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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者全文阅读

作者:楛似叶     逐鹿者txt下载     逐鹿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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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清晨,阳光照射进了医院病房的窗户,照在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在这张脸上看不出特别的东西,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大众脸,脸庞略显消瘦,从脸部望下去,恐怕只有他这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能给人留下些印象,但此时这双眼睛此时又显得有些木然。

    “妈,我们放弃吧。”说完望了望旁边正削着苹果的中年妇人。

    只见那妇人手顿了顿,强挤了一丝笑容说道:“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钱的事不用你担心,听话。”听了这话,朱毅顿时就激动起来,“可是,我已经废了啊,我全身都不能动了,医生都说了,我这治好的几率很低,何况脑中还有一块血块,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命。”

    “不,小毅,你别这么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放弃了,我可怎么活啊!你爸很早就潇洒地走了,我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你就当是为了我也要坚持下去,啊?”说着也不顾留下的眼泪,拿着热水壶就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朱毅想抬起这软绵无力的手臂,可不论试了多少回,就是没有应,望着正在呼吸中的氧气瓶不禁暗暗失神,家里本来就没多少存款,现在自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妈妈一定会再去找人借钱的,这病治不治也就这样了。妈妈要是为了自己再背上这么多的债务,那我就算做了鬼也不安心,还不如就这么走了,一了百了。下定了决心,只感觉心里顿时就轻松下来,望向氧气瓶的眼神也更加坚定起来。

    而此时在的办公室内,坐在椅子上的刘医生扶了扶眼镜框,看了一会儿手中病单,说道:“嗯,虽然目前看来已经稳定下来,但是还要尽快做手术,不然一旦恶化就麻烦了。”朱母紧绷的身体顿时就放松了下来,软软的靠在椅背上,终于稳定下来了,可是一想到这高额的医药费,心一下自就纠了起来。

    “刘医生,这医药费能不能缓?你也知道,我们家这情况。大半年下来,亲戚们能借的都借了,实在是没钱了。不过,你放心钱我一定会尽快凑上来。”说着,说着,朱母已然泣不成声了。

    “哎,这段时间在院长那边我也在帮你们说话,已经免除了很多费用了。可是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度,我也是很难办啊!”这句话不禁让朱母更加伤心了起来。

    事实上是朱毅做了好事才变成这样的,救了一个小女孩,把她给推开了,自己却被撞了。结果肇事者跑了,那小女孩也不见了踪影,加上又是大半夜的,路上也没个行人,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抢救时间,要不然也不会伤的这么重。

    办公室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突然,刘医生想到什么似的紧锁着的眉头一松,对朱母说道:“嗯?我想到个法子,我有一朋友是做记者的。我让他给你们报道下新闻,把小毅的事迹说出去,社会上的好心人还是有很多的,应该能够募捐到到一些爱心捐款,先解决一些燃眉之急再说,你看怎么样?”

    “嗯,好,好。谢谢刘医生了。这个法子好,谢谢,谢谢,你可是对我们家有再造之恩啊。”朱母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点头,为了不耽误刘医生的工作,就走了出去。走着走着,步伐也不禁轻快了起来。

    知子莫如母,朱毅这些天来的消极心态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回到病房后,便赶紧把刘医生说的这个法子告诉了朱毅,让他不用担心,只是朱母没有看到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灰暗的眼神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毕竟手术费是一笔很大的费用,社会上的捐款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第二天早上,刘医生就带了他的记者朋友到了病房,问清楚事情的原因经过后。对朱毅的行为也不禁大声叫好,面对危险能够舍身救人,需要很大的勇气,大多数人是做不到这点的。之后经过媒体的报道,社会上都踊跃捐款,并赶到医院为他加油鼓劲。这一点出乎了朱毅的预料,在他们的帮助下,眼里不禁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并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自己挺过这关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出乎朱毅的预料外的事还有很多,他的事迹在网络上广为宣传,高额的手术费很快便凑齐了,还有了一些剩余,而此时他的病情也已经到了不能允许再拖的情况了,决定命运的时刻也来临了,是生还是死,全在这一念之间。在出病房的那一刻,朱毅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世界,并在不舍之中被推进了手术室中。

    朱母坐在外面的座椅上,脸上时而微笑,时而恼怒,想起了朱毅的小学时的调皮,初中时的叛逆,高中时的努力,大学时的懂事。就这样,一直想,一直想,不知不觉,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也许一天,只见手术室外的灯啪的一下,熄灭了,朱母也被一下惊醒了过来。

    刘医生一脸沉重地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对朱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随后,大门拉开,盖上了白床单的手术床也被护士推了出来,终究希望还是败给了现实。

第一章我是谁

    在坑洼的泥路上,一个光头和尚单手推着独轮车轱辘轱辘地行走着,朱毅看着独轮车上的用麻布包裹着的五贯铜钱和背上背的那一大包药材,丝毫没有觉得累,反而脸上的笑容如波浪般延展开来。这可都是本钱,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啊!行走在山间的道路上,怎么看湛蓝色的天空,怎么的舒服,深吸一口这里干净的有些过分的空气,脑中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时的处境……

    朱毅睁开了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天还下着毛毛细雨,稀稀拉拉地落在泥地上,汇成了一条条缩小版的河流。这不是自己的世界,顿时,他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头顶凉到了脚跟。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转过身一看,身后是一扇半掩着的大门,铜钉一颗颗的扎在大门上,显得很是高大威武。向上看去,有一副牌匾挂在上面,上书皇觉寺三个大字,看着龙飞凤舞般的笔迹很是不凡。寺庙里还有忽有忽无的吟诵声传出来,仔细聆听,是诵读着的梵音,朱毅脑子顿时就一片空白了,这是一座寺庙!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朱毅用力按揉着额头,想让自己好受一点。但越揉神智反而越不清醒,抬头看着这世界,竟有些辨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慌忙忙定了定神神,抓起起身上穿着的青色的衣服,果然这是和尚的僧服,又摸了摸头顶,头发也一根不剩。

    朱毅,蹲坐在台阶上,头埋在环抱着的手臂里,眼眶里落下了不争气的眼里,嘴里吾吾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穿越了吗?以前网络小说也是看得很多,没想到会轮到自己。哎,只是抱歉了妈妈,不能再给您养老送终了,抱歉了帮助过我的好人们,辜负了你们一番好意,终究还是没有挺过来。”

    一时间,朱毅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十分黯然。

    朱毅望着早已打开的大门,又看了看脚下的柴火堆和身上破旧单薄的僧衣,不禁苦笑,暗道:既来之则安之,这还有比前世躺在床上大半年不能动弹更悲惨的吗?这小和尚可能在寺外面呆了一晚,得了病,虚弱之时被我上了身。倒是可惜这小和尚了,现在也没有办法再把身体还给你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事的话,就托梦给我吧,能办到绝不推辞。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想想自己的问题,看这小和尚破旧的衣服和被关在寺外睡一晚就一命呜呼的体质来看他在这寺里的处境不是太妙啊。左思右想也没有一丝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首先得搞清楚现在的年代和这小和尚的身份再做其他打算。

    拿定了主意,便背起了脚下的柴火,但还没走出一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朱毅心里咯噔一下,摔到地上的疼痛感倒不是关键,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见脚上青筋并起,怎么样都没有有办法站起来走路。

    怀着忐忑的心情,确认这具身体只是腿筋麻住了之后,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只好暂时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心里一直好像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般,泛起了一阵阵的不安,朱毅不厌其烦之下只好咬着牙扶着门框勉强站了起来,双手拄着柴刀,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挪地走进了半掩着的寺门。

    “嘿!朱重八,你终于回来了。芸戒师叔昨晚只是叫你去砍柴,怎么会用了一晚上?弄得我们还以为你被狼叼去了,正准备去后山找你哩。”迎面走来了一个锥脸和尚,虽然是满脸笑容的问候,但听他阴损的话语,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朱毅刚进寺门就被他说的话给愣住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对自己说话,面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原来自己叫朱重八,小和尚被关在寺外可能就是他干的好事,现在还不是跟他争论的时候,毕竟刚重生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免得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具身体好像对他有抵触情绪一般,总想抬腿想向别处走开,强忍着这股不适,朱毅对着锥脸和尚强挤了一丝笑容说道:“呵呵,师兄,重八劳烦你们挂念了,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一会儿还要去交付柴火,免得耽误了做早食,便不与你闲聊了。”说完转身就走,也不再回头,凭着前身记忆中的皇觉寺地形,向着伙房走去。

    锥脸和尚看着朱毅艰难行走的背影,脸上不禁露出了心灾乐祸的笑容:“只不过让你在外面睡了一晚,就把脚给伤了,这才是刚开始罢了,以后可有你受的。”说罢,还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便赶着去做早课了。

    朱毅一边走一边想道,这运气怎么这么背啊,放个屁都能砸到脚后跟,刚穿越就遇见了冤家,想着以后的日子,不禁打了一个寒碜,情景绝对不会太好。

    走到了伙房外,朱毅透过门缝见一个中年和尚在灶上忙活着,一看见他,朱毅眼框不由自主地就湿润了起来,嘴唇轻轻颤抖着,带着颤音说道:“芸翳师叔,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把柴火放旁边就行了,先坐下来烤烤火,驱驱寒。”云翳一看朱毅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忙活了一晚还没有吃饭,给他拿了一个大碗,狠狠地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锅里挖了两大勺粥。

    看着碗里冒着白气的粥,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不要意思地冲芸翳笑了笑,抬起碗便唏哩呼噜地喝了一大口,被烫的连连吐着舌头。

    这个举动和身体本能的对他的依恋来看,这小和尚和这中年和尚的关系很很不错,用着刚刚被烫的发麻的舌头沿着碗边喝着仿佛没有味道一般的白粥,一边听着云翳嘴里的碎碎念,朱毅只感觉一股暖流流进心里。

    云翳说着说着便神情激动的为朱毅打抱不平起来,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群小兔崽子自芸昙师兄圆寂后就开始排挤朱重八,自己没有帮他照顾好师侄什么的。特别就是是那个芸戒,这么大人了,脸也不臊,就因为一点小事,半夜还叫朱重八去后山砍柴,也不顾外面下着的倾盆大雨。

    芸翳这一打开了话闸子嘴就停不下来了,机关枪似的吧啦吧啦的一下就冒出了好几句话来。

    正合我意,朱毅不禁大喜,刚想去找人打听呢这就给送上门来了。在芸翳一大堆的废话中,朱毅在脑海中一遍遍地梳理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并从中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之下,听完云翳的叙述,很快便知道了这小和尚的身世和在寺院里的处境。原来他叫做朱重八也是个苦命人,滁州钟离乡人氏,因与寺院有些因缘,所以亲人因疫病相继去世后,被好心的昙云长老带回皇觉寺并收为了弟子。

    原本按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也不错,至少在寺里好歹还可以糊弄一口饭可以吃。朱重八也是这么想的,只想着在寺里安安稳稳的做和尚,可是命运好像总是在作弄他,出家不到两个月,还没有来得及起发号,昙云长老就在一个万籁无声的夜里,寂然去世。而寺里的和尚们因长老对他的偏爱早已敌视朱重八,这下没了顾忌,自然起来排挤他。

    弄清楚前身的处境和身世后,朱毅不禁苦笑,这小和尚也真是命不逢时,只是他的名字和他的事迹,怎么会有些熟悉的感觉?

第二章灵芝,灵芝!

    知道了现在是元至正四年元朝末年后,朱毅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生活在这个汉人不如狗的年代里,想跑都没地方跑,要是一个和尚顶着个大光头到处卵跑,那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让朱重八不禁打了个寒战。

    想要在这个乱世中想要活下去,除了准备投入到即将到来的造反大业中,好像就没有什么出路了吧?

    等等,朱毅突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我不会就是朱元璋吧,有没有弄错啊!反复确认之后,事实就是,淮南皇觉寺就是明太祖少年时出家的地方,当时的名字就叫做朱重八,现在应该才十七岁吧……

    缓缓抬起那双长满老茧的双手,不顾芸翳的叫喊,急急忙忙跑到水缸旁,趴着水缸沿边

    看着水中的倒影着的那张样貌消瘦的脸,虽然长得还是那么普通让朱重八失望了点之外,但这不难看出稚嫩的脸庞分明就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郎。

    这么一看之下顿时就耗尽了朱毅全身的力气,跌跌撞撞退回到了灶旁,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嘴里念道着:“这还能投奔谁去?那些枭雄们要是知道了这身份没被拖出去立马拖出去斩了就不错了,还想要得到重用?果然,一切还是得靠自己啊。”

    朱毅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对统领千军万马有着无线向往之情,眼睛眨巴眨巴的想着,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进入了梦乡,云翳听着他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噜声,昨晚下那么大雨被困在寺外肯定是没有睡好。哎!叹息一声,也不忍叫醒他,拿了层被单过来细心地盖在了他身上。

    时间流逝地飞快,不多时倒过了晌午时分,雨还在一直下,灶房中的朱毅双眼一睁便惊醒过来,瞪着大了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房梁,冷汗顿时就冒遍了全身,“刚刚做的梦是真的吗?明太祖朱元璋没有怪我,居然还让我帮他好好在这世界活下去,这,这,这……”咽了咽口水,舒缓了口气,掀开被单赶忙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圈,行走之中已然没有了一丝障碍。

    “呵呵,想他朱元璋能从一个小小的和尚变成掌控天下的皇帝,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凭着在后世所拥有的知识,起码起点就比他高了许多,只要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后的成就不见得会比他差。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得慢慢积蓄自身实力,再图后事。以后朱毅这个名字就让他随前世的记忆而去了吧,既然到了古代就用朱重八这个名字吧!”

