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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工程师全文阅读

作者:云桐山人     大宋工程师txt下载     大宋工程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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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雷劈逆子

    “你个逆子,整日游手好闲、成天赌博,要你何用?还不如打死你。”

    农家小院里,咆哮声传出,一名老汉扬了扬手中的木棍,指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青人在怒骂。

    旁边的老伴紧张的拉住老汉的手,生怕他一棍打下去,同时不住抹泪地劝道:“峰儿呀,你就服个软吧,不要再气你爹了,家中实在是没有钱了,你看给张家的家具都还没有做完,他们正等着要呢,你可不能再添乱了。”

    年青人却是个不受劝的货,他一蹦三尺,指着两位老人叫嚣道:“两个老不死的,没钱就不要生儿子,生了儿子又不给钱花,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没钱可以,不是还有家具吗?我这就拉出去卖掉。”

    “你敢?”老汉用木棍指着年青人吼道。

    “你看我敢不敢?”说吧年青人不再理老人,转身寻找板车,准备装院中的家具。

    “该遭雷劈的逆子,我要打死你。”老汉再也控制不住愤怒,大力甩开老伴的手,高高举起木棍朝年青人打去。

    年青人忙着搬家具,加上老汉一直以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天天说打他,却没有一次是真的,因此未做防备。

    果然如他所料,就在木棍即将要打中头部时,老汉的手软了下来。毕竟是亲生儿子,他可以不孝,自己不能无情,骂骂可以,到打时还真下不了手。

    木棍轻轻地落在年青人的头上,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看着年青人回头怒视的目光,老汉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动手了。

    只是老汉并不知道,他虽然收手了却惹起了年青人性情。怒极了的年青人上前一步,从老汉手中抢过木棍,举起来便挥了回去,边打还边骂道:“老不死的,居然敢打我,看我不要了你的老命。”

    年青人的逆天行为使老人无奈的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两行清泪禁不住地流落下来,他没想到曾经的溺爱换来这么个结果,这是他的儿子吗?

    旁边的老太婆也是急火攻心,想要出声喝止,却因激动而发不出声来。

    眼看着木棍就要打中老人,人间的悲情就要上演,猛然间晴空中落下一道黄色的惊雷,迅疾击中了年青人。

    看着萎靡倒地的年青人,老汉和老伴齐齐惊呆了,这种变故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儿子虽然不成器,俩人对他的怨恨也彼多,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作为父母,有谁愿意亲眼看着儿子死于非命?

    只是残酷的现实就摆在那里无法更改,这种晴天霹雳,定然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老婆子最先承受不住,身子一歪便昏死过去。

    老汉还在嘴硬:“劈的好,劈死你个逆子,省得以后再祸害人。”只是他的话音未落,身子一软也跟着昏倒在地。

    秋风瑟瑟,残叶飘落,破旧的院墙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只有那凄凉的红日冷冷地注视着,似乎一切与它无关。

第1章 无奈穿越

    高峰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十分厉害,身体还在麻木当中,四肢无法动弹,就连双眼也无力睁开。他能感受到几片枯叶落在脸上,却无力抚去。

    我死了还是活着?若说死了,为何会有痛觉?而且还很痛。若说活着,为何会感觉到躺在地上?难道世人真那么无情,竟没有人前来帮扶一把,最起码也要放在床上?

    他能动的唯有大脑了,却一点也理不出个头绪,无奈间只得继续躺着恢复体能,直到身体能够动作。

    轻轻拨去脸上的枯叶,高峰拼尽全力坐了起来,当他看到院内的情景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残破的农家小院,土墙、木门、茅草屋,还有一棵碗口粗的白杨树,

    几件木制桌椅散乱地摆放在院内,看上去古色古香,竟是名贵的紫檀木材料;满地的木屑和刨花被风吹动,朝向院墙的边角卷去,伴随着刨花发出哗哗地轻响;那棵白杨树几近光突,枯叶在空中飞舞,一切地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地陌生。

    这还不算,最让高峰吃惊的是地上还躺着两位老人,一男一女,看他们的情形并不好。

    高峰不知道身在何处?若相信科学,他应该在医院里抢救或者已经死了;若相信鬼神,这里看上去又不像是灵界,那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谁?为何躺在院子里?……

    一个个疑问萦上高峰的大脑,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唯有头疼欲裂使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头疼持续了半刻钟,一段记忆突现在脑海,这段记忆最终令高峰明白,他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大宋朝。

    没想到在网络小说中看到的情景发生在自己身上,高峰欲哭无泪。

    “贼老天,你要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才算完,我就那么不堪于世吗?”看着焦黑的身体和满地的狼藉,高峰不由得怒骂起来。

    高峰的怒骂并非没有缘由,他感到自己的前世已经很惨了,没想到穿越后仍然没有多少改观,相反还要差劲地多,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与这个身体的主人同名同姓。

    贫困的家庭、年迈多病的父母、没有任何希望的社会地位,如果这都不算什么,那个自私自利、作恶多端、人人讨厌,离正常人类很远,离天理不容很近的混蛋身体就是高峰最大的心魔,他能够想像出下一步的生活将会有多么地艰难。

    无怪乎老人们常说:混蛋遭雷劈,这种说法总算得到应验。

    然而想法一出现,高峰就苦笑起来。别人是混蛋,该遭雷劈,那自己呢?自己不是也被雷劈了?那自己是不是混蛋?

    是不是混蛋没有比他自己再清楚的了。他的前世一生都在谨小慎微中度过,谦虚谨慎、待人和气、保护自然、爱护动物,就是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生怕影响到别人,更不要说打骂老人、残害生灵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对待工作他更是勤奋,从没有懈怠过,他留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勤奋好学、积极向上,而且是能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那种。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也会遭到雷劈,到哪儿才能说理去?

    高峰甚至在想,如果说真有天理不容,那只有一种解释,天理不容分为两种人,一种是老天都讨厌的混蛋,用雷劈死他,不让他为祸人间;一种是老天都惧怕的逆天之人,老天不想让他存在,却改变不了他存在的事实,就是用雷劈也无法消灭。

    如果这种解释合理的话,看雷劈的结果就可以验证它的正确性,混蛋死掉了,而他却穿越了。

    想想前世的遭遇,高峰真想把自己归到逆天存在的序列,可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过超越别人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际遇艰难,如果硬要说有,那穿越的事情倒算是一件。

    想到前世的际遇艰难,高峰一阵苦闷。

    他是一名技术院校的大专毕业生,学历有点高不成低不就,也因此注定了他要为找工作而忙碌。事实确是如此,毕业后他就在就业与失业中不停地徘徊,短短五年时间就业了十九次,同样也失业了十九次,而他在出事前正好找到了第二十份工作,只是还没有上班就被一道黄雷劈中了,从而出现在这里。

    之前的高峰其实很容易满足,他对从事的工作基本上是不挑剔的,又不是搞学术研究,不需要太多的学问,只要动手能力强就行,而动手能力又恰恰是他的强项。

    高峰对他从事的工作有过统计,家具厂、水泥厂、化肥厂、自行车厂、玻璃厂、电子元器厂等等都工作过,可谓是经历十分丰富。

    只是再丰富的经历,再强的能力也改不了换工作的事实,他基本上还是保持一年换四五次工作的频率,因为这种情况,他的朋友曾戏称他为济公(季工),说他一个季度换一份工作,这种说法倒也贴切。

    对于这些戏称高峰并不以为意,他反倒说自己是全能复合性人才,毕竟从事的职业多,对各行各业都有深入地了解,他唯愿哪一天稳定下来,好好地发挥自己的能力,也不枉那一番工作经历。

    高峰之所以频繁的换工作,其实不是他干的不好,而是他所到过的企业、工厂都是小企业、小公司,甚至是乡镇企业、私人公司或山寨公司,在经济危机的大形势下,这些企业缺乏竞争力,只得合并裁员或关门倒闭,而高峰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工作际遇没有把高峰压倒,一道黄雷却把他击倒了,甚至让他进行了穿越,这种现实只能面对。

    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又疏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高峰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他的心性开始提升。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拥有各种先进的理念、大量的文化知识和丰富的工作阅历,他不相信自己干不出个样子来,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想要回去无异于痴人说梦,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从初始干起吧。

    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还好,雷劈只是让他无力并没有产生多大的伤害,如今休息半天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活动了一下手脚,高峰说干就干。

    他先把两位老人抱扶到屋里放到床上,看他们只是昏迷过去,并无多少大碍,便放下心来。

    对于一些急救措施,高峰前世的时候学过不少,因此他并没有慌乱,小心得用温水帮老人们擦拭了一下脸部,再帮他们按摩了一下手脚,直到听到他们的呼吸平缓才走出堂屋。

    回到院内,高峰用水清洗了一下发黑的身体,发现这俱身体还不错,起码比曾经的自己帅气,心中倒满意不少,就算之前的他作恶多端,如今换人了,一切也会因之而改变。

第2章 张家上门

    张安是一个不足三十户的小村,人口也就百人左右,它座落在有数千人的张庄后面。

    张安只有一户人家姓张,还是个外来户,于张庄的张家并无关联。

    张安之前并不是村。当年兵荒马乱致使许多难民逃荒到这里定居,他们找到地主张大户,希望能帮他家种地,于是张家在野地里临时搭建了数个草庵收留他们,随着定居人数的增多,便形成了现在的村落。

    为感谢张家的草庵收留,村民为村子起名为张庵,张家东主觉得这名字不太好,又考虑到大家的心意,随即要求把村子改成了谐音张安。

    高家也是外来户,是最初居住草庵的几户之一,传承到高峰的父亲,有兄弟二人。高峰的父亲叫高有才,排名老二,因此高峰还有一个伯伯。

    高家是木匠出身,手艺来自家族传承,传到高有才这一代时,唯有高有才学到了真髓,甚至达到了远近闻名的程度,他的兄长高有贤没有学成,只能靠种地维生。

    高有才五十六岁,到三十多才有了唯一的儿子高峰,算是老来得子,因此对他非常溺爱,这才导致了高峰的混蛋性格,说起来也是他咎由自取。

    儿子不务正业,眼看着手艺从此失传,高有才没有办法,只得从高有贤的三个儿子中挑出了老大高海,把手艺传给了他。

    高海比高峰大五岁,因年轻只学会了七八成手艺,虽然一些简单的木工活已能独立完成,但大活还是得由高有才来做,这次张大户家的客厅家具就是交给了高有才。

    张家作为有身份的人家,一般的材料他们看不上,因此他们请高有才做家具就提供了紫檀木。

    虽然高峰的品性不端,但是高有才的人品还是让人信得过的,所以做家具张家并没有派来监工监督,只是偶尔派管家过来看看。

    这些都是原有身体的记忆信息,有了这些信息基本上能保证高峰穿越的事情不被揭露。

    收拾好自己,又把院子清扫了一遍,对着地上的家具高峰开始盘算起来。

    家具做工精致、雕刻精美,也很实用,可见高有才的手艺有多么地不凡,只是它们的款式多年不变,实在老土,对于有着现代理念的青年,高峰还是有些想法的。

    高峰在家具厂干过,虽然时间不长,但对其中的做工和款式都不陌生,搞出点新颖的东西来并不费劲。

    虽然不清楚时下人能否接受,高峰还是愿意试试,毕竟他要在大宋朝立足,不拿出点新东西是不行的。

    唯一让高峰为难的是这户人家家徒四壁,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主要原因还是前身造的孽,不仅把钱财都拿去赌掉,还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没办法,既然用了他的身体,就要替他负上一份责了。高峰首要的任务便是筹钱。

