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谷正作难
高峰刚刚写完,便看到一人匆匆走来,原来是谷安。
谷安走到四人面前,鞠躬行了个礼,说道:“高公子,老爷有请。”
高峰抱歉地向四人说道:“学社的事麻烦三位多操心了。”
这种情况风小默三人自然不会阻拦,他们都点头允许高峰离去。
县衙内,谷正已等在会客厅内,看到高峰过来,忙请他就坐,随即说道:“某三个孩子自幼没了母亲,某又疏于管教,这才养成了他们放纵的性情,今天多亏了高公子,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老夫真是汗颜!”
想不到谷正这么快就知道了后院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也属正常,高峰笑笑没有回答,别人的家事,怎么说都不对,还不如沉默。他拿出那套方案来交给谷正。
谷正惊讶地看着这个方案,这是用稍硬的纸张制作,并非毛笔书写,里面的字迹和字体都与他所见不同,不过他仍然能够看懂其中的内容。
方案很厚,可见内容十分丰富,谷正一页页翻看下去,渐渐地沉浸于其中,直至看完最后一页。
合上方案,谷正神色极为严正的说道:“前有王安公,后有高公子,可惜你没有出仕,否则也是为相之才,这都是某的错。”
别介,扯远了。高峰有点头大,把他比作王安石,这不是想让他死吗?
“大人,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方案吧。”高峰急忙引开话题说道。
“还有什么好讨论的,方案清晰明了,根本没有任何瑕疵,就我这种没有思路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若让朝庭看到了,不知道要惊讶到什么程度,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谷正毫不避讳地说道。
谷正说的是真心话,之前的工商之策他悟得也不多,大多数思路还是停留在表面上,甚至是没有丝毫的办法,直到高峰这个方案拿出来,那其中的点点滴滴都详尽的进行了说明,他才真正感受到工商的发展潜力和巨大好处。
之前以农为本,就是农的发展也存在较多不足,这个方案不但致力于发展工商,使工商的收益大大超越农,而且还可以工商促农,三者相辅相成,彼此都得到发展,这正是谷正最想要的效果,相信朝庭也会对它充满兴趣。
谷正甚至更明白一点,他拿高峰与王安石相比,那是出于对王安石的尊重。实际上王安石变法是失败的,主要原因是他触动了大地主和贵族的利益,就是对农民而言也没有减轻负担,受益者只有朝庭。
而高峰这个方案不存在这些问题,只要有本事、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发展自己,不存在牺牲一方成就另一方的道理,因此可以说这样的东西才是真正可行的东西,相比王安石来说,高峰实际上更胜一筹。
就算明知如此,谷正也不敢说出那种话来,毕竟为官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经历不少的,一些官场的潜台词他还是明白该怎么说的,他唯一遗憾的是高峰不能为朝庭所用,其才华也许就此埋没了。
“大人言重了,我本是一名商人,朝庭若能为我们开辟经商方便之道,我就是受益者,做这些事情也算份内之事,算不上帮大人的忙。”高峰急忙推辞地说道。
他不敢居功,要这种功劳也没有多大意义,倒是谷正,为人为官都还不错,若能做更大的官,倒能为民做不少事情,所以让他头上多点光环还是有必要的。
“哈哈,咱们就不要互相推辞了。”谷正开心地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情,不由得又皱了下眉头。
高峰看到,不禁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作难之事?”
他这也是随口问的,若对方说出来,他能帮就帮一下,不能帮也没办法,假如对方不说,那就说明是机密事件,他也不会自找麻烦。
“唉,高公子,实话对你说吧,其实朝庭索要的内容里面还包括盐矿的一些数据,我本意是想把这些数据与你的方案一同上报的,只是没想到那些数据太过庞大,我几乎集结了大半个县城的算筹师都去计算,然而进展实在缓慢,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也算不明白,你说总让朝庭等着也不是办法!”谷正唉叹一声说道。
实际上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万一上报晚了,朝庭怪罪下来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对于古人的算筹高峰是深深知道的,那是一项十分艰难的工作,就是最简单的三位数加减法都要写上几页纸,而且错误率很高,更不要说庞大的数据和乘除法了。
当然,自从有了算盘,一些计算还是简便、快捷了很多,但宋时的珠算方法和口诀还不完善,对于较大的数据反复整理还是有些吃力,最主要的是算盘计算加减方便,计算乘除难度就有些大了。
高峰想了想,对谷正说道:“我有一套便捷的计算方法,若配合珠算,应该能够提高一下效率。”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把后世阿拉伯数字及计算方法传授出去,这种好东西绝对能让数学界有一个飞跃式发展。他在培训胡妞等人时已传授了这种方法,而他也准备在教育学社推广,现在把它拿出来使用,更是抱着让世人提前体验一下其好处的想法。
“若如此,那就太好了。”谷正欣然接受,只是神色之中难掩他的震惊。
高峰能制出沙发、能写出佳词妙句、能作出绝妙方案,还有一些东西也能隐约猜到出自于他,这些都说明他已经是天才了,若再搞出个便捷的计算方法来,谷正已无法想像高峰强到了什么程度。
“大人可叫几名能力不错的师傅来县衙,我从大洪拳馆回来就给他们传授。”高峰知道谷正着急,因此也没有拿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去拳馆干什么?”谷正惊讶地问道。
“我有三个小兄弟想学拳,所以去拜访一下史、闫两位师傅。”高峰如实答道。
“这事好办,我让谷安先递个贴子进去,你随后再到,另外,你可别拿太贵重的礼品,我给你出个主意,到奇坤那里拿两坛那种好酒,那俩老家伙好这一口,保证让你满意。”谷正爽快地说道。
第149章 拜访拳馆
大洪拳馆不在县城内,而是在城西五里的史家庄,庄主实际上就是史强的老爹史天仁。
史天仁与闫宝海是师兄弟,俩人曾一起拜师学艺,又一起出师闯江湖,后来感觉累了,便回到史天仁的家乡来开创大洪拳派,也就是一个武馆,其中史天仁任掌门,闫宝海做教头。
这么多年来他们培养出不少弟子,因此名声显赫起来。只是俩人都比较低调,与人交往很少,倒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
大洪拳馆真正进入大众视野的原因还是来自四武公子。这四人并非因为武艺出众,而是因为胡闹才闻名县城,他们以练武为主,所以才被称为四武公子,他们的名声传出连带着大洪拳馆也出了名。
史、闫两家也想管束儿子,只是谷城和杜松也是他们的弟子,又碍于谷正和杜望初的面子,这才无奈的放纵他们。
高峰带着三个小子来到史家庄的时候,史天仁、闫宝海已迎到了村头,高峰自然知道这不是他的面子大,而是因为谷正提前递过拜贴,这两位不得不重视。
当然,高峰的名头也不小,特别是他的宝策受到谷正的礼遇,这让两位拳馆老大也不敢轻视。但拳馆毕竟不同与一般的商家,他们有他们的行规,表面上的礼仪是要的,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是高峰能想出来的了。
“见过史掌门、闫教头,在下前来拜访,竟劳架俩位到村头迎接,实在不敢。”高峰抱拳,向他们行了个江湖礼节。
对高峰的这种态度,俩位拳馆老大还算满意,他们都是笑容满面的一抱拳:“高公子登临寒舍,这是鄙舍的荣耀,快家里请。”
大洪拳馆位于村子正中,占地十分宽阔,恢宏的院门上高挂“大洪拳馆”四字,高大墙内传出阵阵“吆喝”声,果然是拳馆,这种气势就让人望而生畏。
走进院门,院内正进行拳法训练。左侧约六七十人,他们整齐列队,由一名师傅教习基本功:扎马步、弓冲拳、前压腿、后臂展,都是最基础的动作要领。
右侧也有二三十名,他们分散着练习拳法套路,算是较高级的学徒了。
高峰在其中没有看到四位武公子,想来他们应该还在谷家与那些文人厮混。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打扰自己。
观看了一会现场训练,高峰不由得暗自皱眉。要说基本功那一块还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在套路上就有些不合意了,明显那都是花拳绣腿,根本达不到他实用性的要求。当然,这帮人更不能和风小默相比了,那得被甩出好几条街去。拳馆还是有点有名无实!
“高公子可有什么意见提一提?”虽然高峰尽量掩饰,却也没有逃出史天仁的眼睛,他十分客气地问道。
“在两位师傅面前我岂敢班门弄斧?我只想问一句,这里教授弓马射箭吗?”高峰有此问话也是出于一种不了解。
在他认为,宋时武将还是以弓箭和马上功夫为主,这两样可以说是考较武将的基本技能,但在这里他没有看到类似的器具和场地。
史天仁神色稍稍一滞,便笑笑说道:“我们拳馆是以拳法为主,也就是说我们训练的是人的基本体质,至于那些搏击术和技战术并没有涉及,因此不存在弓马射箭的类似教习。”
这个说法也很合理,高峰甚至感到它在一些方面更适合保家军训练,基本功不行,怎么去练习那些搏击技能?
“请问史掌门,拳馆弟子出师后都去干什么营生?”高峰再次问道。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为了糊口饭吃吗?有些去镖局当镖客,有些给私人当保镖,还有一些去从军,当然,个别出色的去追求武学,另外拜师学艺去了。”史天仁答道。
听到这里,高峰心中一动,倒有个小想法:“我那里需要一些护院,保里的甲兵也需要个武学教头,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弟子?”