    说实话朱毅是一个非常怕死的人,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天天在与死神打交道。

    死过一次的人大都怕死,永远都不想再回到那封闭的暗无天日、没有时间限制的思想境制之中去。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以后能够掌控天下的兴奋感,朱毅确定了心中目标,没错,就是要登上那最后的宝座。

    想要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活下去,并且活到最后,那就必须要尽快拥有自己的势力,参与到这场天下之中的角逐中去,这辈子,要做一回真正的强者。

    天蒙蒙亮,雾气还浓浓的弥漫在山间,朱重八揉着发涩的眼睛,大早上的就被叫起到后山砍柴,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没有拥有反抗他们的实力之前,朱重八暂时只好把所有的不快都隐忍在心中,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他们。

    现已经到了初秋,飒爽的秋风飘然而至,吹得让本就穿着单薄僧衣的朱重八缩了缩脖子,打了个打喷嚏,感到了一些凉意。

    昨天才下过雨,道路还有些泥泞湿滑,加上又是上坡,为了不让自己摔倒,朱重八只好用柴刀一步一插地小心往前行走。下雨也不是都只有坏处,树林之中到处都长着蘑菇,这一丛那一丛的,看得朱重八口水长流。

    嘶溜一声,朱重八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秉着皇帝还不差饿兵的想法,朱重八赶紧爬上了山坡,向前一望只见有一条小溪,不禁咧起了嘴角。

    找了个空旷的草地,用僧衣捧着一把反复确定过无毒能够吃的蘑菇,用溪水冲刷干净,寻了两块鹅卵石块搭了个简易版的炉灶,把蘑菇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陶罐里,添了些柴火,便开始点火煮了起来。

    古代的野山菌煮好了只需再放一把盐,那滋味真的是舌头都要吞进去,朱重八吃得直打饱嗝,想到从昨晚就没吃饱饭就有些咬牙切齿,等朱重八做好寺院里所有的杂活,疲惫地到伙房一看,锅里什么都没剩下,盘子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还好,云翳手快给留下一些饭食,可是那也都是他们吃的差不多剩下的,而且就这么两个馒头加一些剩菜怎么够填饱朱重八青春期在日益增大的肠胃?做得太过了,回去后要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走在山道上,正想着怎么作弄他们,正值兴奋之处,没注意脚下的情况,哎呦一声,便滚下了山坡,好不凑巧,这山坡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朱重八拼命乱挥舞着手臂想抓住些什么,但光溜溜的山坡上哪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抓住,只听见绝望的喊声回荡在山中,就在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在这么顺畅地滚下了山崖。

    朱重八在痛苦地闭上眼睛,这辈子大事还没有开始做就要再重生一次了,眼看着快要落到崖底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咔的一声,直挺挺地卡在了一颗小树上,立马就昏死了过去。

    “嘶...手臂好痛,可千万别骨折了,不然这荒山野岭的可怎么走出去?”朱重八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崖底,吐出了一口浊气,要是就这么直接掉下去,这一辈子就只能在这儿挺尸了。

    左臂卡在了身体小树之间,挣扎了一下,还好手臂还能动,刚想慢慢拔出手臂,这瘦弱的小树再也支持不住重量,咔嚓一声,直接断裂开来。

    朱重八呻吟一声,撑起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身体,右手从上到下按压着血迹斑斑的左臂,还好,没有骨折,只是碰掉了一大块皮,血流得多了些。

    强忍着脑中传来的阵阵眩晕感,因害怕伤口感染,朱重八咬着后槽牙用水壶中的清水加了盐狠狠地揉搓冲洗。清洗完毕,赶忙用泥土把地上的血迹埋掉,血腥味一旦引来野兽,就麻烦了。

    朱重八额头上青筋暴起,忍耐着左臂传来的剧痛,在单薄的僧衣上撕下了一条子,放入已经破裂开的陶罐里用先前烧开的开水里泡了泡,过了五分钟左右,待确定完全消过了毒后,小心地包扎在了手臂上。

    确定手臂事了,朱重八这才顾得上环顾四望,只见四周花团锦簇,争相斗艳,浅草碧绿成荫,宛如人间仙境。

    在阳光的照映下,枯草和落叶上的露珠都闪烁着不定的光芒。嗯?朱重八眼尖看到了落叶中包裹着一团伞状的东西,好奇心的驱使下,走过去便轻轻拨开了落叶,只见灵芝密密麻麻生长在一颗枯树桩上,他不知觉中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也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第三章刘掌柜

    “我去,这该死的贼老天终于睁眼了,正为钱的事发愁,它自己就过来了,哈哈哈……”朱重八像着了魔一般,直把嗓子笑得沙哑,眼泪却不争气地在满是笑容的脸上一滴一滴地滑落了下来。

    朱重八对于元朝的社会了解得越多就越心凉,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古代还不是天高任鱼跃?但终究让他失望了,要想在元末好好生存下去,身上没有一点保命钱是绝对不行的。

    要是在道路上遇到了绿林强盗,如果有钱货在身,钱货被抢走了,就算大字不识一个的匪徒,在一代代绿林前辈的大棒教导之下,也会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在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的情况下之后,一般也不会乱杀人,该放人时也会放人,他们一代代牢牢遵守着这个记在心底的基本信义,既然拿了钱就不会再去害命。

    但是如果遇到脾气不好的盗匪,身上又没钱物的,看不顺眼直接就会被一刀剁了,杀了人直接扔在林子里,谁也不会去管,毕竟在这个年代人的命不值钱。

    有了钱就还可以拿去贿赂那些成天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蒙古、色目人,为了维持他们奢靡的贵族生活,他们全都钻在了钱眼里一般,只认得孔方兄而不认识人,通顺了门路,以后要做的事情也会顺畅很多。

    朱重八不禁越想越激动,有了钱就可以把能保命的云南白药和火药这个大杀器给做出来。在前世时朱母就是云南白药工厂的工作人员,自然而然的朱重八调皮时也偷看过其中的中药配方,而火药这事更要感谢朱母,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等死的这半年时间,全靠她时常读一些杂书渡过那灰暗的时光,每当想到这朱重八便庆幸在那时记下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就要冲出了胸膛一般,朱重八在空中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这些都是灵芝,但是不是什么灵芝都可以用的。朱重八用手轻轻拨弄,仔仔细细地查看着这些大小灵芝的纹路,哪怕其中的拇指大小一小朵都没有放过,全部都是褐黄色的赤灵芝,呼,朱重八吐出了口气。

    但想到自己没有专业的挖掘工具,加上左手又受伤了就这样摘下来的话难免会损坏灵芝,想刚平复下来的心境不自觉地又揪起了起来。在树林里来来回回地徘徊着,也不知重复走了多少趟,也没有想出有什么好的办法来。

    想来想去也只好用最笨的方法,把整根木桩都给挖出来,虽然会有点累,但是这是目前看来保全灵芝不受损伤最好的方法了。想到了就去做,朱重八把左臂系好挂在脖子上垂在胸前,单手抄起了柴刀就沿着树桩周围嘿咻嘿咻地挖了起来。

    好在木桩也不算太大,树根也都早已已经枯死,不久前才下过雨,泥土还很湿润,不是很难挖,没过多久就把木桩四周的泥土给挖空了。

    朱重八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落叶上的露水顿时就打湿了僧袍,喘着粗气,顿时感觉整个右手都不是自己的了,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喝了口水,吃力地用早已卷了刃的柴刀枯树根全部砍断,抓住树桩上的凸起部位,一下用力就给扯了出来。

    约莫到了早晨八、九点的样子,朱重满脸倦容的看着溅了一身泥土僧服和手里卷的不成样子的柴刀,苦笑地说道:“这把柴刀看来是不能再用了,去县里卖灵芝之后再去淘换把新的吧。”

    朱重八把满是泥的僧衣脱下,用里面干净的一面把树桩小心地包裹在里面,看着没有让又一朵灵芝暴露在外面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喝一声,单手提起包裹抱在胸前,忍住痛用左手拖住,确定没有压住灵芝后,便一步一挪小心地向着山下走去。

    至于耽误了砍柴做早饭,会让全寺师兄弟饿肚子这回事,有了灵芝在身,朱重八要是能记得起来,才有鬼了。

    太阳高高地挂在正空之中,空气中炎热的波浪一滚一滚地席卷而来,道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倒是旁边的树林里坐满了一群纳凉的人。这时,眼尖的猴子见有一个光头僧人光着膀子用单手小心地抱着僧衣包着的一团事物走在道路上,虽然汗水不住地从他脸上滑落在胸膛上,但还是没有掩盖住他脸上的丝丝笑意。

    在树林中的人全都敞开着衣襟,汗水止不住流,仿佛就要热死般,手里不停地摇着大蒲扇,正愁没什么事情打发这难熬的时间,看到这新奇的事物哪里还按耐得住,猴子心急冲着那僧人大声喊道:“嘿!那和尚,你抱老尼姑都没怀里抱着的东西仔细吧?”

    “哈哈哈...”一群人全都给逗笑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和尚如何反应。

    可惜,终究是要让他们失望了,和尚只是冲着人群憨笑了一声,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但就这样,还是勾起了越来越多人的恶趣味,纷纷猜测了起来,就那瘦杆般的猴子瞎咋呼得最起劲,时不时地就有怪笑声传出树林老远。

    而那光头僧人当然就是朱重八同志了,一路从山上走下山来,从早晨直走到了晌午,晒着越来越烈的日头,也不嫌热,只是冲着那调皮的喊话人咧着嘴笑了笑,懒得去回应他无聊的话。

    朱重八顶着烈日一口气走到了濠州城外,看着高大古朴的城墙,眼里一时间有了些痴迷之色。用着身上仅剩的两枚铜钱,在城门守卒玩味的的眼神下自以为的偷偷混进了城里。

    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街道两旁的叫卖声和夹杂在其中讨价还价的叫喊声,这一切都让朱重八感到是那么的新奇。

    连着路过了几家药铺,终于,在一家名叫和春堂的药铺门前停下了脚步。观察着一下四周的人群进进出出的,看着一位穿着破旧衣服的平民满脸愁容的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面带欢喜地提着药包快步走了出来,谨慎起见,连问了进出的几个人,他们说起这家药铺就连连夸好,直说药铺掌柜是个活菩萨一般的人,不仅看病价格公道,还经常施舍些药材于百姓治病。

    朱重八暗自鼓着劲,上前走进了大门,不料才刚一进门就有一位伙计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说道:“和尚,我看你在门外来来回回徘徊了许久,可是要化缘?我们早上正好剩了些冷馒头,跟我来吧。”

    朱重八见他看见自己这和尚穿的这么寒酸话还说得那么客气,料想这家店内的素质水平定是很好,原本悬着的心也放落了下来,说道:“呵呵,施主客气了,贫僧是来卖药材,不是来化缘的。”

    那伙计虽然满脸笑容,但明显没有把朱重八的话放在心上:“和尚,你要卖什么药材?我是这的伙计,简单的药材我还是会辨认的,给我看就好了。”朱重八见那伙计说的话也算中肯,便也不再拘谨,扯着他的衣袖拉到了一旁人少的角落,把手上抱着的僧衣掀起起一角给伙计看了看。

    伙计定眼一看居然是灵芝这种事物,便忙得把他请到了内堂中坐下,上了茶果点心,告了一声罪,赶忙小跑去找掌柜的过来掌眼。

第四章十贯钱

    因是第一次进到古代药铺,对这里的一切事务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朱重八押起茶杯啜了一口茶,环首粗略观望了下屋内有些杂乱的器具摆设。

    回望这内堂里的布局位置,虽然看起来是有些杂乱无章,让人找不到头绪,但是让朱重八总感觉有一种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意境掺杂在其中,这一切肯定没有它表面简单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哈哈,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树枝上叫唤,可真的是有贵客来了,额...大师您也看出来了吧,这内堂的布局可不一般,是由一位鼎鼎有名的风水师亲自布置的。”朱重八一惊,只见一留着八字胡的富态中年男子,挺着个大肚子一步一晃地走了近来,他看似随意地朝朱重八身后瞟了一眼,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震惊得恍惚了一下神色,赶忙回过神时来看向朱重八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丝玩味之色。

    朱重八看着而刚才那个伙计只是恭敬地垂手站立在一旁,便知正主来了,这就是和春堂的掌柜无疑了。

    站起身来,刚想学着古人的样子做个辑,给他个好印象,忽然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个光头和尚,赶忙把刚想做辑的手改成手掌伸直竖在了胸前做了个佛礼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实在是缪赞了,贫僧也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可万万当不起大师这个称谓。”

    掌柜见此也回了个佛礼,也不嫌弃,满脸笑容地拉着朱重八裸露在外满是污泥的手臂,邀着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看着桌子上这有些寒酸的事物,佯怒道:“刘十三,还不赶紧去给大师上杯好茶,真是没有一点眼力界。呵呵,大师,小伙计不懂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是姓刘,全名叫做刘全。祖祖辈辈都是上山采药的药农,到我这辈聚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承蒙大家抬爱坐了回春堂的掌柜,我骨子里就是个粗人,也不文绉绉的绕来绕去费口舌了,直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大师可否把灵芝拿来一观?”

