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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追雪逍遥     蚁贼也疯狂txt下载     蚁贼也疯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孙坚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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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从小就对着门前的桑树立下雄心,曹操更是被称作乱世枭雄,富春人孙坚,却同样毫不逊色。

    孙坚祖上,世代为官,自桓帝即位数年后,孙家的祖坟上,却突然冒出了五色云气,上连苍穹,蔓延方圆几公里,引得街坊四邻,奔走相告,人人称奇,有一鬓发花白的老者看后啧啧感叹道“此非凡气,孙氏当兴!”

    孙坚母亲怀了身孕之后,有一夜,做了个怪梦,梦见肠子流出,伸出老长,竟然伸到了姑苏城,找人解梦,称之为吉兆。

    孙坚从小就膂力过人,喜好枪棒刀枪,十五岁,就在富春县衙当了县吏,十七岁跟随父亲驾船赶往钱塘,钱塘毗邻杭州湾,钱塘江经此流入东海,这里盗贼横行,海盗猖獗,初见大海,孙坚极为兴奋,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大海的辽阔浩瀚,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使他本已开阔的心胸,更平添了一分博大的襟怀。

    孙家的船不料被海盗胡玉所劫,海盗凶猛,蛮横无理,趁他们在岸边分赃瓜分财务,孙坚豁然起身,向其父讨令道“此贼可击,儿请讨杀。”这时候的孙坚,才十七岁,一句话,可把众人给吓坏了。

    可是孙坚,却独自划船靠近岸边,挚出佩刀,一个健步冲上岸,孙坚故作镇定,东指西招,做出一副指挥军队围捕的假象,愣是独自一人,吓退了胡玉一众海盗,并击杀了一名海盗砍下了对方的首级,可谓有勇有谋,天生虎胆。

    威名远播之后,孙坚做事踏实认真,使得乡人信服,加之武勇非凡,盗贼不敢入境,富春前所未有的安定,自此,孙坚名声大噪,渐渐在当地响起了名头。

    之后,孙坚招募乡勇,四处击讨盗贼,愣是用双手,打出了江东猛虎的威名,就连吴郡太守,都对他委以重用,黄巾爆发,孙坚被朱儁征调,带着麾下精兵壮卒,立下赫赫殊功,被朱儁表奏为别部司马,留在京师听调。

    见皇甫嵩调派援军,灵帝当即下诏,让孙坚领兵火速驰援皇甫嵩,进讨黄巾陈削。

    小小的陈削,其实,并不足以让皇甫嵩如此兴师动众,他更是要威慑位于盘踞黑山一带的张燕。

    ……………

    位于阳翟一家酒馆门前,有一醉醺醺的壮汉,此人衣衫褴褛,整日疯疯癫癫,但是却甚是彪悍,店家伙计不敢招惹,只好每日赏他些酒喝,生怕他滋事坏了生意,醉汉倒也识趣,只要有酒喝,绝不闹事。

    “喂,你们听说了吗?黄巾陈削,胆子真是不小,居然仅凭万余人,就敢跟朝廷叫板,甚至还公然将天下人分成上下五等。”

    “嗯?”一仰脖,刚把酒喝光的醉汉,听到黄巾两个字,陡然睁大了双眼,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凑到了门前。

    “可不得了,据说,此人是黄巾少帅,乃张角临死前亲收的关门弟子,更将太平道的圣物九节杖传给了他,此人杀官济民,手段甚是狠辣,不过,对待义军袍泽,却甚是有情义,听说,不少人都赶往了太行上要投奔于他。”

    “黄巾少帅?九节神杖?人分五等?……呵呵,有趣,实在有趣,一个乳臭味甘的娃儿,居然敢跟皇甫嵩叫板。”醉汉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猛的站起身来,径直阔步向远处走去。

    “掌柜的,那醉汉走了,你瞧…”

    听到伙计的惊叫声,酒馆的掌柜忙快步跑了过来,见醉汉果真离开,店掌柜笑的都要蹦了起来,“真是谢天谢地,这尊瘟神可算是走了。”

    “掌柜的,不是这个,你瞧,这人哪里像个醉汉。”

    果不其然,掌柜的举目细看,此人身如劲松,步伐稳健,走路虎虎生风,哪里像个醉醺醺的疯汉啊?

    …………

    “削哥,前面不远处,就是白雀的地盘了,要不要过去拜访一下?”猴子打马如飞,一脸坏笑的寻到陈削的近前,笑着打趣道。

    “不必了,前面最近的城镇是哪里?”陈削瞪了猴子一眼,冷声问道。

    “中山府,风雷镇。”

    “好,就在风雷镇歇脚,周仓,带上你的人先行一步,混进风雷镇。”

    “诺。”周仓点了点头,一招手,带上自己的百余名兵卒全都摘去头上的黄巾,直接下了山。

    这一点就是陈削的高明之处,要是时时刻刻把黄巾裹在头上,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官府的注意,反倒是后世毛大大的游击战更让陈削钦佩,虽然,他懂的不多,至少也能照葫芦画瓢学个皮毛。

    “俺也去。”何曼主动讨令,也要跟着一块去,陈削瞧了瞧他那惊人的块头,还有那吓死人的托天钢叉,点了点头,“多加小心。”

    周仓见何曼大步流星的撵了上来,心里很是不爽,说什么也不带何曼进城,何曼气的嘟嘟囔囔,“不带俺,俺自个去。”

    结果,周仓等人扮作寻常的百姓,来到风雷镇的城门前,偷偷给看守城门的兵卒塞了点银钱,前脚刚混进去,何曼就跟来了。

    没办法,他一个人不认识路,这小子虽然粗莽,倒一点也不笨。

    来到城门前,钢叉往地上一插,何曼扯开嗓子就吼上了,“速速开城,你家大爷何曼来也,有胆出城与我决一死战?”

    守城的官军吃了一惊,见此人头上包着黄巾,虽然长的粗壮,毕竟是一个人,居然这么嚣张,光天化日,就敢来风雷镇撒野,守城校尉李方当即率领五十名官军杀了出来。

    “嗯?”周仓愣了一下,凑到门缝前往外一瞅,心里这个气啊,这家伙,这不是找死吗?裹着黄巾,拿着钢叉站人城门口耀武扬威,真当自己打不死怎么滴?哼,不管他,你打你的,老子才不鸟你。

    周仓本打算等陈削带人来了,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风雷镇,何况,他对何曼甚是看不惯,索性呆在一旁瞧起了热闹。

    “才这么点人,嘿嘿,都不够给俺塞牙缝的。”见对方才杀出五十多人,何曼嘴一撇,看起来,兴致并不高,甚至还很失望。

    “大胆叛贼,报上名来?”李方催马摇枪来到何曼近前,抬枪指向何曼高声喝问道。

    “竖起耳朵听仔细了,你家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截天夜叉,汝南何曼是也!”

第六十二章,我只代表穷人

    说着,何曼举起手中的托天钢叉,几个健步冲到李方身前,抬手就是一叉,钢叉呼啸挂风,如毒蛇一般,骤然刺出,李方不敢大意,忙举枪向外抵挡。

    呛呛呛…兵刃交割,火星四射,只一合,李方就被震的头皮发麻,手臂狂颤,何曼动作不停,继续向前奔来,愣是将李方连人带马推的连连后退,趁李方坐立不稳,何曼快速的抽回钢叉,轮起来劈头盖脸当头砸下,咔嚓,噗嗤…,先是抽瘪了李方的头盔,紧跟着,连李方的脑袋都给活生生的砸的稀碎,脑浆迸裂,血雨四溅,何曼挺身傲立当场,得意的朗声大笑。

    何曼一出手,一合砸死李方,剩下的官军,全都一片哗然,趁众人慌乱之际,何曼挥动钢叉,虎入羊群一般,杀了过来,丈八长的托天钢叉,势大力沉,威猛霸道,加上何曼天生神力,当真是碰上死,擦着伤,无人是一合之敌,何曼怒吼连连,如狂狮怒吼,似猛虎咆哮,官军被杀的惨叫连连,四散奔逃,何曼健步如飞,大发神威,或砸或扫,或挑或刺,森冷夺目的钢叉,顷刻之间,染满了血肉,不少官军吓的哭叫着跑向城门口,咣咣的砸的城门直响“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里面的兵卒,刚要开城,周仓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没想到这何曼如此了得,看来,不必等到少帅亲临,这风雷镇便唾手可得。

    有周仓等人阻拦,城门根本就打不开,何曼哇哇怪叫着冲到城门口,抡起钢叉一记横扫,凄里咔嚓,一连十几个官军当即被砸的横飞了出去,剩下的没等逃命,何曼将钢叉舞的飞快,有好几个愣是被他直接插在了城门上,没多久,五十名官军就携手作伴去了阎罗殿。

    周仓等人也是大发神威,百余人,刀枪齐出,棍棒狂舞,很快就夺占了城门,打开城门之后,何曼往城门口一站,宛如松柏一般,虎躯笔挺,巍峨如山,“这里交给俺一个人就够了,城里就交给你们吧,记得给俺弄点肉来,俺肚子又饿了。”

    周仓哭笑不得,忙点头笑道“你等着,跟着少帅,绝对酒肉管够。”

    进城之后,众人拿出黄巾,再次包裹在头上,一路高声喊道“黄巾替天行道,绝不扰民,诸位莫要惊慌,我们只杀贪官污吏,只宰豪强地痞,绝不伤及无辜。”

    尽管如此,见这些人全都浑身是血,一个个怒瞪双眼,跟凶神恶煞一样,不少百姓还是吓的四散奔逃,街上一片混乱,周仓也不理会,抬眼望去,只要谁家豪宅阔院修的富丽奢华,不用想,准没错,踹开府门,直接带人杀将进去。

    “抛去家丁丫鬟,杂役仆从,其余人,格杀无论。”

    “那女眷呢?”有人舔着脸一脸坏笑的冲周仓问道。

    “这少帅倒是没说,别罗嗦,先干正经事,你们几个,走,随我去县衙,将城中官军,全部肃清。”

    “嘿嘿,少帅既然没说,肯定就是默许了,弟兄们,开杀,待会尽情的乐呵。”众人一阵哄笑,全都挥舞着刀枪气势汹汹的杀进了府中。

    一时间,鸡鸭乱飞,鹅狗乱叫,周仓的兵卒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彪健,身手都不弱,镇上的富商豪强,地痞恶霸,悉数遭殃,就连官府县衙,也被周仓亲自连锅给端了。

    即便有的官军想趁乱逃走,有何曼一人镇守城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都休想逃脱。

    当陈削率人赶到后,战斗早已结束,城门口摆满了酒肉,何曼一个人吃的正欢,陈削苦笑了一声,进城之后,见官军已经剿灭,忙摆手下令,“马上开仓放粮,将那些豪强府中的钱财,也一并拿出来分给穷苦百姓,记住是穷苦百姓,我们不是强盗,不是盗贼,我们是替百姓打天下的义军。”

    “削哥,那房子呢?能烧不?”大壮凑过来没等把话说完,就被陈削一脚踹了出去。

    “烧房子有个屁用?烧了显得你牛是不?”对这一点陈削很是反感,以前跟着别人他管不了,但是,他决不允许自己的人这么干,那么好的宅院,一把火烧掉,简直是造孽,难道就不能让别人住吗?

    “啊…啊…”一路走来,耳边不住的飘来女人的哭喊声,打了胜仗的周仓部卒不少人正翻身骑在女人身上肆意的耸动着,陈削似乎早已习惯,并没有阻止,不是不反感,而是什么事都得有了过程,想一步到位,练成军纪严明的军队出来,陈削觉得并不现实。

    都在深山丛林里憋了这么久,总不能让手下一直这么憋着,何况,女人和金钱,本来就是提升士气和斗志的手段,只要他们不祸害寻常百姓,陈削也就暂时不予理会。

    “削哥,有不少百姓想见你,说是有话要对你说。”忽然,金彪拎着铁棍气冲冲的带着不少百姓走了过来。

    陈削微微一愣,百姓来找自己,莫非是要投军?

    可是,陈削还是想错了,一个衣衫光亮的老者,杵着拐杖抢先走到陈削的近前,“敢问这位可是义军的头领?”

    口气明显带有质问,陈削点了点头,还是客气的回道“不知老人家有何见教?”

    “如今冀州贼乱四起,老汉活了大半辈子,真不明白,你们这究竟是为何?皇甫嵩将军上任冀州牧,与民秋毫无犯,更减免了当地百姓一年的税赋,不少贪官污吏,也都得到惩治,冀州新定,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不好,你们为何非要执意跟朝廷作对?”