    找别人借钱那是开玩笑,前身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正常人家谁肯借钱给他,想借钱给他的他也不敢借,那帮人不是高利贷就是有势力的地痞,借上一点钱都会让你脱去几张皮,更不要说这种穷家破院了。

    两位老人迟迟没有醒来,可见之前的事情对他们地打击有多大,对于这种事情高峰也无计可施,没有钱就是想请个郎中也做不到,反正不是大毛病,先熬着吧。

    正当高峰着急地在院中徘徊时,却听到残破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仰首走进来一位大腹便便的贵者,对方边走边叫嚷道:“有才在家吗?我来看看家具。”

    一看到对方,高峰立马认出了对方是谁,忙上前招呼道:“原来是李管家,我爹病了,有事可以和我说。”

    来人是张大户家的管家李得泉,因他在张家混得如鱼得水,很有地位,众人私下里都称他为李得水。

    高峰知道李得泉是来催家具的,倒也不显慌乱,不过,他要实施计划还得着落在此人身上,因此笑脸迎了上去。

    “你—?我给你说不着,快带我去见你爹。”李得泉明显很讨厌高峰,和这种小混混多说一句话都很恶心,何况他经常不怀好意。

    李得泉用鄙视的眼光瞧了高峰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心中甚为高有才可惜,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生了这么混蛋的儿子呢?

    面对李得泉的鄙夷,高峰泰然若之,反正瞧不起的是前身而不是他,再者说他还有用着对方的地方呢!

    “李管家,我爹就在屋里躺着,不信的话去看看就清楚了。”高峰不卑不屈地说道。

    高峰的态度让李得泉一阵狐疑,难道此人转了性或者有什么诡计?以前的他虽不致于敢得罪张家,却也没有这么友好地态度。

    不过,对此他也不以为意,在张家的权势面前敢乱来,不要命了才是,因此说道:“走,进屋看看。”

    屋内光线昏暗,仍能清楚地看到高有才两口子正躺在床上,他们的脸色并不好,说明混小子没有说谎。

    这种情况让李得泉的表情稍好了一点,他转身走出了屋门,高峰陪他一起回到院内。

    “回头叫你爹加快点进度,东家还等着家具呢,当然了,生病也要看,这么熬着也不是个办法。”李得泉在院内向高峰交待起来。

    他的担心倒不是真的关心高有才的病情,实在是因为家具要得急,否则他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了。

    “那当然,等我爹身体一好马上就做家具,晚不了你们用。”高峰陪着笑脸道。

    “总得有个期限吧,若你爹一直拖着,东家那边我怎么交待?”李得泉的语气冷了起来,他岂能让一个小混混敷衍过去。

    “李管家说的是,我爹知道您要来,让我专门等您,他说最多十天就能完工,只是—”高峰继续陪笑说道。

    实际上,说十天的期限高峰是没底的,主要得看计划中的材料和工具是否称手,如果不称手,还真的不好说,毕竟他对宋朝的一切都还陌生,加了个“只是”,他也是想看看李得泉的反应。

    “那就好,过十天我再来,希望到时候家具能够做好,这事得抓紧,可不能再拖了,对了,只是什么?”得到对方的时间承诺,李得泉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对方的说法让他认定高有才的病情并不重,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家具做不好李得泉当然也要跟着挨骂,如今有了盼头,他倒好交差了,至于高峰说的“只是”他并没有在意,不过是顺口问了出来。

    “我爹说这些家具的款式不好看,想更改样式,当然了,那种样式东家绝对会喜欢,您想我爹是什么人,他说的话肯定没有错,您看这事—?”高峰信誓旦旦地说着,就像真的在转述老爹的话一般。

    穿越后的高峰腹黑了许多。没办法,自己的名声不好,只有借用高有才做帽子了,谁让他是自己的便宜爹呢?

    只要引得李得泉同意,那计划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高有才这帽子带得也不冤,弄不好还会从中受益,不过,若李得泉反对的话,此事只能做罢,事情还得回到原点,大家同样相安无事。

第3章 一举两得

    “若真是你爹说的,只要能让东家满意,我是没有意见,可你小子别说瞎话呀!”李得泉将信将疑的看了高峰一眼,虽然不相信他说的,却也找不出他说谎的理由,只得说出自己的意见。

    老鬼子总算上当了,高峰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李得泉同意,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他完全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

    “看您说的,您是什么人?堂堂的张家大管家,骗谁也不敢骗您呢!”高峰忙不失时机地恭维起来,言辞中充满了诚恳,不过,这种话谁都能听出虚假的成份。

    “得、得、得,便宜话就不要说啦,我先走了,回头告诉你爹,没把握的事不要乱来,惹怒了东家,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李得泉急忙打住高峰的吹捧,和这种混蛋还是少说为妙,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被他阴了,那会坏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李管家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件事要同您商量呢?您看我爹和我娘都病了,又要看大夫又要吃药,没钱哪行?能不能先把工钱结算一下。”

    向李得泉要工钱,高峰倒是真心的,毕竟手中有钱,做起事来要方便的多,只是他知道这很难,凭他的名声李得泉根本不会理,之所以这么说,他是想用这种说法去除李得泉对他态度转变地怀疑,当然了,李得泉真要把钱给了,也是个意外惊喜。

    高峰知道,这次张家做家具可是投入不少,光买木材就用去了上百吊钱,工钱也有五吊左右,在大宋朝五吊钱相当于五两银子,购买力可是不小的,特别是对他们这种穷家破院,五两银子近乎一年的生活费了。

    “我说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原来你小子没安好心呀!想从我这里要钱,门都没有,就是要钱也得你爹亲自张口才行,你当我不知道你拿着钱干什么去?死了这条心吧,我走了。”

    听到高峰开口要钱,李得泉果然气极,恨恨地甩门而去,至于高峰之前的态度变化,再也不做它想。

    李得泉走了,高峰并没有因此而得意。他要做的事情可谓步行险招,一个不慎就会招来张家的怒火,依他目前的实力还承受不了,因此还得各方面做好盘算。

    其实高峰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最大阻力不是李得泉,也不是其张家,而是高有才。

    依高有才的性情,绝对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就算是高峰保证也不行,何况他根本就信不过高峰。

    不过,对于高有才,高峰也有办法应付。高有才还躺在床上,虽然没有生命之虞,却一时半会下不了床,他完全可以瞒天过海,甚至使用前身的无赖之术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不行也得行了。

    正当高峰思虑着如何实施计划时,院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推开,人未至声先闻。

    “高峰在家吗?你欠的钱到期了,肖爷让我来要债。”一个尖细的嗓音立马传了过来。

    不用看来人,记忆已经告诉高峰,来人叫谷三,是附近的一个小混混,他来的目的高峰也收搜出来了,是要赌债的。

    原来前身虽然好赌,却十赌九输,经常欠一屁股债。赌场老板姓肖,长有两颗大门牙,众人都称其为肖大牙,前身欠的赌债就是肖大牙的,谷三是肖大牙的跟班,讨要赌债这种事一般都是由他出面。

    见谷三上门,高峰一阵无语,钱还没挣到,要债的却上门了,看来用了他的身体就是欠了他的人情,这份人情还真是不好欠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赌债高峰也没有想过要赖帐,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前身,这帐他也赖不掉,何况肖大牙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心狠手辣可是远近闻名的,赖他的帐与赖阎王爷的帐并无差别。

    高峰虽然不惧肖大牙,却也不想因此树立一个仇人,毕竟刚刚穿越到这里,一切都还没有眉目,盲目的拉仇人只能让自己步履艰难。

    细眼矮瘦的谷三一见到高峰,便露出一嘴的大黄牙。

    “嘿嘿,高峰你在呀,我想定是你知道我要来,特意在此等候的吧,既然如此,那就还钱吧。”

    谷三一开口便直奔主题,根本不给高峰转弯的机会,要帐的事情当然是越直接越好。

    当然谷三的态度也不差,毕竟对方还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对方能否还得起。依谷三的想法,若痛快还钱,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安心在家,我拿钱走人,若是想着赖帐,那对不起,咱们除了说道说道外,就没什么客气话了。

    “谷三,你搞错了没有,明明还有一天才到期,今天你就鬼嚎着上门,这样做不地道吧,再者说,不就是五吊钱吗?值得你大呼小叫的?”

    高峰并不说啥时还钱,而是纠着对方的小辫子训斥起来,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不想输了底气,他明白若没有底气,将来定会处处矮人一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好,好,算你说的对,是我嗓门大吵到你了,不过,要还的可不是五吊钱,而是十吊,肖爷的规矩你清楚,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一分都不能少。”谷三的语调虽然低沉了不少,气势却依然不低,反正他是代表肖爷来的,量你也不敢对肖爷不敬。

    对于谷三说的还十吊钱,高峰是知道内情的,这完全是一种高利贷,不过双方事先有协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根本就没有说理的地方。没办法,谁让前身是个赌徒呢?他犯下的错只能由自己来买单了。

    “肖爷的规矩我当然懂,我这不是正想办法筹钱吗?对了,你能不能帮肖爷带个话,我找肖爷做笔生意,如果生意做成了,不但肖爷的债能还上,还保证有点赚。”

    高峰的语气转缓起来,反正要还钱,硬话说多了并没有意义。

    最主要的是从谷三一进门高峰就有了盘算,他正愁计划无法实施呢,谷三的到来就是送菜上门,得好好利用一下,如果利用好了,未必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让我传话可以,你得告诉我是什么生意,否则我不好向肖爷说呀!”

    看高峰愿意还钱,谷三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不就是传个话吗?又不是让他来做主,这种事情他最拿手,至于生意方面,那是肖爷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成不成就看肖爷的了。

    不过,传话也有技巧,两眼一抹黑还传什么话,还不得让肖爷骂死去,因此谷三才提出要了解是什么生意的事情。

    就是谷三不问,高峰也准备告诉他的,因为他确实想做成这笔买卖,因此说道:“这两把是紫檀木的椅子,在外面要卖到三十多吊钱一把,我就便宜点,二十吊卖给肖爷,我想肖爷一定会喜欢,也只有这种椅子才能配得上肖爷,你说是吧?”