“只要待遇合适,自然会有人愿意去干。”史天仁倒是为之心动,手下弟子有事做,他这个做师傅的面子上也有光彩。
“护院每人每月至少五吊钱,教头要高一些,具体高多少那得看他的水平如何,这个可以面议,不过,上述人员必须经过考核才行,还有,所有人员都要签署协议。掌门可以让有意向的弟子去庄园找我。当然,若人数众多,还可以在拳馆内搞个小型的选拔赛,我会从中择优录取,至于以后再出师的弟子,我还会来招收,数量视情而定。”高峰毫不隐瞒地把想法说了出来。
他现在急需人才,有拳馆帮他把人都培训得差不多了,倒省去了一番心思,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对这些人还不太放心,这才提出要考核的说法,对他来说,考核的内容除了武艺之外,还包括忠心程度,那才是最要命的东西。不过,这话他不可能说出来。
“啊!每月五吊钱。”就算史天仁再能忍也不禁露出惊讶,这些钱对一个学徒来说确实不少,它已超过了一般的镖客收入,完全可以用来养个家庭了,随即他就明白高峰不是说着玩的,而是正式的说法,他只好说道:“如果高公子能够出到这么多钱,我想大部分人都愿意去。”
“那就找个机会搞个选拔赛,先从中选出十名来,若他们干的好,我每年都会来选拔一次,每次也是十人。”高峰直接说道。
每次十人,能出师的弟子一下子被挑去了近一半,这对史天仁来说绝对是好事,对他下一步招收弟子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促进,由此可见,拳馆将有得财发了。
想不到高峰这次过来,不光要送弟子给他们,还要招收他们的弟子,这一来一往拳馆可是赚大了。
随后,高峰便被请进客厅,三人又详谈了一些选拔的方式和方法,最后敲定在五天后进行。
至于胡宝三人,自然很愉快地被接收,该收的费用高峰都一并帮他们交清。对他们的训练高峰当然也有交待,那就是严格,其它的高峰也懒得交待,人在成长的过程总得要经受一些事情,若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注定将一事无成。
第150章 新式算筹
辞别史、闫两位师傅,高峰又匆忙赶去县衙,就连两位师傅邀请他共进午餐也拒绝了,谷正的事是大事,可不能耽误。
胡宝、风小懒和莫虞被高峰直接留在了拳馆,他会定期来看他们,至于能学到什么样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县衙客厅内,谷正正在询问三位师傅的工作进展情况,得到的答复依然不容乐观。
当高峰来到县衙时,根本没经过通报就被直接带到了客厅。高峰的进来,包括谷正在内四人都起身迎接,高峰忙拱手道:“让各位久等了。”
谷正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也是刚到,高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是刘志远刘师傅、宋大全宋师傅和乔一阳乔师傅,你们认识一下吧。”
高峰与三人一一见礼,说了一些客套话,却也知道这三人既然被请到这里来,定然是算筹方面的行家。
对于谷正这样的安排他还是很满意的,行家上手自然要快得多,也许经他稍一点拔几人就明白了。
当然,三人虽然对高峰客气,却也带有一丝不屑,他们都玩了半辈子数字,到头来还要一个毛头小子来教,说出去脸上都没有光彩。
只是碍于谷正的面子,自然没有人敢于放肆,都有礼的回敬,而且客套话说的十足。
“我让厨房简单做了点餐食,你看是吃完后开始还是现在就开始?”谷正根本没理这些人的小九九,他的事情才是第一位的,而且他对高峰已有了盲目的信任,万事都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高峰对谷正拱手答道:“我的那个新式算筹方法并不复杂,大家很快就能掌握,还是先把事情做完再说吧。”
如果是平时高峰说出这句话来,三位师傅估计连听都不听转身就走。什么玩意,老祖宗搞了几辈子都没搞出来的东西,你能搞出来,简直不知所谓。
只是这种关键时期,自然不会有人跳出来,不过他们还是嘴角带着嘲笑地看着高峰,似在说,等会丢人时你就不会如此傲慢了。
高峰笑笑,没有理三人的神情,他告了一声罪便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张白纸,又从身上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支碳笔,开始在纸上写画起来。
他先把0至9十个阿拉伯数字写成一行,随之对应的中文数字写在后面,便向他们讲述数字间的对应关系。
这个的概念很容易懂,并不需要他多解释,三人很快就记住了,而且三人也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异样。不就是个记数的方式不同吗?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当高峰把几个数字排列组合,形成二位数、三位数及更多位数时,三人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明显要直观的多。
当高峰列成竖式进行加减法运算时,三人早已忘记刚才的不屑,完全沉浸于其中,想不到换了个表示方法再进行数字游戏会这么奇妙。
这还不算,当高峰把乘除法的纵横式表达出来时,三人面露的就是惊骇了。
乘除法还未讲完,宋大全就站了起来,他向高峰一拱手说道:“小人宋大全请公子收为徒弟。”
宋大全刚一说完,刘志远、乔一阳也站起来做了同样的表述。三人的一致做法表明他们不仅是心服口服,而是崇拜了。
高峰愕然地看着三人,这种变故他根本没想到,不光是他,就连旁边的谷元也惊异了。
要说高峰起初说有好的计算方法时,谷元是将信将疑的,但现在这三位顶尖的算筹师的表现却是告诉谷正,这个方法很好。对此,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谷正向三人摆了摆手说道:“认师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把方法掌握好吧。”
只是谷正的话这次出奇地没有管用,三人还是盯着高峰,希望他能说句话出来。
高峰无奈地说道:“当师傅我是不行的,不过,算筹方面以后大家可以多交流,我绝对不会藏私。”
有了高峰的这句保证,三人才悻悻地坐了下来,他们已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和高峰走动走动,仅这个算筹方法都不简单了,也许还能从他那里掏出更多的东西来。
三人更知道,这个算筹方法不简单,一旦他们掌握了这个计算方法,无论是对算筹本身还是对今后的工作都有无尽的帮助。
有志不在年高,人也不可貌像,三人注定从这件事上吸取到教训了。
高峰很快把要点讲完,同时把乘法口诀教给了他们,甚至还为他们出了几个题目做,直到三人都熟练为止。
不亏是熟练的算筹师,技巧掌握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就完全掌握了。
高峰暗自舒了口气,他能做的只能做到这样了,至于三人回去后如何运用,如何与珠算结合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修行自在各人吧。
从三人满意的笑脸上,谷正自然感受到一股轻松,不用他问,三人就直接告诉他,不出三天就能把数据算出来,这让谷正大大松了一口气。
事情有了转机,谷正也让人布好饭,准备安排四人就餐,只是宋大全三人借口工作繁重提前走了。
对此,高峰和谷正不明所以,三人却心知肚明。他们之前瞧不起高峰,不想却被他折服,那种羞愧一时间无法抹除,再加上虽然高峰没有承认作他们的老师,但他们心里已认定了高峰的老师地位,此时他们哪里还敢与高峰同桌进餐呢?
实际上在这件事上最感动的还是谷正,高峰帮他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看似无解的难题,而他给高峰回报实在太少,不是他不想,而是能力有限。
之前答应高峰的立牌坊、入仕,只是到目前为止一件也没有做到,对此他不免心中还有所惭愧。
不过,他已做好了打算,一定要为住这个十分有才华的年青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他拉住,他甚至还有一个更加的妥贴而美好的想法,只是一时间还不能向外界透露。
第151章 东市买马
告辞谷正出来,高峰没有再返回谷家。教育学社的事有谷元几人操心,他倒落得清闲。
想了想高峰便来到董家酒楼。高海带人已干了几天的活,应该去看看了。走进酒楼,董南承不在,只有高海几人在忙活。
看高峰进来,高海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他告诉高峰,董南承刚刚离去,还问要不要去叫他。找董南承暂时没事,高峰示意说不要。
随后高海向高峰讲述了活计的进展情况。高峰听后点了点头,按这个进度绝对能在开业前两天把话干完。对其中的几个要点指点一番后高峰离开了酒楼。这里有高海带着,他很是放心。
信步走在街上,高峰才发现大家都忙着,他反而没事做了。当然,并非是真的没事可做,而是新项目还没有上马,他难得有半日偷闲。
既然偷闲半日,高峰倒有兴致逛逛县城。
县城自然比乡下集市繁华,就算这样高峰也从来没有逛过街,他来县城都是匆匆而过,根本不知道县城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以及这些东西的分布。
不知不觉间转到了东市,离老远高峰便听到一阵吵杂声,那里竟是个大的牲畜交易市场。
抬步走进市场,里面十分宽阔,交易的主要牲畜为牛、马、驴、羊等,这些牲畜分区分类置放,交易现场一片热闹景象。
高峰知道宋时的动物交易已成规模,而且分类极为明确。家禽类和肉、鱼类都在菜市作为日常生活所用售卖,而大型牲畜则分开在固定场所。
而且牛马在宋时虽然不能任意宰杀,却不是不能交易,只要做好登记还是可以自由贸易的。
之所以有人偷偷杀牛,主要还是因为牛肉太贵。有人算过一笔帐,交易一头成牛不过五六两银,而杀之卖肉却能达到二十五两的收益,四五倍的收益这才让人铤而走险,宁愿想法把牛弄死也不卖活牛。
从中可以看出,宋朝禁止杀牛的策略本是保护牛的,而在另一种情况下却又害了牛,使那些本不该死的牛因之而被害死,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一个政策的出台,在体现它的合理性的同时也会带来一些负面效应,只是看你最后的整体效果如何罢了。
对牛羊高峰一时没有兴趣,他来到驴和马的类别旁。
高峰知道,驴的性情温顺、耐力好,只是因它的体型较小,所以负重能力较差。马恰恰相反,负重能力强却耐力不足,因此人们才会把它们二者结合从而产生骡,骡既能负重又有较强的耐力,对推动地区的贸易往来十分有效,就是用在战场上运送物资也是一项不错的选择。可惜的是现在还没有得到正式推广。
不过,别人不推广,高峰可以推广,若能大量繁置出来一批骡来,将来除了自己生意用外,还可以售卖,绝对又是一项来钱的买卖。
渐渐地高峰有了一个思路,他决定把谷正送他的三百亩地圈起来做为畜牧场,专门用来繁殖骡,至于育海棠和苹果树苗的事就交给张白仁好了,反正他的地多的是,不在乎多抽出来几百亩。
有了这个想法,高峰认真看了起来。
这里的驴都属于小型的华北灰驴,千篇一律并没有出奇的特点,高峰把注意力又放在了马上。
只是当看到这些马,高峰不由得失望起来,它们比驴大不了多少,就是毛色也没有特别的显眼,不说与风小默的那匹红马相比了,就是与高峰想像中的一般马也无法相比。
古人把马分为三类,戎马、田马和驽马,这些马明显不是戎马,最好的能做田马就不错了,大多数应是驽马的层次。
看了半天高峰也没有看到一匹可意的马,他正准备转身离去时,不经意间却看到一匹身形瘦小的马匹,这匹马杂在其它马之间并不显眼,但它露出的一些神色明显要强于其它马。
高峰走了过去,一名汉子迎了上来,这名汉子穿着与众人无二,只是他一搭话高峰便听出了不是本地人:“要不要买这匹马,给你便宜点。”
“多少钱?”高峰问道。
“二十两。”对方答道。
时下马的价格从十几两到几十两不等,主要是看马的成色和种类,对方开口二十两确实没要虚价。
“这种矮小的马还要二十两,我看不怎么值!”高峰不屑地说道。
他这话实际上并非真的针对马价,而是想知道这马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此种话又不能直接问出口,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探对方口风了。
对方倒也机警,他看了一下四周然后低声说道:“朋友不知道吧,这可不是本地马,这是我从外地贩来的,你可别小瞧它,它的耐力可很大,一般的马都比不上。”
走私马虽然明令禁止,只是暴利之下仍有人铤而走险,更主要的是朝庭也缺马,它的马匹来源也大都靠走私,因此官府对这一块是睁一眼闭一眼,并没有人真正去抓。
当然,别人不抓你不代表没有风险,那些常跑江湖的人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也会加以小心,说贩马可以,但不能说走私马,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不过,从他的神态上高峰已看出,这马绝对是走私的,而且是从境外走私的。体格瘦小、又从境外走私的,这马的来处已呼之欲出。
再次观看了一下马匹,高峰心中有了个大概,他又问道:“这种马还有没有的?若有我再要上十匹。”
开口要十匹,明显是大客户,卖马人眼中立马露出了光泽:“有是有,只是没有现货,不知朋友能否等的起?”
