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夜袭朱军
朱军这番打破了元军一团团的围攻,再无后患之下,心中充满勇武之气的汉子俞五,期盼中自然是要到前线来见识一番这旷世大战的。俞五收到了鸽子来信,全都整理了一番见再没有其余鸽子前来,也就小跑着步伐,赶忙来到衙内给李善长查看。
李善长拿着纸张不过扫了几眼,脸上表情一阵变幻,最后嗤的一声笑道:“说什么谣言,不过就是鲁花赤福寿使出的小花招罢了,太原府正被刘福通部下日夜攻打,岌岌可危之下何来的百万大军之说?也不知他们怎敢说出口来……”
把纸张收起,李善长站起身来,对着一众严密守卫在军帐旁的军士说道:“明日三更就要行军出发,都回去歇息吧!一场大战便是要来临了。”
在兵寨旁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一夜就这么安然过去……
三更做饭,五更行军!太平城内的朱营一阵喧闹,一众兵士排成了长龙出了城去,不过是辰午时分,朱军斥候一路下来已然排查在了金陵城边,咕噜噜的木车轮响动,后军随后便押运着充足的粮草辎重到了金陵城下。
朱元璋又望着了这高大巍峨的城墙,还是跟以往没发生什么变化,看来战火的硝烟还从未烧到这里来。
一阵风吹散了道路两旁荫绿色的树叶,唰唰的掉落下来,朱元璋扬着手捏住其中一片,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一股暮日的的气息洋溢在心头。
抬头望向四周,什么都好,就是比以往萧条了许多,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商贾百姓都早已不见……
只是一瞬,朱元璋便打散了心中突如其来的感伤,哈哈笑道:“这该死的集庆府城,以往是仓惶而逃,不过就是一年时间,我朱元璋又率大军回来了。”
李善长在一边笑道:“这府名说来也有着缘由,这所谓的集庆府不过就是蒙古人的叫法而已,我等汉人口中所叫的一直就是金陵。”
“哈哈,对,是个汉人都该叫金陵……”
而此时立城墙之上的鲁花赤福寿身上套弄着一身厚重的盔甲,望着下方一眼望不着边际的匪军,一瞬间额前的汗水就不停地滴落下来。
使劲眨巴着大眼不让汗水入了眼睛,鲁花赤福寿由衷的第一次感受到这战争来临前的压抑,心中一时很是烦闷,又见着一旁曹良臣面不改色的样子,心想着自己也不能丢了蒙古人的面子。
强忍着头颅中一阵阵传来的眩晕,鲁花赤福寿咬着牙面不改色地对着一旁的曹良臣轻缓说道:“你是武臣,知晓兵法,接下来该是如何作战?”
曹良臣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敌众我寡,敌军接连大胜正是士气如虹之际,现下不宜与其野战只能守城,至于之后便走一步看一步吧!嗯…如若今日晚间趁敌军远来疲惫,夜里一番截营,倒是可以杀杀其威势。”
“成功的把握几何?很好,五五之数也好,这番不成功便成仁,可是没有退路了……那本官提早祝曹大人今晚得胜归来,届时必定举城恭贺。”
朱军到了城下,便在北门处安下营寨,一番挑衅下却迟迟不见元军出来迎战,李善长只是一琢磨便料到元将定是有阴谋要截寨,不由分说,立刻下令全营将士分头准备,夜里只留下一座座空营来。
夜里时分,已然立夏,空中吹来一阵阵凉爽和熙的风,身披黑色铠甲的曹良臣一把撩开被吹散在眼前的头樱,回头望时只见着身后黑压压的一队兵马看不到尽头……
曹良臣偷笑几声,心中一阵兴奋,料想朱军定然时想不到自己领了兵马三万前来截营。
三万元军轻装疾走出凤台门,悄悄地赶到正对而向的朱营北寨前…
曹良臣压下手臂,身后军马顿然停了下来,抬首而望只见着朱军营内只有哨兵巡逻,其余的营寨漆黑一片,与着平时一般无二。曹良臣眯缝着眼睛,手臂向下顿时就抽出那加磷的火把,风一吹过顿时点燃。
深吸一口大气,曹良臣挥舞着火把使出了平生力气厉色喊道:“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我杀!”
“杀”的一片喊声在元卒口中喊起,前方元卒扛着木头几下便破开了寨门,三万元军顿时拥促着一片冲入营去……
怎么这么久了贼军还没有动静传来?曹良臣心中顿时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好不容易杀退了一波列队杀来的哨兵,曹良臣顾不得兵士伤亡,持刃快步冲到了到了一处兵帐外,一刀砍开牛皮制成的大帐,用火把向里一照,竟然这是一座空营!
曹良臣呆愣着大眼,顿时知道自己中计了,回身急忙下令退兵。只是中了圈套哪里有那么好退的,忽的帐外一声震响,四下山坡、树林内的伏兵立起,一连串火把照映下直把曹良臣的三万兵马团团围困在核心……
只听见四面八方的朱军持刃大喊,之后便是安寂下来。曹良臣这时浑身不断冒出着汗珠,不一会儿便打湿了足衣,直向着下摆流去…
一见着朱军竟没有先行冲杀,曹良臣秉着一丝活命的希望,连声命令一脸惊恐的士卒不要有过激的动作……
“截营的元军将士们!不必再去冲阵了!现在你们已经被和州朱元章、朱头领的二十万精兵,铜墙铁壁一般的围困住,冲阵只是白白牺牲性命,可没有抚恤拿的。而我们朱头领一向仁慈宽大,从未杀过降卒,蒙古、汉人皆是同等对待,投降后自有重用……请你们好好想一想,做个聪明的决定吧!”
听着着朱军阵内略显滑稽的声音骤然在军中响起,曹良臣望着周围脸上已经明显意动的元卒,确实在其余起义军攻破县城后胡乱砍杀蒙古人时,就朱元璋一人还从未无顾杀过一个蒙古人。
自己还能够做什么?曹良臣仰天叹了口气,一声叹息中是丧气也透露着轻松之意。
就算是为了这三万人的性命吧!啪嗒一声,曹良臣把手中的大刀丢弃在一旁地上,其余元卒见了也纷纷效仿,自元将到兵士逐渐递减而下……
李善长见了,嘴角虽挂着笑意但还不放松警惕,赶忙命着一团兵士手持兵刃向着前去。直到见着朱军把地上的武器兵刃都收拢于一旁,这才把捆绑成一串的众元卒赶向战俘营去……
天明,朱元璋早早起身,见着头顶着露水蹲于空地上的元卒,虽有些瘦弱,但都透露着一股精悍之气,与着李善长一阵商议后,由韩汉忠这熟于练兵的将领,挨个将这些新降的兵士挑选一番。
韩汉忠一刻未停,花费了一整日的时间挑选出了八千多名并未丧气的可战之士,登记之后直接混杂编入军中,由各伍的伍长、甲长多加看守。
朱元璋见着自己此时兵强马壮,水陆齐全,便乘胜引兵团团围困住了金陵城,一丝可逃的缝隙也不曾留下……
第九十一章首攻金陵
“三万大军人呢?”鲁花赤福寿正坐于太师椅上,看似平缓的语气中,却重重包裹着巨大的怒火。
“禀报平章大人,城外只余着一个时辰的喊杀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鲁花赤福寿看也不看那跪于地上瑟瑟发抖的兵士,脸色虽然平静但心中此时早已惊涛骇浪。
可不是三万头猪,这可是真正的三万精兵啊!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全完了,这朱元璋竟厉害如厮?
“传令下去,全城将士严加死守,城外不管是谁都不能放入城中,就算是随之而来的溃兵也不能,只要入了城池三丈内,杀无赦!”
“诺。”那兵士听了顿时起身,向后缓缓退去……
而此时城中的同福客栈内只有两三张桌子上还有人吃饭,在宽大的大堂内显得很是空旷。掌柜使劲搓了搓脸,神色焦急地站于门前见着街道上不断巡逻的士卒,忽然见着有一熟悉人影走过,赶忙叫声道:“黄都头,今日怎地不进来吃杯酒?”
“老九,别说哥哥不照应你,这几日事情繁琐,日夜颠倒巡视城内,是真的无法再吃酒了…那平章大人也不知发的什么疯,就昨日有人偷喝了酒差点没被活活打死。”
九掌柜见着黄都头渐渐离去的背影,脸上虽有些憔悴,但心中不由的一阵欣喜。这几日城门紧闭没有什么消息传入城内,但城中早已谣言飞起,百姓惶恐不安,商人也大都罢商罢市了。
谣言中说什么朱军快要打进来了或贼军被曹良辰给杀败的什么都有,百姓中间各说云潭。这番见着这鲁花赤福寿紧张的日夜派兵巡城,结合之前心中顿时间就把城里城外的时局给猜得**不离十了,那突袭的曹良臣定然是败了……
转过头来,嘴角带着笑意向大堂里头大声喊道:“三儿,人呢,出来迎客啊!就算是没客人,这生意还不是得继续做下去?”
……
望着这高大巍峨的城池,城楼之间人影林立,就在这城中还不下有十万的兵马。朱元璋前日一番雄心要三日攻下金陵来的豪言壮语,此时也没有了什么底色,着眼望着一旁的李善长,只见着湛亮的眼神中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大头领,看来这番不调军强攻是不行了,别的不说,就先看这金陵四周都是长宽的护城河,土下松软水网密布,根本无法用以往出其不意火药突袭的点子,就怕着一下把路面给炸塌了。而一向胆小谨慎的鲁花赤福寿只怕现在早已被吓破了胆子,断然不会再主动出城迎敌了……”
一旁汤和的大耳动了动,伸手挖了挖耳屎插言道:“果然还是军师说的好啊!不若,就我汤十七领兵前往试探攻城一番?”
“哼!比起勇武,怎的也是我常遇春前去才对,怎可由着你一人领兵前去?”
朱元璋望着他们这两冤家大眼瞪小眼,又是要大吵一番的神情,也就急忙制止道:“吵吵什么?就按着四面强攻的打法,东、北两城最是薄弱易攻的地方便交予你们两个,至于西城便是托付于韩将军了,而兵力最是雄厚的南门便交给我吧!还有问题否?”
“诺。”众人全然没有异议。
见着各位头领兴冲冲想回大营领了各自的兵马,便要去各自要攻打城门。
这才第一日这么着急干甚,朱元璋赶忙挥手止住,又见天色还早,便想着试探一番,与着李善长商议一刻,大手一挥,号角声顿响,一阵兵马听着号角快步向前而去……
城池上此时已经是人头涌动,只看得见一层层的弓弩箭矢,羽箭如山一般在城墙底下堆着,无数杂役伴当正如蚂蚁一般在城墙间忙活,堆上架石,号子声一阵阵的传来。城池里头,烧滚水,烧热油的烟气弥漫腾空。
闻着这股味道,鲁花赤福寿穿着黑亮的铠甲立于城头,此时也没有了以往一闻到就是想要呕吐的感觉,这反而有了一种安全、舒心的感觉,没错就是很安全,被这烟雾重重包裹着很是舒服。
眼睛望着下方穿着红色衣服的朱军,一列一列的排的整整齐齐,心中很是讶然,亲眼所见到这朱军,看来朱元璋也并非是浪得虚名。一望而去下方竟然排着七个大阵,只怕不下二十万人马,这群兵士随身的肃杀之气仿佛都带动着整个天地间都肃然无声。
阳光一阵刺眼,鲁花赤福寿顿时眯缝着眼,也只能看见在阳光下一排排的兵刃寒光。
鲁花赤福寿现在就置身于兵锋之中,这兵威只让着他感觉到胸口郁闷直喘不过气来,仿佛这天地之间都被士卒和刀剑充满,视线之内,都是翻卷的各色旗号。
嘟,嘟……
攻城的号角声终是响起,朱军挎着整齐的步伐向城池而来……
在朱军只是几人扑上城来而来的时候,元军守卒还鼓着勇气四面八方围攻而上,一人红卒坠城而下,花云咬着牙齿翻上城墙,才立稳于城头见着守卒前来,只是一口直刀,轮出一圈就扫出了巨大的圈子……
四面八方身披黑色盔甲士卒围而一群,元卒长长的兵刃还不及身,就被花云用着直刀远远磕飞出去!每扫开元卒一个缺口,花云就大喝一声,这声大喝给予了后方爬墙的红卒很大的信心,原来被乱军包围也不过是如此……
而此时又有一使着银枪的汉子快速抓着绳索爬了上来,迎着元卒一杆枪身直上,串了他一个对穿。左手抓着近前一个元卒就硬拖过来,背后有几柄长矛刺过来,被常遇春用手中抓着的人一个后推去,顿时就变成了一个肉盾牌。那几个守卒来势控制不住,噗噗几下就直刺入了其中。
常遇春见左右又有人包抄而来,只半矮着身子,用肩膀抵着肉盾拼命往外推去。那背后几名守卒牢牢抓着手中长矛,都一时忘记了松手,只是拼命地抵抗,试图阻止住这股推力。可是这一下突然的爆发力惊人,几名守卒转眼之间,就被推得翻出了城墙,惨叫着扎手扎脚地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
第九十二章半月围城
汤和此时还未登上城墙,一望着上方有人掉了下来,也不管是谁,直接就一棒子砸了开去。
碰的一声,上方城墙都被他砸出了一个大窝来。而那惨叫的守卒被狼牙棒子看似碰着一下就直接爆裂了开来,血花溅落满空,汤和虽被淋了一身血肉,但此时他却越发兴奋,猩红着眼睛一把撑住绳子,一个翻身便跳上了城墙。
刚上城墙就望着几个红眼守卒扑了过来,汤和顿时大喜,这几日受够约束没咋杀过人,手早就痒痒了,狞笑着脸迎着面冲杀了上去。
元军守卒一见着前方这人不退反进,虽身子长得是粗大,但也架不住自己这些人的围起而攻,必胜之下也就狰狞着要把这刚踏入城头的大家伙赶下城去!