第4章 二老苏醒

    紫檀木又叫青龙木,是红木中最高级的材料,它属于热带植物,需数百年方可成材,其木质细密,甚为硬重,入水即沉。

    紫檀木的价值与黄花梨相似,都是极奇珍贵的木材。它的木纹不明显,制作的家具经打蜡磨光后不需要漆油,表面就呈现出缎子般的光泽,因此深受人们地喜爱。

    东汉时就有人用紫檀木制作家具,到明朝时紫檀木甚至受到了皇家的青睐,因而大肆采购,使其价格高涨,甚至有一寸木一寸金的说法。

    大宋紫檀木的价格虽然也不低,却远没有像明朝时那样恐怖,因没有普及开来,人们对它的重视程度要低的多,不过,它仍然是难得的奢侈品,一些有钱人对它还是追捧的。

    高峰在后世的家具厂做过工,关于紫檀木的知识更是耳熟能详,其实把两张椅子卖掉,他很是舍不得,但为了发展大计,还是得走上这一步。

    卖椅子可以,只是在这周边敢买他东西的人还没有几个,谁不知道他是个无赖,弄不好会得不偿失得。

    当然了,这种贵重物品也不是那些小门小户能买的起的,大户人家能买的起,可高峰又进不去,想卖也找不到买主。

    最主要的是这椅子是给张家的做的,谁不怕张家,敢买这种脏物,不要命了才是,因此,留给高峰的只有最后一条路了,那就是当铺。

    当铺是高峰最不想去的地方,那个地方太黑,再好的东西都被当成破烂,只有实在没有办法时才去那里。

    谷三的上门正好随了高峰的意,如果把椅子卖给肖大牙,价格肯定比当铺高的多,因此高峰才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对于当下的行情,高峰也吃不准,至于二十吊钱的要价也是从材料上估算出来的,毕竟高有才的手艺不错,经他加工过的东西定然会升值。

    谷三似乎对紫檀木也有了解,甚至对时下的价格也懂一些,一听到高峰要用二十吊的价格卖椅子,立马答应下来。

    看谷三高兴的离去,高峰明白这个要价还算合理,否则就是谷三都不会同意,更不要想做成这笔生意了。

    生意有了门眉目,高峰却兴奋不起来,他开始暗暗祈祷,但愿张家看中的不是紫檀木本身,而是一种高档的享受,那样事情就好办了。

    卖椅子高峰还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但也不是无的放矢,从点滴之中他能看出张家虽然很重视这批家具,却远没有达到那种痴迷的程度,否则也不会放心的把它放在高家任其做工了。

    张家的重视应该无怪乎两方面:一个是家中急需这批家具,另一个是紫檀木价格不菲,可以彰显门庭,至于紫檀木本身的价值也许并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

    如果是这样,高峰就可以放手去干了,因为他完全能拿出让张家彰显门庭的东西来。

    无论张家什么想法,高峰已没有了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还有十来天的缓冲时间,幸许在张家发现问题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谷三的办事效率倒挺高,肖大牙很快就派了个懂行的人来验收,并顺便把椅子拉走。

    查验无碍,银货两讫,生意顺利地成交了,肖大牙甚至还大方地免去了高峰的赌债。

    高峰明白,肖大牙绝对不是真大方,因为他号准了高峰的脉,给你再多的钱也是奉献到他的赌场上,何不假装大方一下。

    高峰拿着四十吊钱和收回的欠条,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解决掉一个麻烦顺带挣了一些本钱,穿越后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

    天色还早,高峰决定去集市上转转,他要采购些物品来实施计划,有些物品好买,有些却需要定做,个别的甚至还买不到,到时只能找替代品了。

    如今看来,时间应该是最宝贵的了,不争分夺秒的话,十天以后还真有可能交不了差。

    不过,刚想出门的高峰却听到屋内传出动静,应该是两位老人苏醒了,他急忙冲进屋内。

    无论怎么说,占用了那人的身体,他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了,何况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上,有两个亲人也不错。

    高峰的骤然出现,两位老人全都愕然地盯着他,就像看到怪物一样,特别是老伴高氏,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似乎怀疑在做梦。

    老人们的神情古怪,高峰大概猜出了原因,刚遭过雷劈的人居然还能鲜活地站在面前,他们大概又被吓住了。

    就算是亲生儿子,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活见鬼,老人都无法相信看到的。

    “你,你是峰儿?”高有才哆嗦着嘴问道。

    高峰当然不会去吓老人,他赶紧温和地回应道:“我是你们的儿子,还好好的,您们醒了,身体感觉可好?”

    虽然对这个便宜爹心里头认可了,在称呼上高峰还是无法喊出一句“爹”和“娘”,估计要磨合一段时间才行。

    好在高峰的语气很温和,至少在高有才看来,不骂他为“老不死的”已是受宠若惊了。

    要说人穷命贱,被人尊敬了反倒不敢相信,就是亲生儿子改了性也不行,高有才就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疑惑地看着高峰,甚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对方变成了乖孩子,他却感到了怪异,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直让他犯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那个峰儿吗?一道雷劈不但没事反而变好了,难道老天爷显灵了?

    愚昧的人们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唯有寄予老天的意思了,这样心下反倒安宁一些。

    “峰儿,没事就好,快过来让娘看看。”高氏可不会想那么多,看到儿子没事,震惊过后自然是欣喜若狂,拖着沉重的身体挣扎着要起来看高峰。

    高峰知道她身体弱,现在还不适宜行动,急忙上前扶住她,并劝慰道:“您刚醒过来,身体还弱,应该多躺会。”

    看着无恙的儿子,听着他舒心的话语,高氏泪流满面,禁不住哭出声来。

    曾几何,她是多么地辛酸、又有多么地唉叹,盼呀盼,别人家看似平淡温馨的一幕直到现在才被她盼来,她盼的好苦呀!

    老伴的哭声就像会传染一样,回过神来的高有才也跟着哭了起来。只要儿子回来了,又不是个混蛋,管他怎么回事。

    看到老人们伤情,高峰考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他们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便再次劝慰道:“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再哭了,对身体不好。”

    “好!好!不哭,我们就听峰儿的话吧。”高有才最先反应过来,不但破渧为笑,还劝起了老伴。

    高氏也反应过来了,最后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加上孩子比以前懂事了,还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吗?

第5章 集市风云

    仨人在屋里说了一会话,显得十分温馨,这正是高有才夫妇想要的,高峰目前所能给的也只有这些。

    当然话题中始终没有提及雷劈的事,那就像个禁忌,没人愿意触碰它。

    看老人情绪稳定下来,高峰帮他们倒了两碗水说道:“您们在家养病,我去集上抓点药回来。”

    他知道老人的身体需要调养,没有药是不行的,另外他还有计划要实施,趁老人在床上躺着,正好偷偷地把事情做了,等高有才发现时已经晚了,那时生米做成了熟饭,也只能听之任之了。所以他才急着要赶往集市,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对高有才说的。

    “我们这点小毛病不需要吃药,躺会就好了,再者说,抓药还得花钱,你哪来的钱?”高有才不知道高峰的想法,赶紧出言制止。

    高有才说的是实情,却也透露出辛酸,家中早就穷得叮当响,能活下去已是不容易,哪里还有钱看病。

    任何时代的乡村人都是朴实和节俭的,他们挣钱不容易,花钱更难,有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就是有病也都是熬,更不要提其它的需求了。

    不过,高有才的话却让高峰一震,他能感受出老人的无奈,这种家庭,再有一个赌徒的儿子,可想日子会是怎样,看来前身做的孽不小呀!

    高峰也因此暗下决心,今后一定不能再让两位老人再吃苦了。

    “钱的事情您们不用管,从今以后您们只管在家享福,余下都交给我来办,有话回来再说,我先走了。”高峰根本就不给老人劝说的机会,转身走出了堂屋。

    他明白不能再谈下去了,他不想明目张胆的骗两个老人家,却又承受不住他们企盼的眼神,唯有离开才是最好的方法。

    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高有才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只是他说不清是什么事情。

    回到院内,高峰根本没做停留就拉起板车朝集市上走去。

    ……

    宋朝的行政区划实行州(含府、州、军、监)、县二级制,同时在地方设置路,路是直辖于朝庭并高于州的一级监察区。

    这年是宋徽宗赵佶十五年,也就是政和四年(公元1115年),宋朝共有二十四路。张安属于京东西路、徐州、丰县辖制。

    北宋实际上就是衰败在宋徽宗赵佶的手上,此人吃喝玩乐样样俱行,就是治国不行,因此在他的治理下,几年后的国内起义、金军南袭接踵而至,直接导致了北宋的灭亡。

    《水浒传》、《岳飞传》高峰都看过,其中许多故事都发生在这个时期,他甚至还为此查过不少宋朝的资料,对于这个时期的宋朝态事十分了解。

    虽然对穿越到这个时期高峰很无奈,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又左右不了,既然来到这里,那就得承受这里的一切。

    不过,对大宋的走向和结局高峰也不想过多关注,毕竟几年后才会发生,依他的现状能活好就不错了,还想着改变历史,那是岂人忧天。

    高峰对丰县也有了解,他的一个同学是丰县人,经常在他耳边叨唠丰县的趣事。

    “先有徐州后有轩,惟有丰县不记年。”自古丰县就隶属于徐州,中间虽先后转隶过泗水郡、沛郡等地,但在宋朝时又恢复到徐州的管辖。

    丰县出过数位名人,汉皇帝刘邦、道教始祖张道陵、萧何、周勃、萧道成、萧衍、李蟠、李卫等人都或出生或定居在丰县。

    最值得提及的是刘邦,刘邦出生于丰县中阳里,在沛县长大,因此有丰生沛养的说法,但历史上还是把他作为沛县人,故而称其为沛公,后世丰县和沛县甚至还为此事起过争执。

    历史故事只让高峰一笑了之,但他知道丰县距离应天府(宋亦称为南京,也就是后世的商丘。)不算远,这里人杰地灵,地产丰富,是值得好好利用的地方,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掉自己的麻烦再说。

    张安距丰县城有三十多里地,因时间紧迫,高峰不可能赶去县城,他要去的集市在邵集。邵集离张安有三四里路,是为方便人们就近买卖所成的集市。

    高峰赶到邵集时已到未时,离集市罢市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采购物品来说,时间应该充足了。不成想,刚入集市的他却遇到了麻烦。

    一个麻脸、瘦竹杆出现在面前,记忆告诉高峰此人姓白,因其特点,人们都称其为白麻杆。

    白麻杆是邵集上的一个小混混,他与前高峰倒是臭味相投,毕竟都好一口赌,因此俩人很是熟络。

    白麻杆看到高峰,当然不会放他走,听说高峰有钱了,不赌上一把怎能对得起肖爷对他的安排?

