣然山庄新酿美酒‘百年春’,愿使君百年常春。”
笑夕阳拍手,从门外十来个壮汉挑了十几坛酒走了进来。
打开酒坛,一时间酒香扑鼻而来,萦绕在整个客厅之上,众人纷纷惊叹。文人雅士好酒,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刘表更是雅士中的雅士,当下就命人满斟一盅,一饮而尽,登时面红耳赤,连叫:“好酒,好酒……入喉甘甜,入内暖如春阳,确实是百年春!”
众人一看酒盅的酒,清澈见底,就像是山中清泉一般无丝毫杂质,不由惊叹此酒清淡如此怎么会酒香如此浓郁,举杯而饮,却如刘表所言。
好酒,好酒……
旁边的蔡瑁忍不住低声问道:“夕阳,你这招好!荆州士子都喝过此酒,如此盛赞此酒,来日此酒定然能名满命天下!”
笑夕阳轻轻打开用纸扇遮面,低声对蔡瑁说道:“此酒十分难酿,耗费粮食颇多,虽然去岁我五个农庄里粮食产量颇丰,可是还是不能大批量生产。”
蔡瑁有些惋惜地说道:“如此真是可惜了。想来也是,物以稀为贵,能卖大价钱。”
这三年来跟这个笑夕阳合作,他蔡家赚了不少钱,而笑夕阳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有他帮自己谋划生意上的事情,如今他蔡家已经跻身在全国十大富豪之家中了。
笑夕阳微微一笑说道:“夕阳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刘使君处,我们还须每月多送好酒才行。”
蔡瑁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这个夕阳你放心。”
众人喝得开心,刘表也喝得兴起,而在座的都是荆州的英豪,他当下忍不住说道:“诸位,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如何?”
众人附和道:“甚善!”
刘表再次笑着望向众人说道:“既然今日有如此佳酿,我们今日便由酒为题,由个人赋诗一首如何?”
众人笑着说道:“当是如此!”
“夕阳,此酒是你敬上的,不如就由你来起头作第一首诗如何?”刘表望向笑夕阳说道。
笑夕阳愣了一下后连忙站起来谦辞道:“使君,荆州人才辈出,诸多风liu人物,夕阳岂敢班门弄斧?!”
自己可不想做那众矢之的。
“夕阳莫要推脱,我等自知夕阳文采了得。”蒯良笑着说道。刚才那副对联就可以看出眼前这个少年的文采如何了。
旁边的蔡瑁也附和道:“夕阳,你还是不要谦虚了。”
笑夕阳幽怨地看了蔡瑁一眼,心里叹气,自己这个众矢之的是当定了。他自知是推辞不过,只得谦虚地对众人作揖说道:“那夕阳便献丑了,只当是抛砖引玉了。作得不好,诸位莫要见笑。”
笑夕阳拿着酒盅,走了出来,走了几步,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地吟唱:“天若不爱酒,天应无酒仙。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此中趣,勿与醒者传。”
这首诗是诗圣李白的名篇《祝酒诗》,诗句简单通俗,可是却道出了饮者的心声。是李白的又一上乘之作。
这诗一经笑夕阳吟出来,当下众人皆惊了。
好一会刘表才忍不住说道:“夕阳果然是才高八斗,这那是抛砖引玉啊,分明是抛玉引砖了。”
众人听了忍不住大笑道:“笑庄主才华横溢,可以算得上我们荆州后起才俊了。”
“夕阳献丑了,诸位莫要见笑便是了。”笑夕阳连忙躬身赔礼说道。
那日之后嫣然山庄的主人的盛名在荆州传遍,众人都言嫣然山庄主人笑夕阳有一笑嫣然之称,貌若天人,才华惊人……同时出名的还有嫣然山庄的新酿“百年春”。
与此同时江南有儿歌唱到:“江南三公子,才俊无人比。笑容自嫣然,文章自神笔。虎奔三千里,项羽难称奇。弦动音绕耳,携剑酬知己!”
这江南三公子不是指别人,正是嫣然山庄的笑夕阳和江东的孙策和周瑜三个人。这三个人年龄相当,才华横溢。
却说刘表的生有三女二子,长女和次女都分别嫁给了蒯家和庞家,只剩下小女刘云。自古以来,父母都是最痛爱小儿子小女儿的,刘表也不例外。刘云,字烟萌,长得可以算得上是清秀可人,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女儿,与她的两个姐姐也不同,她喜欢读书,吟诗,弹唱,更喜欢在闺中评论当世豪杰。
那日她也在酒席上,对笑夕阳的容貌一见便惊为天人,更加笑夕阳的文采佩服得五体投地。宴会散席之后,她便直接对继母蔡夫人说出了自己喜欢笑夕阳的事情。蔡夫人当时刚嫁入刘家,对这个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多的女儿,名义是母女,可实际却是姐妹,加之蔡夫人经常听自己的兄长蔡瑁对笑夕阳赞不绝口,今日又见了笑夕阳的容貌和才华,心里是一百个满意,一千个喜欢,当下便答应下来,替刘云说项。
说起来,蔡夫人确实可怜,花一般年华的少女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了行将朽木的年近半百的老头。她也不忍心看刘云和自己一般的下场,正所谓,己所不欲,也勿施于人。
刘表在蔡夫人的枕边风的吹拂下,加之他本人又是文人雅士,对笑夕阳的人品才华也是十分喜爱,心里也已经同意了五六分。
“可是这个笑夕阳是一个商人,又是一个外邦之人……门第只怕不符啊!”这门当户对的事情还是要讲究的。
“夫君,你如今可是荆州之主。荆州一切不是你说的算?你若是有心招那个笑夕阳为婿,便可以让荆州那些大儒门联名推荐笑夕阳为一地方小官,以他的才学,当两三年肯定能做得了太守。如此也不会委屈了云儿了。”
“夫人说得极是。那明日,我便让子柔去问问那笑夕阳的意思。”
其实刘表也有意招揽笑夕阳这样的人物。
第四章:嫣然山庄(二)
诸位看官不用多猜,这个笑夕阳正是隐匿了三年行踪的林若。
林若自从和郭嘉、戏志才等人分别后,眼看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有些百姓为了生存铤而走险,一时间盗匪丛生,这一切被林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在某一次打劫当中,林若很成功地将那个打劫自己的头子给打败了,救下了典韦一家子,更是让那帮打劫自己的流民对自己崇拜有佳,一个个跪下来拜自己为老大。
倘若按林若不愿意多惹麻烦的性格,肯定会对这群人嗤之以鼻,甚至毫不留恋就飘儿而去。可是这次林若却没有,因为林若看得太多了,心中的郁闷,对这乱世的悲悯之情,远远地超过了他想抽身离去的逍遥之心。
思前想后,林若还是决定当这群人的大哥了。林若带着这群人,靠着一路上打劫那些山上的土匪的财富来到了荆州,并且逐步建立了现在的嫣然山庄。
如今嫣然山庄以酿酒为支柱,酿酒的粮食除了庄上五大农庄生产之外,还从江东进口,而当初跟随林若的两百多号人,都过上了小康生活。
成为了嫣然山庄的元老级人物,这些人对林若简直是敬若神明,只差没供奉牌位。
此外林若还逐渐接纳了一些北方来的流民,渐渐的林若庄园下的百姓不少于万人。这些人,林若按年龄来分工。对那些少年,便是半工半读,早上工作,下午便读书,晚上练武。对老人,林若只是让他们负责饲养家禽之类的,因为酿酒剩下许多酒渣,可以用来养猪养鱼。对壮年的男女,林若便是让他们耕地种粮。真正负责酿酒的只有那么十个人,这十个人都是从开始跟着林若到现在的,都是林若觉得忠厚老实的人。不过也就这十个人也足够了,因为林若酿酒是采取后世的蒸酿,要用到蒸汽机的原理,这些器械都是林若亲手设计,并且和山庄里的工匠一起动手做和组装的。
至于茶叶的生产,林若完全交给了嫣然山庄的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炒茶的手艺却由几十个信得过的人来做。
造纸厂是林若后来才办起来的,是用来安置富余劳动力的。不过,如今造纸厂的收入十分可观。
嫣然山庄三大产业,三个管家,这三个管家相互分工,互不相干,只对庄主负责。
此物林若为了方便,还在这三大管家上设了一个总管。这个总管正是是典韦族中的兄长典梓,这个典梓虽然没有什么文采,可是管账和对人处事,那可是老练得不得了。更为重要的是,他对林若绝对的忠心。由他当总管,林若十分的放心。
林若巡视了庄园回来,不经意间看到窗外花坛月季,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当下讪笑道:“却没想到自己谋士没做成,倒是成了三国时期的基督山伯爵。”
这个时候典韦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就张开大嗓门说道:“公子,俺听说你要娶亲,俺是要来喝喜酒的!”
林若一脸黑线,感觉乌鸦从头上飞过。娶亲?!自己什么时候要娶亲?
这个时候管家典梓才匆匆从外面来,一进门便拉住典韦说道:“大哥,你不要乱说。庄主,是这样的,今天刘荆州差人来询问公子,询问了公子的婚配情况,言谈间隐约透露出了刘荆州有意招纳公子你为婿的意思。”
看样子刘表是想招揽自己,以刘表那爱才的虚名,对自己这样的风liu之人,肯定赏识的。况且自己想要在荆州立足,确实是该娶一名世家的女儿为妻,这样才能将自己变为荆州人。这刘表的女儿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自己难道要当这封建社会婚姻的牺牲品吗?不,自己绝不做这样的妥协。
没有恋爱的婚姻,自己绝对不会要的。
“是什么人来提亲?”林若当下问道。
“是一个长得十分和蔼的长者,看样子应该年龄在五十岁左右。”
“……莫非是蒯子柔?!”林若对比一下刘表身边的人物,也只有他才比较有长者之风了。不管了,连他都出马了,自己岂不是骑虎难下。早知那日就只送礼不出席,如今可好!哎……
“恭喜庄主,贺喜庄主,庄主如果娶了刘荆州的女儿,日后在荆州地面上,再也无人敢为难庄主你了。”典梓当下说道。
林若听了管家的话当下苦笑地说道:“管家,我只是一个商人,与刘小姐门户不当,如何是良配?娶了刘家小姐,别人又将如何看我?”
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怕脾气也不好吧!除非万不得已,谁愿意娶一个千金小姐为妻?自己又不想吃软饭。
“庄主所言甚是,如此倒是属下思虑不全了。”典梓忍不住点了点头。门第观念根深蒂固啊!寻常百姓,岂敢高攀刘表这棵大树?