汤和几乎是合身扑了过去,狼牙棒子向前一挥一扫荡开所有兵刃,铁钳般的大手向前只是一探,相继抓着他们的脖颈,一拉一拽,几下子就把这几人给丢下了城墙!
其余守卒见了,更是大喊一声舞刀而上,汤和嗤笑脸着看也不看,甚至都不再回头,闪电般一把抄起前方插立的直刀,横着手臂反手一扫,两个守卒顿时从腰间斩断,竟是生生被腰斩了,这厚重的长刀去势不减,还砍入另一人侧胯一半,大腿侧动脉被切断,一股鲜血,飚出去便是几尺远……
清空这一段城墙内的守卒后,汤和、花云、常遇春三人会合一起,还不待笑语,这时城墙上又是一阵震动,左右两边大量黑色盔甲的元卒如潮水般大喊杀声持刃冲了过来。
常遇春向前手持长枪只是一纵再一扫顿时元卒内就是一阵翻到,来来回回几次常遇春凭着几招简单招式便吃死了在这狭隘城池亡命冲杀的元卒。而身侧的花云、汤和两人更是勇猛,汤和迎着侧面一棒子砸下去,立于前方的元卒顿时就砸成了一滩肉泥,花云在着后方不断砍杀着他们遗漏的人来。这三人左右后三角联合在一起,顿时就成了杀神,不管来着多少元卒都牢牢守卫着这一断城墙,左右元军近身不得……
虽陆续上来了几波朱军,但其余城墙段的朱军攻势不佳,死伤太大,就着常遇春三人久攻之下,元卒不断也有所疲惫,随着一声收兵锣声响起,朱军不再恋战一退一缓有秩序地退了下城去,鲁花赤福寿见了也不下令追击。
现下自己只要守卫好城池就行,出城难免不会再次中计,这朱元璋可畏是出了名的狡诈多端,还是稳妥些好。
朱元璋收拢回了军队,在伤残营一番盘点,这场试探的攻城战竟损失了一千余人,不由的很是心痛。
一旁李善长见着朱元璋面露哀伤的神色也就宽慰道:“大的战争死伤些人马也是正常,头领还莫太过于哀伤了。”
“昨日还在一起吃酒聊天的兄弟,没想到一日不见便是天人永隔了。哎!这也罢,不攻下这金陵城,我誓不还师。”
见着朱元璋露出这番坚定的模样李善长也欣慰的点了点头,只是这攻城的方法要改善些了,强行攻城死伤太大,不想出个办法来再多的兵卒也是不够填的……
此时在于金陵城中的鲁花赤福寿更是恼火,别看着朱军死伤一千余人,好像是很多的样子,可是这元军守卒死伤更是他的一倍有余,只是发动了一次攻袭就死伤两千七百余人。贼兵的战斗力未免太强悍了吧,这就让着鲁花赤福寿更加坚定了龟缩在城中的决策。
在城中占尽优势还比朱军死伤多一倍,要是野战之下那还了得?鲁花赤福寿烦躁地在于节堂上渡步走来走去,一时无法决断怎么去守城,冥想过一会儿毫无办法下便去苦读兵书起来。
……
朱军舍不得人命去攻打,而城内守卒又是惧怕外面的军队,一时间这笼罩在战争阴影下的金陵城有度过过了一段诡异的平静时间,而这一平静下来就是半个月之久。
位于金陵南城的城楼上,晨光洋洋洒洒谢落在城边。忽的一声呼哨在城下响起,直把巡夜一晚已经累的不行的王小二给从昏睡中吵醒了过来,仿佛早已熟悉般,睁看眼看也不看翻过身子就打算继续睡觉。
城下阵响的喊叫声接连响起,王小二抚着脑袋眯缝起眼睛,见着身旁的少年士卒不断探头向外看去,也就笑了笑打趣道:“李老憨你瞅那干啥,围城半个月,天天练习,在城外嚎叫早就习惯啦!又啥好看的,不知还以为你看婆娘勒也不知你一天到晚咋就看不够?”
李老憨见着城下朱军排成一对纵列,来来回回不断踏着步,虽然不知这有什么用处,但感觉的到就是非常整齐,一股军人令行禁止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直让他怎么也享受不够这场面上气息。
“回十户长的话,也没啥,就是看看,要是我们元军也像他们一样早起做操就好了,练出一番地步来,也不至于被一群贼军给逼得人人喊打。”
听到这天真的话语,王小二只是哼的一声,闭上了眼睛也就不再言语,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突然又是一声号角响起,那些个朱军缓缓退了下去,李老憨见着他们进退有度,有条不紊的样子,心中一阵热血沸腾,听闻朱军士卒最是讲义勇,要是自己以后也能够加入其中该有多好,就能够与生死相依的兄弟们同生共死了。
……
朱元璋此时坐于大帐之中,拿着一个脑袋大的海碗,张着大口不断用筷子刨着稀粥,而一旁的陈雪儿见着他这副吃相,连声呼叫慢点。
佐着一小碟咸菜,吃完了一大碗的稀粥,打了一声饱嗝,朱元璋满意地拍了拍肚子。
又叫人打开地图来查看金陵周边地形,这时一阵思绪来潮,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似得,一阵回想,终于记起那先前投降的曹良臣来,连忙呼叫外面的军卒带人上来。
第九十三章在下刘伯温
曹良臣盘坐于地上念着佛经来平缓自己的心境,见着一大队兵士入了自己营帐,这半月来朱元璋也没接见过自己,又看见这么些人,还只道是自己的大限已到,念了最后一句佛号,最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对这位兵士道:“既然这么快就开始了,那么我们就走吧!”
朱元璋一见着脸色苍白略显憔悴的曹良臣,虽没了兵权但也不失统兵大将的威严,毕竟之前在皇觉寺时自己与他有一番渊源,这番又把他折磨成这副样子,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望着前方这个决定着自己命运的男人,只道自己就快要死了,曹良臣这时也看破了许多,言语中也带有了一些飘洒之意:“哈哈,朱兄可是还记得我?之前在濠州皇觉寺时,我两等就有些往事,只见你就是有些不凡。没想到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当初那个腼腆的小和尚,也能领着兵马迫降了我。”
朱元璋听了只是呵呵一笑,连忙起身亲手把他手后拴着的绳索解开后说道:“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番我也有了这雄厚的兵力,不只是曹大人,哪怕那鲁花赤福寿也想不曾想到吧?”
手掌脱离了束缚,曹良臣又闻此言,心情也有了些松快之意,苦笑着摇了摇头,何止是没想到,简直简直就是出人意外的事情。
取笑几句过后,朱元璋收起了满脸的笑容,把着地形纸张对着曹良臣道:“闲话就不与你说了,只要你今日能够指出金陵城的薄弱之处,我立马便解除你的罪行,戴罪立功之下没准还能弄给你一个将军当当。”
曹良臣望着朱元璋说的话确实是肺腑之言,不像是在说笑,兴许这样这样自己就能捡回一条命来。
想罢,曹良臣心中便已经做出了抉择,这金陵城反正是他们蒙古人的天下,也没跟自己这些汉人有什么关系,卖卖他们也只是条件问题而已,怪不得我。
“金陵东南西北四大城墙,西城临江而建,东北西三门前几月早已修缮加固过,只余南门还没来得及就被头领打来了,所以也就实现了南门防守最严的格局。就如此金陵城也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毕竟是千古名城,以往太祖时在这城下也不知折戟多少人马,所以我认为强攻之下是没有什么远见的。
……而据我所知,这南城左角处确有一处塌陷,最是容易攻破届时只需要你们的轰天雷一轰,便可炸塌城墙了。”
朱元璋想着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也都告诉自己了,而这武将安稳做官坐久了早已养成怕死的性格,现下他人身安全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怕他再匡自己,再给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朱元璋哈哈一笑,挥手着人便把松了一口气的曹良臣带了下去,自己则一遍遍地过滤着自己脑中的思绪。
周围二十几万的朱军团团围住金陵城,虽然久围之下他们也会投降,但是这粮草实在是供应不上了,到底是大军出行不过半月时间便把从元军手中缴获来的粮草辎重之类的都快消耗殆尽了,而现在只不过还能够剩余十日粮草的供应,自己辖地内的秋收还早。
见着这么好的时机,兵临金陵城下就用这十日便想着拼他一把,先来个大混战攻城再说。而这番又有了曹良臣带来的情报,朱元璋顿时打乱了前番计划立马就做出了一番安排,就等着明日便大举攻城了……
还没待朱元璋暗自为自己的计划如何的高明喝彩,之后打进金陵城自己是如何威风时,突然就有有一军士上前来报,说是外面有一位道士模样的人在营寨外等候着要见。
“请,快些请进来。”朱元璋只道是要来投奔于自己的能人异士,毕竟这古代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没有?连忙整理了衣服衣袖,抚平了胸前的褶皱印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亲和些……
望着这周围留着大半胡须,一脸灰尘之气的中年道士到了军帐中,朱元璋暗自琢磨会不会是历史名人呢。而那道士只是把着眼睛望向前方,见着坐于上首的朱元璋时,手指乱翻掐指算了一阵,眼睛顿时一亮,望向朱元璋时也是越来越激动了。
“鄙人姓朱名元章,字国瑞。不知先生有何称呼?”
“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朱元璋,在下刘基,刘伯温……”
后来他说什么话朱元璋也听不太清了,脑中只余着刘伯温这三字的声调阵阵回响。
朱元璋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激动的心情,眼睛直勾勾望着这位在明初时分最出众的文士之一,这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刘伯温啊!只是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穿着道士服装?
刘基坐于下首椅子上慢斯条理地押了一口茶,这才道:“先前听闻将军被这金陵城池拖住了半月有余,受那李百越之拖,还欠了他的人情未还,这番便前来助你一次。”
朱元璋一听着竟是李善长招来得,不由得在心中大呼,还是自家兄弟靠谱,有什么好朋友、名士之类的第一时间就揽在自己这边来了,刚想在再探问几句,准备混个脸熟,这时只见着一个高瘦汉子快步走了进来。
走入大帐李善长眼睛转圈一扫就见着了穿着道士衣袍显眼的刘基,哈哈大笑道:“不过几月不见,伯温兄竟是如此想不开,脱了红尘去,做了这道士?”
