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签约
大概在三周以前吧,好不容易坐稳了分类新书榜,还把我兄弟在分类强推榜上的书给超了,作为新人菜鸟的骑鹤,心里很是得意。看看榜上的书好像除了我的全部是A签的,于是很困惑,就找编辑询问,得知可以发过去申请呢,于是满怀信心地发了过去,谁知却没通过。没通过倒罢了,给的评价,足可以把俺这个当时还未满月的新人给打击死,当时骑鹤的心情真可以用悲乎哀哉来形容。(说明:不是负责试签的两位编辑中的任何一个)
整整两天的时间,精神恍惚,心神不宁,一个字也没码,甚至工作、生活都混混沌沌的。媳妇都看不过去了,对骑鹤说:“你这是干吗呢,你不过是写了玩而已,谁也没指望你能写出个什么来。”骑鹤自己想想也是,何必呢,我也没指望靠这个生活,只是在空闲之余,想使自己的生活更加充实一点,仅此而已。想通了以后,骑鹤就坚定写下去的念头了,其间,一直坚持更新,试签满一月以后,仍然坚持着。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想通了以后,反而不那么纠结了,于是把准备的新坑压在了箱底,继续埋头于《官之图》。
在当天(周五)晚上进作者专区的时候,看见了长河落日编辑给我的信,当时,骑鹤的心情兴奋异常,立刻告诉了媳妇,差点想摇醒熟睡中的儿子,不过顾及到他年龄太小,一定业听不明白,只好作罢。周六、日,两天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挨过去,周一和长河老大联系上以后,就忙着准备填写协议,直到周二才弄好、发出,长舒了一口气。
发书已有一个多月了,能顺利签了,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骑鹤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所走的路,也许是最为曲折的,但再开下本时,绝对不会再重复昨天的故事。如果有书友也准备写书的话,可以和骑鹤联系,可以少走点弯路。在此期间,最让骑鹤感动的是几位朋友,给了骑鹤真可谓说是无微不至的帮助。洛一老弟,一直捧场《官之图》,可以说是骑鹤在纵横的引路人;书剑逍遥,在骑鹤最困惑的时候给予了帮助与鼓励,还给我介绍了神级的朋友;九天云和骑鹤素昧平生,在骑鹤眼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花香满园》在移动大火),骑鹤恳求以后,第二天就认真读了《官之图》,并给出了中肯的意见,使骑鹤受益良多;还有那年听风,一直关注着骑鹤,不时给予指点,更多的则是鼓励与帮助。各位兄弟,骑鹤人在此一并拜谢了,最需要感谢的是落日长河编辑,感谢给了骑鹤菜鸟一个机会,相信,骑鹤人的表现不会让你失望的。
近来,骑鹤读了梦入神机和跳舞两位大神的资料很受启发。梦入神机说:“一路写来,我也发生了不少写作上的瓶颈,但无论怎么样,我都坚持每天写一点上传,因为只要一天放弃,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人思想就松懈下来,太监也就产生了。一部作品,不管好坏,只要写了出来,在我的心里,就已经不是单纯的好玩,而是一种责任,对自己的责任,对读者的责任。正是这种责任压在我的心头,使我觉得有些沉重。”跳舞大神的《给新人的一封信》,我咀嚼良久。他在心中说:“我清楚的记得,我还没成名的时候,血猪头的一本新书出来,一个空书名,两三千字挂在那里,立刻就是十几万点击,上万的推荐票……当时很多人眼红。而那个时候,我,只对我的朋友说了一句“那是他应得的奖励,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努力过,才得到今天。我们没资格眼红别人。”我想告诉各位新人的是:任何成功都没有侥幸。真的没有!所以,别想刚来就出头!门儿都没有。你不是上帝,所以不可能你一来,别人都要把路让出来给你走。别把自己不当回事,但是,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还有,我想对你们说的是:“忍耐,是通往成功的唯一道路。如果你明白了,去做就好了。我不保证你会成功,但是,你至少有了成功的可能。如果你选择继续在这里发牢骚……那么明年的今天,你不是新人了,你会变成网络上诸多扑街写手大军的一员。这不是对你的诅咒,而是真实的预言。如果你想出头,真的很想出头,那么,把你的精力远离这些无聊的是非,远离这些无聊的炒做,远离这些无聊的抱怨!失败了,先从自己找原因,而不是怪罪别人,怪罪,怪罪编辑,怪罪读者没眼光,怪罪老作者挡了你的路……找出自己的原因,然后做好它。否则,我的那个预言,就会变成真的。我见过太多太多“满腹牢骚”的新作者了,我告诉你们的是:无一例外的,这些人后来全部仆街!没有一个成功的!
把上面的这段文字贴出来的目的,用来惊醒自己,也启迪新人和想要成为新人的人。骑鹤注定成不了上面两位神一样的人,天资愚笨,但他们的话相信对我和你们一定都会有所帮助的。
最后,解释一下,骑鹤人的笔名,呵呵,有人说俺这名字有点骚包,俺这笔名,可有出处,那可是千古名句——“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嘿嘿,以后可不能乱说俺啊!关于更新的话题,还是每天的早上,虽然都说晚上8点事最好的更新时间,但骑鹤发现《官之图》的点击早上居多,呵呵,一定也有很多和骑鹤一样,上班守在电脑前的朋友无所什么的朋友。每天都会更新,绝不断更,这点请大家放心。另外最后一句,骑鹤建了个群,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进154250919,可以聊朱一铭,也可以聊我们的生活。
上面的内容是前段时间的了,今天决定发出去。《官之图》是6月10日状态修改为A签的,今天,也就是6月13日上了分类强推榜,正在一个良性的轨道上运行。骑鹤人会加油的,也恳求朋友们的帮助!
最后,祝书友们健康、快乐每一天,永远性福。(打错字了,嘿嘿!你懂的)
第一章 归家前后
“下车了,下车了。周西到了!”随着售票员那肥嘟嘟的嘴巴不停地颤动,朱一铭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昨晚,由于就要分别了,和死党张扬、李常乐聚在淮大西门前的小五酒家里,三个人喝光了三瓶52度的麦花香,中途,要不是那光头老板进来敬了三杯酒,喝了将近三两,那两人估计都回不了宿舍了。朱一铭虽说酒量较大,但由于心情不好,昏昏沉沉的,酒喝下去,更是头疼欲裂。他和李琴分手的消息,连张扬和李常乐都没有告诉,是啊,怎么说呢,总不至于说,李琴嫌自己家穷,没有背景,无法留在应天工作,把自己给踹了。李琴的父母求爷爷告奶奶,总算让李琴进了应天农行城北分行。前天晚上,朱一铭从李琴的话中,委婉地听出了分手的意思,当即就爽快地答应了。大学里的恋爱,大都是见光死,分了就分了吧。爬到了那张陪伴了自己四年的狭小的单人床上,朱一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睡梦中,他还在小声的嘟囔:“天要下雨,娘要嫁,随她去吧!”