    见他话说得是实诚无比,朱重八在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股亲近之意,不禁暗自佩服刘掌柜做人和说话的本事。只手把脚下用僧衣包裹着的灵芝上的僧衣一把掀开,露出了那黝黑的树桩和那一片满是褐黄色的灵芝。嘶...刘掌柜和伙计刘十三都露出了满是震撼的表情,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来长这么大也是从来没有见过一颗树桩上长着那么多的灵芝。

    刘十三率先回过神过来后,走向前去,小心地把脏破的僧衣褪下,抱起树桩轻摆在木桌之上,递到刘掌柜面前以供他观看。

    也不过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刘掌柜不厌其烦地观看过每一朵灵芝成色之后,眼波流转,对着朱重八连连拱手,歉意道:“大师,抱歉抱歉,我这辈子还从未听闻一颗木桩上长了这么多的灵芝,让我开了眼界,所以未免看得着了迷些。”

    朱重八整理一下脑中思路呵呵笑道:“刘施主,大可不必道歉,见到新奇事物便驻足观看,这也是人之常情,贫僧初见这灵芝之时也着实是惊叹了一番。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这灵芝可入了刘掌柜法眼?”

    刘掌柜在与刘十三对视了一眼,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呵呵,灵芝呢道是好灵芝,品相也都很不错。只不过啊,大部分的灵芝年份微短了些,再加上在暴日下行走了那么长时间,灵芝都有些干枯,药性未免流失了许多,不好估价,我们可以再慢慢地商讨一下。”

    这话说得让朱重八抽了抽嘴角,说了这么多的废话等于没说,而且这天日头早就过了中午,要再不赶回寺里天都黑了,哪里有时间跟他积蓄扯皮?

    眼珠咕噜咕噜流转了一圈,便直接了当地对刘掌柜说:“刘施主,这些灵芝都是寺里的,你要是接手,了这灵芝,也能与寺院结下一份香火情不是?而且我相信佛祖在冥冥之中看着你所做的善行,自然会保佑你年年福禄安康的。”

    刘掌柜顿时在心里就骂了开来,好不要脸的和尚,居然拿着佛祖说事。

    用手摩擦着无须的下颚,权衡之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喝了一大口茶说道:“我老刘也是个实在人,在这滁州城里也要脸面,早些年间也曾上山拜访过皇觉寺,的也想做做好事与佛祖结个善缘。这样吧,我给个价十贯钱,这是我所能出的最高价钱了,不行的话我也只能送客了。”

    朱重八一直看着刘掌柜站了起来确实是要送客了一般,心下也确切了他确实给出了最高的价钱,便见好就收,便应声答应了下来。

    朱重八看着那十贯铜钱,仿佛是要堆成山了一般,挑战着自己的眼球承受程度。

    虽然十贯铜钱看起来是很多,毕竟一大堆铜钱摆在了那里,跟心中那目标比起来便是九牛一毛的差距了,但至少是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以后相对会容易很多。

    朱重八从那伙计满是疑虑的眼神中,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刘掌柜说,又顾忌着自己在场,看着他憋的狠辛苦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被掌柜瞪了一眼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低下头走到了一边。

    朱重八拍了拍额头,差点就忘了大事,这里不就是药铺嘛,自己要的东西这里面都有。向那伙计要了笔墨纸砚,拿起并不熟练的毛笔在纸上歪曲扭扒地写下了自己需要的药材的名字交给了刘掌柜,让他有多少便拿来多少。

    “嗯...这个嘛,其他的药材还是有一些存货的,就是硝石和硫磺属于朝廷违禁物品,仓库就很少,凑不出多少来。木炭的话,我们在煎药时也有一些剩余,做主算个添头送与大师吧。”刘掌柜在朱重八的连比带划之下很是艰难地看明白了纸上的简体字对重八说道,说完便把纸交给了伙计叫他赶紧去拿药材。

    和刘掌柜寒碜了几句,不一会儿药材很快打包好被刘十三拿了出来,刘掌柜又帮忙舍去了零头,见没什么事了,便起身回了内堂。

    这么一大包药材一共也就花了五贯来钱,刘十三没眼色的还问剩下的是要铜钱呢还是宝钞?这不是废话吗,朱重八当场就想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元朝的宝钞还能算是钱?擦屁股都闲硌得慌。

    结完了帐,也不嫌累,找伙计要了一个独轮车把整整一大包的药材和铜钱运出了和春堂。朱重八没有察觉到,刘掌柜和刘十三站在隐蔽的角落里一直看着他出的门,刘十三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疑虑,问道:“掌柜的,为什么要给这个小和尚这么大的礼遇?还叫他大师我看他也不过是跟我一般大小,而且那灵芝最多值六贯钱,卖与那些药材都不止这个数了,想我们白……”

    刘掌柜粗糙的手掌直接捂住了伙计的大嘴,慌忙望了望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荤话,这种话也能是这里能说出来的?你不明白,以前刘大师来布置风水的时候就说过,这个风水阵局一般不会轻易启动,只有遇到了大气运的人,才会被他的气场所带动,现在那阵眼动了。以后,你只要看见他来药铺,不管他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一定要与他打好关系,知道吗?”说完这句命令式的话语,便径直转身,自顾自地自顾自走进了内堂。

    而那伙计已经完全被这话说得有些呆愣,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个原因,只剩下如小鸡啄米般地不停地点头。

第五章回寺

    朱重八看着这独轮车之上的一大堆东西,这放在寺院里藏都没地方藏,要是被那些大小和尚问起,自己又怎么去解释?这倒成了如今的一个大麻烦了,左想右想,还是觉得发现灵芝的隐秘山谷还算是安全,望了望天色,天色还早,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路,仿佛是走不到尽头一般,暗自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握着把手吃力地推动了独轮车向前走去。

    再次来到了这宛如仙境般的山谷,呼吸着干净湿润的空气,听着鸟在树枝间欢呼跳跃,啼啼歌唱,心底顿时燃起了一种就此在这隐世的念头。

    朱重八心下一惊,连忙苦笑着摇了摇头头,看那使劲的样子仿佛是要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给彻底甩出脑外般。元末乱世就要来临,虽然这地方足够隐秘,但是保不齐就会被人发现,一旦自己被人抓到就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朱重八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心里不禁着急了起来,转了半个山谷终于找到了一个枯死干燥的一棵枯树洞,把所有的药材一股脑地都轻放在里面,盖上了些枯草和落叶以做掩饰。

    这里面有硫磺之类的药材,也不怕蛇虫鼠蚁跑过来搞破坏,做了个五角星的记号在树干上,抄起泥渍斑斑的僧衣,便逃也似的跑出了这使人沉轮的世外桃源。

    夕阳西斜,看着近在咫尺的寺门,朱重八暗自松了一口气,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日落之前赶回了皇觉寺。

    大老远就见到有两个高瘦的和尚背手站立在皇觉寺门前,朱重八一看到这两人满脸严肃盯着自己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直被看得毛骨悚然,转身就想要逃跑。早在朱重八走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两个高瘦和尚也看见了这个胸前挂着一只臂膀满身污泥的小沙弥,看他神色慌张,相互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默契地同步向前。

    看着这两个和尚一左一右地包抄过来,已然绝了自己的后路,朱重八抬起手臂刚想说话解释解释,还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就被一人一手夹起腋下,两个高瘦和尚直接架起朱重八就抬进了寺门。

    朱重八被夹着腋下直痛得哆嗦,忙踮起脚尖着陆好让自己心里有一丝安全感,但踮起的脚尖并没有什么用,被拖在地上是也只是增加些许阻力而已。

    一路上仿佛是一人自言自语般,不管朱重八怎么去问,这两个和尚就是不开口说话,朱重八暗自猜测,他们这个样子要么是自己上山误了砍柴的事情给搞大条了,要么就是寺院即将要有大事情要发生。

    后者的猜测也不是没来由的,朱重八在说话时还有空左右观察了一下,这一路来,寺院里也确实是过于安静了,虽然时常有和尚来来往往,但他们都是来去匆匆,并不搭话闲聊,很明显,趋于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这不禁让朱重八悬着的心有了个安放点,只要是有大事情就不太会关连到自己。并不是自己自谦,毕竟他只是皇觉寺里的一个只做杂活的小沙弥而已,经都没有念过几遍,这么大的场面还挨不上自己这号人。况且要想处罚自己也最多派一位掌事来处理就好了,不会这么兴师动众,让整个皇觉寺的和尚惶惶不安。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殿。而那两个和尚也不去殿内通报,就这么沉默不语,直挺挺地站在殿外。

    这可就苦了朱重八,本来个子就不高,这还被两个高出他半头的高瘦和尚一左一右夹着腋下动弹不得,踮起脚尖勉强着地,不一会儿腿部就颤抖起来。

    放眼大殿之中,只见只有四五个和尚端坐在席团上,面色红润,闭眼打坐,吐出的气息悠长平和,而其他的大小掌事在殿内只是恭谨地垂手站立左右两边。

    坐在蒲团中间的一个老和尚,满脸褶皱的脸上胡子眉毛花白一片,白眉老和尚睁开眼睛见外面有人来了

    便道:“外面是何人,怎么不进来?”这时有一个胖和尚见了出列俯身在他耳旁低声细语几句,这时加上其他和尚见他时眼里尊敬的神色,朱重八就能断定他就是主持,整座皇觉寺的掌事人。

    锥脸和尚定眼一瞧,见被架在门外的居然是砍柴未归的朱重八暗道一句天助我也,眼珠转了转,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向右一看只见芸戒师叔在旁点头默许,顿时便信心大增,迫不及待跳将出来,“朱重八,你好大的胆子,叫你砍柴烧火做饭,你倒好,一去就是一整天,差点令全寺的人做完早课饿肚子,你眼里哪里还有寺规了?今天要是不给你些教训,以后别人还不得有样学样,至于寺规何地?”这话说得真是大义凌然,看那忠肝义胆的样子仿佛全心全力的为寺里考虑一般,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朱重八一看这正殿的架势,加上锥脸和尚说话时的语气,就确定确实这不是冲着自己砍柴这事来的了,自己也只是恰好撞到枪口上来了而已。

    看这这锥脸和尚还不算笨,知道拉起全寺和尚的怒火来做掩饰,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他,在没有弄现在清楚具体情况,沉默反而就是最好的回应。

    锥脸和尚看着站在殿外低头不语,做出一副任人处罚的样子,差点咬碎了后槽牙,只是砍柴未归的这种杂事,是不足以把他彻底到赶出寺门的。

    锥脸和尚是事先知道了朱重八私自下山的这件事,原本是想要朱重八与自己争论一番,自己好诱骗他说出这一天到底去哪儿的谎话,自己再把他私自下山这件事给捅出来,最后抓住他违反寺规这几条,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把他给赶出寺院。想象终究是美好的,而此时的现实就是,朱重八在那木头一般低头不语,这让他一时有些语塞。

    “好了,芸戒你不用再说了,阿弥陀佛,清早上山,山路湿滑崎岖,看他满身伤痕的样子,在后山铁定是摔着了,受了伤,既然寺规难违,等事后再加以惩戒就行了,先让他们退下下去吧,还有些许正事要办。”这时,坐在蒲团上的一个大鼻子的中年和尚看着朱重八身上受了这么多伤,知晓在山上肯定是出了事故,眼里流露出慈悲之色,满是不耐地冲着那正要说话的胖和尚摆了摆手。

    原来他就是芸戒啊,就是他一直带头在寺院里带头排挤自己,据芸翳师叔说这原因就是当年芸戒与芸昙争夺寺里长老之位时,因为种种缘故最后芸昙当了皇觉寺长老,但芸戒因掺杂太多原因心里并不服气,与芸昙的梁子就此结下。