“管家,看来我要出去避上几日了。”林若思量一下说道。也该出去走走了,三年了,自己也该出去见识一下天下英豪了。
“庄主,你要去哪里?”典梓忍不住问道。
“去看看天下英豪!现在你去放飞信鸽,将所有管事的叫来,三日后,我要在大堂开一个人事会议。任何人都不能无故缺席!”
“是。庄主。”
三日后,五十多位管事的都到了大厅内。
“诸位辛苦了,嫣然山庄能有今日的局面,离不开诸位的辛勤。夕阳自此待表嫣然山庄上下谢过诸位了。”林若躬身向众人表示谢意说道。
“庄主何故出此言,倘若没有庄主,我等皆饿死,冻死了,哪里会有今日的锦衣玉食?庄主乃是我等的再生父母,我等誓死追随庄主!”众人一听当下跪下说道。这五十个人很多人都是追随林若一路杀山贼和土豪来到这里的,都将林若当成是自己的主公。
在三国,就是一个小小百姓都会看重择主,如今这些人将林若认为是主公,那么一辈子都会追随林若,到死方休。
林若抬手让众人起身说道:“诸位忠肝义胆,我笑夕阳岂能不知?诸位快快起来。我今日叫大家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宣布的。”
“我谨遵庄主之令。”
“我将出游,时间半年或者更长时间,此间庄中大小事务便有赖各位了。与此同时,我将典梓任命为二庄主,在我不在的期间,暂由他代行庄主之职。诸位都要听从他的安排,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典梓一听当下跪下说道:“庄主,小人岂敢界越!小人万不敢当庄主之职。只愿当好这个管家之职。”
场下众人,跪下说道:“庄主难道要离我们而去吗?”
林若抬手对众人说道:“大家起来吧!夕阳只是想出去走走,定然会回来的。执孝(典梓的字),你也起来。我将嫣然山庄交给你,交给你们,你们就必须在我不在的时候,将山庄看好!否则我回来,唯你们试问!”
众人一听马上说道:“是!我们等定不负庄主所托。”
-------------------------------------------
却说刘云盼着蒯越的早日从江陵将消息带回来,可是带回来的是一封信和笑夕阳去西域经商的消息。这封信是笑夕阳写给刘云的,里面是一首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首是李商隐的《锦瑟》。
刘云看着这诗,当下眼泪不由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她喃喃地说道:“他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却说刘云的失落和无奈被蔡夫人瞧着眼里,她也很为刘云抱不平,她当下便说让刘表去找嫣然山庄的麻烦,却被刘云拦住了。
“二娘,是我为难他了……他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二娘,你看……”刘云将笑夕阳写给自己的诗递给了蔡夫人。
蔡夫人拿过书信顿时被这书信上的诗吸引住了,忍不住说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此情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好个痴情的男子。能写出如此优美而忧郁的诗的男子,绝对是一个痴情之人。烟萌,你的眼光果然没有错。我看这个笑夕阳的心上人多半是他家乡的一位姑娘,如今他回不去了,心里还记挂着那位姑娘,因此借这个诗告诉你,让你明白他的心。”
“烟萌知道。”刘云含泪地点了点头。
“烟萌,这说明你还有机会啊!他如今回不去,那位让他记挂的姑娘,也是可望不可即。”蔡夫人忍不住提醒道。
刘云一听顿时惊喜说道:“二娘,你是说……”
“只要你不在意他心中还记挂着别人,我一定会让你父亲替你做主的。”蔡夫人含笑地望向刘云说道。
刘云当下摇头说道:“男人三妻四妾,这是正常的,即便以后他娶了那位姑娘,我是妻,她是妾,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烟萌果然是聪明人,像笑夕阳如此出色的男子,三妻四妾只怕还是少的。你当了夫人,那他还是你的男人。如此,我便让使君为你做主,只要那个笑夕阳回来,我便让他走不得!”
“多谢二娘。”
“都是自家人,说那么多客气话做什么。”
第五章:自古颍川多才俊
林若这一行人到达颍川地界的时候,人数由原来的二十二人变成了六人了。这是因为一路上流民众多,看着许多百姓食不果腹饥寒交迫,林若于心不忍,便让手下的二十位家丁护送那些流民往嫣然山庄落脚。
开始这二十个护卫死活不答应,可是林若当下拉下脸来说道:“当初尔等也和他们一般,沦为流民,毫无着落,如今尔等温饱之后,竟然麻木不仁,是何道理?”
这二十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林若说得有道理。只好乖乖地护送这些流民去嫣然山庄了。不过,还是要留下一半人马来守护林若的安全,林若想了一下,只答应留下四个护卫,加上典韦,林若的身边有五个护卫也就够了。
一路行来都很顺利,可是到了颍川地界的第三天晚上,竟然下起了大雨。
这三月天果然是孩子脸,说变就变,还变得那么彻底,刚才还是月朗星稀,突然间就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还伴着轰轰的雷声。
林若这一行人顷刻间成了落汤鸡了。
典韦突然间指着前面一处依稀可见的灯光处,开心地叫道:“公子,你看,前面有灯光。嘿嘿……我们有住的地方了。”
林若拭去额角的雨水,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快到前面去看看,也许能借住一宿也不一定。”
说着这一行人快马加鞭往那灯火处赶。
林若这一行赶到那灯火处的时候,发现灯火竟然是一个在半山腰的小院子,借着闪电划天际时候的光亮,林若发现这院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院子,到像是一个隐者住的院子。他当下也不敢放肆了,举手便想叩门,却听到从屋子里传来:“门没关,自己推门进来吧!外面雨大,我就不出去开门了。”
林若当下忍不住讪笑说道:“如此我们就叨扰了。”
他说着便牵着马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将马交给手下后,林若第一个走进了屋子里。推门,便看到这客厅里放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方挂了一盏灯笼,由于是白色的灯笼,光线暗淡至于更显得苍白了。
在客厅的另一半挂着一个珠帘,珠帘将这个客厅一分为二。在珠帘后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人正在一盏松油灯下随便坐着看竹卷。由于灯光昏暗,林若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到底如何,只是看得出这个人穿了一套粗布衣服,一副山野村夫的打扮。
林若微微躬身说道:“多谢主人的收留。”
“进去是后堂,后堂在进去是厨房和浴室,里面有热水,我看阁下身子骨并非健壮,还是先沐浴更衣再出来一谈也不迟。”那人抬头看了林若两眼,便继续埋头读书说道。
“如此恕林若少陪了!”
林若沐浴更衣完之后,穿上此间主人的粗布麻衣,披着洗过的长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同时因为下雨的关系,脸上贴的人皮因为雨水的关系,使得林若十分难受,林若也一并卸妆了。
首先看到林若这个样子的是典韦,他愣住了,好一会才说道:“公子,你这个样子,可真好看……”
其他四人见他这样说,也抬头看向林若,一个两个睁大了眼睛。林若看见他们这个样子,顿时一脸无语,心里暗想,这些家伙不会……他当下板着脸,冷若冰霜地说道:“你们几个还不快进去,烧热水洗澡,要是生病了,我可不将你们带在身边!”
众人发现林若有些发怒了,赶紧低头一声说“是!”说着有些像做贼一样冲了进厨房。
林若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
林若来到大厅,此间的主人刚好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对望窗外的雨,不知道在思量一些什么。
林若看得此间的雨,想起了许多事情,当下开口忍不住说道:“问君归期未有期,荒山夜雨涨春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荒山夜雨时。”
林若说完了之后,在窗边看雨的主人回头看向了林若,先是因为林若的容貌愣了一下,借着用笑容掩饰了一下尴尬说道:“看来兄台是思念家住的娇妻了。”
林若脸不由地微红起来,自己也就算随口应景将李商隐的诗句改动了拿来用,没想到竟然引起了别人的误会,他当下尴尬地说道:“让兄台见笑了。”
“兄台请坐。”那人挥手示意林若坐下。
林若抱拳道谢便坐了下来。无意间看到桌上放着的竟然是一卷《孙子兵法》,要知道孙子兵法可不是普通书籍,普通人家绝不会有的,是世家的珍藏品。林若心想,这个人绝不简单,一不小心,还是历史名人呢!因此有心结交。
林若笑着介绍道:“在下荆州江陵人氏,姓林,名若,字言心。敢问兄台尊姓。”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山野之人,哪里当得什么高士之名。在下,姓石,名韬,字广元。”
石广元?!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他。石广元可是三国时期出了名的隐士,和诸葛亮、徐庶、崔州平、孟公威四个人可是好朋友啊!据《三国志》上记载,他后来当了魏国典农校尉,负责给曹操屯田。
“石兄谦虚了,石兄只是乐于山林罢了。山林之乐,确实让人留恋。可惜乱世当中,容不得人有半分偷懒的侥幸之心。”林若当下忍不住感叹地说道。
石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说道:“确是如此。”
林若微微一笑然后问道:“石兄应当不是世间俗人,我们便免去世间俗人礼节如何?直呼表字可好?”
石韬点了点头说道:“当是如此。”他也不喜欢虚礼俗套。
林若突然间问道:“广元,我看你看孙子兵法,广元可知孙武子其生平事迹?”
“孙武,字长卿,春秋时期齐国人。孙武在齐国并不受到重用,因此来到了吴国,被伍子胥推荐给了吴王阖闾,通过斩姬练兵,取得了吴王的赏识。在伍子胥,孙武的治理下,吴国的内政和军事都大有起色。吴王极为倚重二人,把他们两人视为左膀右臂。吴国在他的辅助之下,日益强大,其攻城略地,战无不胜,著有孙子兵法十三章流传于世。”
“广元,你可知道孙子为何离开吴王阖闾吗?”
“恐怕是吴王阖闾后来的生活日益糜烂,骄横跋扈,离孙子心中的明主越来越远,孙子失望而去。”
林若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孙子和范蠡都是聪明人,懂得急流勇退。否则只怕他最后的下场未必会比伍子胥好。”
“确实如此。”石韬忍不住附和点了点头。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多看了林若两眼,这个林若看来暗含深意啊。
“聪明的人总能审时度势,避祸于未然。”林若含笑地说道。
石韬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哈哈地笑起来说道:“石韬受教。我不日便要南下荆州,到时候还望能与先生再次相见。”
“如此在下便在江陵恭候广元的到来了,却不知广元何时动身?”