早晨一觉醒来,已经八点了,朱一铭拖起事先顺好的两只大包,连忙向应天汽车总站赶去,要知道上午省城应天到周西的班车可只有一趟,9点发车。紧赶慢赶,朱一铭总算坐上那辆破旧的大巴,随着车的颠簸,不一会就睡着了。
朱一铭拎起两个蓝绿条的大包,随着人群下了车,一脚踏在周西的土地上,感到格外的亲切。四年的大学生活,朱一铭只回过一次家,那还是大二暑假时候的事情了。朱一铭一边感叹时间如水般流逝,一边抬脚迈步,只听“哎呦!”一声,“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朱一铭连忙收回脚,连声说对不起,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一个穿淡绿连衣裙的长发女子,正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脚后跟。
“你……你……没事吧?”朱一铭硬生生地收住了准备伸出去扶那姑娘一把的双手,人家毕竟是个妙龄女孩,又是个大夏天,要是扶人家,双手还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落。
“你走路得看着点啊!真是的!”女子直起身子,用力地跺了跺脚。朱一铭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女子的庐山真面目,清秀的瓜子脸上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脖子上一条半月牙型的白金项链,上面赫然镶着亮闪闪的钻石。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疼痛,抑或是先天本钱好,胸部剧烈地起伏着,朱一铭顿时只觉眼前一阵波涛汹涌。
正当不亦乐乎之际,朱一铭突然发现那女孩喷火的双眼,连忙收回正乐不思蜀,准备深入探究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郑重地道歉:“小姐,真是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一时没有注意后面有人。”
“你……你……”女孩羞红了脸,两眼泛起了泪花。
“璐瑶,怎么了?”循声望去,只见对面走过来一个穿浅紫色套裙的女孩。
“他……他……”被叫璐瑶的女孩指着朱一铭,欲言又止。
“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踩了她一脚,不过,我已经向他道过谦了。”朱一铭连忙解释,看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的了呢。
“朱一铭!”
“啊!你怎么知道我叫朱一铭?”
“我是秦海丽啊,你不认识了?”女孩激动地说。
朱一铭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孩,是啊,这不是秦海丽吗?当时班上最高的女孩,不过比中学时更漂亮了。“你不是在南粤上学吗?怎么回来了?”
“呵呵,和你一样啊,毕业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啊?”秦海丽指着朱一铭手上背包说。
“你回周西了?分在哪儿?”
“是的,分在卫生局。你呢?”
“我被分在恒阳,在县委办。”
“哟,不错啊,做领导了啊?”秦海丽开了个玩笑。
“哼!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小科员。”那个叫璐瑶的女孩开口说道。声音虽小,但却清晰地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
朱一铭顿时一阵郁闷,心想:不就不小心踩了一脚吗,至于处处针对我吗,大不了让你踩回来。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秦海丽冲着朱一铭微微一笑,“对了,忘了介绍,这是我同学,郑璐瑶,大美女一个。璐瑶,这是我高中同学,朱一铭,绝对的帅哥,还是当时我们班的大才子哟!”
说朱一铭是帅哥,还真不过分,近一米八的个头,留着一头短碎发,眉宇间英气勃发,据说,在淮大他可是不少学妹们暗恋的对象。
“同学,你好。”朱一铭连忙伸出了右手,老半天,也没见那芊芊小手有什么动作,只好讪讪地缩了回来,心里直犯嘀咕: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样的女人谁要是娶了,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究竟怎么了?”秦海丽问。
“没什么,我刚才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了这位小姐一脚……”朱一铭连忙解释。
“你还说,什么小姐小姐的?”长发女孩抢白道,刚刚恢复平静的小脸上又红了起来。
“哈哈哈……”秦海丽笑得弯下了腰。长发女孩的脸更红了,连忙伸手去挠她的痒,两个女孩打闹了好一阵,才松手。朱一铭则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是走好,还是留好。
经过秦海丽的解释,朱一铭才知道,刚才自己的称呼有点问题,“小姐”这两个字在现在在南粤已经成为专有名词了,专指那些风月场所里的女子。朱一铭真是郁闷到了极点,要知道在1993年的淮江省,即使是省城应天,这也是对年青女子的一种尊称。
又是一番郑重地道歉以后,郑璐瑶终于伸出了小手,和朱一铭轻轻一握。通过秦海丽的介绍,朱一铭才知道,郑璐瑶是秦海丽的同学,家在安皖省,乘毕业还没报到的空闲,来淮江省的同学家玩一圈。
临分别时,三人互留了通讯地址,秦海丽留的是呼机号码,郑璐瑶居然掏出了一个体型不是很大的砖头,朱一铭知道这是摩托罗拉公司,今年刚刚推出的一款翻盖手机,要两万多呢。“看来这个叫郑璐瑶的家里非富即贵,难怪这么不讲道理。”朱一铭心里一阵嘀咕。
朱一铭由于还没有通讯工具,只留下了邻居袁天培家的电话号码,心里真是汗啊,暗暗决定,等拿到工资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个传呼机。这可不光是面子问题,没有那玩意,联系起来确实不方便。
朱一铭坐上了去陈行乡的中巴车,想想小姐居然还有那样的意思,顿时一阵邪笑,看来以后说话的时候,嘴上还真得有个把门的。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中巴车停了下来,还没下车,朱一铭就看见了父母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前,定定地盯着车看。母亲不高,很瘦,但看上去比较精干,父亲只比朱一铭略矮两三公分,由于长年累月地驾驶拖拉机,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格外有精神。当看见拖着两个蓝绿条的大包下车的朱一铭时,两人快步迎到了车前,一左一右接过了包。
“都要到中午了,怎么才回来?”母亲小声地唠叨着。
“你以为从周西回来啊,应天不得坐三个多小时的车。”父亲拍了拍朱一铭的肩膀,慈爱地说。
看着那一排熟悉的青砖瓦房,朱一铭的眼角一阵湿润,为了自己和哥哥以及小妹,父母真是日夜操劳,不过一门供出两个大学生,也着实让他们扬眉吐气。现在哥哥在陈行乡土管所,自己也即将工作,可以大大减轻他们的负担了。
“一铭啊,回来了,快进来啊!”大哥朱一飞迎了上来,一把抓住朱一铭的手。“二哥!”小妹朱婷怯怯地叫了声。小时候,朱一铭最照顾妹妹了,现在年龄大了,小女生连见到亲哥哥都害羞了。
“嫂子好!”朱一铭看到端着菜进来的吴玉花,连忙招呼。“一铭回来啦!”吴玉花是大哥的女朋友,虽然没有结婚,但朱家人已经把她当成家里的一员了。两家正在商量两人结婚的事情,但吴玉花那开了个小体育用品厂的父亲不怎么同意,话里话外嫌朱家穷,但吴玉花的态度比较坚决,他也没什么办法。
“一铭,快,来洗把脸,吃饭了。”母亲的招呼总是让人觉得热乎乎的。
“一铭,倒满了。”大哥边倒酒边说。
“没问题,但你也不能少啊!”朱一铭痛快地说。
“一定,今天你毕业,全家人都为你高兴!”朱一飞边说边往吴玉花那瞄了一眼,见没什么反应,立刻把酒瓶倒立过来,瓶中酒直窜而下。
“一飞,给我也倒点。”平时滴酒不沾的父亲,居然也开了口。
“你不会喝,跟着凑什么热闹?”母亲连忙阻止。
“一铭回来了,不是高兴吗?”
