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十三颗南瓜籽
残阳下,喊杀声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逐渐停歇了下来,敌人已经被杀光了,现在自然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欢喜之余的众人一拥而入进了张家府邸。
朱重八见状,与陈雪儿等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随后也跟入了张府。
这张府的建筑还真是修建的闲情雅致,朱重八走进去只见这张家的府邸错落在这烟雨江南之中,那玲珑俊秀的阁楼、简练雅致的竹楼,无不与自然保持着和谐之感。
打扫战场这种活自有小兵去干,朱重八只是跟着那张宽直进入了张府大厅之中。
张府的丫环仆役之类的吓得围作一圈,早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在流民们早就被饿怕了,现在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米饭,至于女人权利之类的只不过是吃饱饭后的衍生品而已,朱重八松口气之余也就没了冒着得罪人去阻拦的必要了。
朱重八看着府邸里那些流民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嘴中还不断地询问其余路过的流民有没有见着粮仓、仓库之类的话。
朱重八无语的拍拍额头,到底是一群流民而已,向着一旁的汤和连续示意了几个眼色,但朱重八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与汤十七的默契度。
见汤和还是挠着头,对着朱重八露出一副‘你到底想说啥’的表情,朱重八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冲着汤十七硕大的屁股蛋就是一脚,“找不到地方就不会去问吗?”
见着汤和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转身狞笑着冲着那丫环仆役走去,朱重八也是有点无语问苍天了,看来汤和的那些机灵劲只能是表现在军事方面的了。
“就不会找个大点的管事问吗?这些小鱼小虾米知道些什么。”
才喝了一盏茶,张家的老爷就被众人押了上来,不用看朱重八都知道,身上肯定早已伤痕累累,以后这些人滥用私刑的德行以后得改改。
说到论功行赏时,那孙德崖的脑子就活泛起来了,想来想去,就在大厅之上加了四把椅子,因朱重八炸门有功,所以给了一把座椅,坐在第四位上,而第一位自然是一进大厅就坐着主位上,在那死不挪窝的白莲教香主孙德崖了,第二位就给了那个主张攻打张家的俞五,第三位坐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张宽。
最后在大厅内,经过了一番非常严肃的审判,最后孙德崖给罗列出来了十三条罪状,罪罪都当诛,在流民们的欢呼声中白莲圣教的教徒们把张家的老爷和其恶狗爪牙们一起拖到门外,当场就乱刀砍死。
至于一旁的张家的女眷在朱重八的坚持态度和一番动人肺腑的劝说下,流民们的亢奋情绪逐渐冷静下来,秉着祸不及家人的理念,也没有再去计较她们的死活了。
朱重八面无表情的对着那一群妇孺道:“贫僧是没有杀妇孺老幼的习惯,趁现在,你们赶紧走吧,不然等他们后悔了就晚了。”
朱重八眼看着她们仓惶着跑出府去,回过头来一遍遍的问责自己是不是过于心软了,在自己还没有实力前,这要是留下些许祸患就麻烦了。
摇了摇头,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长叹,做都做了,也不再去管他对错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位流民来报,说让诸位到张家的粮仓去一趟,有着巨大的发现。
朱重八与孙德崖等人到了粮仓,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朱重八顿时就在心里大喊着今天真是杀得好,像这种无良商人有多少杀多少才是。
朱重八转过头去,见那被汤和如提小鸡般提着的张管家那躲闪的眼神,知道其肯定认出了自己,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直把那管家笑得满身冒着虚汗。
不止张管家在冒汗,那俞五在这大冷天里也满头大汗着,俞五当机力断之下,命人赶紧搬运粮食到府外,现在正着急的连声催促着那些流民搬运粮食,一个劲地喊着:“那些元军就要来了啊!快搬,快搬。”
那些流民一听到这话就更加卖力起来,必须得要在元军到来前全部搬运干净,在紧张的气氛下不过一个时辰左右,流民们一趟趟的直把张家的粮仓给搬空了为止,一搬完顿时全都累倒在了那粮草堆上。
俞五望着那全都堆积在张府外的粮食,直笑得咧开了那张奇大无比的嘴,叫着众人休息一下,准备着用牛车套运走。
看着这些粮食足够流民们吃好几个月了,看着流民们欢天喜地的神态,朱重八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朱重八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一把扯过那张管家,对着他说道:“粮食有了,那些金银珠宝哪去了?别只顾着摇头,我猜不会就是在那片假山下方吧?”
望着张管家露出惊恐的表情笑了笑道:“藏个东西都不会藏,假山中的一潭死水,一眼就瞧出来了。”
朱重八望着那些流民两人一队,满心欢喜的从假山下的密室中,一箱一箱地把金银给抬了出来。
朱重八终于认识到了人多的好处了,就按着两方倒,500个人一大组,整整三万两的金银铜钱,不过几个轮回就搬运了上来。
朱重八转过身来只见一旁的汤和正在磕着的瓜子,问了一声:“哪来的瓜子?”
朱重八也在他手里抓了一点,刚想磕着吃,拿在手里稍稍观察了一下,眼神微微一凝,顿时就不淡定了起来,一把把所有瓜子都夺过来,待仔细看清楚之后,朱重八的眉角不住地颤抖,手指也不禁抖动起来,全部在手心里数了数,还剩下十三颗。
观察这些瓜子的线型,越发确定了这就是南瓜籽,这要是能够种出来,随便开个几亩地,这一千个人吃饱饭还是个问题吗?
朱重八把瓜子全都细细的放入了布袋里,不由分说拉着汤和就去找发现瓜子的地方。
看着汤和对着周围瓜子满不在乎的模样,朱重八顿时就在他脑门上抽了一巴掌。
“你懂个啥?”
耐心地给他讲完这南瓜的预的计亩产后,汤和眼睛都红了起来,他自小就从来没有吃过饱饭,小时遇上个灾年什么的,饿上几天没有一粒米下肚都是常有是事。
这回倒变成了汤和主动起来了,一路狂奔到了那找到南瓜籽的杂物间内,朱重八与汤和两人快把这杂物间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一粒都没有再找到。
朱重八在心里一遍遍的宽慰着自己,还是不要太过于贪心了,有了这十三颗也就不错了,到时过一遍种,第二年再丰收也就行了。
第三十一章俞五就是他
汤和也知道中原大地上的老百姓还真没有哪个朝代能真正吃饱饭过,要是有了这东西最起码就能够填饱肚子活下去,不用再受那随时随刻的饥饿的折磨了,这样就可想而知粮食作物对于普通百姓们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了,所以汤和找时也是非常认真,最后还把每个边角缝都给翻找了一遍。
看着他透露着满是失望的神色,朱重八顿时就把十颗南瓜籽郑重地放在了他的手心里,毕竟自己没有着强大武力的支持,要是碰到个识货的高手来,被其抢夺走那就抓瞎了,还是分散一点安全些。
一路上交代汤和种子的禁忌云云,其实这也是朱重八从后世的书上看来的,还没有亲身试验过,最后连着朱重八自都感觉自己有些婆妈了,但一看汤和的神色,只见其操弄了半辈子的庄家还正努力得记着这些新奇的问题,朱重八露出了笑容,说话也不带停,继续把自己所知道的事继续讲下去。
“重八,重八,你过来看看,这是谁?”
朱重八闻声回过头来,只见一旁的陈雪儿指着身旁那满脸笑意的妇人询问着自己。
朱重八一见那妇人的面容就知道其是谁了,“那救治疟疾男人时的……”
望着陈雪儿满脸笑意的点点头,朱重八也是很高兴,跟那妇人经过一番交谈后,朱重八就知道了那先前就望着有些熟悉面容的汉子俞五,居然就是那次疟疾的患者。
那俞氏妇人见此,不由分说就要拉着朱重八去让俞五见见,嘴里一直说着俞五老早就念叨着没有早点醒过来见见他的恩人,这次得好让他高兴高兴。
那俞五一听闻妇人说朱重八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场就给跪了下来,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朱重八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扯起身,“我就是一个普众和尚,度世救人是我的职责,俞施主你太过于客气了。”
“恩公,别的和尚我老俞也不是没见过,就是那些个悬壶济世的郎中一见到我们这些流民都还会跑的远远的,唯恐把身上的瘟疫传给他们,不行,今儿个我老俞做主,一定得不醉不归。”
在俞五拉扯着朱重八让其一定赏脸时,一个小兵斥候跑了进来,“报~东北方向有700余,元军已经赶来,至张家已不足二里地,孙香主现找二位去大厅议事。”
俞五一听元军已经不足二里地了,哪里还坐得住,一把跳起来,对着那斥候连声催促着让其带路。
朱重八望向那手脚轻灵的斥候,越发觉得那张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警惕心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松下过,这才不过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在流民堆中找到合适人来充当着前方斥候的角色,这份眼力也当是了得。
来到了大厅,朱重八一眼望去只见大厅早已人山人海起来。
虽然人多,但这大厅之中没有一个人在闲语,打喷嚏也用着手捂着,他们隐约知道了这决定着众人命运时刻的抉择就要来临了。
俞五与朱重八到前方分别坐上了第二第四把交椅之上,而那张宽早已充当了军师的角色,见主要的人物已经到齐了,向着坐主位的孙德崖点头示意了下,便开始介绍起了当下的情况。
“现下我们的粮食……元兵终究还是来了,居探子来报,元兵距此已不足二里。”这让大家不禁慌了神,已经离得这么近了,还走得掉吗,顿时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张宽听着这嘈杂的声音,大喊一声肃静,抬头胸有成竹的说道:“大家伙也不用慌张,就算那元军来了又如何,现下张家早已攻破,粮食物资都已集结在了府外,只需套上牛车就可逃走。
再说这和州城外有着一座横涧山,山脉延绵不绝,其地势也很是险要,我们只需到山上躲个几日,那元军自会退去,再说这里的粮食已足够我等一千余人,吃大半年搓搓有余了。”
“张宽说得对,只需要去横涧山躲躲就行了,现下还有人有异意吗?”