“过多旬日吧!我还要等一个朋友。”
“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俊杰。”
“在下的朋友只是一个江湖游侠儿,算不得什么俊杰。此人比我小两岁,曾经数救在下于危难之中,是一位诚诚君子。”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自古江湖多风尘侠士,其中不乏忠义之人。广元对其评价又是诚诚君子,如此人物我倒想一见,不知广元意下如何?”
“可是言心你不急着赶路吗?”
“哦……呵呵,不急。我是出门游历四方的。急也不急。意在结交天下俊杰。若是能再多交一位俊杰,也不枉我出来这一遭。”林若当下抱拳笑着说道。
石韬也忍不住笑了,说道:“我这个朋友估计也愿意交你这位人物。他是也是颍川人士,姓徐,名庶,字元直。三年前,因为我的关系,他杀了人被官府追查,因此化名而逃。”
林若当下吃惊了,原来徐庶竟然是因为石韬而成了杀人犯,这个事情可是三国志里没有记载的。不过他的吃惊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表现在心里。他当下说道:“元直倒也是性情中人,如此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能结交为友也是一件幸事。”
石韬当下对林若立刻敬佩了好几分,这个林若果然不是一般的世俗之人。他当下说道:“韬还以为言心会鄙弃元直,以为他只是一个草莽之人,没想到言心你竟然还称赞他为人。以言心这样人,定然会成为元直的好友。”
林若冷笑地说道:“乱世当中,奸官污吏残害百姓不知道多少,百姓何其无辜,杀几个贪官污吏,几个街头恶霸,几个地主老财算什么?”
石韬忍不住点头说道:“言心说得好!看来,今日这雨下得好,否则我就遇不到言心这样的知己了。可惜此间没有酒。否则当浮一大白。”
林若当下笑着说道:“如此美景又怎么会没酒呢!我随行马上有好酒。广元稍等,我去拿酒。”
林若说完便走出去拿酒了。
当夜两个人秉烛夜谈,对雨而饮,聊得非常开心,直到天明二人才想起还没入睡,当下执手大笑,同塌抵足而眠。
第五章:自古颍川多才俊(二)
林若在这山中一住便是十日,每日和石广元结伴游山,留恋山中的景色,倒也不觉得苦等。林若身边的那五个大汉,每日都到山里打猎,改善大家的生活,偶尔还拿些猎物到山下的村子的市集换一些粮食和酒菜,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特别是典韦感觉又像回到了从前在山上做猎户的日子。
这日两个人在院子里的树下下棋,突然间听到一阵马蹄声,两个人抬头一看,便看到一匹棕色的马载着一人朝这里来。
“哈哈,是元直来了。”石韬忍不住叫道。
林若仔细观察马背上的那个人。马匹由远到近,人也渐渐地看清楚了,是一个年龄十八九岁的青年,英姿勃发,一副游侠的打扮,腰间还携带了一柄剑。
马到了院门口,石韬迎了出去,林若也跟着出去了。
徐庶下马看到石韬忍不住说道:“广元,让你久等了。我在三十里的地方遇到了山贼,干了一场架,便赶来了。”
“呵呵,十日之期未过,并没有久等。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位是江陵林若,林言心。他是四方游历的学子,还是一位大才。元直,你不是一直想拜师学艺吗?我看他就可以作为你的老师了。”石韬当下介绍道。
林若愣住了,自己也当徐庶的老师?他赶紧说道:“广元,你我元直三人年龄相仿,学问相当,在下如何当得了元直的老师,你就不要说笑了。”
话说徐庶这些年来,一直想找个老师学兵法韬略,如今听石广元这样说,他深知石广元的为人,当下便跪下说道:“希望先生你能收下我这个弟子。”
“……元直,快起来,你我年龄相当,我如何当得了你的老师。广元,元直,你们如果想求学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给你们。在襄阳有一位奇士,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徽,字德操,道号水镜先生。他所学堪比鬼谷子,你们可以去拜他为师。”林若将徐庶扶起身然后说道。
石韬当下忍不住说道:“司马先生?他竟然去了襄阳。”
“怎么?广元,你认识他吗?”林若好奇地问道。
“他以前便是颍川学院的夫子,后来黄巾之乱,他便隐居起来,不见踪影,没想到竟然去了襄阳。如此,去荆州求学倒也是不虚行了。”石韬当下说道。
“元直,你也应该听过水镜先生的才学吧!不过,我听人说,这司马水镜收徒的条件可是很苛刻的,呵呵,你们还必须要有诚意才行。”
徐庶当下很坚决地说道:“先生请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诚意打动水镜先生,让他收我为徒的。”
就在这个时候,林若那五个到山里打猎的护卫回来了。
典韦老远便扯着嗓门叫道:“公子,今天俺老典打了一只鹿,你看……”他说着便把肩上扛着的鹿得意地举起来。
“这几位壮士是……”徐庶看到这五个汉子,一个两个都雄壮无比,一看便知道是难得的练家子。
“他们都是在下府中的护卫,那个黑脸大个子叫典韦,是我的贴身护卫。他饭量大,嗓门大,力气也大……”林若一一介绍道。
“先生这些护卫都是一流的好手,怪不得先生敢在如此乱世四方游历。”徐庶说完心里不由对林若又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这个林言心手下这些人如狼如虎,定然不是平常之人。以后到了荆州,到可以经常向他请教了。
翌日清晨,十里长亭。八个人,八匹马。
“两位此去荆州,路上多加小心。”林若抱拳对两位刚结识不久的好友说道。
徐庶微微一笑说道:“言心,我与广元这一路南下,就算有宵小,也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凭我手中的剑足可护卫广元的安全。倒是先生要多加小心了,我听说兖州的黄巾反贼猖獗,盗匪暴民肆虐。”
林若笑着躬身说道:“呵呵,元直不必担心。我只有办法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好了,就此告辞!”
石韬见识过林若的轻功,知道林若说得是实话,当下点头说道:“就此告辞!他日我们在荆州再见!”
林若挥手道:“我回江陵,便去找你们。告辞!”
出了颍川的地界,便是许昌了。
此时是献帝初平三年,也就是公元192年的春季。这一行人走在山间的路上,也不急于赶路,一路是见了不少逃难的百姓,还有不少驾着车马带着家人往南逃的世家。
林若看着一路拖儿带女的百姓,这些人穿得十分破烂,面黄肌瘦,一个两个和非洲难民营的那些骨架没什么区别,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当风筝放上天。林若当下忍不住心酸了,嘴里喃喃地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何辜!”
这就是乱世啊,乱世中人命不值钱。
就在林若感叹的时候,典韦发现在不远的一棵被人扒光了树皮,摘完了嫩芽的树下屈躺着一个人,这个人远远看上去像是死人,可是眼尖的典韦发现这个人的手指好像在动了,当下忍不住说道:“公子,前面有个人。好像还活着。”
“去看看。”林若望了一眼便对典韦说道。
“是。”典韦得令走了过去。
他用手放到哪个人的鼻尖,发现他还有气,便问道:“公子,这个人还活着。我们要不要救他。”
林若走了过来,看着这个人,虽然这个人衣着褴褛,面容枯槁,可是林若很确定他绝对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孩子,他当下便说道:“还是一个孩子,真是可怜。给我看看……”
林若说完便拿起了孩子的手给他诊脉起来。
“他……他是一个女孩……”林若惊讶地说道。他再仔细地看这个孩子的面容,虽然蓬头垢面,可是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一个清秀的娃儿。
“只是饿晕了。典韦,拿水过来。”
林若给那个女孩喂下清水后,发现这个孩子微微地张开了眼睛,他看到林若第一眼只说:“我饿……”他又昏了过去了。
“典韦,她是你发现的。你把她放上马背,我们到下个村子,找户人家,替她梳洗干净,换上一身衣裳,再给她一些吃的。”林若抬头发现典韦一脸着急的样子,便忍不住笑着说道。
典韦先是一愣,然后抓了抓头说道:“是!”
当林若到了下个村子的时候,发现那个村子已经不能被称为村子了,因为村子里根本看不见半个人影,找了许久,才找到好几个藏在家里瑟瑟发抖的老人,这些老人是因为行动不便才没有逃走的。
林若见他们可怜,便让人分了一些粮食给他们,让他们不要害怕自己。
晚上的时候,典韦带了一个梳洗干净,清清瘦瘦的女孩子走进了林若的房间里。
“丫头,还不快些叩见我家公子。”典韦拉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的衣袖然后说道。那个女孩惊恐地望向林若,发现林若正一脸微笑地望向自己,十分的和蔼,当下终于松了口气,跪下说道:“丫头见过公子,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林若看着眼前这个瘦得可以的女孩,忍不住问道:“起来吧!我这里没有让人下跪的规矩。”
女孩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身来,偷偷放眼看着林若。
“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
“丫头……这叫什么名字。你姓什么?”
女孩摇了摇头。
“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再次摇了摇头。
林若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心想,这个女孩不会是从小就被父母给卖了,然后辗转了几次,才不知道自己的姓的。林若说道:“那你随我姓林,可好?”
“啊……多谢公子赐姓。”
“起来,我都说过了,我这里没有让人下跪的规矩。看你这样瘦弱,就像是风中的飘零的柳絮,我便叫你飘儿可好?”
“飘儿……公子你是说我以后叫林飘儿吗?”
“可喜欢。”
“多谢公子,奴婢很喜欢。”
“典韦,这个飘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以后让她当你妹妹吧,可好?”
“啊?好……俺早就想要个妹妹了。”
林若看着典韦带着飘儿下去,心里忍不住笑了,这个典韦虽然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可是他对女生都很细心,飘儿交给他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今兖州黄巾反贼猖獗,自己还必须小心点。志才如今应该和曹操在一起,都在东郡吧!真有些想念他了,他过得可还好。还有奉孝,他如今在哪里呢?颍川乱成这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会在哪里呢?
第二日启程。
“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去东郡,我要去哪里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公子的老朋友是什么人啊?”
“是一个有趣的人。恩……飘儿这身男装是谁的衣服啊?这样宽大。”林若突然间发现和典韦同乘一匹马的林飘穿了一身很宽大的男装,忍不住笑着问道。
“这衣服是俺的……俺最小的衣服就这件了。可是她太瘦了,穿在她的身上还是很宽大。”典韦红着脸说道。他也是没办法啊,要是让他抱着一个穿着女装的林飘上路,只怕路上别人的目光都足可杀了他,因此他想到了给林飘换上男装。
林若自知典韦的尴尬,当下忍不住笑起来说道:“那就拿我的衣服给他穿吧,虽然还是有些宽大,不过……应该没有你的衣服那么宽。”
林飘一听连忙说道:“公子,这如何使得?奴婢岂敢穿公子的衣服。”
“呵呵,我是公子,我说可以就可以。少啰嗦,快去换衣服。我们还要急着赶路!”