“喝两口,就像关老爷了。”母亲不满地唠叨着。
“爸,妈,我敬你们!”朱一铭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说。
“喝,喝。”父亲端起酒杯,大大地咂了一口,母亲也端起雪碧浅尝了一口。
“哥,嫂子,我也敬你们!”朱一铭冲着朱一飞和吴玉花说。
“好,一铭,不过得有点成效,一指怎么样?”朱一飞用食指掐着杯子说。“好,我先干为敬。”朱一铭昂起脖子,狠狠地下了一大口。
“二哥,我也敬你一杯,我们数学老师还经常提到你呢,有时间你可得教教我。”朱婷的话中满是钦佩。要知道,当年高考时,朱一铭可是周西县数学单科状元。
“我们婷婷也不错啊,这学期又是年级第一啊!”朱一铭指着墙上的奖状说。
朱家的这面墙,真是一面荣誉墙,上面贴满了兄妹三人的奖状,常常被村里的大人拿来教育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你能拿回朱国良家的一个墙角来,我就说你能!”
“一铭啊,你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朱国良看着儿子问道。听了这话,全家人的目光刷的都集中在了朱一铭的身上,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今年分配优先照顾学生干部和学生党员,经学校推荐,我被分到恒阳县委办。”朱一铭仔细说道。
哦,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华夏国官本位的思想意识里,能当官当然是最好的出路了。当然,在县委办工作并不意味着就当官了,但老百姓们又有谁会关注这些呢?
只有妈妈还在小声的嘀咕“怎么没有分到周西县委办的?”
朱一铭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报到?”朱一飞问。
“7月12日,去恒阳组织部报到。”
“你可记牢了,到时候别忘记了。”朱国良不放心地说。
“爸,你放心,妈就是忘了您的生日,也不会忘记一铭报到的日子的。”朱一飞开玩笑地说。
“爸、哥,来,喝!”朱一铭高高地举起了酒杯。
全家人开开心心地吃完了饭,一瓶酒早已底朝天,朱国良满脸通红,正眯着眼在听泯剧,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朱一铭和朱一飞弟兄俩,却像没事人一样有说有笑。
等准婆媳俩洗好了锅碗,朱一飞就去送吴玉花回去了。朱一铭躺在母亲精心收拾地大床上,惬意非常,转眼间,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朱一铭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父亲出去拉货,母亲下地,哥哥上班,小妹也去学校补习了。赤膊的朱一铭低下头来,看看腹部那引以为傲的六块腹肌,这可让死党张扬、李常乐羡慕不已的,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揭开锅一看,里面照例是稀粥、炖蛋,恍惚间,朱一铭仿佛又回到了那忙碌但却令人难以忘怀的中学时代,每天两只鸡蛋,就是这个家能给出的最好的礼物了。每当看见小妹那溢出唇边的口水时,朱一铭总是乘父母不备,悄悄地夹起一只鸡蛋放进妹妹的碗里,并把它埋在碗底,然后连忙示意妹妹出去吃。这也是多年来,兄妹俩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吃完早饭,打开那台曾经让朱家骄傲的黑白电视。记得当时全生产队只有两台电视,村长袁天培家有一台21寸的彩电,当时可是了不得的高档货,但却因侯门深似海,却很少有人光顾。于是,朱家的这台熊猫17寸的黑白电视机,就成了个稀罕物,每天天一擦黑,大人、小孩就早早的来抢占地盘了。母亲在一边,总是不忘和前庄王嫂或后庄的李妈,唠叨每月那多得吓人的电费。
拨了一圈以后,朱一铭也没找到一个能看的节目,只好悻悻地关掉那老掉牙的电视机。
第二章 村里见闻
朱一铭决定去村头逛逛,刚出家门,就看见在村东理发店的陈大爷。朱一铭连忙问好:“陈大爷好!”
“原来是一铭啊!”老头一阵打量,才看清站在眼前的是谁。
“大爷,抽烟。”朱一铭恭敬地递上一支白塔山。老头接过烟,放在鼻前一嗅,连声说好烟。十块钱一包的白塔山在当时周西乡下确实算是好烟了,农村人一般只抽两块多的双塔。
朱一铭,给他打着火,老头用力猛吸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来,再用鼻子吸回去,一看就是一杆浸淫多年的老烟枪。吞吐了几口,老头开口问道:“你不是在应天上大学吗,怎么回来了?”
“我毕业了。”
“毕业了啊,工作安排在哪儿呀?”老头又猛地吸了一口。
“在恒阳县委办。”
“好啊,当官了啊!以后,你可要多照顾照顾小三啊!”老头说道。小三大名叫陈学斌,是陈老头唯一的孙子,和朱一铭穿着开裆裤一块长大的。
“小三呢?我正准备去找他。”朱一铭问道。
“你别去了,他去应天了,在他舅的公司里做事,难得回来。”
“那好,等他回来,您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在恒阳工作,让他有时间去恒阳玩。”
陈老头边走边挥挥手,算是答应了,然后美滋滋地叼着烟,哼着小曲走了。
朱一铭继续往村头走去,合作社里正聚着一群人在打牌。邗沟村最大的特点就是闲人多,经常三五个聚在一起喝酒打牌。
朱一铭还没跨进门,就听见有嘶哑的女声响了起来:“一铭,回来啦!”打牌的人立即把目光聚集在一脚刚跨进大门的朱一铭的身上。
“叔叔、婶婶们好!”朱一铭边打招呼,边掏出白塔山散了一圈。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多有礼貌。”李瓦匠说道。
“你是吃得好,说得好!”胖胖的胡婶指着李瓦匠夹着白塔山的手。
“胖×,我说一铭是大学生,关你屁事。你有本事,叫你家耗子也读个大学,给大家瞧瞧!”
“你个狗日的瓦匠,大学生是好,干脆把你家荷花嫁给一铭吧!”胡婶双手插着腰,不甘示弱。
“呵呵,我倒是想,就怕人家一铭看不上啊!”李瓦匠讪讪地说。周围大家一阵哄笑,朱一铭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合作社的老纪示意朱一铭坐下来,悄悄地问:“一铭,毕业了吧?工作安排得怎么样了?”
“叔,我毕业了,被安排在恒阳县委办。”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向朱一铭投来各色复杂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几个家里有闺女的,眼睛直在朱一铭身上打转。
“村长来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大家连忙都站起身来打起招呼。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背着手直着腰踱了进来,满脸的胡子,脚上一双皮鞋铮亮。朱一铭知道大家口中的村长,就是自家的邻居,邗沟村的村支书袁天培,连忙站起来,掏出白塔山敬上,然后问候道:“袁叔好!”
“一铭啊,你怎么在这?放假了?”袁天培接过香烟问道。
朱一铭连忙说:“是的,袁叔,我毕业了,回家休息几天,准备参加工作了!”