    “高兄弟来的正好,走,我们去玩上几把。”白麻杆拦住高峰,扯起他就朝赌场方向走去。

    高峰一把甩开白麻杆的手,脸上却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是白兄呀,幸会,幸会,不过巧的很,我要给爹、娘抓药去,这次没空,下次再玩吧。”

    高峰这是婉言拒绝了,按常理来说,白麻杆应该不会再纠缠,别人有事,总不能硬来吧。

    不料,白麻杆这次却很固执,并不想放过高峰,他继续拦着路说道:“两个老不死的也值得为他们抓药,你以为我会信?”

    白麻杆的话音未落,高峰的脸便黑了下来,毫不犹豫地上前一巴掌,狠狠地掴在白麻杆的脸上,边打边说道:“这是你骂人父母的报筹,收下吧。”

    虽然前身与这些小混混相熟,而且他本身也是个小混混,可现在的高峰不是,不但不是,他还特别讨厌这种人,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简直是社会的败类,人间的蛀虫,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多余的。

    更让高峰气极的是白麻杆触及了他的逆鳞,骂人父母者绝对该受此一掌。

    刚见到白麻杆时,高峰的态度还是不错的,那是为了自己不惹麻烦,事实证明,态度再好对一些人也不管用,还不如用最直接的方法处理。

    白麻杆一下子被高峰打懵了。他用手捂着半边脸,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节奏?怎么说打就打了?平时不都这么说吗?难道此人转性了?

    无论有多少疑问,白麻杆这个亏是不愿意吃的,他用手指着高峰说道:“你,你敢打我,不想在这儿混了?信不信我马上叫人来收拾你。”

    “哈哈,白麻杆,你就不要吓唬我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有几斤几两谁不知道,这是一百文,给你养伤的,拿了快滚,以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白麻杆的底细高峰还是清楚的。要说他上来就撒泼打浑,还真拿他没招,总不能在大街上打起来吧,一旦打起来,也许会触犯大宋的律法,无论判罚的结果如何,都会影响高峰下一步的计划,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对方只是说了句狠话,高峰反倒不担心了,所以才拿钱出来了事。

第6章 邵集购物

    “你,你要和我绝交?”白麻杆不可置信地疑问道。

    挨了一巴掌,得到一百文的蜜枣,白麻杆还是很满意的,作为一个赌徒,缺的就是钱,要是这种事天天有就好了,可谓是生财有道。

    不过,高峰拿出一百文来解决这件事实在让他想不到的,这个高峰是怎么回事?与他所熟悉的赌徒加混蛋并不一致,甚至让他感觉到很遥远。

    “哈哈,我们并无交情,何谈绝交一说。”高峰笑了起来。

    他的说法并不为过,赌场上的朋友,不过相互利用罢了,何谈交情?

    “既然如此,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见面也绝不客气。”看到今天碰到了硬钉子,白麻杆只得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自己理亏在先,不走也讨不到更多的好处,白麻杆知道要找回场子并不急于一时,他当前的任务是去搞清楚高峰怎么了。

    看白麻杆悻悻地离去,高峰明白前身留下了不少尾巴,以后还得一个个扫除,否则将寸步难行,不过,这不是一时之事,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去购物。

    邵集没有多大,稀稀拉拉有数十家,不过,集市虽小品种却很齐全,一应用品差不多都有的卖。

    从一个小小的集市上,高峰就能够看出宋朝的经济是相当地繁荣,这种景象令他感叹:只要人民富足了,当官的不胡作非为,这种国家何愁不富强?

    然而,历史上的宋朝,在国家实力中,无论人口还是经济,这个时期都达到了顶峰,可是它也是在这一时期没落的,甚至整个宋朝为数不多的造反也在这一时期,最有名的如宋江和方蜡的造反就是在几年后,究其原因无非是朝庭和官员的腐化堕落。

    朝庭和官员的事情高峰暂时不会去考虑,毕竟现在的能力自保尚且不足,何谈国事?

    高峰需买的物品较多,时间又被白麻杆耽误了一下,因此显得很紧张。

    无奈之下,他先去购买了常用之物:粮、油、菜、盐等生活用品,甚至还买了二斤猪肉和一条鱼,老人的身体弱,是该补补了。

    几个店的老板对高峰不陌生,看他拿钱出来付款,并不赊欠,倒也客气起来,毕竟做生意的人也不想得罪这种小混混。

    花了五百多文钱,生活用品买齐,高峰来到了药店。

    药店不大,半开门诊半卖药,却是高峰理想的地方,他对调养老人的身体并不在行,由大夫会诊一下很有必要。

    大夫姓刘,五十多岁,留一个山羊胡,整个人清瘦有神。

    对于高峰的到来,刘大夫不咸不淡,直到对方说出为父母诊断和买药一事,他才面色转缓,话语多了一些。

    在刘大夫的建议下,高峰花去了一吊钱买了几服补药。

    药品就是治疗身体毛病的,特别是补药,一分钱一分货,来不得半点虚假,因此对于花去一吊钱买药高峰并不心疼。

    在刘大夫疑惑地眼神下,高峰走出了药店,不过,接下来他却犯了难。

    生活用品好办,市面上都有,走两步就能够买齐,可计划中的物品却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宋代经济再发达,也只是在古代,工业和工艺水平低下不说,就是人们的需求也没有那么广泛,许多后世常见的物品在这个时代都无法找到,更不要说一些特殊物品了。

    高峰需要的物品种类不少,有漆、胶、海绵、皮革、橡胶、弹簧、铁钉等等,这些物品大多没有现成的。

    胶和漆问题不大,有动物内脏熬制的鱼胶和桐油加色料配成的彩漆,虽然与后世的不相同,功用却差不多,而且古代一直使用它们制作家具,效果也不错。

    余下的物品就有难度了。海绵、橡胶和铁钉根本就没有,它们要么是后世的泊来品,要么是化工产品,根本不可能在宋代—特别是一个小集市存在。

    皮革虽然有,但宋时的硝制和上色水平很差,无论美观和耐用上都无法与后世相比。

    弹簧更是一种奢望。依宋朝的冶铁技术和工艺能力,根本就加工不出来,更不要说做成复杂的横向平面s形了。

    不过,高峰毕竟是搞工程出身的,他的想法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能买则买,没有就找替代品。

    缺少铁钉可以从技术的角度屏蔽掉它,毕竟古人做家具从来都不用铁钉;海绵和皮革可以用时下的布料和麻布碎片代替;最犯难的要说橡胶和弹簧了,能替化它们的物品不多,最理想地选择也许是牛筋。

    不过,高峰清楚,在古代,牛是耕地的生力军,因此它的地位是相当高的,官府甚至为之出台相当严厉的律法进行保护。

    在宋朝对牛的保护更加苛刻,它们规定: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杀牛,否则就要杖刑或徒刑,就是老弱病残之牛也在禁杀之列,只有自然死亡的牛方可开剥货卖或自食。

    死牛虽然可以开剥,却附有上报本厢耆镇验实证明的条件方可实行,有些地方官府甚至还要收回筋角。

    如此严格的政策使得市面上很少见到牛肉售卖,导致那时的牛肉是相当贵的,达官贵人都很难吃到,更不要说普通百姓了。

    牛肉如此,牛筋更加紧俏,特别是在邵集这种巴掌大的地方,买到牛筋的机率几乎为零。

    机率再小,不代表没有,经历过后世的高峰更明白一点:律法再严格、民众再听话,只要有利益驱使,就会有人不怕铤而走险。

    牛肉这么昂贵,利润这么高,他不相信没有人在中间投机取巧,高峰甚至想起《水浒传》里的好汉们呼点牛肉的场景,难道他们是碰巧遇到牛刚刚死吗?答案当然不是,虽然它只是一个演义故事,却也从侧面反应出故事背后并非如此简单。

    想通这些道理,高峰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他可没想着用马筋代替,因为马和牛的管制是一样的,而马又珍惜不少,还不如用牛筋的好。

    先去杂货店购买了漆、胶,高峰又来到了刘记布店。

    布店不大,也就二十多平方的样子,货柜里侧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匹布卷。布料材质一般,以麻为主,丝绸也就有三五匹,作为一个小集市有这种料子已是不错。

    掌柜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姓刘,本地人,高峰听说过,此人在县里有后台,至于后台有多大他也说不清楚。

    虽然认识此人,高峰却没有主动找刘掌柜聊天招呼,因为从一进门他就看到刘掌柜厌恶的眼神,这种眼神预示着懒得与他说话。

    “刘掌柜,我想买两匹布,帮我拿一下好吗?”高峰直截了当的说道。

第7章 万事俱备

    “五文一尺,三尺起卖。”刘掌柜指着一排麻布说道。

    看高峰语气温和,是真想买布的样子,作为生意人,刘掌柜还是转变了态度。来的都是客,谁也不愿意与钱过不去。

    “丝布怎么卖?”高峰指着丝织物问道。

    “一百文一尺。”刘掌柜的语气转冷,他对高峰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一个穷光蛋加赌徒会买丝布?说到哪里也没人相信,有钱不去赌两把,却跑这里来挥霍,这是赌徒的作派吗?

    刘掌柜的态度没有影响到高峰,他是来购物的,不是来找茬的,何况刘掌柜已经搭话,他可不相信这个生意做不成。

    对于买什么布料,高峰还一时拿不定主意。麻布太粗糙,伸展性不好,易破损;丝绸太单薄,易起皱,所以每种布料都不合意。

    唯今之计只能二者都买上,复合使用,这样的效果也许会更好。

    想明了关节,高峰指着一匹麻布和一匹丝布说道:“这两匹布我要了。”说完便拿出了四吊二百文交给了刘掌柜。

    宋代的布为四丈一匹(约十三米多),两匹布正好是四吊二百文。

    刘掌柜接过钱,呆愣了一下。他实在想不通高峰会真的买布匹,这是他印象中的人吗?

    最主要的是高峰居然有那么多钱买布,就是大户人家也很少这么做,刘掌柜惊愕之际甚至没注意到高峰既快又准的把帐算了出来。

    不过,生意人的特性在刘掌柜身上表现的很快。他堆起笑容,和蔼地问道:“高小哥要这么多布,一定是最近发了财吧?”

