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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贼也疯狂全文阅读

作者:追雪逍遥     蚁贼也疯狂txt下载     蚁贼也疯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蚁贼也疯狂全文阅读

第一章,穿越汉末

    造反有理,为了最起码活命的造反,是真的有理!

    蚁贼,是古代封建统治剥削劳苦百姓的上层人士对揭竿起义者的蔑称!

    灵帝在位时,异象频发,怪事连连,匪夷所思的事情层出不穷,且有文史记载:

    1.太阳几度东升,赤红如血,无光,升至两丈多高,方放光,黄昏日落时,同样的在两丈多高处又出现同样的景象。

    2.光合元年,南宫的侍中寺中,有雌鸡欲化雄,一身羽毛已似雄,唯鸡冠不变。同年,南宫的正门,武库内外屋宇崩坏。

    3.熹平三年,右校机构中有两颗大树,本来高四尺左右,突然其中一棵一夜暴长,长至一丈多高,大一围,呈胡人状,头目鬓须发皆具。

    4.熹平五年十月,内宫殿后多棵槐树,突然自己拔地而出,倒竖,根在上。

    5.熹平六年,东莱隆冬时节,突然天空惊现雷鸣。

    6.光合元年,司徒长史冯巡的坐骑生育了人。

    7.建宁三年,河内妇食夫,河南夫食妇。

    8.熹平二年六月,洛阳市民传言,虎贲寺东壁中有黄人,黄脸黄须黄眉,前去观者数以万计,致使交通阻塞。

    9.光合二年,洛阳上西门外,有女子生儿,两头,异肩共胸。中平元年,刘仓之妻生男,两头一身。

    怪事也好,异象也罢,并非怪在事实本身,归根结底而是怪在人心,君主昏庸,奸佞当道,朝廷**,官吏无能,致使百姓怨声载道,人心惶惶,谈虎色变,民心躁动,种种乱象竟而接踵而起。

    灵帝昏庸,恶迹昭彰,大肆卖官鬻爵,对三公九卿明码标价公然买卖,肆意搜刮各地奇珍异宝,让十常侍把持朝政,认张让为让父,大兴土木,荒淫无度,致使整个汉室天下,被狼狈为奸的十常侍等人搞的乌烟瘴气,乱成一团。

    **可恨,天灾也不留情,旱灾、蝗灾、洪灾、地震、灾祸接连不断,让本来就处于水深火热的黎民百姓再次陷入无助绝望的深渊之中,掌权的灵帝十常侍等人,依旧纸醉金迷,对百姓的死活不闻不顾,朝廷如斯,地方的官吏,也不过是做作表面文章罢了。

    没有赈灾的举动,也没有救济的钱粮,上面歌舞升平,下面粉饰:太平,这些当权当官者,多半是花钱买来的官爵,他们只知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百姓们的死活,谁也懒得理会。

    成千上万的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不知有多少人活活饿死在路边街头,成了无人理会的一具具白骨。

    大儒蔡邕蔡伯喈,多次借着解读异象灾祸之机,警告灵帝,说不对政事做出改变革新,必将招致天下大乱!

    可惜,蔡邕一番良苦用心,却是对牛弹琴,灵帝之昏庸,官吏之腐朽,天灾之无情,百姓之绝望,一座座大山压的百姓喘不过气来,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他们迫不得已,才揭竿而起,而我们的故事,就开始于黄巾起义前夕!

    已是初春,可,北方的天气,却依旧骄阳炙烤,地面晒的滚烫,路旁的田地里,寸草不生,到处都是龟裂的沟壑,就像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的一道道皱纹一样,如龙蛇狂舞,狰狞可怖,微风吹过,尘沙激荡,扬尘滚滚,就连风,吹刮在脸上,都热的难耐。

    陈削,身形佝偻,右手拄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一步一个脚印,踉跄蹒跚的走在路上,刺眼的烈日,使得他整个人如同龟缩在一起的乌龟一样,弓着身,低着头,不是不敢抬头,而是不能,因为,那无情的烈日,除了让人不舒服之外,只会让人更累更渴。

    陈削原本不属于这里,可他,现在,却没得选择,他的灵魂来自两千年后,是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一个整日打猎为生的猎户,本来一切相安无事,陈削也喜欢平平淡淡的过此一生,虽然穷,虽然苦,但心里踏实。

    可,世事无常,因为有人相中了他们家乡山青水秀的独特美景,要搞旅游开发,而他那两小无猜的女友,被贪婪好色的开发商给盯上了,山里的妹子,天然单纯,天真的如一张白纸,有钱人在城里见不到,自然见猎心喜,幸好他的女友没有被开发商的大把钞票所迷惑,可是,有钱人的嚣张,大大超出了陈削的想象,在他们眼里,就没有不敢做的事,陈削的女友,最终被可恶的开发商给生生的强暴了,女友…不堪屈辱,最后想不开跳了崖。

    陈削没有哭,也没有流一滴眼泪,为了捍卫山里男儿的尊严,他将猎刀磨了整整一天,带上弓箭,独自一人闯进了那开发商所住的豪华别墅,那一夜,他流尽了身上所有的血,也杀光了那里面所有的人!

    前世是猎户,这一世,依然还是,前生穷苦,这一生,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一点,他恨有钱人,恨所有有权有势的人,前生因为女人,这一世,因为自己的所见所闻。

    这是一个能把人逼疯的乱世,他陈削,既不是身手高强的特种兵,也不是掌握先进知识的大学生,他仅仅只是个无依无靠被逼背井离乡一路逃难的——猎户,而他仅仅才十四岁。

    可他却是一个敢杀人的猎户!

    前生,他杀了人,这一生,也一样,前几日,他抢了一块饼,有人跟他争抢,几天没吃东西的他就用手里的这根棍子,活活的将那人打死了,不为别的,只为了活下去。

    即便生命卑贱如蝼蚁,求生的本能,依旧可以让人彻底变得疯狂。

    “前面有条河。”

    忽然前面的难民一阵躁动,紧跟着大伙纷纷向前跑去,你争我抢,互相推搡,不时的有妇女老弱被挤倒在地,哭喊声,喊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甚至有的小孩被挤落在地上被人生生的从身上无情的踩了过去。

    陈削也发自本能的冲了上去,那佝偻的身子,一时间,快如猎豹,强悍的冲击力,一连撞倒了好几个难民,不过是一条稀稀流淌的臭水沟,可,即便这样,大伙依旧争抢着冲了过去,不少人直接趴在河边咕嘟嘟的喝了起来,至于说水里干净不干净,有没有虫子污垢,这些,没人理会,就算有人在上游拉屎撒尿,也没人在意。

    双手捧水,狠灌了一气,身上顿时有了力气,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不过相应的,喝水之后,空腹了几日的陈削,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人,越喝水,越饿,望了一眼倒影在水中的那个满头蓬发比乞丐还要不如的自己,陈削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饥饿难耐,必须尽快找到食物。

    旁边的人,有人忍不住的抓起水里的泥沙往嘴里塞,陈削心里除了敬佩,并不愿意去那么做,毕竟,他的灵魂来自后世,他很难说服自己,让自己变成吃土吃人的‘怪物’。

    可是,没等来到路边,身后,突然又是一阵躁乱,没等转身回头,陈削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的脚下,地面在不住的颤动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猛的转身回头,西北天际处,一条飞速蠕动的黑线正往这边快速的逼近,陈削身子一躬,如上紧发条的弹簧一样,骤然射出,陈削发力狂奔,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奔跑了起来。

    来了两年,陈削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这里属于并州,毗邻雁门一带,关外经常有鲜卑强盗踏过边境劫掠纵恶,这些人,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们不仅仅劫掠财物,兴致来了,不管什么人,照杀不误。

    来的正是鲜卑强盗,马蹄如雷,响如爆豆,碗口大的马蹄,狠狠的叩击着地面,卷起漫天黄沙,激荡起阵阵让人胆寒的犹如惊雷般的震响,刚刚还在远处的马蹄声,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好像一片黑云被风卷了过来,一下子便冲到了近前,没过多久,随着阵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鲜卑强盗面对手无寸铁慌乱不迭的难民,发动了毫无人性的屠杀。

    刀锋闪耀,锋刃四起,血雨四溅,残肢乱飞。

    这些连走路都提不起力气的穷苦百姓,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承受钢刀长枪的疯狂蹂躏,给这些野蛮残暴的鲜卑人带去酣畅淋漓肆意杀戮的快感。

    陈削虽然跑的飞快,可也仅此而已,毕竟,他并没有多少力气,一个策马持枪的强盗冲这边追了过来,陈削纵然有几分身手,纵然心里想拼死一搏,可最终,他放弃了抵挡,因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就算侥幸能杀得了一个强盗,又能如何?

    将棍棒丢在地上,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陈削就被死神笼罩住了,背后一股森寒的冷风袭来,噗嗤一声,随着陈削微微一侧身,背后当即被劈开了一道血肉翻腾的口子,陈削强忍着疼痛,无力的翻身倒地,愣是紧咬牙关趴在地上装起死人。

    “哈哈…”那强盗举起滴血的钢刀,没有丝毫怜悯的再次在陈削身后补了一刀,见陈削确实死了,顿觉无趣,随着一阵扬声大笑,那强盗继续策马冲向下一个目标。

    身为猎户,虽然陈削有着超乎常人的耐性和忍耐力,身体也比一般人强悍,常年在山中与野兽搏斗,也磨练出了强悍的韧性,可,他也仅仅是个普通人,被刀劈中,也疼的厉害,可他愣是死死的忍住了。

    来了两年,虽然才十四岁,可陈削的经历却一点也不少,陈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活下去,如果自己疼的喊叫起来,当时就会丢掉性命。

    面对强盗来袭,陈削做了自认为最正确的三件事,第一;见势不妙,立马就跑,第二;跑不过,避开要害,装死。第三;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做无畏的反抗。

    指望发扬男子汉的热血豪情跟强盗玩命厮杀,陈削,不是勇猛强悍的虎将,也不是特种兵,仅仅是个猎户,何况,对方足足有上百人,陈削,只想活着!

    强盗们留下一地横七竖八的死尸,好像打了胜仗一样,嚣张得意的策马扬长而去,陈削咬牙苦撑了好久,就连嘴唇都咬破了,身体早已到达了极限,直到马蹄声彻底远去,才缓缓从地上抬起头来,身子痛的厉害,浑身都是血,身为猎户,陈削懂得一些急救的措施,幸好没有断掉骨头,不过,想要站起来继续走路,很难。

    环顾四周,腥风吹过,血染大地,这些刚刚还跟自己一起逃难的百姓,全都倒在了血泊中,不管是有些气力的大汉,还是妇女老弱,全都不例外,生命,如此脆弱。

    这一次,陈削足足躺了十几天,自己无法继续赶路,四周茫茫荒野,没有一点能够果脯充饥的食物,逼的没有办法,饿的难受,无奈之下,他终于咬牙抓起地上的黄土塞进了嘴里……。

    过了几日,路上再次闪出了难民的身影,除了那条臭水沟能够引起他们极大的兴趣,河边这些血淋淋几乎要腐烂掉的死尸,没有人会理会。

    陈削就这样,蜷缩在死人堆里,靠着臭水黄土,偶尔能寻到点草叶咬牙撑了过来,虽然周围都是死人,让人浑身渗得慌,可是,当见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何况,在身体没有好转之前,这些死人,却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至少,强盗不会再来这里,至少没人会留意躲在里面的陈削。

    这些天,除了心志变得更加坚韧,陈削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不管有多强,在这里,终究还是太弱了,弱小的跟蝼蚁一样,就算那些平日里仗着身强力壮能抢夺别人手中食物填饱肚子的壮汉,在强盗面前,屁都不是。

    而这里,不仅仅有强盗。

    何况一个人,也会有受伤生病的时候,这个时候就算找寻食物都困难,身子好转之后,陈削坚毅的脸上,那双略显幽冷的眼睛,变得更加坚定和闪亮,他要找寻帮手,能让自己更好的在这世上活命的帮手。

    至于争霸天下,跟各路诸侯掰掰手腕,那对陈削来说,简直就是扯淡!