“哦,要工作了,单位分在哪儿?”
“在恒阳县委办。”
“恒阳啊?要是在周西就好了,叔还能认识两个人,到时候还能给你打打招呼。”袁天培满脸遗憾地说。
“谢谢叔!”朱一铭嘴上说道,心里却想:就是分到周西,我也不会请你帮忙的。朱家和袁家是隔壁邻居,袁天成仗着自己是村支书,可没少欺负朱家。在朱家砌房的时候,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过朱国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最后,他也没沾到什么太多的便宜。在大哥朱一飞分到陈行国土所以后,袁天成有日子没踏进朱家的门了。
袁天成背着手,在合作社里转了一圈,然后指着正在打牌的几个人说:“你们可别玩得太大啊,到时候被抓进派出所,我可不去领你们。”说完,转过身来,又昂起头,踱出门去了。
“德行,我看派出所就该先把他这个贪官给抓起来。”胡婶恨恨地说。
“是啊,这家伙整天一副人模狗样,背地里不知道贪了我们多少钱。”这次,李瓦匠倒是和胡婶站在了同一个战壕里,“不过好像贪官该归纪委管。”李瓦匠又得意地加了一句,以显示自己懂得很多。
朱一铭也听父母说过,关于袁天培贪钱的事情。邗沟村边有条河,河边开了沙石场、预制板厂,还有一家小型的化工厂,都各自占了好大的一块地,每年却只上缴村里三百块。据说,协议是袁天培负责签的,大家都说,三个老板肯定都给了他不少的好处,他才把租赁费降到这么低。
“你俩説的也不全对,这次东庄要拆迁,听说他在里面出了不少力呢!”何胖子一副很了解内情的样子。
“哦?是吗?胖子究竟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大家都被激起了兴趣。
“我丈母娘家不是就在东庄吗?我也是昨天去的时候,听别人说的。”胖子故意压低了声音,“东庄那不是要修路了吗?从我们泯州到徐城的,这段时间,正在谈拆迁的事情。市里每户答应给同等面积的房基,每平方再贴一千块钱,可是,拆迁户们嫌少,不同意拆。听说就是他在里面鼓动的。”胖子说着向外面歪了歪嘴。
“你说的真的假的,他可是干部啊,敢和上面对着干?”李瓦匠摇了摇头,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他们还搞了个什么请愿书,让各家各户签名,我舅子说,那请愿书就是袁天培起草的。我舅子和他初中同学三年呢,认得出他的笔迹。”何胖子信誓旦旦地说。
“我还以为你能认得他的笔迹呢?”瓦匠笑着说。
“呵呵,我要有那本事,倒去做村长了。”何胖子腆着脸说。
“就你?全村谁不知道你,一年级上三个,到四年级就自行毕业了。”胡婶半开玩笑地说。
“那时不是家里穷吗?你们不也和我差不多。”胖子连忙岔开了话题。
“不过,你们说,袁天培为什么这么做呢?”胡婶牢有兴趣地追问。
胖子答道:“你傻啊,不知道袁天培的老丈人和三个舅子都在东庄啊?你以为他吃饱了撑的啊!”
“我说吗,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这次怎么会强出头的,不过,可别到时候,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李瓦匠小声说。
“好了,少说两句,打牌,打牌,。”瘦麻杆正抓着一副好牌,他可不想就这么散了。朱一铭在边上看了一会,没什么意思,就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朱一铭看见朱一飞已经回来了,倒了杯水,兄弟俩坐了下来。“哥,你和嫂子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啊?”
“哎!玉花她爸的意思让我们到周西去买房子,可家里……你也知道,我都没办法和爸妈开口。”朱一飞面露难色。
朱一飞递给朱一铭一支阿四玛,朱一铭掏出打火机,先帮哥哥点着,再给自己点上,兄弟俩渐渐淹没在烟雾里,久久没有开口。
“要不和嫂子他爸商量商量,先结婚,然后,我们全家再一起努力买房子。”哥哥毕竟已经二十六了,朱一铭知道哥哥的婚事,一直是父母的一块心病。
“哎,再说吧!”朱一飞用力的把烟头甩了出去。
朱一铭抬起头看见母亲和小妹一起回来了,便站起来,接过妈妈手上的铁锹。母亲忙着去厨房做饭了,小妹也去帮着淘米摘菜了,朱一铭要进去帮忙,硬是被妈妈给撵了出来。
不大工夫,妈妈便做好了饭,朱国良恰巧也回来了。朱一铭看看桌上有青菜狮子头,油焖茄子,芹菜肉丝,咸菜蛋汤,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便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吃着妈妈做的家常菜,格外的香甜。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十来天的时间转眼即逝,其间,朱一铭除外出拜访了几位同学外,都呆在家里休息。回家后的第三天,朱一铭特意去乡里给秦海丽打了个传呼,准备约她和郑璐瑶一起吃个饭,毕竟那天是自己的不对,先踩了对方的脚,又称呼对方为“小姐”。秦海丽回电话来说,他们俩已经去了黄驿的同学家了,然后还要去恒阳,准备把泯州的一区四县都跑个遍。朱一铭客气地道了再见,也算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7月12日一早,朱一飞把朱一铭送到周西。七点整,朱一铭准时踏上了开往恒阳的汽车,开始了他崭新的人生旅程。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颠簸,朱一铭到了恒阳汽车站,由于不知道恒阳市委具体的地址,只得咬咬牙打了一辆面的。黄黄的色,怎么看让人怎么不舒服,不过司机倒是不错,很健谈,当得知朱一铭是到恒阳县委报到的,更是一口一个领导叫个不停,自然也就没敢绕道走了。
第三章 初来乍到
过一个半小时的颠簸,朱一铭到了恒阳汽车站,由于不知道恒阳市委具体的地址,只得咬咬牙打了一辆面的,黄黄的色,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不过司机倒是不错,很健谈。当得知朱一铭是到恒阳县委报到的,更是一口一个领导叫个不停,自然也就没敢绕道走了。
到了恒阳县委门口,司机还客气地递给朱一铭一张名片,说以后要用车直接呼他,朱一铭也客气地把那写着司机姓名和呼机号码的纸片装进了衬衫口袋里,此时,那司机才放心的开车离去。
朱一铭此时才有功夫仔细地打量今后要在此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一个好大的院落,里面呈南北走向排列着多座小楼,不是三层就是四层,外表看上去不甚光鲜。朱一铭走进传达室,给那架着老花镜正在认真读报的门卫递了根白塔山,矮下身子问道:“大爷,请问一下,县委办在哪儿?”
老头的眼睛透过老花镜扫了朱一铭一眼,淡淡地问:“你找县委办干什么?”
“大爷,我是淮江大学毕业的,去县委办报到的。”
“哦,小伙子是大学生啊。来报到的呀,呵呵,不错、不错,县委办和组织部在一起,就在前面的二号楼上,靠河边的第二幢。”老头热情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小楼说。
看着老头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朱一铭还真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他嘴里的不错是什么意思,是指朱一铭人长得不错,还是能来县委办工作不错。朱一铭掏出防风打火机,啪地一声,给老头打着火,又接着问道:“大爷,您知道县委办主任贵姓?”