“孙香主我是没有意见,都听你的,别说是到山上躲几天,就是躲个一年半载的又会怎么样?反正这世道也是活不下去了。”
“对,我等听孙香主的。”
“听孙香主的”……
孙德崖见此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张宽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马上就向着横涧山出发。
白莲教教众听此命令,便赶紧组织者大家伙往着牛车上装物资,准备往山里逃去。
在装运物资时,张宽还不忘让白莲教众人多说些宽慰的话,“大家不用怕,这儿反正还有这么多的粮食在,不用怕到了山上啃树皮……”
其他没有到过大厅里的流民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况且就算是到山上啃树皮也比被元军抓到强百倍,那些个做了元廷狗腿子的汉家子根本没把自家流民当成过人。
物质装满了二十几辆牛车,各自再一起背起一些,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张府门前就不剩一点东西了。
随着孙德崖在前方吆喝一声,众人赶着牛车向着横涧山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过后,元兵带着张家的女眷来到,只看着张家满院的狼藉,如雁过拔毛般,只要是府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抠了出来,元兵的将领见没有捞到一点好处,不禁有些暗恼。
想那张家老太,活到七十余岁,早已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望见着那元将露出的神情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赶紧把手上价值百贯的玉镯摘下,偷偷放入元将的手中,那元将手颠了一颠,瞄了一眼玉镯成色后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在张家老太说出自己这些妇孺回和州城时不太安全后,元将连口保证会护送他们回和州,顿时那张家老太松了一口气,只要回到城里就好,毕竟在城里还有店铺、生意,足够一家子的吃食了。
在朱重八不知道的是,这次斩草不除根后的不久将来,将会给他引来一个巨大的麻烦,但麻烦中又透露着巨大的机遇,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临场抉择了。
第三十二章黑夜中的车队
黑夜笼罩在大地上,漆黑无比的天空中只有那一轮明月挂着,旁边没有了星星的衬托显得是那么的孤寂。
夜幕之中有着一千多人驱赶着二十多辆牛车组成的车队,缓慢地行走在通往横涧山的道路上,如果有人看道那印在泥地里深深的车辙,明眼人就会知道那牛车里的东西定是不会太少。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朱重八望着已经在牛车之上熟睡的陈雪儿,摇了摇头不管在人前表现的是多么的聪明大方,到底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伸手擦拭了一下她嘴角流出来的涎水,对着一旁的汤和低声询问道:“老汤,我们这走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吧,这手脚都冻僵了,这横涧山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在那张家书房时粗略扫过一眼和州地志,只知道那太平乡离横涧山也不过二十多里路,我估摸着现在已到了亥时,走了不下二十里路了,应该快到了。”
听着那寒风吹来是呼呼声,张宽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坐在牛车之上连声喊冷时,抬眼看着这行走中延绵不绝的车队,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这时有一肩膀处绑着麻布条的流民疾步走向前来,见到坐于牛车之上的张宽后,附在其耳边道:“先生,我们在后方探查的兄弟传来信鸽说,元军现就停留在张府,军马一驻入那元军将领就被那些个吓破胆的富户请去宴席了,到现在也没散去。”
“哼,现下这元军兵士也不过是这德行了,早年那忽必烈时的无敌军士早已不复存在了,叫兄弟继续探查,只要有情况随时报备。”
“是。”
张宽看着那人缓缓影入黑幕中,呵了一口白气在手中,只要那元军没追来就好,到时趁夜进了横涧山就如龙入了大海,他就奈何我不得了。
张宽站起身来向前看去,一望就见到了那在人群中显眼的光头,吩咐了身边人几句话,便下了牛车快步走上前去。
“和尚,和尚,慢点,慢点。”
朱重八回头一看,见是那张宽迎步走来,“呵呵,张施主不去调度后边人马,前来找和尚有何贵干?”
张宽走上前来,与着朱重八并步而行,解下腰上的酒囊,喝了一口不由分说递给了朱重八,“呃~来一口暖暖身子。”
朱重八也没有矫情,在这混乱不堪的元末里,那些和尚吃肉喝酒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接过酒囊就灌在嘴里一大口,“啊~酒是不错,就是味不烈。”
“好,和尚好海量,今日张某有幸请那搅乱金陵的好汉吃顿酒,真是张某人的幸会。”
朱重八听到这话也不大吃惊,毕竟想那截杀金陵平章这么大的事肯定早就被传播了出去,自己这音容相貌想必也早已贴在了那城门洞之中,刚才又用了那手榴弹,有心人只要稍稍一留意就会知道自己了。
“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好汉,和尚我也只是在白莲教众人中打了个下手,而且到最后还不是让那贼平章给逃了?”
“朱兄此言差异,你们这截走了那金陵平章至少也让那些蒙古人的嚣张气焰减少了不少,你是没瞧见,想那金陵之中那些原本还在迈着八字步遛着鸟随处欺民的蒙古人,现在真的是躲的好似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了,连大门都不敢再出去,甚是叫人解气,哈哈哈……”
“张先生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笑得是这么开怀,小和尚你就是那重八兄弟吧,呵呵,刘堂主在教主面前可是提到过你多次啊,在我耳中早已是雷鸣贯耳了,今日见到,方才才认出来是重八兄弟来,休怪,休怪。”
“孙香主严重了,那刘掌柜也是对我有大恩的,在金陵只是恰逢相会而已。”
朱重八与着几人闲扯几句后,忽然之间眼前那黑夜之中,隐约露出了那高耸的山峰。
孙德崖也望着了那隐在黑幕之中的峰尖,激动的大声道:“终于要到了,马上传命下去,让大家再加把劲,赶到了山脚再休息吃饭。”
白莲教教徒立马领了命令,一边往后奔去,一边嘴里大声喊到:“横涧山就在前方了,到山脚再吃饭。”
横涧山脚下,朱重八等人又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这目的地,流民们坚持着一到了地方,一撩腿就横七竖八地躺在了牛车旁,怎么也叫不起来。
看着月亮也已升到了正中,朱重八估摸着也到了十一二点左右,就叫汤和组织了十几个会做饭的妇女,用着从张家灶台上翘起的大锅熬起了粥。
看着那些个手臂粗壮有力的妇人站在高台上用着松木棍不停搅拌着锅里的粥来,朱重八走过来着眼望着那浓稠冒泡的米粥,顿时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熬粥就按这个稠度标准来,不要再想用着几粒米一碗汤就糊弄过去。”
汤和尴尬的笑了笑,“这也不是穷惯了么,有了粮食当然还是省着点用的好。”
“哼!现在还打什么算盘?人都吃不饱肚子,怎么有力气上山?”
三三两两靠在牛车旁搭着闲话,闻着那熬的就飘出老远来的粥香味,流民们顿时也感觉不是那么累了。
坐在牛车上坎着肩膀的钱五,吸溜着鼻子闻着那香味,仿佛怎么都闻不够,咽了口口水对着一旁打着低头瞌睡的中年大叔,问道:“叔,你说,这富人家的米熬出来的粥,咋就那么香呢?”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抬眼就见你顶着个鼻子,像狗一样闻啥?这精米要是熬出来的粥不香,那些个富贵人家咋会天天吃嘞?”
钱五挠着头,憨憨的笑了笑,仰头靠在了麻布袋上,继续闻着那传来的香味。
“吃饭了!”
随着这一声音的喊响,横七竖八躺着的流民们听着这天籁之音,都被打通了被点的穴位似的,霍然坐起,忙向着那几口大锅方向跑去。
钱五单手撑起一跃就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见着那韩叔躺在草地上还没有什么反应,满脸不耐地在原地急脚度步。
第三十三章没见过这么败家的
“叔啊,这都开吃饭了,你咋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要着急死我啊!”
“哼!这点耐心都没有,现在的年轻小子要都你这幅急急忙忙的德行,还怎么得了。”韩叔只是慢吞吞地从草堆上爬了起来。
“来来来,排着队,不要插队,不要争抢。”负责舀饭的妇人,用铁勺敲着铁锅沿边当当作响。
见着只有那十几口大锅,一群人唯恐分不到似的,纷纷排起了长龙。
“这粥稠得比干饭都不承多让了把,这一勺下去全是米了。”小钱五排着队尾,眼睛只是盯着身旁一个个从身边飘过着的木碗,使劲咽着口水。
韩叔看着那碗里冒着热气,冒着泡的粥,嘴里也不禁喃喃自语道:“我的老天爷呦,还没见过这么败家的,这一顿饭下去要废多少米啊!”
韩叔一见到会有这么稠的粥给这些流民吃,哪里再去管这么多,只要能填饱自己那肚子就好了。一口老痰就把嘴里嚼着的青草根吐了出去,舒展了下腰骨,浑身的慵懒劲一下就没了,身上直透露着一股精悍之意。
越是排到前面,钱五就越是着急上火了起来,眼睛不停地飘着那几口大锅,唯恐自己没有分到米粥。
看着前方人一个一个的少了,钱五一把就抄起了那被开水滚煮过的木碗木筷,拿着木碗就伸向前方。
只听一声“拿稳了”那派饭的妇人一勺子下去,挖了满满一大勺粥就盖在了木碗上……
钱五蹲在草地上头埋在大碗里不时有着西里呼噜的声音传来,他也不管粥是如何的滚烫,唆起一口嚼都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把整整一大海碗的粥给喝了下去。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木碗,钱五还有些意犹未尽,捻起嘴角的米粒,连着手指头都含入口中去细细品味刚刚那没尝尽的滋味。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那韩叔只是盯着手中的碗,连声叫他到:“叔,叔?你咋还不吃?这粥可香了。”
“没事,没事,呵呵!”
韩叔抬头见着钱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碗,也不顾他连声的拒绝,直扒拉了半碗粥在他碗中,“年轻小子就该多吃一些,以后才好长些气力。”
一群的流民在逃到横涧山脚下后,眼见着元军还没有追来,孙德崖与张宽等人商议之后,见着夜晚贸然上山也不安全,便决定在山脚下修整一夜,明日一早便上山。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才吃过早饭,便已听闻元军已经从太平乡出动,向着横涧山赶来。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冰冷刺骨的毛毛细雨,张宽见所有的事物都已调整完毕,便直接下了命令:“车在前行,人在后随”,就这样一千人等沿着细窄的山道在冰凉细雨中陆陆续续上了山去……
朱重八与众人使劲推着轮毂陷入泥地之中的牛车,随着一声大喊,老牛“哞”的一声,终于是推了上去。
朱重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透着湿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那泥泞蜿蜒的山道,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山路非常的崎岖,但这正合了朱重八的意思,经过了近百年的安然享乐,现在的蒙古人早已丢去了忽必烈时期的勇武,但是就是压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要对付自己这一帮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流民,还是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只要这山道越难走,在没有足够的利益下,那些蒙古人也不会冒着细雨上山抓捕那些所谓的乱民。
天已经快到了午时,元兵们这才带姗姗来迟。这时朱重八等流民早已入山三个多时辰了,再经过雨水的冲刷,早已抹淡了那上山的痕迹,这要想在茫茫大山中找到他们难如登天。
那元将穿着蓑衣望着那隐在云雾中的群峰,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抬手叫过亲兵,让其传令命全军停止前进。
随着那亲兵的喊叫声不断传去,很快元军混乱的脚步就停了下来,还不待元将其他命令的下达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队列,找能躲雨的地方休息去了。
那元将见了,仿佛是司空见惯般,也不已为恼,只是任由着这股散漫的军纪蔓延着。
这时一旁的亲兵上前问那元将还追上山去吗,那元将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什么乱民,还真以为老子会卖力去追?随便走个过场就好了,钱也早已拿了,到时随便砍几个流民头颅回去有个交代就行。
元军在这安营扎寨,吃罢午饭,那元将站起身来把手一挥,集结了部队,众人踏着散乱的步伐,原路退兵回和州去了。
在山上绕着圈子的朱重八等人也是不轻松,山道坡斜也就罢了,又有不断的雨水下落下来下着,山道上到处都是泥潭泥坑之类的,就是光顾着推抛锚了的牛车,就把朱重八差点累死。
朱重八任由破笠帽上的雨水滴落在脸颊上,消着心中不断传来的躁郁,便随着众人左绕右转过后终于见着了一处山谷。
汤和跑进山谷中去细细观察着地形,很快便跑了回来,满脸兴奋的道:“这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入口可以进入,是个退可攻进可守的好地方啊!只是物资的补给会麻烦些,其余的就是怕元军上山攻占了山口,一旦让其围住山口就完了,自己这些人也就只能困死在里面。”
张宽也在观望这座浑然天成的山谷,满山都已经转悠遍了,流民们已经没有气力再走下去,现下只有这个地方好安排下这么多的人去。
张宽一眼也望出了这山谷的不足之处,一时难以决断之下,张宽便对着那孙德崖汇报了这一情况。
孙德崖可没有被这么多的因素牵绊住,况且也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见着只有这座山谷了,不再细想直接就带领着一千多流民进了山谷。
入了山谷,眼中见着这荒草丛生,百废待兴的情景,朱重八心中不由想到这里可能就是自己腾飞的起点,顿时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焰在燃起,身体好像要爆裂般,自己全身的豪气瞬间就迸发了出来。
这一幕被那一直瞧着众人神色的张宽看见了,心下感觉这普通的和尚顿时就变得不那么平凡起来,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就不再着急到别处去,留下来观察观察再说。
第三十四章朱重八的惊讶
雨终于停了,这时一双双破旧的布鞋踏在湿润的草地上,一阵寒风吹过,直叫在山谷内排成一排的流民缩了缩脖颈。
“排好了,都排好了,吴三说你呢,排哪队去了。”汤和拎着一根木棍,在流民中间来回巡视着,见着有说闲话的、排的歪曲扭八的,上去就是一棍子,直打的流民抱着大腿在草地上打滚。
见着流民们终于安定下来了,朱重八知道是该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便站起身来,走到山坡上,眺视着黑压压的流民,指着一旁杂草丛生的空地道:“看见这空旷的草地了吧,我们以后就会居住于这片山谷之中,今日的要务就是安排搭建好木屋供大家居住,所以今天请大家伙来的目的,就是想统计一下各自都会的本事,到时好分派任务。”
听到这话,底下的人便交头接耳起来,连声询问起各自的本领。
这时朱重八冲着那百无聊赖咬着笔头的陈雪儿打了个眼色,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确,‘要干活了,认真点’。
这时只见着有一精壮汉子顿步走出列来,对着朱重八喊道:“小和尚,什么本事都行吗,我以往倒是干过几年砖瓦匠,你看行吗?”