“走吧,公子说得对。”
林飘换了林若的衣服走出来后,众人的眼光不由一亮。
“飘儿穿男装,好生俊秀。”
“公子,飘儿可没公子你俊秀……”典韦忍不住咕噜道。他搞不清楚林若为什么总是带着人皮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要知道林若如今的面容虽然也算得上是儒雅非常,可是比起他的真实面容,简直是不及十分之一。
林若本来就是清瘦的,因此他的衣服穿在林飘的身上虽然显得有些宽大,可是并不突兀,只是将林飘衬托得更加儒雅而已。
“飘儿,这里没有马车,待到下个市集买来马车,你便不用和这只熊同骑一匹马了。”
“公子,飘儿还是和大哥同骑一匹马好了,马车赶路不快,这一路上不安全。飘儿不想耽误公子你的行程。”
“如此也好。”
第六章:诸仙停云
林若一行人到东郡已经是四月初了。倒不是林若行走得慢,而是一路是乱民很多,抢夺很多,以致林若等人不得不走走停停,对付那些拦路抢劫的土匪和暴民。
林若这些人进了东郡,就感觉到了这里与外面世界的不同,虽然这里没办法比得上荆州的繁华,可是井然有序,百姓的生活在这里基本是归于正常的。
“公子,今天晚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典韦忍不住感叹道。
林若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先寻个客栈安身。”确实已经有好久没能睡一个安稳觉了,今晚一定要好好补充睡眠。
一切安定好了之后,林若又带着典韦去东郡城里逛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林若召集了众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开会。林若对众人说道:“诸位,我打算在这里置办一个酒肆。作为我们今后在这里的生活地方。”
“公子,你难道是想在这里再办一个嫣然山庄?”三阳忍不住问道。他是林若这一路上的钱袋子,林若的钱粮都归他看惯。是典梓的专门找来给林若的一位信得过的本家兄弟,虽然也姓典,但是出生在阳春三月,而且林若的亲卫的编号都是由一到六十四,因此林若便叫他三阳。
林若摇了摇头说道:“不,在这里办的不叫嫣然山庄。就叫诸仙停云,是一个酒肆。这里毕竟是曹操的地盘,粮食不多,因此我不打算在这里建我的嫣然山庄。”
“三阳,我的钱都在你那里。明日你和四叶去看看,那里有人变卖产业的,价格合适的就买下来。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好一段时间,不可能都住客栈的。”
“是。”
“另外一方,你与双目去打听一下关于曹操的军师戏学的事情。”
“是。”
“飘儿,典韦,明日我们继续在东郡城里逛。看看这个曹孟德治下百姓的生活如何。”林若想看看历史上的曹操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值不值得自己投效。
林若是想买酒肆,可是没想到的,三阳给自己买来了一个酒肆的同时还买来了一处旧的宅院。原来,这酒肆的主人和宅院的主人都是同一个人,是东郡一个姓白的人家的。这姓白的人家因为当家的长子今年开春的时候得了一场伤寒病死了,孤儿寡母的,便打算将这酒肆变卖了拿些钱回娘家度日。
尽管死过人不吉利,不过林若没有在乎那么许多。看这旧庭院草木苁蓉,一片生机勃勃,虽然院子不大,可是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了。三个院落配套,亭台楼阁倒也是别致得很。
酒肆大得很,林若看了一下里面的装修,勉强还可以继续再用。反正林若也不打算将在曹操这里发展产业,因此也不想再花钱去装修了,只是简简单单的收拾一下和装潢一下便可酒肆投入运营了。
只是酒水比较麻烦,毕竟林若不可能去拿别人家的酒来充实。因此林若在市面上收购了上百斤淤积的橙子,再利用这酒肆本来剩下的酒,酿制了一种低浓度的水果酒。如此一来,要二十天的功夫,事情才办利落,林若才有时间空出来做其他的事情。
宅院换了主人,酒肆换了主人,去官方倒换地契和房契之后,林若便是这房子和酒肆的主人了。
酒肆开业第一天,林若便在酒肆上挂着牌匾:诸仙停云,旁边各有两幅朱红油漆刷的大柱子,柱子上浓墨写着一副对联:仙醴酿成天上露;香风占到世间春。
这一开业,没两天,林若的酒肆竟然就出名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林若酒肆上的那副对联,足以让士子门刮目相看,然后众人便怀着好奇的心情,进来一品佳酿,发现这佳酿果然是美味非常。一来二往,客人也渐渐多起来了。
这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问题林若这酒不仅香,巷子也不深。
“公子,这是今天的收入,请公子过目。”三阳将账本递给林若说道。
林若拿过账本大概地看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呵,赚的钱还是挺多的。三阳,我打算将这店里交于你打理。我打算在这里建立一个情报网站,你以后便隐姓埋名在这里替我做收集情报工作如何?”
“属下一定不负庄主重托。”
“不必如此。你这是负责收集情报。这停云酒肆如此规模便好,莫在扩建了,否则太引人注目也不是很好。”
“是。”
林若回头看一方和双目问道:“我让你们二人查的事情如何了?”
一方恭敬地说道:“庄主,你吩咐我们二人打听的事情早就查好了,只因庄主这些天忙于酿酒,我们才没有禀报。”
“戏学,字志才,今年三十有四,为东郡太守曹操的行军军师,官职为军师祭酒。住在城东离太守府不远的地方。军师府里有十个丫鬟,十一个家丁,外加两个做饭的厨子,一共有二十三个下人。此外,戏学有一妻,姓张,名润,比戏学小三岁,有一子六岁的儿子,名戏飞。其妻家中……”双目徐徐说来,仿佛是在读书一样。
“……双目,我只是让你打听戏学的消息,可没让你去查他们家的户籍……”林若忍不住打断了双目的话无奈地笑着说道。这双目就是一个打探消息的能手,什么八卦新闻,什么关系,都能打探得出来。
双目愣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庄主要我去查他的详细消息。”
“好了。你说说,戏学如今如何?”林若示意他继续说。
“据了解戏学如今正在重病中,病得十分严重,由出诊大夫处了解到有可能是痨病。如今一直在家里养病。他的妻子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到城外的道观上香,以求上天的保佑。”双目毕恭毕敬地说道。
林若愣住了。什么?志才生病了!还病得很严重,历史上戏志才是因病早逝的,可是没写是因为什么病。
“庄主,你的脸色不好,莫非庄主认识那个戏学?”
“他是我的结义大哥。恩……我想我该去看看他。”其实林若来这里,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与戏志才相会。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好生忙店里的事情。我入夜便归。”林若吩咐完,便离开了。
第七章:旧友相见
东郡城内,军师祭酒府上。
戏志才让丫鬟替自己更衣完毕,信步走出了庭院外,外面春guang明媚,甚是美丽。花坛的月季花开得是灿烂无比。
“夫人呢?”
“夫人去道观为祭酒祈福了。”
“祈福……润儿……我获罪于天,又岂能相祈?哎……”戏志才忍不住苦笑说道。
“祭酒,该吃药了。”丫鬟捧着药轻声叫道。
戏志才摇了摇手说道:“你先放下吧!我……”他说着咳嗽了起来,咳嗽得十分厉害,几乎要咳出血来了。
“祭酒……”丫鬟惊叫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戏志才用手捂住了嘴,转身过去,手心里是一滩腥红……哎,来得可真快啊。没想到,最终还是看不到主公逐鹿中原。想到这,戏志才心中生出了不少的遗憾,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呢?只要多三年时间就好。
“将药拿过来吧!”戏志才掏出手帕将掌心的血擦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喝完药了之后,他挥手示意丫鬟下去。
“奉孝……言心……你们在哪里?”戏志才喃喃地说道。郭嘉自从戏志才被曹操派人接走了之后,便一直隐匿了踪影,而林若更是毫无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院外传来,接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进门就说道:“志才,你猜是谁人来了?”
戏志才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曹操,抬头看去,只见曹操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好友荀彧。
“文若,你来了!”戏志才当下惊喜地说道。
“志才,三年不见,你更加消瘦了!”荀彧看到戏志才那个单薄的身子当下心酸地说道。他这个朋友的身子骨,他知道的,认识戏志才以来,戏志才的身体从来没有好过。
曹操见这两个旧日好友在叙旧,当下说道:“你们二人慢慢聊,操不打扰你们旧友相聚了。”
“主公且慢。”戏志才当下叫道,“学有些事要和主公说,既然文若也在那也一起说吧!”
“志才有什么事情……”曹操不无担心地看向脸色苍白的戏志才问道。他心里生出一丝丝不好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戏志才张开刚要说话,喉咙一阵干燥,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次咳嗽得很厉害,咳嗽了很长时间都停不下来……荀彧见状赶紧吩咐丫鬟去拿温开水来。
“志才,你的身体……”曹操心痛地看着自己这个左膀右臂,万分担心地问道。他会有事吗?他的身体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难道复发了?
一杯开水下去,戏志才终于停下了咳嗽。
“主公,学这个身体只怕不能长久了。”
“志才,休要说这样丧气话!操一定要请天下最好的名医来将你治好!”
“多谢主公厚爱,然而生死由命,学也乐安天命。可是学放心不下的是主公的霸业!文若,你有王佐之才,可是比起奇谋和机智,你比不上贾诩和李儒二人。天下奇士多在颍川,主公应当求之。”
曹操一听觉得戏志才仿佛在交代后事,心中悲戚不已,喉咙更是骨鲠,好一会才说道:“志才,你去后,谁人可继你?!”
“主公可听说鬼才郭嘉,郭奉孝!”
“鬼才?!”荀彧一听当下惊讶,随即明白过来,喃喃自语说道:“奉孝确实当得鬼才之名。主公,郭嘉,郭奉孝有鬼谷之才,擅于决断和出奇谋。此人的才华十倍于荀彧。“
曹操一听马上问道:“此人如今在何处?”
“我曾听闻,他与郭图去袁绍处了,不过我观袁绍未必能用其才。他必然会弃袁绍而去。那时他应该会来找主公,主公一定要善待之。其才比起学来,十倍于学。”戏志才当下产生了思念之情,望着天空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志才,操记住了。你好生养病,莫要多想。我定要请天下最好的名医来将你治好。”
“主公,天下间还有一个奇才,此人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才华堪比吕望张良。”戏志才说着差点又咳嗽起来,急忙间拿过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将咳嗽压了下去。
曹操一听当下吃惊,就连荀彧也吃惊,好一会曹操说道:“志才,果有此人?此人姓甚名谁,如今身在何处?”