“县委办主任姓柴,和我一个姓。”老头得意地说,仿佛他自己就是县委办主任似的。
朱一铭把随身携带的行李,也就是那只蓝绿条的大包,随手就放在了传达室的墙角,整理好自己的白衬衫,挺直了腰板,向县委办走去。
朱一铭在写着“主任室”的门前停了下来,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自己稳了稳情绪,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见个县委办主任,至于这么紧张吗?自己在淮大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学生会的副会长,那可是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平时,时常有机会和校长、书记接触,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紧张过,那些可都是副部级的高官啊!朱一铭暗暗给自己鼓劲,实际他自己也很清楚,大学里的行政级别和地方政府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就算你是正部级的校长、书记最多也不过管个几千人,而一个正处级的县委书记的麾下动则几十万、上百万的人。
连续三次深呼吸之后,朱一铭敲响了主任室的门,连连敲几下都没有反应,朱一铭加大了力气,连敲了三下。
“敲什么敲,你找谁?”一声大喝,把朱一铭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发现对门探出一个架着黑边框眼镜的小脑袋,外表俊朗,但却满脸的戾气,好像谁欠了他三百块钱似的。
“对不起,我找柴主任。”朱一铭心里一阵庆幸,多亏刚才向传达室老头询问了县委办主任的姓氏,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位眼镜哥的问话。
“你找柴主任干吗?”眼镜哥一副质问的语气。
“我是今年刚分配来的,找柴主任报到。”朱一铭不卑不亢地回答。
“柴主任今天不在,去泯州开会了。你明天再来吧!”眼镜哥不耐烦地说。
“可……”朱一铭刚想发问,发现那戴着眼镜的小脑袋,已经缩了回去。
眼镜哥叫林之泉,县委办副主任,县委副书记潘亚东的秘书。一大早来,就被潘亚东狠狠地训了一顿,到现在还弄明白是因为什么,正愁没处撒气呢,遇到朱一铭,正好发泄一通。
恒阳县的情况有点复杂,由于老书记陈大成快到点了,基本上不怎么问事,县长苏运杰和党群副书记潘亚东对书记这个宝座都很有窥探之意。目前的趋势,对苏运杰比较有利,于是潘亚东的心情便经常性郁闷,他的心情郁闷,最倒霉当然就是他的秘书林之泉了。
朱一铭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走吧,介绍信上明明注明报到时间是7月12日;可是不走,自己又不知道该去找谁。
笃、笃、笃……,正当朱一铭一筹莫展之际,从楼梯处传来高跟鞋敲打水磨石地面的声音。不一会,一个身着白色无袖衬衫,黑色套裙,大约一米六五左右的靓丽女孩走了过来,朱一铭只见她衬衫领处一片雪白,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直往鼻孔里钻,让人充满了遐想。鼓足勇气准备上去请教一番的朱一铭,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你找谁?有什么事吗?”女孩先开口了。
“小……大姐,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想找柴主任。”朱一铭硬是把那小姐给逼了回去。
“大姐?我有那么老吗?”女孩顽皮地问道。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很年青!”朱一铭一着急,连尊称都用上了,但心里却是一阵YY,这年头还让不让人活了?叫小姐不对,叫大姐也不对,怎么出了校门,遇见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呵呵,和你开个玩笑。”女孩笑着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刚从淮大分来的大学生,叫朱……朱什么来着?”
“朱一铭。”朱一铭连忙答道。
“柴主任临走的时候关照陈主任的,说今天下午有个淮大的高材生要来报到,你怎么早上就来了?”
“大……小……”
女孩捂嘴一笑,说:“别,大啊,小啊的了,我叫李倩,比你大几岁,你就叫李姐吧。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在同一战壕里战斗呢!”
“李姐,你就叫我小朱,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朱一铭立即就顺着杆往上爬了。
“好啊,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陈主任。”李倩说完,转过身往前走去,朱一铭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只觉得眼前那丰满的臀部不停地左右晃动,弄得朱一铭直觉一阵热气涌向小腹,连忙抬头数起了天花板。
在通往办公室很短的路程里,朱一铭已经打探清楚了李倩嘴里的陈主任叫陈强,是县委办副主任,负责县委办的日常工作。到了副主任室的门前,李倩轻轻地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朱一铭跟在李倩的身后进了门,看见端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国字脸,穿着白色衬衫,胸口别着一支钢笔。
“陈主任,这是朱一铭同志,来报到的。”李倩指着朱一铭说。
朱一铭连忙上前一步,微微地弯下身子,恭敬地说:“陈主任好!”
“你就是朱一铭同志啊,你好,你好。”说着,伸出了并不宽大的右手,朱一铭连忙伸出手去,从陈强的手上传来一股力道,朱一铭心中一热,看来陈强应该是一个比较容易相处的人。当过学生会副主席的朱一铭当然知道,和领导见面的时候,如果领导不伸出手,下属是不能主动伸手的,谁知道领导是不是想和你握手。现在,陈强不光主动伸出了手,而且握得很用力,说明对朱一铭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坐,坐,你们俩坐啊!”陈强指了指他办公桌前的两张椅子说,“今天,柴主任到泯州开会去了。他走前,让我转告你,你的工作安排在秘书科。对了,这位就是秘书科的科长李倩同志,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她请教。当然,生活中,工作中,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谢谢陈主任,我服从组织的分工,一定努力干好本职工作。”朱一铭认真地说。
陈强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年青人就要有这种勇于承担的魄力。这样吧,李科长,你先带朱一铭同志去熟悉一下你们科里的情况,然后再带他去找一下后勤科的老李,让他帮小朱安排一间宿舍。”
“好的,陈主任,那我们就先走了。”李倩说道。
“陈主任,再见!”朱一铭也连忙说。
出了办公室的门,李倩指着朱一铭的胸前的口袋说:“你怎么没给陈主任敬烟啊!”
“哦,该死,我有点紧张,忘记了。”朱一铭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你啊,在官场上混,你可得多学着点。”李倩笑着说,“不过,陈主任应该不会在意。他和你一样,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很有才华,对待下属也没什么架子。不过,他好像是淮江理工的,没你厉害。”
“啊,李姐,可不能这么说。对了,以后我就在李姐的手下做事了,还请领导多多关照!”朱一铭连忙转换话题。
“我算哪门子领导,不过能关照的地方,你放心,一句话,没问题。”李倩爽快地说。
“这就是我们秘书科了。”李倩指了指秘书科的门牌说。走进秘书科的门,李倩对正在埋头工作的两男一女说:“大家停一下,我来介绍一个新同事。朱一铭,毕业于淮江大学的高材生,今天开始正式加盟我们的秘书科。大家欢迎。”
朱一铭还没等大家拍手,连忙说道:“我叫朱一铭,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们哪敢关照你啊,你可是大学生。”墙角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阴不阳地说。
朱一铭心想:“我好像没有得罪他,怎么张口就带刺。一点城府都没有,怎么在机关里混啊?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小秘书,看来他要把秘书科的椅子坐穿了。”
“我叫陈新民,欢迎。”一个看上去比朱一铭大不了几岁的男青年自我介绍道。
坐在他后面的女孩站起身来,笑盈盈地说:“我叫单美琴,欢迎加入秘书科。”
朱一铭都一一打了招呼,随后,李倩让陈新民带着朱一铭去了后勤科,曹科长给了朱一铭一堆饭菜票,并告诉他,下午带他去宿舍。
朱一铭回到秘书科以后,已经十一点半了,李倩说:“今天中午,大家都别走了,我们一起聚聚,就到红梅酒家吧,为朱一铭同志接风。”
听李倩说完后,陈新民、单美琴和墙角那说风凉话的男人,都一一打电话回家告假,只有李倩拎起小坤包就准备出发,并没有拨打任何电话。
出了市委大门不远,拐了两个弯,就看见“红梅酒家”的招牌,白底红字,加上几支淡红的梅花,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刚到门口,就传来一声热情地招呼:“妹子,来了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姐好给你准备鲜笋乳鸽啊!”