“行,以后山谷内建造砖瓦房时有得你用处。大家伙放心,在这里也不是白干,包你吃食不说,每日还可以拿一斗米回去。”
朱重八好如后世的包工头般,站在山坡之上扫视着下方流民脸上的神色,只见着他们的脸上明显已经兴奋激动起来了,顿时脸上勾勒就出了一丝笑容。
“和尚,我干过几年木匠。”
“好,等会便要去建造木屋,登记一下一会儿就去上工。”
“我干过……”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报备,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这一千余人的基本信息都给记录下来了。
朱重八捧着那还散发着墨香的白纸,只见上面洋洋洒洒满是黑色字迹,这不统计还不知道,结果一出来就把朱重八给看傻眼了。
这一千二百三十二人的流民里,刨开四百余老弱妇孺、三百多位以往只耕作田地的佃户外,居然还有着三百三十多个人有着自己赖以活命的本事,这就大大超出了朱重八的意料之外了。
毕竟在元朝这汉人不如狗的时代里,没有田地依持的汉人只能做着在码头抗沙包这种最低贱的活计,一天所得的铜板甚至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
所以说要没有一分本事傍身,在元朝就是寸步难行。越是卑贱的人也就越是团结,在老一辈组织行会时就立下了规矩,刨开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偏见,从这之后其余的手艺人左邻右舍的只要有着其他汉人肯学,自然也是倾力教授。
听着汤和在一旁解释过后,朱重八也就释然了,听其解释时的语气颇有一番只有二流子才没有本事在身的意味。
根据着流民们以前的技能,朱重八把流民们全部分好,说道头也无非就是会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最让朱重八感到有幸的是流民里有着五个铁匠师傅,其中一位白发老翁做铁匠这个活计做了一辈子,在这么五位铁匠徒子徒孙这么一连串下来还带动着二十几个学徒,见着人手这么丰富,这不禁让朱重八的心思活泛起来了。
朱重八把干过木匠建筑之类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加上些身强力壮能够抗木头的,很快便组建起了一只简易的施工队。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朱重八早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要自己一个外行人站在一旁瞎指挥这算什么事?
就这样朱重八又立了几位人品过硬、干这伙计有些年头的人做了管事,这就让朱重八感到了来自于领导者的方便,到时自己只要对他们负责就好了。
人都安排好了,自然就是出发干活了。一路领着众人到了谷外,一眼望去,只见着横涧山内百年盛天大树都有好几棵,二十年往上的更是随处可见。
那些个管事们见着朱重八只是站在了一旁,没有来干扰着自己的决定,顿时就放下心来,有着以往经验的支持,指挥有方之下,干活自然就快了。
朱重八在一旁望着一颗颗大树被砍倒,想着自己这要是在后世敢这么做,早就被国土资源部的人请去喝茶了。
施工队队员们充分领悟到了分工合作的精髓,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把所需要的树木都砍好了,这时说什么那些老师傅也不会再去砍了,给着那些后生解释道:“这是要留给后世子孙的,不能在自己这一辈就全给秃噜完了。”
回到谷内吃过简便的午饭,听说要开始修建木屋了,谷内顿时就全民动员了起来,递着东西的叫喊声,锤子敲在木桩上“咚咚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一时间好不热闹。
这些流民信任有着仙教之名的白莲教,因着孙德崖是白莲教香主的面子,粮食和各种从张家夺来的金银便由孙香主出面统一保管,到来年的春耕时,众人每日领一份米粮度日。
不管什么时候粮食总是最重要的,现在空气之中还很湿润,怕着粮食都受潮了,朱重八便叫着先建造几座木屋做仓库。
不一会儿施工队便在在靠着小溪不远处建造了几座木屋,听其解释说,这个位置刚好不潮也不会过于干燥,万一发生什么火灾时,在小溪旁取水还方便些,在木屋内通了会风,朱重八便让人把那些粮食给搬了进去。
为了来年方便些,陈雪儿便组织妇女们把零散着好催芽的稻谷给挑了出来,留作来春耕作的良种。
现在也不过入冬时分,现下又是野物膘肥体壮的时候,孙德崖便命了朱重八带领着大家伙儿去打猎,以补充肉食。
其实孙德崖也有他的忧愁,他也有着自知之明,自己除了那白莲教香主的名头顶着才坐上大头领的位置以外,其余的既比不上张宽的机智聪慧,俞五果断的气魄,甚至还比不上朱重八那小沙弥的见识广博。
可是又实在不想放弃这难得,得来的至高权利,这时孙德崖就想起了那儿时的偶像——刘邦。
听着说书人讲过刘邦那传奇的故事,听过一遍又一遍后孙德崖心下总结出——要想成大事必先会识人用人。
所以见着朱重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调配好千人的流民,井然有序地投入到修建房屋的大热潮中去,细心观察之下顿时就感觉这小沙弥倒是有几分本事,便把着一些重要的事情交到他的手上,这也不失有一分邀买人心之意。
不知不觉中,朱重八已然成了这支千人流民中的四大首领之一。
第三十五章蓝蓝,蓝玉!
“嗨,大和尚,你能带我上山去打猎吗?”
朱重八听到身后有孩童的稚音响起,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扎着冲天辫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孩指着自己问道。
“呵呵,小朋友,你家大人呢?有这个心是好的,但上山打猎这种事,还是等你长大些再说吧!”
“蓝蓝,蓝蓝,你这孩子就是不好好听话,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不知道姐姐会担心啊!”这时只见着一个穿着花青色布衣的妇人跑了过来,抱着那孩童的脑袋连声询问道。
朱重八见着了站在后方的陈雪儿,一时弄不清情况,便问道:“雪儿,这是?”
“你这呆子,不记得了?她俩就是在张府门前那乞讨的妇孺啊?”
朱重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向那两人,确实有些印象。
那妇人见着这是昨日对自己有恩的那和尚,赶忙拉着那孩童走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连声感谢道:“原来是恩公,民妇蓝彩云总算是见着恩公了,这是舍弟蓝玉,蓝蓝快点谢谢恩公救命之恩。”
朱重八赶忙先拉起妇人和孩子,道:“好好的,如何行此大礼?这蓝,蓝,蓝玉?”
听到这名字朱重八舌头都打滑了,震惊地看着那瞪着双大眼睛不明所以的蓝玉小朋友。
蓝玉,自建明之后诞生的最后一位名将,还是常遇春的妻弟。
朱重八在脑海中搜刮了一下记忆,这蓝玉虽堪是军事方面的奇才,但他政治见解方面的领悟力可就太差了,做人做事方面也有很大的缺陷。
不过性格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现在不过是十一岁,带在身边找个好老师调教个几年,磨磨性子,到时再放将出去,没准又是一位名震天下的统兵大将。
而且这常遇春的老婆都在自己手里,没准还能再饶一个急先锋,这次可玩得够大,朱重八摩挲着无须的下巴,突然就嘿嘿笑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那蓝玉一见着朱重八脸上露出的笑容心里就是一突突,赶忙低下头颅,小声道:“蓝蓝,多谢恩公。”
“呵呵,不必不必,举手之劳罢了,我见这蓝玉甚是聪慧,还未上过蒙学吧,和尚我本欲要在这山谷之中开个教授蒙学的学堂,身后这位便是金陵陈家的小姐,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皆通,到时也会添为学堂的一位女先生,相逢即是缘,到时便让其来学堂上学吧!”
虽然在元朝时读书人的地位不是很高,自宋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后被生生压制了近百年时间,读书人的社会地位也日渐薄微下来,但能够上学堂读书还是在底层人民心中有着很大分量的,毕竟能识文断字了,就可以像后世的上班族一样,到大户人家当个朝九晚五的账房先生,虽然薪酬也刚够温饱,但这可是要比着操弄些田地里的粗活要好许多了。
蓝彩云顿时就激动地又跪了下来,满脸兴奋地道:“多谢恩公,只要能让我家蓝蓝读书识字,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雪儿只是站在一旁满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朱重八在哪儿不断说着话,朱重八摸摸笔头有些尴尬,为了能够留下蓝玉自己这也是拼了,还得临时编一个开蒙学的理由,不过就是教一些幼儿园的小朋友,应该不会有多难吧?