刘基闻此,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物,一看之下也不禁笑道:“哪里是什么道士。昨日大雨不过是在道观中借宿了一宿,赶来匆忙什么都料到了,这道袍倒是忘记换。”
李善长失笑着摇了摇头,这老色鬼要是会出家,自己是绝对不会信的。老朋友相见,自是要调笑几句,最后还是由朱元璋出面才制止住了着荤素段子奇出的混杂场面。
“既然今番来,刘某便不打算空手回去,我们也就进入正题吧!”说着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张牛皮图纸,一次展开,朱元璋抬眼望于上方,见这金陵周边地形河流都记得很是详细,包括连着以往村庄的富庶程度都详细摘录了进去。
朱元璋看的真是叹为观止,到底是历史牛人,这准备工作做的真的是没的说。
刘基见着众人露出不尽相同的各种惊叹表情,笑了笑指着图纸也就道:“现下整座城池已被围住,这金陵又是座大城,城坚水深,大军攻袭之下定是死伤惨重。”
李善长闻言点了点头:“围攻半月四门试探几次伤亡已有五千余人,现下兵马包括各部降卒,本军还有着二十一万人马,暂可由你随意调动。”
刘基转眼又瞧见这实际掌权者的朱元璋也直点着头颅,安心后也就继续说道:“……二十一万人马,粮草定会供应不足,吃紧之下我等应速战速决才是。”
“没错,粮草最多还只够剩下半月的了,要是这半月内再无寸进,后方吃力下,我等也只好退军了。”朱元璋眯着眼握紧着拳头,这多好的机会啊!只要错过了这次,鲁花赤福寿一定会往周边加派守城兵马,肯定便是要与自己死磕到底,届时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第九十四章刘伯温调军
刘基轻笑出声道:“给予我十天便成,定能够攻下这金陵城。”
朱元璋闻言挑了挑眉毛,这金陵城中少说也有十万兵马,自己这二十万所带来的优势也不是特别大,不说十日,按正常的战法来打,怎么的也得半年之久把城内兵卒耗尽了才会开城投降。这番听见他大言不惭的话语,要是不早知道他的实力,早就乱棍打出去了,怎会由他在这里括噪。
见着刘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一番权衡之后,朱元璋正打算把兵权交给他时,这时就有一位兵士上前附耳道:“要的东西已来。”
听着那东西早已修好,也运了过来,这次攻破城池定不是大问题了,朱元璋兴奋之下直邀着大堂众人出门瞧瞧。
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众人一看竟然只是一连排的铁桶而已,除了守过高邮城的头领大吃一惊外,其余人等都是一副面色平津的样子。朱元璋用着早已被晒的漆黑而又粗糙的大手,一一摸过铁皮,语气中带着无限兴奋道:“刘先生可是不需用那些个计谋了,届时只需要这几样东西轰开城墙,之后直冲杀进去便好。”
刘基望着这七个圆圆滚滚的铁桶,心里也一时想不出来这到底怎么用,会如朱元璋所说的那般能够轰开城墙?只当成了玩笑话,也不再多言陪他继续玩下去,按照着自己既定的策略准备去了。
朱元璋见着他虽然满带笑意,不断点着头颅,但说出来的语气明显透露着敷衍之气。
只不过现下也没有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也就低下身去仔细检查过各部分零件,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到时狂轰滥炸下,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眼前的震撼,到时自会有人相信了……
第二日,刘基与着韩汉忠在军帐之内商议了一个晚上,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一大早便来主帐处要了兵权去,与着韩汉忠一道就先熟悉起了军士之间攻守协防的默契程度来……
经过最后一番调节,刘基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不禁大骇,想不到着在起义军之中也有这么些训练有素的军士,心中越发的对朱元璋之后能裂土称王的气运肯定了起来。
训练一番热了热身,军士们都吃罢了早饭,刘基见着军容整齐的众人,大呼一声,便向那金陵南城下围了过去。
鲁花赤福寿今早就听闻着北城下朱元璋本部有着大番动静,又见着朱军营寨一番调兵遣将,烟尘滚滚,顿时就知晓这是要准备攻城了,赶忙就命令着那傻呆着的守卒开始准备起防具来。
城楼上一阵人头攒动,不一会儿便浓烟四起,咕噜咕噜的木制投石车被着众人推了上来。待锅里的热油、粪汁烧热,鲁花赤福寿终于舒缓了心情,万事已经具备,就等着朱军士卒前来送死了。
随着朱军号角声悠长响起,排列在下方黑压压一群的朱军涌头便冲向城墙。
这只是试攻,但这时在于城楼上的元军守卒在元将手忙脚乱地调度之下都已混乱不堪,已有着了溃散的趋势……
石弹飞起向下砸出一片尘烟,朱军一片哀嚎之声响起。木梯挂钩架上了城墙怎么也推不下去,越发疯狂的元兵守卒不断向着城下倾倒着热油粪汁,下方惨叫声顿时四起…随着朱军以命搏命的代价一个个登上城墙时,早已都赤红了眼,而此时的元卒精锐早已排列好阵势严阵以待,眼中直透露着对贼兵的刻骨仇恨。
不待将官的传令,一群元军中的精锐大跨着步伐在周边高亮的嚎叫声中早已持刃冲向。
面临此时穷凶极恶的元卒,朱军默然冲向已然不蹙,双方兵刃交接直打的火花四溅。前方不时有人栽倒在地,其他人看也不看到底是谁方的士卒,只是猩红着眼睛在前方人群倒完了以后,持刀向前冲踩着同伴身躯而过双方再次狠狠地冲撞在一起,早已杀得麻木的朱元两方将士都不出声地埋头厮杀,传来的只有兵器入肉的‘噗噗’声。
随着城门守卒逐渐从一片血色中反应过神来,恐慌着脸在满脸血肉的朱军屠刀下后退了半步时,这场攻防战就已经决出胜负了,直接抉择出了之后元卒散乱着渐渐抵抗后退,而朱军逐步攻进的态势。
眼看着就要让出一整段城墙了,鲁花赤福寿对着一旁矮小的黑衣人一挥手,那黑衣人嘿嘿笑了几声,元卒顿时缓缓散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被驱赶上了城墙来。
朱军自起师以来还就没有过屠杀老百姓的事例,见此情形,虽不甘心让元军就此逃脱,但在百姓手中的棍棒石块下也只得向后退而去。
退到城池边缘,后方退无可退之下,一众红卒紧握着手中武器,闪动着双眼在于内心艰苦抉择时,忽闻城下一阵鸣金声传来,顿时松了口气般一队防一队撤地退下城墙……而此时在朱军撤退后,金陵城上的百姓们三三两两跪于地上早已泪流满面,低下那早已被蒙古人作贱百年的头颅切齿地用着余光回望这些个捧腹大笑的元军守卒。
朱元璋等了好一会儿,见着兵卒都撤了下来,拍了拍刘基的肩膀宽慰道:“先生也不用过于悔恨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元军会这般丧心病狂地驱赶普通老百姓出来迎战,接下的来便看我的吧!”
刘基疑惑着眼望向朱元璋,只见着一众兵士驱赶骡车把那几个看似无用的铁桶拉于阵前,一番捣鼓装填过后,不过一声旗下,轰的一声巨响,一颗实弹便窜飞出去。
刚赶下那些个贱民下城,还不待众人高唱的欢呼声停息,只见着一颗炮弹迎面飞来,愈来愈大穿过高高的城墙咚的一声,烟雾升起,回首看时身旁穿着铁甲的守卒早已成了一滩肉泥。
一个朱军炮兵上前,见着火炮下的后坐铁爪只是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距离来,并没有损坏,对着长官报备后,一阵阵火炮声便接连响起在这片天地之中。
随着爆破兵冒死突进用着几大包火药轻易地在元军零散的箭弩下炸开了城门,这时炮声才渐渐停了下来。在朱军更加响亮的喊杀中冲入城中时,元卒还只是傻楞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朱元璋拍了拍手边的大炮,心中无限感慨,有这东西在,以后就不用再死命地在城楼下填死尸了,见了高大城墙拉过去一轰便是。
手中又把玩着一把细小的火铳,说是细小,但这全由精钢细心打造,怎么的也得有着五斤重了。这便是在火炮送来时所带来的第二把火铳,至于第一把则被一众铁匠连着实验了上百遍,终是没有炸膛,让他们啧啧称奇之余,确保质量没问题了后这才敢送过来。
现下冷兵器已然退化,这终将就是热武器要登场的时代了!
九十五章攻破金陵
唰的一下刀影闪过,前方一元卒的头颅高高抛起,血红色的鲜血撒了一地。花云紧握着刀柄,手掌也因为杀人太多有些脱力而微微发抖起来。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花云望于前方豁口处,越来越多的元军蜂蛹聚此,心中也是暗自着急。手臂靠后,摸着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向下一瞧只见是黑色圆球的手榴弹挂于腰间,这好像是每个老卒都会配备,花云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忽的大喊道:“前方元军密集,用手…轰天雷炸他们。”
朱军将士一听着轰天雷这流传于军中大名鼎鼎的东西,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扯下腰间的圆球,娴熟地点燃引线,等待过后几秒才相即丢了出去……
一群元卒又见着有一片黑色球状事物向着自己飞来,之前早就被朱军的石弹吓得丧胆,这番又来,也不看清大小便拥着向后退去。
一旁元将见着越发混乱起来的军队,连声呼喝不住,气急之下冲着最是惊恐后退之人就是一刀子……
一群元卒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自己长官在身后下刀子,随着地上打滚的元卒吐着血沫不断哀嚎的声音,这才把他们拉回神来。元将见此便一不做二不休,挥刀便斩下了他的头颅,提于手中道:“再敢后撤者,斩!”
说来许久,也不过就是一瞬的时间,元军终于是安定下来,之后更加惊恐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一阵迷雾散后,元卒前方空出一大片来,死的死,伤的伤,直躺满了一地。
‘嘟…嘟…嘟……’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朱军狰狞着脸色冲了上去,元军措不及防下,失了先机,豁口处被抢占。见着朱军挥刀持向,元军顿时明白现下再继续拥上也无意义,无非是再徒添性命而已,无可奈何下,各自的百户、千户长也只能边抵抗,边缓缓向后退去。
见着终于占领了豁口,朱军众将士更是欢呼,后方军队不断冲上,胜利就在于眼前,只是一阵的猛冲猛打,原本顽劣抵抗的元军渐渐支撑不住,直接溃散开来,一时间城内的元将元卒跑的到处都是,全然没有了一丝样子……
同福客栈门前人来人往,慌乱逃窜的众人,只余着门缝之间有一只黑溜溜的眼睛不断向外看着。
“三儿,别瞧了,收拾些东西一会儿好迎大军入城。”
“哎,就来。”刘三收回了眼睛,回过身来嘿嘿笑道:“掌柜的,不是俺说,这些个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的元军,这下露出慌乱逃窜的样子,还真他娘的解气。”
九掌柜一面擦拭着桌子哼着小曲,这会儿嘴巴也是不闲着:“这番大军入城,我汉家男儿就能好好做一回主了,平日里的冤仇旧恨到时再报去……”
刘三快手接过掌柜手中的抹布顿时笑道:“是及是及,这……”
‘咚…咚咚……’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刘三接下来要说的话,正恼怒时,只见九掌柜嘘的一声,悄静走于门前低声问道:“谁啊!今日不再营业,去别家吧!”
“是我,老黄,快些开门。”九掌柜透着厚厚的木门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虽有些不情愿,但夹着门缝看去见这外面都是些戴甲的兵士,这可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吱呀一声,木门从里打了开来,只见着黄都头领着一众手持兵刃的兵士,满脸严肃地立于门前,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九掌柜一眼闷头走了进来……
数着随之进来兵士,直到最后一人进来,一共满是十七人,都是些精武汉子,走过时刀锋之上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九掌柜变得越发小心了起来。
“老九,上酒上菜。”
九掌柜面露着难色的低声回应道:“客栈的各位伙计都回家去了,厨子也不曾剩下一个,你看……”
黄都头回眼再瞧了九掌柜一眼,低沉着声音道:“今日只想喝些酒,凭着我们往日交情,一坛酒也不行么?”