    武炎刚要冲上来呵斥老汉,老汉却抢先道“难不成义军也会欺辱无辜老弱吗?”

    陈削摆了摆手,喝退了武炎,瞅着老汉,目光扫向老汉的身后,“你们也是有此疑问吧?”

    见众人点头,陈削不屑的仰天狂笑起来,“哼,皇甫嵩怎么样?我没兴趣,看看你们,穿着光鲜,气色红润,我想,诸位家里条件都还算富足吧,你们有吃有喝,自然不喜欢天下动荡,可,这天下,吃不上饭的百姓大有人在,难不成,要让他们活活忍饥挨饿,活活变成路边的白骨?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种滋味,你们恐怕是没有见过也没有体会过,试问,就算皇甫嵩耿直清明,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这天底下,似他这样的管,又有多少?如果,都是好官,清官,百姓都能吃饱穿暖,有谁会提着脑袋杀官造反?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真是可笑,我陈削造反,是要让穷苦人翻身做主过上好日子,那些衣食无忧的自然不会认同我,我也没奢望得到全天下所有人的拥戴支持,我只代表愿意跟随我的,哼…!”

第六十三章,陷阵登场

    冷笑一声,陈削一摆手,直接让人将这些人全部轰走,即便是穷苦百姓,敢于拿起武器的也仅仅是小部分,更多的人,宁愿安于现状,宁愿忍受折磨欺凌,也不敢奋起反抗,愚昧懦弱被奴役的思想根深蒂固,这一点,陈削心里很清楚。

    真要天底下所有的百姓都携起手来,就算朝廷有一百个皇甫嵩,也无济于事!

    张角振臂一呼,也仅仅发动了一百万的义军,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百姓,起码五千万之多。

    一边开仓放粮,分发钱财,一边竖起黄巾大旗招募兵勇,不少百姓争抢着围拢过来,有投军的,也有瞧热闹的,见黄巾队伍果然进城没有骚扰百姓,众人也便胆子壮了起来。

    “大头领,你们还走吗?”官吏恶霸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很多人都希望陈削能够留下来。

    “还是要走的。”望着众人面含希冀的目光,陈削心如刀绞,颇不是滋味,自己前脚一走,这风雷镇定会被官军重新占领。

    “可是,你们走了,还是会有新的官吏上任,朝廷也会再派官军驻守,很快,贪官污吏地痞恶霸就会再次欺到我们头上,头领,能不走吗?”不少人眼含热泪,都跪在了地上哭求起来。

    陈削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着自己一起造反,叹了口气,陈削两眼红润,细一看,眼中都泛出了泪花。

    “乡亲们,兄弟姐妹们,官府会来,官兵也会来,地痞恶霸豪强们也会死灰复燃,但是,我告诉大家,他们会来,我陈削也还会来,总有一天,我会带人将这里所有的坏人恶人全部杀个干干净净,我陈削就在太行山上,乡亲们要是受了委屈,尽管来寻我。”

    招收了几百名新卒之后,陈削果断撤离,没想到,不少百姓竟然哭着送到了城门外,陈削用力的冲大伙挥了挥手,”放心吧,只要这里一日不太平,我还会回来的。”

    “陈削,为什么只让大伙带足五天的钱粮?那么多都分给了百姓,可是,他们投军的才寥寥数百人,值得吗?要知道,我们还需要大把的钱财来打造盔甲刀枪,何况几天后,粮食就没有了,怕是撑不到常山啊。”高顺不解的问道。

    陈削语重心长的低声冲高顺说道“高顺,抢完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久而久之,附近的百姓,也不会真心认同我们,虽然投军的不多,虽然多半的钱粮都分给了百姓,可是,良心都是肉长的,这些百姓,早晚会明白,谁才真正的为他们做主,何况钱粮,别的城镇不是还有吗?没了再抢,我要让咱们的兵卒,时刻保持饥饿的欲-望,就像狼一样,狼之所以凶猛强悍,就是因为,他们绝不安逸现状,如果身边有足够的野味,他们还会继续疯狂的与别的猎物搏斗厮杀吗?天下没安定之前,切记,永远都不要让将士们懈怠安于享乐,这很危险。”

    “饥饿感?”高顺不由得好奇的嘀咕了一遍,这种新奇的说法,也就陈削这种不懂军事的人能说的出来,他的论调,永远离不开打猎和猎物,居然拿狼来做比喻,不过,却很贴切,高顺点了点头,对此极为赞同。

    陈削要让自己的队伍明白,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大把的金钱和女人,山下有的是,没了就抢,玩命的抢,要让他们时刻充满斗志和干劲,要把自己的队伍,经过一次次的磨练,彻底的练成如狼群一样让天下人都为之忌惮的可怕力量。

    风雷镇之后,五河镇,柳树坡,青云镇,没过几日,陈削的队伍就下山劫掠,而且,寻常的村镇,已经不足以引起陈削的兴趣,队伍越强,陈削给他们设定的目标也相应的更加难啃。

    皇甫嵩没等来到常山,一封封紧急奏报就送到了皇甫嵩的身前,皇甫嵩急忙派兵赶往遭受洗劫的城镇,却连陈削的人影都没寻到。几日后,常山附近的庆丰镇,再次遭受劫掠,皇甫嵩直接挥兵杀来,却不料,半路途中的虎牙山陈削却早早的设下了伏兵,庆丰镇的洗劫,不过是陈削给皇甫嵩故意设下的钓饵罢了,要让猎物上钩,总得适当的放点诱饵。

    “杀…”山梁高处,一声怒吼,轰隆隆,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声,早已用绳索藤条捆绑好的巨石被人齐齐的砍断绳索,顿时间,巨石如狂雷般纷纷砸落,其中还夹杂着被伐下的一棵棵大树,滚木雷石,劈天盖地,当空砸落,山下的官军顿时一阵混乱,咣咣的巨石,毁天灭地,携带可怕的死神之威,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挡,就算身穿重甲,也无济于事。

    山下一片哀嚎,鲜血四溅,残肢乱飞,狭窄的山道,顷刻间被鲜血染的猩红,陈削骑坐在一棵大树上,弯弓搭箭,箭如流星,每一箭射出,都会引出一声惨叫,皇甫嵩拼命的挥刀抵挡砸落的巨石,神色并未惊慌,“传令三军,冲过去。”

    可是先头部队刚向前冲出一段路,忽然发现前方的道路中央,居然堆满了巨石大树,连汉军斥候都大吃一惊,因为这里原来啥都没有。

    “嘿嘿,终于来了。”何曼挺身阔步,一手抱着一根粗大的滚木迈步来到大路中央,轰的一声,将滚木丢在地上,原来,这里的石堆和滚木,竟然是何曼一个人弄的。

    “杀啊,冲啊。”

    没等何曼出手,埋伏在两侧路旁的周仓等人,全都从草丛里蹿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装满黄沙的布袋,抬手就扬了过来,这种打法,官军根本不适应,趁对方慌乱之际,周仓等人将额头上的黄巾往下一扯,蒙在了脸上,生怕鼻子嘴巴里被呛进黄沙,不得不说,这头上的黄巾,有的时候还真能收到奇效。

    前面被周仓何曼堵住,后面高顺亲自带队,略见雏形的陷阵营,终于开始登场亮相了,因为黄巾队伍人越来越多,高顺除了虎狩营之外,终于按照自己的想法,挑选精卒,专门成立了一个用于近战搏杀的陷阵营。

    虎狩营,适合山地作战,而陷阵营,更适合平原激战,而且,越是形势不利的时候,越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但是,现在,因为时间仓促,精卒不够多,装备也算不上精良,仅仅是具备雏形的陷阵营。

    三国中,用一句话来形容陷阵营的威力再合适不过,陷阵不出,谁与争锋?

第六十四章,孙坚杀到

    高顺面无表情,神色冷峻,他心里明白,无论平时将兵练的再好,终究没有多大用处,只有真正经历苦战恶战血战,淬炼出来的兵卒,才是合格的铁血悍卒,纵然自己选的都是泥腿子,正如陈削所说,自己一样可以将他们训练成天下第一的泥腿子,要知道,皇甫嵩的百战精卒,当初也是一无是处的寻常百姓。

    “列阵。”狼牙枪斜指苍穹,高顺一声断喝,宛如三军定海神针一般,雄躯笔挺,巍峨如松,七百健卒阔步上前,队列齐整,刀枪闪烁,一举一动,自然而然透出一股彪悍的杀伐之气。

    刀盾手在前,长枪兵居中,镰刀兵在后,阵型严密,攻守兼备,高顺长枪陡然劈落,带起一阵破空的锐啸声,“杀…”一声令下,陷阵营如猛虎出笼,掠起一阵疾风,直奔汉军身后的队列掩杀了过去。

    短兵相接,刀枪激荡,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陷阵营阵型多变,时分时合,时进时退,无论死伤几人,在高顺的指挥督战下,队列始终严正,玄甲阵,绞杀阵,以及小型的菱形杀阵,变化奇快,菱形阵冲散汉军的方阵,然后合拢成绞杀阵发挥整体的优势,陷阵营并不注重个人勇武,也不提倡单兵作战,始终队列如一,哪怕伤亡过大,阵型始终没有散乱,人数少,阵型只会缩小,却更加严密齐整。

    前面周仓何曼率军拒敌,周仓血染征袍,偃月刀呼啸挂风,快如闪电,势如奔雷,宽厚锋利的刀芒,裹起阵阵索命的啸声,刀锋过处,人头滚落,一步杀一人,强悍的身手,惊的本已慌乱的汉军魂飞魄散,纷纷溃散,何曼举着钢叉,嗷嗷怪叫,钢叉时而当空怒砸,时而如磨盘般拦腰横扫,凄里咔嚓,杀的汉军,血雨四溅,死尸乱飞,两人宛如发了疯的雄狮猛虎一样,彻底杀红了眼。

    后面高顺乘势掩杀,即便是刚刚成型的陷阵营,依旧战力惊人,愣是生生切断了汉军的队列,将四凌八落的汉军杀的狼嚎鬼叫死尸遍地。

    中间,陈削带人又是搬石头,又是砸滚木,又是放冷箭,施展浑身解数,让汉军变得更加慌乱惊惧,不过,毕竟皇甫嵩率领的都是百战精兵,当石头滚木砸尽了之后,对方很快稳住心神发动了反扑。

    见势不妙,陈削果断下令撤兵,从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能一战击溃皇甫嵩,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早晚有一天,会把皇甫嵩彻底耗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岂能事事如愿,就在陈削伏击皇甫嵩的时候,一支只有数百人的队伍却悄然摸到了山岗上,为首一人,头戴飞龙烈焰冠,身穿锁子连环甲,腰间悬着一口单刀,脚下一双粉底的战靴,身形魁梧,二目如电,一双虎目,精光闪烁,如烈焰蹿腾,此人相貌一点也不凶,可是气势,却甚是威严,透着一身杀伐之气,一看,就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一员悍将。

    且不说他的身后都是魁梧彪悍的精卒,单单他的左右两旁,站立的那四位虎将,都不是等闲之辈,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刚接到调令,火速赶来支援的中央军(就是驻守京师的北军南军的总称。)别部司马——江东猛虎孙坚孙文台!

    孙坚的身旁,四员上将,程普、黄盖,祖茂,韩当,都是能以一当百的军中虎将,孙坚一摆手,没等山岗上的大壮等人撤离,就一阵风的卷杀了过来,孙坚健步如飞,二目凝神,双腿生风,速度飞快,几个健步窜到大壮的身前,没等大壮转过身来,孙坚纵身跳到半空,抽出腰间的古锭刀一记力劈华山,寒光夺目,刀锋呼啸,大壮连惨叫声都没等发出,便被孙坚一刀砍掉了首级,人头滚落,温热的鲜血顺着颅腔喷涌而出,孙坚一声虎吼“逆贼作乱,祸害一方,务必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诺…”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各自带着百余名精卒,嗷嗷咆哮着掩杀了过来,一时间,刀枪狂舞,血雨彪溅,豪强地主的代表孙坚与陈削率领的穷苦百姓人生第一战,由此展开,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仓促不迭的义军,被杀的惨不忍睹,陈削听到山顶上传来的惨叫声,陡然心头一沉,忙冲山下还未来得及撤退的高顺等人高喊了一声,“速退!”