见着时候也不早了,一旁的汤和也已经连续打了几个眼色,见着两人脏兮兮的样子,便让陈雪儿现带着两人领套衣服梳洗去了。
汤和一见着陈雪儿走了,赶忙跑了过来,急道:“众人已经等你许久了,重八你这要是再不来,那些个老猎户都要自己上山去了。”
“有些事耽搁了,就去,就去。”
傍晚时分,只见着猴子一样的钱五敲着锣鼓,‘当当’作响,面临着众人的询问,钱五满脸笑意地也不多说话,只是让众人看后头。
随后山谷内的流民便见到了震撼的一幕,只见着去打猎的汉子们合力抬回来了五头差不多都有500斤重,长着大獠牙的大野猪。
孙德崖听闻谷中传来嘈杂的声音,出来一见那几头硕大的野猪,顿时就明白露脸的机会来了。
孙德崖摸了摸那被陷阱从喉咙处一贯而出的野猪头,回过头来望着众人满脸兴奋之意,马上宣布今日晚上吃肉喝酒,不醉不归。
随着一下午时间的过去,朱重八一回来就见着这些个木屋也完成了大半,毕竟有着专业的师傅监工,又是建造这种低级的木屋,据他们说这次还算是慢的了。
木屋里随便打扫一下,通通风就能够入住了,因木屋还不够那么多人住,所以只能够男女分开,挤一挤也能住。
这让一旁的流民高兴坏了,谁会去管他挤不挤,只要不是在外面受冻就好了。
夜晚来临,夜幕笼罩着大地,山谷全猪宴终于开始了,这是属于他们的狂欢。
望着那架在火堆上考得冒油的野猪让一旁的流民口水不住地流淌下来,“钱家小子,别往上挤啊,就这么眼馋?”
“嘿嘿,王大爷你就是眼尖,我这辈子还没吃过野猪肉哩。”
一旁的众人听此都笑了起来,其实谁也没有笑话谁的意思,在这灾情不断的世道上能够吃饱肚子就已经难能可贵了,谁会去奢求能不能吃到肉?就算是有这种想法,也就是在睡梦之中想想罢了,这也就是没想到大半辈子没有实现的愿望,今儿个却能实现了。
朱重八坐在空地旁,看着流民们那好似脱离了世俗牢笼般欢喜的笑容,朱重八也不禁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自己现在终于能够为他们做点什么了,以前是你们帮助我,现在该换我来了。
朱重八摸着手中那装着南瓜子的布袋,意志不由得更加坚定起来,这之后首要的义务就是给他们填饱肚子。
孙德崖这次也是下了老本了,直接就拿出了二十坛从张家搜刮来的老酒,那群流民见着空地上一溜圈的酒坛,眼睛都直了。
二十坛酒看似多,但对于这一千人来说就非常少了,每人也就分到一小碗左右,但这也很让众人感到高兴了,能解馋就行了。
李叔见着钱五喝酒憋红着脸拼命咳嗽的样子,摇摇头拍拍他的后背,道:“喝不了,还喝,找罪来受?”
见着钱五没那么难受了,便坐在草地上,一点点咪着碗中的酒浆,见着朱重八在那与众人在篝火旁欢快跳动着的神情,眼中流露出了些许迷醉,这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第三十六章蒙学
“滴答,滴答,滴答。”清晨的露水在草尖上凝结成珠缓慢滴落下来,从山谷这儿眺望巍峨的群峰,在晨阳的照射下,霎时峭壁生辉。
晨阳从山间冒出,直射下来,又撒入山谷之中,印在了朱重八那高高翘起的屁股上。
朱重八此时早已起床,正蹲在草地上用着那柳枝细细地捅刷着牙齿,喝了一大口水,“噗”的一声便吐了出去。
朱重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刷完了牙顿时就感觉神清气爽了起来。
随着施工队的逐渐完工,山谷之中到处林立这一座座木屋,有了足够的木屋后流民们就以家为单位陆续搬入了其中。
漫步走在山谷内,有了木屋的流民不时就笑着走上前来打声招呼。
“广义大师,昨晚跟那群小子嬉闹到那么晚,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朱重八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起这个广义大师的称号,朱重八也是有些无奈,在昨晚众人的逼问法号的情况下,总不能说自己只是在寺庙里做些杂活,连一次经都没念过的假和尚吧?
脑子都没过就胡诌了一个法号,没成想众人到时都记住了,昨晚开始就广义大师、广义大师地称呼了。
才不过是早晨五点多钟的样子,流民们这时早已自发地起来干活了,听着那“咚咚咚”有节奏地修建木屋的声音,朱重八这时候就在想为什么这么勤劳善良的人民,却总是要在天灾**中度过?看着这群多灾多难的人,心中不禁燃起想要去保护他们的冲动。
一路观一路走,朱重八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这山谷的腹地,忽然听着头顶一阵“轰轰轰”的巨响,向上看去只见着是一片从悬崖上坠下来的瀑布声。
朱重八望着这条川流不息的大瀑布,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这大瀑布只要妥善地加以利用起来,没准将是以后的一大利器。
仔细琢磨了一下,水力驱动的话,朱重八认为这也没什么复杂的,只要在下方添加个水车,就能够利用水的流动来带动空气吹入火炉中,达到量产铁器的目的,用以制作农业或者,为以后的兵器作着准备。
想到这,顿时朱重八望向那大瀑布中眼神里都带着些亮晶晶的神色,这不是瀑布,这就是原始的水力发动机啊!
早食的炊烟自谷内冉冉升起,预示着新的一天正式来临了。
望着碗中熬得还是那么浓稠的米粥,一旁已经无牙的老大爷不禁笑眯了眼,活了这么久,好久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的饭食了,以往有口稀的吃就不错喽!现在这山上也挺好,至少能够填饱肚子。
朱重八在一旁看着老大爷脸上露出的那满足的笑容,心下也十分高兴,这终将是自己为他们做的第一件实事,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回眼见到那蹲在草地上,冲天辫竖在脑外,用着比他头还大的海碗喝粥的蓝玉时,朱重八顿时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昨晚一喝酒就兴奋过头了,倒是把蒙学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朱重八走上前去也盛了一大碗粥,就蹲在蓝玉身旁,也没说话,直接就西里呼噜喝起了粥来。
结果蓝玉嫌弃一旁朱重八喝粥时发出的声音大,直接就背过身来,直用着那屁股对着自己,这让朱重八一时好不尴尬。
草草吃过早饭,朱重八便直接到了那座属于孙德崖的木屋外,行走时见着长袍前襟上有些许褶皱,便先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上台阶,轻轻地敲了敲木门,只听着里面传出“进”的一声,朱重八才开门走了进去。
朱重八走进木屋中,只见着张宽和俞五也在,那俞五一见着朱重八来了,忙的站起邀他进来入了座,不离嘴的“恩公,恩公”叫个不停。
张宽笑着问起这‘恩公’的渊源时,那俞五只是哈哈一笑,便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徐徐道来。
听着朱重八不畏瘟疫,执意救治流民时,孙德崖与张宽连声大喊一声“善”,看向朱重八时也带有了一丝敬重之情。
朱重八摸挲了下已经有些棘手了的光头,笑着道:“这些许薄事,是出家人应该做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朱重八与众人谈笑几句,见着气氛很是融洽,也就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来,向着众人道:“孙香主、张先生、俞兄弟,既然大家伙都在,和尚我也就直说这次到此来的目的了。是这样的,我近日想在这山谷之中开所教授蒙学的学堂,和尚虽然读书不多,但让着那些孩童识些字,写封信还是可以的,诸位看可行否?”
“教化稚儿识字,我看甚好,这样积攒功德是大好事,到时张某不时也会上前教授上一两堂课程。”
“那就多谢先生了,先生到时来时,和尚与众学生必定扫榻相迎。”
“嗯,可行,既然广义大师与张先生都赞同了,我也没有反对的必要,要教授还是把山谷内的所有孩童一起带上,到时还是让大师劳累了。”
朱重八见着一旁的俞五脸上也是笑意盈盈的,当下心中大定,心下就要起身告辞时,脑中又想起了一件事来:“诸位,和尚心中还有一件事,也不知可说不可说。”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可说不可说的,尽管说来。”孙德崖大手一挥便道。
“嗯……是这样的,和尚见外面流民现不是农忙之时,可参与一些简单的训练,还要加上不时防备元兵上山来寻,所以现在务必要开始训练练扩展些兵力,以备不时之需。”
“恩公还会练兵?”这时一旁的俞五牵强着脸上的笑意,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朱重八见着众人都看向了自己,笑了笑道:“会练兵谈不上,让和尚我训练个几日,就是让这些流民有些纪律性,不再散漫下去而已。”
说完,朱重八着眼便盯着孙德崖露出的脸色,毕竟练兵可不是其他,这关系着整个山谷兵权的大事,只有孙德崖这个明面上的大头领点头默许了,才能够顺利开展开来。
而那一直不言语只是喝茶的张宽,抬起头来看向朱重八的眼神里也带有了一丝异色。
第三十七章练兵
孙德崖左思右想考虑了许久,连续变换了几次脸色,突然抓起茶壶,直把茶壶里的茶水一口喝尽,决定道:“可行,广义大师既有心练兵护卫山谷,我自然也不好寒了诸位的心,人员就在山谷内,大师可自寻前去去挑选。”
这时一旁寡言的张宽也开口道:“大师既然有练兵的要务在身,也不太好管理学堂的些许事物,张某人现下也没有什么事处理,到是清闲的紧,可以暂代这蒙学馆长之职。”
“有先生亲自出马就是那群稚童的扶起,那就多谢先生了。”见已经没有事情了,朱重八便站起身来,告辞一声,便开门走了出去。
原本木屋内先前谈得很是投机的三人自朱重八走后,也不再言语,只是喝着茶水,想着各自的事情。
朱重八走出屋外,紧了紧长袍,迎着屋外湿冷的寒风,深吸一口大气,第一步完成,终于是把兵权捞到手了。
大声喊来汤和,便令其召集精壮男子前来空草场上集合。
不过两三炷香的功夫,空旷草地上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除去那些还在建造木屋的一百多人,一群十五到五十岁的男子都来了,汤和粗略数了一遍,大约有三百八十多人,因为这都差不多是从同一个州府来的,加上这世道又有些不太平,黄河决了堤发了大水,年轻精壮的男子大部分都蒙古人抽去做徭役修黄河堤了,有这么多精壮汉子也已经不错了,虽然一千人里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要不然也不会活不下去,逃难至此。
看着这些人歪歪扭扭的站在一起,像条蚯蚓一样,左屈右扭的。越往后面看越不像话,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挠着头上的虱子,还有的竟然打起了瞌睡,朱重八叹了口气,这要练成合格的军队,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不管一旁的汤和怎么吆喝叫唤,流民们也就只是懒洋洋的站在一起,晒着头顶传来温暖的太阳,抬起头时,朱重八见着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军人该有的神彩。
朱重八见着这样的精神气下去可不行,于是先拉扯出了一张空头支票,称只要练的好的晚上会有丰厚的奖励。
这一听有奖赏,原本还无精打采的人群,顿时腿就站的笔直,但没过一会儿,交头谈话的人越来越,多山谷内的烟火气顿时就多了起来,三百多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吵的朱重八头都大了,便大喊了一声安静,顿时全部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大家的积极性都被带动起来了,朱重八便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便是以后禁止没有命令再七嘴八舌地乱讲话,第二件事就是洗澡,看着他们满是污泥的脸和污垢的手,仿佛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臭味,这让朱重八闻之不禁作呕。
听到这命令,站在底下的流民们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让虱子咬得也时浑身不舒服,有了条件自然是要好好洗一番的。
朱重八挥挥手让他们先去吧,眼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小溪,连忙在身后喊了大一声:“走远一点再洗,別乌了水源”
之后朱重八便连忙命一旁的汤和去仓库内取出一些从张家抢来的皂角去给他们洗,洗不干净就别让他们上来,汤接到命令便径直赶去了。
此时十二月早已入了冬,众人凭着一腔热情跑到了岸边,见着溪水寒冷得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这就让这些人傻眼了,这可怎么洗?