    刘掌柜的问话很有目的性,他既想知道高峰的钱怎么来的,又想弄清楚高峰买这么多布干什么。

    高峰岂能不明白刘掌柜的心思,不过他并不想暴露真实目的,只见他无比恭敬地说道:“我是帮张东家买的。”

    张庄的张家是远近闻名的大户,买些布不算什么,高峰这么说确是想打消刘掌柜的疑惑。他买布也是为张家做事,借用一下对方的名头不过份。

    然而高峰的话并没有打消刘掌柜的疑问。张家佣人多的是,买布还需要你这种小混混?打死也没人相信。

    看刘掌柜还心存疑虑,高峰又解释了一句:“本来张东家让我爹办这事的,可我爹病了,只能让我来了。”

    高峰的解释很有必要,在没有扭正名声之前,或者说他的一些想法没有实现之前,他还不敢刺激大家的眼球,让过多的人关注。

    刘掌柜虽然将信将疑,却不再固执于没有证据的想法上,在他认为,如果高峰能从此走上正途,好好办事,也许高家会少些麻烦,邻里少个祸害,这样也是不错的。

    买好布高峰没有急着离开,他接着说道:“刘掌柜,你店里的布头能否处理给我?”

    原来刘记布店不光卖布料,在边上还开了一家分店,是个裁缝铺,高峰说的布头指的就是裁剪下来无用的那些,他之所以到刘记布店购布,也是看中了这些废布料。

    “高小哥光顾本店买了这么多布匹,一些废布料而已,留着也占地方,你就拉走吧。”刘掌柜这次答应地很爽快。对方既让他赚了一笔钱,又能帮他处理废品,何乐不为?至于对方要布头做什么,他连问都懒得问了。

    高峰要的也是这个效果,因此不再客气,直接把布料和布头都装上车。布头不少,整整装了一大车,应该是积攒很久的。

    告辞刘掌柜出来,高峰径直来到张屠户家里。

    张屠户是邵集唯一的屠宰户,平时宰些猪、羊,死牛也会宰,不过那是多年难遇的一次,高峰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的。

    临近罢市,张屠户正收拾摊子准备撤离,看高峰寻上门来,他没有冷脸相对,而是说了句:“肉都卖完了,明日再来吧。”

    之前高峰前来买肉,张屠户恰巧不在,是其妻子帮忙卖的,虽然没有亲自做高峰的生意,高峰的变化却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因此他的态度还算不错。

    高峰没有与张妻谈起牛筋一事,是因为肉摊人多不方便,而且男主人不在也不好谈,如今四下无人,正是谈事情的时机。

    “张老板,我不是来买肉的,我想买些牛筋,不知道有没有?”高峰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询问起来。

    张屠户惊异地看了高峰一眼说道:“那种东西可是稀罕物,不是随便卖的。”

    一听这话,高峰立马感到有门,对方没有直接拒绝,应该是价格的问题了。没有再说话,他拿出五吊钱来,朝桌案上一放,然后坐在那里望向门外,似乎对此事并不关心。

    张屠户盯着钱半天,张了数次嘴,却发不出一个字来,直到听到高峰轻咳一声后,才低声询问道:“你用来做什么?”

    张屠户的小心并非没有道理。牛筋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军事战略资源,国家对它是保护的,有些地方官府甚至有严格的回收措施。当然了,国家能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能用,张屠户不得不问清楚。

    “我爹做家具用,不过外表显示不出来。”高峰淡定的回应道。

    “家具—,你要多少?”张屠户不清楚什么家具会用到牛筋,不过,他只是迟疑了一下,没有追问明白,转而询问对方的需求。

    “至少两头牛的,不过,多些也没有问题,将来做家具还可以用。”两头牛是个保守的说法,仅够高峰这次使用,按他的想法是有多少要多少,只是他怕吓到张屠户,才有所保留。

    “我这里只有一头牛的,要多的话得去县里拿,不过,需要三天时间。”张屠户犹豫了一下回复道。

    看张屠户谨慎的样子,高峰自然明白此事的风险,不过这个风险并不大,比起杀牛来是远远不及的,不过,对方小心,他也不敢逼迫,要让对方积极帮忙,就看钱多钱少的问题了。

    随手又拿出五吊钱放在桌上,高峰道:“还得麻烦张老板跑一趟县城,另外我还需要一块大理石板?不知能否帮我带来,钱一并结算。”

    高峰原计划是没有大理石板的,毕竟乡村里很难找到合适的材料,如今张屠户要去县城,他倒想把这个加上,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效果才会好。

    张屠户的眼睛盯着桌上的十吊钱,一眨都不眨。他卖一天肉也就挣上几百文,如今跑一趟县城就能挣到十吊钱,这种买卖太划算了。

    不过,张屠户还是把五吊钱推回到高峰面前道:“大理石板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做,只是这个你还是收回去吧,事成之后再付不迟。”

    张屠户的做法让高峰很满意,从中可以看出他并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没有收回五吊钱,高峰也明白这个钱不能收回来。张屠户心里对他还没有完全认可,要想把事儿办成,还是孔方兄的魅力比较好。

    事情谈妥,双方交接一清,约定好拿下次拿货时间,高峰转身离去,天色不早了,他也该回家了。

    拉着板车往家赶,可谓满载而归,高峰长出了一口气:“如今万事俱备,只看后面过五关斩六将了。”

第8章 老汉伤情

    “咱老百姓,今晚上高兴,高兴!”

    高峰哼着轻松愉快的歌,拉着板车来到家门口。不过,一进入院门声音便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一张冰寒而发紫的脸正盯过来,有种要吃了他的冲动,原来是高有才颤巍巍地坐在那里。

    这个场景立马让高峰意识到东窗事发了,他急忙放下板车,跑到老人身边道:“您老人家怎么起来了,不多躺会?”

    “再躺会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这个逆子,我还以为转性了,原来是糊弄我呢。”一张嘴高有才就愤而怒吼起来。

    本以为儿子改好了,不料之前的行为都是伪装和作态,直到看见真像他才恍然大悟,又被这个逆子骗了,三翻五次的如此,就是个泥人也会跳起来。

    “您别急,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身子。”高峰忙扶着老人劝道。

    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最清楚,高峰早知有此一劫,也有所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有种无力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劝说老人了。

    “把那两个椅子给我拿回来,咱们啥话都好说,如果不拿回来,我给你没完。”高有才恨恨地说道,并顺手捡起身旁的一支木棍预备着。

    看高有才态度坚决,高峰没辙了。说实话吧,怕伤着老人,毕竟他还抱恙在身;劝说吧,又没有效果,搞得他左右为难。

    无奈间高峰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该面对的总得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椅子让我卖给肖大牙了,并还了他的赌债,是不可能要回来的了。”就像个知错的孩子,高峰低声说道。

    “你—,我怎么生下你这个逆子,败完家不算,还祸害他人,不如打死你算了。”高有才听闻这话,果然脸色大变,痛骂的当口,高高举起木棍,意图打下去。

    高峰落魄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他深知道自己做错了,惹得老人如此生气,要把气出来,唯有让他打几下。

    高峰虽有借口,却不敢辩解,此时此刻再好的辩解也是苍白无力的,老人都已经气成那样了,说什么会有用呢?

    不说老人,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穿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如此伤人,这与之前的混蛋有什么区别?因此他下定决心,挨上一顿打,落个教训。

    看高峰一反常态的淡定,老人迟疑起来,木棍迟迟没有落下。而且打骂之事以前时常发生,他已经麻木了。

    下不了狠手打人,高有才索性把木棍一扔,用颤抖的手指着高峰,试图再骂两句解气,只是他的嘴哆嗦着,一句也骂不出来。

    高峰知道老人的毛病又犯了,他急忙上前扶住老人,想帮他顺顺气。

    高有才并不领情,用尽全力挥动手臂,试图把他推开,犹如预防灾星一般。

    无奈的高峰“扑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沉声喊道:“爹,你别生气了。”

    这是穿越后高峰第一次喊“爹”,正所谓情之所至,性之使然,喊来并不做作。

    一句“爹”把老人唤醒过来,这个字对他来说久违了,而且一直被“老不死的”占据,那种感受别人无法体会。

    无论认不认可这个儿子,此时此刻老人还是露出了一份慈祥。

    只是慈爱的表情坚持不到半刻,失望和担忧再次流露出来,老人挣扎过后自然明白处境,那不是他能左右的。

    “你—,唉!”老人欲言又止,只有唉声叹气才能表达内心的茅盾和痛苦。

    老人的情绪稍稍稳定,高峰悬着的心也收了回去。对于老人复杂的内心,高峰感同身受,不过,他知道要打开老人的心解并不容易。

    调整了一下情绪,高峰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爹,我知道您为****碎了心,儿子不懂事,让您受累了。”

    简单的几句话就像涓涓细流汇进了高有才的心窝,他很是受用,这是他盼了半辈子最想听的话,要是早几年听到这话该有多好呀!

    虽然听来感动,高有才却没有吱声,而是扭转身子,偷偷地擦拭眼角。

    高峰继续说道:“爹,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椅子是为张家做的,您怕他们会怪罪,甚至有可能打死我,您是心疼我才生气的。”

    这一句正说到高有才的心坎上,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忧,只是他无能为力,因此才会如此伤情。在他认为儿子虽然不好,也不想失去,何况儿子在慢慢变好!

    看高峰还跪在地上,高有才伸手拉他起来,又怕他心中害怕,细声说道:“儿呀,你别害怕,就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你有一点损失。”

    这话就是间接承认了他的猜测,高峰不由得感叹起来:古时人命贫贱,有时还不如两把椅子。

    不过,高峰对此并不在意,他有自己的计划,而且已经做了一半,哪有半途而退的道理?

    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似在让高有才释怀,高峰继续说道:“爹,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张东家不怪罪。”

    “唉!你一个孩子家能有什么办法,唯今之计只能跑路了。”高有才摇了摇头,又唉叹一声,无比不舍地说道。

    让高峰跑路,就是让他逃离本地,看来高有才想一个人承担下来罪过,这当然不是高峰所愿的。

    “您看我拉来了一车东西,是做家具用的,您放心,我保证张东家会满意而不再追究。”

    高峰的话令老人神色一振,不由得睁大双眼看向板车,如果有张东家满意的家具,倒真不用担心了。

    之前光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到板车,如今经高峰提醒才发现板车上还有东西。

    怀着期望的眼光看去,不看还好,看完高有才的心又沉了下去,甚至更为忧心起来。车是满载,可满车的都是残布废片,这又有什么用?

    高有才担心地看高峰一眼,心中甚为忧愁。自从被雷劈过之后,儿子有了巨大地变化,性情温顺,人也懂事,可他不会变傻了吧,拉来一车破布垃圾居然说成是做家具用的,难道他的神经有问题?