    他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高风亮节明面虽然对芸昙长老很恭敬,暗地里却下了不少绊子给他。当芸昙圆寂后,芸戒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事自然便要报复在他唯一的徒弟朱重八身上。

    这芸胖子和锥脸瘦子还真是相得益彰,怪不得能走到一块去,拿得起就应该放得下,输了还要在背后使坏,这都什么人啊,朱重八不禁在心里暗暗排腹。

    “师叔可是...”芸戒还想说些什么,而此时只见坐在最中间的白眉主持也摇了摇头,他不敢忤逆主持的意思,看着满身伤痕的朱重八也没有流露出不忍之色,做出了‘从轻处罚’的决定,处以今晚不准吃晚饭,三日之内必须把整个大殿打扫干净才能免去惩罚,明天还要继续上山去砍一担的柴火以做赎罪,便自认为的把此事给轻轻揭了过去。

    见只是不准吃晚饭而已,而其他的活反正也是要自己来干的,处不处罚还都一样?朱重八见此,赶忙告了一声罪,便在芸戒不甘的眼神中退出殿去。回到了僧房后,拍拍胸口,长嘘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事先把包裹给藏好了,不然身上带着这么一大包药材和铜钱铁定会被收缴上去。”

第六章屋外的神秘人

    人生有诸多无奈,主角的道路上总是坎坷多一些,总会碰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比如朱重八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说朱重八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是过主角,但这坎坷一重接着一重袭卷而来,前进的道路上到处都坑坑洼洼的,这就太过急于证明自己就是主角了吧。

    傍晚时分,朱重八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殿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脑袋向右看去以往金碧辉煌的塑像早已残缺不全,墙壁上精美绝伦的壁画也因受风雪的侵袭,色彩斑驳以至于模糊不清了。

    朱重八哆嗦着嘴唇,用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脏,难道自己真的有这该死的主角光环?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重生这几天来老是有事情一波接着一波等着自己,看这脏乱的样子也不知这群懒和尚们有多久没有打扫过大殿了,就让自己这还残了一个臂膀的人打扫个三天三夜都清理不干净。

    朱重八仰天叹了一口气,认命般捡起刚才愤怒时扔在地上的抹布,提起水桶走进了大殿。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不会因为自己的暴怒不做而改变它的轨迹,只要自己还想在这皇觉寺平坦地呆一天,就只能忍受着晕胖子他们的刁难,就把它当做是一种磨炼吧,要是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还有什么胆气去招揽天下英雄,有什么心性在将来出现了比这还要难上千百倍的逆境之中寻找突破口?

    在愁眉莫展时朱重八也能够找到一些乐趣让自己郁闷的心情顿时就好过了起来。虽说这殿内的佛像大小高矮胖瘦都各不相同,经过了岁月的侵扰侵蚀早已破败不堪,但他们的神情动作千姿百态,有着一些独特的韵味隐藏在其中,让人慢慢咀嚼。

    有的咬牙切齿,虽然缺少了一只眼,但单眼怒目而视更添一番威势;有的半片朱唇挂在脸上嘴角微微翘起,面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双手也只是少了对手掌而已,但这更增添了些他虽无手掌但始终对佛打坐的屡诚之心;有的剩下一条腿正好就构成了金鸡独立,手舞钢鞭,虎虎生威;有的眼睛半闭,无鼻无耳,手持经卷,一股另类的儒雅之气扑面而来。

    朱重八摩挲着自己的光头,双眼放光地看着这些形态各异的佛像,这些佛像虽然另类了一点,但是都很有韵味,要是能够拿到二十一世纪去,那得卖多少钱啊?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二更天了,朱重八也终于擦洗完最后一尊佛像,今天的任务完成,手工,明日再来打扫灰尘,站起身来伸直了腰杆,噼里啪啦的作响,吹熄了最后一个蜡烛,关上破旧的殿门,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殿外。

    走在寺内幽径小道上,看着这座古老的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僧房里除了其他僧人们固有的忽上忽下的呼噜声外,今天寺院里的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寻常,这夜晚未免太过于寂静了,连个敲时打钟的都没有。

    回头便见有好几个和尚的床位还是空着的,被子都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他们都还没有来僧房睡觉,朱重八早就观察到了这一不同寻常的现象,虽然心下好奇心作怪,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见其他和尚都对这事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凑上前去问个清楚,毕竟刚受过处分,还是戴罪之身不是?

    朱重八按揉着咕噜作响的肚子,努力地想让它安静一点,但实在是饿的胃里火辣辣的难受,毕竟他今天也就只喝了一些蘑菇汤和在刘掌柜哪吃的一些瓜果点心,因有心里时刻牢记着还有正事要办,也只是浅尝即止而已。

    刚开始脑子全被发现灵芝的兴奋感占据了,还感觉不到饥饿感,这头脑一冷静下来,想着在回春堂里美味点心的滋味,把快要流出嘴角的口水咽下肚去,顿时就感觉肚子就饿得更发难受了。

    “呵呵,我就知道,云翳师叔这贪嘴的,会把吃的藏在灶洞里。”朱重八随手一掏便在灶洞里拿出了两个由荷叶包裹着的馒头,得意的嘎嘎笑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嘴里费里地干嚼着一个已经冷硬的馒头。

    喝了一大瓢水把噎在喉咙里的的馒头冲下去,顿时就舒畅了一口气。一口馒头一口是哦,狼吞虎咽地吃掉两个馒头,终于感觉肚子里有了一点垫补的东西,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没有了刚才那种急迫的饥饿感。朱重八刚刚回神便产生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念头,要是让人发现自己在灶房偷吃再告诉那晕胖着,铁定得挨他批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朱重八刚要抬起脚离开却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顿时就被吓得一激灵,连忙跳到一旁躲在了米缸后面。

    这时只听见屋外有声音传了过来:“这皇觉寺的老头真是迂腐,老古董,竟然软硬不吃,死活不答应我带人上山搜山,要不是大人早先吩咐了些话语,不然提兵早就灭了这破寺,哪里还要费这么多的口舌。那胖和尚还算是识相,帮忙从中调和,才没耽误我的大事。吴十三,你马上派人,不,你亲自拿着我的手令去滁州县城找县尹讨要捕快,越多越好,明日一早就去封山,一只苍蝇也不要让它飞出去,清楚了吗吗?”“诺。”只听见有人应了一声,朱重八冒出头来,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见屋外有一黑影领命转身离去。

    朱重八也不知外面到底在做着什么事,那头人一直在不断的在安排明日一早的搜山安排,不时有人领了命令离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朱重八眨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快睡着之际,外面顿时就没了音响。朱重八又等了一会儿,确实是没动静了,打开房门探头探脑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蹑手蹑脚地向僧房赶去。

第七章药成

    清晨,山间的浓雾还没散去,山脚有着一片枫树林,那千树万树的枫叶,愈到秋深,愈是红颜,虽然现在只是初秋,但在浓浓雾气的衬托下,风一吹,远远望去就像火焰在山脚翻滚。

    朱重八透着朦胧的眼睛望着这团滚动着的火焰,好像是拦路虎般横叉在路前,让自己前进不得。

    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里面钻。打了一个哈欠,在眼睛一睁一闭间夹杂着一团好大的眼屎,随手捻起弹飞后不禁埋怨起那锥脸和尚大早上的也不好好睡觉,硬是这么早把自己叫起来砍柴,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规定了砍柴的时间限制,在做完早课之前必须砍完一担柴寺院,不然直接按寺规处置。

    本来不大想去搭理他,但明显他早已有所准备,直接拿出一张白纸张口便念出了芸戒当时做出的处罚。之后锥脸和尚仿佛一夜之间成了精一般,知道给人大棒之后还要给颗甜枣,恩威并施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去做事。

    锥脸和尚像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了碗热粥和半块馒头,虽然那馒头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表皮皱巴巴的,肚子偏偏在这时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起,朱重八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米粥直咽口水,到底是为了未来九五之尊的尊严跟他硬磕到底,还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去舔食那碗热粥?好难抉择啊!

    最终还是肚子决定了脑子,吃完了早食,在锥脸和尚无限威严的眼神威逼之下,朱重八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踏上了上山砍柴的道路。正要走出红枫林时,忽见前面有一群捕快,腰间挎着刀懒散地卡在这上山的唯一通道上。

    朱重八一看见那群捕快,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群神秘人,是那头人让封的山,居然能调动整日在县城里作威作福的捕快为其办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朱重八才不想管他在找什么重要的人,只要不妨碍到自己完成上山砍柴的任务就行,可是事情偏偏就那么不凑巧,任凭朱重八费劲口舌,那些捕快就是据着山口不放行。他们才不管这是不是皇觉寺里的和尚,就算是那如来佛祖来了也是万万不敢放进去的。

    今天一大早倒霉地接了县令的死命令来守住山口,还威胁着要是从里面跑出来一只苍蝇,全部都得卷铺盖回家。

    自从忽必烈带领他的蒙古军队灭了南宋建立元朝后就把种族分成了四等:第一等是蒙古人;第二等是色目人,是他们西征欧洲和中、西亚各地时,最先归顺的人民;第三等是灭金以后北方的中国人;第四等就是南人,宋亡以后的移民。

    要是第一等的蒙古人杀了最低等的南人后只需要赔一头驴的钱,有时遇到专横跋扈的甚至连驴的钱都不赔。

    跟着那些蒙古大爷们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一向都是这么独断专行,从来没把汉人当成过人。

    那蒙古县令已经把这事扯到了关乎到自己的饭碗保留问题,为了妻儿老小的和以后在县城里仗着捕快的身份作威作福的幸福日子,只好早早地出了县城,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办这件事。

    朱重八多番苦苦劝说无果,在那刘捕头瞪着发红的眼睛,不耐烦地手握刀柄快要动手拔刀的时候,朱重八果断抛弃了不值钱节操,采取了战略性上的撤退,在一群捕快的爆笑声中告饶着原路返回。

    灰溜溜地走在山道上,朱重八暗恨,不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吗?怪不得一辈子只能做捕快。

    朱重八越想越不对劲,怪不得今天那锥脸和尚这么反常,平常恨不得自己早点滚出寺院,怎么还会给自己带馒头和热粥,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要有人封山,毕竟就是芸胖子在神秘人和各长老们中间做的调和工作。

    “中计了!他说在做完早课之前砍回一担柴火,那就必须是一担,只能多不能少,不行,绝对不能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不然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想到这朱重八顿时就捶胸顿足起来,自己早就知道了有捕快会封山,居然还能傻傻的往圈套里钻,还好自己知道一条绕过去的小路,要不然就栽在这一碗馒头粥上了。

    气喘吁吁地走完崎岖的山道,绕过了捕快后,朱重八抓紧时间先去了一趟山谷。

    在枯树洞前蹲下,把包裹都一股脑地拿了出来。在药材包里找出田七、冰片、散瘀草、白牛胆、穿山龙、淮山药、苦良姜、老鹤草再加上从酒馆里软磨硬泡打来的没有稀释过的原酒,度数虽然并不是很高但当成次一些的酒精用应该没问题,按一定比例混合,经过了多次步骤制成了黑糊糊的一团糊状,小心抹在早已用开水消过毒的碎麻布上。

    因为小时候偷偷做过,所以经验也是十足,一连做了十贴才停下,朱重八看了看手中的膏药,怎么看怎么像狗皮膏药,虽然酒精的纯度不高,没有达到后世云南白药那么好的效果,但怎么也比这时候用生石灰做的金疮药靠谱吧!想到这,朱重八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折叠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布袋中。

    光靠这膏药贴在这即将到来的元末的乱世中生存肯定是不行的,要想挣扎地活下来,必须得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才行。朱重八瞅了瞅这双粗糙但并不健壮的双臂,果断打消了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在敌阵中左突右闯,于万军之中去上将首级的想法。

    果然啊,火药才是最适合我们现代人的发展,至于冲锋陷阵这种事,还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朱重八摩挲着光头唏嘘了一会儿,放弃了这天下无敌诱人的美梦,脚踏实地开始制作起火药。

    少年时就是个淘气包,喜欢玩爆仗,但是口袋里没钱。看着其他小朋友玩的眼热,按耐不住躁动的心,便想了个法子:反正烟花也不是火药做出来的吗,火药自己也知道怎么做,便去找了几个要好的伙伴,一合计,就联手用声东击西的法子在隔壁房老中医那里偷出了一些硫磺、硝石和木炭,按课本上交的比例混合了,装在一个铁壳子里,用浸了醋的麻绳做的引线差点炸塌了水库,想到这里朱重八不经苦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条件有限,没有秤朱重八也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分量,便把硝石、木炭和硫磺刮一些下来,再分别用石块磨成细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不透气木头壳子,大拇指和食指往里面小心地捻了七把半硝石,一把半木炭和一把硫磺混合,再加了一些干锯木,把醋浸泡过的麻绳和小溪边的湿泥巴封住接口。