汤和望着一群人只是踌躇在岸边,不敢下河去洗,自己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用棍棒赶下河去倒是个好办法,但万一人腿抽筋溺在了河里,反而更加麻烦,先前见着朱重八那满是嫌弃的神情,不洗又不行,这一时间就让汤和泛起难来。
“叔你说这水这么冰可咋洗啊,这猛的一下跳下去,还不得冻出病来啊!”钱五走上前去,把脚上的破布鞋甩在一旁,伸着的脚尖一碰到寒冷的冰水,打了一个哆嗦立马就缩了回来,赶忙逃似的跑到了岸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靠近河岸了。
韩叔听着钱五在一旁的碎碎念,也没言语,只是一层层地脱掉长袍,足衣,鞋子,直到露出了那精悍的上身,走到岸边,只听着扑通一声其直接就跳入了水中。
见着这么快就有勇士献身了,汤和大喝一声彩来。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接下来的就好办许多了,在汤十七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三百多人顿时都像下饺子似的,顶着鬼哭狼嚎声,陆陆续续地都跳下了河去。
见着人都下去了,汤和便悠闲地在岸边熬起了姜汤来,见着有洗干净上岸的人,先别忙着穿衣,殷勤地送上一碗姜汤,将这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干了去去寒再说。
如果没有汤十七在前的那种暴戾的行为的话,接过其嘘寒问暖的姜汤时的众人,恐怕都要感动得落下泪来。
见着大家伙都洗完了身上的污垢,排成一排站立于空旷的草地上,浑身都透露出了一股精神气来,朱重八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兵士的首要义务就要做到令行禁止,只要是长官的命令就要绝对服从,哪怕它是错的,今天的第一步就是站队姿,我陪你们一起站。”
说完朱重八便对着一旁的汤和打了个眼色,顿时汤十七就狞笑着拎起了棍子走到了流民队伍之中。
在这严寒的冬季,寒冷的冬风迎面吹过,却吹不散流民们脸上不断滴淌下来的汗水。
三百多的流民见着朱重八站于前方,望着那屺立的身影,顿时全身就充满了力量一般,虽脚腿早已发软,除了几人身体不支倒地了之外,没有一个人喊累退出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照透了云彩,霞光顿时撒满半边天,随着前方“今天就到这吧”的声音响起,众人松了那最后一口支持的气力般,顿时都瘫坐在了草地之上,诉说抱怨的有之,捶腿喊痛的有之,躺地不语的也有之,在这山谷空旷之地透足了那千奇百态。
第三十八章情意
朱重八一回到木屋之中,脚一软,顿时就瘫躺在了地板上,一旁的陈雪儿见了,赶忙将其扶在了床上,脱下了靴子见着脚掌上已经一片红肿。
见陈雪儿低头忙得给自己打洗脚水的样子,朱重八顿时感觉心里暖烘烘的一片:“别瞎忙活了,就是一些红肿而已。”
陈雪儿头也不转过来,专注着倒着热水,道:“现在要不把肿给消了,明日你还能站得住脚?”
“呵呵,呵呵。”
陈雪儿提着水盆转过身来,见着朱重八憨笑的样子,慎道:“瞧你那呆子样,一天到晚也就知道个傻笑。”
朱重八从重生到现在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小小的愿望,这个愿望并不过分,他就是想要一个家,想要自己的妻子子女。
朱重八望着陈雪儿陈雪儿低头给着自己洗脚的样子,心里顿时充满了无线柔情。
陈雪儿抬起头来,见着朱重八眼中透露出的温柔,心中微微一荡,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陈雪儿撩了撩额前散乱的头发,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着你这样贤惠的样子,要是我以后的婆姨也像你这样的就好了。”
不知怎么的,陈雪儿听到这话心里升起一股甜甜之意,嘴上却说道:“你一个和尚,不曾还俗,哪来的什么婆姨?”
朱重八急声反问道:“要是我还俗了呢?”
“我……”还没待陈雪儿说出接下来的话,只听家那木门在木栏磕出“砰”的一声,陈雪儿的耳根后面顿时红透一片。
朱重八顿时无奈的望向大门处,道:“老汤,你要听就进来听嘛,鬼鬼祟祟地在门外算怎么回事?”
陈雪儿一听到朱重八说这些羞耻的话,咬着牙便使劲揉搓着朱重八的脚底。
等着汤和尴尬的推卡木门走进来的时候,只见着陈雪儿正蹲在地上为朱重八揉搓着脚心,而朱重八“啊”的一声,喉咙间所发出的惨叫声飘荡在木屋周围久久不散。
见着汤和进来了,朱重八忍痛拍了拍陈雪儿的肩膀,对着汤十七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道:“老汤,来了?”
汤和见此屋里那微妙的气氛,哈哈一笑道:“在木屋之中重八你到时好雅致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朱重八翻了翻白眼,神态中的意思很明确,知道你还问?
这时只见陈雪儿提着洗脚水站了起来,低声道:“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只是在汤和身边走过时,汤和一眼便瞧见了陈雪儿脖颈后粉红了一大片。
朱重八见着汤和露出的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还是个童子鸡,连忙捂嘴咳嗽几声,道:“老汤,这这...交给你的事办好了?”
汤和笑着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榻上,把着手中的那张纸递给了朱重八,道:“你倒是在这儿逍遥快活得很,诺,我忙活了一下午,这里就是在下午时耐力还算比较好的,倒是有几分兵卒的资质。”
汤和说着拿了一个空茶杯,倒了些茶水,刚拿起杯子放在口边,突然又放了回去:“重八,我今儿个见着一位站姿时从头到尾手脚都不抖一下的人。”
“嗯?”朱重八抬起头来,疑问地望向汤和。
“后来我向着吴三打听了一下,向来消息灵通的吴三也不知晓他的具体情形,只知道别人都称呼其为韩叔,随身带着一个叫做钱五的小子,平时也沉默寡言不与人说话来往,这个人倒还真是奇了怪哉!”
朱重八粗略扫过了这纸上的名单,见着三百多人里只有二十几人,而那韩叔也赫然在其列。
朱重八对着汤和道:“照你这么说,这韩叔来路也甚是神秘,这名单现就放我这儿,时候也是不早了,吃罢晚饭就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晨跑。”
“真是搞不懂你天天整这个有什么用,算了,随你瞎折腾吧!”说罢,汤和起身,推开屋门迎着寒风走了出去。
“韩叔,韩叔?”朱重八望着那不断冒着热气的茶壶,搜刮了脑中的所有记忆,怎么也没想出元末时有关于姓韩的名将来。
而此时,在谷内的篝火旁,钱五抱着一大块猪后腿啃得正香,喝了一口肉汤,使劲簌着口,把混合了牙缝之中的肉丝,咕咚一声直接就咽了下去,这才对着一旁的韩叔询问道:“叔,你说那广义大师搞的这个站军姿到底有啥用处?站着一下午感觉没学到多少,倒是站的我脚后跟生疼。”
那韩叔手拿着碗肉汤,如品酒一般细细品着这碗中的滋味,抬眼扫了一眼钱五那吃相道:“不该问的别问,跟着人家做就是了,少不了你那碗吃食。”
这时众流民见着朱重八摆着弥勒脸,笑着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扛着麻袋的白莲教的教徒。
还没待众人上前问声好,只见那朱重八直接扬起了手中的纸,念出一长串的名字:“王二十二,刘七,庭阿五……韩叔,这里一共是二十个人,每个人上前领两斗米,算作下午时站的好的奖励。”
“我,我,我?”
“是啊,你可不就是庭阿五么,赶快上前去,可别让别人领完了。”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这二十人分别上前领取了自己的米粮。
朱重八见着米都已经领走了,便对着众人说道:“明日早时还要晨跑,早点歇息去吧,明日晚间还是这个时候,再20人每人两斗米。”朱重八眼神在扫视了众人,停留在那韩叔身上一眼后,便转身走了。
见着朱重八的背影离去,流民群里哄的一声就炸开了锅,“听到了吗?明日还有两斗米。”
“我的天,这还真发啊!”
“只是这晨跑是嘛啊?早晨跑步吗?”
韩叔手紧了紧身边的米袋,一口喝干碗中的肉汤对着钱五道:“小钱五,走了,回去睡觉。”说罢也不待钱五如何反应,直接起身就走了。
那钱五本还想向着众人吹嘘一番自己老叔是如何才拿到米粮的,见着韩叔已经走远,骨头也顾不上啃了,连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练兵(二)
鸡哓时分,清晨的朝阳已然升起,这时只见着一群奇怪的身影正在绕着山谷跑圈,本来朱重八以为自己的这具身体已经算是够好的了,没想到在这元末其实还什么都不是,领跑了一圈,后边的人居然还嫌跑得慢。
看着汤和那龙精虎猛的精神,朱重八在心中顿时就笑了起来,连忙就把这领跑的重任甩给了他,见着汤和兴奋地那永远如百米冲刺般的速度,朱重八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见到刚才还大声嫌慢的人现在却叫苦不迭,朱重八心里出了一口恶气之余,还不忘跟在后边连声叫着快跑,见着跑的慢的一木条子就抽了上去。
随着众人渐渐跑过终点,朱重八站着向着众人望去,只见他们脸上全都布满了汗水,累倒在地连声不起,就连汤和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的微微涨红,看过那韩叔时,朱重八的眼睛便微微一凝,只见其脸不红气不喘地还在那儿做着拉伸腰腿的动作。
见着众人也实在累坏了,便直接叫着解散,吃完早饭后再在老地方集结。
朱重八眼见着众人一个一个都走了,再看向韩叔时,只见他也正好抬起了头来,两人的眼神就这么直面对视着,只见那韩叔那张紧绷国字脸露出了些笑容。
朱重八望向那韩叔缓缓离去的背影,眼神之中的感兴趣之色也越来越浓,口中喃喃道:“还真是有点个意思。”
随着众人吃过午饭,一个上午其他东西,朱重八也没有再教,只是站在哪儿站着军姿,至于朱重八才不会向昨天那样傻了,知道自己不是那块统兵的料,便坐在旁的草地上盯着众人,连声叫着不要偷懒,只是那眼睛扫视时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韩叔过。
这时三百多人全都手脚并拢站立着,黑压压的立于整片空地之上,除了各自的呼吸声外,没再有一丝的声音发出,静极了,汤和也仿佛是个机器人般,不知疲倦、不断地走过人群中间缝隙之中,只要有人稍许异动,汤和眼中透露着兴奋之色就暴露了出来,手中的棍棒直接就招呼了过去。
朱重八见汤和这个样子,不禁有些为他担心起来,做个掌管纪律的校官怎么还走火入魔起来了?