“最迟等多久?”
“一个月。”
“行,一个月后你把马送到城南高家庄园,价钱没有问题。”
俩人谈妥,高峰又花二十两买下了那匹马,然后牵马离去,至始至终他都没询问对方姓氏名谁,来自哪里以及马的出处,他想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就是真心想买马,而不是其它。
第152章 策马向南
牲畜市场门口有专门的马鞍、马鞭售卖,高峰在那里买了一副,便牵马出了南城。
他不会骑马,在城内更不敢放纵,万一伤着人又是一件麻烦事,他想到城外无人处去试试。
轻松地翻身上马,轻轻地一夹马腹,马儿便走动起来。初次骑马,高峰还是有种新奇感,他体验着马儿行走时晃动的感觉,那是一种十分美妙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马儿虽然瘦小,却十分温顺,走得也很稳健,高峰坐在上面任由它沿路而行,根本不加约束,也不管它朝哪里去。
当然,他还不会纵马,也不敢纵马,他的身体与马儿还达不到默契,再者这周边都是庄稼地,万一踩踏了别人的庄稼也不是他之所愿。
他只想熟悉马的性情,最好能达到熟练的程度,这样以后有急事也可以策马奔腾了。
渐行渐远,高峰一边体验骑马的愉悦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城南的十字路口,这里曾是他偷袭何家山庄的岔道,他就是在这附近等的风小默。
看了看向西的岔道,高峰毫不犹豫的转向那边,那边通往张安,他不是要回张安,而是他知道大沙河就在那个方向,也就是张安南五里多远的地方。大沙河周边为不毛之地,到处都是沙子,正是策马训练的好地方,他准备在那里练习一下骑术。
马儿走的再慢也比人快的多,十来里的路程没用多久高峰便赶到了。
前面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河岸两侧全是白花花的沙土,正是为害多年的大沙河。
大沙河宽愈百丈,看上去气势恢宏,不过那只是河堤的宽度,汛期时河水也许能够满溢,而平时河水却不过二十丈,特别是现在节气已寒,河面更是急剧下降,也就十多丈。
河面有一条简易的木桥可供行人通过,高峰牵马过桥来到河南。这里的沙土区域更广,更适合他策马而行。
跃身上马,一路的缓行让高峰有了胆子,只见他双腿一夹,马鞭高扬,“驾”的一声下马儿便窜了出去。
只这一窜便把高峰惊出一身冷汗,他差一点摔落下来,幸亏事先抓紧了马鞍,否则定然是飞落马下。急忙俯下身子,握紧马鞍,这才稳定下来。
马蹄飞驰,身后一片沙尘飞扬,高峰纵马之际渐渐适应了那种颠簸,他终于直起身来,有心朝四周观望。
一望无际的漫漫白沙,偶尔飞过的矮树、灌木,那正是男人纵横驰骋的天地。策马飞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在这一刻,高峰似乎有了万丈雄心,只要他想,所有都将踏于足下。
再行片刻,高峰终于发现自大了,马儿的速度并非真的如他想像地那么快,那只是他产生的错觉。
井底之蛙果然不知道天地多大,这种瘦小的马匹能跑快才是怪事,高峰自嘲地笑笑。
不过,他也很安慰,有这种发现至少说明他的骑术有所进步,只要再练习一段时间就能真正的驾驭马匹了。
此处地广人稀,白沙疏松,正适合马儿纵驰,高峰没有任何顾虑,他不断的催动马儿飞行,试图找出它的最快速度。
只是无论他怎么督促,马儿跑动也就那么快,比之前没有多少变化。高峰无语的摇摇头,他是适应了,马却不给力,这种马并不适合快跑。
就算这样,高峰心情也很愉悦,骑马也是一种技能,他对这项技能即将要掌握。
再次飞驰了近一个时辰,高峰的骑术已有了进步,他甚至能站立在马蹬上纵马了,这种进步让他离熟练又进了一步。
马儿速度照旧,而高峰已感觉到身体疲乏,他这才明白,这马跑得不快,却耐力十足,正如那人所说,一般的马都赶不上。
高峰想下马休息,只是当他停住马跃下时,一股钻心的痛疼传来,令他十分难忍。
两胯酸胀,两条大腿也已磨破,原来骑马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样美好,它不光是一项技术活,还是一项体力活。这还是马速不快的情况下,若骑上高头大马,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还是坐车舒服,高峰有点怀念前世的汽车了。要是有辆车,就算是大卡,他也不愿意骑马了。
口干舌燥,身上没有带水,高峰牵马来到河边,想喝口河水解解乏。
走上河岸,下面是个缓坡,正是个理想的喝水之地。
只是高峰突然停了下来,他两眼紧紧地盯着一个地方,那是一处灌木丛,有一个人正躺在那里。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有人躺在那里?是死了还是活着?
高峰不敢怠慢,急忙冲下河堤,来到那人身旁。
是个年青人,不过他的面色已经发白,虽然还有呼吸,却已十分危险。
高峰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右手臂肿大而淤黑,上面用布缠着几片草叶,只是因包扎匆忙而显得凌乱。
这明显是受到蛇虫叮咬后造成的情况,而那人也明显会一些治疗方法,只是因为时间紧迫而伤倒。
既然明白原因那就好办了。扯开灌木,高峰把那人拖了出来,把他带到一棵歪脖矮树下,又把他丢放在地上的背篓拿了过来,查看了一下,里面有一个水袋、一些干粮、一把镰刀和一些草药。
扯下一块衣襟,在那人伤口上方扎紧,然后取开包扎。那人包扎所用草药为鬼针草,倒也对症,只是毒液没有排出,效果还是差强人意。
用水袋中的水反复清洗伤口周边,然后打着火石,点燃一堆干草,用火对镰刀的尖部进行消毒,随即高峰用镰刀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并用手挤压周边。
看着黑红的血液滴答流出,他还不放心,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折叠了四五层,当血液流动不畅时,便放上布开始吸毒,直到流出的是鲜红的血液才停了下来。
从背篓中寻了数片鬼针草叶,捣碎后涂抹在伤口上。
喂那人喝了几口水,感受到他的生机在慢慢恢复,高峰终于喘了一口气,若不出意外,此人应该能救活了。
第153章 草屋被烧
本来想休息的,被此人一折腾,高峰反倒更累了。看那人沉沉的睡去,高峰没有动他,中蛇毒的人不易多活动,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下吧。
他去河边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清凉的水,精神这才得到恢复。
怎么办?天色近晚,他不可能把这人放在野地里独自离去,可又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就是想送也无处可去,而且看这人风尘仆仆,背篓中还有干粮,绝对不是附近的人,再加上他已重伤,根本不能行远路,高峰不由得伤起了脑筋。
若说让他陪这人呆上一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也不是好办法,万一蛇毒再发作,他就无能为力了。再者说,他出来时并没有和家人打声招呼,万一家人着急,又是一件麻烦事。
突然,高峰想起这里离张安比较近,张安家中虽然空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可以勉强住下的,不如就此先带人回家再说,就是托邻居照顾也是可行的。
把那人抱上马背,高峰扶着他往家赶,好在离家只有四五里地,半个时辰也就赶到了。
夜幕降临下来时,高峰赶到了张安家中,只是还未进家他便傻了眼。眼前一片焦黑,明显是大火烧过的痕迹,房子没了,院墙倒了,只剩下断壁残垣,别说住人了,就是连一块完整的落角地都没有。
家里没人,不可能自行失火,那就是有人纵火了,只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这么做?
想到这里,高峰不由得心中一悸。要说他在本地确实得罪过一些人,但那都是前身胡作非为时干的,而且得罪的人也是些无关痛痒的人,更没有生死大仇,不可能为了泄愤来放上一把火。
想到自己来到这里,一心想把事情做好,就是对邻居也是恭敬有加,更不要说去主动得罪人了,没料到最终还是得到这么个结果,高峰不由得有所惆怅。
这里是他穿越后最初的见证,有他一步步成长的足迹,时间虽然短暂,却记忆十分深刻,不想却被一把大火全都焚毁了,此人的做法简直是在他胸口捅上一刀,让他万分心痛。
不过,心痛之余高峰也在庆幸,多亏家里没有住人,否则后果难以想像,真要发生了那种事,他就是把对方杀了也是于事无补。
默默地看了一会,高峰转身离去。此地曾经委托邻居照看,这种情况邻居都没有去报告,说明邻居怕惹火烧身,对此,他也不想再去打扰别人。
就是那名伤员他也没有考虑找一家安置,村上的人都怕麻烦,不如去找张白仁。
很快来到张家。张白仁正在吃晚饭,听说高峰来了,把碗一丢便冲了出来。
“你小子,怎么大晚上的跑来了?”张白仁一看到高峰便咋呼起来,只是当他看到高峰的状况时不由得又惊讶了:“咦,这是怎么回事?”
“张兄,有话回头再说,先叫人把这人救治一下,他被蛇虫咬伤了,得用些药。”高峰一边把人抱下马背,一边对张白仁说道。
张白仁听说,立马叫人侍候并去请大夫。
忙活了一阵,总算把那人安排妥当,看他气色再次好转,高峰这才和张白仁去了客厅。
知道高峰还没吃晚饭,张白仁一边让人布饭一边问道:“这是何人?”
“我也不认识他,是在大沙河里遇见的,当时他已晕倒,我这才出手相救,只是最后还是得麻烦张兄。”
张白仁摆摆手道:“麻烦一事不要说了,此人也是命大才遇见了你,否则肯定玩完。你倒说说怎么跑到大沙河里去了?”