“姐,也是临时决定的,就直接过来了。今天,我们科里来了一位新同事,大家一起到你这聚一聚,算是为他接风。”李倩边说边指了指刚跨进大门的朱一铭。
“哟!好俊的小伙子啊!”老板娘夸张地说。
朱一铭好一阵汗,心想,有这么夸人的吗?朱一铭打量着眼前的饭店老板娘,她身高和李倩不相上下,瘦瘦的,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套裙,看上去别有一番风韵,是个典型的骨感美人。“老板娘,你好!”朱一铭客气地招呼道。
“妹子,还是你们上次在这的那个包间。”
“好,今天的菜比平时的标准高点。下午还要上班,就不要白的了,来一箱啤酒吧。”李倩轻车熟路地吩咐道。
说话的当口,其他三人已经上了那狭小的木制楼梯,朱一铭紧跟在李倩身后上了楼。那木制楼梯的坡度非常大,朱一铭无意抬头间,再次深深地领略到了李倩臀部的诱人风光,浑圆挺翘,甚至能清晰地看出内裤的痕迹来。朱一铭顿觉脸上一阵发热,想起来老夫子的非礼勿视,连忙低下头,琢磨起楼梯坡子来。
别看只有五个人的科室内部聚餐,这个座位却是丝毫不会乱的。李倩坐在了主位上,她的左边是胡书强,也就是之前那个说风凉话的中年男人,右边是陈新民,单美琴坐在胡书强的旁边,朱一铭自然是敬陪末座。华夏国的官场最讲究的就是位次,坐错位置是为官者最大的忌讳,即使在还算不上官员的一群小秘书中间,也不会例外。
第四章 酒家遭遇
等众人都坐定以后,朱一铭眼疾手快,看见桌上有个茶壶,连忙帮李倩的杯子里面倒上茶,紧接着帮胡书强、陈新民、单美琴一一倒上。单美琴见了,开心地说:“朱一铭,你来了以后,我可就轻松了,呵呵!”看来以前这类事情,都是有单美琴做的。
李倩听后,瞪了单美琴一眼,单美琴调皮地伸出了小舌头,还冲着朱一铭做了个鬼脸,看来也不是真的怕李倩。朱一铭看了大家的表现以后,还是挺开心的,除了胡书强以外,其他同事应该都是挺好相处的。
“李科,你和那老板娘关系不错啊,姐啊,妹啊的,叫得多亲热啊!”单美琴年龄不大,但却充分继承了华夏女性关注八卦的传统。
朱一铭也竖起了耳朵,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李倩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道:“她叫韩冬梅,男人犯了事,进去了。以前在柳家巷开砂锅店,我和团委的欧阳部长常去那吃,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还拜了干姐妹。到这来开饭店,还是我俩给她出的主意,刚开张的时候,我们可没少帮着她张罗,不过现在好了,生意还不赖。”
“欧阳部长就是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姐姐啊?她好漂亮啊!”单美琴的注意力立即转移了。
“是。她叫欧阳晓蕾,是我们恒阳团委的学少部长,上学的时候,可是我们恒阳一中的校花。”李倩笑着说。
“菜来了,小朱,开酒。”胡书强显然更关心酒菜。
朱一铭连忙开了五瓶啤酒,一人发了一瓶,各自斟满后,李倩举起杯,说:“这杯酒我们一起干了,欢迎朱一铭同志加入我们秘书科。”
随着一阵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大家都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朱一铭发现两个女子竟也丝毫不让须眉,看来在官场混的都是历经酒精考验啊。由于朱一铭刚来,自然成为大家攻击的目标,一会功夫,已经三瓶多下肚了。这啤酒对于朱一铭来说,虽没什么力道,奈何喝多了,肚子涨得难受。和陈新民连干三杯后,朱一铭实在憋不住了,站起身来走出了包间。
朱一铭急急忙忙地往前走,向服务员打听清楚了洗手间的位置,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向洗手间。刚进门,猛地听见扑通一声,只觉得右肩一阵酸麻,眼前一个瘦小的身影直往后退。
“狗日的,走路不长眼睛啊!”矮胖子稳住摇晃的身影,嘴里恶狠狠地骂道。
“你再骂一声试试!”朱一铭瞪着眼前肥胖臃肿的土墩子,双手紧握成拳,作势就要扑上去。
“你,你想要干什么?”土墩子色厉内荏地说道。
“怎么了?怎么了?”这时,从邻近的包间里冲出四五个人来。土墩子赶紧越过朱一铭,来到他们跟前,说:“这小子撞了我,还想打人,给我上,狠狠地修理他。”
朱一铭一看这架势不对,连忙操起身边的拖把,准备迎战。要说打架,朱一铭可是行家里手,在周西中学的时候,有“双状元”之称,学习、打架的双料状元,用哲学家的话说,也算是矛盾的统一体吧。这些年虽在淮江大学没怎么操练,但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
正当双飞剑拔弩张的时候,那群人的身后,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年青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架着一副黑眼镜,意外地说:“怎么是你?”
此时,朱一铭也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早晨呵斥他的眼镜哥,真是冤家路窄。还没等朱一铭开口,眼镜哥就大声喝道:“你这家伙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刚才你准备殴打的是谁吗?”见朱一铭没有开口,他又自顾自地说道:“这是县里请来的开发商王老板,你想干什么?”说完,英俊的面孔上写满了不屑。
听到外面有动静,李倩她们也出了包间,看见朱一铭正被一群人围着,连忙冲了过来。陈新民刚准备上去理论,看见戴着眼镜正在训斥朱一铭的,竟赫然是
县委副书记潘亚东的秘书,县委办副主任林之泉,硬生生地收回了脚步。此时,李倩也发现了林之泉,但由于和林之泉发生冲突的正是自己的下属,想躲是躲不过去的,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说:“林主任,你好。这是我们科刚来的新同志,不知道他怎么了?”
“小李啊。”看见李倩来了,林之泉稍稍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但仍气呼呼地说,“怎么回事,你问他吧?”