“此人姓林名若,字言心。至于他身在何处,如今学也无法得知。主公想要得此人辅佐,只怕要费一些心思,因为此人择主比奉孝还要刁钻。他曾说过,他要辅佐的人,要仁慈爱民,心怀天下,礼贤下士,三者缺一不可。”戏志才说道,他说完抬头望向天空,暗想,言心你在何处?三年来,你可是踪影全无啊!
荀彧曾经听郭嘉提过林若此人,特别是林若下棋的棋路还有许多对当世时势的看法,可谓是别出一格,却又更为透彻。如此人才确实了得,可是真的能比得上吕望张良?
“如此大才,操竟然无缘相见,真是让人觉得可惜。”曹操忍不住遗憾地说道。
荀彧在一旁安慰道:“主公,如此大才如此竟然默默无闻,足以证明此人善于隐匿行踪,不想被世人所知。贤人善于择主,主公若是明主,又何愁大才不至?”
曹操听了荀彧的话后,忍不住点了点头说道:“文若所言极是。”
“主公,近闻兖州黄巾反贼肆虐,逃亡百姓甚多,我们东郡已经接纳了将近三万流民了。不知主公对这些流民打算如何安置?”戏志才有些忧心地问道。
“此事志才你就不必忧心了,文若已经给操拟定了对策。你就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曹操看到戏志才这个样子,又如何忍心让他担心,连忙说道。
荀彧故意板着脸说道:“志才莫非还信不过彧之能?彧自认为,在军谋上比不上志才你,可是在内政上,志才你定不是彧的对手。”
“呵呵,文若大才,学自然知之。如此学便不问,安心养病就是了。”戏志才见荀彧这个样子,当下忍不住讪笑地说道。看到曹操和荀彧二人如此关心自己,戏志才心里不由暖暖的。
“这就对了。主公,我们不打扰志才休息了。太守府还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先告辞了!”
“志才,你好生休息,操告辞了。”
“主公慢走!文若慢走。”
送走这两个人,戏志才脸上不由浮出笑容。如此君臣和谐的快乐,真是让人的心里暖暖的。
戏志才微笑地望向天空,天空很蓝,白云很白……
一阵吹来,戏志才喉咙不由干渴,痒痒的十分的难受,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了。这个时候一只葫芦递过来,戏志才说了一声“谢谢”,便拿过葫芦,喝了起来,甜丝丝的……又有薄荷和雪梨的味道,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戏志才喝下一口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很舒服,忍不住问道。他一抬头,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日夜思念的三弟,林若。
林若微笑地说道:“大哥,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薄荷雪梨糖水,里面除了薄荷、雪梨、还有枇杷等二十多味药材,有去咳润肺的功效。”林若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过去给戏志才。
三年不见林若,林若比三年前更加成熟了,那双乌黑的眼睛更具有智慧的光芒了,淡淡的浅笑如同春日的暖阳,让人看得暖暖在胸膛。戏志才笑着接过瓷瓶,打开来看,发现里面装着满满的一品白色的药丸,闻着味道,是薄荷的味道,他当下说道:“如此贵重的药材,言心你准备了好久了吧!”
林若摇了摇手说道:“呵呵,我也是因为每年秋风太干渴,喉咙不舒服,才给自己预备的,却没想到还能在你这里用得上。”
听这话戏志才也笑了起来,他说道:“如此倒是兄长夺了弟之所爱了。言心,你可知道,这三年来,你踪影全无,让为兄好找。”
“大哥,这药又不是用来治病的,只是当零食来吃的。恩……你让我先号你的脉……恩……双目赤红,双颊乍红乍白,双唇过于猩红,脉象虚弱无力,又杂乱不堪……张开嘴巴,让我看看你的舌头和喉咙……”
“啊……”
林若看得这一切之后叹气地说道:“苔痕白,喉咙又有些红肿……大哥,你的病很严重。”
“我知道。”戏志才苦笑地说道。
林若望着戏志才好久,他低头下去,最后抬起头来直视戏志才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知道,我还知道你心中想些什么。可是我心里希望知道的,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因此我还是要问上一问,就算是让我死心吧!”
“何必再问呢!”戏志才知道林若问些什么,他不想让林若在失望,因此摇头说道。
林若坚持地说道:“不。我必须问。否则我不会死心的。”
“那你问吧!”戏志才苦笑地说道。
林若望着戏志才说道:“我有办法能将你治好,只是治这病要花费三年的时间,这三年内,你不能操劳,不能做任何我治疗之外的事情。你要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生休养。三年的时间换三十年的寿命,你真的不愿意吗?”
“如今主公的大事刚刚起步,我又岂能撒手而去?如此半途而废的事情,我戏志才是不会做的。言心,多谢你的好意。”
“可是……如果你不治疗,我是说,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去治疗,你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你已经到了痨病的晚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若哽咽地说道。他抓住了戏志才的手,十分不舍得地看着他。
戏志才和郭嘉是他来到东汉末年第一次交的两个朋友,林若不舍得失去他们。可是偏偏这两个人的身体都是一样的差,一样的让人担心。
戏志才听到三个月,当下吃惊,他好一会喃喃地说道:“三个月吗?这么少?言心,你有办法再让我活多半年吗?”他说完望向林若,希望林若能帮他。这个时候,他发现林若流泪,不由地说道:“言心,你怎么了?”
“志才,我不希望你死。曹操,不值得你为他如此卖命。”林若好一会说道。
“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岂能其他而去?言心,你可知道中原有一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戏志才望向林若很坚决地说道。
林若知道戏志才的心里早将曹操比作了文王一样的人物,可是他知道曹操不是那样的人,起码他逼死了荀彧,这就让林若对他仇视不少,他当下说道:“我知道,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我都知道。可是我告诉你,曹操不值得你为他死。他以后会逼死荀彧,会做出狡兔死,良弓藏的事情。假如他是刘邦,你如果不死的话,就会和韩信一样的下场。这样的人,你值得为他去卖命吗?”
“言心,你……你为什么这样诋毁我家主公,主公与荀彧二人相处十分默契,他又怎么会逼死荀彧?你为什么要这样乱说。”戏志才当下忍不住说道,看样子他有些生气,不,应该说是非常的生气了。
在戏志才的心里,曹操就是天。
林若见戏志才这个样子,他又不能将他是从《三国志》看来的事情告诉戏志才,只好仰头长叹,流泪地说道:“我知道志才你不信。可是我说得是事实。只是这个事实,要等到十多年后才会发生。”
“言心,你说这是十多年以后的才会发生的事情,那你如今又是怎么知道的?”戏志才一听当下忍不住笑着说道。
林若叹气望向戏志才说道:“志才,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相见的时候,我说天下将乱的事情吗?那个时候,虽然我喝醉酒,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或者你们只当是酒后胡言,可是这是天数。那个时候我的话,如今已经有许多应验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戏志才一时间愣住了。林若的话,确实一一应验了。
林若见戏志才还有疑惑,当下忍不住说道:“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那我告诉你……兖州的刘岱快死了,他一死,曹公便可顺理成章地入主兖州。虽然兖州有黄巾反贼肆虐,同样地,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机遇。曹操顺利地平定反贼,便可以将那些反贼百万之众收为己用,大大地扩充了实力。”
戏志才听到刘岱会死,当下忍不住问道:“言心,你是说刘岱会死?主公会入主兖州?”
“是的。而且很快就会发生。”林若点了点头说道。
“你有几分把握?”戏志才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主公便可毫不费力,兵不血刃拿下兖州。本来还想等到刘岱与黄巾反贼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才让曹操出兵,到时候趁机一举夺下兖州,如今看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了。
“十分。”
“十分?”
林若发现戏志才还有疑虑,当下忍不住笑着说道:“刘岱这个人勇而无谋,喜欢争强斗狠,你可还记得当年诸侯围攻虎牢关的事情?他就因为桥瑁不肯借粮,而不惜将桥瑁杀害。他如此目中无人,定然会不顾部下的反对带兵出征,到时候,只怕不是死于黄巾反贼的刀下,便是死在被他部下的手中。哎……人若是找死,天也无法活之啊!”
“即便刘岱死,他的刺史之位也由其子接任。又怎么会轮得到主公呢?”
“志才欺我。刘岱死后,黄巾反贼之势会越演越烈,到时候只怕刘岱之子欲接任这烫手的山芋,而兖州各级官员都不会答应。他们急需一个像曹公那样的人来平定黄巾反贼。我记得曹公,当年平定黄巾反贼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让他当了兖州的刺史,到时候再让他平乱,到时候兖州就安全了。这很符合兖州各个世家的需要,不,应该说是利益。曹公当兖州的刺史,很符合兖州各个世家的利益要求。”
林若的一番话说完,戏志才愣住了。他仔细品读和推敲,发现这个林若说得可是在情在理,当下不禁地点了点头说道:“言心,没想到你将事情看得那么透彻。”
林若摇了摇头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戏志才听了林若的那首诗后,当下感叹地说道:“原来如此。言心,你的话总是发人深省。”
“志才,你信我的话吗?”林若再次望向戏志才问道。
戏志才点头说道:“言心,我做事情不会半途而废。主公不负我,我绝不负主公。”
“哎……”林若忍不住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劝你了。”
林若突然间发现戏志才要说什么,他马上说道:“我不劝你,你也别劝我。能成为我主公的人,要仁爱百姓,心怀天下,礼贤下士,这三者缺一不可,这我可是早就说过了。你家主公,可不是我心中的明主。”
戏志才笑了笑,他还没开口,林若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这个林若果然是厉害。他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说也别劝谁。”
“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把酒临风,畅说天下,如何?”
“甚好,可惜奉孝不在。否则我们兄弟三人,又可畅谈一番了。”
“是啊!”
就在戏志才要感叹的时候,突然间戏志才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等等,言心,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你刚才……”
“当然是……”林若用手指做了一个爬墙跳进府里的动作,然后说道:“你家的围墙不是还没有城墙高吗?我的轻功,翻越城墙轻而易举,何况你家的矮墙?”