“说着这些话干啥,不就是酒么,等着。”
一旁的刘三哆嗦着嘴似乎感应到了这古怪的气氛之中将要带来些什么,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伙计,见着掌柜与黄都头都是满脸异常的笑意,都是些明白人,也就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九掌柜用着木锤敲开了前方大堂之中最大的酒坛,转身拿来了一盅酒壶,见着前方一排都是空散的酒坛一时感慨道:“从第一日卖酒起,不知不觉就卖了这许多,也是半年有余了……呵呵,不说这些话了,这么一大坛子酒密封于今日,半年后没想到会是先给黄都头你喝了。”
黄都头阴郁着脸,听着这九掌柜如往常一般的碎碎念,骤然出声道:“城中的布防消息就是你们传出去与朱元璋的吧!”
‘当’的一声,九掌柜手中的木勺敲在了酒坛璧上,强忍着自身的惊骇,颤抖着尾指转过身来把酒壶慢慢放于桌前,满脸笑意道:“酒还没吃,倒是说些什么胡话?”
黄都头眼见九掌柜小心把着酒壶倒酒于杯中,漠然的神色中全然透露着自己就是跟朱元璋没有关系之色。“呵”的一声,一把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来放于桌缘边,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要来诓你,还是你自己看看吧!”
九掌柜强自按耐着自己心中越跳越快的心肺,深吸一口气把着手中酒壶再次放于桌前,颤抖着手掌拿起那些纸张,一看之下竟全然都是自己的字迹,而且都还是先前传不出去的消息,甚至三月前的也是有几张备份。
“是鲁花赤福寿派你来的?”
就在于九掌柜满脸死灰之时,黄都头低头不语,只是一口喝尽了杯中酒水,突然站起身来,咚的一声直接跪在九掌柜面前,头抵着地板大声呼道:“老九,哥哥求求你,念在往日交情上,还请救救我等汉家军一命。”
……
朱元璋入了城中,见着富丽堂皇的东城平章府,大笑道:“想不到这平章府比较于这府衙富丽更甚,也不知他到底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起来的。”
这时有一亲卒上前在朱元璋耳边低声细语一阵,朱元璋听后哈哈大笑,顿时不屑道:“就这鲁花赤福寿的胆子也会拔剑自刎?再去查查,看看有其他元军出城没有。”
“诺。”
朱元璋看也不看身后,摆着手臂笑着进入了府中……
果然,不过一会儿,那亲兵再次前来报备道:“先前有一队办做朱军服侍的骑兵跑出城去,也不知是不是元军。”
“定是他无疑了,也不用在追了,就让他跑吧,回到大都丢了金陵城也不会有他好果子吃。传令各军,抓紧时间清除各元军溃卒。我等是要好好过一番人该过的日子了,这几日连夜行军,可早就累死我了。”
太阳还没落完,还剩一些红色余晖时,朱军就已然把整个金陵城扫荡完毕,说起来也是多亏了城中百姓恨死了元卒,不用朱军上前敲门搜查,三两个一群就把着元军绑了送上前来……
之后朱军控制了全城啥也不说,先把粮仓大开,分发着粮食给饥苦百姓,这与着前番苛杂的元军一番对比,就此一事便赢得了所有穷苦老百姓的心来。
九十六章大宋出使
在位于河南大宋朝的汴梁府之中,自起义军攻破城池后,几日间这座城市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城外牌头上还飘扬着几颗血淋淋蒙古头颅,一阵风飘来,而这里的人似乎还很享受这血腥的味道。
“什么?朱元璋竟攻破了金陵?”
见着下首士卒肯定地点了点头,胖胖的韩林儿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已摆在眼前,也由不得自己不去信了。
“陛下,现下江南的势力已然重新调整,张士诚、徐寿辉和朱元璋等人已然展出头脚,有了根基之地……依臣之见,我等大宋是要好好的派人与他新竞的金陵统帅朱元璋做一番交流了。”身材魁梧的刘福通站于殿前,高大的身子挡住后方众人,如是禀报道。
韩林儿见着刘福通这般为自己着想,而其眼帘还有些红肿,平日里挺直的腰背现下也有了些佝偻,这番想时在望向他的眼神中也有了些关怀之意:“刘丞相病体才刚好,又为急大宋出主意,可谓是我大宋真正的好臣子啊!诸位爱卿可没有什么异议了吧,既如此,就如你说的办,这就派人前去金陵接洽一番。”
“陛下,如此一来派人必须慎重……不如派一位熟悉江南的人前去。而吏部侍郎刘全在濠州时与朱元璋还是颇有一番交情的,自然可以前去。”
刘全听见皇上呼召,立即从人围之中脱身而出:“禀陛下,微臣在濠州府时确与朱元璋确实是有过交情,派臣前去定不辱命。”
韩林儿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大笑道:“这双刘爱卿一人为丞相,一人为侍郎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可都是我大宋的福星啊!就如此,来人,传我…朕旨意……”
“慢,陛下,这要封朱元璋为何官之事还是得慢慢商议,不可武断,一番决议后定是要让我们有利可图才是。”
韩林儿被刘福通这突然的一声大喝给打断了话语,脸上虽闪过一丝尴尬之意,但听闻他慢斯条理地说出了这番话来,心中虽然有些恼怒,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跨着大步行色如风般走出了皇宫,这时出了皇卫的监管顿时就不断有着各色朝中大臣前来打着招呼,刘福通咧着大嘴也都豪爽的一一回应,回头见着一旁刘全还是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笑了笑道:“小二子,莫要想坏了脑袋,今日不是我不给他韩林儿面子,主要是这时太过于重大,定是不能够出任何差错。”
“可是他毕竟是皇上啊!这番……”
刘福通听此,脸上一瞬露出了不耐烦之色,大声喝道:“好了,我自己做什么自己清楚,你就做好你那些事物就行了,到时走的去金陵时我自会交与你一封书信,你到了去交给朱元璋便是。”
“大哥啊……”刘全望着刘福通大跨步走了前去,虽有心话语憋在了喉咙间想要说出来,见他这番不耐模样也就通通化为了一口长气给叹了出来。
……
朱元璋坐于堂前正位太师椅上,周边后背全都由白睛老虎皮包裹着,这背部一靠上去,连日来的疲惫,全都化为了一声舒服的欢畅呻吟。
闭着眼睛还不待睡熟过去,这时只听见传来一阵士卒的大呼声,睁开眼一看,只见着那大声呼叫的士卒已然被门外的亲卫按的趴在了地上。
叹了口气道:“先放开他,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士卒脱去了束缚在身后的双手,一个翻滚顿时站立起来,擦了擦额前不断冒出的冷汗,单膝跪地禀报道:“城内客栈掌柜庞九前来求见,俞五与军师先前见过一次,之后只说他做不了这个主,便要来找你。”
嗯的一声,朱元璋知道这庞九还真不得不见,这些个城内的兵力部署先前还是他冒死送出来的。有了提前部署少枉死多少兵士,这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一片心。
庞九垂手立于府前,听着门房叫进的声音,这才在守卫门前兵士威严的眼神中步入门去……
一见着这胖胖的,充满喜感的庞九,朱元璋也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几月,就吃成可这番样子?”
庞九挠挠头笑了笑,捏了一把肚前的肥肉说道:“城中老是戒严,哪都去不了,这不就是只能是吃了睡睡了吃么,想是不胖都难。”
哈哈大笑几声,再说笑几句,朱元璋见着他面露难色,止住笑意也就问道:“有什么事说出来吧,一直憋在心中也难受的紧。”
“既然如此,俺便说了首领还别见怪。是这番那金陵城之中的都头黄欢托付于我件事情……”
朱元璋一直听着庞九张着胖嘟嘟的大嘴娓娓道来,听下去心中也越发的疑惑起来,如他这般所说这黄欢是受了曹良臣的命令,而没有揭发同福客栈的事情。为什么?难道他早就知道这金陵定会给自己攻下不成?还真是甚是奇怪。
“来人,把黄欢与曹良臣请来。”
“诺。”
不待一会儿,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黄欢内心激动下几个跨步就走了进来,见着胳膊比自己身旁的亲卫还粗大两圈的汉子立于近前,朱元璋还不待反应过来后退开去,只听扑通一声,那黄欢已然跪了下来。
“朱大头领,我知晓你们都是些仁义之师,可我们这些汉军平日里也未曾欺辱过城内百姓,街坊里的都是些穷苦人谁还不认得谁,要是不信可以去街坊四周打听打听。”
随后步行而来的曹良臣立在门前听到了这些话语,心中也是感伤,随同跪下身来道:“要罚也就是罚我吧!就是那些抓捕城中百姓命令也是我发出去的。”
“大人……”
朱元璋疑惑间,向一旁庞九低声询问过后才是知道,这曹良臣和黄欢都被着其余周边的起义军攻破城池之后的举动给吓坏了。那些个农民攻破城池后,抢完了粮食钱币,第一件事情就是抓捕县城内的守卒和官员,只要抓住,才不会管你好坏,直接乱刀砍死,这还不能解他们的心头只恨,再曝尸三日后还得施行鞭尸,死后还不许入祖坟,试问在这古代仁孝之时这也算是最酷烈的酷刑之一了吧!这可是比死了还要难受啊!
朱元璋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哪里看到过自己也这么做过。既然指挥使、都头都在了,这城中散乱的汉军自己还是要整编的,毕竟现下自己手中的兵马还是太少,分守各城之后还要时刻防备元军的反扑,根基要打牢些才行。
随后见着汤和也走了进来,朱元璋心中顿时也就有了主意,向着他打了个眼色,就大声道:“城中汉军毕竟也有些人触犯过百姓,不给予他们一番交代,只怕是难已安民心啊!”
汤和虽然不知前因,但见着朱元璋打过来的神色,以往早有的默契度顿时就知道这是要自己做坏事的前奏,又望向堂前跪着两人,之前一个自己倒还不认识,可是曹良臣自己也是见过几回的了,一番联想之下顿时心领神会,这样的事情也不知做过几回了。
“呔!哪有那么好的事,依俺之见,这些个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这些兵油子,坏到骨子里了,就现在把他们抽皮扒肉,让俺汤十七瞧瞧,他们的心肝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朱元璋偷偷竖了个大拇指,就此大堂内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不过几句话后那黄欢脸上更加惊恐起来,只是伏于地上不再抬起头来。倒是那一旁的曹良臣抽了抽嘴角,这些话可不就是自己之前逼迫贼匪认供所用过的招式么!
第九十七章裁军
在收编了汉军满编人马的三万之后,朱元璋的军队顿时就膨胀到了二十四万人之巨,不过此时朱元璋不是在心中暗暗高兴,反而内心之中则是一片焦急。
一旁李善长见了,心中料到朱元璋所,想也就站出身来大声道:“这二十多万人的队伍看似很多,而我等就只占据一个金陵上府外加和州下府两个州府,辖区内的百姓加起来也不过两百多万人,这要养这么些军队实在太过于吃力。”
这些话朱元璋自是知道的,可是心中又舍不得把他们放民回田,先不说他们会不会跑向敌对势力,就说这连年征战的场景,自己也离不开军队去啊!
“先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些个军马不过都是收编来的元卒,战斗力有限,依我之见不如保全精锐,其他人由得他们去吧!”
朱元璋正闭目叹息时,只见着汤和快步走了进来,其一把推开前方的阻劝的军士,自他来了大堂内顿时散乱了起来。
“起开,都起开,重八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早前就看你体弱,又这般不知珍惜,起早贪黑的迟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听着这无赖般的话语,朱元璋顿显尴尬,定眼一瞧,只见着汤和满脸的污泥,手中还提着串一尺多长的鲫鱼来。虽心想发火,可他这毕竟是在关怀自己,也不能没来由地发出去,哎的一声叹息,心中顿时更加乱糟糟的了。
偏偏这汤和还是个榆木脑袋瓜子,上前使劲凑近甩着胳膊给朱元璋看着手中的鱼来:“真别说,金陵西城临着大江,护城河中可全是活水,大鱼一丛一丛的,只是随便炸了一番就有这么大条的。”
朱元璋闻着这飘散在空气中熟悉的鱼腥味道,笑了笑刚想说话,脑中一阵思绪突然盯着这鱼就转不开眼了。
鱼,鱼?鱼……
桑基鱼塘,桑基鱼塘啊!