李倩连忙望向朱一铭,并用眼色示意他把拖把放下。当看见早晨有过一面之缘的眼镜哥出现的时候,朱一铭就知道今天这场架肯定是打不起来了,但他想不到这家伙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训了自己一顿,也就没放下拖把。此时看见李倩的眼色,并且得知这眼镜哥还是自己上司的上司,连忙把拖把放下,随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朱一铭说完,李倩为难地看着林之泉,这事和朱一铭并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那什么王老板的错。
“他,他刚才分明就是想打我。”土墩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打你了吗?”李倩笑着问。
“那,那倒没有。”土墩子不甘心地说,“但要是林主任他们再晚出来一会,他也许就会……”
“也许?”李倩板着脸说道,“他会不会打你,我们不知道,但你却实实在在骂了他,这应该没错吧?”
“这,这……”土墩子一时语塞。
“他刚才撞了王老板,得道歉。”林之泉指着朱一铭蛮横地说。
朱一铭此时一脸铁青,他被这番不讲理的话给气坏了,要不是知道林之泉是什么主任,恐怕早就两拳上去了,更别谈什么赔礼道歉了。
“林主任,你看,这小朱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看还是算了吧?”李倩小声地说。
“不行,王老板可是潘书记专门从泯州请来投资的,必须得道歉。”林之泉大声说道。土墩子听了这话,故意挺了挺胸膛,其实他心里比谁清楚林之泉是在扯虎皮做大旗。他哪是潘亚东请来的投资商,不过是倒腾猪.毛发了点小财,今天好不容易请到林之泉这尊大神,想为日后搭上潘亚东的线铺铺路。开始遇见朱一铭差点挨揍,觉得很没面子,看见了林之泉为自己出头,心中得意不已。
李倩拿眼睛瞄了瞄朱一铭,看见朱一铭这满脸铁青,目露凶光,狠狠地瞪着林之泉和那王老板。知道要想让这愣头青低头认错,恐怕比登天还难,那边林之泉又苦苦相逼,虽说林之泉只是挂名的委办副主任,主要是专门为潘亚东服务,但毕竟也是副主任,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正当李倩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李倩,你怎么在这?这么多人,干什么呢?”大家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妙龄少妇走了过来,头上挽着一个高高的发髻,更显得身材高挑匀称。李倩看见眼前的少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晓蕾,是这么回事?”李倩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边说边向对方挤了挤眼睛。
此时,林之泉也已经认出了眼前的白裙女子,正是县团委学少部长欧阳晓蕾,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常务副县长欧阳华的女儿,而欧阳华和自己的老板潘亚东走得很近。林之泉心念电转,抢先开口道:“欧阳部长,你给评评理,这位王老板是潘书记请来的投资商,现在我只是要求他道个歉,就不再追究了,他竟然还不乐意。”说着,用手一指怒目圆睁的朱一铭。
“哦,王望龙什么时候成投资商了,这次准备投资多少啊?”欧阳晓蕾冲着土墩子不屑一顾地说。
“欧阳部长,我,我……”土墩子手足无措,他和欧阳晓蕾的娘家是一个村的,自己的老底,人家是一清二楚。
林之泉一看这阵势,明白了欧阳晓蕾知道土墩子的根底,于是尴尬地一笑,冲着李倩说:“小李啊,既然欧阳部长说情,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说完,冲着欧阳晓蕾一笑,扭身带头进了包间,其他人也紧跟着进去了。土墩子刚准备瞪朱一铭,看见了两道近乎杀人的目光正向自己射来,连忙跑进了包间。
李倩为自己的同事和欧阳晓蕾互相作了介绍,朱一铭此时才看清了欧阳晓蕾,皓齿明眸,粉黛轻施,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美。朱一铭诚恳地向欧阳晓蕾道了谢,欧阳晓蕾也客气地回了招呼。朱一铭始终感觉到,对面这位美丽少妇的眼里似乎有束若有若无的火苗在跳动,这种火苗自己并不陌生,曾在大学女友李琴的眼中多次看见过。
通过李倩和欧阳晓蕾的交谈,朱一铭才知道,欧阳晓蕾今天也是和团委的几个同事来聚餐,老板娘韩冬梅看见和李倩一起来的小伙子要吃亏,对方似乎还是个什么主任,连忙灵机一动,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楼下的欧阳晓蕾。
送走了欧阳晓蕾以后,大家继续回到了包间。但经过了这一闹以后,谁都没有继续喝酒的兴趣了,五个人匆匆吃了两口饭以后,就回县委办准备上班了。临走前,朱一铭还特意向红梅酒家的老板娘韩冬梅道了谢。
下午,朱一铭没有上班,李倩说给他放半天假,让他把宿舍整理好,顺便再去置办一些生活必需品。
两点半左右,朱一铭敲响了后勤科科长办公室的门。朱一铭虽然刚刚报到,但机关的这些规矩,他还是知道的,一般两点钟上班以后,大家都得做个准备,泡杯茶什么的,所以要找人办事,最好等到两点半以后再去。
进了门以后,朱一铭连忙给后勤科科长曹明敬上一支中华,这是临走时,哥哥特意塞在他包里的,一共两包。早晨一阵紧张,根本忘记了敬烟这一茬,在红梅酒家的时候,朱一铭倒是想起来的,但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好像胡书强和陈新民都不抽烟。曹明接过烟,朱一铭连忙弯下腰,把他点着火,曹明对朱一铭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后勤科长尽管油水不少,但在委办的这些科长里面分量却并不重,今天在朱一铭的面前,好好找到了一番领导的感觉,真不错。
“小朱啊,你的宿舍就在后面的宿舍楼201,这是钥匙。”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朱一铭。
“谢谢曹科。”朱一铭故意把后面的“长”字省略了,听上去显得更加亲近。
从后勤科里出来,朱一铭连忙去传达室领了自己的包裹,直奔宿舍楼而来。这是一幢建于八十年代中期的四层小楼,外表看上去稍显破旧,墙上粉刷的水泥不少已经斑驳脱落。这里住的都是县委、县府没有成家的小青年,也有结了婚,暂时还没有分到房的年轻夫妇。
朱一铭打开了201的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室一厅,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虽然不大,朱一铭已经很是满足了。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小窝了,这可是平生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
朱一铭看着整间屋子一尘不染,看来是不久前刚刚收拾过,于是就从蓝绿条大包里拿出妈妈早给准备好的床单。好在是夏天也不需要被褥什么的,马上到街上买床席子就可以对付了。妈妈连洗漱用具都准备好了,全部塞在了朱一铭的大包里,儿行千里母担忧,可真是一点没错。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朱一铭准备上街去一趟,再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朱一铭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向陈新民打听好了,出市委市政府的大门,沿着路直走,然后右拐,就有一个小商品市场,那里各式商品一应俱全。小商品市场里有两个特点人多价廉,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朱一铭就买好了席子、脸盆等生活必需品。回到宿舍以后,又是一番折腾,你别说,这些琐事说不上嘴,干起来,还真不轻松。
第五章 同学相见
刚准备躺下好好休息一会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朱一铭一跃而起,心想,自己孤身一人在恒阳,怎么会有人找呢,准是谁敲错门了,真是麻烦。尽管不耐烦,朱一铭还是快速地打开了门。
“朱一铭,还真的是你啊?”