    高有才在胡思乱想,高峰却能看出老人的疑心,只是他满肚子话语,却无法做出解释,因为就是解释了老人也不会相信,更何况他也说不清楚。

    无奈间高峰只得说道:“爹,您好好养身体,余下的事情我来做,给我十天时间,保证给您一个惊喜。”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就是怀疑高峰搭错了某根筋,高有才也不会明面上反对了,他唯有唉息一声,颤抖着走回屋内。

第9章 温馨一家

    高峰没有闲着,他卸下了车上的货物,然后走进了锅屋。

    “锅屋”是丰县的一种本地叫法,实际上就是厨房,因当地人穷,没有像样的做饭地方,就在院子里用茅草和泥巴垒一个小屋,里面搭建灶台支起锅,用于烧饭,所以才有这种叫法。

    高峰找来一只砂锅,洗刷干净,把药熬上。中药的熬制需慢火细炖,只要有柴不灭火就行。

    高峰又把买的肉、菜拿出来做饭。前世他与父母不在一地,生活都是自理,做饭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能做出几个像样的小菜来。

    四菜一汤做好,药也熬好了。

    按照大夫的建议,滋补药宜空腹服用,便于吸收利用。高峰先把药盛出,端进了屋内。

    两位老人虽然没有出屋,但能听到锅屋内传出的“乒乓”之声,正疑高峰又出什么幺蛾子,却见他端着两个碗药进来。

    “峰儿,你这是—?”高氏不敢置信地望着高峰,那种惊讶程度不亚于捡到一块金砖。

    高有才同样不敢置信,却比高氏淡定一些。

    碗中的药香扑鼻,俩人早就闻到,自然明白这是他们的汤药,他们不相信的是高峰会熬药,甚至高峰之前说去集上抓药都没当回事,原来是真的。

    从小就被俩人惯坏了,高峰可以说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别说熬药了,就是把药放在他手里还得哄着喝下去,什么时候会做这种事了。

    “这是给您们熬的药,快趁热喝下去,等会我们再吃饭。”高峰温和地说道。

    天呐!不但熬了药,还做了饭,这怎么可能?

    双手接过药碗,高有才夫妇心中五味杂陈,他们一肚子的疑问、一肚子的辛酸和一肚子的欣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捧着碗哗哗地流泪。

    原以为是灭顶之灾,却得到了意外惊喜,看来儿子是真地变好了,他不但懂事,还会做事,这样的孩子上哪儿去找?如果不是身子弱和椅子的事情压在心头,老两口估计要跳下床来。

    “快别哭了,把药喝了,药凉了就没效果了。”高峰看俩人哭起来,知道老人又触景生情了,忙督促他们喝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老婆子,峰儿说的对,我们就别哭了,赶紧喝药吧。”高有才最先反应过来,反倒劝起了高氏。

    “都怪你个老头子,惹得我掉泪,让孩子着急,峰儿,我这就喝药。”高氏根本就不吃高有才那一套,倒打了一耙后终于止住泪花,捧着碗开始喝药。

    “我—”高有才莫名其妙地背了一个黑锅,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发现这样的家才是温暖的家。

    看着老人喝完药,高峰收起碗走了出去,他怕在屋内还会触及老人脆弱的神经,惹他们哭泣,还不如出去准备饭食。

    家中院子不小,却只有一座堂屋和一间锅屋。堂屋坐北朝南,一拉三间,高有才夫妇住东间,高峰住西间,居中一间为客厅。客厅在当地俗称当门,意为居当中正对着门。

    贫穷人家锅屋小,又没有餐厅,平时家人吃饭都在当门。

    高峰在当门收拾好桌凳,把饭菜摆好,估计有了半刻钟,药效也发挥出来了,便准备叫老人吃饭,却想起老人根本下不了床。

    苦笑了一声,高峰自嘲起来:“还说要照顾好老人,连这点细节都考虑不到,真是个不称职的儿子。”

    走进东间,高峰收拾地方,计划在床上为老人支个小桌放饭,高有才看出了他的动机,说道:“你就不用瞎忙了,我们没有那么娇贵,重活是干不了,吃个饭还没问题,我们都去外面吃。”

    说完就挣扎着爬起来,同时吆喝着老太婆起床。

    高峰看两位老人情绪不错,甚至有了精神头,也不知道是药效的缘故,还是心情的缘故,他没有阻拦老人起身。只要他们情绪波动不大,多动动没有坏处。

    扶着老人走到当门,高峰却发现老人的情绪又不对了。

    两位老人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就像雕像一般矗立在那里,毫不动摇,唯一的动静就是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桌上三素一荤,外加一份鱼汤,看上去不但精致,而且色香俱全,穷惯了的老人何曾吃过这些。

    平时都是窝窝头加稀饭,就是偶尔吃上顿肉,也是大锅炖,这种饭菜只有张大户那种人家才吃得上。浑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个手艺,怎么没见他露过?

    最主要的是太奢侈了,有肉还有鱼,这孩子怎么就不会过日子呢?穷人家能是这种吃法?还不吃穷去。

    老俩口在那里愣神,高峰却扯过凳子来,招呼老人坐下。

    “孩子的一片孝心,老婆子也别瞎想了,不就一顿吗?敞开肚子吃,也过过馋瘾。”高有才悟过神来,赶紧打圆场,并顺势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还是我爹说的好,敞开肚子吃,我保证以后也让您们顿顿吃上肉。”高峰很自然的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叭”,只是话音未落,高有才的筷子就在饭桌上重重一摔,向高峰瞪起了眼睛。

    “你以为顿顿吃肉不花钱呀!钱从哪里来?天上掉下来?除了卖椅子的钱,你—”

    高有才失声怒骂起来,这个败家子不知道钱来的不容易,真以为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就是椅子的事也没完呢,又想着乱花钱,真是不可救药。

    不过,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他想起了那一车破布垃圾,也许这孩子真的神经有问题。

    “你鬼叫什么?不就是吃点肉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谁说的是孩子的一片孝心,眨眼就忘了,你要吓住峰儿,我给你没完,峰儿,我们吃饭,别理他。”高氏的母性泛滥,开始维护起高峰。

    没料到一句心里话会引来如此争执,高峰有点哭笑不得,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老高家的经也不好念呀!

    无奈间高峰只得劝说道:“好了,算我说错了,我道歉行了吧,大家快吃饭吧。”

    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会三人又和谐起来,甚至气氛更为融洽。也许这是高峰在起作用,毕竟有一个温馨的家也是他之所愿。

第10章 邀请高海

    饭后,收拾好碗筷,高峰服侍老人躺下,开始筹划第二天的事情。

    他前世做过家具不错,可那是在新时代,不但有加工好的成品材料,还有省时省力的工具,甚至工艺流程都有标准。

    反观现在,一切都是手工业,材料是原始的,工具是简陋的,就是部分功能的实现都要反复摸索,可想而知,这样的效率会有多低。

    高峰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与李得泉约定十天时间的,也许再加十天会更好。只是作为站着撒尿的爷们,说出去的话就如吐出去的钉,不能随便反悔,否则信誉何在?

    唉!这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

    时间紧、任务重,高峰开始盘算起来,要是有个帮手就好了。

    高有才应该是最好的帮手,本来就是他的活,能搭把手并不为过,只是他的身子弱,不但帮不上忙,还得分心照顾,这一选项排除。

    还有谁呢?突然,高峰想起了高海。

    高海是高有才的侄子加徒弟,师傅有难,当然徒弟得救场了,高海应该不会推辞。

    最主要是高峰记忆中的高海不但手艺不错,品性也不错:能吃苦耐劳、为人本份、老实厚道,简直就是天生干活的命。

    想到这里,高峰不由得窃笑起来: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也来个肥水不流外人田,高海哥就是你了,大不了回头多开点工钱给你,就放心的来吧。

    肚里想法归肚里想法,对待高海高峰还不敢造次,毕竟是自家的堂兄,而且还是个老实人,他可不敢用小混混的名义请人。

    想通细节,趁老人还没睡着,高峰便向高有才请示:“爹,明天开始做家具,我请大哥过来帮忙。”

    高有才兄弟俩人,下面小字辈——也就是高峰的堂兄弟共四人,论年纪高峰排在第三,高海排老大,相互间的称呼也按这个顺序叫的。

    儿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被高峰闹腾了一天,高有才听到这句话才是最满意的。

    别看高峰信誓旦旦的保证让张家满意,高有才还是万分不相信的,甚至把他归到了精神病行列,如果请来高海,他就放心多了,起码比这个曾经一无是处的儿子强一百倍。

    “好,你去吧,对你大哥说是我的意思,也向你嫂子说两句好话,别让她心里不舒服。”高有才爽快地同意了,甚至还做了交待。

    安排好老人休息,高峰走出院门,朝高海家走去。

    天色已黑,几缕薄云偶尔遮住了星光,近来天气不错,正是干活的好日子。

    月亮迟迟没有升起,脚下的路看不清晰,高峰只能凭记忆往前走。

    除了远处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叫,村上安静异常,只有高峰的脚步声哗哗地传出。是呀,干了一天的活,谁不想睡个热炕头,干点促进人类发展的事情,也只有高峰在那里瞎忙活。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未来的喧嚣和吵闹,高峰的心却平静起来,他很享受这份宁静。

    高海已成家,分出去单过,家就在高峰家后面,两家相隔四五户。

    没走几步就来到了高海家门口,高峰正犹豫着是否高海睡下了要不要敲门时,却听到高海院内有人说话。

    “高海,你今天在外干活,不知道家里的事,我听说叔病了,明天去看看他吧。”这是高海媳妇李文娟的声音,从她的话里说明高海也在家。

    李文娟娘家在李庄,家境一般,家族却不小,有不少本家兄妹,嫁给高海是看中他老实本份和有一门手艺。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只是叔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生病?”高海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还不是让你那个混蛋弟弟气的。”李文娟答道。

    “别这样说老三,毕竟是咱兄弟,也许哪一天想明白了他会变好的。”李海出言道。

    “好,好,你家人娇贵,不让说,我不说了行吧?”李文娟酸溜溜地说道。

    李海一阵沉默。

    “对了,今天还发生一件事,晌睛的天突然打起雷来,当时吓的我呀躲在屋里不敢出去,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个雷不会来劈谁的吧?可是没听说谁被劈着啦。”李文娟八卦起来。

    “别瞎想,哪有那么邪?也许是你听错了。走,回屋睡觉去,明天还得早起看叔呢?”李海说完,院内便传出了走动的声音。

    俩人的对话高峰听的一清二楚,他不由得对李文娟暗自佩服,别看是张八卦嘴,说的却是**不离十。

    对于高海,高峰又是一番看法。记忆告诉他,前身虽然无恶不作,对高海还是敬畏的,主要原因是高海揍过他。高海揍人可不像高有才那般光说不练,而是实实在在的打在身上,那种疼一想起来就让他恐怖。没办法,拳头不如人,只能低头了,所以前身每每看到高海都避而远之。

    不过,从俩人的对话中高峰还是看出,兄弟之情不可抹杀,高海的心里对高峰还是爱护的。无论是出于亲情还是高有才的面子,高海能这么说,高峰都很感动,至少给他留有改正的余地。

    “大哥在家吗?”俩人要回屋,高峰忙敲门呼喊。

    “谁呀?”刚走两步,高海又回过头来高声询问。

    “大哥,我是老三,找你有事。”高峰回应道。

    门打开,高海站在门里迎着,顺带问了起来:“老三你怎来了?听说叔病了,是真的假的?他的情况怎么样?”