朱元璋前世本就是南方人,如何不知道这个获得稻、鱼、蚕三丰收的法子,拍了拍脑袋,顿时就对李善长说起了这桑基鱼塘中的厉害之处。
李善长听完也是大喜,他擅长的本就是内政,年少时也做过不少农活。这一听之下,哪里不知其中获利丰厚之处,连番大喜之下,也不再报备,起了身便朝着县衙外边跑了出去。
朱元璋笑了笑,这暂时算是解决了农事问题,这又跳转到了军事,与着刘基激烈商议一番,最后的决定还是裁军……
吃过一顿丰厚的午饭,不管是降俘还是朱军老卒,在没有了攻城守城大战所带来的生死压力,炎炎夏日间全然都摸着这浑圆的肚皮直想打着瞌睡。
嘟,嘟……
随着这特别的呼哨声不断响起,躺在草地中的各士卒一蹬腿就跳了起来,各自伍长严肃着脸先压下了浮躁的兵卒,静下心仔细听一阵,这传响的哨声并不凌乱,只是有节奏的吹响。松了口气之余各伍长也就抄起了兵器往来声方向跑去。
不过一会儿,各自队伍中的伍长便转身回了过来,面对着其余小卒的询问也不答话,直等着他们发觉话语太多自觉安静了下来后,才说道:“先前营官招我等前去,说了一番事情,可能你们之间的某些人要离开军伍了。”
这一听兵士们顿时炸窝了,毕竟在这军中不禁能吃饱穿暖,每月还有一笔饷银拿,死后有抚恤,这般好的事情如同铁饭碗一般,在这乱世之中提着灯笼上哪找去?
“伍长,可不能让俺走啊!都是跟着朱头领自和州起来的老卒了,这番走了可让俺们怎么活去?”
“就是啊!都有妻儿老小,要是俺没了这能吃断头饭的生计,他们还不得饿死。”
“伍长啊!呜呜~你瞅瞅俺胳膊上的伤疤,先前可是为你挡过刀剑的,可不能这么无情啊!”
……
伍长见着前方因人员太多超编而制成的四十多人为一伍人马,有的撒泼打无赖,有的苦苦相劝,还有的竟然在一旁暗自哭泣起来……
伍长拍了拍头颅,顿时大喝一声道:“都瞎吵吵些什么?再敢括噪第一个便开革了他。”
见着众人安静下来,这才温声细语道:“都知道你们有着难处,这不,朱头领本意是让你们回家种地,离军前自是要凭军功给你们发放土地的,断然不会见着你们活活饿死。”
什么,土地?听到这词,不禁就让着这一群兵士更加激动起来,这些个人都是从难民入军,自祖上数起不知多少代前就破了产丢了土地,这番听到自己又要拥有了这浑厚的土地来,这要没立刻发生啸营就是以往训练有素所约束得好了。
伍长叹了口气,到底是些农民,华夏儿女对着这土地自几千年起就结下了不解情缘,可不是自己这些人一代两代就能解得开的。
想罢也不再调取他们的胃口,立马叫人拿出了一张空白书纸来,就立于营前大声道:“想要得地回家的,就前来报名吧!”
不过是一瞬,那些个士卒就分成了两营,除了要继续留在军伍之中的人外,其余的人在那些个新降汉卒艳羡的眼神之中,都排队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长龙来。
不过是四十多人,平日里摸爬滚打在一块,谁还不认得谁啊!就因着对彼此熟悉的紧,伍长只要见着其挣扎脸色顿时就知道了其心中所想,既然选择了自己也不再挽留,写了名号叫着他压上手印便开始了下一人来……
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见着军中还只剩余着十几人,而伍长已把了所有材料整理完毕,才起身转眼一瞧,见着那些个新降汉卒都不曾有人过来,只是蹲在一旁的草地上嘴中嚼着草根闲谈,伍长顿时冲那边叫声道:“都不要土地了吗?营官可是说过,新降士卒只要没有不良前科也能够领上几亩土地。”
一听着这话,那些个汉卒眼睛顿时一亮,不过一瞬顿时又暗淡了下来,只要是在元军之中当过差,怎可没有案子在身,杀人放火还没那胆子做,欺压善民总还是有的,这不现在连着肠子都快悔青了。
伍长再登记了几个,见着一旁人抑郁的唉声,呵呵笑道:“既然都有着前科,那就去做些好事,只要能凑够十位百姓自发保举你,那些个土地照样发与你们。”
一听还能这样通融,这些个汉卒差点高兴地蹦起来,刚想跑出营去做那所谓好事,又回想起来自己还在军营之中,私自出营可是要吃板子的,这番又尴尬地跑折回来……
不过几天,金陵周边地方,一阵热潮天火,各个穿着红色朱军服侍的军人帮助着百姓不断翻盖新房。一开始百姓们还不太信,结果几天下来人人都来来,大活小活都帮着干,人心也都是肉做的,一番接触下也就慢慢接受了他们。
在于新屋之中欢快聊天声中一阵阵欢声笑语传了出来,这时军民相处的就非常融洽了,朱军也融入了百姓中去,对朱军越发了解下周边百姓越发的对朱元璋的统治满意了起来。
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共把二十四万军卒裁成精壮十二万,这是百姓们所能够承担的最大限度了。
为了更容易调遣军队,朱元璋突发奇想把十二万军卒共分化为十二个军,按着鼠、牛、虎等十二生肖顺序排列……
九十八章马秀英
咕噜咕噜,咕噜……
轮毂碾压在路面上滚滚转动,三两辆马车缓缓走在平坦的路面上,车内的嫣嫣细语之声传来与着路旁辛勤劳动的百姓相比显得是那么的违和……
马夫吁的一声拉紧缰绳,停稳的马车上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一张胖胖的圆脸伸了出来,环顾四周见着周围热火朝天的场景也是叹道:“想不到这朱元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把周边百姓调动起来,碌碌忙作竟是一点纷乱的场景都没有。”
说罢,便叫着马夫在车上等着,自己则三两步跳了下来,一脚踏在平整的路面上突出的肚子连连抖了抖,双手抚着大肚皮遥望四周,天边之上见着这平原之地一眼都望不见尽头。
“刘叔,怎的停了?”
听着后方马车内有清亮的女声传来,刘全回过头来笑道:“没什么,只是见这金陵周边百姓热火朝天忙作的气象,一时忍不住下来瞧瞧。”
马车内的人停了声响,一阵不言语,骤然那帘子也颤动一番,一双纤细小手探出把帘子拉了开来,直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来。
轻盈着身子一把跳下马车,身材纤细扎着两个顶包头饰的丫鬟立于前方还不待其转首四顾,那马车内就又响起了一阵亲和温丽的女声:“死小蛮,还不拉我一把,坐久了起身不来。”
小蛮听了,顿时吐了吐舌头,这才转身伸手探入帘子内。
“小姐,你咋的这么重啊!我拉不起来。”
一用气力,随着碰的一声响动,那小姐倒是起身了,不过就这头顶狠狠碰上了车顶……
小姐揉着脑袋站下身来,伸出手去掐了一旁一脸无辜象的小蛮,也不管她如何委屈,只是暗瞪一眼,敢说我重?
见着前方的刘叔,两人对视一眼三两步细碎着步伐,只不过十余尺的距离竟被她们走过一盏茶的时间。走到刘全身旁就蹲了一礼,明媚着笑容道:“刘叔可是要去戏耍?可否带我一起前去?”
刘全回过头来,见了呵呵笑道:“看来我们家秀英真是长大了,几年前还不过是一个满天飞跑的疯丫头,现在这番都知道礼仪了,还真是可喜啊!”
马秀英笑容不减,撒娇似的慎道:“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刘叔也就知道拿来取笑我。”
“哈哈哈……,这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女儿,可不能让你金陵城中的夫婿看不大起啊!”
一路说笑几句,便下坡走到田地里,远了还看不大清,这走进一看只见着这些个农民竟是在挖坑。见着这不算贫瘠的土地,面露疑惑之色地向着下方埋头干活的老农大声问道:“这土地都被挖了,岂不是可惜?”
那老农听见声音,擦了把脸上流淌着的汗水,眯缝着眼望向上方的一众人儿,虽然他们的衣着不是多少华丽,但是这衣袍身中直透露出一股贵气来,料想到定不是些凡人,也就笑着回答道:“你们是从其他县里来的吧!就这挖坑这事,说来也话长,几个月前朱头领就让我们挖,这都快完工了,说是要建什么池塘,也不知晓这是要建个什么东西,每日还有米粮拿,既然如此他们让干就干呗。”
听到这话,刘全眼中越是茫然,竟然是朱元璋叫干的,这一眼望去那些个土堆下都是挖着土坑的人群,也不知道他葫芦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一路走一路瞧,坑下有老有少,刘全只是一眼就观察到了他们手掌中大都有常年握刀枪而留下的老茧,又望其脸上露出的笑容都是真心欢畅,藏兵于民?这就让刘全越发好奇了起来。
绕着大路转了一圈,再次回到马车旁,见着这平坦的路面平整无凹凸之感,也不是如平常路面上糯米石块砌成的大路般简单,马车行走于上无一丝颠簸。这金陵城竟处处透露着奇怪,越发地勾起了刘全的兴趣,恨不得马上就飞到金陵去当面问个清楚。
此时在刘全遐想时,后方马车内也有一阵低声响起:“小姐,这都是什么地方嘛,走一圈鞋上全是泥块,新换的绣花鞋都不好看了……”
见着一旁,小蛮撅着嘴不断发牢骚的可爱样子,马秀英也就抿着嘴笑道:“好啦,好啦!知道我们家的小蛮爱干净,只是田地里都有泥不是?到时洗洗就好!”
小蛮委屈着笑脸,先脱下小姐脚上的鞋子,找了一双干净的换上才道:“这个金陵城中的朱元璋怎的不把这田地都糊满像是这么平坦的大路?看!都起泡了,一点都不知道怜惜小姐一双玉脚……”
听着她不断说着这些无厘头的话语,马秀英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也不知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怎样的人?听闻他可是一位杀破过元廷百万大军的好男儿呢!
“呀!小姐你的脸咋红了?”
……
啊啾!朱元璋揉了揉就要流出鼻涕来的鼻子,鼻子不通畅还真是很难受。说到底昨晚还是贪图凉快,洗了个凉水澡,要不然这番健壮的身子也会感冒?
一旁陈雪儿忽闪着大眼睛,只见朱元璋一手伶着锄头,另一只手不断比划着比自己手臂还粗不了多少的胳膊,也就顿然笑道:“有什么好显摆的,多吃几碗饭就涨上去了。”
朱元璋任由着她擦拭着自己的汗水,虽有些不服气,但着见到站立一旁亲卫偷笑的神情,也就咳嗽一声,扛着锄头就要走开。
“你这地还不锄了?”
回眼瞧着那十几株随风摇摆的绿芽,见自己以往干农活的技艺还不算退步顿时笑道:“都搞完了啊!走,吃饭去,可饿死我了!”
刚走几步,朱元璋又想起来什么似得,转过身来厉着语气对守卫一旁的兵士吩咐道:“从今日起,除了我,谁也不能够靠近它们一步,不然就直接拿下……特别注意那个汤和,三天两头就来一次,东摸一把西摸一把的,这些芽苗迟早给他弄死……”
“诺。”见着朱元璋细碎着话语渐走渐远,这两位兵士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朱元璋走近这芽苗的范围,浑身就透露着一股杀气,看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番审视的味道。
“准备饭菜,没瞧见我回来了么,都是没一点眼力界的。”朱元璋抬步跨入了大堂,连声大吼道。
一直跟在后面的陈雪儿见他小孩子般的脾气,不由的偷笑几声,叫一旁的兵士下去准备,自己则走到后方,按摩着朱元璋的肩膀来。
正在安逸舒服间,只见一兵士快步走上前来在耳边一阵细语,朱元璋睁开了眼睛喃喃自语道:“大宋的使者,刘全?”
第九十九章金陵吴王
“哈哈,金陵这一别就是一年多啊!往日如烟,时态全都大不同啦,不知大师近来可好?”
朱元璋望着刘全这越发肥胖的身躯也是苦笑,在古代怎的自己总是遇胖子。
“好,非常好啊!只是许久没见到刘掌柜,甚是想念啊!”两人在于大堂间狠狠拥抱一下,老朋友才见面哈哈大笑着叙说一番往事,聊的兴起下宾主尽欢,欢笑之后便各坐其位。
“闲话也不再多说,今日晚间定要与我吃几杯酒,不醉不归哈!”朱元璋眼带笑意对着刘全说。
刘全听后哈哈大笑:“只怕是你还是喝不过我罢!记得前番在张士诚大船时吃酒宴,可是见尽了你的丑态。”
连连打着哈哈,在一旁仆役上了好茶,朱元璋眼珠闪动拿起一杯吹着水面白气直喝了一口,吧唧了下嘴这才问道:“刘掌柜这番前来可不是叙叙老朋友这么简单吧?”