“……你就不怕我府里的家丁将你当成梁上君子给抓起来?到时候,先是暴打一顿,那就惨了。”
“哎,早知道就不来看你了,我来看你,你还想暴打我。”
“好了,不说笑了。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假如你能留下来辅佐孟德,我更开心了。
“嘿嘿,我林若又不是薄情之人,来看哥哥是应该的。”
“薄不薄情我不知道,只是这三年来,你音信全无,可让为兄好生为你担心。”
“我看你要为那些打劫我的人担心才对。别的本事我没有,可是脚底抹油,开溜的功夫我可是日益熟练了。”
“你啊……”戏志才忍不住笑了起来,和这个林若在一起,总是让人忍不住笑。
第八章:英雄寂寞
就在林若和戏志才两个人聊得开心,笑得开心的时候,院门传来一个声音:“夫君,何事如此开心。”
林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六七的女子迈着莲步徐徐走来,这个女子长得虽然不是很美丽,甚至可以说有些普通,可是却十分端庄大方,一看便是一个贤妻良母。
林若知道这个人便是戏志才的妻子,他记得三年前他与戏志才分开的时候,戏志才没有妻子也没有儿子的,三年不见,他不仅有妻子,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志才不好做便宜老爸吧?
虽然林若心中不解,可是见到了嫂子,该有的礼数,他可是一样不拉,他连忙拱手说道:“言心见过嫂夫人。”
戏志才看到自己的妻子张润回来了,当下笑着拉着妻子的手介绍道:“夫人,这便是我对你说的,与我月下结义的三弟,林若林言心。”
“妾身见过叔叔。”张润连忙屈身向林若道了一个万福说道。
“夫君,你与三叔多年不见,想必有许多事情要谈。妾身先告退。”
“夫人,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三叔,夫君他身体不好,你们莫要聊得太久。”
“嫂子放心,言心明白。绝不会让大哥过多劳累的。”
送走了张润后,林若发现戏志才的眼中装满了温柔,当下心里不由暗想,看来大哥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咳咳咳,大嫂已经走远了。大哥,你的眼睛该收回来了。”
戏志才这个时候忍不住尴尬地笑了。
林若看到他笑,自己也笑,然后说道:“大哥,嫂夫人说不许让你操劳,我看我们还是简单说说一些家常便好了。莫要谈什么天下大势了,省得你又劳心劳力。”
“言心,你这三年来可是销声匿迹,不知道去哪里了?”
“志才,我其实到你的府上很久了,因此听到了你将我和二哥推荐给你家主公的事情。我不想骗你,因此这三年我去何处了,我还是留一个悬念吧!否则都说了,以后的故事就不精彩了。”
戏志才听了林若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林若见戏志才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难看,当下忍不住说道:“好了,大哥,我开玩笑的。我这三年去游历四方了,不过我没有在中原,而是去了西域。我如今可是西域乌兹国某位国君看重的乘龙快婿,若不是我跑得快,估计就要被人抢亲了。哎,你也知道,我长成这幅模样……”
自己是逃亲出来的,只不过对象不是西域某位国君,而是荆州刘表。
“原来你竟然去了西域,怪不得这些年我对你的事情毫无耳闻。”
“你也知道,我不是中原人,对你们中原人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敢兴趣,只想作为一个看客,携剑而游……只观看不参加,这是我历来的口号。”
“口号?”
“口号就是一种宗旨,就是自己本来的打算和意思。”
“原来如此。”
“我在中原只是觉得你们中原很多事物和我国不同,因此好奇观看和游历一番。同样的道路,我对西域的事物也十分感兴趣,便去西域玩了。呵呵,说起来也好笑,西域也在打仗,我碰巧遇到了车臣国和乌兹国在打仗,他们两个国家打得不可开交……千差万错,我成了乌兹国的国相,也就是你们的中原的宰相,帮乌兹国打败了车臣国。老国王就一个女儿……哎,差点我就被留在那里当了男皇后了,还好跑得快……”
戏志才被林若这乱编胡诌的经历弄得有些真假难辨,又看到林若一脸侥幸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仰天长叹说道:“怎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三弟啊,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林若见状忍不住说道:“大哥,要不我亲自护送你去乌兹国,乌兹国的女王后宫估计还是空的,凭大哥你的才华,定然能夺得皇后之位。”
戏志才当下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说道:“好了,三弟,你就别打趣了。你这次回中原有什么打算吗?”
林若故作思考,好一会才说道:“暂时还不知道。先玩一段时间再说吧!反正中原要乱很久。而这里又不像乌兹国和车臣国两个小国家打仗,两国的军队最多也是万余人马,我几个埋伏,火烧,水淹就搞定了。如今中原混战,不亚于十几个乌兹国和车臣国……比较麻烦。这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啊!”
戏志才突然间问道:“言心,你如今应该还没有明主吧!”
林若看得戏志才一脸紧张看向自己,先是故作沉思,然后叹气说道:“暂时没有。”
“那就留下来多住一段时间。”戏志才知道林若故意戏耍自己,当下忍不住有些恨恨地说道:“让为兄好好招待我这个三年不知踪影的贤弟!”
林若见状知道戏志才肯定想了什么损招来对付自己,当下连忙摇手说道:“不行,谁知道以你的忠心,会不会将我出卖给你家曹孟德。反正我又救不了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安全。”
“我看你现在就很不安全……”戏志才想起了以前和林若在山上嬉闹的日子,当下拿起桌上的碗朝林若扔过去说道。
林若反手接过扔来的碗说道:“好大的暗器,亏我反应及时,否则肯定会被打得粉身碎骨。呵呵……好了,大哥,不闹了。我和你说正事,我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我尽量调养好你的身体,这样你应该可以支持到曹操平定了兖州。不过,我在你这里住,你不可以告诉曹操。省得他老惦记着,你们中原有一句话说得好……叫什么?对,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着。”
“……你……你竟然将我家主公比喻为贼?”戏志才差点没有被林若这个比喻弄得笑喷过去了。
“他不是贼吗?我看他比贼厉害多了……恩,起码他可是偷了你的心,你看你对他的忠心……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好了,不说笑了。言心,你该知道主公在兖州耳目众多,你如此人物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这有何难……山人自有妙计!且看我的七十二变。”
“???”
“好了,大哥,我先告辞,去客栈去拿我的行礼了。”
戏志才还想说什么,抬头一看,林若已经站到墙头上了,他点脚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了。他当下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兄弟,看来已经习惯了高来高去了。
第八章:英雄寂寞(二)
傍晚时分,戏志才吃过晚饭后,在院子里赏花,心里思考着今天林若说的话,边思考,边皱眉头。若是刘岱死了,那么兖州确实乱成一团麻,主公确实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兖州,可是这样主公就被推到风浪尖了。这事情还必须好好谋划谋划……
就在这个时候,夫人张润走了出来,她的手里还牵着六岁的儿子戏飞。
“爹爹……”六岁的戏飞长得十分的可爱,大眼睛,红红的脸蛋像苹果一般,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忍不住上前去逗他玩。
戏志才看到儿子朝自己跑过来,开心地蹲下来张开双手,迎接儿子的拥抱说道:“飞飞,你今天和夫子学了什么?”
戏飞很撒娇地躺在父亲的怀抱说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戏志才有些开心地刮儿子的鼻子,亲昵地问道:“哦……给爹说说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戏飞眼珠子转了一圈当下就说道:“孔子说,学过的东西,要时时复习,这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看望自己,这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人不知道自己的才华而对自己产生误会,自己不怪罪别人,这不是君子的作为吗?”
“看来我们家的飞飞学得很牢固啊!”
“夫君,夫子说飞儿学得太快了,他都没办法再教飞儿了。他今天都请辞了。”
“我看八成是我们这个宝贝儿子欺负夫子了。”
“爹爹,飞飞没有欺负他。是他自己教得不好。”
“……看吧!我没说错吧!”
“爹爹,我老是学《论语》,整整学了一年了……我都可以将整本《论语》倒背如流了。我可不可以不再学《论语》了。”
“夫君,飞飞如此聪明,确实该另请夫子了。”
“这件事情,便有劳夫人了。”
就在这家子恩恩爱爱的时候,门吏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祭酒,门外来了一位先生,说是先生的故人。这是他的拜帖。”
故人?戏志才疑惑地接过拜帖,莫非是林若?可是林若这家伙不是最喜欢爬墙吗?
打开拜帖,里面的内容是,颍川旧人郭科(过客)因为黄巾反贼家道中落,来此投奔旧时好友。名贴上的名字虽然陌生,可是上面的字迹十分的熟悉。是林若的字迹。
这个林若搞什么啊?戏志才当下忍不住浮出一丝无奈的讪笑说道:“此人是我同村旧识,你将他带来这里吧!”
门吏领命下去了。
旁边的张润忍不住问道:“夫君,这个郭科,我从未听过,他是夫君的什么人啊?”
“等一下你看到他,你就明白了。”戏志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介绍林若的身份,值得这样说。
不一会门吏领进来了一位先生。
戏志才见到眼前这个人,不由地愣在了,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因为门吏领进来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林若,而是一个又黑又丑的男子,这个男子的容貌真可谓是惨不忍睹。高高的额骨,深陷的眼眶,塌鼻梁蒜头鼻,厚嘴唇,还长了两撇山羊胡子,而且脸黑得极品,只怕掉进黑炭里都找不出来了。
那个人见到戏志才这幅表情,当下忍不住笑着躬身上前行礼说道:“兄长,多年未见,兄长一如当年,只是小弟变得又黑又丑了。”
这声音……恩?这声音分明就是林若的……
戏志才听到来人的声音和内容当下回过神来,随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当下笑了起来说道:“是啊!你这幅样子,可是与你原来的样子相差太远了。如果不是你的声音没有改变,我还差点认不出来了。”
林若哈哈地笑起来说道:“我这个样子,只怕很多旧人都认不出来。郭科给嫂夫人见礼,这个想必就是侄儿戏飞吧!”