    当陈削快步冲到山头,眼前的惨状,气的陈削钢牙紧咬,铁拳攥的噶蹦蹦直响,大壮率领的五百多人,几乎全军覆灭,每个人都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孙坚等人如狼似虎,风卷残云一般,即便有人想要逃走,也根本没有机会。

    “撤…”陈削含泪弯弓搭箭,奔着孙坚一连射出三箭,箭如流星,去似星火,含着无比愤恨的怒火,三支狼牙箭成品字形直奔孙坚哽嗓咽喉而来,孙坚一刀劈开一个义军,本能的抬起头来,快速的扫了一眼,就地向后凌空一个后翻,然后紧跟着顺势一滚,噗噗噗…三支利箭全部落空,箭头箭杆,愣是整个没进了地底。

    即便心中怒火千丈,陈削依旧不会冲动,冷冷的扫了孙坚等人一眼,拔腿就跑,高顺周仓等人也急忙率军撤退,孙坚回头望了程普等人一眼,“哪个是陈削?”

    擒贼擒王,孙坚希望能亲手斩下陈削的首级,如此一来,贼众定然土崩瓦解,再也成不了气候。

    “报将军,刚刚逃的那个就是。”孙坚的队伍里有从当地征调来的向导,因为陈削经常在附近劫掠,很容易被认出来。

    “追…”孙坚当即一摆手,果断带人追了上去。

    若没有孙坚到来,这场伏击战堪称完美,不过,就算这样,一旦进了丛林深山,陈削便如鱼得水,无所畏惧。

    高顺周仓按照之前的计划直奔黑山逃去,陈削仅仅带着十几人将孙坚等人彻底引入了丛林中,进了密林之后,陈削猫腰躲到一棵树后,孙坚的兵卒刚追过来,陈削抬手就是一箭,噗…的一声,一箭射出,正中那人的心窝,那兵卒当即翻身倒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进讨黑山

    “散开,给我围拢过去,谁若生擒了贼首陈削,本将军必有重赏!”孙坚见状,沉吟了一下,一摆手,程普等人各自散开,一张无形的渔网瞬间成型,陈削不屑的冷笑一声,见孙坚的队伍里没有弓箭手,咧嘴一笑,连射几箭,再次猫腰蹿了出去,左绕右拐,哪里林多草盛,地形崎岖,陈削就往哪里跑,根本不给孙坚等人合拢包围的机会。

    孙坚率领的兵将一旦在林中散开,陈削便更加无所顾忌,在山间林地,陈削脚步轻快,身手敏捷,攀山上树,无所不能,时而躲在树上偷施冷箭,时而藏于蒿草丛中突然杀出,一连击杀了二十多人,黄盖领着几个兵卒直奔陈削追来,陈削拔腿便跑,几个起落,快如猎豹,动如脱兔,眨眼就没了踪影。

    黄盖满脸诧异,一边追赶,一边暗暗加了小心,可是林中地势复杂,藏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刚追到一棵大树下,头顶处忽然一股劲风袭来,黄盖本能的向旁一侧身,刚刚抬起头来,陈削挥舞着弯刀从大树上突然扑了下来,速度奇快,风驰电掣一般,黄盖忙举起钢鞭抵挡。

    呛呛呛…兵戈交错,璀璨生辉,虽然黄盖力量不俗,可陈削居高临下,还是占了上风,一下将黄盖的钢鞭击的偏了出去,身形快速下落,愣是擦着黄盖的身子一刀劈在了黄盖的坐骑上,马儿吃痛,稀溜溜一声爆叫,顿时躁动的翻腾了起来,黄盖坐立不稳,当即被甩了出去。

    不愧是黄盖,身子倒飞而出,愣是在半空中连续两个后翻,稳稳的飘身落地,钢鞭撑地,黄盖二目圆睁,两眼直勾勾的戒备着,黄盖身旁的几个兵卒也追了上来,刚冲到陈削的近前,陈削就地一个秋风落叶腿,右腿擦着地面骤然扫过,卷起一阵尘沙,趁对方兵卒慌乱之际,陈削纵身就扑了上去,身子擦着一个兵卒的身子快速掠过,与此同时,手中的弯刀,也狠狠的抹过了那兵卒的咽喉。

    一道血剑飙射而出,陈削身形闪转,不住的偷袭暗算,连连得手,黄盖刚挥鞭冲上来,陈削双腿连晃,身形如醉汉一样,左摇右晃,快速施展之字形步伐,根本不跟黄盖正面搏杀,靠着敏捷的身手,游走缠斗了一会,黄盖本领不凡,钢鞭如风,招式极为霸道,讨不得便宜,陈削急忙遁走,再次溜之大吉。

    黄盖又追了上来,可是半路途中,陈削再次施射冷箭,愣是逼的黄盖不敢继续往下追击。

    孙坚带人杀掉跟随陈削一起逃进林中的十几个义军,寻到黄盖后,见黄盖愣愣的站在那里发呆,孙坚忙问道“公覆,怎么了?为何不追了?”

    “主公,这毛贼实在狡猾,深山丛林之中,此人如猛虎归山,蛟龙入海,还是不要追了,此人在山林中,不但狡猾,身手也是不俗。”

    “哦?身手不俗?莫非此人有高人一筹的武艺?”孙坚素来天生虎胆,倒一点也没惧怕这不利的山林。

    “不是,此人的身手,与众不同,我觉得,他更像是一头野兽,本领倒是次要,关键,这片丛林,就像是他的狩猎场一样,一路追过来,愣是游刃有余的击杀了我们几十名兵卒,而且,此人毫发无伤,单凭真刀真枪的搏杀,几个人就可以擒住他,可他,见势不妙,拔腿就走,从不恋战。”

    见黄盖眉头紧皱,不住的叹气,孙坚不屑的冷笑道“如此说来,此人是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了。”

    孙坚话音刚落,嗖的一声,远处一棵树梢处猛然射来一支狼牙箭,孙坚赶忙躲避,可是头上的飞龙烈焰冠还是被射中了盔樱,孙坚倒没怎么在意,倒是惊出黄盖等人一身冷汗。

    “追…”没等孙坚的人马追上去,陈削在枝头上一荡,如矫健的猴猿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又没影了。

    “主公,你觉得,此人,真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这样的对手,黄盖还是第一次遇到,单论武艺,此人最多三流,可他,却有着超乎一流的身手!

    孙坚微微一笑,“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罢了,既然人已经逃了,走,你等且随我速速去见皇甫将军。”

    见到皇甫嵩之后,皇甫嵩对孙坚不吝言辞的赞赏了一番,若没有孙坚赶来,汉军伤亡必然更加惨重,见孙坚身形彪悍,杀气盈面,一举一动,都透着果敢的杀伐之气,身后跟随的兵卒,也都是能征惯战的锐卒,而且,这还仅仅是孙坚带来的先头部队,大部队随后就会赶来。

    “公台,斥候刚刚送来消息,陈削这伙贼人全都逃往黑山,那里是张燕的老巢,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去与黑山军斗上一阵?”

    “老将军打算对付黑山军?”孙坚惊讶之余,眉心处自然而然的露出难以压制的兴奋之色。

    “未必。”皇甫嵩摇了摇头,“虽然本帅对乱贼叛逆,深恶痛绝,奈何,如今各地暴乱四起,黑山军势头迅猛,贼众已不下几十万,公台,就算能剿灭黑山军,朝廷必然元气大伤,如今凉州、汉中、汝南…都不太平,尤其是凉州,边彰韩遂等人已经夺取了凉州大半的领地,公然扶持王国称帝,张燕吗?若他识时务,本帅倒不介意送给他一条活路。”

    皇甫嵩语气中充满无奈和叹息,坦白来说,就算张燕有百万黑山军,皇甫嵩也有信心连根铲除,可是现在,征讨张角,已经让朝廷元气大伤,皇甫嵩也是迫于无奈。

    “敢问老将军有何打算?”孙坚隐隐猜到了皇甫嵩话中的意思,还是问了一遍。

    “打,打出汉军的气势和威风,打到张燕惧怕为止,张燕的黑山军,依附他的贼众甚多,就连陈削都知道率军躲进黑山寻求庇护,公台,不把张燕打疼打怕,这冀州将永无宁日,张燕也不会真心向朝廷投诚接受招安。”

    “老将军此计高明,孙坚愿为老将军的马前先锋,但有差遣,定效死命。”

    孙坚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孙坚从小到大,一直跟盗贼海盗搏杀,刚刚又随着朱儁讨伐了宛城黄巾,对乱贼反叛,孙坚格外的斗志满满,何况生逢乱世,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

第六十六章,刘备动摇

    ………………

    刘备处

    “大哥,简雍来了。”张飞远远的笑着走了过来,见刘备还在编草鞋,张飞气的直咧嘴,见张飞带着简雍走来,刘备喜出望外,忙丢掉手里的草鞋,笑着站了起来。

    “原来是宪和来了,快请坐。”说完,刘备扫了眼四周,尴尬的一笑,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刘备忙摆手道“走,随我进帐中一叙。”

    张飞虽是粗人,对文士书生,素来敬重,一路说笑着,陪着简雍进了刘备的帅帐,一路走来,衣衫褴褛四处东倒西歪的黄巾军,让简雍眉头紧皱,不住的叹气。

    一进帅帐,没等落座,简雍忍不住脱口道“玄德,你我是涿郡故交,我也就不见外了,恕我直言相告,你…身为大汉宗亲,帝王贵胄,居然…哎…整日跟一群乱贼刁民在一起,玄德,这就是你的志向吗?乱世到来,正是豪杰英雄建功立业之时,而你,却只能成别人赚取功绩平步青云的棋子罢了。”

    简雍碍于面子,并没有说的太过直白,其实,他很想说,刘备,你这是在自甘堕落。

    “简雍先生说的及是,你赶紧劝劝我大哥,实不相瞒,这鸟地方俺张飞早就腻烦了,自打我大哥投了义军之后,虽然也是一方渠帅,瞧瞧,这都是什么人,一群破衣烂衫的泥腿子老百姓,我家兄长,居然还想着带领这么一群苦哈哈成就一番事业,真是可笑。”张飞气鼓鼓的抱怨道,说着,亲自客气的给简雍斟上茶水。

    简雍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外表粗狂的张飞,居然如此客气。

    张飞打骂兵卒,不假,但是,却格外敬重世家文士,越是有本事的,他越是尊敬,打心里往外喜欢,虽然舞刀弄枪,可张飞却素爱书法,被文士闲客认可,他更是由衷的欣喜。

    跟关羽截然不同,张飞敬上,关羽傲上,张飞恨下,关羽护下。

    刘备轻叹一声,连日来,他也动摇了,本以为凭借自己汉室皇叔的威信,振臂一呼,也能成为一方霸主,可他还是想的过于乐观了,只要自己的义军一露面,官军立马前来围剿,虽有关张在,可官军却前赴后继,最近,兖州一代,不少地主豪强,高手如云,涌现出了不少让刘备为之忌惮的狠角色,尤其是谯县的夏侯宗族和曹氏家族,不乏响当当的盖世猛将,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还有一位智谋狠辣的曹操。

    虽然曹操辞官返乡,可是对于周边活动的刘备等人,依然不会心慈手软。

    整日躲进山沟丛林中,刘备很不习惯,可就算占据城镇,官军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扑来,刘备很难顺利的继续扩张。

    他的心里,早就打了退堂鼓。

    简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道“昔日高祖刘邦斩蛇起义,起事之时,也不过寥寥数百人,可后来,他的身边,却不全然都是穷苦百姓,要想在乱世中崛起,世家,望族,豪强,必须得到他们的臂助,可你现在,四处烧杀劫掠,世家望族,对你深恨不已,谁会真心投你,恨不能将你除之后快,如今朝廷动荡,元气大伤,各州各郡,权势日益暴涨,一个个地主豪强,趁势扩张领地积攒实力,都想趁乱世谋求最大的利益,对你我来说,眼下正是天赐良机,听我良言相劝,向朝廷低头,归降吧,到时候,带着你的人,摇身一变,何愁霸业不兴,也算是给这些百姓寻条出路。”

    就算是同乡故友,简雍也没有留下来辅佐刘备,因为,刘备暂时走的路,让简雍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前脚简雍刚走,公孙瓒也来了,对于刘备的做法,公孙瓒可没那么客气,当面狠狠的痛斥了一番,并扬言,若刘备一味执迷不悟,公孙瓒就跟刘备划清界限。