高峰无奈,只好把自己把练习骑马的事向张白仁讲了一遍,张白仁听后“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兄弟有这份情致,那人也有这份造化,说出去还真是奇谈。”
高峰苦笑一声道:“奇谈就免了,我家里都遇到奇袭了,张兄还是给我谈谈那是怎么回事吧。”
张白仁是大保长,一些事情自然清楚,就是事先不知道也可以去了解,找他问正是找对了人。
“唉!兄弟就是不问我也准备告诉你的。”张白仁唉叹一声说道:“大火是在昨天夜里起的,等人发现时已经晚了,之所以没有立即派人去县城,我是想把凶手调查出来后再通知你,好在院内没有人,你也不用为此担心。”
这个说法倒合高峰的心意,他不由得问道:“调查可有发现?”
“具体证据还没有,可我怀疑是肖大牙派人所为,因为有人看到前几天谷三到村上转过一圈。”
肖大牙所为,这就能解释通了。这小子定是因为赌场的事憋了一口气,通过烧房子来泄愤呢。
肖大牙呀肖大牙,说你什么好呢,本想叫你多活两年让胡宝来收拾你,没想到你这么急着找死,看来得找机会做掉他了。
高峰心中有了盘算,却也不动声色,张白仁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他也不想因此暴露实力,还是私下行动的好。
“算啦,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怀疑了,免得冤枉了好人,反正是个破房子,烧了就烧了,若想回来住就再盖一栋,这叫作旧得不去新的不来。”高峰大度的说道。
惊奇的看了看高峰,不知道他是真这么想还是说说而已,张白仁转而说道:“房子烧了你就住在这里,我们正好可以畅谈一下。”
“那不行,我出来时没有给家人说,无论如何今晚得赶回去。”高峰急忙推辞道。
他不回去,万一高家人找上一晚,那就是大事了。
“这事好办,我一名手下经常往来县城,就是夜间路也熟的很,让他骑马跑一趟不就行了?”张白仁讲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既不用家人担心,也不用疲惫的身体跑夜路,高峰还是很乐意的。
“行,那我就讨扰一晚上。”高峰大大列列地说道。
“你呀你,什么时候不给我见外就好了。”张白仁无奈的指责道。
“我见外了吗?我可是把这里当做家,不然大晚上怎么跑这里来?”高峰故作惊讶地问道。
一席话俩人便放声大笑,显然都十分开心。
第154章 钱乙传人
饭后,高峰向张白仁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包括杂交骡、培育海棠苗和苹果苗,这些张白仁早就听高峰说起过,因此很容易接受,不过,他倒提出了一个建议。
“骡的事最好在我这边繁殖,大沙河边上我有几百亩闲地,因靠河岸较近,不敢种庄稼,里面长满了杂草,这对养牲畜很合适,抽空我让人简单的圈起来,作为养殖基地最好不过。”
还有一句话张白仁没说,不过高峰已经听懂。在县城边上大量养殖牲畜实在惹眼,万一有人拿它说事,高峰还是不好解释的。
既然张白仁热衷于养殖业,高峰倒省心了,他决定把所有的养殖和种植事务全部都交给张白仁,这样他也能抽出精力来做作坊了。
事情敲定,俩人又闲聊了会便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早高峰便被叫醒。下人说昨晚救的那人已经醒来,只是他有点失常,在不停地哭泣。
高峰忙起床赶了过去,刚到房门口便听到房内传来一阵男人的哭诉声。
“我真是没用,被蛇咬一口就差点丢了命,我对不起师傅呀!”
天呢,好脆弱的孩子,就这点打击就受不了啦,我看还真是对不起你师傅。
高峰又听了一会,对方反来复去就那么两句话,果然有点失常,他摇摇头,正想进入房间,却见张白仁也跑了过来。
张白仁自然也听到了那人的哭诉,不由得疑惑地看了看高峰,似在说:你救的这是什么人?
高峰尴尬地笑笑,便率先走进了房内。
有人进来,那人的哭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大了,其嗓门发出的噪音直刺高峰和张白仁的耳膜。要不是显得不礼貌,他们都可能把耳朵捂住了。
反来复去地没有新鲜内容,加上其做作的哭喊,这种做派显然不是靠劝能止住的。
高峰无奈,只得上前一步问道:“你师傅是谁?”
对方泪眼中望了高峰一下,哭声依然没有停止,不过,他的哭声却回答了高峰的问话:“我师傅是钱仲阳,他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我如此没用,定然会骂我的。”
总算换句新词了,就算哭声依旧刺耳也有了点新意,张白仁在旁边看得差点笑喷出来。
张白仁差点笑场,高峰却惊骇起来:钱仲阳,不会是他吧?
“你叫闫季忠,是郓城县人,你师傅是钱乙?”高峰急声问道。
声音嘎然而止,年青人惊愕地望着高峰,似见了鬼一般。“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年青人的震惊带动张白仁也惊讶了,钱乙是谁他不知道,但高峰能说出郓城县的这么一个人,那就说明那此人不简单。他想不到高峰竟认识到郓城去。
这种问话就是说明他猜对了,对此,高峰不由得感觉好笑。救来救去,竟救个神医的弟子,这到哪里说理去。
张白仁不知道钱乙是谁,高峰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钱乙,字仲阳,是中国古代十大名医之一,是能与扁鹊、华佗、张仲景等人比肩的神医级人物。
钱乙最善长的是儿科,曾治愈过多位皇亲国戚的小儿疾病,因此声誉卓著,被授予翰林医学士,官至太医院丞,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当差,因此民间知道他的人不多,不过,他后来辞官回家,就住在郓城县,因他的成就非凡,被后人被尊称为“儿科之圣”、“幼科之鼻祖”,他发明的“六味地黄丸”到后世还在延用。
钱乙的故事高峰在前世听百家讲坛讲过,其中描述了他众多的行医神奇事迹,当时听来不禁啧啧咂舌,想不到还有如此神奇人物,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竟在这里遇见了他的徒弟。
闫季忠是钱乙唯一的徒弟,是钱乙为了让医学传承下去到老了才收的徒弟。
闫季忠虽然好学,却因为学医时间短,因此没有学到钱乙的医学精髓,故历史上名望不大,不过,他做的一件事还是让人们记住了他。
他把钱乙的医学理论、医案和验方加以整理,编成了《小儿药证直诀》,成为我国存在最早的一部儿科专著,而这部专著也是钱乙唯一在后世保存下来的著作。
天大地大,却让高峰遇见了一位历史人物,只是这位人物有点差强人意,不是哭鼻子抹泪,就是神经兮兮,甚至还差点被毒蛇咬死,这种奇葩的事说出去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闫季忠的问话高峰还是要回答的,他怕对方万一再闹就无法收拾了。
“我仰慕钱老多年,虽无法得见真颜,今日能见到其座下弟子也算了了一个心愿。”高峰信口说道。
这句话扯得一点水平都没有。钱乙已作古两三年了,高峰才多大点年纪,能听说过他已经不错了,还仰慕多年,简直是胡说八道。
只是这话说出来并没有遭到质疑。张白仁不知道钱乙,因此没有概念,而那位真传弟子却天真的很,高峰一说出来他便信以为真了。
在他认为,能把他的家门说得清清楚楚的人,不是仰慕多年才是怪事?
“可惜我没有继承好师傅的遗志,把医学发扬出去,甚至连个蛇毒都处理不好,简直是丢了师傅的脸。”说着说着,闫季忠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神医的弟子居然有这么脆弱的性情,高峰还是开天僻地的第一次见到,只是他不敢再让他哭了,一者对方的身体还未康复,再者他的头早就被哭大了。
高峰忙问道:“闫小神医,你为何到了本地?”
这确实是高峰纳闷的地方,作为钱乙的弟子,你应该呆在郓城呀,怎么跑到大沙河里来了?
本来还神情悲切的闫季忠,一听到闫小神医四个字,立马精神起来,他开心又略带羞愧的说道:“师傅留下的药方里要用到一种药材,而这种药材十分稀缺,我这才出来寻找。这种药材主要生长在沙地里,我听说大沙河这边有,才寻了过来,不想出了这种变故,我真是对不起师傅的培养呀。”
每句话都离不开师傅,果然是尊师重教的楷模!高峰的头又大了起来。
第155章 季忠心愿
钱乙虽然官居太医院院丞,却对人情事故不太精通,他说话很是直接,因此在行医的过程中得罪了不少同行。先期因治愈过好几位小王子,因此受到官家的器重,后来他也感受到同行的敌意,这才辞官不做回到老家。
钱乙如此,他的弟子亦是如此,这位闫季忠比之师傅犹胜一筹,简直称得上执着了。
高峰不知道他对医学有多深的理解和感悟,但知道他对钱乙一定是崇敬有加,不然不会事事都把师傅挂在嘴上。
当然,从这件事上高峰也能看出他的单纯和性情,这是一个心无旁骛的人,他的心里只有师傅,师傅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一切,就算师傅已离他而去了也念念不忘,可见钱乙对他的影响有多深。
怕他再次情绪失控,高峰说道:“我来给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庄的张大保长,你现在就是在他的家中养伤。”
随即他又对张白仁说道:“这位是前太医院丞钱神医的弟子闫小神医。”
之所以这么介绍,高峰主要还是说给张白仁听的。他想把闫季忠放在这里养几天伤,只是闫季忠的性情痴迷,他怕张白仁不喜从而不用心关照,但对方有个身份强大的师傅又不一样,无形中会提升他层次,依张白仁这种明白人岂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听到介绍,闫季忠并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似乎永远不在其它地方。
不过,张白仁还是大吃了一惊,太医院就算只是个看病的地方,那种官职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大保长能接触到的,何况对方还是一名神医,如今院丞的弟子就在自己家养伤,说出去都是一种荣耀。
“见过闫小神医。”张白仁拱手说道。
这一来一往的闹腾把闫季忠的心思转移开了,不过,他对张白仁的问候并没有回应,而是说道:“我有点饿了,有吃的吗?”
“有,有,我这就去安排。”光顾看戏,把这茬忘了,张白仁用手在头上一拍便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俩人,不等高峰说话,闫季忠就率先说道:“是你救的我吧,多谢你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若说之前认为对方心思单纯,现在打死高峰也不相信了,你看这话说的多正确,居然能判断出来是他救的人。
不过,当高峰顺着他的眼光看到自己身上扯去布条后留下的一个缺口就明白了,这种情况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叫高峰,是碰巧路过才遇见的你,这也是钱神医在天保佑你的结果。”
不想一句话又触碰到闫季忠的神经了,他的神情一下子又黯然起来。
该死,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究竟想让如此单纯的人哭到什么时候?