朱重八嘴里嚼着枯草根,舒服地靠在树木上,眼睛来回审视于那站立于空地之中,动都不动的韩叔,特意观察过几次,感觉任凭什么东西从他的眼前经过,真是如木头人般都没有过一丝反应。
朱重八观察到现在,只见其自早上开始手指头调整过位置后,都没有再动过一下,这让朱重八产生了一些好奇心,能够入定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其练过特殊功夫什么的。
午时已到,随着朱重八嘴里尖锐的柳哨声一吹响,众人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般,再次像着昨天一样躺倒在地,只觉得这辈子是不想再站起来了。
见着众人那副不怕坐只怕站的模样,朱重八笑着摇了摇头,叫唤过来几个煮饭的妇人,把锅一起都给抬了过来,勺子沿着锅边敲了几勺子,见众人排好队了,就在空地旁派起了饭来。
众人一见着这满满的一碗饭不但是干的不说,上面还浇了一大勺的肉汤,运气好的还能捞上块骨头啃,顿时就觉得这罪挨得不冤。
随着最后一粒米,最后一碗汤的派发完成,便宣誓着到了幸福的开饭时间了。
众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午饭,朱重八见着他们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无奈休息了半个时辰。
随着那特有的柳哨声响起,朱重八便开始了下午的教程来。
下午的教程就是简单的列步转向,这些其实都是朱重八从一些军事题材的杂刊上看来的,管不管用不知道,反正是练了再说。
一个下午的功夫,众人练到最后居然连左右都分不清楚,这让朱重八产生了满身的挫败感,实在是急了,就让众人把右脚的鞋子都脱了,拿在左手上,哪边有鞋就是左边,没鞋的就是右边,这样下来就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再朱重八说出向右转后,一半向右一半再向左转去了。
夜幕又再一次地降临到了山谷内,这时朱重八手中提着一坛子酒,就直接去寻那韩叔去了,中午那突然的眼中对视,和他其中突然露出来的笑容都实在是让朱重八疑惑不已,瞎琢磨了一个下午也是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朱重八同志有个非常好的特点,那就是猜不到的东西也就不会再费那个脑子再去猜,直接找到本人去问不就是了?
朱重八现在提着一大坛子酒,站立在营地中间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韩叔和那钱五正坐于一旁角落里的篝火旁。
朱重八快步走了过去,直接就把坛子递在了那韩叔的面前:“吃酒,吃不吃?”
钱叔抬眼只见着朱重八那满是真挚的神情,便哈哈一笑,送上门来的酒,哪有不吃的道理,接着酒坛颠了颠分量,直接一掌就拍开了泥封。
也不待那钱五拿起的小碗递上,直接抱起酒坛就来了两大口,过后直说着痛快。
朱重八虽然见着他这酒喝的漏在地上的反而比喝下去的多,心下虽然有一些肉疼,但是见其把挑衅般的眼神望向了自己,顿时这就不能忍了,要是这次露了怯,以后还有得混吗?
接过其手中的酒坛,也学着他的样子直接灌了两大口进去,直看得韩叔大声称好。
可惜想象之中倒是很美好的,现实可就不那么唯美了,第一口酒勉强咽下去,第二口酒就接不大上了,酒坛里灌出来的酒液直灌得朱重八满鼻子都是,躬在一旁咳嗽不已。
那韩叔见着朱重八这个样子,也没有笑话他的意思,伸手在其背上拍了拍,好让朱重八能够好过一些。
韩叔一回头便见着那钱五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直接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指着小碗道:“还不快倒酒?”
第四十章韩汉忠
朱重八拍拍胸口,好不容易顺了口气,嘴角牵强地笑了笑,道:“这酒咳咳……太烈了,太烈了。”
韩叔押了一口酒,咂了咂嘴,望着着朱重八笑道:“广义大师这次来找韩某恐不是要请喝酒这么简单吧,恐不要鄙人再来猜哑谜,大丈夫说话直来直去,有什么事说来便是。”
朱重八听着韩叔说出了这豪爽的话,便也不再故作矫情,直接把这次的来意说了出来。
韩叔听后只是哈哈大笑,道:“我还道是个什么,这就没些个什么意思,笑也只是见着广义大师的练兵的方法有些奇特而已。”
朱重八一听这话,就知道正题来了,赶忙请教道:“那韩叔可有什么见解?”
“我一粗人,哪里说得上有什么见解的。”
韩叔本不意再去多说话,但又见着朱重八坚持要说下去的样子,酒都喝了又不好拂他的情面,便道:“广义大师就当是个玩笑话听听罢,我发觉经过这两日来的训练,那些个原本散乱的流民的纪律、协调性有所提高,不再像之前那么乱哄哄的了,这倒是可以当做是练新兵的不二方法,但弊端就在于流民毕竟是就是流民,野惯了不好管理,一天两天还好,恐时间久了会厌烦军中的约束,毕竟也不是百里挑一的精壮汉子,一群流民精瘦的体格,照这么练下去,恐体力有限,跟不上啊!”
朱重八听到这儿,心里也有些吃惊,这本来就是借鉴前世部队里操练新兵的方法,利弊什么的心里早已清楚,又见着这位韩叔说着练兵条理时的不凡,朱重八赶忙抱拳问道:“哪里是什么玩笑话,金玉良言也不过如此,在下俗名朱重八,敢问韩叔高姓大名?”
“大名倒是算不上,鄙人姓韩,叫做韩汉忠。”
朱重八一听着这名字顿时就确定这是在元末时期没有过的名将,但又见这他谈吐之间颇有一番将军点兵的姿态。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朱重八便把这几日练兵时所带来的问题一一请教。
那韩汉忠听后也是很耐心地一一解答过去,篝火照印着两人的影子忽明忽暗,一位年过而立的大叔对着一位弱冠少年不断地传授着,时间就这么在一问一答之中过去了。
直到最后一碗酒被韩汉忠喝尽,这次的问答会也到此结束了。
韩汉忠见着朱重八也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了,便站起身来,道:“今日多谢广义大师的招待,明日还要早起,就不多陪了。”
韩汉忠转眼一看,见着那钱五靠在篝火旁,抱着臂膀已经打起了瞌睡,直接朝他大腿上就踢了一脚,道:“还不快醒来,要是着凉了谁去管你。”
朱重八定眼望着那韩汉忠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隐入了黑幕之中才回过神来,回想着他对自己的问题对答如流的样子,心中越发确定这韩叔定是不凡,这次可能要捞着大鱼了。
第二日清晨,雾气还没散透,众人早早便起来绕着山谷跑了一大圈,在汤和变态般的速度领跑下,众人直跑到太阳初升方才气喘嘘嘘地停下来。
今日对于山谷内的众人来说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山谷内的流民们望向自家孩童时脸上也都带着笑,特别的欢喜,与路过的熟人打招呼时第一句话也离不开学堂这两个字。
今日特别就特别在,蒙学学堂要正式开堂了。
朱重八叫来汤和,叫其在众人吃过早饭后,先行练操,不要出乱子,自己走了几步路便来到了学堂前。
错落于小溪旁的几座木屋学堂,门外有着“哗哗哗”的小溪缓缓流过的声音,到时再传出那些个孩童稚嫩的读书声,这里肯定自会有一番它的别致之意。
等着朱重八提步来到时,这里已然聚集了不少人,在这个百姓普遍寿命活不过五十岁的年代里,不时有着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
好些个朱重八都认识,这里只要是在流民堆里有点名望的老人都来了。
“重八,重八,过来。”有一花白胡子的老者与着众老头闲聊,一见着朱重八来了,直招手让其过来。
别看朱重八在流民前人五人六的样子,所有人见了比会叫一声广义大师,但在这群老头面前可没有什么市场,见着这么小的娃娃,脚都埋进土里的认,还拉不下脸来去叫其大师。
朱重八笑着走上前去,还没等与众人答话,只见着众老头先向其做了一大鞠礼,异口同声道:“多谢广义大师。”
见着朱重八手足无措的样子,白须老头直起身来,泪意盈眶地说:“重八,这礼你受得住,我们这里都是做了一辈子活计的粗人,吃过不少不识字的苦头,别的不敢说,知恩图报还是有的,你与张先生办的这个蒙学学堂,足足要让我们几代人都能够读书受益,这可让我们怎么谢你啊!”
见着那白眉老者快要跪下来了的样子,朱重八赶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正色道:“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为山谷内的老百姓造福造益的事情,是我辈出家人应该做的。”
“重八你是不知道啊!以往我对你没有些好脸色你也不要在意,这其中都是有原由的,就我所知的那些个和尚跟城里的泼皮无赖差不多,尽日就会发些温汤利,害得不知多少人卖儿卖女,还有啊……”
听着白眉老者把着这元时的和尚所做的恶行都一一道来,朱重八不禁握紧了拳头,本来还以为和尚都和皇觉寺差不多,在时日的逼迫下,也就是收些租子已做度日而已。而这些发温汤利的和尚还都是些什么普世救人的出家人,整座寺院跟那发放高利贷的赌场有什么区别。
随着众人的恭贺声音越发高涨起来,朱重八收敛了一下情绪,回头一看便见着今日的正主来了。
只见着那白衣白袍的张宽连连向着众人拱手示意,而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位谷内手艺不错的木匠,两人一步一喝地抬着一大团的事物。
第四十一章韩汉忠立威
张宽走到了木屋台阶之上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白皙的脸上顿时就容光焕发了起来,道:“今日是蒙学开堂的日子,张某人非常庆幸的成为这学堂的堂主,以后这学堂的一切事物都将归我管辖,只要是山谷内的学生前来就学,每日会发放一些口粮以做资助,还轻各位父老乡亲放心,只管叫家里的孩童们前来就读便是。”
在着众人大声叫好的声音中,张宽着眼示意朱重八走上前来,两人一起接过了那木匠手中的事物。
只见着张宽那修长的手一扯,那包裹在上面的白布便扯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底下众人定眼望去,只见着这是一块黑黝黝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字迹见着很是不凡,连贯一起只见是白莲学堂的字样。
手撸着长须,张宽满面春风道:“我等既身受白莲教的大恩,才有所逃难至此,不但这学堂白莲为命名,这山谷也叫做白莲山谷。”
一听着是以白莲教为命名的,众人顿时就满脸激动,大声叫好起来。
见着大家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张宽便叫过来几人把牌匾按在了门前正中,白莲学堂就这么落成了。
随着白莲学堂的开学,不但不收钱还发粮食,顿时山谷内的众家长都急红了眼,山谷内到处撒欢野跑的孩童都被抓了起来,乱哭乱嚎的屁股上直接就多了几个巴掌印,家中的妇人连夜缝制了一个简单的书袋,不管愿不愿意,就让其白天带去学堂读书。
自白莲学堂正式开学过后,便没了朱重八的事情,百般无聊之下,告辞一声就走回了过去。
原本流民群里对这没有什么用处的训练抱有微词,但见着每日晚间解散后,参与训练的人都有一碗肉汤喝,望着别人艳羡的目光,也就坚持了下来。
早晨跑步,上午站队姿,下午转向排队列,这一晃便是几天过去……
“向右转。”众人向右转去。
“向后转。”众人向后转去。
……
喊了几次,朱重八见着众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指令整齐地转向了,这几日来不间断的训练终于有了成果,脸上在这几天来终日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立正,稍息。”朱重八见着众人整齐划一的队形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便叫队列中的韩汉忠走上前来。
朱重八单手扶着韩汉忠的肩膀,笑着对众人道:“这几日来大家都表现都很不错,以后就由韩叔来教导你们军事操练了。”
一听见这突然而来的决定,底下的一群人哗的一声,便七嘴八舌地指着韩汉忠讨论开来。
“你们不服?”朱重八见此,大声问道。
“不服,广义大师这不公平,他韩汉忠凭什么来教我们操练,我也学过几年武把式,算是个练家子,要这么说我也能行?”一个黝黑健壮的汉子走出列来,大声道。
朱重八一见着这人,就知道这是一个刺头,要不把他压服了,其余众人肯定也是不会服气的,向着韩汉忠看去,只见他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朱重八便对着那人说道:“既然如此,话也不多说,那就上前来比试比试吧。”
随着众人纷纷绕开,挤出一块大空地来,韩汉忠与那汉子慢步走上前,站在了众人的前面。
“老七让他瞧瞧我们亳州人的厉害,赢了到时请你吃肉。”
“七哥揍他。”
于七哈哈一笑,道:“我就等着你的肉吃了。”对众人点了点头,没有弄那么多的花招,身体微微前倾,摆了个攻击的架势,缓缓逼近韩汉忠而来。
随着韩汉忠已到了于七的攻击范围内,见着他还没有什么反应,以为他是吓傻了,于七狞笑一声,横起一腿便扫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见着于七的鞭腿扫来,韩汉忠也是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于七的膝盖关节处。
只听着于七“啊”的一声惨叫,韩汉忠一拳再度迎上打在了他的肚子上,手一伸一把拉扯过来,扛过肩头直接摔在了地上,顿时尘土就飞扬了起来。
尘土消散开来,众人向前看去,只见着于七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嘴中不断的呻吟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众人见着韩汉忠只是几招便把自称为亳州小霸王的于七打趴下了,顿时望向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恐惧。
韩汉忠立于前方,见着把众人威慑住了,瞪着铜铃大眼,用着无限威严的声音道:“你们中谁还有不服的?”