    人走茶凉,刘备彻底发了愁,愣是一宿辗转反侧没有入睡。

    ………………

    “回来了,少帅回来了。”见陈削平安归来,提前逃进黑山的周仓等人全都兴奋的欢叫了起来,不过,众人明显兴致不高,很快就垂头叹气起来,不少失去亲人的家眷,更是呜咽的啼哭落泪。

    “死了多少人?”陈削面色凝重,脸上嘻嘻哈哈的笑容,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千多人,如今,青壮兵卒只剩下三千多人,老弱妇孺没有参战,倒是没有丝毫的伤亡。”高顺淡淡的回道。

    高顺一向铁面无私,杀伐冷血,这种结果,早就在他预料之中,打仗,流血牺牲再正常不过。

    陈削点了点头,扭头冲猴子吩咐道“猴子,你马上去只会张燕一声,怕是皇甫嵩要进山围剿,让他早做准备。”

    “诺。”猴子答应一声,忙翻身上马,打马如飞顷刻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等猴子离去,陈削将众人召集在一起,起身登上一个高高的巨石,环顾左右,陈削咬牙叹了口气,“现在,我跟大伙的心情一样沉重,死了两千多兄弟,这就是战争的残酷,要造反,要翻身,朝廷不答应,官府不答应,地主豪强,世家门阀也不会答应,流血牺牲在所难免,想走的,我不勉强。”转过身来,冲金彪吩咐一声“金彪,把咱们这里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

    “这…”金彪愣了,高顺也愣了,这个时候,本该是稳住军心,鼓舞士气的时候,陈削,却再次出人意料。

    倒更像是让大伙散伙一样。

    当一箱箱的财帛抬上来后,陈削摆手道“想走的,我不会取笑你们,每个人,我都会奉上足备的川资路费,以后,你们继续回去过你们的日子,想留下来的,我陈削,举双手赞成,有的人是吃不饱饭,才跟了我,可我今儿要告诉大家,一个人吃不饱饭,我管得起,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我都管的起,可是,天下受穷受苦的百姓多如牛毛,陈削自问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有一条路,想过的好,吃的饱,就得从那些富人恶人坏人手里把属于我们的一起夺过来,那就只能跟官府死磕到底,朝廷无德,官吏昏庸,我告诉诸位,如果,没人造反,继续忍气吞声,我们吃苦受罪倒也罢了,最多任凭别人欺凌,最多饿死在街头,可我告诉你们,将来,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孙子,你们的子子孙孙,将会跟你们一样,永远被人盘剥,永远抬不起头来,也会被逼的卖儿鬻女乞食苟活。”

第六十七章,全线出击

    “削哥,对不住了。”都是一群穷苦百姓,陈削也没指望每个人都能怀有必死的决心陪自己走下去,这一次,他没有鼓动军心,也没有安稳士气,而是,要借此筛选‘精锐’,让那些怯弱怕死的离开队伍,留下来的,才是真正敢于陪同自己跟朝廷继续对抗的力量。

    一次次的筛选,一次次的历练,陈削相信,自己的兵,早晚都能成长为敢打敢拼悍不畏死的山中苍狼。

    即便陆陆续续走了不少,这些人临走之时,也都心怀愧疚,无不感念陈削拿他们当亲人一样对待的恩情。

    陈削没有为难这些人,亲自摆手相送,三千多精壮,走了大约三百多人,毕竟,以前陈削的队伍基本没什么伤亡,可是这一次,一下死伤两千多人,很多人都怕了。

    “哼…一群无胆鼠辈。”周仓愤愤的一拳砸在地上,不爽的嘟囔道。

    “吧唧,吧唧…”倒是何曼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依旧自顾自的吃着酒肉。

    “好,都是好样的,接下来,是该为死去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死了多少人?”看向高顺,陈削又问了一遍。

    “两千多。”高顺不知道陈削是什么意思,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具体多少?”陈削似乎变得格外的较真。

    “两千一百八十人。”

    “好,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遍地开花,先除掉两千一百八十个贪官污吏,让皇甫嵩见识一下我陈削的手段。”冷声一笑,陈削的嘴边,突然戏谑的舒展开来。

    “你有什么打算?”不但高顺不解,周仓等人也不明白,凭现在两千多人,难道继续跟皇甫嵩正面抗衡不成?

    压根没戏。

    “所有什长以上的都过来。”陈削一摆手,将众头目招到近前,陈削认真的叮嘱道“除老弱妇孺之外,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全部下山,避开皇甫嵩的大军,冀州地盘大了去了,我要把皇甫嵩彻底逼疯,彻底打乱他的部署,所有人解下头上的黄巾,混入百姓之中,每个村,每个镇,都要有我们的人,高顺,周仓,再加上我,负责支援,一经发现贪官污吏,就给我杀,若形势不利,马上派人求援,不但临近的村镇有我们自己的兄弟,我和周仓高顺,也会及时支援,总之,这次所有人,要借助百姓的掩护,全线出击,将冀州给我闹个天翻地覆。”

    “这…”高顺听完之后,低头沉吟了一会,这种打法,他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义军本来就是穷苦百姓,压根不用装扮,摘下头上的黄巾,便很难被官府认出来,除非,像陈削这样被朝廷通缉的人,才有可能被识破身份,可义军成千上万,官府又能识破几人呢?

    古书兵法,战阵对敌的兵书战策,高顺也读过不少,可是,陈削的法子,却让高顺不知该说什么。

    “记住,杀完人之后,能逃就逃,能躲就躲,最好混在百姓之中,官府就算派人搜捕,一时片刻,怕也捉不到人,但是,我们的援军,随时就会赶去支援,这一次,我们暂避皇甫嵩的锋芒,先杀掉两千一百八十个贪官给皇甫嵩老儿献上一份厚礼,他不派兵则已,一旦派兵,我们就要展开反击,将他的大部队,步步蚕食掉。”

    两千五百多人,周仓高顺陈削,各领三百精卒,其余的全部就近混入各村各镇,这一次,陈削避实就虚,化整为零,主力部队全部下山。

    皇甫嵩领兵赶往黑山,跟张燕的黑山军,剑拔弩张,即将上演龙争虎斗,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却悄然席卷整个冀州大地。

    此刻的张燕,暂时并没有投诚招安的打算,凭自己麾下几十万黑山军,他压根就不惧怕皇甫嵩,皇甫嵩以孙坚为先锋大将,步步推进,张燕直接率军拒敌,一时间,狼烟四起,战鼓如雷,张燕派出十万黑山军,打算给皇甫嵩等人迎头痛击,可是,孙坚等人的骁勇,皇甫嵩梁衍等人的运筹,还是让张燕吃了苦头。

    ……………

    张村。

    “喂,你们听说了吗?马县令今日大婚之喜,整个醉仙楼上下三层,全都被包了,可他娘的热闹了,镇上有头有脸的全都去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老子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这马县令光讨小老婆都讨二十个了,而且,个个娇俏貌美,娘的,老子都四十了,还打光棍呢。”

    遮着斗笠一旁正在吃酒的金彪嘿嘿一笑,冲身边一摆手,带着自己的兵卒悄悄的离开了这家酒馆,金彪并没有鲁莽冲动,先回了客栈,“都好好给我睡觉,睡饱睡足了,夜里动手,蔡单,这一次,你就不必参加了,一旦我们出事,你马上出去送信,让高顺的陷阵营前来支援。”

    “明白!”蔡单,字少东,本是落地秀才,因为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也买不起官做,只能子承父业,随着父辈进山打猎,本事虽然不咋滴,但足够机敏,腿脚也灵便,此番下山,按照陈削的指派,每一队,务必都要带上一个腿脚好的,便于及时送信求救。

    金彪虽然才带了十几个人,可他并不是孤军作战,临近的王庄,李家沟,薛家屯,清风寨,都有陈削的队伍,而且,高顺更是亲自坐镇这一代,寻常的城镇官军,根本不是高顺的对手。

    周仓、陈削,也都各自在划定的区域活动,两千一百八十个贪官污吏,看似目标很大,可真正戒备森严的城镇,又有多少?

    当夜三更时分,吃饱睡足的金彪,直接带人扑向了马县令的家中,有的从正门进入,有的翻墙跳入,有的顺着大树溜了进去,进府之后,金彪拎着硕大的铁棒,直奔后院杀去。

    “什么人?”有巡夜的家丁阻拦,金彪怒瞪着双睛,不屑的回了一句“吃饱喝足,出来溜达一下。”

    “啊?”那家丁顿时愣了一下,金彪纵身扑到近前,轮棒就打,噗嗤…冰冷无情的铁棍狠狠的砸在那家丁的脑门上,家丁惨叫一声,身子当即倒了下去。

    马府顿时乱作一团,金彪带来的兵卒也都顺利的杀了进来,一路打杀着冲进后院,想不到,马县令的府中,居然豢养了不少死士,金彪等人初战不利,折了几个弟兄,见势不妙,一声哨响,众人果断撤退。

    即便这样,马县令还是吓坏了,愣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入洞房的兴致都没有了,可是下令追捕这些刁民,也是泥牛入海,愣是没个音信,还没等抓住金彪,高顺的人马第二天就杀来了。

第六十八章,白雀到来

    马县令被金彪活活打断了四肢,连尸体都不放过,被高高的悬挂在城楼上,整个张村彻底震动了。

    可是金彪等人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杀完人之后,再次快速的转移到下一个村镇。

    一个又一个村镇,不住的被人袭扰,一个又一个官吏,不住的丢掉小命,就连官府的守卫,也死伤了不少,高顺周仓陈削从不恋战,得手之后,立马撤退,众人来去如风,无影无踪,可是,带来的后果,却足以致命。

    百姓欢呼,官吏惊慌,那些没有被波及到的城镇,官吏自然人心惶惶,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步了后尘,突然丢掉小命,一封封的急报,如雪片般纷纷飞向皇甫嵩那里,身为冀州牧,皇甫嵩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可是,如此严峻的事态,皇甫嵩也是一筹莫展,何况,他还要对付黑山张燕。

    冀州城镇,千千万万,皇甫嵩根本鞭长莫及,何况,眼下对付张燕要紧,只能严令各地官府严加守备。

    …………

    “渠帅…就是他,此人爱民如子,与民秋毫无犯,极得当地百姓爱戴。”

    有贪官污吏,自然也有清官好官,在马王庙镇陈削碰到一个耿直清廉的县尉,心中钦佩,陈削便带人亲自登门拜访,自己身边全是粗莽匹夫,陈削的心里,早就有了招收能人贤士的念头,当然,他也知道,此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世家豪族中的人,绝对不甘心跟随自己落草为寇,但是,正所谓,事在人为。

    要知道,当初黄巾起义,也有不少豪族纷纷变卖家财不远千里的赶往巨鹿投奔张角。

    就算后世的毛大大,也是海纳百川,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马王庙的县尉,姓李,叫李春,表字长春,二十五六岁,中等身材,身形清瘦,相貌极为普通,但是,一身正气,气度甚是沉稳。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李春无愧于天地,对尔等屑肖贼众,更不会低头俯首。”

    “啪啪…”见李春正义凌然,临危不惧,陈削伸手鼓起掌来,“说的好,如果,这天底下,都是像你这样的好官清官,那该有多好啊。”

    “带走。”话锋一转,陈削嘿嘿一笑,一摆手,径直迈步走出了县衙,就在李春愣神的功夫,过来几个义军直接将他码肩头给推搡了出去。

    陈削让人将李春送回山寨,自己继续带人四处‘狩猎’,即便官府戒备,也不可能将所有城镇都四门紧闭,混迹在百姓之中,陈削的人马,依旧游刃有余。

    前线战事捷报频传,后防祸事四起,皇甫嵩的心中,还真颇不是滋味,孙坚骁勇非凡,智谋双全,先后击溃左校李大目于毒的大队人马,随即又在齐云岭一把大火,烧死了近万余名黑山军,整个汉军,士气空前高涨,原本有些懈怠的张燕,终于开始正视起了此事。