刘全听完这话便将刚放于嘴边的茶杯垂着手也就放了下来,沉思一会儿道:“我这番是大宋派来的特者,今日便不站在朋友的角度,就是替陛下问问你心中想法可是忠于谁?”
“呵呵,这……话赶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了,我也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在和州起兵之时就是用着白莲教的名号才安然招兵买马,这番大破元军得了根基之后自然是不能忘本的,心中所向肯定也是忠心于大宋的。”
朱元璋此时知道现下这起义军中白莲教还是独一无二的老大哥,统领着各处起义军,先不说天下大义,就说这与他互通有无下随之带来的各种利益也是很可观的,而且自己现下的各营兵士中大部分也都信奉白莲教,这要是迁一发必定动全身,容不得自己不仔细考虑。再说这元廷还在于北方占据大片土地,死而不僵,蒙古各部可汗手中还握有大量军马,他们这要是与元帝达成了合约一齐南下,自己暂还没有实力去抵抗,相比较下还是躲在白莲教这棵大树底下安全些。
刘全长缓了口气,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手从一旁仆役牢牢抱着的锦盒之中小心捧出一带黄色卷轴,见了周沿完好无损这才站起身来严肃着脸道:“金陵朱元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召约……朕见尔立功卓越,屡次大破元军,至使其再无南下之兵,特封朱元璋为吴王,任骠骑大将军,官居一品,可自立府衙设百官于吴地。外赐和阳王之女马秀英为妻,钦此!”
先前听着居然要封自己为吴王,朱元璋心中还美滋滋的,毕竟在这历史中混过一遭竟然还弄了个王爷当当,此生可以引以为傲了…只是越听到后边,竟然是要自己娶这马秀英为妻,那陈雪儿怎么办?说好要给她一番名分的,朱元璋阴霾着脸色跪于地上。一时间刘全念完了圣旨手握在前,见他迟迟不来接旨,尴尬之下大堂内的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了下来。
朱元璋回眼见着李善长只是死命拉扯着自己的衣袖,而那刘基眼中也满是希期之意……
朱元璋顿时知晓他们已经把着这厉害关系给理清了,才要着自己接这所谓的圣旨。他们想不明白,也不会想明白的是朱元璋此时竟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在大义面前摇摆不定……
朱元璋此时也正站在了十字路口,不知是否前进后退转向,要是自己现在为了这些许利益而放弃了心中诚挚的感情,那从此刻开始自己便不再是自己了,料想以后定是会被利益驱逐着不断行进。身后还有着更大的抉择,更大的诱惑在眼前,有了第一次,朱元璋不知到时也知否能坚持住自己的本心,而抵挡住他们。
一旁刘基见此,心中也是叹了口气,先不管他以后有着多大的成就,能否成王称帝,现下也只不过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而已,想罢顿时上前领过那黄橙橙的卷轴大声回道:“朱元璋接旨,谢陛下。”
而朱元璋望着刘基手中的圣旨此时也只是呆愣着眼,一时间不知所措……
在于之后那久违而来的迎风宴吃着也很不是滋味,那番抑郁的表情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但谁都没有去理会。都是认为朱元璋想着想着自己就会想通,毕竟在这乱世之中实力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连着最是亲密的汤和也遥遥叹口气,他怎会不知道朱元璋这是为了陈雪儿而烦忧,但这也不是他能够帮忙的了,这一切靠自己才能走出去!
“来来来,今日为了迎接大宋来使,庆贺朱头领喜封吴王,我等干了这杯。”李善长站于前方举着酒盅对着众人说道。
“干。”众人立即起身喝尽了杯中之物。
一阵阵凉爽的微风连连拂过,江船缓缓漂流在这多少风流士子向往的秦淮河上,望着四周灯红酒绿的场景,朱元璋脑中的思绪也终于是想通了。历史终究还是历史,不管自己把他变动得怎么样,但它还是要回到自己原本的轨道上来的,这马秀英就是之后朱太祖的皇后,这番下来她也注定要是自己未来的皇后么?
这些事情朱元璋暂且还搞不太清楚,就论政客而言都是谋求利益的群体,他们这决断下也是为了自己好,是为了整个朱军的好处,这也怪不得他们。事已即此,也由不得朱元璋退缩了,繁琐之事随它去吧!
刘基拿着酒盅一直坐于一旁的角落里,整个身子影于暗黑之中让着他心中产生一种无法言表的愉悦。轻啜一口薄酒回味其中的味道,抬眼见着朱元璋满带笑意的又与着刘全在一块在谈笑风生了。到底是有开阔的眼界,刘基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勾了勾。
一盅酒喝罢,朱元璋转眼四望,只见着楼船之中的妓子正不断招呼着来往的客人,那浓厚的妆容在犹如白昼的灯火照映下显得是那么的风姿招展,她们露出的那妩媚笑容这仿佛就是无限讽刺自己般,朱元璋脸露出了苦涩之意。
第一百章各军威胁
心中抑郁之下,见着前方有人大声划拳拼酒,很是热闹。走进一看在于汤和对面的便是已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刘全,不知怎的,朱元璋心中顿时就升起一种想要好好放纵自己一回的冲动。走了上前去,一把拉开汤和,向周围示意一下先灌了自己一杯酒才道:“说好的一起吃酒,今日我便陪你喝,不喝倒下谁都不准回去。”
在周围朱军各位千、百户将领的起哄中,朱元璋与着刘全一杯接着一杯酒地往着嘴里灌。朱元璋本就没什么酒量,哪能还能经得起这般喝法。到最后朱元璋还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赤红着眼睛硬拼下去,直见到最后到时喝趴下的了刘全时,自己也早已不省人事了……
此时在内屋之中,一阵门帘抖动,顿时拉了开来,露出了一张肤若凝脂的脸蛋来。此时的马秀英就是见着朱元璋与刘全一步步拼酒,到现的在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走回去。自己还没见过他呢!忽咬着红唇,马秀英心中隐约就有一种感觉,他好像不怎么欢迎自己……
月光下,一丝白光在窗台边折射过来照射营在陈雪儿芙蓉如面的脸颊上,顿时更显得天资国色。在帮朱元璋擦着额头汗珠时,她只是用着那双剪水双瞳的眼睛直望着正已熟睡的朱元璋。
其实自己早已从汤和哪儿知晓了整件事情,他竟为了自己而差点拒绝圣旨,倒是试问这天下之中有几人如他这般爱怜自己,陈雪儿心中顿时暖洋洋的一片。况且随着朱元璋领地的越阔越大,各路人马也越聚越多,陈雪儿心中早已有预感自己这破家之女终究是要配不上他的了。这番也好,这里有了个贤内助能够帮助他,以后就没这么累了吧!
在陈雪儿伸手细心地擦拭着朱元璋额头上的汗水时,朱元璋突然就睁开了那赤红色略显朦胧却是满是愧疚的双眼,迷糊着神情脸色胡乱挣扎中一手便抓住那眼前细白的颈腕,嘴唇突的一阵抖动终究是没有再说出话来,‘哇’的一声便撑着床沿呕吐了出来……
朱元璋此时正坐于太师椅上捧着白瓷碗西里呼噜喝着洁白的稀粥,不断填补着昨日被呕吐一空的肚皮。
嗝的一声打了个饱嗝,朱元璋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这时只见着一兵卒小跑上来说着李善长与刘基求见,朱元璋顿时摆了摆手就让着他们进来。
一阵脚步声走近回声响在空静的大堂内显得是那么的突兀,朱元璋抬起头来只见着才跨进门来的刘基手中也拿了把蒲扇使劲摇着,而身后的李善长手握扇子的淡然着神色更显飘逸,朱元璋无奈笑了笑也就道:“春夏秋冬整日间不断扇着扇子,百越你兴起也就去扇好了,现在怎的还拉着刘基一块,他这瘦弱的身子怎能撑得住!”
李善长听后顿然笑道:“伯温兄自小学问渊博,于书所不读,这些个区区几本医经只怕是早已被他参悟透彻了吧!扇扇子着凉下只是会偶尔犯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可是难不倒你。”
“李百越你说这话倒是缪赞了,说起读书,这个…在黄石先生门下求学时百越的天赋早就已经凸显而出,也不知谁人在上课之时还带着春宫……”
一听这话李善长顿感不妙,连忙捂住了他乱动的嘴巴,见着一旁朱元璋更是兴致勃勃的模样,连忙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值…不值一提。嗯,现下就说些正事吧!”
一听着要回归正题,刘基原本要再调笑几句的神情也顿时严肃了起来:“今日来要说的主事便是这拱卫金陵周边的各处要门,现下还在于各方人马手中。如若我等现在不先攻取,之后必成心腹大患。”
说着刘基又从怀中拿出了那随身携带的牛皮纸来,展开一看只见这回已不是单单画的金陵城了,在那横切竖隐间连着周边的江浙、江西、河南周边各州府都画了进去。才一靠近就闻见一股墨香铺面而来,仔细看去只见着整副图纸油墨清晰,弯弯绕绕的地形纵横链接在一起,倒显得很是精致,已然有了丹青佳作的迹象。
刘基不着眼的挑衅般望了李善长一眼这才指着金陵城周说道:“常州和广德、宁国、滁州、镇江等地都是拱卫金陵的外围,都扼守着通往金陵城的咽喉之处,这些地方都太过于重大,必须由着掌握在我等的手中……
先说这滁州府,滁州在于滁阳王郭子兴的手中,其又是白莲教驻守将领在大义之下本就不好攻打,一番考虑这才是要吴王迎娶其义女的道理。与滁州之间还有着长江阻隔倒还不用太过忧虑其兵锋直指金陵……在与着郭子兴关系稳固之后便让着他帮我们守住西方门户,倒也是能放心。
再说这常州、广德和镇江府等处现下都是张士诚的辖地,为了门户的安全起见所以我等朱军与他是必有一战。我等又接受了宋帝韩林儿送之而来的策礼,这张士诚可是一直以着吴王自居,众兵士也都是打着吴军的名号做事,呵呵,猜也都能猜出这定是那刘福通的诡计,让我们两方自相攻打。可自由开府的诱惑在前我们还是不得不跳啊!这番我们抢了他的名头,以张士诚器小的秉性待他知晓后必然就会有一场大战将要发生,根本无法避免,既如此还不如我的先下手为强……而这最后的宁国府还在于元军将领朱亮祖的手中,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麻烦事还会有许多,不得有一刻松闲。”
李善长回了他一赞赏的眼神,接着补充道:“这些地所肯定是要掌握在我等手中的,而现下金陵内的财政虽不太乐观,但举两府之力也能凑得出五万大军三月的粮响。连番突袭之下出兵宜早不宜迟,必须要在周边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立即攻占这些个地方,方才有成效。”
第一百零一章白衣女子
朱元璋托着脑袋沉吟道:“虽然之前我与着张士诚还有一番交情,但是在于领土纷争之间的取舍我还是明白的,既然这番就如你们所言,着命常遇春为帅,汤和为先锋率领五万大军先行攻镇江府,之后便南下常州与广德,就这番吧!”
刘基与李善长对视一眼,顿时起身拱手道:“吴王英明!”
朱元璋见着他们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也是一阵唆叹,不是自己不去面对那滁州,实在是现在自己没有这个脸面再去见那马秀英,毕竟她也是这场政治联盟间的牺牲品,朱元璋此时还做不到无视他人感受的地步。
……
哒…哒…
“小姐,你倒是慢点,街上时有骑兵闯过,这得多危险啊!”