众人见他露出的这幅凶相,只是畏惧地连连后退,摇着头颅,没有人再敢来挑战。
见着众人没有了不服之意,韩汉忠便转过身来望向朱重八,朱重八只是对着他笑了笑,操练的事只是让其自由发挥,便走了开去。
韩汉忠望着朱重八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暗怪自己昨日喝酒误事,怎么就答应了他练兵的差事了呢?
说到昨天,随着练兵的成果越来越显著,朱重八的一声令下要往哪转就往哪转,真正是做到了初步的令行禁止的地步。
朱重八知道了他是个军事方面的人才后,天天晚上便拿坛酒过去请教请教,喝酒打屁之下,这一来二去两人渐渐就混熟了。
这练兵有了成果,朱重八兴奋之下便又提了两坛酒直接找上了韩汉忠。
喝着喝着便喝醉了,朱重八随口就要求他帮忙操练兵马,酒意上头之下,韩汉忠就满口答应了下来,最后还发了一个恶毒无比的誓言。
一阵寒风吹过韩汉忠的酒意醒了一些后,又想起自己这誓言来,顿时酒就醒了一大半。
那韩汉忠因军功在元军中被长官排挤陷害,以莫须有的罪名隔了军职,带上枷锁下入囚笼,在一些老兄弟的帮助下逃出军营,沦为了普通的百姓,之后便凭着一身力气在码头扛包,后来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蛮好,至少没有那龌蹉的勾心斗角,心下只想好好活着。
后杀了当地一捕头,跑了出来,就沦为了一流民,本不想再沾兵马的事情,但这刚刚还发了生儿子没屁眼的毒誓,在朱重八满脸笑容下,没办法只好接任了这个差事。
朱重八在几天的接触下来慢慢摸清了他的底细,知道他是一个懂兵事的人才,有着看破世事的心境,见着人品没有什么大问题便也没有再去问他的来由,略施小计请着他出了山,之后军队的操练便都交给了他。
第四十二章提纯火药
随着韩汉忠的到来,朱重八终于从练兵的繁琐事物中挣脱了出来。
陈雪儿推门而入,见着朱重八躺在床榻上悠闲地吹着口哨,顿时笑道:“今儿个怎么会这么悠闲?”
朱重八眼也没抬道:“有了得力助手自然是空闲了下来,倒是白莲学堂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才不过刚刚开学,山谷内就有三十多位幼童前来蒙学了,教室都快坐不下了呢,对了,你让我照看的蓝玉,脑袋瓜子也是聪明的紧,才不过教了一遍三字经就自己会读了,只是这孩子太过调皮了点,老是与其他孩子打架吵闹。”
不调皮才有鬼了,将来的名将要是个老实孩子,朱重八宁愿把眼睛扣出来当泡踩。
“以后多照看点他,多给他讲讲做人的道理。”
陈雪儿虽然不知道朱重八为什么这么关心蓝玉,但又想着自会有他的道理,也不多问,只是“嗯”的一声,便推门走了出去。
朱重八最是喜欢陈雪儿那有事不多问的性格,不然自己又要费一番口舌去解释。
屋门没有关严实,屋外风一吹便‘咯吱’一声打了开来,朱重八望着陈雪儿渐行渐远那俏丽多姿的背影,下体一下就有了反应,朱重八望着那胯间高高顶起的事物,不禁摇了摇头,得赶快解决个人问题才行啊!
感觉自己心中有股火要燃烧起来了一般,连忙下床打了盆凉水,脸埋进盆中,顿时那股冰凉之意让朱重八浑身颤抖了一下,心中的邪火终于被压了下去。
朱重八擦拭脸上的水渍时,见到手掌早已生满了冻疮,脑中突然一激灵,回想起来自己手榴弹和药贴早就用完了,这可不行,这些都是保命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不过还好,那张家也是和州里有名的大族,药材之类的肯定是储备良多,朱重八见此哪有舍弃的道理,就一起打包过来了,流民们翻寻药材时朱重八到是见着了不少的硫磺硝石等物,这不禁让朱重八大喜过望。
朱重八赶忙起身找到了错落于小溪边的仓库,找着一旁的管理员要了钥匙,走进仓库内,经过一番翻捡,最后捣鼓出了一大堆药材来,朱重八连忙出去找寻了几个精武的汉子。
见朱重八从仓库中搬出来这么一大包东西,那管理员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后见着只是一些药材,而山谷中又没个大夫治病什么的,暂时用不到这些,便让朱重八写了个字据,任其把这些东西搬出了仓库。
有了这么一大堆的药材不做他几十个手榴弹都对不起自己,把硫磺硝石等翻捡出来一看,这些都还没有提纯过,木炭也没有储备,这就让朱重八抓瞎了。
以往因条件有限还可以容忍些,就算单个的威力不大,但数量堆上去还是很可观的,但现在这有条件可以做了,朱重八就容忍不了就这么糊弄过去,添加一点威力没准以后就能增添一些胜利的砝码。
想罢朱重八草草出屋,让汤和去找来一些草木灰,松炭,筛子和坩埚来,汤十七一听着是要制作那会爆炸的黑球,连忙屁颠屁颠地去找了。
朱重八亲自去了一趟灶房,找着做饭的厨子要了一大筐鸡蛋,甩手便急匆匆地走出门去,直叫着那胖胖的厨子立于门前摸不着头脑。
一到木屋,只见着汤和早就把要用的东西搬运了过来,一脸兴奋地望着朱重八,直等着开做了。
朱重八见着汤和露出这幅德行,笑着摇了摇头,寻了不远处一个僻静的地方,叫了一声“赶快”,便让他把东西都搬运了过来。
……
橘黄色的火焰舔食着坩埚锅底,朱重八把着草木灰和硝石一起丢了进去加热,直等着火硝解析出来了。
这时汤和殷勤地捧着颗粒状的木炭,盛在朱重八面前,邀功似地等着夸奖几句。
朱重八从中捻起一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木炭颗粒,见着汤和那臭屁的样子,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照着其屁股上踢了一脚,大叫了一声“滚”!
赶走捣蛋鬼之后,朱重八便一边把木炭捣碎成碳粉,一遍照看着坩埚中的火硝。
随着火硝的制作完成,便开始了提纯硫磺的工作……
硫磺提纯完毕后,朱重八也捣碎了不少木炭粉,虽然不是最好的柳枝炭,但制作出来的威力应该不会小到哪里去。
按着经典比例混合之后,成了一堆纯黑色的粉末,找来鸡蛋清打进粉末里放入筛子中不断翻滚,一炷香后再过了一遍筛子,就成了油菜籽般大小的颗粒。
在床底找出来在金陵时就特地找铁匠打造出的熟铁壳子,装入火药颗粒后,朱重八又突发奇想,要是把引线引长,不就是地雷了吗?
半个时辰后朱重八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地雷来,后见着这些提纯的事物都太过于繁琐了,让自己一个人做根本就做不了多少,看来得去找个帮手了,可是元代的人又没有一些化学基础,天才型的人可不那么找啊!
在想得心烦意乱之下,朱重八也不好再做这些危险的东西,万一出点事故可是要搭上小命的,脑中一念便想着出去走走。
漫步闲逛在山谷内,朱重八心中的抑郁之气也消散了许多,突然也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有什么,大不了自己亲自教出几个来就是了。
在路过白莲书堂,听着里面传来徐徐的读书声时,朱重八不知怎么,焦躁的心里突然就彻底安定了下来。
望向那龙飞凤舞的白莲学堂四个大字,朱重八顿时心旷神怡地走入了学堂,望着学堂内部简便的桌具摆设,虽然简单,甚至还有些陈旧,但明显都是经过细心挑选过的,处处散透着文意之气,张宽真是有心了。
几座木屋构成的学堂很是狭小,没走几步就走到了尽头。
朱重八向着那传出读书声支起的窗户望进去,只见着严肃的陈雪儿背着手,已然是先生一般在一旁认真地说教着孩童练习书法。
这时坐在靠窗位子的孩童转过头来,见着了朱重八立于窗外,他也是认识在白莲山谷内大名鼎鼎的广义大师的,刚想起身打声招呼,就见着那大师用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动作,另一只手缓缓向下摆动着让其坐下,那孩童立马捂住了嘴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话,便坐了下来,只是眼睛一直偷往着窗外瞄着。
第四十三章天才钱五
很不幸的是蓝玉那缺德孩子就坐在那老实孩童的旁边,见着同桌的眼睛不时望向窗外,他一眼望去见着窗外的广义大师顿时就咬牙切齿了起来,心中暗恨他办这该死的学堂,把自己整日关在这里面,哪里也去不了。
见着他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模样,蓝玉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就想到了报复的方法,上前拍拍前后左右同窗的肩膀,见人转过头来,不待其说话就用手指指了指窗外,随着学堂内的众人越来越多的发现了屋外的广义大师,陈雪儿也发现了学生的异状,转过身来向着窗外望去见着朱重八站立在屋外。
陈雪儿见着朱重八瞪着眼睛,露出那副傻傻的模样,不禁嫣然一笑道:“广义大师,你站在屋外有何贵干?”