    眼瞅着即将入冬,可是汉军步步紧逼,攻势日益猛烈,丝毫没有退兵的打算,张燕仗着人多势众,又不想轻易丢掉黑山老巢,结果,便逐渐的陷入了被动。

    反观陈削,将队伍化整为零,凭借着机动灵活四处游走的法子,不但连连得手,更得到了当地百姓极大的认可。

    历经三个多月,被义军所斩杀的贪官已经不下千余人,北方天气已经转冷,朔风呼啸,吹刮在脸上,刺骨的冷,陈削只得暂时退入深山。

    可是,即便入了冬,前来山里投军的依旧络绎不绝,因为藏身在太行山中的义军多如牛毛,甚至还弄出了不少笑话,毕竟,这些百姓可不知道哪一路是陈削的人马。

    “削哥,白雀来了。”刚转移了营地,没等喘口气,白雀便在蔡单的导引下带人来到了近前。

    “告诉你们,这一位,就是你们要找的陈削。”白雀转身回头,冲跟在身后的百余名穷苦百姓笑道。

    “可算是找到正主了,少帅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众人呼啦啦一起涌到陈削的近前,纷纷下跪,都争抢着要投军,弄的陈削哭笑不得,白雀扫了眼四周,赞赏的点了点头“你这藏身的地方还真是不好找,可费了我不少功夫,都收下吧,这些人是来投你的,没找到地方,居然上了我的紫云山。”

    “那你为何不收在自己身边呢?”陈削笑着打量着白雀,虽然已经入冬,身上换了裘袍豹裙,可白雀玲珑婀娜的惹火身躯,依旧那么的勾人,但凡是个男人,自然会生出爱美之心,陈削也不例外。

    他的目光,更直接,更火辣,一点也不遮掩,瞅的白雀很不自在,脸颊火辣辣的滚烫,心中莫名的竟生出丝丝不安的惧意。

    从陈削的目光中,她读懂了征服占有的意味,那是狼一样的目光,而自己,似乎成了送到他嘴边的小绵羊。

    “君子不夺人所爱,他们可是奔着你来的,不得不说,最近你陈削的风头,可是出奇的引人注目,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做法,很多人都非常不满,劝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说完,轻哼一声,白雀转身就走,陈削的目光,让她很反感,身为一个女人,尤其是独自领军占山为王的女人,白雀更是格外的谨慎。

    陈削点了点头,也没强加挽留,亲自将白雀送走,返回山寨,陈削疑惑的冲高顺等人问道“她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怎么听不懂,谁来解释一下?”

    没文化,真可怕,陈削身上的硬伤,随着事情越来越多,终于显露了出来。

    他仅仅小学毕业,脑子里的墨水,实在少的可怜,没等众人答话,李春轻哼了一声:“很简单,你招惹了官军,做事太过狠辣,害的皇甫嵩孙坚等人大军进山围剿,很多人,都受到你的连累,自然,对你会心生不满,因为,你让这座太行山,彻底的变得不平静了。”

    被抓到山上,除了不能下山,陈削倒一点也不限制李春的自由,何况陈削只杀贪官污吏,李春对他,倒也没有太深的恨意。

    “高顺,难道这些义军,不想跟朝廷为敌吗?”陈削盯了李春良久,扭头又看向高顺。

    高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呵呵,很简单,有的人,只是喊喊口号罢了,有的人只想安于现状,有的人惧怕朝廷的官兵,真有血性敢跟朝廷死磕的,怕是不多啊,今后,我们还是多加小心,除了要防备官军,对周围的义军,也不可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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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两个渠帅

    别说这些小股的义军,就连刘备都动了招安的念头,三国中,无论是汉中张鲁,还是西凉韩遂,又或者黑山张燕,到最后,不都是依附了朝廷,摇身改换了门庭。

    “真是可恶。”气的陈削咬牙切齿,狠狠的一拳锤在地上。

    “昔日高祖斩蛇起义,要是中途接受暴秦的招安,怕是也就没有了后来的四百年大汉基业,陈削,前方的路很漫长,很艰险,你有信心,走到最后吗?”

    “除非我死。”见高顺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陈削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一句话,高顺愿意陪你走到最后,除非我也死了。”高顺紧握手中的狼牙枪,一脸坚定的说道。

    “我等誓死追随少帅,永不背弃。”周仓等人也齐齐的站起身来高声回道。

    望着众人坚定不移的灼热目光,陈削心中激荡,大受感动,很想说点应景道谢的话,可是,肚子里墨水实在少的可怜,憋了半天,陈削愣是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发自肺腑的当众给众人深鞠了一躬。

    虽然入冬,暂时躲进山中,可陈削丝毫没有安于现状,高顺周仓带兵继续操练,陈削又往各处村镇派了人,让他们搜集各地贪官恶霸的情报,虽然暂时不会动手,但是,等到来年春暖,陈削还是要下山继续捕猎,争取早日将二千一百八十人的目标达成。

    张燕跟皇甫嵩,打的如火如荼,虽然张燕形势变得被动,可,皇甫嵩的损伤,也不小,这让陈削很欣慰,他相信,很快,自己就能展开反击,一句话,皇甫嵩的人头,必须永远的留在冀州。

    “杀,杀,杀…”冷风呼啸,山风刺骨,衣衫单薄的陷阵营,却热汗直流,累的粗气直喘,头顶上空已经飘起来雪花,可高顺的部卒,依旧没有丝毫的松懈,高顺军纪严明,铁面冷血,操练的时候,严格的近乎不近人情,可是,陷阵营的战力,却是突飞猛进,每天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如何刺杀,如何布阵,如何攻防转换,一群毫无章法的泥腿子,愣是几个月下来,被高顺打磨成了军容最整肃的铁血锐卒,陈削瞧的眼热,商量着想让高顺把其余的兵卒也训练一下,结果,高顺回了一句“我只会训练精兵。”

    陷阵营每天都会有新人加入,同样的,也会有老卒退出,高顺挑选兵卒,极为严厉,因为,无时无刻,他的脑海中不回荡着从小就立下的雄心壮志,他要锤炼出天底下最强的一支精锐。

    陈削无奈的耸耸肩,只得作罢,没事的时候,自己带领挑选出的猎手,也展开了拉练,打猎,这是陈削的强项,虽然这些猎手有一定的基本功,可,远远还达不到陈削的要求,攀山上树,徒步越野,林中追逐,布设陷阱…根据自己掌握的东西,陈削亲自操练,一点也不敢懈怠。

    每天都有百姓赶来投军,训练之余,陈削也在关注着张燕那边的战况,至于说过去帮忙,陈削这点人手,去了也无济于事,跟皇甫嵩正面抗衡,陈削才没那么傻,毕竟,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削哥,波帅来了。”这一日,深冬酷寒的山里,陈削正在水中游泳,忽然,狗蛋疾步匆匆的跑了过来,马上就十岁了,狗蛋已经长成了半大小伙子,因为经常苦练,个头远比同龄人要高的多,身上也有了腱子肉,看起来格外的壮硕,尤其那一对黝黑发亮的眼睛,更是双目炯炯,异常闪亮。

    “波帅?哪个波帅?”脚下踩水,陈削让自己的身子平稳的半露出水面,池水冰冷,陈削黝黑健硕的肌肤,都冻的发紫,可他依旧神色如常,浑不在意,打小就在山里长大,陈削的身子骨一向结实,就算是冬天,依旧保持着冬泳的习惯。

    看的狗蛋两眼发直,暗自佩服,“就是昔日黄巾起义的时候,统帅颍川黄巾跟朱儁皇甫嵩正面抗衡的波才渠帅。”

    “啊?是他。”陈削吃了一惊,心说,波才不是死了吗?

    原来,波才长社战败之后,并没有被杀,只是后来得知张角三兄弟也都死于汉军之手,义军顷刻间土崩瓦解,悉数被朝廷剿灭,波才心灰意冷,就隐匿在了阳翟。

    “哈哈…少帅真是好雅兴,如此寒冬腊月,竟然能在水里畅游,还真是令人佩服。”

    陈削刚想上岸,狗蛋的身后突然走来一个疯汉,此人满脸络腮胡须,披头散发,半边脸都被遮住了,相貌虽然看不清,但是,那魁壮彪悍的气势,还是让陈削油然生出一丝敬意。

    这个人,很不简单。

    “你就是波才?”瞅了一会,陈削纵身跳到岸边,一旁斜靠在树身上的何曼忙将衣服丢了过来。

    波才自嘲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何曼,波才微微吃了一惊,他自然看的出来,这个壮汉,身如猛虎,蛮力过人,绝对是个令人忌惮的家伙。

    换好衣服,陈削忙将波才迎进帅帐,一边盛情款待,一边召集众头目前来给波才摆酒接风。

    虽然波才最终吃了败仗,可不可否认,波才绝对是一员首屈一指的上将,更是张角亲收的八大亲传弟子之一,无论是太平道,还是黄巾,波才的地位,都让人敬重。

    人家是张角的亲传弟子,自己不过是个胡诌的冒名弟子罢了,何况,波才曾正面击败过朱儁和皇甫嵩,陈削对波才,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波帅,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等参见波帅。”

    义军中不少太平道的兄弟,见了波才,无不欢喜鼓舞,陈削也打心里高兴,看着波才被众人如此推崇敬重,谁也没注意到,高顺的脸色变了,突然,阴沉了下来。

    当夜,安顿好波才住下之后,高顺伸手就把陈削拽到了一旁,一上来,就厉声喝问道“波才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陈削没听明白,愣愣的看向高顺,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高顺表情如此奇怪。

    “呵呵,这支队伍,只能有一个渠帅?懂吗?”高顺真想跳起脚来给陈削两个嘴巴子。

    到了现在,这小子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么严重的问题。

    凭波才的威信和能力,他甘心委身陈削麾下吗?就算如此,旁人会怎么想?如果让波才统帅这支队伍,那之前的努力,不等于拱手给他人做了嫁衣吗?高顺的命是陈削救的,高顺心里也只认陈削一人,真要波才成了渠帅,高顺第一个不服。

第七十章,波才挂帅

    可是,高顺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陈削的潜意识里,依旧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见了波才,本能的将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他敬重波才,在波才面前,他的心里,确切的来说,是有些自卑的。

    虽然当了一方渠帅,可陈削,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带兵打仗,也不懂排兵布阵,兵法韬略,对他来说,就像是天书一样。

    “高顺,你多虑了,波帅,昔日坐镇颍川,号令十余万义军,更曾正面击溃过朱儁和皇甫嵩,队伍交给他,我放心,我…啥都不懂,根本不会带兵…”自嘲的叹了口气,陈削一脸的苦笑。

    “你…”高顺恨的咬牙切齿,可他又恨不起来,从陈削的脸上,他看到的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陈削有自知之明,也有容人之量,换了旁人,谁舍得把自己好不容易拉起的队伍拱手让给别人,可他,却一脸的坦然。

    “你早晚会后悔的。”高顺苦劝无果,一甩袍袖,气呼呼的走了。

    结果,陈削又屁颠屁颠的追了上来,还苦心婆心的劝说高顺。

    高顺最后哭笑不得,愣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愿吧…”

    果真第二天,陈削主动让贤退位,波才很高兴,谦让了一番,也就应下了,高顺金彪周仓等人心里都不认同,可陈削又一一劝说了众人,波才上位之后,了解了最近众人的动向,波才对陈削四处派人杀贪官的做法,很是不屑。

    “为今之计,当尽快招兵买马,积攒力量,争取早日下山攻略城镇,杀几个贪官污吏,能起什么用,远不如打下一座坚城来的有威慑力,如此一来,朝廷必然惶恐,皇甫嵩也会分兵来救,到那时,就可以跟张燕前后夹击,打皇甫嵩一个措手不及。”

    波才的做法,跟陈削截然不同,虽然心里不认同,可碍于陈削的面子,高顺等人只好听从。

    波才举旗大肆招兵,短短几个月,于中平三年(186年),麾下义军已经暴增到五万人,之所以能招募这么多人,原因有三,第一,年关之前,陈削带人四处杀官,深得周边百姓的拥戴,前来投军的不在少数;第二,波才打出自己的名号,利用自己的威名,也有不少人前来依附,第三,波才只在乎人数多寡,来者一概不拒,多少有些滥竽充数的意味。

    对于陈削藏头露尾的伏击战游击战,波才很是不满,他要主动出击,选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冀州重镇——河间府。

    中平三年,这一年,对汉廷,对天下,都是多事之秋,先是灵帝,自以为黄巾剿灭,可以高枕无忧,灵帝又闲不住了,当年春,灵帝下令修复毁于火灾的南宫,先使钩盾令宋典修南宫玉化殿,又使掖庭令毕岚重铸四铜人、四黄钟,铜人列于南宫仓龙、玄武阙外,黄钟悬于云台及玉华殿前。另铸加以吞吐水的天禄(传说中的兽名)蛤蟆,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鸟,用以洒扫道路,极尽精巧,年用钱财皆从全国各地强行搜刮而来。

    修筑宫阙,铸造铜像,发明天禄蛤蟆人造喷泉,灵帝的花样,永远让人‘叹为观止’,可是,本来就空虚的国库,自然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花费用度,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百姓,只能再次被狠狠的盘剥压榨。

    百姓的死活,灵帝才不会理会,就连修建宫殿所用的木材花石,灵帝都亲自甄别,各地费劲心血送来的材料,多半不合灵帝心意,被直接丢弃毁掉,灵帝只在乎自己享乐,自己玩的爽,玩的嗨,这才是最重要的。

    凉州暴乱日益加剧,皇甫嵩无法脱身,灵帝只好命太尉张温率军征讨凉州,不料,张温从幽州征调三千乌桓铁骑,却又引出了不小的祸患,不但没能剿灭王国叛乱,更引起了前中山相张纯的不满,张纯暗中跟泰山太守张举密谋,事态很快就会变得更加恶劣。

    同年二月,江夏人赵慈也举兵造反,更斩杀了那位跟随朱儁剿灭宛城张曼成的南阳太守秦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天下,彻底乱成一锅粥,偏偏在这个时候,波才率军包围了河间,一时间,朝野震动,天下哗然,河间府是哪里?那是当朝太后董太后的娘家!是灵帝的老家!