“闫小神医,你有什么打算?”高峰急忙转换话题。
他本意是问闫季忠养伤和伤好后的想法,不料闫季忠并没有理解,他喃喃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秉承师傅的遗愿,把他未了的心事完成罢了。”
这倒是个大发现,高峰不由得感起兴趣来:“钱神医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师傅有三个心愿临终前托负给了我。”闫季忠不疑有它,直接答道。
“第一个心愿是把他的医学进行推广,使世间少失去一些孩童的性命。”
“这个应该容易。”高峰说道。
他知道闫季忠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这件,编成了《小儿药证直诀》,对世人确实帮助很大。
“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师傅的医理、医案和验方我都整理出来了,而且汇编成了书,只是要推广难度太大了,你也看的出来,我不善长这些。”闫季忠唉叹一声说道。
这话说的在理,而且也是实情,依闫季忠的能力确实很难短时间内把它推广出去。
闫季忠不行,高峰却行。他正要办教育学刊,不说分刊帮他连载,就是专门印制书册售卖也不算什么事。
不过他没有马上回应闫季忠,而是想听听后面的内容。
“师傅的第二个心愿是让我把他的医术传承下去。”
说到这里闫季忠又唉叹一声:“我是学会了师傅的医学理论,只是没给人看过病,也不敢给人看病,更没有人找我看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传承师傅的医术?”
听到这里,高峰暗自好笑,这是个理论大于实践的家伙,连自己被毒蛇咬伤都处理不好,可见实践能力有多差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高峰又有了想法。有理论的人占据的就是最高点,只能给他一些实践的机会,比那些只会动手人的成就还要远大,这些人将来才是真正的高手。
最主要的是高峰还有一个私心。他创办教育学社,首要的是从理论上培养人才,若能找到一位好老师那对学社的建设无疑是巨大的推动。
高峰依然没有插话,他静静地听着。
有了这么好的一位听众,闫季忠压抑的心理好似得到了释放,他毫不保留地接着说道:“师傅的第三个心愿是治愈不孕症和难产症。”
“什么?”高峰终于忍不住惊呼出来。
他的惊呼并非是钱乙有这个遗愿,而是他想起高海夫妇一直不能生育,他早就想帮他们寻个名医,只是一直没有头绪,不想在这里竟然听到了相关的信息,不惊讶才是怪事。
“这个心愿完成的怎么样?”怕闫季忠多心,高峰补充了一句。
只是一问完他就知道问错了,闫季忠根本就没有实践过,怎么可能找到好的治疗方法呢?
闫季忠依然唉叹一声:“这两个症病我师傅前期都有过研究,我从中总结了一下,对不孕症倒有些心得,只是难产症无法保证。”
说到这里,闫季忠看了高峰一眼,再次唉叹道:“看来我注定无法完成师傅的遗愿了。”
话语说完,闫季忠眼里已流露出满满的失落和伤怀,那是一种对承诺无法兑现的自责,更是对自身无能为力的致歉,他在尽力,可依然一事无成。
第156章 各取所需
“若我能帮你完成师傅的遗愿呢?”
高峰知道该表态了。闫季忠之所以天天把师傅挂在嘴上,就是觉得愧对师傅,而他所做的任何事也都是以师傅的交待为出发点,这就使他个人的发展受到限制,因此才处处不得志。
当然,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他把钱乙的医学理论都记下来了,有了这个基础,若善加利用,绝对能成为一代名医,换句话说,就是成不了名医,若是能教出一批学生来也是功不可没。
“什么?”这次轮到闫季忠惊讶了。
若说自师傅去逝后他就一直生活在悲观中,以泪洗面的次数多,那高峰这句话无疑就是天籁之音,把他从伤情中拉了出来,至少让他再次有了期望。
“我能帮你完成师傅的遗愿。”高峰再次强调道。
他没有与闫季忠开玩笑,而且闫季忠根本就开不起这个玩笑,因此他是认认真真说的。
只是他再认真,当闫季忠回过神来后还是没有高兴。他单纯不错,但不代表他傻,一些事情他还是能判断清楚的。
如果高峰说帮他完成一件或半件心愿还能够相信的话,那么说帮他完成全部的心愿那就是吹牛了。这三个心愿连师傅都做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能做到,这种话说出来还真把他当三岁的小孩子了。
不过,闫季忠也没有生气,他知道高峰是安慰他的,对于这份好心他心领了,只是以后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为好。
心里这么想,闫季忠却说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放心,无论完不完成师傅的遗愿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对方明显不相信自己,高峰无奈,只得继续说道:“我真能帮你完成师傅的遗愿,你听我告诉你原因。”
再次得到高峰的保证,闫季忠终于有所动心了,不过他没有表态,而是静静的看着高峰,希望对方能说出令他震惊的答案来。
“第一个心愿。你不是编好书了吗?我可能帮你把它印刷出来,然后销售到全国各地去,这样既可以推广钱老的医学知识,还可以赚上一笔钱,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高峰的话令闫季忠眼前一亮,犹如矛塞顿开,这么好的主意确实不错,他怎么没想到呢?唉,都怪自己平时太沉迷于医学研究,如此简单的方法都没有考虑过。
只是他并不知道,印书销售并非是简单的事,先不说他有没有精力来做它,就是时下的印刷技术也很难让他达成心愿,那是需要巨大成本的。
赚不赚钱闫季忠没放在心上,高峰的办法确实能推广那本书,也确实打动了他。
“你接着往下说。”闫季忠已忍不住想听下去了。
嘿嘿,高峰心里暗笑一声,这次逮着一条大鱼了。
“第二个心愿更简单。”
高峰刚一开说到就被闫季忠打断了,因为高峰的用词吓住了他。
“这还简单?”
高峰笑笑道:“你听我说完。”
闫季忠再次平静下来,高峰又道:“之所以说它简单是因为你一直处于一个误区。”
“什么误区?”闫季忠不解地问道。
“钱老说让你把他的医术传承下去,并没有说一定让你帮人看病。”高峰说道。
“不看病怎么传承医术?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呀!”闫季忠确实糊涂了,他疑惑地问道。
“你可以把所学教给你别人,让别人给大家看病,这不同样是在传承医学吗?”高峰解释道。
“这样说也有道理,只是收徒弟的事情很复杂的,我怕—”闫季忠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微微心动,只是他还是有顾虑。
高峰自然清楚他的顾虑,他从来没给人看过病,连病人都不相信他,谁又愿意当他的徒弟呢?
拦住他继续说下去,高峰讲道:“我开设了一个教育学社,其中就有医学的课程,我想聘请你做我们的老师,这样你就可以把自己所学传承下去了。还有,我们学社在教学的同时,还配有实操课,就是专门为病人看病,到时我会请一批有经验的大夫参与会诊,大家共同商量出可行的治疗方案,然后对症下药,我想这样的方式对提高个人诊病能力应该有帮助吧。”
扯来扯去,高峰的目的实际就是这一个,这么大一个才子,岂能让他遛掉?他不相信开出的这个筹码对方会不动心。
闫季忠果然动心,虽然他对教育学社是什么东东还不清楚,但他已被高峰的描述打动了,若不是对高峰还不了解,以及还有第三个心愿没听,他甚至都想马上答应高峰的请求,以免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当老师的事回头再说,你再说说第三个事情吧。”这么问出来说明闫季忠对高峰的主意已然肯定,也对他说能帮自己完成师傅的遗愿充满了信任。
高峰浑不在意,接着说道:“治疗不孕的事你已有了进展,在此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我想说的是关于难产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坼剖而产?”
“坼剖而产”是《史记》中的记载,只要是读书人差不多都知道,闫季忠作为大夫对此更不应该陌生。
“坼剖而产”实际上是剖腹产最原始的说法,而高峰引用《史记》就是要让闫季忠相信自己的说法不是子虚乌有,而是有实据的。
“自然听说过,只是—”听说过归听说过,可不可行却得另说,否则哪里轮到高峰提这件事,老祖宗早就搞定了,就是钱乙也不用为之伤脑筋了,闫季忠自然清楚其中的问题所在。
没等他说出疑问,高峰再次制止了他:“我有办法让坼剖而产顺利进行而不伤及人命,你觉得这样算不算解决了你的难题?”
听到这里,闫季忠终于坐不住了,他不顾伤势腾地一下了站了起来,对高峰说道:“若真是如此,今生你就是我闫季忠的大恩人,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虽然对高峰的说法还有所怀疑,却不得不说闫季忠认准了他。闫季忠的心魔就是完成师傅的遗愿,如今高峰连怎么做都告诉了他,剩下的就是行动,若连行动的勇气都没有,他也不配做钱乙的徒弟了,他的这番表态也是出于真心。
高峰笑笑道:“我其它什么都不让你做,只想聘请你当老师,钱老的心愿是你的心愿,实际上也是我的心愿,只要你把所学都教给学生们,我一样会开心。”
“行,我答应做老师。”闫季忠果断地说道。
第157章 合约名单
事情敲定,双方各取所需,倒也对彼此很满意。
看张白仁还未送上早餐,不知道他会搞多复杂,高峰对闫季忠又问了一句:“你是郓城县人,可知道有个叫宋江的。”
《水浒传》中说宋江是郓城县人,虽然明知《水浒传》与历史不相符,高峰还是小心得问上一句,这种危险性人物还是多了解一下,免得哪天遇到还不自知。
闫季忠对高峰没有怀疑,他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那晁盖呢?”