    指望一个连土都吃的穿越人去争霸天下,那陈削简直疯了。

第二章,持枪少年

    再次上路,混迹在难民的流动大军之中,陈削的那双眼睛,本能的搜寻起了猎物,这是他常年打猎练就出来的本能,对他来说,现在的猎物,一是食物,二是帮手。

    一个壮汉腰里别着水囊,手里正拿着一块干巴巴的饼往嘴里得意的塞着,壮汉身强力壮,胸前满是如钢针般狰狞凶悍的胸毛,旁边的难民,就算馋的移不开视线,忍不住直咽口水,也愣是没人敢上前哄抢。

    陈削两眼晶亮,陡然射出如狼一般嗜血的寒光,紧了紧手里的那根棍子,悄悄的靠了过去。

    他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像猎手捕猎一样,悄悄的靠近,默默的等待机会,何况他本身就是个猎户,那大汉身强力壮,对他来说,就如同山中的豺狼虎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务必一击得手。

    “小娘子,想吃吗?嘿嘿…只要你让大爷快活一下,大爷保证让你吃。”

    那壮汉当着众人的面,凑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少妇跟前,一边得意的晃着手里的半块饼,一边伸手胡乱在少妇胸前揉捏了起来。

    少妇想要推开那大汉的脏手,可是,那张饼,她却死死的盯着不放,就连她的孩子,也是馋的直流口水,甚至小肚子还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不知两人究竟是怎么商量的,不一会,两人脱离开了人群向路边走去,没过多久,那壮汉就在路边撕开少妇的衣服压在了那少妇身上。

    这一幕,大家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没人理会,为了食物,女人牺牲自己的身体,再正常不过。

    “机会终于来了。”

    陈削偷偷摸到路边,趁大汉在女人身上耸动的时候,身子微曲,弯成弓形,两腿用力一蹬,整个身子突然如离弦的利箭一般,骤然射了出去,一阵风似的冲到壮汉身后,待壮汉发现陈削,已经迟了,陈削窜到近前,纵身高高跃起,双手握紧手中的棍棒,照着壮汉的后脑勺狠狠的砸了下去。

    吃了好几天的黄土,此时此刻,对陈削来说,这块饼,比什么都要重要。

    “啪…”棍子狠狠砸落,因为用力过猛,木棍当场咔嚓一声断为两截,而那壮汉也痛呼一声当即从少妇身上滚到了地上。

    见壮汉挣扎着想爬起来,陈削二话没说,捡起掉在地上的棍棒,双手齐下,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猛抽,直打的那壮汉浑身是血,皮开肉绽,最后蜷缩着身子不住的抽搐,陈削这才罢手。

    这一幕,吓坏了周围所有的人,一个十四岁略显瘦弱的少年,出手竟如此狠辣,差点把壮汉给砸死,那块饼掉在地上,一直没有人敢上前哄抢,就连躺在地上的那少妇,也是惊的目瞪口呆,吓傻了。

    捡起地上的饼,陈削张口就吞下了一大半,见那少妇和孩子眼巴巴的瞅着自己,馋的直咽口水,陈削想了想,略显犹豫,不过还是掰下一块丢给了少妇,倒不是陈削心地良善,而是,他明白,没有少妇帮忙,自己也很难抢到饼。

    少妇忙不迭的磕头道谢,自己没舍得吃,都塞给了孩子,有陈削守着,旁边的人就算眼红,也没人敢过来。

    谁都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个不怕死的狠人。

    直到少妇娘俩把饼吃完,陈削才离开两人,两人就算想跟着,陈削也不理会他们,乱世人命贱如蝼蚁,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时间理会旁人的死活。

    “驾…滚开,都给军爷闪开…”

    过了一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对面奔来,马背上骑坐着一名官兵,手里正挥舞着皮鞭,不住的冲路人喝骂着抽打着,丝毫没有勒马慢行的打算,简直拿人命不当回事,陈削忙闪到一旁,可是,那骑兵速度飞快,手中的皮鞭打着鞭花还是无情的落在了陈削的肩头。

    官兵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陈削却忍着巨痛咬牙死死的盯着官兵远去的身影,身子久久没有挪动一步。

    马贼,官兵,强盗,路上时有遇到,陈削除了暂时将怒火仇焰深藏于心中,什么也做不了。

    路过代郡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一伙强盗,只不过,这一次,一个过路的持枪少年,出人意料的舞枪杀向了那些恶迹昭彰的异族强盗,对方足有数十人,压根没把持枪少年放在眼里,何况,他手里拿的还是一柄木柄的长枪。

    陈削暗骂少年不自量力,他自己本能的率先随着慌乱的人群远远的逃到了一旁,可是,心里还是佩服少年的勇气,就算他自己,要是真有一身过硬的本领,陈削恨不能将这群狗贼宰个干净,只可惜,他还是太菜了。

    哪知,这少年虽然年纪尚轻,枪法却是不俗,噗噗噗…手中长枪舞的呼呼生风,快的让人眼花,那些围堵在少年身旁的强盗,一时大意,一连伤了好几个,噗通噗通,登时跌下马,那少年纵身上前,手起枪落,一送一收之间,落地的强盗,便应声毙命。

    陈削心中大惊,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那些强盗,也是吃了一惊,很快,便全都叫嚣着挥舞着刀枪杀向了少年。

    少年身量不高,身形偏瘦,面容刚毅,却有着远超自己年龄的沉稳和果敢,面对强盗的围堵,没有丝毫的慌乱,长枪劲舞,身形闪转,愣是游刃有余的游走在众强盗的周围,不时的刺出夺命的长枪,枪法甚是精妙,快如疾风骤雨,刺破虚空,引的周围的气流发出阵阵翁鸣的锐啸声,不时的有强盗中枪落地,但是,对方人多势众,杀伐极为凶猛,少年虽勇,激战越久,也渐渐的落了下风,身上没过多久,便被劈中了数刀。

    可是,即便这样,少年还是没有丝毫的退缩,不住的冲周围的人群大声催促道“快跑。”

    少年的好意,起初还能奏效,可是,当发觉少年杀了不少强盗,身手令强盗格外忌惮时,不少人纷纷的停住了脚步,一个个目光贪婪的紧紧的盯着那些依旧舍不得离去的无主战马。

    对于这些整日连树皮草叶都吃不上的难民来说,这些战马,无疑是最具诱惑力的珍馐美味,只要少年能杀光那些强盗,那么,众人便可以尽情的吃个痛快了。

第三章,救起少年

    ps:逍遥已完本《满城尽是黄巾军》和《董氏王朝》,还算有点节操,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假如没有少年出手,这些人早就成了鲜卑强盗的刀下亡魂,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感念少年的拼死相助,也没有人在意少年已经身受重伤独木难支。

    唯独陈削例外,少年浑身是血,眼看站都站不稳,虽说强盗还有十几个,可陈削实在看不下去了,陈削远远的扯开喉咙冲少年喊道“喂,别硬撑了,赶紧逃命吧,你不要命了?”

    “你快带这些人离开这里。”少年依旧心里还牵挂着众人的安危。

    陈削苦笑着摇了摇头,指望说服那些人离开,可能吗?

    见强盗越来越少,不少难民胆子终于大了起来,竟然凑到近前,想要哄抢那些无主的战马。

    鲜卑强盗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一个少年杀了这么多弟兄,见难民冲过来想抢他们的战马,其中一人叽里咕噜一摆手,两个强盗策马舞刀杀向了那些靠近的难民,即便只有两个人,难民也不是对手,手起刀落间,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便飞了出去。

    少年想要冲过去掩护难民,身上伤势太过严重,终究无法脱离众强盗的包围,无奈之下,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这些强盗的身上,虽然他的招式变慢,出手也少了许多,可是,每一次出招,少年都力求一击毙命,一连又挑翻了五个强盗,少年双腿再次中刀,一条腿已经无法站立,只能靠手中的长枪撑在地上。

    对面的强盗,也仅仅剩下了五个人,其中两人依旧还在舞刀砍杀靠近的难民。

    见少年低垂着头,身子撑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鲜血狂流,已经气息奄奄,一个强盗狂笑一声,策马冲到近前,纵身挥刀,刀锋呼啸,卷起一阵夺命的寒光,头顶处冷风袭来,少年依旧没有挪动一下,眼瞅着大刀就要劈在脖颈上,他这才猛的侧步身子一偏,让过了那强盗手中的弯刀,强盗一刀劈空,没等变招,少年手中撑在地上的那把木枪,陡然上撩,速度又快又狠,噗嗤一声,一枪洞穿强盗的心窝,随即快速一收,强盗当即翻身落马,不甘心的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身为常年打猎为生的猎户,陈削见此一幕,心中顿生敬意,这个少年,很不简单,不但心志成熟,出手果断,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像狼一样在战斗,并不一味鲁莽搏命,他懂得随机应变,懂得最大限度的保存体力,也懂得迷惑敌人…。

    “想吃肉吗?大家一起上,干掉这几个杀千刀的畜生,只有杀了他们,我们才可以尽情的吃个痛快。”

    见强盗仅仅剩下四个人,陈削当机立断,扯开嗓子冲那些还在挣扎着逃命的难民高喊着,当先拎着棍子冲向了一个强盗。

    陈削一点也不傻,强盗若是人多,他绝不会插手,毕竟,他还想继续活着,可是,现在对方只剩下四个人,这绝对是笔值得一搏的买卖。

    受到陈削的鼓动,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冲向了强盗,场上形势,立马突变,刚刚还占据上风的鲜卑强盗,顿时落入了下风,少年缠住两人,陈削缠住一人,剩下的众人对付另外一个。

    “去死…”

    陈削怒瞪着双睛,来到近前,纵身就是一棍,对方忙挥刀劈开,陈削身子一缩,就地一滚,不按套路的轮着棍子砸向对方战马的一条马腿。

    强盗气的破口大骂,忙用力的勒紧丝疆,马儿稀溜溜一声爆叫,突然人立而起,将两条前腿高高的抬了起来,陈削顺势抓起一捧黄土起身抖手一扬,黄土随风一吹,正好迷住了强盗的双眼,趁强盗手忙脚乱,陈削一把扣住对方的脚腕,用力一扯,“你给我下来吧。”

    对方噗通落地,陈削上前一步骑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手里的木棍毫不停歇的狠狠的抽向强盗的脑袋。

    噼里啪啦,一顿猛抽,打的强盗哭爹喊娘,狼嚎鬼叫,可陈削依旧不停,忽然瞥见对方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滴血的弯刀,类似库尔克弯刀,圆月形,锋芒利刃,很是锋利,陈削一把抓过来,照着强盗的脖子就劈了下去。

    噗嗤…血雨四溅,鲜血狂飙,人头骨碌碌滚出好远才停下,被溅了一脸的血,陈削狠狠的冲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忙起身站起,四下一打量,少年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强盗,而那些难民也将另外的强盗给困在了中央。

    陈削赶忙冲到少年身边,两人合力,前后夹击,没过多久,随着少年拼死一枪洞穿强盗的心窝,战斗终于结束了。

    噗通…少年再也站立不稳,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当场昏死了过去,能撑到现在,陈削知道,他是凭着坚定不屈的一股信念,匆匆查看一下,少年的身上足足中了二十四刀,腿上,胸口,肩头,就连脸上,全都血肉模糊,血迹横流不止。

    战斗结束了,活下来的人忍不住高举双手激动的欢呼起来,很快,他们就两眼冒光的冲向了那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有的战马吓的逃走,有的被人抓住丝疆给乱刀剁成碎肉,活活的给生吃了。

    少年还有气息,陈削先帮把包扎了一番伤口,然后将两人身上被血染红的衣服全都丢在一旁,重新从死去的人堆里翻找出两件衣服穿上,没有人理会少年的死活,他们只顾着张开大口享受难得的马肉大餐。

    陈削从强盗身上搜出一把小的弯刀别在腰间,匆匆割下几块马肉背起少年离开了。

    身为猎人,陈削对危机的感知非常敏锐,死了这么多强盗,对方一旦附近有同伙,很容易寻来,必须尽早离开。

    就算官兵得到消息,也会拿这些强盗的死尸冒功领赏,这种事情,实在再寻常不过了。

    背着气息奄奄的少年继续上路,虽然行动不便,可陈削还是咬牙撑着,没有将少年半路丢弃,他敬重少年的悍勇,也欣赏他的本领,同时,陈削觉得,这样的人,或许能成为自己的帮手。

第四章,虎妞狗蛋

    果不其然,两人刚离开,没过多久,那群强盗的同伙便寻来了,那些还在对着马肉大快朵颐舍不得离去的难民,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死神深渊之中,迎接他们的,将是无情的锋刃和夺命的铁枪。

    身上背着一个人,又要赶路,又要找寻食物,还要给少年治伤,行动多有不便,半路途中,遇到一对姐弟,数十个人同时挤在一个露顶的破庙里,夜里入睡的时候,陈削因为一直担心身边的少年,睡的并不死,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喊叫声惊醒,睁眼一瞧,一个粗莽凶恶的黑大汉正翻身压在小女孩的身上,连裤子都脱了下去,正撅着屁股骑在女孩身上。