    别的地方,死再多人,也没关系,杀再多贪官恶霸,董太后灵帝都不会如此震怒,可这一次,连大将军何进都彻底怒了,何进当即向灵帝劝谏,说了皇甫嵩不少的坏话,皇甫嵩身为当朝名将,居然无所作为,陈削没有剿灭,张燕也没有降服,如今又冒出一个波才,自己老家危在旦夕,灵帝自然格外的愤恨。

    张让也趁机诬陷皇甫嵩,毕竟,陈削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不少人联名向张让告发皇甫嵩,张让更加不满,因为,那么多贪官污吏被杀,张让的钱袋,自然瘪了许多,任由陈削继续胡闹下去,很快就会断了张让的财路。

    赵忠更是对此大为赞赏,“这一次,非要彻底搬倒皇甫嵩不可。”要知道,赵忠位于巨鹿的宅邸,就是皇甫嵩告发让灵帝给收走的,赵忠一直怀恨在心。(忠臣没那么好当,因为灵帝的身边,多是奸臣佞臣!)

    事态如此严峻,外戚何进和宦官十常侍竟然破例的站在了一起,灵帝大为震怒,连下十二道圣旨,严令皇甫嵩务必尽快扫灭波才,安定冀州,否则,立马革职问罪,绝不轻饶。

    接到圣旨,皇甫嵩不敢违命,可是,眼下黑山军已经被打的陷入了被动,如此有利的形势,皇甫嵩也不想轻易舍弃,只好让孙坚继续领兵围剿,自己亲帅四千精兵火速驰援河间。

    河间府,虽然守兵不多,可是,这里的世家豪族,力量却格外的雄厚,尤其是董府,豢养的私兵死士,更是格外的强悍,他们据城而守,仗着城坚墙厚,守城器械足备,愣是几日苦战,没有让波才攻破城池。

    战事打的极为胶着,波才更是亲自率军冲杀,不得不说,波才确实有几分本事,也深得众人拥戴,可,率领义军一上来就攻打河间府,众人的压力,可想而知,不到五日,义军伤亡早已过万。

    当皇甫嵩率军杀到后,波才的队伍,顿时陷入了无尽的地狱深渊,波才本指望自己夺取河间府之后跟张燕前后夹击皇甫嵩,不料,河间府不但没夺下,自己还被人包了饺子。

第七十一章,陷阵拒敌

    皇甫嵩高高举起手中的震霄宝剑,利剑骤然当空劈落,一声令下,麾下的天狼精骑,如滚滚怒涛,狂卷而来,正在领兵攻城的波才等人,全都慌了手脚,望着顷刻间冲杀到近前的黑色怒涛,波才的脸都绿了,倒不是吓的,而是悔的,“撤,快撤。”形势不利,波才果断翻身下了云梯,手中熟铜棍狂舞着,亲自率军断后。

    陈削也慌了,做梦也没想到,皇甫嵩会突然从身后杀到,铁骑纵横,所向披靡,天狼精骑席卷而至,锐不可当的冲势,让慌乱不迭的义军,顿时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一时间,刀枪狂舞,血雨四溅,一片又有一片义军翻滚着倒在血泊中,眼瞅着昔日的同伴惨死在自己眼前,陈削双目赤红,突然怒吼一声,“周仓,高顺,随我拒敌,其余兄弟马上撤离,谁要敢恋战,我杀他全家。”

    话音未落,陈削率先拽出钢刀迎了上去,高顺什么也没说,脸色却变得格外的阴冷,陷阵营虎狩营全都自觉的跟在高顺身后,“列阵…”来到一块空旷处,狼牙枪怒指苍穹,高顺冷声断喝道。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率军杀向皇甫嵩的天狼精骑,因为,高顺的兵,只有摆开阵势,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战场上义军汉军纠缠在一起,高顺的兵若是直接参战,乱糟糟的场面,连阵列都无法成型,战力必然骤降。

    周仓何曼也没有冲到前面去,众人跟高顺并排站在一起,愣是在汉军的身前,摆开了迎敌的阵势。

    眼前刀锋狂卷,喊杀震天,片刻之间,义军的死伤已经不下万余人,可,高顺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

    波才浴血死战,拼死拦阻汉军,奈何,个人武勇,面对皇甫嵩的精兵猛将,根本无济于事,皇甫嵩带出来的兵,号称大汉最强的精锐之师,昔日百万黄巾如何?愣是被皇甫嵩率军斩杀了几十万之多。

    “噗噗噗…”十几杆长枪策马奔来,掀起阵阵腥风血雨,长枪如林,滴血的枪头齐齐的刺向波才,波才怒吼连连,将熟铜棍舞的飞快,整个人状如狮虎,一阵乒乒乓乓的兵戈撞击声过后,十几匹战马没有讨得便宜,快速的从波才身旁掠过,可是没等波才缓口气,更多的骑兵再次杀来,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继,这些人彼此协同,并不单兵作战,一轮突刺,枪头瞬间交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周身要害都受到攻击,波才拼死厮杀,也是无济于事,好不容易杀掉几个骑兵,自己的肩头腿上,却已经血流如注。

    百余名天狼骑,几番冲杀,很快便将波才的周围杀了个干干净净,等这些人回过头来,嗷嗷啸叫着策马兜杀,不住的游走奔腾在波才的身边,波才顿时压力倍增。

    陈削挥刀冲了一阵,仅仅杀掉两名骑兵,不得不换上弓箭从远处狙杀,毕竟,仅凭单打独斗,他跟波才差的实在太远了。连波才都陷入苦战,陈削自然更加不堪,可换上弓箭之后,陈削的威力,顿时倍增。

    “杀,杀,杀。”陷阵营列阵已毕,高顺挺枪阔步,不住的向前推进,身后众人,始终步伐如一,阵型不乱。

    在天狼骑兵看来,高顺这是在挑衅,很快几十名骑兵策马卷杀了过来,眼前马蹄狂奔,尘沙激荡,就连脚下的地面,都跟着嗡嗡直颤,高顺紧握手中的狼牙枪,出奇的镇定,骑兵距离方阵还有十几步,高顺依旧没有开口,还差五步…连一旁的周仓何曼都急的额头渗出了冷汗,高顺依旧紧闭牙关。

    骑兵眼瞅着就要冲到了最前排的兵卒身上,高顺长枪一抖,冷冷的怒喝一声,“钩镰绞杀。”

    七百陷阵,突然居中向两旁快速分开,速度不但奇快,而且,丝毫不乱,这一幕,看的周仓何曼目瞪口呆,不愧是高顺练出来的兵,不但临危不乱,更可怕的是众人彼此间的配合,似乎都已经融进了血肉之中。

    七百人,同时左右分开,一点也不杂乱,而且出奇的迅速,就在周仓何曼一愣神的功夫,几乎没怎么看清,率先冲杀过来的骑兵,全都人仰马翻,滚倒在了地上,定睛一看,不少战马的马腿都被冷森森的镰刀给割断了,骑兵擅长冲锋,对敌之时,速度必然发挥到极致,而镰刀兵,之所以被高顺加进了陷阵之中,正是当初受到陈削的‘点化’。

    陈削懂这个?不懂,不过,高顺却从下曲阳那一战,自己领悟到了这一点,而陈削,当初只是无心之举,他把镰刀兵渔叉兵胡乱的分开,其实,不过是见皇甫嵩的兵卒刀兵枪兵弓箭手都有模有样,胡乱学的罢了。

    可是高顺,却从中摸索出了很多东西,对付骑兵,步兵本来就不占优势,镰刀却能收到奇效,但是,单纯的镰刀兵还是比较被动,必须有其他兵种在旁边掩护,否则,一轮偷袭之后,镰刀兵没等继续发威,便会被对方轻易击破。

    马嘶人叫,几十名骑兵纷纷落马,不用高顺下令,枪兵便果断出手,夺命的枪头齐齐的刺出,一眨眼的功夫,几十名天狼骑便全都进了阴曹地府,回过身来,高顺依旧还是那张古井不波的脸。

    越来越多的骑兵冲这边杀来,高顺临危不惧,指挥若定,陷阵营愣是像一块巨石一样,横亘在众骑兵的身前,任凭如何冲杀,始终屹立不倒!

    周仓何曼等人震惊之余,也都纷纷从两旁杀了过来,马仰人翻,喊杀盈野,冰冷无情的刀枪,不住的收割着双方彼此的性命,不时的有人倒下,不论是陷阵营,还是虎狩营,还是汉军的天狼骑,一旦进入白刃战,死伤便在所难免。

    高顺宛如统帅群狼的狼王一样,始终持枪屹立在众人的最前方,一来,鼓舞士气,二来便于随时指挥,三来,高顺手中的长枪,自然也没有闲着,阵型严密齐整,几次险些被骑兵冲溃,陷阵营愣是死死的咬牙挺了过来。

    七百人,五百人,三百人,骑兵每一轮冲杀,陷阵营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周仓何曼的兵卒,死伤更是惨不忍睹,可是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退缩一步。

第七十二章,惨痛的教训

    高顺周仓何曼,不断的将骑兵吸引到自己的身前,让义军袍泽能够更多的逃离此地,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骑兵越聚越多,先是几十匹一起冲锋,渐渐的变成上百匹,最后数百匹…每一论冲锋,高顺的身后,都会倒下不少,身后的阵列也越来越小,当陈削仗着手中的弓箭射杀十几个骑兵好不容易将波才救出来之后,目光落在高顺等人的身上,陈削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几个月的心血,全都化为乌有,七百陷阵,几乎全军覆灭,高顺周仓何曼,三人也全都浑身染血,身上不知添了多少伤口。

    “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想起当初高顺对自己说过的话,陈削咬了咬牙,忙冲高顺喊道“不要打了,撤!”

    如果陈削再不下令,高顺周仓何曼,怕是就算战死,也不会轻易撤退的。

    这一次,陷阵营成军以来,第一次正式参战,七百人,阵亡六百八十人,杀敌近千余人,为什么这么少?

    因为高顺打的是阻击战,陷阵营刚刚成军,面对的又是大汉最强的精骑,对方骑兵又是蜂拥而至,一波又一波不住的冲上来,跟两军正面交锋,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因为,高顺把压力全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代价自然惨重。

    对方若是几十名骑兵一**的冲杀,高顺自问可以杀敌破三千,可,第一次得手之后,天狼骑越聚越多,根本不给高顺轻易杀敌的机会。

    下山的时候,是五万大军,可短短几日的功夫,却死伤了近四万人,眼巴巴翘首企盼的家眷们,望着浑身是血侥幸活下来的寥寥万余人,众人顿时心头一沉,忙争抢着围了过来。

    “我家虎子呢?”

    “俺孩他爹呢?”

    “俺家大头呢?”