答案依然是摇头不知。看来闫季忠对外界的一些人物根本不了解,亦或者说郓城县根本没有这两个人,他就是想了解也了解不到。
高峰还想细问,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张白仁已招呼数名丫环、佣人抬着饭桌,端着一盘盘的菜肴走了进来,果然是搞复杂啦。
对此,高峰自不会多说,这是张白仁的一番心意,他愿意表达就表达吧。如此做法更好,自己离开后也不用担心闫季忠会受亏。闫季忠对一些外在的东西并不讲究,因此也没有表态。于是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吃起来。
席间张白仁对闫季忠更是客气,端碗、递筷、布菜、上汤,忙得是不亦乐乎,搞得高峰都有点吃味。
饭后,高峰说道:“闫小神医就在张兄家养几天伤,我先回县城一趟,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实在无法挽留,张白仁只得放高峰离去,只是不停的叮嘱他,要早日过来。
回去比来时要快很多,说明高峰的马术进步很大。
因事先通知过家人,高峰回到家并没有引起骚动,众人只是对他骑马而回感兴趣,都围在那里欣赏马匹。
高峰无奈,乡下人都没有多少见识,这才对什么都好奇,也许将来见识多了会好点。众人的兴致很高,高峰只得答应有机会让大家都骑骑马,大伙这才散去。
到庄园巡视一番后,高峰便把老孙头、罗富叫来。这俩人他已能够信任,而且经常带动大家干活,所以高峰决定和他们商量一件事情。
第一批合约签定有一段时间了,对大家的了解基本有了大概,他准备签下面的几个合约,找上这俩人正是为了确定人员名单。
“东家,自从你安排让我们留意后,我和老孙头一直在观察,这是我们合计出来的名单,请东家过目。”罗富边说边拿出一张名单来。
高峰接过名单,仔细看了看,上面有二十人,都是计划签第二批合约的。不得不说,罗富和老孙头办事还是很用心的,上面列举的人员都很合高峰的意。
高峰拿出笔来,直接把罗富和老孙头的名字划掉,然后说道:“你们俩就不用签第二份合约了,直接签第三份合约吧,当然,只要你们好好干,第四份合约的为期也不会太远。”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算高峰一度对他们另眼相看,罗富和老孙头也想不到能直接签第三份合约,那可是每月二十吊钱,想想都让人激动。
最让他们激动的还是高峰的那句话,“第四份合约的为期不远”,这岂不是告诉他们,只要好好干,铁定能签第四份合约?若能签上第四份合约,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好烦忧的,那就是个大财主了,走到哪里腰杆都能直起来。
当然,他们很清楚这一切都是高峰给予的,没有高峰就没有他们的一切,高峰才是他们的天。
从这一刻起,俩人的心理得到了真正的升华,对高峰的那份忠心已发自于骨头里。
让俩人回去并通知全体人员于庄园内集合,高峰拿着合同和一份名单也来到了庄园空旷处。
不一刻,人员集合完毕,高峰让大家列队站好,他站在一处高台上面向众人。
高峰讲道:“我们的庄园建设有一段时间了,作坊建设也初具规模,就是说,它已经能够开始生产了,虽然距我的目标还很遥远,但有了好的第一步,第二步还会远吗?”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似乎被高峰的话所吸引。
高峰接着说道:“在场的诸位都是与我有合约的员工,当然,这份合约只是第一份合约,还达不到我的要求,我想要的是更高级别的员工,因此我决定从你们中选出二十人签署第二份合约,还有两人签属第三份合约。”
这段话一说出来,立马引起了一片震动。马上要签第二份合约了,签署这个合约的人待遇自不用说,就是名声也好听不少,那简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自然人人都想得到它。
至于还有两个人要签第三份合约,几乎没有人去妄想,第二份合约都不一定能选上,还去想第三份合约,那是不自量力。
等众人平静下来,高峰接着说道:“根据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考查,决定给以下人员签署第三份合约:罗富、老孙头;给以下人员签署第二份合约:孔越、刘民……”
名单念完,底下又热烈起来,有高兴的,有沮丧的,有相互祝贺的,也有互相鼓励的。
不得不说,高峰这一招已经把那些与世无争的人们的心给调动起来了,相信从这以后,那种工作场上的竞争将会越来越激烈,而他的效益也将会越来越好。
不过,这份名单明显没有水份,对进入名单的人大家都能够接受,场面很快又平静下来。
高峰接着说道:“念到名单的员工,你们不需要太高兴,因为你们将担负更重要的任务,也将承担更大的责任,做不做得好,还要看你们的表现,否则,合约到期后将不再续约。没进入名单的员工也不要灰心,下一步我还要签署几批,只要你们表现好,一样能进入下一批的名单。核心一句话,那就是看你的工作表现,好的,待遇就会好,差的,将不会得到任用。”
这个说辞自然没有疑异,就是那些没进入名单的人也心下安定起来,毕竟机会还有,只要好好干肯定能得到东家的认可。有人甚至已经在暗下决心,一定争取进入下一个大名单。
第158章 组建班子
以利诱导的结果自然是带来人们的**,这种**可以转化为工作的动力,也会让人的心理发生扭曲,从而铤而走险,这是人的本性,谁都无法改变。就是那些善良的人们,一旦他们为利益驱使,一样会成为利益的奴隶。对此,高峰也没有好的办法。
他能做的只是朝好的方向诱导,以免出现不轨之人,同时,还要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制度,只有那些对制度敬畏的人,才知道珍惜时下的美好。
不过,当前暂时还未达到形势严峻的程度,事情得慢慢来,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高峰要给大家一个适应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会逐渐完善相关的制度体系,以免问题出现时应接不暇,当前他首要的事情就是组建一个班子。
高峰继续说道:“高家作坊成立至今,只算小打小闹,还不成规模,现在我们总算有了自己的固定场所,也算有了根基,有了这个根基和你们这些员工,我相信我们的作坊将会发展的更快,甚至能在全县打出一片天地来,在此,我宣布,高家作坊正式开业。”
高峰说完,底下掌声一片。这种鼓掌的方式也是高峰提出的一项礼仪要求,很是深入人心。
挥手让大家停止了鼓掌,高峰接着说道:“作坊既然成立,就要有一定的运转班子,下面我把作坊的任职名单宣读一下。”
虽然对高峰所谓的班子是什么还不清楚,但大家都知道,朝庭有官职,村上有保长,这个班子肯定就是作坊的管理者。
“高家作坊由我来当大坊主,负责作坊的全部事务。由我爹任财务办总管,我伯父任采购运输办总管,高江任生产经营办总管,高湖任安全管理办总管。
高家作坊下设六个分坊,其中建筑工程坊,坊主罗富;窑坊,坊主老孙头;日用品生产坊,坊主胡妞;布衣制作坊,坊主李文娟;木工制作坊,坊主高海;饮品制作坊,坊主王月娇。”
宣读完毕后,高峰又向大家讲解了一遍每个办或分坊的主要职能,这样大家以后遇到事情也知道该找谁了。
这个班子是以高家人马为底组建的,也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之前有意的在某些能力方面对大家进行过指导,相信他们应该很快就能上路,就是个别人能力欠缺些也没有关系,等将来找到合适人选再换也不迟。
当然,这个机构还不完善,主要的是缺乏人才,还有一个是一些分坊他没有列进去,甚至有些项目也是急需做的,只是他只能再等等看,眼前还没有运转好,玩大了只会崩盘。
不但宣读了任职名单,高峰还把各部门和分坊的任务、工艺流程、操作要点、注意事项等制作成手册,每个单元自成一本,这样他们就能经常熟悉各自的职责,按章操作也就规范了。
不过,他也有苦恼,这里面的人大多数都不识字,手册他还得亲自给他们讲解,肯定要花去不少功夫。
此时他多么盼望胡程青和高霞早点过来呀,到时由胡程青开个扫盲班,教大家认认字,他会减轻很多工作量。
作坊的事安排好,没有人有提出疑义,高峰接着又说道:“保家军成立也有些时日了,里面的分工也不明确,今天在这里一并把任职情况宣布一下。由我任保家军保长,宋二蛋任参谋,下设三个班,一班班长陈虎,二班班长江顺,三班班长马厚,即日起就职。”
无论是高家作坊还是保家军,高峰都很想用后世的那种名称和职务,只是他知道这样很难让人接受,于是便想出了这种土洋结合的方法,也许时间久了或者大家习惯了,他就能制定出自己的那一套称呼用语。
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高峰的话就是命令,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因此这一项又顺利通过。
两块人马的班子全部搭好,事和人都有人管,这样高峰就轻松很多,只要试运行一段时间,磨合期一过,一切都将按他的计划朝前推进。
散会后高峰让高湖负责和那些人签和约,他则带着班子人马开始视察作坊。
先建设起来的三间作坊主要用于木工制作、酿酒和日用品的制作等,这三大块目前是他来钱的主要途径,不得不急于上马运行。
其它的作坊也会继续建设,不过事情已不急,不用那么赶时间,只要由罗富带人慢慢建设就行了。
三间作坊一个个看去,每个作坊都是高峰精心设计出来的,其间的布局、结构十分合理,这样工作起来将会大大提高效率。
就是器具和工具高峰也都做了一些改进,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当然,这是相对来说的,它们还远远达不到后世的那种标准。
最主要的是高峰在作坊内实行了“6s”规范化管理,“6s”是后世企业管理的一种模式,它由“整理、整顿、清扫、清洁、安全、素养”六个模块组成,通过形迹化、标准化、常态化、规范化的管理方法,使整个作坊干净整洁、规范合理。
当然,在人员素养方面还需要不断加强,这既需要他的努力,同时也需要几位坊主的共同努力才能完成。
有了这些,高峰开始对几位坊主提要求。
一个月内必须再建设出三间作坊来;每个作坊开始生产,特别是日用品作坊,蜡烛要在二十天内生产出一百万支,这也是他为了做武井一条的生意而下达的死命令。
二十天一百万支,一天五万支,难度是有,但也不是太大,只要原料跟上,采用流水作业的方式,应该不难。好在高峰早就有先见之明,提前让高有贤采购了大量的植物油,就是有缺口也会有人源源的送货上门,倒不用为原料一事担心。
酿酒倒好说,只要李奇坤的原酒及时供上,蒸馏出几千坛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李奇坤的自酿酒跟不上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到市场上大量采购,一样可以当原酒使用。
一切安排妥当,高峰便让各人忙去了。
到了晚间,高峰把家人叫到了一起说道:“胡妞,你提前准备一下,等这批蜡烛做好后就去衙门告状,就告肖大牙私开赌场,逼死你父亲。”
胡妞不知道高峰为何提起这个话头,不过,既然是高峰让她做的,她自然不会有意见,于是点头同意。
第159章 活字印刷
高峰之所以这么做是有考虑的。他本想让肖大牙多得意两年,等胡宝兄妹俩长大后再找他报仇,不想肖大牙不安生,居然放火烧了他的房子,这让他忍无可忍了。
本来他可以让保家军再来一次实兵拉动把肖大牙偷偷做掉的,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引起官府的关注,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万一有什么地方留下线索,整个高家庄园都要跟着倒霉。