    见女孩挣扎,那黑大汉想伸手捂住女孩的嘴巴,小女孩虽然吓坏了,可还是拼命的挣扎着,小女孩不过才十一二岁,身形枯瘦,面色蜡黄,却异常顽强,就连她那八岁的弟弟,惊醒之后也像小老虎一样扑向了大汉,小拳头暴风骤雨一般狠狠的砸向那大汉,大汉皮糙肉厚,身强力壮,伸手一推,小男孩就滚了出去,不过,每一次被推开,下一刻,小男孩都会发了疯似的再冲上来。

    陈削欣慰的点了点头,猛的站起身来,从腰间拽出从鲜卑强盗身上搜来的弯刀,纵身就扑了过去,来到近前,照着大汉的屁股就是一刀,噗嗤,锋利的弯刀,狠狠的扎进黑大汉的屁股蛋子,没等黑大汉喊叫出声,陈削瓷牙咧嘴狞笑一声,手腕一翻,用力一拧,一片血淋淋的屁股肉就飞了出去。

    大汉疼的嗷嗷直叫,抡起拳头就砸了过来,陈削一脚踢开他的拳头,弯腰探身,照着对方的胸口连刺数刀,刀刀直中要害,顷刻之间,大汉的身子很快剧烈抽搐着倒了下去,如此大的动静,惊醒了庙里所有的人,大伙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削,没人敢乱动一下,似乎连喘口气,都不敢。

    陈削刚刚起身,小男孩一把从陈削手中夺过那把血淋淋的弯刀,再次发疯似的在黑大汉身上招呼起来,就连他的姐姐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哭闹,跟她弟弟一样,就算黑大汉死了,他们也要狠狠的发泄一番。

    “从今往后,你们跟着我吧。”陈削盯着两人,脱口说道,就这样,陈削又多了两个同伴。

    因为陈削明白,靠一个人,很难活下来,官兵可恶,强盗蛮横,有权有势的鱼肉一方,就连身边的难民也会随时将嗜血的獠牙伸向你,这是一个人性泯灭的世界,对最底层的人来说,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就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陈削没那么伟大,如果这对姐妹当时不选择反抗,他是不会将他们收在身边的。

    女孩叫虎妞,男孩叫狗蛋,他们亲眼看着爹娘死在强盗的刀下,两人相依为命一路逃难走来,经历了太多磨难,心智早已磨练的更加坚韧和顽强,穷人的孩子,名字贱,命也贱,但陈削相信,穷人的孩子,命最硬!

    陈削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两姐弟负责抬着少年,陈削负责找寻食物,更确切的说,是抢夺食物。

    旱灾蝗灾席卷而过,整个北方大地,一片荒芜,何况他们又处在最贫瘠最苦寒的并州,这里土地干裂,寸草不留,能吃的东西,少的可怜,两个孩子都在长身体,少年也需要补充营养,更重要的是,陈削的心境,早已变了,虽不说是铁石心肠,可,别人手中只要有食物,自己为什么还要去吃土啃树皮,让自己变的更强,更好的活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说,曾经当猎手的经历,对陈削的帮助极大,只要对方手里有食物,不管多么身强力壮,陈削最后总能得逞,有一个大汉陈削没有打过,被暴揍了一顿,陈削愣是狼一样远远的跟着那人,直到对方半夜入睡的时候,突然发难,将大汉脑袋生生给割了下来。

    “削哥,他身上烫的厉害,病的更严重了。”不舍的舔着陈削拿命抢来的食物,虎妞又掰下一块递给了狗蛋,指了指依旧还没醒来的少年,虎妞冲陈削喊道。

    陈削匆匆包扎了一下还在流血的伤口,忙起身来到近前,见少年脸红的厉害,跟火烧云似的,伸手一摸,嘶…还真是烫手,放眼四顾,啥都没有,连个村镇的影子都没有,虽说陈削能辨认一些山里的草药,可眼下别说草药,就连草根树皮都被人吃光了,只能咬牙叹了口气,“再撑一下吧,我们一路往南走,应该能遇到村镇。”

    天气炎热,骄阳似火,少年浑身是伤,伤口很容易发炎,虽然不能消毒,但是每天都要换几次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一边赶路,陈削一边野狼一样不住的打量周围的难民,只要谁身上衣服稍微干净一点,陈削就会动手抢过来。

    “嘎吱嘎吱…”这一日,在路上遇到一辆马车赶来,车粼粼作响,周围还跟着十几个策马的劲装护卫,腰里都别着刀剑,有人在前面开路,路人纷纷躲避,陈削原本无神的眼睛,落在那辆锦绣华丽的马车上,顿时狼一样,亮了许多。

    就好像,发现了让人欣喜的猎物一样。

    “削哥,车上应该有吃的吧?”狗蛋鼻子跟狗一样,特灵,还真是人如其名,狗的嗅觉天生就超乎常人。

    陈削瞪了狗蛋一眼,冲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低声笑道“废话,没吃的,他们吃什么,我想不但有吃的,应该前方不远处应该也会有村镇。”

    耀武扬威的马车,吸引了路边众人的目光,一个个眼巴巴的瞅着,馋的口水直流,谁都明白,这绝对是块肥肉,不管是赶车的马夫,还是护拥在车旁的护卫,一个个趾高气昂,面露骄狂之色,对路边这些穷苦百姓,不但不会怜悯和可怜,甚至还故意的抡起皮鞭抽打闪躲不及的百姓。

    “快滚开,眼瞎了吗?”啪的一声,随着一通喝骂,皮鞭子高高抡起,毫不留情的就抽落下来,不住的有人被抽倒在地,那些骑马的人却得意的哈哈大笑。

    “有钱人?”陈削气的咬牙切齿,眼中的仇焰如烈火一般汹汹燃烧,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有钱人?他都恨到了骨子里。

    数了数,人家的护卫足有十几个,陈削只好加快脚步跟在后面。

第五章,干掉督邮

    “咳咳…”随着一阵略显急促的咳嗽声,虎妞狗蛋全都兴奋的欢叫起来,两人一高兴,啪…手里的担架顿时摔在了地上,疼的担架上的少年脸上的皱纹黑云一般全都挤在了一块,不过,他并没有喊疼!

    少年很虚弱,眼神略显茫然,连视线移动都很费力,看了看虎妞,瞅了瞅狗娃,少年面带狐疑,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醒了?”陈削来到近前,冲两人使了个眼色,让虎妞狗蛋继续抬着少年赶路,因为,他担心马车跑远了,再追就跟不上了,虽然马车速度很快,但,陈削还是不想放弃。

    老虎再凶,稍有不慎,也会被狼吃掉,陈削很明白这一点,此刻对他来说,那辆马车,就是老虎。

    虎妞狗蛋继续抬起少年,少年满是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

    “我叫陈削,他俩一个叫狗蛋一个叫虎妞,是我救了你,你这条命,应该算是我的了吧。”陈削很霸道的说道。

    因为陈削救下少年,本来就夹了私心,他缺帮手,而少年很强,所以才不惜一切的将他带在了身边。

    “呵呵…”少年咧嘴一阵苦笑,忽然了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他认出了陈削,正是陈削带人将那几个强盗杀死的,的确,是他救了自己,不过貌似是自己先救的他们吧?

    “你等一下…”忽然,瞥见一旁有人在偷偷的吃东西,似乎生怕别人发现,那人鬼鬼祟祟,不住的四处扫视着,陈削大踏步走了过去,那人刚想躲开,陈削袖口处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就抵在了那人的腰间。

    “交出来…”声音冷漠,不夹杂任何的感情。

    “交什么?”那人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装傻充愣的回道,陈削脸色一沉,手腕一用力,刀尖往前一递,那人疼的顿时惨叫起来。

    “交出来,不然弄死你。”陈削不耐烦的威吓道。

    “你…”少年满脸讶色的望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居然这么狠辣,对穷苦百姓都舍得下手。

    当陈削拿着拇指大的一点干饼子走回来时,少年忍不住呵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简直就是个强盗…”稍一激动,少年又咳嗽了起来,陈削没有理他,将饼掰碎然后一股脑的塞进少年的嘴里,少年噗的一声,全都给吐了出来,瞪着两眼,死死的盯着陈削,似乎要是能动的话,恨不能起身教训陈削一顿。

    陈削从地上将饼捡起来再次塞进少年的嘴里,然后,猛一推他的下巴,饼直接顺着少年喉咙掉了进去,少年一连咳嗽了几声,却再也吐不出来。

    陈削又从腰间拿过一个皮囊打开塞子灌进少年的嘴里,“噗噗噗…这是什么?”

    少年话刚说完,顿时明白了,因为伸手一摸,手上全是血!

    接下来,少年不再吭声,直接将头扭到一旁,不想再理会陈削,在他看来,陈削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而陈削接下来的一幕,再次让少年大吃了一惊,他居然在找寻帮手,想截下那辆马车。

    又走了一会,见那辆马车停在了路边,车上的人终于走了出来,十几个护卫簇拥着守卫在周围,还有人从车里拿出铺盖食盒放在路边,显然这伙人要在路边饱餐一顿。

    坐车的是个身形臃肿,体态肥胖的中年人,长的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满面红光,身子一晃,身上的肥肉嘟嘟乱颤,跟水里的波浪翻滚一样,波涛汹涌,蔚为壮观,中年人一身锦袍,腰悬美玉,走起路来,大肚囊来回直晃,嘴撇着,斜着眼,横着脸,一副趾高气昂傲慢骄狂的神色,看了一眼路边馋的挪不动脚步舍不得离开的难民,那中年人嘴边划过一丝得意的讥笑。

    “督邮大人,您请慢用。”

    护卫们在地上铺上一张红毯,将食盒里的酒菜一一摆好,点头弯腰恭恭敬敬的冲那中年人请示道,中年人尖细的嗓子,冷冷的哼了一声,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菜肴,不满的挑了挑眉头,撇嘴哼道“这就是银河县县尉准备的伙食,哼…真是寒酸,待回头,我非在列侯面前参他一本不可。”

    “督邮?”少年听到这两个字,撑着身子看了这边的中年胖子一眼,不由得脸色突变。

    督邮虽然官职不大,但是,他们的来头可一点也不小,十常侍把持朝纲,权倾朝野,权势凌驾于三公九卿之上,即便是灵帝,也任他们肆意摆布,而督邮就是十常侍的贴身心腹,他们专门四处查访,将各地官吏的详情一一向十常侍禀报,没人敢招惹,任你官职再大,只要督邮在十常侍面前不替你说好话,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哥几个,准备好了吗?干上一票,吃香的喝辣的,可比啃黄疙瘩咽树皮强的多。”陈削正跟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低声商量着。

    这一路,陈削没少物色帮手,跟他们合计了一路,见督邮的马车停在路边,众人也纷纷停在路边装作歇息的样子,暗暗的却商量着要捞上一票。

    “就凭咱们几个行吗?”一个满脸虬须的壮汉不舍的从督邮面前的丰盛菜肴上收回目光,匆匆咽了口吐沫,担心的问道。

    “他们只有十二个护卫,一旦咱们带头,我相信,这些逃难的肯定会出手,毕竟,那里有酒有肉,还有十几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这些东西,足够咱们吃上一阵子了,何况,咱们也不用跟他们硬拼。”陈削说着随手抓起一把黄土,咧嘴一笑,“这玩意怎么样?”