“叔叔,你好丑!”戏飞当下忍不住说道。
拉着戏飞的手的张润一时之间尴尬地说道:“飞飞别乱说话。孩子年纪尚小,叔叔请莫要介意。”其实张润心里还是介意的,首先她非常确定自己没听夫君提过郭科这个人的名字,可见夫君和这个人的关系只怕是平水之交,可是如今这个人一见面就仿佛和夫君很熟悉的样子,看来也是一个来打秋风的主。
林若知道张润看不出自己就是今天中午的三叔,当下也毫不介意地说道:“哈哈……没事,飞飞说得没错。我这个样子确实很丑。”
连小孩子都说自己丑,看来自己确实丑得吓人啊。
戏志才吩咐左右丫鬟将东跨院收拾出来,让林若入住。
张润愣了一下,要知道东跨院可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是让贵客住的。夫君怎么会让这个人入住?莫非这个人和夫君是旧识?可是……郭科?他也姓郭,莫非是二叔的什么亲戚不成?张润心里虽然疑惑,可是嘴里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笑着说道:“叔叔来东郡可多住些时日,如今兵荒马乱的,唯有东郡还算太平。”
林若连忙说道:“嫂夫人说得是。我会在这里叨扰好一段日子。呵呵……嫂夫人请莫见怪,我与志才是童年旧友,多年未见……他当年学的是兵法,我学医术,因此我来这里是为了他的旧疾,我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他的旧疾复发了。”
张润当下欣喜若狂地说道:“叔叔还是一名大夫?”
林若谦辞说道:“算不得大夫,只是粗通医术。”
戏志才担心张润让林若说自己的病情,害怕林若会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张润,因此连忙对张润说道:“润儿,你带飞飞下去。我与郭科还有些话要说。”
张润当下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如此妾身就不打扰你们闲聊了。飞飞,跟娘去玩……”她说完拉着儿子离开了。
戏志才又吩咐左右的下人下去之后,才看着一脸悠哉的林若说道:“言心,你的容貌怎么会改变……这也相差太远了。”
林若此刻正拿着酒葫芦在喝酒,听了戏志才的话后,当下笑了起来,然后用手随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说道:“你看……这是我在西域学的一个绝技,叫做易容术。我手上的是人皮面具……可以改变人的容貌,若不是担心兄长认不出我,我定然会连声音也跟着改变了。”
“易容术?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了得的技艺。”戏志才惊讶地说道。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技巧。
“恩……我还以为大哥会像中原那些士子那样对我的易容术冷笑热讽,不屑一顾,说是什么奇淫技巧呢!”林若有些吃惊地看着大哥的反应说道。
“言心何必在意那些只会数黑论黄的无用之辈的话?这些人都是一些座谈客,又真正有几人能有真才实学?”戏志才一听到那些士子就忍不住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他从心底来看不起那些只会数经论典的白面书生。你将经书读得多好又有什么用,能为国家,为百姓实实在在做些事情吗?
林若看戏志才习惯了叫自己林若,当下忍不住提醒道:“大哥,以后为了安全你还是叫我化名郭科(过客)、郭禄仁(过路人)吧!呵呵,你不是说曹操耳目众多吗?”
林若说完便随手将人皮面具再次戴上了。
戏志才看着林若那新的面容,心里还是有些难以习惯,因此只得笑了笑掩饰内心的不习惯。这个时候又听林若对曹操名字的直呼,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直呼曹操的名字了,因此忍不住询问道:“言心……禄仁,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在西域住的时间长了,忘记了什么?”
“什么?恩?!”林若疑惑地看向戏志才问道。
戏志才直接提醒道:“你怎么能直接呼我家主公的名字呢?”
“……忘记了,我在西域生活的时候,他们那边的风俗都是直接直呼名字的。即便是对他们的国王也是一样的。回到中原,一时之间忘记改过来了。志才,多谢你的提醒。”这个时候林若才恍然大悟,连忙拍额头说道。
戏志才当下对林若这三年的西域生活生出了向往,不由地感叹说道:“言心……差点忘了,禄仁这三年来在西域过得可真是逍遥。”
若是自己的身体允许,他真希望能在曹公完成王霸大业之后,辞官归隐,携妻子一同周游天下,到时候去西域看看。不过这个也许只能是梦了。
林若一听到逍遥两个字,马上摇手说道:“逍遥倒是谈不上,不过倒是长了不少见识,想起了一句话:书到用时方觉少啊!呵呵……我恶补了不少东西。”
事实上,林若这三年过得可是一点也不逍遥,更不轻松,要知道啊,建立一个嫣然山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前世曾经跟随父母身边,对酿酒的事情可以说得上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造纸和种田,他是从来未曾做过的,都是白手起家,从零开始学起。也亏他当年是学理科的,对生物,对农学也很喜欢,喜欢看一些不同品种水稻杂交的论文,也喜欢看一些不同品种鸡鸭的杂交……对深耕细种,对套种和浅种,还有便是还肥于田之类的文章没有少看……否则这嫣然山庄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最难得的是,他前世学的是电子信息工程,动手能力和对机器的设计能力也是有一定基础的,否则他又怎么自己能动手弄出一个蒸酒器出来……那可是全自动化的。
林若想到这些忍不住感叹,自己这三年来到底都做了什么?俗事啊,这些都是俗事,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俗事累成这个模样。
戏志才看到林若一副无奈摇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禄仁,你怎么了?”
林若自知失态了当下呵呵地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感叹,自己这三年来都做了什么?本想携剑而游,结果……哎,人生还真的是意外。”
“意外?是啊……人生确实很意外。言心,你可知道我和润儿的故事?”戏志才听到林若说意外两个字,当下也忍不住感叹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当下有感而发说道。
林若当下忍不住八卦问道:“我确实有些好奇,我记得三年前你可是光棍一个。”
“光棍一个?”
“哦……光棍那是我的家乡形容还没有成亲的男子的。”
“这个形容倒也贴切。我和润儿,能相逢真的是意外。言心你若是想听我的故事,便也要将你的故事告诉我。我们来个交换如何?”戏志才发现林若兴致勃勃的样子,当下故意卖起关子说道。
林若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好。”
嘿嘿,大不了我就将古希腊的神话里的传说改编加工说给你听,反正你肯定都是没听过的。
“其实我和润儿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她是颍川张家的大小姐,虽然容貌普通,可是知书达理,在当地是有贤名的。张家有两个女儿,一个是以贤出名,另外一个便是以貌出名。我很早就听说润儿的名字了,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毫无建树,甚至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寒士,每日只能靠在街头替人写书信过日子。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是上门去提亲,只怕别人也不会多看我两眼。”
“没想到大哥十几年前竟然是这样的一番景象。可是以大哥的才华,为何会这样?”林若有些不明白地问道。按道理来说,戏志才才华如此出众,就算是家里比不上郭嘉有钱,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要知道在古代,读书那是吃饱了肚子,没事情干的有钱人才去做的事情啊,穷人,根本读不起书。
“言心,可是奇怪,以学这般贫穷的人为何能读得起书?”戏志才见林若一脸疑惑当下便将林若的疑问挑开说道。
林若点了点头。
“那是我人生的另外一场意外。我很小的时候,便死了母亲,我出生是一个不幸的开始。我其实不姓戏,至于我姓什么,也不想再提起了。我出生在颍川的一个没落的世家,母亲是那个世家少爷夫人的陪嫁丫鬟。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家中夫人还没有子息,因此我便成了家里的长子……很讽刺的时,母亲怀上我也是一个意外,她虽然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可是一直都注意,让自己不要怀上孩子,可是却还是怀上了,等她知晓的时候,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她想打掉,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母亲无可奈何地生下了我。”
“母亲也因为生下我的缘故被父亲,或者说是那家的老爷纳为妾。身为妾生的儿子,尽管是长子,也没什么地位的。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断生病,母亲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因此在家里的地位更加不用说。从我能记事开始,我从没有认真地看过父亲的脸,也从未记得他抱过我,亲过我,过问过我的事情。仿佛我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母亲在我七岁的那年过世了,我记得母亲的葬礼很简单,简单得让人怀疑,只是家里死了一个下人……也就在那年我生了一场病,病得很重,可能是快要死了……大夫来看过我之后,我便被他们扔出去了。”
林若一听吃惊地问道:“扔出去?为什么?”
这是怎么做别人的父亲的?竟然会这么狠心将儿子扔掉。
“那是因为我得的是痨病,他们说那是一种瘟疫。府里流传了一种说法,说我是来讨债的,前世我爹欠了我的钱,今世我变成他的儿子,来向他讨债的。我会将整个府里的人害死的,因此他们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把重病的我装进了一个袋子里,抗到了山上扔掉了。就像是扔掉家里的一件不需要的东西一样。”
“才七岁,还生了重病……这如何是好?你又是怎么样活下去的?”
“是师父救了我。”
“师父?”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是师父下山出游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我。将我带回了山谷里,我在山谷里一住便是十三年。这山谷与世隔绝,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我在山中度过了我这一生中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师父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如果我的出生是第一个意外,那么遇到他,是我人生的第二个意外。”
“大哥,这山谷与世隔绝,你不寂寞吗?”林若当下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林若总有一种感觉,戏志才口中所说的山谷有些像鬼谷。
“我出生以来就没有朋友,没有朋友的人是不会懂得寂寞的,真正的寂寞是思念。何况山谷里,不止师父一个人住,还有两个师姐。她们两个温柔善良,对我这个小师弟照顾得无微不至,现在想起来,都让我觉得她们是世间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子。”
真正的寂寞是思念,呵呵,原来如此,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时时感到寂寞了,原来自己的心中有太多了的思念了。
第九章:志才无意透行踪,孟德一请林言心
戏志才的话让林若品读到了寂寞的真意,当下引出了林若的无限感慨,自己这些年来时常感到寂寞,原来竟然是因为自己的思念。可是自己对谁的思念呢?