再者说,胡妞、胡宝的父亲确实是肖大牙开赌场逼死的,这种事情还是他们亲自报仇为好。
私开赌场,逼死人命,在大宋朝是明令禁止的,虽然这个律令并没有真正得到贯彻执行,那只是事情没有闹大,若有人上告,官府自然会出面管。
只要官府出面,就够肖大牙喝一壶的,无论怎么判罚他,结果高峰都接受,实在不行他还有后手。
既然能用这种正大光明的办法,高峰自然不愿意再冒险行动,若因此把肖大牙处以极刑,对胡家兄妹和他来说都是好事情,这种两全之法不用才是见鬼。
“峰儿,怎么提起这件事了?”高有才不解的问道。
高家作坊正在发展的关键时刻,作为老人自然不愿意节外生枝,依他对高峰的了解也不会去做那些无用之事,只是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定然里面有问题。
“爹,我们家的房子被人烧了,有人证明是肖大牙派人干的。”高峰无奈,只得把事情讲出来。
就算老年人怀旧而心里不舒服,也得让他知道,再者说他早晚也会知道,还不如趁现在大伙都在,说出去也会有人能够劝劝。
果不其然,听到高峰的这句话,高有才沉闷的低下了头。那是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如今说没就没啦,说不伤感肯定是假的。不过,他也只是伤感一下,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常。那里只有个空房子,不说没人,就是连个像样的家俱没有,发生这种事虽说不幸,却也是万幸。
当然,不舒服还是存在的,那里的有他一生的记忆,如今都被烧没了,以后到哪里再去念旧?好在现在生活富足充实,他还抽不出来太多时间来回忆过去,否则那才是真正的伤心难过。
“峰儿,烧没就没了吧,你也别太在意。”高有才心情不好,声音低沉,却转过头来劝高峰。
他知道,别看高峰情绪上没多少变化,但从让胡妞状告一事上就能判断出,高峰很在意。
高峰苦涩的笑笑道:“我没事,爹,肖大牙为害多年,也该除掉这一霸了。”
他有些话无法说出,只能憋在肚子里。高有才是一辈子的记忆在那里,而他是一生中最深的记忆在那里,无论如何他都很在意。
“是呀,肖大牙干了一辈子的缺德事,是该收拾收拾他了,我觉得应该让胡妞去告。不过在这之前是不是要和谷大人打声招呼。”高有贤这时插上一句。
对肖大牙他也很痛恨,不说别的,就凭高峰之前的混蛋秉性就是肖大牙给带坏的,如果借机能除掉他,倒是为乡邻做了一件好事。
不过,在高家作坊干了那么久,他对世事早已看透,普通百姓谁敢去打官司,那还不被官府扒一层皮去,但衙门有人又不同,那会让事情顺利的多,加上再占据道理,自然是一告一个准。
“抽空我会给谷大人提一下的,不过,我不会左右他判案,无论胡妞状告的结果如何,我们都接受下来,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高峰只能这么说,事实上他也是这么计划的,只是计划不便于和家人说罢了。
一家人在这件事上又叨叨了一会,彼此安慰一阵,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房间后,高峰开始考虑制作印刷机的事情。
虽然毕升发明的活字印刷技术已经出现,但根本没有得到推广应用,目前它应该还躺在沈括的《梦溪笔谈》里。时下最流行、应用最广泛的还是雕版印刷。
雕版印刷的原理比较简单。先选一块纹理较细的木材,做成雕版,然后将写好的纸稿反贴于雕版上,将文字反向转移到雕版上,再由人工把雕版雕刻成反向凸起的文字,随即在上面刷油墨,把白纸张覆盖在雕版上,用刷子轻轻一刷纸面文字就出来了。
这种方法虽然简单,但制作刻板费时费工费料,大批书版存放不便,有错字还不容易更正。
高峰在考虑更为简便的方法,最先他考虑的是蜡纸油墨誊写印制法。
这种方法也很简单,在前世小学时,老师经常用这种方法刻印试卷。它只需一张蜡纸、一支铁笔、一块刻板、一架油印机。其原理是:把蜡纸放在刻板上,用铁笔在蜡纸上写字,这样就制作出了蜡纸底版,然后用油印机推墨印刷即可。
这种方法虽然简单,但印刷质量差,而且效率低,对于大量印刷来说,蜡纸制作的底版很难保证不损坏,这就会增加重复制作的工作量。
高峰想了想还是决定设计活字印刷机。这种印刷技术灵活,可重复使用,而且印刷品的质量好,可进行大量印制。
活字印刷机中的印刷机本身对高峰来讲不是问题,不过是个动力传输和分配的问题。动力他可以用人工实现,传动力虽然因技术限制,无法实现齿轮、链条的传输,但可以用凸轮、杠杆或绳索传输,其间只是设计的技巧罢了。
工作量最大的还是在字模的制作方面。字模一般分为金属制、木制和胶泥制。要说最容易的自然是胶泥制,它刻画简单,而且能随用随制,因而很容易实现,毕升的活字印刷技术用的就是胶泥制字模。
木制字模的应用也很广泛,但一般的木材沾水容易变形,因此需要一些工序处理。
最好的当然是金属制字模。后世有人用铜、锡做过字模,但应用最广泛的还是铅。时下已经有铅出现,成本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铅太软,用作字模并不合适,因此不是最好的选项。
高峰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先用胶泥烧制字模,随后改用木制字模,等作坊发展到一定阶段生产出铅合金后,再改用铅模。
第160章 老孙表功
出身于工程专业,高峰十分清楚,在原理明确的情况下,一个产品的好坏并不在于功能的实现,而是在于是否便于操作使用,其间需要注意的就是细节。
设计这款活字印刷机高峰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便捷操作上。如何检字、如何布字模、如何翻纸、如何刷印、如何换墨盒等等,就连装订这一块都考虑进去了。
当然,他的设计还是有很多局限性,比如制作材料方面,本来机器的大部分部件用铁器是最合适的,只是时下的技术还满足不了他的要求,许多部件只能用木料来代替,这就对机器的使用寿命和维修性带来很大影响。
再比如,机器运行的自动化方面也不能全面实现,像进纸这样的工序就得要人工进行。
不过,这是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印刷机,高峰也没想着搞多复杂,存在问题是肯定的,将来还可以改进,就像后世的那些产品一样,出个一代、二代……人类是进步的,科技自然也要跟着人类的进步而进步。
第二日一开工,高峰便拿着图纸来到木工坊,高海不在,这里临时交给高有才负责。他把图纸交给高有才,要求他安排几个人尽早做出来,中间他还要进行试运转,不行还得改进。
高有才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却也没有询问,现在他是大坊主,就是当爹的也得听从他的工作安排。
告辞高有才,高峰又来到日用品作坊,他让胡妞抽时间把肥皂和雪花膏等样品做出来,样品也是谈判的筹码,若进展顺利,可能会被采购,也是来钱的一项买卖。
胡妞挑了十名员工在这个作坊里,核心技术她掌握,其它的活计都是别人来干,好在核心内容不多,胡妞做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只是作坊刚起步,员工们操作还不太熟练,相信干上几天后,每日几万支蜡烛能够轻松完成。
随后高峰又来到了老孙头那里,他要和他交流一下烧胶泥字模的事。
老孙头这几天可谓是正春风得意。从第一次在地里遇见高峰,当时高峰问了他一些问题,他回答的虽然没有多少毛病,在知道高峰是东家的身份后却也不满意。
后来被高峰招进来干活,居然当了个小头目,再后来居然是唯有的两个直接签第三份合约的人。
钱多了对他来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与高家人一样成为了一个坊主,那份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因此,在心存感激之余,他也决心好好干,以报答高峰的知遇之恩。
高峰这几天给他的任务还是烧石灰,除了建筑所用外,其余的都让他装入麻袋,以备后用。
对此,老孙头自然不遗余力,全力带动大家干活,他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这个坊主不是白给的。
烧石灰这项活计还是以体力活为主,在没有机器动力之前,也只能采取这种办法,因此石灰烧出来的数量很是有限。
不过老孙头可看不到这一点,他认为每天多烧出来一袋就是一袋的成就,所以很是尽心。
当高峰过来时,老孙头一看到他便急忙迎了上去:“大坊主,您来了。”
对于老孙头的做法,高峰感觉很是好笑,不过他也不点破,而是笑眯眯的问道:“孙坊主,你这里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没有,都是按大坊主的要求在做,没有一点的问题。”老孙头连声说道。
“没有就好。”高峰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笑容,接着又问道:“对了,你以前烧的是什么窑。”
“回大坊主,我以前烧的是砖窑。”老孙头答道。他不知道高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对高峰如此关心体贴的询问还是有些小激动。
“噢,这样呀!那些瓷器、陶器、琉璃等物件会烧吗?”高峰又笑着问道。
只这一句便把老孙头的汗水问出来了,他总算看出来了高峰的目的。
“回大坊主,陶器没烧过,但是我知道怎么烧的,瓷器和琉璃我还没有这方面的见识。”老孙头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如实地答道。
“能烧陶器就行,我有一些小物件需烧制一下,你看是烧硬还是成陶好。”
随即高峰把字模的要求和尺寸向老孙头讲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个目的,老孙头放下了心,他的汗已在慢慢地消失。
“大坊主,我觉得还是烧成陶好,胶泥烧硬了不代表不会变形,若长期使用,经水一泡,加上外力摩擦,时间长了上面的字迹就会淡化。烧成陶就不会如此,而且它还可以用粘土烧制,更重要的是可以为字模做个模具出来,通过模具烧字陶模,这样会省去每字都要雕刻的工夫。”
果然是一人智短,众人智长,老孙头的一句话提醒了高峰,这样字模的制作将会快捷和简便的多。当然,他也不会吝啬奖励。
“这话有道理,孙坊主算是出了个好主意,这样吧,就按事先的规定奖励十吊钱,同时贴张告示通报表彰。”
“啊?”老孙头失声叫了出来,这,这,太意外了吧。
之前高峰就说过,对提出改进干活方法有重大突破的,一次性加钱十吊。不过,期间没有一人得到过这个奖项,因此大家都把这事给淡忘了,不想高峰还记得这事,而且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老孙头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话的。”高峰坦然地对老孙头说道。
“是,是,大坊主说话算话,我们要像大坊主学习。”老孙头忙不迭声的说道。
他幸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喜悦。
高峰肚里好笑,却不敢笑出来,大坊主就要有大坊主的样子,哪能整天嘻皮笑脸的。
“你准备一下烧陶和做模的用具,回头我就过来烧制。”高峰安排一句便要离去。
“好的,大坊主。”答应过后,老孙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加上一句:“大坊主,我有一个朋友会烧琉璃,不知道能不能请他?”
刚要动身的高峰听到这话,猛然间停了下来,他急促的问道:“他肯来吗?”