    简便的纵火弹这就成了,只是没带鸡蛋,不然用蛋清把硝石、木炭和硫磺搓成颗粒,威力要比现在大的多。

    不过纵火弹也挺好,正值秋天天干物燥的,一旦引爆产生出来的破坏力绝对不会比正宗火药小多少,一连做了三个纵火弹才算完事。毕竟以后是要造反的,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命要是没了,一切都是空谈。

    做完正事后,才想起柴还没砍,把药材藏好,背起了那把新买的柴斧向着谷外走去。

    砍柴平面着砍肯定不如斜砍快和省力,朱重八砍了许久后才悟出的道理,“嘿咻,嘿咻,想不到砍树还有这么多门道。”朱重八一边挥舞着斧头,一边汗如雨下。

    这时朱重八听到了身后有声音传来,握起斧头,向后看去只见一长发披散而下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少年搀扶着一位肩膀上缠着血迹绷带的老者,踉踉跄跄地走在山道上,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看他们的脚步已经明显打偏,已经快走不动了,朱重八有预感那些捕快和神秘人要抓的就是他们两个。本着低调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况且还有砍柴这一重大的事情没办,不想去管他们。

    可是一看到那少年无助但透露着倔强的眼神,朱重八的心弦仿佛被触动了一下,发出了阵阵颤音。朱重八想到了自己前世瘫痪在病床上那样的无助,但又一遍又一遍的从脑中发出指令企图从病魔中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这和自己那时何其的相像,既然生出了想帮的念头,朱重八便不再犹豫,快步走了出去帮忙架起了受伤的老者,开始那少年还有些戒备和抗拒,但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又听见了身后传来捕快的呼喊声后,便任由朱重八把老者扶进了砍柴时发现的隐蔽地洞里。

    扶进洞后,朱重八拿了那两人的鞋子,在反方向踏好了鞋印,并丢下了一只,便快速返回的地洞里,在上拉起灌木丛以做隐蔽,好在那洞够大,三个人一起挤进去也不觉得拥挤。这时听见脚步声临近,便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第八章陈家

    “快快快,这里有脚印,还有只靴子定是往前边边跑了。”只见刚刚守山口的那群捕快气喘嘘嘘地跑到了山上来。

    刘捕头看着其他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只好亲自走上前,拾起了那只靴子,看了看小路上遗留下来的脚印,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便返回原处双手恭谨地奉到了那高个子蒙面人的手中,看这架势,这高个子蒙面人就是这群蒙面人的头头。

    刘捕头见他看得入迷,顿时就咬了一下腮帮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那蒙面人只是摆了摆手,就卸了全身的力气,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上前去为兄弟们争取休息的机会。

    刘捕头阴沉着脸地回到了捕快队伍中,众捕快见捕头回来了,便七嘴八舌的问起这事儿怎么样了,叽叽喳喳的吵的刘捕头都大了几圈。

    做了这么些年的捕快,成天混迹在人群中,吃饭的本事早就被练出来了,看捕头脸上一露出不耐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太妙,赶忙闭上了各自的大嘴巴,众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推出了最机灵的捕快麻脸王四去探探口风。

    “头儿,怎么样?让休息一会儿了吗?一早便跟着这群蒙古人在这山上瞎转悠了大半天,到现在肚子还空唠唠的,直饿得前胸都快贴后背了。”

    “直娘贼,饭不让吃,活还不让少干,干这活还没有一点油水搜刮。那群天杀的蒙古人,没事就在脸上蒙个巾,咋的一出现我还以为遇到了强人,吓得就差跪地喊爷爷饶命了。”一群捕快听到了国字脸捕快乙的话,都不禁大乐,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就在朱重八绕路上山的之时,有一群蒙着面的蒙古人来到了山脚,让山脚留两个人看守,其他人上山协助搜索。

    本来大清早的就被叫过来守山,到现在早饭还没有吃,做这活还没有一点油水,心里自然满腹牢骚,行动未免有了些敷衍。蒙古人看见他们满般不愿的样子,二话不多说,直接就赏了一顿鞭子做了早饭,直抽一群捕快哭爹喊娘。

    早饭吃完了,自然是要干活了,反正蒙古人的思维里就是这个理。刚上山,那群蒙古人就如同饿狗闻见了屁味,硬说是这里有血腥味,带着他们满山转悠,这让一群捕快叫苦不已,一群人在县城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还受得了这个苦。

    在脚上磨出几个血泡的代价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山洞里找到了几片包扎过的血布,这下好了,蒙古人更是打了鸡血般,继续转悠。

    这次好像如有神助,就这么按着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围着山瞎转悠,硬是追上了那一老一少。

    但那两人如同泥鳅一般,刚看见人影,但一转眼就像是钻在了泥地里般不见了踪影。估计那蒙古头头也转烦了,亲自带头追赶,才没有跟丢。这不,就这么一路找,一路追,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

    刚才就是王四眼尖率先发现了踪迹,不认真也不行啊,心里也苦的要死啊!这群蒙古人根本就不讲道理,一没看见人,自己人倒是舍不得打,就拿县里来的兄弟出气,这不,连刘捕头都挨了两鞭子,何况其他在蒙古人眼里什么都不是的汉人捕快了。

    而这时,有个蒙古人看见他们哈哈大笑着很是吵闹,定是又有些皮痒痒了,吐掉了嚼在嘴里的草根,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皮鞭劈头盖脸地冲着众人抽打了过去。

    帮那群捕快挠完了痒,而那拿着鞭子的蒙古人则若有所思的梳理着手中的鞭条,看来还是鞭子有用,汉人都是贱骨头,不抽不舒坦。

    王四手捂着渗出血迹鞭痕的糙脸看着刘捕头,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刘捕头一看众人都用着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见实在拗不过,自己也确实是走不动了。

    只好硬着头皮走向那蒙古头头躬着腰说道:“大人,你看兄弟们也追了这么久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粒米也没下肚,是...不...是……”

    那蒙面人转过头来用无比冷厉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这时刘捕快就如同掉进了冰窖中,凉气从头顶窜到了脚后跟,连腿肚子都在发抖,差点没直接跪倒在地上,这眼神里透出来的杀气就如同刚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一般。

    刘捕头咽了咽唾沫,根据十几年在官场上积攒来的经验,现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不然头上吃饭的家伙什都有可能不保。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毕竟跟小命比起来,只是累一些又不会死,根本就还不算什么事儿。

    那蒙面人用手攥着靴子,越攥越紧,手掌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这老狐狸还真是老成精了,自己这一路追来,也不知道被他逃过了多少次。

    每次都差一点,设好了陷阱,仿他仿佛事先知道了似的,每当就要得手时就被他逃脱掉。而且黄家那群只知道吃干饭的废物,这么多人,这么久了,抓一个女人和受了伤的老头都抓不住居然让他们从金陵一路逃到了淮南,早让自己来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麻烦。

    正恼火着呢,刘捕头便傻愣愣地便一头撞进了这火药桶中,还好他会点观察点眼色的本事马上闭了嘴,没有点燃引线,不然后果可能就如同那开了瓢的西瓜,被他一拳打碎脑袋。

    那蒙古头头松开了手掌,反复摆弄着这只鞋子看了又看,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像这陈老头又要从自己的手掌心中逃走一般。

    绝对不能再让他逃走,眼珠子转了一圈,于是计上心来,哈哈大笑说道:“出来吧,陈忠,我知道你在这,放一只靴子踩几个脚印就想把我引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你就是陈家养的一条狗而已,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搭了全家老小的性命。只要你把陈家大小姐交出来,将功赎罪,我可以向平章大人求求情。”

    说罢便竖起耳朵听着四方的动静,其实只要陈忠在附近只要有一丝的感情波动露出一点破绽,他就能感觉到,从而揪出他来。

    那蒙古头头示意刘捕头让人搜寻下躲避的地方,自己在一旁自言自语地续着旧。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软的硬的话都说尽了,怎样的威逼利诱都没有任何动静,加上刘捕头一直也没发现人影,担心人一会儿跑远了,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陈忠一直躲在树洞里呼吸都没有乱一下,仿佛这人说的话跟自己没有关系一般,靠着泥壁闭目养神,害得朱重八还以为他已经气的晕厥过去了,一个劲地想要掐他的人中,其实在一旁朱重八看不到的角落里,陈忠的右手尾指一直都在微微颤抖着。而他的左手一直按着陈家大小姐的手臂,好不让她因一时冲动,坏了事情。

    陈忠还一直记得,老爷在书房时对自己语重心长的口气,万一陈家有大变,就带大小姐离开金陵。其实在金陵平章达鲁花赤福寿,在看见小姐惊为天人的那一刻,自己就知道陈家要出现大变了,要么直入云霄,要么直下十八层地狱。

    要是老爷把小姐许给达鲁花赤福寿的话,陈家与金陵平章联手,那么陈家就会在金陵无可匹敌,一跃成为金陵第一世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有时世家之间为了需要,便会进行联姻,以彰显共同进退之意。

    封建年代,世家里的人就要有这个觉悟,有大家才能有小家,牺牲你一人,幸福你我他。为了保全或增进世家的的实力,至于怎么选择,这笔账谁都会算。

    误就误在,陈家大小姐从来就没有这种觉悟,自小就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格,自然是看不上自从坐上了金陵平章这个位置就没了进取心知道吃喝玩乐的蒙古胖子。

    然而陈家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的意愿而拒绝了达鲁花赤福寿的求亲,反正陈家的死对头黄家是这么认为。

    这样简单直白的拒绝自然惹怒了自以为在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上谁都要给几分面子的鲁花赤福寿,是个人都知道蒙古人是个什么德行,得不到的东西,抢也要抢到。鲁花赤福寿随后就密谋了黄家一起对付陈家,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黄家差点给笑掉了大牙。

    有这么好的事找上门来,自然满口答应,毕竟把老冤家陈家给扳倒了,黄家就能全盘接收陈家的一切,自然而然地就能坐上金陵第一大世家这把交椅。

    就是怎么想找陈家的罪名让黄家绞尽了脑汁,这还是要想能够把陈家连根拔起的罪名,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好不容易到处搜集到了陈家之前所犯下的罪名,并添油加醋增改了一番,把其中几项杜撰的罪名上升到了足以抄家灭族,列成一连串单子给平章送去挑选。

    鲁花赤福寿只看了几项直接就揉成了一团麻花扔了出去,有这么麻烦么?这对汉人来说可能是有些棘手,但对蒙古人来说,特别是做到了金陵平章这个位置,这都不是事儿,随便罗列了几项罪名,往闹事口一贴,鲁花赤福寿和黄家联手坐实就行了。

    老百姓们看到后自然是不信平日里素有良善之名的陈家会范下这么多罪状。但谁会去管这些贱民们是这么想的,相信也罢,不相信也无所谓,只要黄家和达鲁花赤福寿明白就好了,元时的蒙古高官就有这么任性,想灭谁就能灭谁。

    就这样,金陵平章达鲁花赤福寿随便捏造了一连串莫须有的罪名,带着本身金陵的守卫队伍,查抄了陈家,而黄家则把陈家在金陵的势力全部清除了个干净。

    陈忠拼死带着陈家大小姐陈雪儿从金陵一路杀将出来,一路上吃尽苦头跟随逃难的难民逃到了淮南皇觉寺。

第九章陈雪儿

    自从陈家出事后,金陵各处酒楼说书糊口的人在有心人的指引下,打听清楚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之后,便随笔记录下来。

    从这以后金陵各处茶楼中时常有关于陈家的说书段子,桌上堂木一拍,呔的一声,今儿个这件事说到相传宋时刘家有一位大小姐名为刘雪儿,生的端是是美艳绝伦,有沉鱼落雁之姿,但美艳容貌终究引来了灾祸,一位泼皮恶霸见后顿时惊为天人,那恶霸上门求亲不成恼羞成怒……

    这虽然换了名字和年代,但是这换汤不换药的做法,底下听书的人听到了也只是会心一笑而已,并不点破。

    但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拐弯抹角骂鲁花赤福寿的说书段子被其耳目察觉后告知了他,鲁花赤福寿听后不禁哈哈一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也不以为耻,只要有说这段书的场次居然每场必到,讲到精彩之处还大声叫好,大笔雪花银随手就抛了出去,直叫说书人笑弯了眉毛,面红颈赤地说得更加大声起劲,只是留其旁边的家丁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路逃时,陈忠因怕小姐的容貌太过于引人注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寻了一些胭脂,画成了一块青色的胎记覆盖在她脸上,再把其头发打散披下,试图混淆黄家的耳目。

    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从小就是世家里培养出来的金枝玉叶,琴棋书画地样样皆精,气质练就地浑然天成,混在了满地的流民之中,就如同凤凰落到了老鸦群里,惹来了许多人的窥探之心。