    “干·他-娘-的。”虬须汉子猛的攥拳狠狠的锤在地上,咬牙点头答应道,“这帮喝人血的畜生,除了搜刮压榨百姓,从来不管咱们的死活,兄弟们,弄死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岂不痛快。”

    “干了。”

    “就这么办。”

    八个人很快达成一致,少年刚要阻止,陈削冲狗蛋一使眼色,狗蛋心领神会,忙扯了块破布塞进了少年的嘴里,少年瞪着两个大眼珠,呜呜的摇着脑袋,显然,他并不想让陈削等人对那伙人出手。

第六章,疯狂出手

    一旦动手,这不等于造反吗?那可是朝廷钦点巡察各地的督邮啊。

    可是在陈削眼里,老虎也好,肥猪也罢,杀了正好吃肉。

    一旦杀过人,一旦逼的吃过土啃过泥甚至几天几夜捞不着半点东西吃,胆子便会越来越大,穿越过来两年多的经历,足以让陈削完成一个血性男儿质的蜕变。

    督邮兴致很高,尤其是目光看向那些佝偻着身子走路半死不活的难民,更是得意的频频大笑,不少人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眼巴巴的望着摆在督邮面前的食物,不住的舔着干裂的嘴唇咽着口水。

    “嘿嘿…你过来。”

    冲一个忍不住凑近的小孩招了招手,督邮随手拿起一块自己啃了一口的鸡骨头故意丢在了地上,小孩忙扑了过来,野狗一般,从地上抓起骨头就往嘴里塞。

    “啪啪啪啪…”随着督邮一使眼色,两个护卫抡起手中的皮鞭就冲小男孩抽打了起来。

    督邮压根就没那么好心,不过是戏耍一下罢了,就当是给自己无聊的‘旅途’添点乐子,就算被打的浑身是血,那小男孩依旧死咬着嘴里的骨头没舍得吐出来。

    “哈哈,真是有趣,罢了,罢了,滚吧。”打了一会,督邮摆了摆手,小男孩浑身是血一瘸一拐的惨叫着爬向了路边。

    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再往前靠,督邮洋洋自得,心情大好,胃口大开,故意守着路人,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擦擦”“擦擦”

    躲在远处的陈削,将手中的木棍一头削的尖尖的,眼睛不时的瞥向嚣张跋扈的督邮等人,心里早已恨到了极点,只希望将木棍削的再尖一些,到时候,好一下扎死这头肥猪。

    督邮吃喝了一阵,才起身站起,冲身旁的护卫摆了摆手,“这些赏给你们了。”

    不但对百姓毫无怜悯,对自己身边的护卫,督邮也是高高在上,近乎施舍。

    见十个护卫都围了过去,只剩下两人在一旁看守,陈削冲众人一摆手,连同狗蛋虎妞在内,十个人拿着各自准备的家伙一步一步的向督邮等人靠了过去。

    狗蛋比较机灵,怀里抱着一个破布包可怜兮兮的靠近那伙人,离得远远的,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可怜可怜我吧。”

    狗蛋委屈的直抹眼泪,又是磕头,又是说着好话,见是个八岁的孩子,那些人随即一阵哄笑,并没有引起警惕,有人还顺手丢过来一块骨头,只不过,却故意的将骨头丢在了一旁的一滩马尿上。

    “快吃吧,这是军爷赏给你的,哈哈…你瞧,军爷心肠多好啊。”

    “好你、妈。”见陈削等人已经从后面摸了过来,狗蛋怒骂一声,身子猛然跃起,抖手一扬,手里的布包顿时打开了,里面包的全是黄土,一下子全都扬到了那些护卫们的身前。

    “咳咳…咳咳…”这些护卫淬不及防,好几个人当即被迷住了眼睛,呛的直咳嗽。

    陈削怒喝一声“乡亲们,宰了他们,到时候宰马吃肉,好好吃个痛快。”话音没等落地,陈削手中木棍照着一个护卫的后心就刺了出去,噗嗤…一下正中对方要害,削的尖尖的木棍,一下就刺穿了那人的胸膛,滴血的尖头从胸口处都露了出来。

    “啊…”虬须大汉还有另外几人,也全都冲了过来,路边的难民被陈削一鼓动,先是一愣,见陈削这边一下就占据了上风,不少人纷纷冲了过来,毕竟,食物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你们这是?”督邮刚刚填饱肚子,正溜达着想消消食,突如其来的一幕,把督邮给吓傻了。

    陈削等人,手里不是木棍,就是锄头,有的手里还拿着棱角锋利的石头,这些人出手没有丝毫的章法,可是,却全都怒瞪着双眼,全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搏命架势,谁都明白,只要杀了这些人,就能吃肉喝酒,否则,就会被对方所杀。

    狗蛋和虎妞两人虽然年纪小,可也一点不含糊,狗蛋死死的扑在一个护卫的身上,张嘴就咬,虎妞不时的抓起地上的尘沙扬向那些身强力壮的护卫。

    这些护卫全都上过战场,论本领,哪个也不逊色,可是,陈削等人突然偷袭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打法,让这些护卫彻底懵的晕头转向,视线受阻,眼睛被呛,只能胡乱的挥舞着腰刀,可是,路边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十二个护卫,愣是被众人一个又一个干倒在地。

    “啊…我的耳朵。”

    一个护卫,愣是被狗蛋给生生咬掉了一只耳朵,狗蛋得意的瓷牙咧嘴,吐出一口血水,两只小手死死的掐住那护卫的脖子,再次张嘴又咬了下去。

    “砸死你,砸死你。”

    虎妞捡起一块石块一下又一下,不住的砸在那护卫的脑袋上,不一会的功夫,那护卫就被砸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陈削趁乱干掉三个护卫,来到近前,抽出弯刀,在护卫脖颈处用力一抹,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顿时滚了出去。

    “嗷嗷嗷…”十二名护卫,没过多久就被众人全部干翻在地,大伙忍不住兴奋的欢呼起来,虽然有六个人被护卫砍伤,可是毕竟还是大伙赢了。

    “你过来…”骑坐在一个死掉的护卫身上,陈削冲那吓的都尿了裤子的督邮勾了勾手指喊道。

    “叫你呢。”见督邮愣在原地,没敢动弹,狗蛋擦了擦嘴角的血,上前就是一脚,踹的督邮一个趔趄,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哎…”督邮都吓傻了,连滚带爬的来到陈削的近前,忙不迭的跪地磕头,大喊饶命。

    “给我吃了它。”指了指一旁地上的一滩热乎乎的马粪,陈削冷冷的喝道。

    “啊?…”督邮吓的惊叫一声,连忙摇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旁正在哄抢着争抢食物的百姓见状全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我让你吃了它,你没听见是吗。”陈削气呼呼的轮着棍子冲到近前,照着督邮的身子就是一棍子。

    啪…打的督邮嗷嗷直叫,疼的眼泪都淌了出来,陈削伸腿踢了他一脚,怒喝道“还不快点。”

    督邮刚想犹豫,陈削举起木棍,将削尖的一头狠狠戳在了督邮的右手上,啊…整个手掌当即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督邮那杀猪似的哀嚎声,足足叫了好久,才渐渐变弱。

第七章,畜牲官兵

    “你们俩,快去弄些酒肉,咱们必须马上走。”欣赏了一会督邮啃马粪的热闹,陈削很果断的将督邮一棍子砸死,然后冲虎妞和狗蛋吩咐道。两人正不迭的往嘴里塞着鸡肉,虽然不舍,还是乖乖的抢了一些酒肉然后抬起少年随着陈削离开了众人。

    倒是那个虬须大汉边吃边喝的也追了上来,嘴里还塞着半条鸡腿,追上来嘟囔着问道“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走的如此匆忙?”

    “这些人是官兵,那个胖子来头也不小,杀了就杀了,我担心会引来麻烦,所以必须抓紧离开。”两人刚刚并肩作战过,虽然是暂时的合作,不过陈削对他印象不错,所以也就没有隐瞒。

    “哼…”一直被塞着嘴巴的少年,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小子,是个人物,想的很周到,是啊,杀了官府的人,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对了,我叫金彪,一起,怎么样?”虬须大汉朗声一笑,爽快的说道。

    就这样,再次上路,陈削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同伴。

    对于担架上受伤的少年,金彪很好奇,听陈削叙述了一番经过之后,大为敬服,独自一人杀了那么多鲜卑强盗,还死战不退,是条有血性的汉子,不过,少年就算被拿下嘴里的布条,也没再说话,陈削等人连督邮都敢杀,少年心里很是不认同。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杀官,就等于造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兄弟伤的可挺重啊?这么热的天,伤口都感染了,再不医治,只怕不好办啊?”金彪弯腰检查了一下少年的伤势,大吃了一惊,二十四道刀伤,身上伤疤林立,血肉翻腾,只匆匆看一眼,就让人不忍再看,实在太重了,可,即便金彪不小心碰到了化脓的伤口,少年,除了眉头微微挑了一下,连哼都没哼一声。

    “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除非能遇到个村镇,只有那里,才有郎中和草药。”陈削摇头叹了口气,一摆手,众人继续加快脚步向南走去。

    烈日炎炎,整个大地如同一个炙热难耐的蒸炉,晒的人浑身发烫,袒露在外面的肌肤,烤熟的地瓜一样,没两日的功夫,都晒成了紫红色,陈削金彪狗蛋全都光着膀子,倒是在少年的担架上陈削用抢来的衣服做了个遮荫的支架。

    “前面发现一个村镇…!”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走了五天,眼瞅着快要进入涿郡的地界,总算看到了村镇的影子,路上的难民,顿时全都沸腾了,一个个兴奋的欢呼着,争抢着向前跑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喜悦。

    有村镇,就意味着有人烟,就意味着有果脯充饥的食物。

    “走,咱们也快点。”

    这两日,少年身上的伤势因为没有得到医治,又加重了,早在两日前就已经昏迷了过去,陈削忙挤开人群,用手中的木棒开路,带着金彪三人往村镇冲去。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之前也遇到过不少村镇,能开城让难民进城的很少,有的担心难民带来疫病,有的担心会扰乱城里的秩序,有的压根就厌恶这些连乞丐都不如的难民,肯好心收留的,能施舍些米粥的,实在少的可怜。

    这一次,运气还算好,守城的官兵并没有阻拦,陈削几人好不容易随着人流挤进城中,放眼观瞧,村镇不大,街上的铺户很是冷清,细一打量这里的布局建筑,倒更像是个屯兵守边的坞堡。

    在西北边塞,这样的坞堡很多,战时充当要塞,抵御叩关入侵的贼人,闲时,官兵在此修养生息,因为人比较多,官兵的家属也大都随同迁来,买卖铺户也相继多了起来。

    不过,打量了一番,陈削不由得叹了口气,这里的守军,连个巡逻的岗哨都没有,就连城楼上,官军也是三三两两的斜靠在城垛边聊天打屁半露着膀子,没有丝毫的军纪可言,警惕性可想而知,虽然,陈削不懂军事,可也看得出来,这里守备很是松懈。

    “哼,拿着朝廷的军饷,一点鸟事都不干,指望这样的官军,能做什么?”金彪心直口快,忍不住嘟囔起来。

    “噤声,噤声…嗯?他们这是做什么?”过了一会,见难民都进了城,陈削忽然发现一队官军忽然疾步向城门口冲去,一股不祥的预感本能的爬上心头,接着,在众人自以为进了天堂忍不住兴奋雀跃的时候,咣当…厚重的城门被官兵给关闭了。

    “快点走…”陈削忙领着几人快步钻进了一个胡同,猫腰藏在角落里往外偷偷的打量,见街上官兵越聚越多,披盔带甲的很少,多数都是赤着臂膀半露着身子,这些人来到街上,眼睛顿时狼一样盯向了那些难民人群中的女人们。

    陈削一把拔出腰间的弯刀,猛的将虎妞抓在怀里,没等虎妞来得及挣扎,陈削手起刀落,就把虎妞的头发给割了下来,虽然汉末男女都留长发,但是,女人还是比较明显,将虎妞的头发割掉大半,陈削又随手抓起一把泥土涂抹在虎妞的脸上,厉声叮嘱道“千万别说话,知道吗?”

    虎妞吓了一跳,不舍的望着被陈削割下来的头发,眼圈都红了,可是见陈削脸色阴沉,表情严厉,虎妞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陈削,你看?”

    金彪突然用手一指街上,说话的口气明显充满了愤怒,陈削扭头一看,跟自己想的一样,这座坞堡里的官军,一个个全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之所以让难民进城,不过是满足他们的私欲罢了,只要是进城的女人,不管是小孩还是少妇,甚至是上了年纪的,他们都不放过。

    “放开她…你们这些畜生。”

    “娘…呜呜…放开我娘,你们要做什么?”

    “老子跟你们拼了…”

    不少难民都是拖家带口的一起来的,见身边的女人被官兵公然抢走,当然不愿意,可是,回应他们的,却是官兵肆无忌惮的打骂,甚至有人还拔出了刀剑加以威吓。

    一个又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被官兵强行拖走,任何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哭闹的厉害的,被官兵当场砍杀了十几个,场面顿时得到了控制,而那些女人则呜咽哭泣着被官兵抗在肩上带走了。

    等待她们的,谁都明白是什么,这些常年驻守在边塞的官兵,已经不再是人,只是披着人皮的强盗畜生罢了。

第八章,黄巾爆发

    洛阳,靠近上林苑的位置,有一座非常雄伟奢华的豪宅,占地数十顷,放眼眺望,楼阁相连,山水相映,内有锦绣山河,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尽显华贵阔丽,就连三公九卿的宅邸,与之相比,也是相形见绌,寒酸了不少。

    府门外,车水马龙,来往穿梭的公卿权贵络绎不绝,不过,距离府门足有数百米,所有人便全都乖乖的下了车轿,谁也不敢在这里放肆撒野,因为,这里虽不是朝堂,却可以决定朝堂上的一切。

    朱漆铜锭的府门上,当今灵帝亲自御笔题的匾额“列侯府”,这里是张让的府邸!