第161章 曲山琉璃
“肯来是肯来,只是他—”老孙头被高峰的气势一下子吓住了,他想不到高峰如此重视烧琉璃的人,不过,他只说了半截话便说不下去了。
“无防,有话就直说。”高峰鼓励道,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会保密的。”
就算得到了高峰的保证,老孙头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是一名逃犯。”
“啊?”听到这里,高峰一下子惊住了,就是脸色也有点不太好。老孙头,你这不是胡闹吗?推荐什么人不好,非得要推荐个逃犯,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既不是收容所,也不是《水浒传》中的梁山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收的。我是需要人才,那也得看人,逃犯也敢收,你以为我活腻了。
不过,高峰很快又释然起来。依老孙头胆小怕事的性格,怎么可能给他推荐罪大恶极之人,这其中必定有缘故。
依大宋此时的官场**程度,冤枉几个人还是有可能的,保不起那人就是受到了冤屈。
就算基本确定了对方是冤枉的,高峰也不敢大意,老孙头敢冒这种大不敬推荐人,说明对方还是有本事的。
他看了看周围,便带老孙头走向一个僻静的地方,站住后他说道:“你把情况说清楚。”
高峰的慎重使老孙头终于放下了心,他低声说道:“他叫曲山,原来是帮官府烧琉璃的,而他对琉璃的工艺研究也彼多,有一次他居然发现烧出了透明的琉璃。”
“透明的琉璃?有多透明?”高峰不由得插上一句。
琉璃本来就是半透明的,发现透明之处并没有什么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地方,但是曲山如此郑重的对待此事,说明这个透明很不一般。
“具体多透明我也不清楚,但据曲山讲,那个透明处只是整个琉璃器件上一小部分,当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只有他注意到了。”老孙头答道。
说不出个一二三,高峰便不再盘问,而是说道:“你接着往下说。”
老孙头不在再场,也对透明不透明理解不到,他只能据曲山的说法讲道:“曲山通过这个现象,好似有所心得,于是他想改变一下琉璃的配方及烧制工艺,以烧出更好的琉璃来。”
“他烧出来了吗?”高峰又问上一句。
通过老孙头的描述,高峰已经开始对曲山感兴趣,若曲山真能烧出那个透明的琉璃来,他还真是捡到宝了。
老孙头摇摇头道:“没有,无论他后来怎么努力都烧不出那样的琉璃来。为此他日思夜想,渐渐有些神情恍惚,终有一日把一窑琉璃给烧废了。”
原来如此,曲山还是没有找到窍门,不过,有这个发现并能够努力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高峰可以想像曲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偷偷地对琉璃动手脚。
“后来呢?”高峰不由得问道。
烧坏窑自然不是小错,弄不好会受到很重的惩罚。他隐隐觉得曲山逃犯的身份正是源于此。
“烧坏了窑,曲山知道罪过极大,于是开始畏罪潜逃,只是在逃跑的途中他又把腿摔断了,当他挣扎着爬到我家时,已不成人样。”老孙头有些难过的说道。
曲山逃难首先想到的是到老孙头家去,看来俩人的关系不错,只是他的命实在不好,居然把腿也摔断了,真不知他是怎么到老孙头家的。
老孙头定了定神,又道:“我先是收留了他,并帮他医治伤势,只是伤势未好便得知了官府通辑的消息,无奈间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择。”
“什么决择?”高峰问道。
“他用利器划破了脸以改变形象,同时腿也不愿意医治了,他想以这样的面目重新出现,以便躲过官府的追捕。”老孙头十分苦涩地说道。他当时亲眼所见的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
高峰没有再插话,这种经历摊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只是在这种社会制度下,谁也没有半点办法,还是任其自然吧。
“后来风声渐渐过去,他虽然安然无恙,却也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不敢出去找工作,也不敢回家,他感觉到活着没有了意义,有几次都想寻死觅活,只是被我发现才没有得逞。”说到这里,老孙头的表情已有些痛苦了。
是呀,一个瘸子,又是个逃犯,想找点活干都不行,只能寄居在朋友家里,而且这个朋友还是个穷人,根本照顾不了他,在不能养活自己的情况下,他除了想找死还能干什么?
“后来呢?”事情引到这里,那个曲山又不在老孙头家里,自然还有后续的故事。
“后来他央求我把他送走,说是d县有一家亲戚,家里条件还不错,可以寄住在那里,无奈之下我只能把他送走,随后便失去了联系。”老孙头有些遗憾地说道。
他更遗憾的是那时怎么没遇到高峰呢,若是那样,条件肯定会好上无数倍,根本就不用把曲山送走了。
“还能找到他吗?”高峰问道。
曲山明显就是他需要的人才,无论他之前做过什么,无论他的形象和身体如何,都不是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必须马上找到曲山。
曲山不是那种最大恶极的人,他只不过是在工作中犯了个错误,而且这个错误他也可以谅解,实际上高峰对曲山的那种执着的精神更加佩服。
至于他逃犯的身份高峰也有考虑,大不了让他隐姓埋名,再加上他已面目全非,只要他和老孙头不说,相信也没有人能知道。
若能把曲山找来,对高峰来讲意义就太大了,他的计划将会加快不少,更有甚者他还能做出更宏大的计划。
“只要他还活着,一定能找到他。”老孙头坚定的说道。
高峰虽然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有安慰他一句,只是他的每一句都让老孙头犹如吃了颗定心丸,那是一种很自然的感受,让他觉得这个东家与其他人不一样。
老孙头心里甚至有些热乎,只是他说不出豪言壮语,能表达的只能是一种信心。
“等把字模的事做好后,你就亲自跑一趟,你告诉他,若他愿意来,我就给他专门建一个琉璃作坊,让他当坊主,待遇和你一样。”
高峰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老孙头在那里喃喃自语:“这不是在做梦吧。”
第162章 大嫂操心
高峰随后来到饮品制作坊。这个坊目前只对时下的酒进行蒸馏制作,其它的饮品暂时还未做考虑。
坊主王月娇手下有五人,已能独立完成相关的工艺,相对来说这边的活算是最轻松的了。
到这里来高峰只想提醒她一句,新的工序要求每种酒要蒸馏两遍,而且还需要把第二锅的头酒单独收集起来,这个头酒是蒸馏酒中最好的,后世把它称为二锅头。对于二锅头他暂时还不想卖,那就先窖藏着吧。
接着高峰来到了庄园后院。没有新作坊,布衣制作坊只能先在这里工作,不过,高峰还是给她们腾出来一间厢房,也算临时的作坊了。
相对来说这里的人手是最多的,坊主李文娟本身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因此,在她的带领下,工作进展的很快,作训服、工作服都已经完工,自高峰宣布作坊开业那天起,大家也都换上了新式制服。
新式制服除了料子有些差强人意外,款式没得说,这是后世经过检验的东西,用在劳动上自然不会差了。
宋朝的衣服属汉服,崇尚节俭,但仍然是男以袍衬为主,女以儒裙为主,外面直接显露长裤的不多,对于百姓来说,此种衣服并不便于劳作。
工作服分上衣和裤,这种搭配虽然与时下不同,但它只是在作坊内穿着,而且是工作时才穿着,并没有人提出疑义,再者说,普通百姓哪会管衣着的款式,他们只管好不好劳动就行了。
高峰交给李文娟一个图样,告诉她这几天先琢磨琢磨,回头要制作出十套来。
李文娟拿着图样看了半天,她能感受到这款衣服的完全不同,不过她还是头痛起来,因为时下没有合适的制作布料。
那款衣服笔挺有型,无论是麻布和丝布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此间问题高峰也明白,因此当她一提出来时,高峰就告诉她,先用那种丝麻混纺的布试试,实在不行,里面还可以加硬物衬垫,这样就能保证它的款型,最后又告诉她,能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毕竟只是个试验品。
事情交待完,高峰刚想离开,李文娟却拉住了他。
李文娟神神秘秘的问道:“风姑娘好几天没看到了,她去哪儿啦?”
知道她的心思比较单纯,问不出高质量的东西来,果然她把焦点放在了这个上面,高峰很无奈,毕竟她是一片好心,总不能让她没面子吧,高峰于是笑笑道:“她去办点事,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怎么,大嫂想她了?”
李文娟白了高峰一眼,似乎对其不理解感到气愤,因而怒其不争的说道:“我想她干什么?我是帮你想她。”
长嫂如母,果然是操心的命,而且是操心操得理直气壮,不过,在高峰眼里她就是在瞎操心,没影的事都能让她说到天外去。
高峰再次笑笑道:“帮我想她倒不用了,她很好。”
“她好不好再说,关键是你好不好?难道你不喜欢她?”说这话时,就算李文娟是过来人,脸色也是一红,要不是为了高峰,她才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太直接了。
唉,女人的第六感果然都很强,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看出来,高峰有点头大了。
要说不喜欢风小默绝对是假的,只是高峰总感觉到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世界的人怎能走到一起去?就算爱个死去活来也改变不了那种现实。
与其在痛苦中挣扎,还不如再等等看,毕竟多走上一步再回头就难了。
最主要的是风小默也在沉默,她没有任何表态,高峰还吃不准她是怎么想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高峰一直保持着镇定,他希望能水到渠成,只是这很难。
高峰十分清楚,风小默如此神秘必然有难言之隐,甚至她面临的困境比他想像的还要复杂的多,他很想帮她,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她做事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在哪里,更不知道她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帮也无从下力。
对于李文娟的一番好心高峰不忍拂去,却也不想让她多事,因此讪讪地说道:“大嫂,喜欢与其它的是两码事,你还是不要操这个心了。”
这是在告诉李文娟,此事暂不考虑了。只是李文娟并不理会他的说辞,而是抓住他话中的一点讲道:“看看,还是喜欢她吧,好,大嫂知道你的心思了,哪天我会给老太太提提的,让她找人说说,看能把这事定下来不。”
天呐,高峰欲哭无泪,这位大嫂还真是英明果断,啥事都风风火火,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不说自己还没考虑好,就是风小默也无法接受这种事情,那会惹毛她的。这个丫头一旦疯起来,那可是不管不顾的,到时谁能降得了她?
想到这里,高峰已是满头黑线,他急忙说道:“大嫂,此事还是我来和她谈吧,你们谈不合适。”
这也是推脱之言,至于自己谈不谈再说,反正让李文娟别再胡闹就行了。
“你给她谈,这像什么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这事必须听我的。”说完,李文娟便转身走开了。
高峰在那里怔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位大嫂认准的事很难做通工作。
只是过了一会,高峰突然笑了起来,他已经想通了。
风小默在哪里你们都不知道,怎么找她?只要她不回庄园,此事就好办,也许过一段时间大家淡忘了,一切也就过去了。
想通了这点,高峰浑身轻松起来,他本想找李文娟再做做工作的想法也抛之脑后了,还是干自己的正事要紧。
再次到各个部位转了一圈,一切都很顺利,高峰满意起来。庄园的一切就像个小公司,只要正常运转,来钱已经不是问题了。
不一刻,胡妞那边的样品制作了出来。高峰急忙写了张说明,连同样品交给了高有贤,让他送给李奇坤,同时要求他去找一下谷元,让谷元派个能刻字的先生过来。
高有贤领命而去。高峰又开始思考,过两天大洪拳馆就要搞选拔赛,该出些什么题目来考核那些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