    “我爹和我娘都病了,不过问题不大,喝完药躺下了,我来找大哥说点事。”高峰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

    “婶子也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海惊叫起来。

    “大哥别着急,这事都怪我,详情还是进屋里说吧。”看高海声音有点大,高峰深怕吵着街坊邻居,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忙低声安慰他。

    堂屋里,李文娟坐在一张椅子上,旁边的陶油灯忽闪忽闪地亮着,光线不强,却能照清屋内。

    看高海引高峰进来,李文娟的脸色一下子寒了下来,她冷眼斜视,根本不答理高峰。这个混蛋怎么跑她家来了,肯定没有好事。

    对于李文娟的冷脸,高峰并不在意,类似情况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要生气的话早把人气死了,哪还等到现在?何况对方瞧不起的是前身,又不自己,他不相信通过努力,得不到大家的认可。

    “大嫂在家呢?这么晚还没休息?”李文娟不理他,高峰却不能不敬,还是主动向李文娟打招呼。

    “嗯!”李文娟只是“嗯”了一下,便不再作声,态度表明她对高峰的意见极大。

    对于李文娟的回应,高峰根本没当回事,他笑了笑,便拉张凳子给高海坐,同时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是个死人呀,老三给你说话都不吱声?”怕高峰难堪,高海当着面训起了老婆。

    听到高海的训斥,李文娟白了他一眼,终于转头向高峰逼问起来:“老三,这么晚了找你哥啥事?”

    “我爹让我来请大哥去帮忙。”高峰似乎没有听出她的嘲讽,恭敬地回答道。

第11章 高家齐聚

    “叔有事,身体又不好,我们作为小辈应该去帮忙,这没得说,可叔有儿子呀,也老大不小了,啥事不能做,非要隔着一层找到我们?”李文娟尖酸刻薄地说道,矛头却直指高峰。

    “你瞎说啥呢?叔找我自然有找我的道理,别在那里胡咧咧。老三,别理她,有啥事你说,明天我就过去帮忙。”高海眉头一皱,再次训起了李文娟,顺带安慰高峰两句。

    “我说错了吗?谁家这么大的儿子不知道帮家里干活,就你家舍不得?”李文娟这次不再给高海面子,出声嚷了起来。

    听到俩人的争吵,高峰一阵苦笑,他早知道前身的恶行会造成影响,却不料会有这么大,这还是借用了高有才的名义来办事,若用他自己的名头,后果也许更严重。

    “你们也不要吵了,我爹说了,请大哥过去是帮忙做家具,这个忙不是白帮的,而是有工钱,这不,我都带来了。”高峰忙制止俩人的争吵,顺手拿出一吊钱来放到桌子上。

    看高峰拿出如此多的钱来,高海夫妇停下了争吵,他们互视一眼,从彼此处都看出了惊疑。

    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从来没有人见到高峰从兜里拿出钱来送给他人,要说有也是孝敬给了赌场。

    今天的高峰是怎么回事?进门后不但客客气气,恭敬有加,还不贪墨钱财,这与他小混混的名头不相符呀!

    要说他的态度好还容易理解,毕竟畏惧高海,怕挨揍,不客气不行,可钱到他手里转了一圈还出的来,就不能让人理解了。

    无论有多少疑问,高海还是反应了过来,忙把钱推向高峰道:“自己家的事不需要工钱,你让叔放心,我明天就过去帮忙,顺便看看叔和婶。”

    李文娟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串钱,眼看就到手了,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见高海推让,她不由得在旁边狠掐了他的胳膊一下,把高海疼得嘴一撇,差点失声叫出来。

    掐完高海,李文娟把手伸向了那串钱,边伸边说道:“你哥说的对,老三,你也真是的,自己家的事谈什么钱不钱的。”

    只是当她的手抓住钱后,再也不愿意松开,生怕能跑掉一般。

    对于高海夫妇的做法,高峰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没有收回钱,他觉得这是高海应得的,不能让他白帮忙而自己占便宜。当然了,他就是想收估计也收不回来,总不能掰开李文娟的手吧。

    “对了,听说嫂子会做衣服,而且手艺不错,能否同大哥一起去帮忙?当然了,也有工钱,干完活再结算。”高峰没有在钱的事上回应,转而说出了另外一件事。

    他请李文娟帮忙也是真心的。买了那么多布匹,自己没有时间做,还是得请人,麻烦两家不如请一家,这样倒省事不少。最主要的是李文娟的手艺也是有名的,只要自己指点一下,应该很快就能上路。

    “老三,你要做衣服吗?行呀,明天我和你哥一起过去。”听到说要请自己,还有工钱,李文娟的眼睛立马乐开了花,一改那尖酸的语调,友善地满口答应下来。

    高峰没有告诉她要做什么,也没提给多少钱,毕竟是兄弟之间,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到明面上,否则就会伤了情份。

    不过,高峰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对方表现良好,他是不会亏待对方的。

    看高海夫妻答应下来,高峰不愿意耽搁,连高有才夫妇为何生病一事都没有说明,便提出告辞。他累了一天,也想回去睡个好觉。

    只是,没等走出院门,他便听到高海夫妻在身后嘀咕。

    “这是帮叔干活,钱你不该收的。”高海小声地说道。

    “你一天到晚才挣几分钱,叔帮人家做家具也有钱挣,我们拿小头,叔拿大头,这样还不行吗?”李文娟争辩道。

    高海:“……”

    “喂,高海,你说高峰是不是变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高峰不想偷听这些无聊的话,赶紧快走几步,远远地离开了。

    ……

    翌日,酣睡了一夜的高峰,起来时精神倍增,甚至前世都没有这么精神过,不知是前身的身体好,还是经过雷劈身体得到了改善。

    对此,高峰没有多想,身体变好了是好事,许多人求还求不来呢,哪有对好事还怀疑的。

    听到东间里有说话声,高峰知道两位老人醒了,便在当门喊了一句:“爹、娘,大哥、大嫂说来看您们。”

    高峰这么说是让两位老人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显得慌乱。

    “知道了……”高有才回应了一句。

    听到屋内传出窸窣声,高峰猜测老人应该在做准备,没有打扰他们,本能地走进了锅屋。

    他想去熬药和做早餐,只是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前身的记忆告诉他,做这些为时过早,因为当地人的生活习惯与高峰的前世并不一致。

    为躲避酷暑,人们下地干活都尽量避开中午最热的时间段,因此会选择在比较凉快地早、晚进行,特别是早上的气温好,大家都想在地里多干会,这样才能少受点罪,出活的效率也高。

    如此以来早饭时间就被推迟了,甚至到巳时(接近十点钟)才能吃上,午饭和晚饭同样会被推迟。久而久之,人们养成了这种生活习惯,就是在春、秋和冬季也是如此。

    当然,这个习惯并不绝对,以乡下农户居多,城区或大户人偶有适用。

    对于这个习惯,高峰并不适应,却也不得不接受。他接下来要做的另类事情不少,若在日常生活中再与大家格格不入,势必会引起众人的怀疑,那时他就百口莫辩了。

    放弃了做早餐,高峰还是把药熬上了。滋补药应在早上空腹喝,且药与生活习惯无关,这么做并无不妥。

    刚把药熬上,高峰就听到拍门声和高海的呼叫声:“老三起来没?我是大哥,开下门。”

    打开院门,高峰却惊讶地发现院外站了一大堆人,足有十来个。

    来人他都有记忆。除高海夫妇外,还有高有贤夫妇、老二高江夫妇和老四高湖,还有高江的儿子高阳,原来是高有贤一大家子到了。

    “大爷、大娘来了,我爹娘在屋里,请进屋吧。”清楚这些人是来看高有才夫妇的,甚至还有向他兴师问罪的意思,高峰却不得不上前打招呼。人要的就是一个面子,没了面子,后果也许会更糟。

    随后他又一一向高海、高江、高湖等人招呼,甚至连小家伙高阳也没漏掉。

    对于高峰的礼貌,高海几人倒还好,一一致意,与他互呼称谓,虽然语言中略有看轻,却并不过份。唯有高有贤不买帐,嘴里“哼”了一声便冲进了院内。

    领众人进了堂屋,高有才夫妇早已坐起来迎着。睡了一晚,夫妇俩的脸色和精神又转好了不少,高峰估计再过几天应该没有大碍了。

    高有贤一家子的到来,高家一族算是齐聚满堂,堂屋内挤满了人,已经没有了多余空间。

    看大家不停地问候高有才夫妇的病情,高峰溜了出去。

    他知道众人肯定会把罪过归结到他的身上,与其在这里找骂,还不如躲开,落个耳根清静。当然,锅屋里熬着药是他出去的借口。

第12章 准备制作

    自从祖辈逃荒到张安后,高家一直处于人丁不旺的境地,几代下来,要么独苗一根,要么数名子嗣中或鰥或夭,根本无法旁开数枝,最终都是单脉传承,直到高有贤兄弟,才算分出了枝叉。

    高有才秉承了祖宗的传统,只有高峰一个儿子,而且是晚来得子,倾心溺爱之下却害了他,把他变成了个远近闻名的小混混,近十九岁都没有姑娘相中他,更不要说结婚生子、传宗接代了。

    高有才这枝不行,高有贤却大有作为,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甚至二儿子高江都有了儿子。

    高海夫妇结婚六七年,李文娟一直没有动静,夫妻俩人也很无奈,甚至为此看过大夫,大夫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他们开了一大堆补药,不过,药是吃了不少,结果还是一事无成。几年下来,夫妻俩对此虽然还没有放下,却也不再强求,唯愿哪一天会出现奇迹。

    高江比高峰大两岁,结婚也有三年了,妻子是王寨的王钥娇,小两口倒是不错,结婚第二年便生下个胖小子,于是高家算是有了第三代。

    高有贤的女儿叫高霞,与高峰同岁,月份上比高峰大俩月,因此高峰称其为姐。高霞结婚一年多,嫁到邵集的胡家,也有了肚子,即将生产,在老胡家算是站住了脚。

    高湖比高峰小两岁,与代庄的代静芳已经定婚,年后就能迎娶。

    一大家子,最悲催的莫过于高峰了,不仅没有姑娘相中他,就是连个媒人也没有上门,高有才为此十分苦恼,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谁都不愿意把自家的姑娘往火炕里推。

    对于结婚之事高峰倒没有考虑过。他来自二十一世纪,那个时代除了晚婚晚育政策外,还有众多婚姻要面对的现实问题,所以近三十岁没结婚的大有人在。他还不到十九岁,只能算是刚刚成年,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他可不想被别人强压着头皮娶个不中意的。