朱重八呵呵笑着道:“我今日就是来听听陈先生授课的,涨涨见识,你接着讲下去便是。”
陈雪儿见此也没再管他,拿起手中的三字经,便开始顿句念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听着陈雪儿神情柔和地用着那软软的江南细念着三字经,随后的一众孩童也用这种声调念了起来,这样不标准能读好书?朱重八紧皱着眉头,突然两眉一松,心中有了办法。
听完陈雪儿念完了一遍三字经,朱重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与着陈雪儿说了一声“明日早时自己前来教授堂课”,便直接走出了学堂去。
走出学堂,朱重八从手中掏出来那枚改良版的地雷,必须得先实验实验才能够放心,走到那操练军士的空地旁时只见着众人正在吃着午饭。
顿时感觉肚中一阵饥饿,朱重八走上前来,也盛了一碗白米饭,再在上面叠着一些咸菜,舀了一碗蛋汤,走到那韩汉忠身旁,跟着众人一般样子蹲了下来,先刨了口饭,问道:“今日练得怎么样?”
韩汉忠喝了一碗汤道:“有你先前打下的基础,已经不那么乱了,现在也就好操练多了,动作也能整齐划一地使出,到时我再做些长短木枪以做武器,就可以开始操练了。”
朱重八点了点头,见韩汉忠心中早已有了方案,道了一声“可行”便彻底放下了心来。
吃过饭后见着众人正在休息,叫过一旁如猴子一样围在韩汉忠身边左嘣右跳的钱五,来到前方的一块人少的空地上。
自己跑上前去埋好了地雷,引线缓慢拉展过来,叫着一旁的钱五用火石点燃引线,见着那引线快速燃烧,朱重八直接跑远了一些,卧倒在了地上。
钱五虽然不明白朱重八为什么就会转身就跑,但他的潜意识里顿时就感觉到不太妙,赶忙跟着朱重八跑去见他趴在了地上,自己也有样学样,纵身趴了下去。
顿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前方埋那黑色圆球的地方尘土飞起老高,烟雾顿时弥漫了起来,钱五看向前方那狼藉的草地顿时就张大了嘴巴。
朱重八见这地雷的威力比着那手榴弹要大多了,毕竟是提过纯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引线燃烧地有些快了,引爆的时间得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行,到时得改改。
朱重八回过头来,见着钱五那吃惊的模样,又见其迷醉的眼神,其以往的聪明劲也有一些的,顿时心下一跳,便道:“怎么样,威力大吧?”
“嗯嗯嗯,广义大师那就是炸破张家大门的东西吧。”钱五只是点着头。
“是啊,想学么?我可以教你。”
钱五顿时更加吃惊地望向朱重八,眼中徐徐升起的狂热之色怎么也止不下去。
这钱五还真是火药方面的天才,朱重八看着在一旁鼓捣着火硝的最佳得力助手,心下感叹。
朱重八从韩汉忠那里好说歹说,才要了人过来,也只不过是交了他一遍制造火药的流程而已,钱五就记住了,不负朱重八的期望,在只经过一次失败后,就越做越完善了起来。
仿佛是找到了终身理想了一般,钱五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做着火药繁杂的步骤,但他的心中丝毫没有感到烦躁,一碰到这些东西心中就止不住的兴奋,手中忙着的活计根本停不下来。
朱重八见着他已经能完全独立地去制作了,便告诫了一下注意安全,自己就专心地制作起了药贴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落西山,到了傍晚时分朱重八才回过神来,望着手中那十几贴的药贴,顿时就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钱五时,只见着他永远仿佛不知疲惫般,还在继续蹦哒地做着,身边堆着的火药颗粒已然一大堆了。
又把一锅材料做成了火药颗粒,见其还想继续做的样子,朱重八赶忙阻止道:“好了,钱五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着一天也累坏了,回去吃些饭,明日再来便是。”
朱重八可不敢让他太过于劳累了,这可都是无比宝贝的人才啊!到时累倒了自己心痛不说,还不好向韩汉忠交代。
在朱重八不容拒绝的要求下,于是钱五在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朱重八的实验基地。
朱重八望着那些个火药,摇了摇头,这东西不好放在家里,万一爆炸了小命难保,便包裹好,放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座周围无人居住的木屋内。
晚间吃过饭后,朱重八忽然想起了自己明日要上课的事情,可不能让雪儿给鄙视自己说话不算数,便从床榻之上蹦了下来,穿上了靴子,找来笔墨纸砚,便趴在床榻上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如果有人见着朱重八写着的纸上的话,只会看见一连串奇怪的字符于纸面之上。
朱重八一边写一边在嘴里不知念道着什么,沾了墨的毛笔尖不断地被朱重八含在嘴里,不大一会儿,朱重八嘴边就有了一大圈的墨迹。
终于把最后一个符号写完了,朱重八伸了伸懒腰,把那张纸小心叠好放入枕头下方,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阵困意袭来,也没有再去洗漱,便直接上床合衣睡下了。
第四十四章汉语拼音
第二日清晨,朱重八吃过早饭后就来到了白莲学堂外,听着院子内早已有了朗朗读书声,朱重八抱着黑色木板,手中攥着炭笔和纸条走了进去。
这时只见着陈雪儿在教授着朗读三字经,而一旁穿着白衣白衫的张宽正坐于屋外石桌旁慢斯条理地喝着早茶。
张宽一见着朱重八走了进来,放下茶杯便笑道:“昨日就听闻广义大师要授课一堂,万般好奇之下,张某人前来特此等候。”
朱重八呵呵笑道:“先生言重了,不过今日我要授的课还真的跟以往的课程不大一样,这是我带来的稿件,还请过目。”
张宽接过白纸,着眼一看,只见着上面不断充斥着鬼画符一样的符号,密密麻麻的看不大懂。
揉了揉眉心,眼中带着疑问望向朱重八问道:“这是?”
“这就是我待会儿授课的主要内容,取名为汉语拼音,现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容许和尚我暂时先卖个关子,先生到时随我一同,听完我讲的课就会知晓了。”
张宽点了点头,便邀着朱重八先坐于石桌旁喝了一壶早茶,期间聊起了关于那三百兵丁操练的事情,在听到朱重八把所有操练事宜都交给了那韩汉忠,张宽脸上没有露出太过于吃惊之意,只是问着这韩汉忠何许人也,竟让广义大师如此信任。
朱重八知道要让韩汉忠全权托管练兵,无论如何都脱不过那其余三位头领的监管,毕竟在任何时期,军权永远是最重要的,只有牢牢攥在自己的手心中才是最安全的。
朱重八便一边喝茶,一边把着自己于韩汉忠的相识经过都娓娓道来,就这样一直诉说到了陈雪儿的早课下课。
见着屋内朗读声已然停止,那张宽喝了口茶,轻吟道:“听闻广义大师这么一所,看来那韩汉忠才能也甚是了得,到时我会通知孙香主喝俞兄弟一起前去见见其练兵到底如何。”
朱重八知道以张宽如此小心的性格,不是亲自看看是不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别人的,也就点头表示知晓了。
“我还道广义大师昨日是随便说说的呢。”陈雪儿手抱着三字经,走出屋来,看向朱重八的眼中带着笑意道。
“大丈夫言出自然必信。”朱重八喝完北中最后一口茶水,站起身来,对着张宽笑笑,拿着身边放着的木板和炭笔,便向着教室内走去。
第一次当老师,朱重八站在台子上,望着底下的众学生,心中很是感慨,语气温和道:“今日我来授予你们这节课,还认得我吗?”
底下众孩童异口同声地说道:“认识,广义大师。”
“呵呵,好,现在正式上课,今日我要教授的课程会有些特别,到时只需跟着我读就好。”
说完朱重八拿起了木板和炭笔,在手中的木板上用炭笔写下abcd……二十六个字母。
见着底下孩童们惊奇的眼神,朱重八笑了笑,指着那个大大的a教着众人发出声道:“啊”,孩童们跟着读了一声……
在每个字母都教习一遍后,朱重八又连着教授了那四种不同声调的发声,按照着后世幼儿园教授汉字拼音一样的流程慢慢教下去。
窗外的张宽听着这神奇的发声教习,嘴唇都不禁有些颤抖了起来,颤声道:“这,这汉语拼音还甚是好用,连着读下去这些孩童很快便能识得不少字,以后的孩童们可是有可福了,广义大师大才,大才耶!”
陈雪儿听着张宽不断夸赞的话,望向在讲台上认真教授着众人发声的朱重八,眼中也不禁异彩连连。
全部简略地讲了一遍,再用着这些发声细细的读一遍三字经,见着底下的孩童读音时明显松快了许多,朱重八喝了一口茶,就道了一声下课。
下了课,张宽连步上前拉着朱重八的衣袖,不断夸赞着这汉语拼音的神奇之处。
之后张宽便不断请教这汉语拼音中的学问,在他提出疑问后,朱重八也就细心解答起来。
见着张宽已经没有疑问了,朱重八便道:“以后这汉语拼音就交与白莲学堂了,只希望先生能够多教授些学生,为我汉家男儿积攒些才华之士。”
“广义大师大义,还请受我张某一拜。”说完张宽便双手做辑,附身拜去。
朱重八见他这般认真的样子,知道自己不接受这礼反而会拂了他的脸面,便硬着头皮生生受了这礼,见一辑做罢,赶忙扶起张宽,道:“先生言重了。”
见着张宽这礼做罢,陈雪儿望向朱重八时,忽然觉得熟悉的那双眼睛像静湖,平静却不可捉摸了。
朱重八忽然感到一旁的陈雪儿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了些许别样的眼神,朱重八回过头望去时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陈雪儿一见朱重八这怪作的模样,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晚木屋之中的事,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见着授课的事情已完成,朱重八告辞一声便走出了学堂。
因着山谷内的手艺人比较多,众人向孙德崖请示后,便把各个住区按着不同的工艺给分隔开来,木匠一处全都住着木匠,铁匠一处就只住着铁匠……
朱重八沿着小道直向木匠的聚集地走去,去看看昨日要他们打造的木质枪杆做得怎么样了。
被木匠学徒热情地请了院子,见着那长短粗细一样的枪杆就堆积在草地中,朱重八不禁心花怒放起来,看来这山谷诞生第一支经过正规训练的部队有望了。
这时只见从里屋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木匠,左右环顾后见着了朱重八就顿了顿手杖走来,咧着无牙的嘴巴道:“广义大师,看到我们制作做的枪杆还不错吧,昨日不过是做了一下午便做了一百多杆,最多明日三百满杆就能交付与你。”
朱重八感忙收起了刚才露出的那**丝般猥琐的笑容,搓着手想了想,摇摇头笑着道:“小僧在这里先谢温老了,只是有了枪杆,这铁制枪头还是一直困扰在心中啊!”
“哈哈,这就不关于我等木匠的事了,要说这铁枪头,就要找那刘老头,那人做了一辈子的铁匠,以往上战场的刀剑都造得,还造不出来几把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