    被黄家耳目发现后,一路与其抵抗厮杀,日夜奔逃,再加上时刻要护着大小姐,占用去了一些精力,在穷追不舍之下,就算是如陈忠这样的武学高手也会逐渐不敌。

    在突围时不禁意之间被一箭射中,受了重伤,一路上躲躲藏藏逃到了皇觉寺就跑不大动了,在山上躲藏了一晚,但一大早就人被发现追杀逃窜,就成了朱重八看到时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觉动静,蒙面人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毕竟陈忠是出了名的孝子,现在他为了陈家的大小姐,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没顾的上就逃走了。而自己已经把他老娘与家小都搬出来了,如若在附近的话,无路可逃之下,以他的脾气早就应该站出来了。

    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树枝上叫着,蒙面人耳根动了动,确周围确实没有动静后,唯恐陈忠跑远了,稳妥一些,兵分两路,刘捕头与其捕快一路朝着另一条路追去,自己则亲自带着一群蒙面人顺着有脚印的方向追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后,朱重八刚想起身出去看看人走了没,忽然身后伸出来了一只健壮的臂膀按住了他的肩膀,使了一下气力,憋红了脸但怎么都站不起来,回过头去,只见陈忠睁开了遍布血丝的眼睛,冲着朱重八微微摇了摇头。

    果然没过一会儿,蒙面人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见果真是没有人后,仰头朝天叹了口气,向着离去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朱重八后背不禁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果然,古人们都不是傻子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小看他们?回头一看只见陈忠又昏睡了过去,那少年只是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戒备。

    这次朱重八吸取了教训学聪明了,等了许久,外面确实没有了动静,一个人先爬出了洞口,像土拨鼠一样警惕地四周观望了一下,直到确认蒙面人他们走远了,赶忙回身帮忙把陈忠扶到了洞外平坦的空地之上,慢慢扶其躺下,解开满是血迹的绷带一看,不禁被他的伤势吓了一大跳,肩膀处被一只狼牙箭给穿了一个透心凉,赶忙又解开腰腹部的绷带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腹部已经快要被划成了两半,简便绷带一解开,肠子都流了出来,那么远的路,也不知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在布袋里左掏右掏拿出消过毒的麻布帮陈忠简单包扎过后,便对一旁泪眼朦胧的陈雪儿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找不到人,随身都有可能会回来,我知道有一个山谷还算安全,跟我走。”

    由于事情太过紧急,说完也没来得及顾得上她同没同意,反手背起了陈忠就走。

    陈雪儿唯恐刚离虎口又入狼窝,毕竟自己只是一介弱女子,陈叔又陷入了昏迷之中,正抿嘴犹豫间,见那小和尚早已背着陈忠走远了,跺了跺脚,死就死吧,赶忙追赶了过去。

    走走绕绕,眼里所见全部都是盛天的大树,跟着这些大树比起来,显得自己非常地柔弱、渺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陈雪儿腿脚早已麻木了,但她并没有喊一声累,因为她知道陈家已经完了,想要回去复仇,并解救出爹娘和族人们,能够靠的只有自己了,这只是一个小小考验而已,决对不能放弃。

    神智恍惚之间,陈雪儿看着前面仿佛不知疲惫的背影,仿佛又见到了爹爹一样,想起小时学女戒时父亲严厉、苛责的眼神、因自己意愿拒绝达鲁花赤福寿求亲时的决然、在元兵冲入家门的那一刻父亲脸上的绝望和决然,还看到了自己躺在母亲怀里安静听她哼着轻柔的儿歌和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挂在脸上慈祥的笑容……

    不知不觉眼角留下了自己那任性拒婚而悔过的眼泪,含着泪珠的大眼睛只是倔强的盯着前面的那道坚定的,并不高大的背影,脑海中一直有个执念一遍又一遍回荡着,他都没有倒下,我怎么能先倒下?

    终于到了,朱重八背着一个七尺汉子走了半天山路,就是以这具走惯山路的身体,不禁也有些累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时才想起来身后还跟着那少年,回过身来,只见那位少年虽然神智有些恍恍惚惚的,但他还是跟着过来了,这让朱重八对他有了一丝刮目相看。

    从那位蒙面人的口中,朱重八推断出,这主仆二人应该是世家人,而那个少年只怕是世家子弟,家里遭了大变,被仇人追杀至此。也真是难为他了,平时在家里养尊处优的,现在家里突遭大变,一路逃亡至此,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想到这,朱重八望向他的眼神也越发地柔和了。

    陈雪儿的眼神逐渐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只见前方是横着一片高大的崖壁,左右都望不着边际,而身后全是高盛大树,他想干嘛?看向朱重八的眼神未免有了些疑惑。

    朱重八见这少年乌黑的眼珠里满是疑惑,用温和的语气解释道:“我们到了,前方有一座隐秘的山谷,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放心吧,非常安全,他们肯定找不到。”

    见她眼里的怀疑之色并没有减轻,便也不再去费那口舌解释,用实际来证明自己。

    回过身来,辨认了一下方位,背着昏迷中的陈忠大步走向前去,在一大从山崖上垂延下来的枯草丛前停了下来,拨开苦草丛走了进去,两人像是突然隐没进了山壁中一样。

    陈雪儿瞪着大眼睛一直看着那小和尚隐入了山壁中,进去半天时间也不出来,心里未免有些着急,微微蹙眉,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拨开那片草丛走了进去。

    陈雪儿只见枯草丛里面有一条山缝可以通向里面,黑不隆冬的,深不见底。

    从小就怕黑的陈雪儿在漆黑的山缝里,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又有一丝凉风吹到了其脖颈间,赶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来,这阵凉风直吹得陈雪儿浑身汗毛根根倒立。

    陈雪儿蹲在地上顿时就觉得非常无助,在心里一直给自己加油鼓劲,站起身来才鼓起勇气向前走去,肩膀紧贴着山壁,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扶着粗糙的山壁,指尖划过半人高的枯草尖,在这封闭空间内只能听着自己的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心中越发地慌乱起来。

    走着走着,听着自己一直咚咚咚的心跳声,陈雪儿感觉这走过的几炷香时间就如同是几年般的漫长。心跳的越来越快,呼吸声也越发沉重起来,终于忍耐不住,想大声呼喊打破这黑暗中的永恒的宁静时,拨开乌云见明日般,只见前方有一丝丝光亮照射了进来。

    这不禁让陈雪儿长出了一口气,离光亮越近她的心情也就越发欢快了起来。

    终于,光明还是驱逐了黑暗,世界又恢复了光明的世界。在刺眼的亮光即将到来的那一刻,只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快闭上眼睛,不然你会瞎的。”

    听到了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也确实感觉到了来自眼珠的刺痛,赶忙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刺痛感消失了,才慢慢睁开了紧闭眼睛,左右看着这片花的海洋,这山壁中竟然别有洞天。

第十章居然成了

    山谷中,全然充斥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偶尔还有一两声布谷布谷的叫声传来,夹杂在谷间,好如在竞相歌唱一般。

    行走在谷内,鸟儿欢快的歌声仿佛唤醒了郁郁苍苍的树,一阵微风拂过,树叶沙啦啦地与其作响伴奏,

    这儿炫丽的景色直入陈雪儿的心田,满是尘土的脸上扬起无法抑制的快乐与满足,只愿没有世俗之事再来打搅这片世外桃源,想在这白头终老的念头在心中开始萌芽。

    脑中一阵回想起还在监牢里受苦受累的爹娘和族人,心就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仿佛是想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给彻底摇出脑外般,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去做,不能就这么松懈下去。

    随处可见的荆棘和半人高的野草随意散落在道间,分不清哪边是路,越发肯定这山谷宛若隔绝世外的桃源般从来没有一丝的人间烟火般,朱重八在前挥舞着柴斧一路披荆斩棘,向着记忆中的谷内走去。

    四周不断有猴子在树间攀藤跳跃,看着前面那道坚实的身影,这小和尚应该不是坏人,陈雪儿心中也不禁有些松懈了下来,两人就这么一路砍一路走,走着走着,倒也不觉得有那么累了。

    差不多过一炷香的时间,陈雪儿站在高耸的坡道上深吸一口气遥望着下方这一片宽阔平坦的野草地,只见旁边的朱重八突然停了来指着前方说道:“就是这里了,再往前就能看到有一片香樟树林很是神奇地围绕着这儿生长,不用怕蛇虫鼠蚁什么的过来,不远处还有一条的溪,只要把这一片的野草除了,找个搭座木屋就能舒服地居住了。”

    说罢,朱重八见那满脸恍惚的少年不答话,只以为还没从这山谷内四季如春的炫丽景色中缓过神来,便也不再说话打扰他,单手背着着背上的陈忠,直接从小道上下了山坡,没入了草丛之中。

    陈雪儿见那小和尚不声不响地走了,也不再矫情赶忙快步跟上。

    快步赶到了枯树洞旁,朱重八随手扬起,只见,旁边的陈雪儿灵巧地避闪开了那高高扬起的手掌,躲在一旁,姑疑的看着朱重八。

    朱重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躲那么远,举在半空中的手掌就有些僵持住了,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好在他也是脸皮够厚,哈哈一笑便化解了这巧妙的气氛。

    手自然而然地缩了回来,“你躲那么远干嘛?想累死我啊,快点帮我把背上的人扶下来。”

    陈雪儿知道自己误会了,上前帮其一起把陈忠轻扶下来,检查他的伤势要紧。

    看着陈忠半死不活只凭着一口气吊着活命的样子,再不给他止血只怕剩的另外半条命也给丢了。

    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朱重八把陈忠缠绕着的绷带都解开,顿时露出了那骇人的伤口。

    肩膀处的狼牙箭头还深入肉里,肚子上也划破了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这太棘手了,毕竟朱重八前世也不是医生,没有专业的技术,只怕得凶多吉少。

    陈雪儿只见那小和尚把身前的杂草堆扒拉开,露出了一个枯树洞,手伸进树洞里左右掏了一把,便拖出来了一大袋布包裹着的东西,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是,一直有着世家的规矩告诉着自己,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免得惹人厌烦。

    陈雪儿烧着开水,眼睛望着陈忠满是关切,看向朱重八的眼神越发疑惑了起来,自己也不是没有看见过大夫治疗刀剑伤,但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到过有要拿针线医治病人的,想问个清楚,又怕他分神耽误了陈忠的病情。

    看着小和尚专注挑拣着手中工具,一会儿叹息,一会儿高兴,也是,天下奇人异事多了,必要事事都去问清楚,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医治好陈叔就好。

    水不一会儿就烧开了,朱重八便把布包摊开露出了那一堆的药材,从上面撕了几块布下来,扔进了烧水的陶盆里,连着匕首、针线一起放在陶盆里翻煮,必须得保证要彻底消过毒才行。

    赶忙又从布袋里拿出了那几贴云南白药贴膏,朱重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顾不得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了,毕竟救人要紧。

    一切准备就绪,只听哧的一声匕首入肉,把陈忠肩膀上的狼牙箭头连肉一起给挖了出来,看着这血流如注的样子朱重八一时竟有些慌张,平生第一次做手术,虽然已经很小心地去做了,但还是连着肉挖出了那么多。

    听陈忠闷哼一声,因失血过多都已经嘴唇发紫了,便赶紧用手拾合了了伤口,用针线歪歪扭扭地把他的伤口缝合了起来,见那血留得终于消停点了,用云南白药膏涂抹在上面,把开水煮好消过毒的绷带给他缠住伤口。

    有了前面的事情打底,肚子上的伤口就好解决了,朱重八淡定地把露在外面的肠子塞进肚子里,缝好涂抹上膏药,最后用绷带缠上,一切收工完成,回头一看,只见陈雪儿在一旁早已呕吐得不成样子了。

    朱重八暗自嘀咕一句没见识,第一次做手术居然成了,见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把所有的工具再一次放进了陶盆使劲翻煮消毒。

    见一时还没有住的地方,便又与陈雪儿一起把刚做好手术的陈忠小心扶进了一旁不远的山洞里。

    朱重八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跑到外面拾来了一大堆干草,放进一些硫磺点燃,放在洞里,洞里顿时浓烟滚滚散发着一股硫磺的刺鼻味道,不过一会儿,只见从山缝里逃出来脚掌长的蜈蚣和拳头大的蜘蛛从缝里爬了出来,朱重八见后不禁头上直冒冷汗。

    见时间已经做完了,肚子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对一旁的陈雪儿说道:“我已经尽我所有的能力了,他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够看天意了。还没吃饭吧,我也有些饿了,我去去就来。”说完,朱重八便一路小跑出了山洞。

    陈雪儿只是木然得点着头颅,还处于一片震惊之中没有缓过神来。她就这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像现在这么奇怪的事物,虽然先前仗着自己世家大小姐的身份自然是有一些看不起有一些寒酸的小和尚怎么够救人。

    但就是这穿着寒酸的小和尚却让她开了一次眼界,原来,治人也可以这么治。虽然自己搞不懂那黑黑的糊状物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些东西放在陶盆里煮是,为什么只需要一根针线,就能够有效地止血。他虽然跟普通的僧人没什么两样,但陈雪儿感觉他的就是有些古怪,再加上以上种种,这不禁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看着躺在地上的陈忠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脸上虽然还是有些微微发白,但他先前紧缩着的眉头舒展了了开来,急促的呼吸声早已平缓了下来。

第十一章不会是弯的吧

    不过一炷香左右,洞外影现了一道黑影,接着便见朱重八脖子上环挂着两只野鸡,双手捧着一些草菇满脸兴奋地小跑进了山洞。

    朱重八进来后放下手里的东西,附身看了看陈忠的伤势,见伤口没有再往外流血,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已经安然入睡,摸了摸额头只是发了点正常的低烧,顿时便放下心来。

    以前都是医生给他看病,现在穿越了反而倒了过来,再加上他是朱重八在古代的第一个病人,云南白药膏贴的**实验者,当然是得多关心一下了。

    朱重八怕给人瞧见了自己的小心思,赶紧收起弯弯上翘的嘴角,手里不停忙活着嘴也一刻不消停,对一旁的寡言的陈雪儿吹嘘道:“刚刚就听见山谷里到处都是鸟叫,叽叽喳喳的,想到鸟儿肯定多,这不,出去一入眼就是一大群,那黑压压的窝在草堆里,还没怎么大显身呢,过去随手就敲晕了两只。”

    陈雪儿看着朱重八直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对他这粗俗的德行翻了翻白眼说:“你不是和尚吗?怎么还吃肉?