    当然,高峰的想法与时下却很迥异,因为在民间十六七岁结婚并不算早,甚至十二三岁结婚也不稀奇,毕竟此时还没有未成年人保护的说法。

    ……

    就算高有才夫妇尽力帮高峰遮掩,高有贤等人还是从字里行间里得知他们是让高峰气病的,众人不由得声讨起高峰来,高有贤甚至开口大骂高峰的不孝,要不是高峰在外面熬药,他都准备当面给他两个耳光。

    骂也骂够了,气也气够了,高有贤带领家人告辞离开,他们还有活要干,呆在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回家干活去。高海和妻子要回家拿工具,一并走了。

    在一片冷陌而鄙夷的目光下送走众人,高峰把药盛出来端给老人喝,又叮嘱他们注意身体,便回到院内收拾木料。

    ……

    作为一名老木匠,高有才还是存有一些木料的,这也是高峰到集市上没有买木料的原因。当然,这些木材都来源于当地的树木,并不珍贵,其中以杨木、榆木和槐木为主,附有少量的梧桐木和桑木。

    高峰选择的是槐木。槐木的生长周期长,硬度大,稳定性好,纹理均匀而直,较重,不易变形和腐蚀,相对于其它几种木材,在没有更好的防腐、防虫、防开裂等处理手段之前,槐木制作的家具应该是最经久耐用的。

    选了两根直而粗的圆槐木出来,高峰又把高有才的工具拿了出来。

    高有才一个人干活,工具却一应俱全,锯子、刨子、凿子、锛子、斧子、绳钻、墨斗、木尺等等都有。

    其中锯子有六七样,包括双人锯、大锯、二锯、刀锯、戗锯等;刨子有七八样,包括平刨、二刨、净刨、线刨、槽刨等;凿子的数量更多,足有十多样,圆口凿、平口凿和铲凿都有,甚至还按尺寸大小进行了细分。

    工具虽然众多,却很简陋,高峰不由得佩服起古人来,用这样的工具竟能创造出中国千年的文明,可见中国老百姓吃苦耐劳的精神有多伟大。

    干过木匠的高峰曾被恶补过知识,因此他知道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与木工是密不可分的。

    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年代,无论是经济发展还是文化进步,无论是宫殿楼阁还是桥梁设施,都有着木工的影子,更不要说基本地家庭所需了,可以说木工是伴随着并见证了历史的发展演变,同样也为之做出巨大贡献的最伟大的工种之一。

    值得乐道的是古人仅仅通过如此简易的工具就完成了一个个创举,与后世的人们使用电动、气动以及大型、中型、小型甚至微型工具相比,他们无疑更值得尊敬。

    成绩的背后隐藏着心酸和血汗,创举的身影掩盖住一份份悲壮。高峰清醒的认识到,木工的发展也是一部血汗史。

    木工的演变和发展高峰不想过多关注,他倒有兴趣促进其工具的改进,当然,这要建立在条件成熟时,起码现在的他还无能为力。

    高峰刚把工具整理完,高海夫妇就来了,看到摆好地满地工具,高海惊讶地问道:“这是叔让你准备的?”

    高峰笑笑没有回答。他实在不好回答这句话,若说是高有才让准备的吧,事实不是,若说不是吧,高海肯定会有更多想法,如此整齐规则的摆放方式,肯定是内行才能做到,高峰没学过木匠,自然不是内行,甚至连外行都算不上,顶多落个木匠儿子的名声。

    高峰就是想让高海自己去猜,甚至误会了更好,省得自己还要浪费口水去做无法解释的解释。

    高海果然误会了。他认定高有才必然在之前对高峰有过交待,甚至干什么都进行了说明,如果是这样,只要高峰能表达清楚,他倒不用再去请教师傅了。

    看天色不早了,高峰对李文娟说道:“大嫂,这几天你们都在这里吃饭,做饭还得麻烦你一下,至于针线活的事,饭后再说吧。”

    李文娟听说还有饭吃,更加高兴了,忙道:“婶子病了,做饭当然是我来了,我先去做饭,你们商量事情吧。”

    看李文娟离开,高峰拉着高海来到一块空地,捡起地上的一根细树枝边画边说道:“我爹让我们做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做几个架子,它的形状和尺寸就在图中。”

    高海疑惑地看了看图形问道:“真是叔让做的?”

第13章 好的开头

    高海的疑问并非没有道理。他跟高有才学木工,对师傅的技艺早就心中有数,高峰画出的木框架虽然有形有状,却粗糙而简陋,更主要的是他根本就没看懂这是什么。

    此物似床似椅,可又都不是。说是床却有靠背而且小的多,说是椅,又宽大而低矮不少,整个就是四不像。

    张家做的是客厅家具,这事高海是知道的,客厅家具是什么样子,高海也是知道的,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高峰把已经做好的两把椅子给卖了。

    如今高峰让他做这个四不像,早就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甚至认为高峰传达错了高有才的意思。

    当然了他可不敢对高有才有所怀疑,怀疑师傅加二叔就是大不敬,忠厚的高海还不敢这么做。

    对于高海的疑问,高峰还是没有回应,而是笑眯眯地望着他,果然,这个做法又让高海自然地认定是高有才地交待了。

    “要不要雕花?”高海追问了一句。

    实际上,木工活中最花费时间和精力的就是雕花了。雕花除了考较木匠的技艺外,还彰显他的创意,雕花的好坏是家具用工程度和真实价值的体现,所以作为木匠,最难学的不是如何制做出家具,而是雕花。也只因有了精美而新颖的雕花,木艺作品才有了活力,从而具有传承价值。

    高海当然不是为了追求艺术才问出这个问题的,而是因为为张大户那种人家做家具都是要雕花的,但他从高峰画的图中找不出可以雕花的地方。

    高峰终于回应了他一句:“不雕。”

    高峰的回应再次让高海疑惑起来,他不由得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对于高海的疑问,高峰知道再不解释两句是不行的,否则对方就要罢工了。

    “这是一种新型家具,你看到的框架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不少步骤,当然,后面的步骤后面再说,我们先把第一步做好。”

    听到高峰说是新型家具,高海终于兴奋起来。跟叔学了那么久都没把这个款式教给自己,看来这种款式不一般呀,如今叔病了,让自己独立完成这种新款,绝对是对自己的信任,他决定要好好做,绝不辜负老人家的信任。

    “还有没有其它细节?要不我去问一下叔。”高海激动之余并没有失去理智。高峰不懂木工,可能会遗漏高有才的交待,亲自问问才能放心。

    “不用了,我爹的身体那么差,别让他再操心了,何况第一步那么简单,我怎么能说错呢?”高峰就怕高海去询问高有才,这才百般阻拦,不想对方还是提起了这个话头,他只能胡诌理由。

    这么做高峰也是无奈之举。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的主意吧,那还不捅了马蜂窝,高海甚至可能扭头就走,高峰就是能独立完成,时间上也很局促,最主要的是俩人间已渐渐冰释的关系势必更僵,那不是高峰所愿。

    一旦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就是事后漏馅,当高海看到完工的东西也不会与他翻脸了。

    就算高峰的理由漏洞百出,被情绪左右的高海还是相信了,他甚至认为做坏了大不了重做,高峰完全没有必要骗他。

    俩人统一了意见,便动起手来。

    用墨斗给槐木放好线,高海拿出锛子来削木。

    削木就是把圆木去皮,削成方木,好便于锯子锯。削木是一种技术活,削轻了,成不了方木,得反复削,很费工,削重了又浪费木材,因此削木需要一定的经验。

    高峰虽然干过木工,却没有削过木,因此只能由高海一个人去做,他却来到了锅屋。

    李文娟的饭做的差不多了。高有贤等人来看高有才夫妇时,带来了一只老母鸡和一些鸡蛋,李文娟煮了几个鸡蛋,又把老母鸡炖汤,这是给病人吃的。

    高峰买的菜还有不少,李文娟炖了一锅,蒸了几个窝头,作为三人的饭菜。

    “老三,是不是你大哥来干活才买的肉?我跟着沾光了,你没意见吧。”从昨晚之后,李文娟对高峰的敌意少了很多,看他进锅屋居然开起了玩笑。

    “我哥哪有那面子,还不是嫂子来了才买的肉,是我哥沾嫂子的光。”高峰也想活跃一下气氛,便恭维起李文娟来。

    不过,他半真半假的话却令李文娟十分高兴,心中对高峰的成见也因此一扫而空。

    她哪知道高峰早就见惯了前世之人对付女人的手段,不就是说两句好话满足一下虚荣心吗?这种话他多的是。

    其实,女人的要求很低,只要稍稍提高一下她的地位就能够满足了,然而大多数的男人却连这点都不愿意给,使得女性的地位一直得不到解放。高峰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如此说的。

    高海是个榆木疙瘩,说话又直又冲,好话一千句说不上一句,孬话只一句偏偏说出来,对此李文娟意见不小,可就是不敢提,毕竟大家都是如此。

    就算宋朝的女人不像明朝之后地位那么低,却也要依附男人,几千年的孔孟之道,以夫为尊,以夫为纲的传统还是存在的。

    如今高峰把她的重要性排在丈夫的前面,虽说有违常规,却无伤大雅,李文娟自然是高兴的,这种高兴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收买了李文娟的心,高峰也放心了,毕竟一个离心的八卦女人存在身边,总归让人不舒服。

    又说了几句好话,高峰看早饭做好,便张罗着吃饭。

    两位老人经早上的闹腾比较疲累,加上药物作用,又沉沉的睡去了。给他们留好饭,高海三人先吃了起来。

    饭后,接着干活。高海继续削木,高峰拿出两匹布交给李文娟。

    接过布匹李文绢一愣,麻布她经手过多次,并不以为然,丝布却是第一次接触,而且如此大量,早就超出了她的认知。

    摊开布,高峰教给她如何裁剪、如何缝制、如何锁边。高峰熟悉的布工技术更是让李文娟诧异。

    她想不到一个小混混还有这种能力,这还是之前的那个混蛋加三级吗?

    就算李文娟满肚子的八卦,在高峰认真的态度下,她也不好意思问出来,或许晚上回到家中要辛苦高海了。

    好在李文娟的领悟能力还不错,很快掌握了其中的技巧关键,高峰见此,便抽身去帮高海的忙。

    对于一个熟练的木匠来说,削好一段木料也就一两个时辰的时间,高海的技术不算差,不到两个时辰就削好了一块方木。

    接下就是锯木。把方木锯成有一定厚度的片板,再把片板锯成方条,这样就可以做出框架的横梁了。

    一天时间,总算锯出了几根横梁,而李文娟那边也把布裁剪好了。

    晚饭过后,高海夫妇回家,高峰看了看一天的成绩,心中感叹道:“总算有了好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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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工程师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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