马秀英见着一队队骑兵扬着马鞭从自己身前呼啸而过,骑首脸上严峻的表情看似很是着急的样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顿时摇了摇头,这朱元璋是否要大战这也都不是自己女儿家该管的事情……
忽的望见前方一贵妇人从着绸缎铺中走了出来,身旁左拥右立,而听着那点头哈腰的掌柜不断说着朱夫人之类的话,马秀英脑中一阵回转,顿时就知晓这美妇人就是朱元璋现下的枕边人––陈雪儿。
走进前去一看,果是聘婷秀雅,婀娜蹁跹的美丽女子,怪不得朱元璋也会被她迷上。暗咬着银齿,一时不服输的脾气冲上,走到前方就蹲了一礼大声道:“妹妹见过陈姐姐。”
陈雪儿今日心中本就有些闷得慌,难受下这才出来走走逛逛,没想到才一出铺子就有一女子上前叫自己姐姐。不明所以之下只是着眼一瞧,只见其穿着一身花布衣衫就承托出了那如琬似花的面容,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子正是宛软细长,细看品味下端的是一位俏丽多姿的可人儿。
又见她一身富贵、文淑之气,断然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教育出来的,脑中一阵过响便知晓了她是谁来。
陈雪儿赶忙上前拖起马秀英的手臂,先走过远些几步才假意观看似得,对她全身一阵观察才惊叹道:“啊!这是秀英妹妹吧!前番早就听着重八说过滁阳王之女,没成想到竟是如此的绝代佳人,要是重八瞧见了一定暗自欣喜有这么一位俏丽的贤内助吧!”
“呵呵,姐姐可是说笑了,来这金陵几日,连着吴王的面都没有见着呢!何来的欢喜之说。”
陈雪儿听后掩着嘴唇笑道:“重八这人性子就这样,缅甸得很,既如此,晚间我便与你们牵线搭桥一番,定能让你们这对冤家见见。”
马秀英一见着陈雪儿不是传言般的妒妇,反而优雅大方的紧,也就开怀笑道:“如此,那便多谢姐姐了。”
陈雪儿连声笑着不用,再着闲聊几句,陈雪儿便乘着有事先走了一步。
马秀英一直目送着陈雪儿的背影走后,这才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只是被着她的一番撞见,在其许诺之下现下心中全是想着朱元璋见到自己时如何惊讶,也不知他究竟见到自己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一旁蛮儿可没有瞧见小姐浮想联翩的异状,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道:“……左一个重八,又一个重八的,岂不是欺负我们不知那朱元璋前番名字叫做朱重八不成?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而陈雪儿此时行走与街道之上,突然感觉胸中一阵烦闷,骤然就抚着身旁墙壁干呕起来,一旁侍女见了全都惊慌失措,反而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妈妈见着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所想下硬是拉着去见了大夫……
“啊呀!走慢些,雪儿你叫我来这边干嘛,大军出兵在即,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来供我戏耍。”朱元璋被陈雪儿硬拽着手来到了这幽暗的密园内,左右观瞧一番,只见白的黄的花争艳地乱开一处,隐隐还有一种规律排列于其中,很是好看。这好几种花朱元璋都叫不上名来,不过花香一阵袭来,令人心中感到舒畅不已,这倒是一阵浪漫的气息充郁在其中。
“雪儿,雪儿!人呢,怎的都不见了。”朱元璋被拉于一处石椅之上坐着,还没待脑中缓过神来,身旁陈雪儿已不见了踪影。再左右观察一番只见着各处侍卫在周边守卫,安全倒是不成问题,便也由得她去了。
就着石桌上的一杯凉茶,刚喝一口只觉得在口腔内香气四溢,回味无穷。也不知这是什么茶,上头漂浮着几片花瓣。正琢磨间,忽听一声鼓乐响起,抬头望去,只见着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女子脑后瀑布般垂着长发及着腰间缓缓走来,不待说话自己倒是偏偏起舞而来。
这随着鼓乐而动,每一下的声响好像都敲在朱元璋心头一般,观瞧着那飘散在空中的黑发,不禁连声叫好了起来。见着这人越走越近,朱元璋此时也长了个心眼,左右瞧见守卫兵士都不曾变换脸色,目不转睛地守卫于一旁,这也才放下心来,不再后退。
鼓乐一声响一声歇,直至最后连声响起,而那白衣女子竟是垫着脚尖开始了胡璇来,也不知这是从哪学的怪舞蹈,朱元璋见此也不禁为她逐渐暗红的脚尖而暗暗发痛。待鼓乐停息,这才起身拱手问道:“不知小姐何人,怎的到了这地方来,可否见过一穿着黄色衣衫的妇人走过?”
白衣女子才呼喘了口气,忽闪着黑亮眼睛纤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蒙纱,露出那绝美的容颜走上近前吐气如兰的蹲礼道:“这妇人倒是不曾见过。小女马氏秀英,见过朱世兄。”
见着她就是那马秀英,朱元璋的眼神微微一滞,暗恼陈雪儿这个死丫头怎会带着自己进入这番尴尬的境地来。
正在两人相顾无言之际,朱元璋直见着前方一冲天麻花辫在于灌丛中高高竖起,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谁,顿时大声喝道:“小玲儿,你躲那干甚,快些过来。”
那陈雪儿的贴身侍女一听朱元璋大声叫起自己的名字,忽的颤抖了一下身子,好一会儿才委屈着小脸走将过来,向着朱元璋蹲福一礼道:“玲儿见过吴王殿下。”
“你在哪里躲着干什么,雪儿呢,怎的瞧不见她?”朱元璋对着她低声问道。
仿佛就是要与朱元璋作对一般,玲儿撅着小嘴忽的大声回应道:“回禀吴王,先前小姐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
“嗯?看过大夫了吗?”听到陈雪儿病了,朱元璋的心一时也揪了起来。
“没甚事,没……”在朱元璋威严的眼神下玲儿低着眼这才老实说道:“大夫说怀胎已然两月,需好好静养。”
一听着陈雪儿已经怀孕,本就没有做过父亲的朱元璋眼神微微一凝,心乱如麻下赶忙起身,不管不顾地迎着府衙就小跑出去。
而马秀英这一道被冷落于旁,心中虽是不断对自己说着他事出有因,但怎样也平复不了这起伏不定的心情。
第一百零二章一日下镇江
第二日清晨,嘟嘟嘟的号角声顿然响彻天地,忽的在于金陵城外的朱军寨门完全大开,里头一阵人影晃动,队官之间的呼喊排列声一阵接着一阵,似乎都要盖过了那不断吹响的号角声……
散乱过后,随着整齐的步伐声响起,从营寨当中涌出来的都是戴着铁盔,披重甲的重步卒,如钢铁城墙一般向前涌动,在他们后边就是披皮甲,戴软冒的轻步兵,更有只直缀衣甲挎弓撒袋的射手,一层层的涌出不知排到多远出去……
直至最后一波的骑兵涌出,延长的号角、擂鼓声这才停下。朱元璋此时就站于城墙上的望楼之中,一眼眺望而去,只见着一排排的精壮士卒扛着朱字大旗黑压压的头颅一眼望不着边际,这反而就让着朱元璋心中充满了豪气,到底都是自己的兵,要的就是这气魄。
在晨阳照射下各兵卒的脸颊都清晰可见,朱元璋深吸口气站前一步大声喊道:“今日大军出征,需顺应天意,行仁义,攻下城池以后,严禁烧杀掳掠,如有违命犯禁者,从以军法严惩不贷,绝不宽恕!”
众士卒挺直腰杆望于上方听过话语后,严肃的眼神大声回应道:“诺!”
“既如此,出征!”朱元璋使出了浑身力气大声吼道。
“杀!杀!杀!”齐声连喊了三声,众人才回转过身,踩着土地地动山摇般的踏出响雷,一阵阵向前翻卷,滚滚而去!
朱元璋眼望着大军最后的辎重营离去,这才缓缓收回了留恋的眼神楠楠道:“这番大战,自己不能出去,可惜,可叹啊!”
一旁站立的李善长听了连连拱手道:“朱头领现下贵为吴王,早不如以前,万金之躯定是不敢再上阵杀敌。再说有着刘伯温随军而上,还有什的好担心,不过一月定会有捷报传来。”
“但愿如此吧!你说,要是雪儿这番生下的是个男孩,我是不是就能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整日困在金陵之中,也是要闷死个人啦!”
李善长听见后脸露出尴尬之色:“这…毕竟不是嫡出,要立世子还过于太早吧!”
朱元璋转过头来盯着李善长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以后我的孩子不分庶出嫡出,只要是有才能就能即位,各凭本事。”
听到这话,顿感不妙。自己可是万万不能要卷入这嫡庶之争去的,李善长额头冒着虚汗连连小声回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说孩子太小恐看不出秉性,不宜太早立世子。”
“哦?这事我自有考虑,你也不用过于操心了。各自的造化…造化,还是看天意吧!”
不过半日的时间,朱军走到临近渡口坐船而下,直渡过了扬子江,到了镇江府的地面。其余县衙守军一见着大批军马突然袭来,兵力防备不足下哪敢抵抗,各县令高呼着不让百姓受苦受难的声音,便坦然地纷纷挂印投降,就这样朱军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镇江府城下。
常遇春一路走只见着那镇江守军恐是早已知晓自己大军前来,早已施行了坚壁清野之策,一路无人无烟,原本繁华富庶的江南地区反而如同鬼蜮。
令着大军停下,打马而上常遇春遥望着那高大巍峨的城墙,一眼扫过只见城楼之上到处密密麻麻的军士。怪不得不抵抗,原来这县衙周边的兵士反倒是调到这儿来了。
刘基脑中闪过一阵思绪说道:“这番攻城镇江守军早有准备,只怕是不好攻啊!可先行安营扎寨,夜里召集诸位将士一同商议一番,明日再做策略吧!”
常遇春也随之目光望去,虽然这城坚墙高,士卒充沛,但也不是不无办法:“刘军师也不用这般麻烦,既然已到城下,自是要去阵前挑战一番,杀杀他们的威风方才能安营。”
说完,常遇春招过一人来,把他手中拿着的一大包火药小心捧起,分出了捻头再放入马头边的布袋中,这才打马向前而去。
刘基见着常遇春不听自己之言,想来也是,他已勇绝武力、桀骜不驯而闻名于军中,素闻他大出狂言只佩服于朱元璋这等乱世枭雄。只是哪有主帅冲锋陷阵的,刘基苦笑着摇了摇头,招手唤过几名亲卫叫其靠近于常遇春两旁,以防元军挥军使诈。
驻守于镇江府城的便是张士诚手下骁将邓清与副将赵忠,两人见着底下一位朱将在于城下不断叫嚣着,这选择的位置还过于刁钻,刚好处于箭羽射程之外。
邓清暗咬着牙齿抬手制止住了众人狂躁的心情,大声说道:“高邮大军不日便会前来,要是有朱军骂于阵前,也不用过多去管……”
话还没说完,邓清瞪大了眼睛只见着那朱将打着马鞭,呼哨一声那快马就快冲到了城下。这还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那人便冲出好远,已到了护城河边处。连声呼喊着放箭,邓清的眼睛就一刻不停地盯着朱将行进的方向,只见着其骑术早已经人马合一,左右闪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箭羽总是擦边射过,连他的盔甲都不曾射到。
不过就是一瞬的时间,邓清与赵忠还以为这宽敞的护城河能抵挡住他的脚步时,只见着常遇春眼睛望着前方河流停也不停,反而快马加鞭,随着战马嘶啸一声,腾空跳起,只是一个蹬腿便跳了过去。
邓清开始对他一人还不已为意,但随后右眼的一阵狂乱跳动就让他心生不安了起来,之后心中一阵回想起朱军大名鼎鼎的轰天雷时,脸色更是惊骇,在连忙让人出城迎敌时,已经晚了一步。
耳边只听着轰的一声巨响,城门破裂,木块飞扬在城下。转眼看时那些个朱军已然缓缓压上,各处旗帜一阵甩动。守城已定然无望,邓清万念俱灰之下,还想再拼一番,但又在于诸将的苦口劝说中,低丧着头颅缓缓走到城下,停步在于两军阵前,高举起了镇江府印绶,这便是正式投降了……
而朱军只用了不到一日的时间便大破镇江府的消息传出,一时间天下震动,位于高邮城之中的张士诚更为惊恐,连忙写了书信就派使者交予到了金陵朱元璋去……
元至正十三年,大宋龙凤元年,这一年注定是最为混乱的一年,农民起义烽烟四起,元朝已岌岌可危,百姓流离失所下所盼的也不过是求顿温饱……
第一百零三章神坛封王
在于别处唉声载道时,金陵城之中现下倒是锣鼓齐天,围拢在府衙周围的百姓浪潮更是多不胜数,欢呼声也一阵高过一阵……
刘全肥胖身躯行走在这样拥挤的街道上,不停擦拭脸上汗水时不难看出那些个百姓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位老丈,你们百姓平日里不是最怕官府、乱军么,怎的这般欢迎朱军?”