    话说到这,朱重八不禁有些尴尬,毕竟他自从重生以来就没把自己当过和尚,以前是条件不好,现在有机会了,嘴自然馋了起来。

    对陈雪儿哈哈一笑,说道:“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我想佛祖他老人家是不会怪罪我的。”

    陈雪儿对他不知哪里得来的歪理措之以鼻,但又实在忍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朱重八看着陈雪儿不以为然,但又快要笑破了肚皮的样子,也跟着一起憨笑了起来。

    山洞里一下子就剩下了一阵阵的欢笑声,陈雪儿知道了自己失态了,赶忙捂住了那一口大白牙,强忍着让自己不再笑出声来。想到罪魁祸首就是旁边的歪理和尚,对着朱重八横了一眼,转过身去为陈忠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烧得满头是汗。

    朱重八不禁被她眼里的一眼的风情看得愣了一下神,乖乖,赶紧拿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反复告诫自己可不能是弯的,不然以后的幸福生活就全毁了,男人在世上无非为的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嘛,要是对美女失去了兴趣,那以后还有什么生活可言?

    朱重八驱逐了脑中的杂念,专注地做手中的活,把野鸡先用荷叶裹了,再在荷叶上涂抹上了还湿润着的一层黄泥,在正中央挖了个坑埋了进去,上面再重新架起柴堆点燃,再在一旁用两块一齐高的石头搭了一个简易的炉灶,把装溪水的陶盆放了上去,烧起了开水。

    不一会儿水开了,把手中的草菇放了进去,专注地熬起了鲜美的蘑菇汤。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刚好可以吃了,看一旁的陈雪儿正为陈忠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脸担心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先给她盛了一碗递了过去说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太过于担心了,老天爷是不会那么快要了他的命的。”

    陈雪儿接过了竹碗,只是嗯了一声,默默喝了起来,朱重八见她这个样子,明白她现在最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朱重八吐出了一根鸡骨头,打了一个饱嗝,“今天这叫花鸡做的真是好吃,究竟是纯天然全程放养出来的,就是跟一般的鸡不一样。”

    陈雪儿在一旁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见到他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理会。

    “洗好了没啊,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哪来这么多要求,还把我搁在一旁。”

    就在刚才,陈雪儿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毕竟女孩都是爱干净的,更何况这种大家族里出来的小姐了。

    前面逃亡几天没有洗过澡,现在一缓和下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硬要去洗澡朱重八拉都拉不住,怕她一个人出什么意外,洗就洗吧,自己正好也可以洗一下,舒服舒服。

    结果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刚到小溪旁,裤子还没脱,就被陈雪儿给撵开了,卸磨杀驴还没这么快的,朱重八在心里暗暗排腹。

    反身蹲在不远处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陈雪儿肯定是得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搓得光亮无暇没有一丝污泥为止,由此而知那得有多么慢长了。

    日暮西山,朱重八在溪边历经千难万阻终于捕获了两条大鲶鱼,用草绳穿过鲶鱼的耳腮,提在手里还活蹦乱跳的。

    帮着陈雪儿在河岸边挖好了几个抓鱼的陷阱,都是进口大出口小的,这样鱼儿进入了陷阱就没那么容易逃走了。

    把山洞里的一切事物都置办好,这时也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分,朱重八见再不回去,可就真回不去了,夜晚来临,在深山里可不比古代战场上安全多少。毕竟在古代不比后世,后世的野生动物都快绝种了,而古代漫山遍野多的是。

    “行了,你也别送我了,回去吧,免得出去被认了出来。那旁边小溪里还能捕获些鱼虾,你们这几天将就着吃这个吧,等几天山上口风松了些,我想办法给你们弄些米面过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陈雪儿盯着朱重八的眼睛,不想放过哪怕一丝慌乱。

    朱重八坦然笑着对她说道“呵呵,也许是有缘吧,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回见吧。”转身向后挥了挥手,便隐入了来时的山缝里。

    刚刚没出山谷多远,朱重八不知想起了什么,使劲拍了拍脑袋,“砍柴啊,砍柴的事怎么给忘掉了,这下完蛋了。”

    本想打完柴再回寺里,可是看着天色,夕阳西下,天已经快完全黑了,再去砍也来不及了。况且山上危险的多,时不时的还有几声狼嚎从远远传来。

    突然看见旁边灌木丛里若隐若现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朱重八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反手握紧了手里的斧头,慢慢向前走去去,等走到了安全距离,没歇气一口气拔腿就跑。

    朱重八一边跑,一边想道:算了,反正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先赶回寺里再说,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朱重八到了寺外望着已然入暮的太阳,寺庙里静悄悄地,他不禁想到了上一回也是这样,心下一惊,这不会又是要针对自己吧,上次勉强才逃过了一劫,这次芸戒他们可是早有准备下了血本,这可就难说了。

第十二章大殿对峙

    在皇觉寺正大殿之中,一群蒙面人、捕快和和尚们正各自站在两边,捕快手中握着的刀已经出鞘,和尚们也神情激动的在辩解着什么。

    望着火药味越来越浓的大殿,蒙面人的露出了嘲弄的笑容,自己的耐性可没有那么好。

    转眼看这群和尚不知所谓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终于忍耐不住抬手指着那白眉主持厉色道:“你们居然说不知道,好好的人怎么就会突然不见了?满山地皮都已经搜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方圆百里除了皇觉寺外,连个人影都没有。要不是你们这群和尚把人藏匿起来,还会有谁?我劝你们不要执迷不悟了,还是趁现在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们动武了。”

    白眉主持见蒙面人厉声厉色的样子,知道今天此事若不给他一个交代的话,恐不能善了了,面色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众僧人,“阿弥陀佛,你们有谁去过后山,见过布达施主所说的人了吗?”

    只见所有的僧人都摇了摇头,蒙面人更是恼火,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对着众人吼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们不说,那我就自己动手了,来人啊,给我搜。”

    “看谁敢动!就说今儿个怎么就这么不对劲,感情全聚到这儿来了,布达话拉,你敢动一下,和尚我就去金陵城擂鼓喊冤,看这世上还有没有人出来秉持公道。”这时只见那大鼻子长老手持月牙铲快步走了进来,随着出了名的暴脾气的大鼻子长老的到来,和尚一方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般,脸上的的微微惶恐之色变成了无欲无求的神态,颤抖着的大腿也伸得笔直,双方气氛更甜一分微妙像是在火药桶旁已经点燃了火把,只等令下点燃引线了。

    刘捕头早知道县里来的捕快平日里打打顺风仗个个奋勇争先,遇到点硬茬,反而会畏首畏尾。果然不出刘捕头所料,众捕快见这个大鼻子和尚来势汹汹的样子,怎么看都像市井上的泼皮恶霸,一时被吓唬住了,不敢拥上前去。

    蒙古人布达话拉瞪着一对大眼珠子,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真是没想到这一群废物捕快居然会这么不堪,这么多人会怕一个秃驴,在那儿拥促着不敢上前。

    “悟全,还不快退下。”

    大鼻子长老见白眉主持发话了,虽然唯恐天下不乱地对没有打起来还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迫于主持往日积累起来的威信,缓缓退将了回来。

    “布达话拉,你也瞧见了,鄙寺里确实是没有你所说的人,搜是不可能让你搜的,否则至于皇觉寺于何地?你再摇有所胡来,老衲也只能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白眉主持虽然面色无波,语气不急不缓,但谁都能感到他的话语中影射的怒火,这不,连施主都懒得叫了,直接都名字称呼了。

    这话让布达话拉原本就阴霾面色更加阴沉了,毕竟,要想在元末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上混得好,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是生存下去的前提。

    然而这皇觉寺也不是没有后台的,不然早就给灭了,不达话拉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废话。

    而皇觉寺的大后台就是金陵汉军总兵——曹良臣。

    不达话拉咬牙切齿地想到:曹良臣怎么没在那时候饿死,就因为於皇寺施舍的一碗饭食要坏了平章大人的大事。

    毕竟元朝自建国起是一个以武为尊的朝代,虽然他只是卑贱的汉军总兵,没有蒙古人来得尊贵,但好歹也是属于有实权的武将系列,手中握着金陵府汉军的兵权,怎么去取舍必须得好好掂量掂量才行了。

    “大人,还搜吗?”这时只见刘捕头走上前来,附在布达话拉的身旁小声询问道。

    布达话拉摆了摆手,都把曹良臣搬出来了,这还能搜什么,必须得请示过平章大人后再做决定。但又因为面子的事儿耽搁住了,想撤吧,面子上又下不来台,就这样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间场面就僵持了下来。

    这时就是我们芸戒芸胖子体现了他处于皇觉寺所能贡献的价值的时候了,好在他自己也早有觉悟,立马站了出来和稀泥一般在两边好话赖话说了一大通,让布达话拉随便就找了一个合适的台阶,轻柔漫步地缓缓走了下去。

    布达话拉得到了便宜,心里还有些不满足,放下了狠话道:“和尚,这事没这么容易解决,劝你们还是赶紧把人给交出来,不然等平章大人大军压境了,只怕事曹总兵亲自到来都没用了,到时可没有后悔药给你们吃,哼!”说完便带着一众捕快和蒙面人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去。

    布达话拉一路阴沉着脸色,一出寺门就对一旁的刘捕头说道:“从今天起,你安排人日夜把守住山口,一个和尚都不许放出去,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我为你是问。”

    “一个和尚都不放出去吗?可是……”看着布达话拉又露出了那特有的眼神,吓得赶紧把话咽了回去,只得点头应诺。

    布达话拉见他答应了下来,也懒得再于与最下等的南人废话,随手招来了一个蒙古人,附耳说道:“快马加鞭去跟平章大人说事情有变,人就在皇觉寺寺,曹良臣已经在这群和尚后面站着了,怎么取舍还请大人定夺。”

    眼看着那蒙古人牵了一匹快马绝尘而去,布达话拉回望了一眼於皇寺的牌匾,盯着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攥紧了拳头,恨恨而去。

    见那蒙古人都走了,朱重八从树上跳了下来,暗道:平章?看来那陈家的主仆两人的来头不简单啊。

    朱重八回到了寺院见所有人都在大殿中,一股沉默的气息正在弥漫着,趁着没人注意之际蹑手蹑脚地混入了那和尚群中。

    大鼻子长老顿了顿月牙铲首先说道:“师兄,我看现在也没办法了,布达话拉不找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我看,还是早去金陵找曹大人帮忙解决吧。”

    这时一旁的锥脸和尚不大在意,“主持,各位长老,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叫他搜去,搜不到人,到时看他怎地。”

    这回不光是悟全长老了,全寺的人都向他投向了不善的目光。芸胖子总是要护短的,抬手就在他头号小弟的脑门上弹了一个暴栗,“这事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吗,用你那榆木疙瘩的脑袋好好想想,寺院是想搜就能搜的吗?这么多人进到寺里冲撞了佛祖怎么办?”