    死一般的沉默,波才低垂着头,羞愧的无言以对,五万多人,一战死伤近四万人,若不是陈削带人拼死拒敌,怕是大伙谁都甭想活着回来。

    “哇…”在队伍里没有寻到自己的亲人,这些家眷们如遭雷击,全都嚎啕痛哭了起来,陈削咬了咬牙,想说点什么,可他也是无话可说,回到山寨,谁也没有心情理会旁的,便各自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就算是那些受伤的兵卒,任凭伤口鲜血流淌,似乎也无心理会,只是一个个目瞪瞪傻呆呆的躺在那里,两眼无神,死鱼一般,整个队伍,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除了呜咽抽泣的哭喊声,便是垂头无奈的叹气声。

    “你早晚会后悔的,你早晚会后悔的…”靠在树身上,陈削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不时的回荡着高顺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果真,还是应验了。

    凄厉悲凉的哭喊声,很快,便激发了众人心中的怒火,这些家眷,都是穷苦百姓,有的死了男人,有的死了儿子,有的没了爹爹,全都将矛头指向了波才,很快,波才的身边便围满了人。

    “都怪你,你还我家大头来。”

    “你害死了我家虎子,我跟你拼了。”

    “…………”波才羞愧的无地自容,长社一败,他觉得自己输的不甘心,本想搬回颜面,可是这一次,却再次被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任凭众人扭打唾骂,波才吭都没吭一声。

    “都退下,聒噪什么。”陈削听的心烦意乱,不管怎么说,波才有错,但也不能全怪他,毕竟,谁都不是有意的。

    不过这样的局面,是陈削无法容忍的,要知道,自己费劲心血操练的兵卒,几乎全军覆灭,尤其是陷阵营和虎狩营,只一仗,全都打光了。

    “我要离开。”

    “我也走,跟着你们只会白白送死,这仗,老子不打了。”

    陆陆续续有人站起身来,丢掉手里的兵刃,解下头上的黄巾,愤愤的抱怨着迈步就走,陈削一声长叹,也知道无法阻拦,上一次,自己亲自筛选,才走了三百多人,可是这一次,一下就走了三千人。

    队伍彻底乱了套,走的走,骂的骂,就连波才也独自拎着酒坛进仗喝闷酒去了。

    陈削将高顺和李春等人喊到身边,发自内心的向两人真心求助,毕竟,他真的不知该怎么收拾这样的局面,“现在我该怎么做?”

    “当初就不应该把队伍交给波才。”周仓气哼哼的抱怨道,武炎也跟着附和“是啊,波帅只会带领咱们攻城跟官兵死磕,可结果呢…河间府也没打下来,人却死的精光,这算什么,我们所有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了。”

    陈削低头无语,毕竟,这件事,是他决定的,当初,大伙可都劝过自己。

    “都给我闭嘴。”出人意料,本该最气愤,最愤怒的高顺,却突然沉着脸冲周仓等人呵斥了起来,连陈削都愣住了,呆呆的抬头望向高顺,按说,高顺的陷阵营,花费的心血最多,一下全都死光了,何况当初也是高顺对此事最为反对,可是陈削却执意不听劝。

    “无论陈削做什么,你们要记住,他永远都是我们的少帅,对也好,错也罢,还轮不到你们来指责,这是他必须经历的,同样的,这一次惨败,也是我们注定要经历的一次磨难,是男人,就给我挺起脊梁,咬牙扛起来,罗嗦些没用的,又能如何?能换回那些阵亡兄弟的命吗?”

    高顺的一番话,如冷锋,似利刃,狠狠的戳进众人的心头,所有人全都耷拉下脑袋,没了动静。

    虽然高顺没有指责陈削,也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做,但是,高顺相信,陈削能接受这次教训,迅速的成长起来。

    对陈削,高顺再清楚不过,要知道,当初他还动不动就装死开溜,绞尽脑汁恨不能立马逃离黄巾队伍?可是现在,他已经一步步的改变了很多,他仅仅是个小老百姓,指望不犯错,不走弯路,一下成长起来,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我明白了。”冲高顺感激的点了点头,陈削径直转身去了波才的帅帐,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不过从帐中走出来之后,陈削将众人召集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想留下跟随波帅的,就留下来,想跟我走的,就跟我走。”

第七十三章,狗蛋读书

    ps:今天这么晚才更新,实在抱歉,白天码字不小心给删掉了,只能又重新写,虽然喜欢本书的不多,但是,真心感谢一路支持陪伴逍遥的朋友们。

    转移了营地之后,安顿完众人,陈削独自一人上了山头,一个人木呆呆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伙争抢着要去安慰陈削,却被高顺伸手给拦住了,“有些事,必须让他自己决定,现在都不要去管他,由着他去做。”

    不知过了多久,等陈削从山上下来后,洗漱一番,径直去了李春的营帐,军中有营帐的不多,但是,陈削却给李春准备了一个,为此,甚至还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这一次,陈削没有向往日那样直接迈步往里闯,而是略显踟蹰的站在帐外,轻声咳嗽了两声。

    李春听出是陈削的声音,觉得纳闷,又有些好笑,笑着喊了声“少帅,请进。”

    “哦,那个…是吧?”进帐之后,陈削搓着双手,憋了半晌,才开口挤出一句。

    “那个…是吧?少帅你在说什么?长春怎么听不懂啊。”差点没把李春逗乐了,他还头一回见陈削如此紧张不安的模样,敢情,今儿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是这样的,你能教我认字吗?”陈削脸都快憋红了,总算把话说利落了,这一次,出奇的李春没有笑,他的心里,却感到非常的吃惊,试问,一个脑子里没有半点墨水的人,突然想要习文识字,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李春明白,陈削这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想尽可能的充实提升自己。

    “呵呵,少帅觉得,我会答应此事?”不管怎么说,李春对汉室心底还抱有幻想,他无法说服自己去教陈削,因为,那样以来,自己便等于间接的‘助纣为虐’。

    一次不行,两次不行,可陈削,铁了心要认字,每日训练之余,都会抽空来李春这里,雷打不动,比耐心,谁能比得过陈削,以往在林中打猎的时候,躲在草丛树梢处,动不动就是半晌一宿,陈削的耐心,愣是久而久之把李春给打动了。

    尤其是陈削说过的一句话,更是让李春大为触动,“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但是,你做的再好,也只能让一县的百姓过的安稳踏实,可天下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依旧忍受盘剥,忍受欺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能置之不理吗?你能不闻不顾吗?我为了穷苦百姓,何错之有?貌似高祖刘邦,当初也跟我一样吧,难道,他也不对?至于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我不管,大不了一死,但是,不去做,不去拼,不去争取,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无愧于心,我陈削也无愧于心。”

    最终熬不过,李春还是‘屈服’了,可陈削居然‘变本加厉’,不但自己认字,就连那些义军家眷们的孩子,也都组织了起来,李春愣是被强行‘绑架’了,直到亲自上课后,才知道,这些孩子,究竟有多么调皮捣蛋,都是一些缺乏管教的野孩子,骂人的脏话,都不带重样的,甚至还动不动就在书堂随地大小便,陈削每天不可能天天蹲在这里,毕竟,他还要带兵操练忙于其他的事情,一群乌七八糟的毛孩子,全都翻了天,跟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一样,甚至还敢拿李春来‘折磨’,又是揪胡子,又是泼脏水,又是故意绊倒李春让他在课堂上出丑,甚至还往李春身上放些爬虫之类的吓人东西。

    李春忍无可忍,气冲冲的跑去找陈削告状,可陈削却说“正因如此,孩子们才需要先生教导!”

    穷人的孩子能读书认字,大伙连想都不敢想,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读书,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才有资格,对穷人的孩子来说,压根就是奢望,陈削答应大伙,要让所有人的孩子,都能学会认字,虽然暂时还不现实,可陈削的做法,却让众人发自内心的感激,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长大了再跟当爹的一个德行,啥时候才能出人头地?

    “狗蛋呢?”这一日刚刚训练完毕来到书堂,没瞧见狗蛋,陈削忙唤过周毅询问(周仓的孩子)。

    “蛋哥去后山了,昨日也没来上课。”周毅忙回道。

    陈削转身去了后山,远远的就瞧见狗蛋正光着膀子围着几根木桩在快速的跑着圈,手里的手斧,不停的挥舞着,时不时的张嘴发出“喝喝”的喊声,时间一晃,如白驹过隙,仿佛一转眼的功夫,狗蛋都长成了大小伙子。

    转过年来,就要十一岁了,一直以来,狗蛋对自己要求甚严,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磨练着,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身上的稚气,早已消磨的干干净净,一举一动,尽是彪悍的戾气,为何是戾气?因为这小子,他娘的狠着呢,属狼崽子的,就算跟别人摔跤打架,也往死里整,时间一长,身上的气势,早就变了,队伍里除了陈削,没人能震的住他。

    “狗蛋。”陈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狗蛋忙停住脚步,转身小跑了过来,“削哥,啥事,是不是答应要睡我姐了?”

    “不是这事,跟你说正经事呢?今儿咋没去书堂?”每次见面,狗蛋都巴不得撺弄陈削睡他姐,摊上这样的弟弟,董羿还真不知道虎妞应该高兴,还是恨的咬牙切齿。

    “切,没劲。”狗蛋不爽的踢了一脚,撅着嘴嘟囔道。

    “杀敌有劲?”陈削笑道。

    “那是自然,下次削哥,你就带我下山吧,我保证,绝不装怂,一定比别人杀的都要多。”一提到这事,狗蛋顿时两眼泛光,兴奋的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

    “你一个人能杀多少人?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总到头了吧,学了本事,会带兵打仗,才算厉害,就你,到现在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将来,削哥能指望上你吗?听话,好好读书,别光顾着操练,将来,有本事了,替削哥分忧。”用力的在狗蛋的肩头拍了两下,陈削转身走了。

    望着陈削远去的背影,那背影虽然笔挺,却显得那么无力落寞,狗蛋一阵失神,削哥让自己帮他?

    虽然啥都不懂,可狗蛋却突然浑身充满了干劲,“娘的,不就是读书吗?算个球,杀人我都不怕,还怕这个,只要能帮到削哥,让我死,我也愿意。”很快,狗蛋就下定了决心,挺直胸膛,一脸决然的大踏步向书堂走去,只不过,脸上却是一副悲壮赴死的神情。

    对狗蛋来说,让他静下心来读书,比杀了他还难受,可这一次,忍了!

第七十四章,霸者之路

    每日陈削都会抽出两个时辰来李春这里跟孩子们一起上课,虽然是从最基本的东西学起,可陈削却很认真,高顺偷偷来了几次,起初还很欣慰,可是渐渐的,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春讲的多是如何养廉,如何修身爱民的儒家思想,对此,高顺很不赞同,如果太平盛世学这些倒也罢了,身为三军统帅,高顺觉得陈削心性本来就有些怯弱,要是脑子里再装满这些亲民养德的东西,只怕更加难有出息,这一日练兵回来之后,见陈削还在地上借着月光练字,这小子倒挺聪明,居然弄了个沙盘用树枝在上面写写画画,倒省去了买笔买墨的麻烦。

    “这个给你…”高顺瞧了一会,随手将一本兵书塞给陈削,陈削愣了一下,“这玩意,我现在还看不懂啊?”

    “看不懂,也要看,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行,一百遍,别光学那些酸溜溜的东西,那玩意,乱世用不上,能认个名字,识几个字就够了。”

    “你一定懂是吧,要不你教我,我拜你为师都行。”

    既然高顺身上带着兵书,陈削两眼一亮,恍然大悟,自己身边这不有一个现成的懂兵法的人吗?

    “收回你刚刚的话,不要动不动就拜别人为师,记住,你是黄巾陈削,是义军之主,不要轻易失了威信,就算对我也不行。”

    换了旁人,一定觉得陈削很亲和,可高顺,却觉得陈削还是太软弱了。

    他要能再狠一点,甚至再霸道一些,那该多好啊。

    李春主张陈削仁义爱民,等于让他走王道之路,高顺则希望陈削能强势霸道一点,手段再狠辣一点,走霸者之路,即便真的错了,身为三军之主,也不能轻易低头。

    陈削两难抉择,一方面,他对自己的步卒,对这些出身穷苦的百姓发自内心的同情,另一方面,几仗下来,他也觉得自己还是太软弱了,高顺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他折衷了一下,既跟李春学识文断字,又跟高顺学统兵打仗。

    一连几个月,陈削的义军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丝毫的动向,皇甫嵩终于放下心来,再次将精力全部转移到张燕这边,张燕被打的叫苦不迭,伤亡日益惨重,心中渐渐惧怕了官军,梁衍献计让皇甫嵩引蛇出洞痛打七寸,正好被孙坚擒住了张燕麾下的大将陶升,梁衍以陶升为诱饵,暗中将他劝降,让他将张燕引入麒麟峡谷,伏击早就再次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战歼敌近三万人,就连张燕都险些死于孙坚之手。

    随即梁衍亲自出使黑山,动之以情,晓以大义,巧言劝降张燕,张燕终于动了接受招安的念头。

    “什么?张燕接收招安了?”消息传来,陈削大为震惊,气的咬牙攥拳,恨不得立马带人找张燕评理去。

    “少帅,社稷动荡,官吏昏庸,可汉室四百年基业,并没有真的日薄西山,张燕顾全大局,主动投诚,该是可喜可贺之事,听我良言相劝,为了天下黎庶免遭涂炭,你也向朝廷投诚吧。”

    倒是李春对张燕的做法,大为赞扬,陈削横了李春一眼,“你是觉得我斗不过朝廷?连张燕这样的一方霸主都向朝廷低头了,我是不是更没指望了,哼,就是因为有太多这样贪生怕死只顾个人私心的无耻之徒,这天下才会如此乌烟瘴气,张燕是张燕,我是我,让我投降,除非我死!”