    此刻,厅堂之中,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蛇鼠一窝,全都聚集在一处,张让的妻妾莺莺燕燕,婀娜妩媚,端着茶盏款款而来,赵忠封谞等人看的眼都直了,连连称赞道“列侯真是好福气,金屋藏娇,姬妾个个千娇百媚,吾等远不如也。”

    十常侍,都是阉割去势之人,按说本不需要女人,可腾贵到了青云,权势到达顶点,尊崇到连当今天子都可以任意摆布,便一个个不管生理是如何的状态,做出了比男人更男人的架势,从民间选拔姿色不俗的美貌女子,来充当自己的姬妾,面对柳容婀娜,春气四溢的姬妾,张让这些去了根的残虎废狼,在锦塌床底之上,变态的性-事全都做到了极致,别人能够享受到的,他们只多不少,而且手段个个令人发指。

    天上人间,十常侍,将天上搬到了人间,个个滋润的赛过活神仙。

    众人的恭维,张让很受用,轻轻的端起茶盏,刚要喝上一口,忽然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些女人,呵呵,可不是咱家费心从各地网络来的,而是,那些黄巾蠢贼们送的,不仅如此,金箔美玉,奇珍异宝,也送了不少,我想在座诸位,也都得了不少黄巾贼的好处吧。”

    十常侍,素来同进同退,同气连枝,彼此之间,倒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封谞忙点头笑道“列侯说的极是,唐周自以为聪明,竟绕过我等去了省中告密,他哪里知晓,整个朝野,到处都是我们的党羽,本以为妖道张角能够成事,想不到,布局如此周密,结果,还是被自己人所坑害,一下惨死数千人,全部车裂而亡,本想帮他们一把,结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此事切莫大意,吾等背后私自与黄巾密谋一事,务必妥善处置,所有知情人,必须全部除掉,免得夜长梦多,给自己平添烦扰。”

    张让还是神色郑重的叮嘱了众人一番,众人连连点头,不过,谁都明白,就算此事泄露,对他们来说,也仅仅是添点不足轻重的烦扰罢了,想要扳倒他们,放眼天下,还没有人有这个能耐。

    赵忠低头沉思了一会,略显担忧的抬头冲张让问道,“列侯,黄巾一事,你怎么看?毕竟,他们可暗中密谋了许久,唐周告密,死的也不过是潜伏在洛阳一带的教众帮凶罢了,要知道,张角的大本营可是在冀州,一旦此人得到风声…怕是要有所行动啊。”

    赵忠跟张让一样,都是权势通天,极得灵帝恩宠的宦官,灵帝曾当众对人说过:张让是我父亲,赵忠是我母亲!

    张让不在意的将茶盏里的茶水喝了一口,眯缝着眼睛不屑的笑道“就算张角被逼作乱,指望一群刁民黎庶能成什么事?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一旦作乱,我等自当表奏朝廷出兵征讨,诸位不要担忧,这天下,将会牢牢的掌控在咱们自己人手中,谁都休想染指。”

    说着,啪的一声,张让一用力,狞笑着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豁然起身,目不斜视,高挺着胸脯,张让的身上,倒真的别有一番披靡四海执掌一切的气度。

    茶盏摔碎,不一会的功夫,几个曼妙娇俏的姬妾疾步走来,愣是跪在地上,一一将碎裂的器皿全都捡了起来,哪怕是洒在地上的茶水,他们也用衣袖擦拭的干干净净!

    得知唐周叛变,马,元,义等人被车裂处死,张角大吃了一惊,起事还没准备妥当,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事已至此,张角还是果断的召集教众起义了。

    一时间,整个中原大地,蛰伏在各地的黄巾教众,好似凭空从地下冒出一样,人海如潮,声势震天,一场浩浩荡荡足以席卷整个天下的起义,于公元184年2月,爆发了!(本定于3月5日)

    ………………

    “站住…”陈削等人混迹在人群中没等出门,就被几个官兵给拦下了,其中一人伸手指了指躺在担架上的少年,忍不住赞了一声“这玩意,还真是新鲜,不过,人都已经半死不活了,干脆我好心帮你们一下吧。”

    说着,那官军高高抬起右腿,眼看着就要一脚跺下去,陈削赶忙上前拦阻,“军爷,你行行好,他一个半死之人,可别让军爷沾了晦气,还望军爷高抬贵手。”

    “哼哼…也罢。”陈削的话让那官兵听的很顺耳,刚要放行,他那奸邪贪婪的眼珠子又盯向了虎妞。

    虽然虎妞的头发被陈削剪掉了许多,身上也是又脏又乱,可是,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女孩,胸脯已经微微鼓了起来,若是仔细看,多少能看出点眉目。

    “军爷,您靴子都脏了,小的帮你擦擦。”

    陈削暗道不妙,赶忙趴在地上用衣袖讨好的替官军擦拭马靴,狗蛋金彪也赶紧过来帮忙,那官军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起来,“算了,算了,你们走吧,还真是一群没骨气的贱民。”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大伙继续赶路,陈削却停住脚步,回头久久的望着那巍峨挺拔的城门,双拳攥的紧紧的,眼珠子瞪的溜圆。

    “陈削,你怎么了?快走了…天要黑了。”

    虎妞和狗蛋,也全都纳闷的看向陈削,不知道老大这是怎么了?

    “金彪,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手指攥的几乎掐进了肉里,陈削咬牙切齿,回过头来不甘心的冲金彪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肯定心里不舒坦,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活着,有把子力气,能抢点吃食,很简单,可是,也仅仅是狗一样活着,任何人都可以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官兵,强盗,权贵,哪个不是这样?走吧…”无奈的叹了口气,金彪相信很快陈削就会习以为常的。

第九章,暂时入伙

    “你们看,那些是什么人?”离开坞堡不久,眼尖的狗蛋突然跳脚伸手指着前面的官道,兴奋的欢叫起来。

    几人抬头远眺,乌压压一片全是衣衫褴褛行色匆匆的难民,不过,这些人明显跟陈削等人不同,因为他们的额头上清一色都裹着黄巾,脸上也不是垂头丧气行色落寞的悲苦模样,有的不住的欢呼,有的则是带着汹汹的怒火气势汹汹的拎着锄头铁锹,似乎…不用多想,陈削心中有些明悟了,这些是义军,确切的说是黄巾蚁贼。

    陈削对汉末所知甚少,前世打小就没出过山沟,平生唯一的乐趣就是追逐山中的虎豹豺狼,虽看过一些简单的小人书,了解的也仅仅是个皮毛,脑海中的印象并不深刻,所以说,陈削这个穿越者,跟古人比起来,压根没多少优势,黄巾起义,他知道,黄巾很快失败,他也知道,但,仅此而已。

    前世,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身居深山丛林之中,也仅仅上过小学,看过几本旧的连耗子都懒得下嘴的小人书罢了。

    “桥头堡怎么走?”很快,对面的数千余黄巾就来到了陈削的近前,一个拎着大刀的壮汉走过来问道。

    “往北走三十里就到了,你们这是?”桥头堡,就是陈削刚刚离开的那座坞堡,陈削伸手指了指,好奇的问道。

    “我们是大贤良师麾下的黄巾军,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很快,这天下就是咱们自己的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杀官兵,抢恶霸,到时候,分田分粮,吃肉喝酒。”见陈削几人身形佝偻,衣衫破烂,壮汉笑着招手邀请道。

    “这…”陈削有些犹豫,看他们乱哄哄的阵势,心里觉得甚是怪异,除了额头上都裹着黄巾,简直就是一窝乱粥,男女老少,妇女孩童,什么样的都有,上到鬓发花白的老翁,下到呆在娘怀里不会走路的娃娃,再怎么说,陈削也是个穿越人,他觉得,这黄巾实在太乱了,人员混杂,这哪像行军的样子,简直就跟菜市场一样。

    桥头堡的官兵军纪不咋滴,但是,这些黄巾军比那些官军明显差了十倍不止。

    “可我们是一起的?”狗蛋忍不住插了一句。

    “哈哈…这算个球,我跟我老婆也是一起,咱们黄巾就这一点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拖家带口,也举手欢迎,凡是一起的,都不会拆散的。”

    壮汉说的眉飞色舞,瞧那得意雀跃的模样,都快把黄巾给吹上天了。

    陈削眉头不由得挤出了一丝黑线,这算什么队伍?哎,不过也好,随来随走,这倒不错,陈削记得桥头堡有家药铺,正好去弄点草药,何况对那里的官兵,陈削也甚是恶心,能连根除掉,也算是出心中一口恶气。

    “好…”点了点头,陈削就带着狗蛋几人跟这些人走到了一起。

    要说对黄巾军产生归属感,陈削并没有,他只是想跟着这伙人抢点东西弄点草药,顺便把那些畜生官兵给干掉,至于誓死效忠大贤良师,跟汉王朝死磕到底,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我叫武炎,以前当过兵,后来不干了,这不,家里揭不开锅,老娘又染了重病,幸亏大贤良师仙法高强,赐了符咒,喝了圣水,老娘身子才好转,现在到处都在起事,遍地都是黄巾义军,实话告诉你们,汉庭王朝不行了,大贤良师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跟着他老人家,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陈削眉头上的黑线越来越多,感觉上了贼船一样,这不是传销吗?刚进来就忽悠自己,难不成要给自己洗脑。

    “呵呵…”敷衍的笑了笑,见狗蛋和虎妞听的挺认真,陈削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冲武炎嘿嘿一笑,故意跟他拉开了距离,别说虎妞和狗蛋,就连担架上的少年,都是陈削的‘私有物品’,谁要是给忽悠走,陈削绝对削他。

    “来来来,都带上。”金彪从一个小头目手中领来了几条黄色头巾,没办法,既然暂时加入组织,只能入乡随俗,几人一人头上裹了一条,就连担架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也没例外。

    陈削觉得好笑,这哪里有半点军队的样子,不过,唯一让陈削觉得欣慰的是,人还真多,而且一路走来,队伍不断壮大,路上的难民大都自觉的加入到里面,滚雪球一样。

    桥头堡很快就到了,陈削又大吃了一惊,这些人什么计划都没有,直接一窝蜂的硬上,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挥舞着锄头棍棒,喊的嗷嗷直叫,奔着城门就冲了过去。

    男女老幼,都是一样,桥头堡守军再松懈,至少也有起码的警惕性,见到难民纷纷涌来,率先敲锣高喊起来。

    “敌袭,敌袭。”

    不一会的功夫,守城的官兵越聚越多,一个个登上城楼,各就各位,有的搬滚木,有的拉弓弦,虽然多少有些慌乱,但是如何守城,他们心里熟溜的很。

    滚木砸落,雕翎攒射,即便是惊慌失措的官军,占据城防之利,依旧带来很大的杀伤力,潮水一样拥挤在门前的黄巾,全都成了活靶子,没有丝毫的遮挡,不住的有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弟兄们,冲啊,杀啊…”武炎挥舞着手里的大刀依旧嗷嗷叫着继续催促众人向前冲锋。

    幸好仗着人数上的优势,黄巾军也算勇猛,愣是用伐来的大树撞开了城门,望着死尸堆得小山似的城门口,陈削摇头不住的叹气,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刚刚陈削在干什么,组队混经验罢了,指望他悍不畏死的冲锋,压根没戏。

    不但陈削这么干,虎妞狗蛋连金彪在内,谁都没有玩命的冲。

    不但他们几人这样,很多稀里糊涂加入的难民也是如此,冲在最前面的,大都是受太平道感化的教众。

    可不要低估古代宗教信仰的威力,自张角创立太平道以来,教众遍布天下各洲,历经十数年的散播鼓动,太平教众不下数十万,据说,不少身怀巨资的商贾豪族纷纷变卖家财争相赶往冀州,希望能在大贤良师的面前受到点化,单单路上挤死踩死的,就不下万余人。

第十章,军纪混乱

    这些黄巾军还仅仅是张角麾下三十六方以外的外围义军,可无论是气势,还是凶悍的架势,都让陈削大开眼界,撞开城门之后,一个个如狼似虎,挥舞着手中乱七八糟的兵刃嗷嗷直叫,毫不胆怯的杀向那些吓破了胆的官兵,一时间,锄头乱舞,棍棒狂扫,有的拎着粪叉,有的举着铁棒,有的抱着半截小树,有的舞着自家大门上卸下来的门栓,冲到官兵近前,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揍。

    “杀啊,冲啊,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武炎挥刀冲在最前面,大刀狂舞,怒吼连连,引着众多杂牌军痛打落水狗,杀的坞堡里面的官军狼嚎鬼叫,惨不忍睹,有的被锄头锄掉了脑袋,有的被铁棍砸断了肋骨,有的被皮鞭抽的皮开肉绽,有的愣是被渔夫用鱼叉叉的满身都是窟窿。

    虽然这些义军毫无章法,也没有任何军纪可言,可是,被压迫的濒临绝境苦不堪言的他们,一旦将心中的怒火仇焰发泄出来,再加上对张角近乎盲目的信仰,每个人都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坞堡里面的官军,全都被黄巾义军的疯狂表现给吓傻了。