那花白着头发的老翁忽闻身旁有音响传来,转头一瞧,那张满带激动之色的方脸,一阵抖动脸上的褶皱回应道:“别的不说,要说这朱头领当着吴王,我肯定是顿首赞成的。你肯定是第一回来金陵吧!呵呵,说起这朱元璋朱头领攻破金陵城之后不但不欺辱我等百姓,还第一时间开仓放粮……”
刘全过来只想打听一下他的想法,没想到这老翁还絮絮叨叨地说不断起来了。心中虽有些不耐,但长者之言不可辞,自己得来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去,此时刘全也只能带着笑意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听着,丝毫不敢逾越。
僵着笑脸好不容易从那老丈身边脱身出来,刘全现下对着朱元璋治理的金陵也有了一些粗略的了解。
越是找百姓询问,刘全心中也越是惊叹,说到底这朱元璋治理下的金陵不过几月时间就恢复到了战前的繁华,不但城中有条不紊,就这军民之间的渐渐和睦之处就足够刘全喝彩一声了。毕竟在于乱世,哪个百姓不怕军,反倒这金陵倒是开了这个先河。
刘全就亲眼见着那穿戴战甲满带肃杀之气的巡城士卒,那些个百姓见了倒是不怕,该干什么的还就干什么,丝毫不乱,就是遇到盘问也能口齿伶俐地回答清楚,待公办之后反而会满带笑意地跟军士打着招呼,有做生意的还会让他们挑拣一番,那些个兵士也不贪图小利,扬起肃然的脸挑选过后一般也会留下几枚钱子……
“这金陵城已经被那朱元璋经营的固若金汤牢不可破了,这番得了民心世上还能有什么他不可得的,回汴梁后是得与陛下说清楚,好好调节一番与朱军的关系了。哎!民心所向。这就回府吧,今日就这番。”
那一直跟在刘全身后的杂役挠了挠头,一时也弄不大明白大人所说的是什么道理,愣了一会儿神,见着大人直挺的背影越走越远,这才慌忙跟上。这时百姓中的人看似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人轻抬着步伐走来。见着那两人是走向回府的方向,两人对视一眼,轻笑一声,这才各自散开……
‘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响动,朱元璋抬眼见着那神坛之上那个道士舞着符剑不断随着鼓点跳动,看似凌乱的舞步之中好似又有一丝规律在其中,朱元璋见着这古代的跳大神,虽是不信但也直看得楞楞出神。
直至鼓声停息,道士挥洒衣袍随声退下。吉时已到,李善长这才站于高台之上,见着下方围拢着数不胜数的百姓头颅,他们粗喘着的气息袭着一股热浪就仿佛就是打在自己的脸颊一般,李善长心中反而全无紧张之意,笑了笑从一旁铜盘中拿出了一只火把。只是迎风一扫,便无火自燃,不顾下方百姓的惊呼之声,低首点燃了神坛旁的一根引线,顿时跪在地上迎着天空大声道:“今日鸿儒升天,万鼓齐鸣,正是玉皇大帝赐封的大好日子……今日便请大帝请教我等这金陵城谁人可得,将与何方?”
地下百姓听了也都齐跪于地,异口同声地道:“金陵谁人可得,将与何方。”
话音刚落,只听着地面擂鼓涌动,一阵左摇右晃着,百姓抬眼惊恐地望向前方,先有浓烟飞出,接着只见神坛之中一阵蓝色火光喷涌而出,仿佛是冲破天际一般不断向上抛洒着。众人只道这是神迹显灵,连忙低下头来,全身跪伏于地上不敢再看。
待动静停息,连念几句佛号后众人百姓才敢缓缓抬头看去,只见着那冲天蓝火早已不见,而李善长站立于上手中已然抓着了一卷金黄色的卷轴,高举于空,在阳光直面照耀下,显得是那么的金光灿灿……
李善长回望一圈,见着底下百姓跪于地上,面露痴迷之色,迟迟不肯起身。顿时深吸一口大气,严肃着那脸拆开了金黄卷轴大略扫过一遍才大声读道:“……近年灾害不断,大元不仁,朕深感于百姓民心疾苦。赐独眼石人使韩林儿、刘福通起义于亳州。而濠州朱元璋自和州起师以来,多番救济百姓,免于千万百姓于乱祸之中,朕心感甚慰。现下借于金陵神坛特许朱元璋驻守吴地,特赐吴王……”
随着最后一个音色的拉长,整篇文章大意才算读完,又见着底下百姓面露诚敬早已大呼玉帝圣明,李善长这才眼带笑意望向朱元璋处。
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个古代百姓就吃神明显迹这一套,随便弄个神迹出来便也由不得他们不信,这番为了大义也只能够耍这一番小把戏了。朱元璋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顿时站起身来,迎面走向而去……
此时在于刚刚收复的镇江府城中,城内各家各户的房门还是紧闭着,常遇春现下就走于这条寂寥的街道上。一群戴甲士卒甩着当当的链甲声走过,除了在于沿街木门之内不时发出的喝骂声与嘤嘤的哭泣声外,再也听不到了其余任何的声响。
“传令各部把守好城门,日夜不得松懈。至于那些个降卒更是要严加看管,时刻准备起行囊,干粮也可以开始制作了,明日就等着金陵来军,我等再南下常州。”
“诺。”
在这夏日傍晚的滚滚热浪之中,没有一丝风吹来,穿于甲胃的身子早已汗流浃背,热虽热但是常遇春一想到自己能一日就破镇江大城,立此大功之下心中就一阵阵的兴奋激动。
没几步路便走到了高大富丽的府衙外,常遇春抬首而望,这到底是盐贩子起家,日子可畏是过得尽情奢靡。身后一阵脚步响起,突的一位兵卒跑上前来,对着常遇春的耳边就是一阵细语。
听罢,常遇春呵的一声轻笑出来,果然这张士诚士卒日子过得舒适,这库房之内也得有足够的粮饷够他们挥霍才行。
第一百零四章校场比武
这不,安躺于库房之内的三十万担的粮草与七万贯的铜子铜钱也不知张士诚囤积在这儿想干些什么,不过怎样现下反倒是便宜了自己,这些钱粮足够自己五万大军前往常州打一个来回的了。要给自己送钱粮,张士诚他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进了府衙只见着刘基于堂前手持墨笔在不断打理着政务,说于自古以来所有武臣都对软弱文臣的不屑情绪,常遇春也不例外。不过的是对于这位有大本事的先生来说,常遇春心中还是很佩服的。
一时想起他在指挥于行军扎寨中不断蕴藏着的兵家之道,这番兵法底蕴足够自己品味良久了。细想之下问话时语气也未免恭敬了许多:“伯温先生,不知我等接下来的行军如何打算?”
刘基抬起眼来一瞧见常遇春那断然的神色,顿时呵呵笑道:“既然大帅心中已有了想法,再以你往日间独断专行的性格,这问出来又有何意义?”
“先生倒是说笑了,前番吴王总是说过要多听听别人的意见,统略一番方能决议。这不,本帅打算将于明日晨间于后军接防城池后便快马赶向常州,一股作气而下常州,特此询问先生对此法有何指教?”
刘基见常遇春话语中确是有恭听之意,也就停下了手中笔来说道:“奇袭定然是要出其不意,快马行军也是必然,不过一时奇袭不下这粮草辎重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常遇春也是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无解下也是沉默思寻了起来,一旁刘基见了也是摇了摇头,提笔继续写画了起来。
突的一位士卒向前大声道:“禀报大帅、军师,那邓清于浮营之中不吃不喝,大声呼嚷着要见大帅。”
“哦?那就把他带上来。”常遇春听极反笑,一个降俘居然这么猖狂,用绝食来见自己?今日不镇住他以后怎可带兵。虽然没有发怒,但常遇春面露出的和熙笑容里那湛亮的眼神中的嗜血之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不一会儿消瘦身体的邓清被押了上来,垂着身子一见着站于堂前那魁梧的汉子,顿时哈哈大笑出声:“那破城门之人就是你吧!想不到啊,一个大帅居然敢来冲阵,哈哈哈…我当时怎么没有一箭射死你于城下……一界小儿,只凭利器怎可为雄,你我再大战一场,看看是谁败于马下。”
常遇春见着他居然在堂前不惧死地辱骂自己,端的也是一位胆识过人的好汉。只不过自己已经赢了,也没必要再去冒险与他拼杀,不过心中好奇之下还是问出:“既然这番,定是要打赌才能欢快,不知将军赌注几何?”
邓清任由散乱的长发飘于脸前,想了一会儿低沉着声音道:“我知晓你们要干什么,下一步便是要去常州吧!呵呵,这在于两府之间倒是有一座含山县城,在那崎岖山路易守难攻,短时间内你们是攻不下的。而此城县令却是我多年密友,一番说降下定可献城,也可做你们大军的屯粮之处,就以此为赌注,如若你们输了便放了我妻小南入扬州,怎样?”
原来他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妻小,知道了邓清心中所想常遇春与刘基对视一眼,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常遇春顿然应承道:“那便一言为定,我也不欺辱于你,今日好好梳洗吃喝一番,明日早间校场再见高下。”
啪啪啪的三下击掌过后,事情已做定局,邓清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庶日清晨,镇江府校场之间早已擂鼓响动,不断有着叫喊声传出,只见一众兵士围作一团,直在中间空出好大一片空地来。
在那空场之间,常遇春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在嘴中不断漱着,抬眼遥望那不断做着招式热身的邓清,又见其要提起比他身子般粗细的大锤,噗的一声就把嘴中茶水吐了出去。
见着常遇春咳嗽几声后就要起身迎战,一旁刘基快步向前走到身侧低声说道:“现下城防已由花云领军接守,粮草辎重已然先行大帅大可无忧,专心作战便是。留下他来还有些用处,大帅败邓清之后也请不要过于伤他。”
常遇春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刘基没有了事情,顿时上前两步一个蹬腿便直接跨马而上,提起那杆银晃长枪,对望时见着邓清也已骑马握锤准备完毕,常遇春长啸一声,横握长枪便打马直接冲上。
邓清见着常遇春来势汹汹,骑着宝马犹如无敌战神一般冲向自己,也是大笑出声,双手攥紧大锤舞声而动,便然冲向而去。
双方战马不断靠近,终于兵刃碰击在一起火花四溅,又只是当的一声传出,一招及分,双方错过后马势不减,勒紧了缰绳冲过好远方才转过身。
也是没想到这瘦弱之人手中力道这般强劲,不愧是张士诚的守边大将!常遇春紧握手中不断颤响的银枪,此时眼中也早已收起了先前轻视之意,眼中也越发凝重起来。
而那对面的邓清面上虽是平静,可心中早已大骇,早做准备下自己那一招已使尽了八分力气,没想到这朱军大帅只是轻飘飘的一枪便把着自己手中力道给化解了开来,这人武艺端的是无穷无尽,自己要小心了。
愣神的功夫想的是许久,但也只不过就是过了一瞬时间,两人马上回过神来,严峻着脸色又是打马冲向……
挥舞一锤又是挡开迎来的长枪,不间断地大战半个时辰,此时的邓清的体力已十去七八,手臂握锤垂于马侧,‘滴答滴答’鲜红色的血液不断从掌侧滴落下去,感到疼痛向下一看只见手握大锤的虎口也早已崩裂了开来……抬眼又望向对面马上的常遇春,只见其脸上虽有汗水流出,但其呼喘的气息断然不乱,大战这般久脸色都还不曾变换过。
就是死也得死的有些尊严,邓清从内甲之中拿出一卷白色布带细心缠于手掌,待看不见血渍缠头系好后,在望向常遇春时满是血渍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大帅果真好本事,果然是朱军阵中第一人,先前话语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我武人没有那利索的嘴皮子,今日痛快地大战一番便是向你赔罪了。”
常遇春大呼一声:“不用说那些客套话,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