    “先生,你累了,该歇息了。”狗蛋冲周毅使了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的冲上来,愣是把李春拖起来就给架走了,“喂,我还没说完呢…”李春不罢休的继续扯着嗓子喊道,可是,声音却越来越远,渐渐没了动静,若不是跟李春识了几个字,狗蛋恨不能当场把李春给宰了。

    “现在不是跟张燕翻脸的时候,黑山势众,又常年啸居山林,凭我们的力量,暂时不要招惹,这样,马上派人前去道贺,切记,只谈私情,不谈其它,张燕这人,多少还是念旧情的,我们不招惹他,我想他绝不会主动前来袭扰我们。”高顺沉吟了一会,抬头冲陈削劝道。

    “该当如此,我们现在的敌人,是皇甫嵩,暂时不易再竖强敌。”陈削深以为然,忙点头称是,眼珠子一转,陈削咧嘴笑了,“我看,这出使黑山的使臣人选,非李春莫属。”

    既然他现在心向汉室,动不动就苦头婆心的劝说自己,自然见了张燕,会大肆夸赞一番,这正是陈削想要的结果。

    “你就不怕他跑了?”高顺提醒道。

    “我已派人将他的家小全都接到了山上,敢跑,容易,他就等着给家人收尸吧。”陈削脸色一沉,闪烁的眼眸间,突然多了一道凌厉冰冷的寒光。

    高顺点了点头,这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乱世逐鹿,妇人之仁,最是要不得。

    “接下来,沉寂了这么久,是该弄出点响动来了。”转身回头,陈削突然笑了。

    河间府!

    是冀州有名的重镇,其繁华热闹的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邺城魏郡这样的大都古城,这里,门阀云集,世家棋布,多是些争相前来依附董府的朋党之辈。

    董府,究竟有多大的权势,一句话,再清楚不过,因为这是董太后的娘家,而董太后是当朝皇帝灵帝的亲生母亲。灵帝再昏庸,也知道这是自己的老家,灵帝死后,董太后被疏远毒杀,那是后话,可是现在,董府却绝对是首屈一指的第一豪族!

    母凭子贵,董府今非昔比,极得圣宠,府邸奢华,楼阁千座,良田万顷,就算守门的门吏,也是趾高气昂,傲气凌人,就连寻常的官吏前来登门拜访,也得看门吏的脸色。

    张燕归降,龙颜大悦,得知皇甫嵩要回京领赏,接受百官朝贺,陈削亲自率军下山,决定给皇甫嵩呈上一份厚礼。

    路上车水马龙,穿金戴银的富家公子小姐们三三两两不住的在眼前晃过,陈削将头上的斗笠用力的往下一拉,挑着柴草随着人群步入了河间府,虽然城门口挂着陈削波才的画像,可是,混迹在人群中,不但有旁人掩护,金彪等人又偷偷塞了守城兵卒不少好处,盘查倒没那么严厉,这一次,陈削将山里的精锐全都带来了,因为,他知道,这里虽然守卫不多,可是不少世家望族都养了不少身手不俗的死士,董府,更是养的最多,上一次攻城战,陈削早已领教过了。

    队伍全都四散分布在百姓之中,兵刃武器不方便带进城,这一点也难不住陈削,来到城中,陈削早已吩咐蔡单猴子等人四处查探,将城中所有的铁匠铺还有官府放置兵刃的武器库位置搞清,一旦动手,先抢武器,再下手不迟,武器不够,没关系,这些义军就算拎根棍子,照样熟溜,这玩意,他们都擅长的很。

第七十五章,再去河间

    “老将军仁德布于四海,安定冀州功不可没,麾下精锐所向披靡,不但轻易击溃波才陈削所部,连黑山张燕都能乖乖俯首称臣,真不愧我大汉一代名将!”纵然心里恨的咬牙切齿,想将皇甫嵩除之后快,可赵忠暂时还奈何不了皇甫嵩,毕竟,他保住了河间府,稳定了冀州,还收服了黑山张燕,灵帝龙颜大悦,让自己不远千里赶来嘉奖皇甫嵩,这个节骨眼,赵忠还真的不敢轻易招惹皇甫嵩。

    皇甫嵩轻叹一声,心里再清楚不过,张让赵忠等人,都是为祸朝廷扰乱朝纲的蛀虫祸害,恨不能拔剑立马将他们宰个干净,可皇甫嵩,一心忠于汉室,除非灵帝亲自下旨,否则,他绝不敢擅自有别的举动。

    赵忠来此,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征调皇甫嵩火速回京,凉州那边战乱已成燎原之势,太尉张温统兵不利,根本应付不了,关键时候,也只有皇甫嵩这样的统兵名将才能助社稷力挽狂澜。

    身为灵帝的‘母亲’,赵忠心里也很无奈,既想弄死皇甫嵩,可凉州那边混乱的局面,也只有皇甫嵩才能平定。

    形势紧迫,皇甫嵩不敢耽搁,带上张燕,陪着赵忠火速赶往京师,一是接受朝贺,二来,自然是挥兵征讨王国叛乱。

    波才连败几次,被打的没了动静,陈削更是毫无音信,冀州形势一片大好,在皇甫嵩看来,陈削肯定没有胆量再跟朝廷叫板了。

    可是,陈削这一次,却偏偏要让皇甫嵩大吃一惊,他把麾下的五千青壮,一个不落的全都带去了河间府。

    “哼,这样多省事,还是陈削英明,河间城坚墙厚,有个鸟用,咱们还不照样大摇大摆的进城了吗?”

    斜靠在墙边,周仓的面前,摆着几筐瓜果,正在路边叫卖,嘴里轻声感叹着,两个眼珠子,却是瞪的溜圆,不住的瞅着那些婀娜妖娆从身前走过的小姐姑娘们,“啧啧,有钱人的女人就是水灵,瞧瞧,这身段,这脸蛋,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卖梨了,又甜又脆的大梨,瞧一瞧,看一看了,不好吃不要钱了。”咕哝了两声,眼馋归眼馋,周仓还得继续有模有样的摆摊‘做生意’。

    “怎么卖的,甜不甜?”依旧还是小叫花打扮的狗蛋舔着脸傻兮兮的凑了过来。

    “去,去,去,甜不甜,你也买不起,滚蛋,别打扰老子做生意。”周仓忙起身轰赶,狗蛋一边跑,一边偷偷给周仓打了个手势。

    “吩咐下去,晌午动手!”

    很快,混迹在街头巷尾的义军全都接到了暗号,高顺有些纳闷,“这陈削,胆子还真大,晌午就敢动手,莫非,生怕闹的动静不够热闹?”

    管他呢,一日认主,终生效命,这就是高顺,说他忠诚也好,说他固执也罢,一旦选了陈削,高顺便一心一意,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就算当初波才前来‘投奔’,高顺也是第一个不同意,就算陈削再没本事,那也是高顺心中的‘主子’!

    “嘿嘿,终于该俺露脸了。”乐呵呵的拎着陶罐挥舞着小棍来到一个墙角边,狗蛋刚要躺下,旁边一处豪宅中突然窜出两条大狼狗,奔着狗蛋就撵了过来,门吏还嚣张的嘿笑着“上,咬死他,这里是你该呆的地方吗?真他娘的晦气。”

    狗蛋脸一沉,强忍怒火,拔腿就跑,路边不少同伴见狗蛋被大狼狗追赶,想要过去帮忙,陈削忙给拦住了“放心吧,这小子,能应付。”

    在山里磨练了足足三年,若是连两条狼狗都应付不来,那陈削,下次就不带狗蛋下山了。

    狗蛋跑的飞快,撒腿如飞,专门往人少的胡同里钻,很快就把大狼狗给引进一条没人的胡同,蹭蹭几下,狗蛋一个加速助跑,愣是踩着高墙爬了上去,狼狗撵到近前,仰着头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旺旺直叫,狗蛋一咧嘴,冲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从腰间摸出磨的锃亮的手斧,脚尖一点,纵身就扑了下来,身如雄鹰,快如狸猫,扑到一头狼狗的身上,手斧照着狼狗的脑袋,狠狠的劈将下去。

    另一条狼狗刚要扑过来,狗蛋一个膝顶,狠狠的顶在狼狗的脖子上,狼狗嗷呜一声痛叫,身子顿时倒飞了出去。

    “跟我玩狠,你他娘的算个啥,不过是一头畜生罢了。”左手一个锁喉死死的扣住狼狗的脖子,手斧一下又一下狠狠的劈在狗头上,狼狗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被狗蛋给劈碎了头骨当场咽气,狗蛋舔了舔嘴角,犹不解恨,愣是双手用力,将狗头给生生的拧了下来,另外一条狼狗彻底吓懵了,愣是哆嗦着身子不敢上前,见同伴死的这么惨,那头狼狗呜咽的低吼一声,转身就要开溜。

    狗蛋猛的从地上跃起,黑影一闪,下一刻,已经搂住狼狗滚倒在地上,狼狗足够凶狠,拼命的挣扎,可是,狗蛋上下齐手,牙齿都用上了,很快,就把这头也给超度上天了。

    “呸…”又冲地上吐了一口,狗蛋将手斧别回腰间,一手拖着一个,愣是大摇大摆的又回到了先前那家府门前。

    “这小子,有股狠劲。”不少同伴见了,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抬头瞧了眼头顶上空的日头,陈削也没有阻拦。

    “啊…”那几个门吏见小叫花把两条狼狗给打死拖了回来,全都吓傻了,惊呼一声,有人忙快步跑进了府中,不一会,从府里呼啦啦一下冲出十几个手拿棍棒的家奴,叫嚣着就围了上来。

    狗蛋把大狼狗往地上一丢,冲这些人瓷牙咧嘴扮了个鬼脸,然后转过身来,故意撅起屁股冲羞臊了他们一番,然后撒腿又跑了。

    狗蛋平日里没少受陈削点拨,还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陈削本人最擅长的就是见势不妙脚底抹油,狗蛋学的也一点不差。

    这些家奴追了一阵,狗蛋见时候差不多了,直接往大街上一站,不跑了,不但不跑,还挑衅的勾了勾手指,“过来啊,蛋爷今儿就陪你们好好耍耍。”

    “上,抓住他,回去交给大老爷处置。”一个带头的家奴吆喝一声,众人推开人群就围了上来。

    “是时候亮出我的身份了。”狗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众家奴一阵云山雾罩,全都愣了。

    “一个该死的小叫花,能有啥身份?”

    “今天是我生日,却是你们的死期。”

    说着,狗蛋从腰间解开一条黄色丝带很认真的系在了额头上,动作很轻很慢,却很庄重,黄色丝带,随风飘荡,映着头顶射来的烈日,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

    狗蛋抬头望天,拽拽的掏出还挂着血迹的手斧,得意的笑道“今儿,我狗蛋第一次正式参加黄巾,几位,给点面吧,可别让我在削哥面前丢了脸面。”话音未落,狗蛋轮着斧头就冲了过去,愣是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的行人看客,骤然出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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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巾是贼,是连蚂蚁也不如的小贼,但又是谁将他们逼上绝路的呢? 曹操、孙坚、刘备是英雄,那为了生存和同伴而奋起反抗的主角陈削又是什么呢? 是贼,是蚁贼,所有人都这么说。 是贼又如何?胜利者有权书写历史,用谎言掩盖事实真相,看陈削如何率领穷苦百姓披荆斩棘,一统天下,用热血抒写属于小人物自己的英雄事迹。 群号:344851691。蚁贼也疯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蚁贼也疯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蚁贼也疯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