    有的撒腿如飞,有的直接跪地乞降大喊饶命,黄巾军全都不予理会,他们见人就杀,逢人就砍,一窝蜂的冲进城中,烧杀抢掠,肆意发泄,全都杀红了眼,不一会的功夫,整个坞堡,狼烟四起,烈火蹿腾,夹杂着官军的狼嚎鬼叫声以及那些女眷们绝望无助的哭喊声,就连陈削看到这一幕,也禁不住脊背生寒,浑身直冒冷汗。

    官军未必都是坏的,女人也不应该受到如此羞辱,尤其是,之前那些刚刚被官军抢了去的女人们,也被这些黄巾军当成了战利品,肆意的凌辱,当众脱光了衣服,大刀金马的骑了上去。

    陈削轻叹了一声,忙快步向药铺冲去,碰到一个被人干掉的官军弓箭手,陈削顿时大喜,忙弯腰将地上的牛角弓和箭壶捡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猎户,前生今生的双重经历,使得陈削的箭法,绝对上得了台面。

    瞥见一个同伴被官军踹倒在地,眼瞅着那官军举起钢刀就要结果他的性命,陈削来不及犹豫,本能的弯弓搭箭瞄准了那官军,嗖…弓如满月,利箭应声脱险飞出,虽然好久没有开弓,但是,准头尚在,一箭正中那官军的胸口,噗嗤一声,官军痛叫一声怒瞪着双眼不甘心的倒了下去,陈削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快步冲进了药铺。

    进去之后,好一通翻箱倒柜,因为陈削常年打猎,不但对山里的草药熟悉,因为经常跟猎物搏斗难免受伤,寻常的疗伤,他都能自行处理,虽然少年伤的很重,但都是外伤,这一点倒难不住陈削,很快搜集了一大包草药,刚要出门,武炎带人气冲冲的杀了过来,就连药铺也不放过,直接带人一把火给烧了。

    陈削心中暗叹,“烧房子,有必要吗?何况这城里吃的穿的用的数之不尽,一把火烧了岂不可惜,好端端的房子,为什么非要毁掉?”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打了胜仗,那些骨干教众率先欢呼起来,甚至满是敬意的念叨了一番太平经文,一个个竭诚的脸上,满是对大贤良师的崇拜和敬意。

    在他们看来,打了胜仗,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功劳,而是大贤良师法力高强,乃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使者,是来代替狗皇帝让老百姓翻身做主人的——救世主!

    “不许听,没事别跟他们瞎掺乎。”虎妞狗蛋还小,很容易凑到人群里聆听那些太平教众的祷告。

    陈削一边给少年敷药,一边冲两人严厉的叮嘱道,这件事,陈削很重视,虽然是山里人,他并不迷信,要是张角法力真的厉害,干嘛不自己进洛阳把狗皇帝弄死,干嘛最后被官军逼的吐血嗝屁了呢?

    “陈削,瞧瞧,看我拿什么来了。”

    金彪乐呵呵的说着迈步走了过来,陈削扭头一看,吆喝,这小子不简单啊,居然跑去搜刮战利品去了,棍棒刀枪抱来一大堆,还有两套官军身上穿的札甲。

    “我要这个。”狗蛋才八岁,力气还小,扑过去抢了一把小手斧,兴冲冲的挥舞了几下,然后别在了腰间。

    虎妞捡了一条马鞭,看来对血淋淋的刀枪,她一个女孩子还是多少有些抵触。

    金彪身强力壮,选了一根从铁匠铺弄来的铁棍,这条铁棍,通体乌黑,长四五尺,起码几十斤重,不过金彪抗在肩头,倒不觉得沉重,陈削自己身上有了弓箭,也有了弯刀,选来选去,拿了一把大点的钢刀,倒是给少年精心挑选了一把铁质的狼牙枪,因为,他知道少年喜欢用枪,之前手拿木柄的长枪都能杀死那么多鲜卑强盗,有把趁手的铁枪,相信应该会更加如虎添翼。

    打了胜仗,有吃有喝,众人格外的欢喜,坞堡里的酒肉粮食,众人搜刮了不少,埋锅造饭,好好的打了一次牙祭。

    当夜众人便住在了坞堡,只不过,是几乎烧成废墟的坞堡,随地铺了张草席,陈削冲金彪等人笑着抱怨道“瞧瞧,把房子都烧了,夜里连个睡觉的地都没有,这伙人,脑子还真是病的不轻。”

    这种话,陈削也只是对自己的同伴小声嘀咕,一旦被太平教众听到,说不定立马痛斥陈削一番。

    “接下来怎么办?”靠在墙角边,摸着撑的鼓鼓的肚子,金彪笑着冲陈削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跟着他们有吃有喝,不用忍饥挨饿。”

    陈削隐隐记得,黄巾军虽然最后败了,但是,一开始,风头绝对强劲,几乎席卷整个汉室江山,规模空前,声势甚是惊人。

    虽然唐周告密,起义略显仓促,可是,不得不佩服张角的本事,十几年的准备筹谋,振臂一呼,万民响应,太平教的声威,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恐怖!

第十一章,灵帝是个大孝子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被官府压榨剥削视作鱼肉的小民,被看作毫无反抗能力柔弱如水的小民,一旦逼入绝境,必将汇成洪涛,掀起巨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论是灵帝还是十常侍,又或者各地文武军卒,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悄无声息的巨浪,一旦涌来,竟是如此骇人。

    之前,无论是桓帝,还是灵帝,大小起义,数不胜数,可任何一次,都被朝廷轻易镇压了下去,所以,即便唐周告密,即便意识到张角会铤而走险,张让等人也没有在意。

    巨鹿,属冀州地界,古往今来,这里不知发生了多少悲壮惨烈的厮杀恶战,最为有名的有两件,一是楚霸王项羽在此上演破釜沉舟大破秦将章邯三十万大军的惊世杰作,二是光武帝在此消灭了割据一方的王朗政权!

    燕赵之地,自古就有尚武尚侠之风,巨鹿历经无数次战火熏陶,当地百姓,民风彪悍,敢于两肋插刀,滋生了无惧无畏的豪侠之气,冀州又多灾多难,数以万计的百姓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为了活命,只要有人振臂一呼,百姓们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到造反的行列中去。

    这个人就是张角,更何况,他卧薪尝胆,蜷缩爪牙,暗中蛰伏筹谋了十数年。

    张角天纵之才,行医问药,星宿八卦,天文地理,政治民生,布局兵法,十八般技能,无一不精。

    本想直捣黄龙,让马,元*、义领兵里应外合夺取神都洛阳,不料,天不庇佑,被小人所害,第一计划失败,张角果断启用备用方案,那就是发动全国起义,以燎原之火,彻底的焚毁汉廷江山。

    张角振臂一呼,冀州百姓,第一时间,就纷纷拿起锄头棍棒掀起了这股汹汹如火的燎原盛举,他们杀官夺城,焚毁官府县衙,抢钱抢粮,声浪如山呼海啸,不到半月,全国各地,接连响应,各地义军如火如荼,一路横扫,势如破竹,义军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多,力量也日益暴涨,那些整日养尊处优的官吏军卒们,淬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张角兄弟三人以冀州为主战场,连夺广宗巨鹿等地,兵马数十万,粮草足备,声势浩荡,大有鼎力中原,跟灵帝叫板之势。

    颍川,与神都洛阳只隔着一个嵩山,这里堪称京师的门户,统兵大将波才亲自坐镇,遥指洛阳之门,大有猛攻洛阳直捣黄龙之势。

    宛城,与颍川互成犄角,神上使张曼成率众杀死宛城郡守褚贡,夺取城池,聚众兴兵,势头极为凶猛。

    此外,东郡的卜已,汝南陈国的彭脱等人,也全都紧跟张角的旗幡,各自控制一方,成了让汉廷王朝忌惮头疼的一方势力。

    仅仅几个月,黄色骇浪席卷中原,这场燎原之火,让灵帝十常侍等人,火烧眉毛,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冀州在洛阳的后方,张角搅动冀州,就是为了让汉廷后方吃紧;颍川卡在洛阳的正前方,波才横行,兵锋汹汹,使汉廷前方受困;而宛城的张曼成与波才遥相呼应,切断了洛阳往南的通道,前后夹击,洛阳势如危卵。

    更有各地义军,摇旗呐喊,纵横一方,张角的攻略,不可谓不毒。

    即便唐周叛变,改变了张角的全盘大计,张角的谋略和布局,仍然堪称完美。

    只可惜,再完美的决断,一旦下面的人各怀私心互相排挤倾轧,也会功亏一篑。

    但是,前期黄巾军的形势,确实,一片大好!

    洛阳一日数惊,朝廷一日数惊,灵帝也是一日数惊,整个洛阳彻底笼罩在惶惶不安的恐惧当中!

    往日昏庸只顾个人享乐的灵帝,出奇的正经了起来!

    一连数日,灵帝彻夜不眠,各处机构也是灯火通明,就连十常侍这些蛀虫们,也聚在一起,苦思对策。

    黄巾义军,众志成城,势如猛虎,声势浩荡,他们团结一心,想把汉廷王朝彻底扳倒,相应的,朝廷各方势力也难得的团结在了一起。

    除了普通的百姓,任何人都不希望黄巾日益壮大,所有人对他们咬牙切齿,恨之入骨,背后无不痛骂“蛾贼(又称蚁贼)”

    灵帝聚集文武,召开御前动员会议,商讨良策,北地太守皇甫嵩,直言利弊,第一个出列劝谏,皇甫嵩直戳要害,劝说灵帝解除党禁,彻底铲除以十常侍为首的宦官之流。

    虽然灵帝昏庸,却也透着几丝精明,十常侍是他的‘父母’,他舍不得对他们挥动屠刀。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再次给灵帝出谋献策的竟然是个宦官,一个敢于直言劝谏,敢冒灵帝之大不韪,冒十常侍之大不韪,敢于挺身而出一心救国的人,他就是中常侍——吕强!

    吕强身为宦官,却刚正不阿,出淤泥不染,吕强再次建议灵帝:一,惩治**,唤回民心,使黄巾军成为无根之木,失去百姓的拥护,二,改弦易辙,解除党禁,唤回党心,让政权恢复生机,绝不能让党人士人倒向黄巾一边。

    张让是灵帝的父亲,赵忠是灵帝的母亲,灵帝虽然神志清明,还是折衷了一下,只答应废除党禁,重用士人,身为天底下最大的贪污者,对贪官污吏,灵帝依旧选择了纵容!

    处于声讨漩涡之中的十常侍投桃报李,感念灵帝的不杀之恩,他们纷纷退出政坛,将派往各地的亲眷子侄们一一召回,腾出位置,让灵帝安排。

    可是,十常侍贼心不死,虽然退让了一步,背后马上网络陷害吕强的罪证,吕强被逼自杀,财产全部充公,之后中山人张钧再次直言觐见,陈述十常侍的罪证,要求严惩十常侍,灵帝还是不忍,张钧随即被怀恨在心的十常侍扳倒。

    就算勾串黄巾军的事情东窗事发,灵帝知道封谞张让等人私通*马,元*、义等人想要扳倒朝廷,灵帝还是没有对十常侍痛下杀手,不得不说,灵帝对张让赵忠等人,没有白称他们为父母,还真是尽了儿子应有的孝道。

    即便‘父母’想害死儿子,当儿子的也得容忍包容!

    就这样,十常侍继续把持朝纲,朝庭依旧被黑雾笼罩,征缴黄巾军的部署,艰难的展开了。

第十二章,刘关张

    朝廷面临倒悬之危,洛阳面临累卵之险,张角、波才、张曼成各自领军前后夹击洛阳,守卫京师的重任,在灵帝看来是眼下当务之急。

    灵帝雷厉风行,果断征调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封慎侯,率左右羽林,五营将士,屯兵都亭,镇守京师,同时在函谷、大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和小平津八个险要之处设八关都尉,加强洛阳外围的防御!

    做好了防御,接下来便是调集天下精兵征讨黄巾军,灵帝分兵两路,让北中郎将卢植领兵北上讨伐冀州张角;让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南下痛击颍川波才所部。

    朝廷不但派兵派将,也让各地州郡自行招募乡勇抗击黄巾,诏令一下,四海之内心怀野心抱负的地方诸侯豪强们,纷纷响应,谁都明白,这是一个抢军功占地盘壮大自己势力的天赐良机。

    天下风起云涌,英雄豪杰纷纷登场,刘备、关羽、曹操、公孙瓒、陶潜、袁术他们要染着义军的鲜血,踩着义军的累累尸骨开启属于他们的乱世逐鹿!