    这时锥脸和尚才恍然大悟,连连念着佛号,说着自己的不是,众僧人这才作罢。

    一群和尚商量了半宿,最后还是决定让悟全长老去找曹良臣搬救兵,先“”做好最坏的准备。

第十三章只做杂活的和尚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皇觉寺里的生活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除了山脚被那些捕快把守住,不准和尚下山以外,好像就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朱重八此事正坐在小板凳上搓洗着师兄们换下来的的衣服,说来也真奇怪,朱重八自穿越以来这么些日子还没有念过一遍经,全是帮着做杂活了,甚至连法号都没人帮忙取一个,一直都是朱重八这么叫着。

    要不是看见这些出出进进的光头和尚和大殿仿佛念不完的佛经,朱重八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一家只是挂着寺庙牌子的假寺庙了。

    得,这群倒江湖的和尚还真是拿自己当作只做杂活的俗家弟子了……

    止住了怨念,三两把搓洗完衣服,就赶忙来到灶房外,像是做贼般鬼鬼祟祟的往外面观望了一眼,才慢步走进灶房。

    芸翳见朱重八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提起了就手边的布袋随手扔给朱重八,朱重八赶忙抬手接住,手忙脚乱地扎住袋口,才没有让米袋里的米粒撒出来。

    芸翳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朱重八一眼,摆摆手说道:“半个月时间,时间有些紧,不好多拿,只能凑到这么点米粮了,也不问你小子想要拿去干什么了,早去早回。”

    朱重八只是挠头嘿嘿一笑,见时候已经不早,再不上山又要有许多的杂活堆着做了,便向芸翳道了一声谢,提着米袋小跑出了灶房。

    “臭小子,做贼还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藏好点。”

    朱重八出了寺门奔直后山而去,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的话,那就是芸翳师叔无疑了。本来也就是试试的心态找芸翳帮忙凑的一些米粮,他一听到这个要求就看出来,那些蒙古人要找的人是自己救的了,但他没有任何推辞就冒着风险帮着偷拿寺里分派下来的米粮,想到这朱重八的内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现在已是十月,清冷的秋风已经挂起,秋意也越来越浓,但一走进山谷之中仿佛这山谷就没有秋冬夏般,到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春景,端的是一片养老的好去处。

    走入山谷,只见一座形状怪异,几根木头歪曲把扭搭成的木屋屺立于山谷中央平坦的一片空地之中。

    没错这木屋就是朱重八的杰作,作为一个现代人,理论那是满脑子都是,动手的能力就不敢恭维了。

    朱重八心里自我安慰着,虽然难看了些,但做的是紧密有致,一看就是牢固的好房子,仿佛是验证这句话般,吧嗒一声一根木条从屋顶上方滑落了下来……

    朱重八在心里不知编排过多少次该死木屋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后,只听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五官精致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宽大的僧服,马尾清爽地绑在脑后,任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少年郎。

    犹豫年纪还小,身体没有发育完全,古代人都是留着一头漂移的长发,再穿上朱重八从寺里偷带出来来不知哪个师兄的宽松僧服,怎么看都像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这也不能怀疑朱重八的智商,除了知根知底的人,任谁看了也都会分不清男女来。

    “旭哥儿,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说着还邀功般向上提着米袋甩了甩。

    陈雪儿对他的这个称呼有些无奈,朱重八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男的,本着不想让着小和尚卷入这场漩涡之中的想法,面临着朱重八不停追问着自己的名字,只好随口就说了一个陈旭。

    后来陈雪儿又在河边洗衣时,透着清澈的溪面看着面容白皙俊美的自己,也难怪那小和尚会认错男女。

    陈雪儿看向朱重八手里的米袋,感激地对着朱重八长鞠一礼,“多谢朱兄,陈叔的病情刚刚好转,急需要小米熬粥调养身子,我也就随口一提,没想到你就记下了。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为我们送上来,我...我...”

    说着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了起来,在逃亡的途中,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还要时时防备着金陵黄家和平章鲁花赤福寿的追杀,还从未没有人这么对他们这么好过,想到这儿眼泪就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朱重八赶忙扶起了陈雪儿,见气氛有些沉重,便忙转移开话题,“这说得哪里话,都叫你别叫我朱兄朱兄的了,听着怪生分的,只管叫我重八或者老八吧,呵呵,别哭啊,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叫都行。诺,只有这么些米了,通向山下的道路被县城里来的捕快给封住了,不能下山买米,寺里也都过得紧巴巴的。对了,旭哥儿,你们到底是惹了什么人?看起来来头很大啊!”

    朱重八见陈雪儿只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也知道她不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也不再追问下去。

    走进了木屋里,见陈忠要爬起来,赶忙压了压手急道:“可不敢起,可不敢起,好不容易伤口才结痂好转了,要是伤口再蹦裂了,我可没有像那再世华佗般的本事再救你一次了。”

    陈忠向着朱重八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嘴巴里啊啊啊的不知在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朱重八凑近了,才知道是说的无非一些感谢的话。

    朱重八摸了摸鼻子,被他这么感谢,不禁有些难为情。自己也不是那么纯粹地想帮助他,拿他的严重病情当了云南白药膏实验里的小白鼠,只是想看看在这古代的药效怎么样。

    结果也是非常不错,在涂上药膏后,陈忠恢复得很快,并没有破伤风什么之类的感染发生。这让朱重八安心了下来,有了云南膏药贴,自己就又多了一项将来在乱世之中保命的东西。想想现在自己已经有了火药制成的手榴弹和治外伤用的云南白药膏贴,已经有了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的本钱。

    毕竟前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小老百姓,何曾想过自己也能够在乱世之中逐鹿天下,去挣脱元廷压在汉人头上的一层层枷锁,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想着自己以后接受着万人膜拜、感激的情景,朱重八顿时浑身如同打摆子般,兴奋地颤抖起来。

    朱重一时想得入神,浑然未觉抓着陈忠越来越用力的手,直到听着闷哼一声,才从幻境中回过神来。

    看着陈忠涨红着的脸色,朱重八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没触碰到伤口,才暗暗松了口气,暗中告诫自己,以后可千万别再做着白日梦做得这么入迷了,特别是旁边还有病人的情况下,真的是太危险了。

第十四章元军来临

    朱重八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替陈忠换好了伤药,因寺庙内杂活还没有做完,不想被那些师兄们抓到说话的把柄整治自己,只好早早回去。临走之前告诉他们,以捕快们全面封锁皇觉寺的情况来看,这几天可能会有大事要发生,千万千万别出山谷。

    侧躺在木前望着着朱重八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后,原本还满脸虚弱无力的陈忠单手撑地一咕噜就爬了起来,看这起身的架势比没受伤的人都要敏捷。

    陈忠解开绷带先察看了一下被膏药涂的黑糊糊的伤口,才对着一旁的陈雪儿说道:“小姐,你也不用忙活了,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多伤病,早就好了。”说完还抬手比划了一下,以显示自己身体已经没有问题的事实。

    陈雪儿看着陈忠上下比划,如小孩淘气玩耍般的样子,脸上也有些忍俊不禁起来,叹了口气道:“陈叔啊,你赶紧躺下,虽说你体质很好,伤口是好的快,但也不能这么冒险,万一伤口再崩裂了就麻烦了。”

    “呵呵,也不知道那小和尚用的什么药,这么快就好了,这些天只觉得浑身有一股酒味,可馋死我了……言归正传啊,我看那小和尚这几天都有些神神秘秘的,偷偷观察了他几次,对我们确实不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人么...看起来也是憨头憨脑的,连小姐和少爷都分不清楚,呵呵……”

    “陈叔,你快别取笑他了,的确他不像是那种怀有心机的人,看他这几天一直在鼓捣那粉末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算了,不说他了,陈叔我们接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陈忠望向陈雪儿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代我伤好了,再去金陵走一遭,探听一下老爷他们的消息,到时再做打算。”说到这,陈雪儿也不禁忧心忡忡了起来,毕竟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整个家族。

    就这样,又去过了两天,但寺院里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清晨,一群全副武装的军队气势汹汹地团团包围住了皇觉寺。

    寺门前扫地的和尚一时也不知生了什么事情,一看见有这么多的兵马气势汹汹而来,吓得赶紧关上了大门,跑去找长老主持们了。

    “里面的大小和尚听着,马上把人给我交出来,不要再拎不清了,不然等我们攻进去了,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朱重八趴着门缝一见门外来了这么多军队,把整个皇觉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汉奸吴十三耀武扬威的在军阵前叫嚣着。

    吴十三在寺门前喊话喊了半响,嗓门都喊哑了,也不见有一个和尚出来与自己答话,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涨红了满脸胡茬的大脸,暗暗发誓过后一定要给这些和尚们一点颜色瞧瞧。

    在大门里头,锥脸和尚像是早有预谋般跳了出来对众人蛊惑道:“看吧,我早就说让他们搜去了,清白自在人心,金陵平章大人是有这么好惹的吗?早听我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些军痞给招来。”顿时,一群本就摇摆不定的和尚听到了这句话,立马就变换了立场,七嘴八舌开始数落起悟全长老,不准蒙古人搜寺啦云云……

    也不知谁叫大叫了一嗓子主持来了,刚才还叽叽喳喳如菜市场般嘈杂的地方,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白眉主持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走到了皇觉寺门前,扫了一眼站在两旁低头不语的僧人,“让你们在这胡说八道的,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就驱逐出寺。”说完有意无意的撇了锥脸和尚一眼,直叫锥脸和尚打了一个寒颤,后怕不已。

    布达话拉眼见原本紧锁的门打了开来,一群和尚从寺里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在两旁就排好了阵列,那白眉主持随后从中间走出,“布达话拉你还是贼心不死啊,还是原来那句话,要想搜寺除非从老衲的身体上踩过去,不然想都别想。”

    布达话拉听到这话后顿时脸上就狞笑了一下,平章大人已经来信交了底,可以不顾皇觉寺的阻止,死一两个和尚也不打紧,一个小小的汉军总兵平章大人还没有放在眼里。

    就是有这句话,自己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不过也不宜得罪曹良臣太狠,只要把这些老和尚只要抓起来关个两三天就行了,到时候就算再放出来木已成舟了,他还能奈我何?至于其他的和尚,只要杀几个和尚敬敬猴,还怕他们不老实?

    心中有了想法,也是在战场上吃过几年兵响的人,早见惯了生死。顿时,脸上也就越发冷酷了起来。

    只见布达话拉缓缓地抬起了手臂,望着全军已然唰唰的抽出刀剑,只等自己一声令下就冲入寺中,让这群嚣张的和尚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有一道比布达话拉更嚣张的笑声从军队后面远远传来:“布达话拉,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私自调动军队的?还好本官就驻守在濠州府,不然还发现不了你与你主子私自调动军队这回事,我定要上一份奏折去京都弹苛鲁花赤福寿以文官调动军队之嫌。”

    布达话拉恼怒地回过头来,一见这人便眼神一凝,没有给布达话拉反应的机会只见一队与其人数相当的汉军围拢了过来。

    都是临近驻扎的军队,谁还能不认识谁?军队里偶尔还穿出一两声问好,不一会儿这小小的皇觉寺门前顿时就成了人挤人的百货商场一般,热闹非凡。

    布达话拉看着嘈杂的军队,紧握着拳头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还没开始搜呢,曹良臣就算计好般的来临,现在被抓了个现行,想抵赖都不行。

    布达话拉被曹良臣问得也一时有些语塞,毕竟错在自己这边,要是闹到了京城,虽然说为最高等的蒙古人没有什么大事儿,但依现在紧张的时局自己和平章大人都少不了要遭一番批落。

    布达话拉看着军队里懒洋洋的随意走动聊天的这些军人,眼里透露着一股很铁不成钢的意味,遥想先辈们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扫平天下时是何等的英姿,现在却成了这幅鬼样子,说到底还是被富贵的生活给浇灭了志气。

    布达话拉阴沉着脸对着一旁的曹良臣辩解道:“曹总兵可是误会?前些日子就听闻陈家余孽藏在皇觉寺里,我等也是奉了平章大人之命,前来捉拿皇觉寺里窝藏的要犯,先前这群和尚仗着有几番武力顽固不堪,拒不交人,这才调动了军队前来搜查。”

    曹良臣一看布达话拉憋屈的样子就知道了他的打算,说什么陈家的余孽,还不是你们造的孽。细细一思量,陈家平常也不甚与自己有来往,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见布达话拉话语中明显已有了些告饶的意思,这让平时总是被这些蒙古人欺负的自己有些扬眉吐气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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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世纪初期,蒙古人还沉浸在成吉思汗那辉煌的时期,全然不顾大灾年时百姓们的苦难,历史的书面正在不倦地翻动着,因一个懵懵懂懂的青年的加入,复兴中华民族的呐喊终于在中原大地上响起,在古老的版图上回荡不息,那雄厚的声音使每颗灼热的心为之震撼…… 本书讲的是一个现代青年穿越成了朱元璋,与着元军斗,与着陈友谅斗,一步一步地在南方崛起,最后席卷中原,定鼎天下的故事逐鹿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逐鹿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逐鹿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