前世的记忆早就远去,甚至已经模糊,林若对那远去的记忆或多或少是带着思念,甚至是怀念。可是要说让自己寂寞的记忆,只怕还是在今世的。在今世自己朋友屈指可数,其中最让自己思念的人应该就是鬼谷的师父和那两位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姐姐了。师父还好吗?檀烟和紫木还好吗?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戏志才也同样沉思在怀念当中,好一会他才说道:“言心,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这一辈子都住在山谷里,不涉足这红尘俗世。”
“我也一样。”林若当下也忍不住附和道。
“咳咳咳……”就在这两个人各自思念自己的生活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了咳嗽声,这咳嗽声让戏志才和林若回过神来。二人回首一望,来人竟然是曹操。
戏志才当下赶紧迎上去说道:“主公,你怎么来了。”
“哦……操处理完政务,顺便过来看望一下志才。恩,这位是……”曹操发现戏志才比白日的时候,身体好像好了不少,当下笑着说道。这个时候,他发现刚才和戏志才说话的那个青年正一副好奇地打量自己。
待曹操看清楚那个人的时候,不由愣住了。眼前这个人简直是丑得太极品了,志才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戏志才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这号人。刚才自己好像看到志才和他谈论往事,和志才十分念熟,他到底是谁?恩,这双眼睛倒是颇具灵性,和他那张丑陋的面孔严重不符。这是可惜了这样一双眼睛了。
“既然兄长有事,禄仁便告辞了。”林若不想和曹操有过多的接触,当下躬身对戏志才说道。
戏志才岂不知道林若心意,当下笑着说道:“禄仁,何必急于走。这是我的主公曹公,并不是外人。”
戏志才这话让林若愣住的同时,也让曹操愣住了。
曹操忍不住看了一下戏志才,发现戏志才含笑看着自己,仿佛在说主公只管放心,此人不是俗人。曹操自然能明白戏志才的含义,当下连忙说道:“操只是来看望志才,并无大事,先生何不一起坐下叙谈呢!操也好讨教一二。”
林若一脸无语地看向戏志才,无奈地说道:“禄仁只是一个世俗庸才,兄长和明公都是世间豪杰,我们之间是没什么好谈的。禄仁就此告辞。”
林若说完躬身便离开了。
望着林若离开,戏志才不由地摇了摇头。
曹操皱眉头望着扬长而去的林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愤怒。第一次被人无视,第一次被人不当一回事,确实让曹操很难受。不过他在戏志才的面前,曹操还是将肚子里的火气隐忍下来了。
戏志才发现曹操的面色不同,当下说道:“主公,请见谅,我这个兄弟,性格古怪,脾气也古怪。”
“志才你何时交了如此狂士?”曹操忍不住问道。戏志才朋友少得双手都数得过来,曹操想不清楚戏志才什么时候交了这样一个狂妄做朋友。
戏志才看得出来曹操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朋友有疑惑,当下不得不替林若编了一个身份说道:“此人是学少年时代的好友,姓郭,名科,字禄仁。因为他很早便离开颍川,到西域游学,因此主公自然是没见过此人。可能是在西域住久了,禄仁对中原的礼节并不是很熟悉,言语间也颇有不当之处。”
曹操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如此便不能怪禄仁了。西域离中原何止千里,你这个兄弟在西域久住,应该知道西域的一些风俗人情,有时间操真想和他好好聊聊,这外邦的奇风异俗。”
戏志才心中暗笑,自己本来就打算让自家主公多和这个三弟沟通沟通,没想到给三弟瞎编的这个身份,倒是引起了主公的兴趣。他连忙说道:“如此主公有空可以常过来。我这个兄弟还会在学的府上住上好些日子。”
曹操这个时候发现戏志才不再咳嗽了忍不住欢喜地说道:“对了,志才你的身体看起来比早上好了不少。”
“吃了些药,因此好了许多。”戏志才颇为尴尬地说道。
曹操当下安心了,他抓住戏志才的手说道:“如此就好。志才你可要好好休养,莫要再操劳了,操的身边少不得你。”
戏志才见曹操如此关切,心中确实感动,他激动地看向曹操说道:“主公请放心,学自会照顾自己。”
哎,言心啊,你这是害我,我第一次做了对不起主公的事情,便是向他隐瞒了你的行踪。
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吹得曹操有些凉,曹操想起戏志才不能吹风,当下便说道:“志才,我们还是到屋里聊吧,这里晚上风还挺凉的。”
两个人回到客厅,戏志才让下人上茶,两个人便同桌而坐,聊了起来。
戏志才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徐徐说道:“主公,如今兖州黄巾肆虐,其势不可挡。我料以刘岱的性格,定然不顾左右劝阻,亲自领兵去征讨黄巾反贼。若是如此,刘岱必死无疑。届时兖州无主,主公可以趁机入主兖州,再收黄巾反贼之众,以壮吾等之势。以兖州为基业,再据天下大势而动,定可成就霸业。”
曹操当下被戏志才说得热血沸腾,不由地点了点头说道:“志才,操若是能入主兖州,有一州之地,定然可以成就大事。不过……刘岱真的会死?志才你能肯定吗?”
戏志才呵呵一笑,一副高深模样反问道:“呵呵,刘岱此人主公可是清楚?”
“这?虽无深交,却也知道一二。”
“其人勇而无谋,好勇斗狠,身边谋士不多,勇将无几,又独断专行,不理部下劝阻,如此武夫,就算不死于反贼之手,只怕也会被下属谋害。届时兖州必然大乱,而兖州反贼气势更重,主公可遣一善辩谋士说服兖州众人迎主公入主兖州。”
“志才真是观人入微。”曹操不无感叹地说道。
戏志才被曹操这么一夸,当下脸红地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好一会才说道:“主公,其实……其实刘岱会死,并非是学看出来的。也是学今日听来,才说给主公听的。开始学也和主公一样对此难以置信,可是听那个人徐徐说来,却十分有道理。”
曹操听了之后吃惊反问道:“此人如今在何处?如此高人,操当往求之啊!”
“咳咳咳……”戏志才刚想说什么,可是由于太激动了,竟然咳嗽起来,咳嗽得十分厉害,竟然没有停下了。听得曹操是胆战心惊,慌忙间将茶水递过去。
戏志才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他从怀里拿出瓷瓶,倒出白色药丸,含在了嘴里。
曹操关切地望向戏志才问道:“志才,你可好些了?这是什么丹药?”曹操说着便拿过戏志才手中的瓷瓶,打开来闻了一下,发现是薄荷的味道。
戏志才一脸歉意地说道:“多谢主公关心,学好多了。主公,这是一种润喉的药丸。乃是学的……学的三弟相赠之物。”戏志才咬了咬牙还是将林若赠药的事情说了出去。
“志才……你是说……三弟?你的三弟?便是你今日说的那个才能堪比吕望张良的林若林言心?”曹操听了之后欣喜若狂地拉着戏志才的手说道。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人。”
曹操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莫非刚才志才所说,刘岱之死,便是林先生之言吗?”
“正是。”戏志才再次点了点头。
曹操当下站起来连忙问道:“他的人如何在何处?操一定要去拜会如此贤人。”
“主公……他……”戏志才一脸为难地说道,“他……主公,学着三弟是个擅于高来高去,他今日来访是翻墙而访,离去亦是跳墙而去。因此学亦不知他如今在何处。”
此刻让曹操去见林若,不知道林若会不会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曹操愕然……他没办法想象一个书生拿着剑翻墙跃壁,像个游侠一样高来高去。
在汉朝,游侠可不是一个褒义词,而是一个贬义词,就等于强盗和强人,总之就是一些无所事事,以武犯禁的大逆不道之人。
戏志才发现了曹操表情的异常,当下便说道:“主公,言心此人并不是游侠,他虽然曾经说过,愿意携剑周游天下,管尽天下不平事,可是绝非是那些以武犯禁的武夫。”
曹操听了戏志才的话,当下不由讪笑,仿佛自言自语说道:“看来操倒是误会了林先生,想操少年时候,也曾携剑而游,也希望能管尽天下不平之事。”
戏志才当下忍不住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说道:“学可是记得主公说过当年主公在颍川偷新娘的事情,呵呵……那个时候,主公可是比言心还要胡闹。”
曹操也笑了起来,然后抚掌说道:“转眼间便过了十五年。真让人怀念当初的日子。对了,志才,你这兄弟长得何等模样?”
戏志才听了之后愣了一下,好一会说道:“主公,若是主公以样貌取学问,这只怕不妥。有才学的人,往往因为自己的样貌而得不到重用。这样以貌取才,会让主公与贤士失之交臂的。”
因为林若的样貌是在太过于俊秀,若是主公看到林若的样貌只怕很难将他看作有才学的人。
曹操听了戏志才的话,当下心里咯噔一响,顿时明白了什么。他连忙说道:“志才,莫非……莫非那个郭禄仁便是林若林言心?因为相貌奇丑无比,而不肯以真名与操相见?”
曹操是误会了戏志才的话,他以为戏志才是告诉自己,林若的样貌奇丑无比,和他的才学完全不同。
戏志才愣住了,曹操……曹操误会自己了,可是他这个误会歪打正着,郭禄仁确实就是林若林言心。
“怎么?操所猜有错?”曹操看到戏志才这个表情,当下忍不住心里打鼓问道。
戏志才当下也不想欺瞒下去了连忙跪下说道:“主公……请学的欺瞒之恕罪。郭禄仁,确实是林若林言心。”
曹操一听满脸委屈地戏志才的手有些怪罪地说道:“哎,志才,操岂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庸碌之人?走,我们这就去见见你这位三弟。”
他说完便要拉着戏志才去寻林若。
戏志才连忙拉着曹操的手说道:“主公……你且听学说。言心他……”
曹操一脸不明白地望向戏志才问道:“何事?”
戏志才看到曹操急切想去见林若求贤若渴的表情,心里也不忍打击他,可是不是清楚的话,只怕林若一生气就会马上走人,要知道自己家的围墙对林若来说,简直就是无物。戏志才叹气地说道:“主公,并非是学有意欺瞒主公,而是言心本意是不想与主公相见。”
“林先生不愿见操,这是为何?”曹操一脸不明白地望向戏志才问道。他记得他自己好像没有得罪林若的地方啊。即便是刚才,自己对他也并未出言不敬。
“主公,你当年平乱之时坑杀了十万黄巾反贼……林若觉得主公杀戮过重,不是仁慈之主,因此不屑与主公为伍。”戏志才说道。这是林若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谈到明主时候,林若说曹操不是明主的理由。一直以来,戏志才便当这个理由是林若不喜曹操的唯一理由。
曹操愕然,他好一会才说道:“操……操当年,也是奉命行事。况且所杀之人,皆是犯上作乱之人,这……这便认为操是不是仁慈之主,也太有失公允了。”
戏志才无奈地苦笑说道:“即便如此,林若认定的东西,也实难改变。主公若想收其心,还需从长计议。林若这个人的性格我清楚,若是让他知道学已将他身份告诉主公,只怕他会拂袖而去,以他的高来高去的本领,顷刻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曹操听了之后不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志才,如此大才就在眼前,却不能为我所用,真是让人好生难受。哎……”
戏志才思考了一会说道:“主公,言心竟然化名为郭科,郭禄仁,主公大可以敬郭科郭禄仁的才学之名,而拜访于他。在言谈之间,慢慢与他交往,倒是也让他知道主公的才学,我想以主公这样的明主,只有动之以情,定然可以招募与他。”
言心,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有失厚道,可是……我觉得你如此才华,若是不能为主公所用,他日必然会与主公对付沙场,这是我所不愿看到的事情。尽管我未必能看到有这样一天,可是……哎,算是为兄对不起你了。
曹操听了之后当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便如志才所言。走,我们去看看那位郭禄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