    历史是由胜利者来抒写,三国逐鹿,群雄云涌,刘备等人被后世称作为英雄豪杰,而黄巾义军则被冠上“宼”“盗”“贼”等难以洗涮的称号,在天下人眼中,黄巾军死的活该,死的理所应当,被坑杀,被镇压,是他们咎由自取!

    黄巾最后败了,撰写史书的人,自然不会替他们歌功赞美,而朱元璋率领红巾夺取天下,高祖刘邦斩蛇起义开创汉室江山,则千古流芳,万民称颂,因为他们最后胜了!

    这一次豪强地主与庶民百姓的对决,究竟谁能笑到最后?且拭目以待。

    …………

    连番参战,陈削所在的黄巾义军连战连胜,大小战阵十几仗下来,规模越发的庞大,从一开始的数千人,到现在的近两万人,简直是一呼百应,不过,陈削依旧夹在里面浑水摸鱼,正所谓树大好乘凉,黄巾势头强劲,声势浩荡,跟着他们有吃有喝,陈削也乐得滥竽充数,每次打仗,陈削没有一次抡刀冲在前头,因为骨子里他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过客,黄巾军纪混乱,没有任何的章法,早晚要被汉廷镇压,甚至闲暇之余,陈削的脑海中也动过投军的念头。

    虽然滥竽充数,可陈削却是个护犊子主,不但他的人别人不能动,甚至仗着自己是猎手可以远程狙击的先决优势,陈削混在义军之中仍旧没有放弃找寻帮手的念头,就凭着手里的这张牛角弓,他救了不少人的命,经过相处交往,陈削的身边,也多了不少人。

    大伙轮流照顾少年,每次打仗,陈削都带着少年,他的人,谁都休想触碰一根手指头。

    这一日,众人继续挥兵向南挺进,刚过了虎啸山,便遇到了官军的伏击,一通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瞬间让众人兴高采烈的欢喜心情坠入了地底深渊,陈削的这支义军,不懂战阵,也没有会统兵的将才,整日漫无目的的四处瞎打瞎闹,终于碰到了一个硬钉子,一个无法啃动的硬骨头!——刘关张!

    官军只有几百人,看起来也不是正规的官军,披甲戴盔的寥寥无几,就连手里拿的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刀枪,可是为首三人,却威风凛凛,杀气逼人!

    一个面白如玉,身长七尺,大耳朝天,目如朗星,双手持剑,面色温和。

    一个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颌下飘洒五绺长髯,手里擎着一口足以吓死人的青龙偃月刀!

    一个豹头环眼,燕颌虎须,满脸虬须,刚髯倒立,跟个黑铁塔一般,长的极为魁壮,手里持着一根丈八长的蛇矛枪。

    “二弟,三弟,校尉邹大人让我等来击讨乱民,今日,正好杀贼立功,拔个头筹,以报邹大人提携知遇之恩。”

    居中的那位持剑汉子说着,高高举起右手长剑,振臂高呼道“儿郎们,杀贼立功的时候到了,吾等当努力冲杀,回头邹大人自当论功行赏,杀啊…铲除乱贼,保境安民!”

    “铲除乱贼,保境安民。”

    红脸汉子和黑脸大汉率先挥舞着刀枪策马冲向了山下的黄巾军,身后的数百兵卒也嗷嗷啸叫着扑了过来。

    “陈削,你做什么…”见陈削一边冲自己使眼色,一边向后倒退着,金彪瞪着眼珠,一脸诧异。

    官军不过才三五百人,至于这么害怕吗?

    “杀啊,冲啊。”武炎等人丝毫没把对面的官军放在眼里,怒吼一声,带头就杀了过去。

    “小心使得万年船,都跟我来。”陈削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懒得跟金彪废话,直接带人向后急退。

    “哼哼…”少年前几日早已醒来,对陈削的胆小怕事,他最是不屑,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赞同陈削跟义军一起造反,幸好陈削连日来,一直组队混经验,倒真没杀几个官军。

    不过,少年一直没有理睬陈削,足有旬月,陈削也只知道,他叫高顺!

    说来,陈削这个穿越者,还真是不合格,黄巾起义,他知道,刘关张曹操孙策他也知道,除了这些大人物,堂堂陷阵营的统帅高顺,他居然听都没听过。

    因为当初看的小人书,他也只是粗略看了个大概,时间太久,很多东西他都不记得了。

    二万人vs三五百人,黄巾军以为一连打了几次胜仗(其实不过是拿下几个守兵无几的城镇罢了。)气势分外高涨,压根就没把官军放在眼里,可是,一交上手,这些平日里挥舞锄头棍棒大发神威的义军,却遭到了近乎一边倒的屠杀。

    尤其是那三个大汉更是勇不可挡,白脸汉子双剑狂舞,剑法不俗,黑脸汉子,枪法绝伦,出招刚猛,红脸汉子,刀锋呼啸,狂猛霸道,三人策马冲进人群之中,愣是将义军杀的纷纷毙命惨不忍睹,刀锋过处,人头滚滚,蛇矛刺出,血箭狂飙,剑芒闪过,惨叫连连,三人策马冲杀,义军风吹麦浪一般,顷刻之间,便一片片的倒了下去。

    在三人的带领之下,三五百官军阵型严密,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刚锥一样,狠狠的插进义军人群之中,简直是挡着披靡,无人能撼!

第十三章,刘备之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虽然形势严峻,官军骁勇,可黄巾军的顽强,依旧让人为之震撼。

    太平道的骨干教众,一个个气势汹汹嗷嗷啸叫着拎着棍棒刀叉前赴后继的涌向对面的官军,除了陈削以及那些半路途中加入的难民,多数的义军全都悍不畏死,全都怒瞪着双眼,一往无畏的向前冲锋着。

    刀枪闪烁,血雨四溅,一个又一个衣衫褴褛的义军转眼间倒在血泊中,虎啸山下,血染大地,死尸堆积如山,惨烈的厮杀,惊天动地,就连空气都窒息的难受,血腥的厮杀,不断的震撼着陈削那颗无法平静的心。

    想起小人书中,黄巾动不动就一触即溃,被几万官军步步蚕食,没几个月张角的百万之师就湮灭在滚滚奔流的历史长河中。

    陈削一直觉得,这些百姓无组织无纪律,只会烧杀劫掠,真遇到硬仗,绝对望风而逃,溃不成军,根本无法成事。

    之前打仗,陈削心里很是轻视,觉得他们不过是仗着人多,夺取几个守兵寥寥无几的城镇罢了,可是,经此一战,陈削的看法,却大为改观。

    冷风呼啸,红脸汉子青龙刀迎空怒斩,刀锋劈下,人头滚落,此人凤目微阖,面沉似水,马儿冲势不减,可身后却片刻之间躺满了一地死尸,那双蔑视一切,傲气苍穹的丹凤眼,给陈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青龙刀,丹凤眼,卧蚕眉,又有如此恐怖的战力,不是关羽,又是何人?

    既然他是关羽,那么身旁的两位兄弟,自然就是刘备和张飞了。

    陈削不怕死,但是,他不愿意死的不明不白,在他看来,黄巾早晚要败,自己没必要白白搭上性命。

    战斗足足持续了将近五个时辰,黄巾军最终惨败,同样的,对面的官军也损失了大半,追杀了一阵,刘备三人凯旋而回,一战下来,陈削所在的队伍,元气大伤,仅仅剩下两千多人,无论是战死的,还是剩下的,多是太平道的骨干教众,只有那些像陈削一样,中途加入的难民才会见势不妙,脚底抹油。

    众人暂时退进一处深山丛林中休整,见武炎伤的严重,陈削忙将带着草药来到武炎的近前,“赶紧包扎一下吧。”

    武炎好像没有听到,怔怔的靠在树身上,双拳紧握,眼中满是不甘的愤恨怒火,猛的一拳狠狠的砸在地上,破口怒喝一声,“这一仗打的实在憋屈,头领死了,又死伤这么多人,真是可恶。”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赶紧收拢残余跟附近的大部队汇合,单凭我们这些人,力量实在是太弱了。”

    “嗯?你说的很对,那些官军我已经探听到了,是涿郡来的,哼,不管是谁,不想让咱们老百姓活下来,我们就跟他们死磕到底。”陈削的想法,想不到正中武炎的下怀。

    这伙人被打残了,对陈削来说,让他们跟大部队汇合,自己的小命才能有更好的保障。

    树大好乘凉,这句话,陈削一直牢记在心里。

    因为头领死了,武炎暂时成了这伙人的新头领,听从陈削的建议,武炎忙派人四处打探附近其余义军的消息,很快,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奉天公将军张角之命,大将程远志统兵五万直奔涿郡杀来。

    “太好了,咱们务必马上动身,前去跟程渠帅汇合。”武炎当即果断拔营。

    回到涿郡的刘关张三人,向校尉邹静禀明讨贼经过,然后各自领兵继续操练备战,对待兵卒,刘备要求甚是严厉,关张也不敢怠慢,出师第一战,面对一群乌合之众的乱贼,打的竟如此胶着惨烈,虽然心中对贼兵依然不屑,可,刘备还是格外的重视,招募乡勇,操练兵卒,固守城防,刘备半点不敢大意。

    是夜,在城墙上又巡视了一番,已是深夜,刘备这才迈步向家中走去,路过老家东南角的那颗桑树,刘备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抬头仰望,桑叶繁茂,如穹庐遮顶,刘备的思绪,禁不住回到了孩童之时。

    “总有一日,我要乘坐这样的羽葆盖车!”

    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如今,刘备已经二十有三,若不是黄巾爆发,刘备只能继续织嘻贩履穷苦度日,可是,刘备绝不甘心,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身为中山靖王之后,凭什么要过跟贫苦百姓一样的日子,曾无数次,他想踏入仕途,重振刘氏家族的荣耀。

    可,没有钱,没有名,没有才,他连官场的门槛,都进不去,为了养家糊口,他不得不整日在城门口摆摊卖草鞋。

    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如今,机会终于来了,虽然这些义军是受生活所迫才揭竿而起,可,刘备始终谨记,自己身上流的是汉室宗亲的血,是帝王的后裔,是龙的血脉,虽然一直清贫孤苦,可,刘备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庶民看待。

    “朝廷无力讨贼,将权利下放各洲各郡,只要自己讨贼立功,一定能够光耀门楣,二弟骁勇,三弟刚猛,有此二人相助,自己一定能够有一番作为。”

    目光久久的凝视着这棵寄托刘备雄心壮志的桑树,刘备的身躯,陡然变得笔挺,那双明亮的双睛,精光闪烁,一瞬间,气势灼灼,大有俯视万物的龙腾之气。

    张飞关羽没有刘备那么复杂的心思,入夜之后,张飞摆上酒肉,自斟自饮,好不快活,关羽则耍了一通大刀,又静静的读起了春秋,大哥说的对,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创一番事业,才不虚此生,何况大哥身负帝王血脉,是宗亲之后,关羽打心底敬重刘备,就算为大哥的霸业要他抵上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三日后,见到程远志的大军,陈削才知道,什么才算像样的‘正规军’,虽然这些人依旧参差不齐,队列混乱,可,至少有不少身穿札甲的精卒,各个兵种,分工有序,刀盾手,弓箭手,步兵,枪兵乍一看,都像模像样,唯独没有骑兵,只有少数几个校尉将领才有资格骑马。

第十四章,高顺惹事

    刚休整了一夜,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狗蛋就叫醒了陈削“削哥,不好了,高顺不见了。”

    “啊?什么?”陈削睁开双眼,吃了一惊,“叫上兄弟们,快去找。”

    高顺枪法出众,本领不凡,陈削在他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单单这两个月日夜不离的照顾,他高顺就不应该离开自己,是自己从死人堆里将他救了出来,在陈削心里,高顺早就成了他的私人物品,虽然高顺总是对陈削不理不睬,陈削万没想到,他刚一能下地,居然不声不响的走了。

    金彪虎妞狗蛋等人赶忙四处找寻,众人正找呢,忽然武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陈削,不好了,那高顺去了渠帅的帅帐,你快去瞧瞧吧,可别出什么乱子。”

    “啊?这小子,真是胡闹。”气的陈削愤愤的骂了声,赶忙快步向程远志的中军帅帐撒腿跑去。

    还没到近前,就远远的瞧见帅帐附近围满了人,人头攒动,围堵的水泄不通,陈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禁不住一沉,心中暗道,高顺不会惹祸了吧?

    “来啊,推出去砍了,敢乱我军心,坏良师大计,真是罪不可恕。”嗡的一声,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帅帐中传出,紧跟着高顺就被人给推搡了出来。

    “渠帅,不要执迷不悟,叛逆作乱,天道不容,听我良言相劝,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妈的…”陈削心里这个恨啊,见高顺要被砍头,顾不得其他,忙快步冲了过去。

    “渠帅,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你是何人?”一大早就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来‘教训’自己,居然让自己率众弃暗投明归顺朝廷,身为张角的得意门徒,程远志气的须发倒竖二目喷火,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怎么来了?”高顺见陈削跑了过来,狐疑的问道。

    “闭嘴!”陈削狠狠的瞪了高顺一眼,怒哼哼的呵斥道,这家伙,脑子绝对进水了,居然来劝程远志归顺朝廷,可要了亲命了。

    “渠帅,这人是我带来的,小的有内情禀告渠帅。”

    “讲!”程远志强压心头怒火,冷声质问道,他倒要听听,这小子究竟如何替高顺分辨。

    “渠帅,此人嫉恶如仇,心怀侠义,年纪虽轻,却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就在两个月前,曾孤身一人跟鲜卑强盗生死血战,此人临危不惧,救下了数百无辜难民的性命,身受重伤,足足中了二十四刀,一连两个月,一直昏迷不醒,渠帅,他伤势刚刚好转,脑子还没清醒,您大人大量,切莫跟他一般计较,求渠帅开恩。”

    “嘭嘭嘭…”陈削说着,当场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顷刻之间,已是一片血红。

    陈削一向护犊子,他的人,不管做错了什么,绝不允许别人动一下,替高顺求情,陈削心中毫无怨言,不过,这高顺的脾气秉性,可让陈削着实大开了眼界。

    此人天生虎胆,刚正不阿,不但打仗不怕死,堂堂五万大军的渠帅,他居然没放在眼里,敢当面痛斥程远志。

    听到高顺孤身血战数十名鲜卑强盗,程远志等人全都吃了一惊,程远志略带狐疑,语气稍缓,“果有此事?”

    “渠帅请看。”从地上爬起来的陈削,来到高顺近前,一把扯开了高顺的衣袍。

    那狰狞恐怖犹如龟甲裂纹一样的道道伤疤血痕,日光映照下,格外的醒目吓人。

    “真是一条好汉。”程远志叹了口气,禁不住赞赏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脸色又一沉。

    “不过,眼下出征在即,此人扰我军心,乱我士气,纵然死罪可免,活罪亦难逃。”

    “哼,一群冥顽不灵的暴民。”高顺却一点也不感念程远志,反倒依旧气愤难平的哼了一句。

    “你这条命可是我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你他娘的给我闭嘴。”陈削气的都快吐血了,忙厉声呵斥了一句。

    “哼,念他重伤初愈,神志不清,良师有训,凡我袍泽,皆是兄弟,众生平等,莫不例外,今日,念他初犯,本帅就不治他死罪了,来啊,拉下去,杖责五十军棍。”

    “渠帅,陈削愿替他代刑受罚,从今往后,陈削保证,此人绝不敢再人前乱言一句,他身子刚刚好转,求渠帅开恩。”五十军棍下去,高顺还有命在吗?

    出奇的,高顺乖乖的闭上了嘴,本以为能说服程远志,想不到,到头来,却给陈削带来了麻烦,而且,陈削居然甘愿替他受刑。

    虽然高顺耿直,一心想报效朝廷,可,恩义二字,他却始终铭记于心,因为陈削救了他,一连这么久,一直在照顾自己,即便看不惯陈削的行事作风,高顺也从未轻视过陈削。

    高顺本想自己受刑,可陈削却一把将他推开,怒哼哼瞪着他,气的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当众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咬牙趴在了地上。

    “打吧,兄弟们,可别手下留情,爷们能受得了。”

    “啪啪啪啪…”一时间,棍棒乱舞,血雨四溅,五十军棍,纵然陈削身子骨比一般人结实,可也承受不住,不多时,就打的皮开肉绽身上蹦出了血花。

    陈削谁也没看,只是瞪着高顺,一向固执的高顺,终于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

    敢直言劝谏,一心报国,这全是高顺的个性使然,三国中一生追随吕布,纵使统帅陷阵营屡立战功威名赫赫,他也不得吕布重视,就因为,他太耿直,眼里从来不容沙子,这一点,吕布很是厌烦。

    见陈削一声不吭的咬牙硬受了五十军棍,程远志欣慰的点了点头,“带下去,好生救治,待回头,本帅从涿郡凯旋归来之后,定当亲自探视。”

    又看了高顺一眼,程远志微微哼了一声“但有一条活路,但能填饱肚子,谁愿意踏上这条道路!不用你劝,这是条不归路,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谁心里都明白,怕死,老子早就退出义军了。”

    “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轻!”程远志突然吟起了一首民间流传的童谣。

    围拢在一旁的黄巾军也全都挺直了腰杆,高声应和起来“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轻!”

    造反是重罪,每个人都清楚,可他们,既然踏上这条路,早就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

    陈削高顺等人被留在了营中,武炎这些杂兵也留了下来,程远志统兵五万,以邓茂为副将浩浩荡荡杀往涿郡。

    谁料想,这个给陈削和高顺留下肺腑忠言的黄巾渠帅,此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第十五章,干掉刘备

    五日后,随程远志出征的千余人返回了营地,也带回了程远志和副将邓茂的尸体,只不过,两人的头颅却被刘备等人给砍去充作了杀敌的战功。

    陈削撑着身子带着金彪等人忙赶了过去,还没到近前,那撕心裂肺的嚎啕痛哭声就远远的飘进了耳中,五万大军回来仅寥寥千余人,而且,大多数人都浑身是血,不少人都受了重伤。

    两具披盔带甲的无头死尸被人围在中间,挤开人群,低头瞅了一眼,陈削险些站立不稳,幸好虎妞狗蛋急忙扶住了他。

    “究竟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多人,竟败的如此惨烈?”

    程远志被生生的从脖子上齐根砍掉了首级,邓茂倒是死后被人用刀剑割掉了脑袋,胸口处一个棱角分明的血洞,虽然血迹已经干涸,却依旧清晰可见。

    对陈削,不少人都刮目相看,毕竟,他替高顺当众受刑的那一幕,还是让很多人为之震撼。

    “我们大队人马还没抵达涿郡,在太行山突遇伏兵,为首三人正是涿郡的刘关张,官兵不但提前设伏,更出动了骑兵,渠帅死在关羽刀下,邓茂将军死在张飞的枪下,五万大军群龙无首,甫一交手就陷入了苦战,激战五天五夜,除了逃的死的,只剩下我们这点人了,呜呜…渠帅死的实在太惨了。”

    不少人都哽咽着流了眼泪,扭头看了一旁的武炎一眼,陈削忙劝道“此地不宜久留,为防官军领兵杀来,务必马上烧毁营帐退入山中躲避。”

    武炎点了点头,跟几个校尉商议一番,当即弃掉营帐躲进了深山之中,果不其然,陈削的预感非常敏锐,刘备等人接连不断的出兵追讨附近的黄巾余孽,凡是头上裹着黄巾的,二话不说,一个也不放过,甚至领命出来剿匪的官军,为了给自己平添战功,对过路的难民,也不放过,愣是将难民杀掉给他们裹上黄巾将人头带走交功领赏。

    程志远和邓茂的尸首被匆匆掩埋掉,众人心头全都压了一块巨石,所有人的心情都沉入了谷底,刚跟大部队汇合,想不到马上又成了无人理睬的孤魂野鬼,五万大军,面对刘关张,竟如此不堪一击,虽然激战了五日,可黄巾军却近乎全军覆灭。

    “想什么呢?”见陈削靠在一棵大树上,抬头望天,目光呆愣,金彪不知从哪弄来了两壶小酒伸手递给了陈削一壶。

    接过酒壶,一仰脖,陈削狠灌了一气,冲金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陈削心里很矛盾,自从加入黄巾之后,虽然一直当自己是个过客,但是,不得不说,陈削痛恨这个人吃人的乱世,心里也同情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他自己何尝不是被人欺压凌辱过,程远志说的很对,但有一条活路,谁会不要命的造反呢?这些袍泽兄弟,都是苦哈哈出身,不论是不是太平道的教众,遭遇都是相差无几,那就是逼的没有活路,才被迫铤而走险。

    心里既同情他们,又欣赏他们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胆魄,所见所闻,他们的英勇顽强,也让陈削刮目相看,可是,陈削恰恰又知道黄巾早晚必败的结局,所以,他一直怀了私心,从未对这些人产生过任何的归属感!

    小人书中,说黄巾不堪一击,一触即溃,可真的是这样吗?至少,这些杂牌军,面对官军,虽然没有章法战力有限,可他们全都敢玩命,只有局势无法扭转的时候,才会撤退逃亡,与其说他们溃败,倒不如说他们敢拼到最后一刻。

    “聊什么呢?”武炎不知何时从身后走了过来,对陈削,武炎印象不错,这小子,机灵,有见识,箭法也不错,虽然从未冲在最前头,可几仗下来,他却救了不少人的命,就凭他手里的这张毫不出奇的——牛角弓。

    黄巾义军大都是穷苦百姓,战力强悍的没有几个,所以,像陈削这种常年打猎的猎手,才显得那么出类拔萃!

    这是陈削的幸运,同时,也是义军的悲哀,因为,统兵善战的军事人才,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

    反观朝廷那边,虽然兵力有限,却是人才济济,虎将云集,其中更不乏智谋如妖的谋士:曹操,孙坚,刘关张,公孙瓒,皇甫嵩,卢植,朱儁…任何一人,都足以让义军无力应对。

    “你们都不怕死?”这个问题,一直压在陈削的心里,说实话,陈削也不怕死,每次在山中跟虎豹豺狼激斗,他都没畏惧过,可是,他明知道黄巾会败,跟寻常的小人物一样,他才藏了私心!如果知道黄巾会胜,他绝不会这样。

    这是常年打猎练就的本能,明知道不敌,绝对不会蛮干,而黄巾对他来说,就是这样,明知道最后会惨败,所以,他不想陪他们玩命,就算能成为一方豪帅,最后依旧难逃被朝廷剿灭的下场!

    “哈哈,怕死,真是笑话,从一开始加入黄巾的那一天,我武炎早就当自己死了,陈削,你也看到了,打了这么多仗,我们死了多少兄弟,能活下来,又有几人,大道理,我不懂,可,不造反,依旧难以活命,造反虽然也会流血牺牲,可,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拿命拼一回呢?一句话,咱百姓的命不值钱,老子舍得,就算跟官军耗,凭咱们黄巾数十万弟兄,也能让朝廷脱层皮。刚接到消息,大贤良师在巨鹿已经跟卢植的大军对上了,颍川那边也是捷报频传,你猜怎么着,就凭咱们一群泥腿子,波才渠帅愣是将朱儁的正规军杀的晕头转向,也把皇甫嵩给逼的退进了长社,宛城那边,官军也没捞到半点便宜,官军也是人,脑袋掉了也得死,哈哈哈…可咱们不怕死,倒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军没几个敢玩命的,这天下,早晚是咱们自己的。”

    武炎说的慷慨激昂,字字铿锵,看的出来,对未来,他很有信心,大伙都不怕死,难道还打不垮腐朽无能的朝廷吗?

    可战争,不是仅仅不怕死,就能赢的!

    “想不想给程渠帅报仇?给那些惨死的兄弟报仇?”突然,陈削插了一句。

    “怎么?你有办法?”武炎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忙弯腰凑到陈削的面前。

    陈削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又不懂兵法谋略,只是个猎户罢了,这武炎,竟然如此看重自己。

    陈削哪里知道,他与别的猎户,绝对不一样,即便再是个普通人,毕竟,他来自两千年后,不能半点优势都没有,何况,他捕猎的本事,本就厉害!

    陈削猛的站起身来,握紧拳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关羽张飞非常厉害,绝难对付,不过,我有信心,干掉刘备!”

    虽然对义军,陈削还没有全身心的投入,但是,程远志留了高顺和自己一命,这五万人又死的如此悲惨,陈削,一直受黄巾余荫,整日有吃有喝的混在里面,多少,他也想做点什么。

    不得不说,从这一刻开始,陈削对黄巾的态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正在悄然的改变着!

    总有一天,他会拿起武器,毅然决然的跟朝廷官军真真正正的展开属于他的狩猎。

    因为,他是个猎户,打仗,不擅长,但是,他却把打仗当成了捕猎,这玩意,他熟溜的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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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巾是贼,是连蚂蚁也不如的小贼,但又是谁将他们逼上绝路的呢? 曹操、孙坚、刘备是英雄,那为了生存和同伴而奋起反抗的主角陈削又是什么呢? 是贼,是蚁贼,所有人都这么说。 是贼又如何?胜利者有权书写历史,用谎言掩盖事实真相,看陈削如何率领穷苦百姓披荆斩棘,一统天下,用热血抒写属于小人物自己的英雄事迹。 群号:344851691。蚁贼也疯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蚁贼也疯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蚁贼也疯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