“啊,肖铭华,怎么是你?”朱一铭看到门外站着的一个身穿警服的帅气小伙,赫然就是自己在周西中学时的死党肖铭华,昔日,在周西中学横行一时的“双铭”组合,居然在恒阳重新聚首了。中学毕业以后,肖铭华就随着父母搬走了,听说是因为他父亲的工作调动的缘故,两人此后就断了联系。
“我前几天就听我舅舅说了,有个叫朱一铭的淮江大学的毕业生,要分到恒阳来。我就估计可能是你,我记得你上的就是淮江大学,当年可是周西中学的独苗啊!”肖明华满脸羡慕地说。
朱一铭他们那届高考,由于数学非常的难,考试结果很不理想,华清、燕大无人中的,就连淮大也不过只有朱一铭一人被录取。
“你舅舅怎么会知道我分到恒阳的?”朱一铭把肖铭华让进屋,边说边递给肖铭华一支中华。
“我舅舅就是裘兆财。”
“裘兆财是谁?”朱一铭一愣,脱口问道。
“你,你,亏你还在县委办工作呢?”肖铭华的嘴成了个“O”字形,“裘兆财就是恒阳的组织部长啊,你不知道?”
“啊!想不到你还有个这么厉害的舅舅啊!”朱一铭假装崇拜地说,“我今天刚刚报到,只知道县委书记叫陈大成,县长叫苏运杰。”
肖铭华嘴角一扬,得意地说:“哼,那当然。”
“你小子这身警服,不会是走的你舅舅的后门吧?”朱一铭一本正经地说。
“放屁,俺可是正儿八经的人民警察,毕业于鄂北警官学院。虽说是个大专,但军事素质过硬,要不要试试?”说着,冲朱一铭扬起了拳头。
朱一铭连忙举手做投降状,在周西中学的时候,肖铭华就以下手凶狠而出名。有一次,校外有个小混子黄毛纠缠他们班的一个女生,这女生又是肖铭华心仪许久的对象。肖铭华一对二,硬是用砖头拍伤了黄毛的腿,并把他扭送进了派出所。现在再经过鄂北警官学院的专业训练,朱一铭更不是其对手了。要知道鄂北警官学院在全国可是赫赫有名,散打功夫堪称一流。
“你现在在公安局哪个大队?”朱一铭问道。
“我哪儿那么好的福气啊,被我老子扔到了梦梁镇派出所。”肖铭华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我刚才看见曹明,问起了你,才知道你在宿舍,于是就直接杀过来。”
“我开始还以为谁走错门了呢。”
“你是不是还以为是哪个漂亮女孩呢?”肖铭华淫笑道,“现在是县委领导了,怎么样,请客?”
“请客,没问题,但我算哪门子县委领导啊,今天中午刚刚吃了一鼻子的灰。”朱一铭就把中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肖铭华,这事让朱一铭觉得非常窝囊,倾诉出来,顿觉轻松了许多。
肖铭华听后,仔细地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你说的那瘦高个,别人又称他为林主任,应该是林之泉,县委副书记潘亚东的秘书,也是你们县委办的副主任。至于那个欧阳晓蕾,恒阳人都知道,那是常务副县长欧阳华的女儿,你小子艳福不浅,那可是出了名的大美女啊!”
“去,去,你小子就不能说点正紧的。”
看到朱一铭满腹心思的样子,肖铭华也认真地分析道:“你以后在工作中,一定要注意,尽量不要得罪林之泉。他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这类小人最是难缠,要是逮着个机会给你上上眼药,够你喝一壶的。不过,他和欧阳晓蕾掐起来,倒是让人有点看不懂,潘亚东和欧阳华可是一伙的。”
经过肖铭华的分析,朱一铭对目前恒阳县的局势有了个大体地了解。县委常委们基本分成四派,县委书记陈大成眼看就要到点了,只有县委办主任柴庆奎是其铁杆亲信;县长苏运杰的势力最为强大,主管意识形态的县委副书记吕怀诚,宣传部长曾琳,县委县政府所在地邵仙镇党委书记黄利民都是其阵营里的得力干将;副书记潘亚东也不甘示弱,团结了纪委书记常卫国和常务副县长欧阳华;而人武部长,也就是肖铭华的爸爸肖云飞,由于和组长部长裘兆财有姻亲关系,两人自成一派;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李亮是从泯州空降的,到恒阳才一年多,他与裘兆财、肖云飞走得较近,三人经常互通有无。
如今,县长苏运杰和党群副书记潘亚东对书记宝座的争夺,已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各种招数层出不穷,都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以求一击致命。苏运杰在恒阳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近期,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又搭上了泯州市市长王吉庆的线,隐隐已有控制局势之感,但华夏官场的事情,不过拿到最后的一纸任命,谁又敢说已无变数。近阶段,潘亚东也经常往泯州跑,在各位市委常委的门前转悠,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听完肖铭华的分析,朱一铭也觉得奇怪,按说,欧阳晓蕾不应该为了自己一个陌生人,和林之泉起冲突,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李倩,但好像这事和李倩也没什么直接关系,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朱一铭干脆摇摇头,不去想了,自己只需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去招惹林之泉,那样的话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
朱一铭想通了这点,一扫之前的郁闷心情。两人喷云吐雾、胡侃乱吹的,不知不觉已经六点多了。朱一铭站起身来说:“走,我请你吃饭去,不过前提只能是大排档。”
肖铭华知道朱一铭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于是连忙嚷道:“靠,好久没有酒喝了。吃大排档正合我意,敞开嗓子好好喝几瓶,不过,你丫的酒量行不行啊?”其实作为武装部长的儿子,组织部长的外甥,怎么会好久没有酒喝,有人信才怪,今天为了来找朱一铭,他就推掉了两、三处宴请。
提起喝酒这茬,朱一铭顿时一阵狂汗。记得那是高三的一个晚自习下了以后,肖铭华从家里偷了一瓶剑南秋出来,两人像两只馋嘴的小猫,就着一碟花生米,有模有样地喝了起来。肖铭华之前就有喝过,而朱一铭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又听说这是好酒,二两的玻璃杯三两口就全部下肚了,后来直接趴在桌上,大吐不止,最后还是肖铭华把他背回的宿舍。
“放心,今天喝不死你!”朱一铭恨恨地说。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个看上去较为干净的大排档,朱一铭点了两个小炒,外加烧鸡公、大煮干丝,又特意要了一盘花生米,两份爆炒螺丝。在泯州市炎热的夏夜,不管城乡,冰啤酒、炒螺丝、花生米,绝对是上佳搭配。
两人这顿饭吃了近两个半小时,边喝边吃边聊,从中学聊到现在,从社会聊到家庭,从国家大事聊到恒阳趣闻。两箱啤酒,喝到最后,堪堪只剩一瓶,两人一共喝下了二十三瓶,都争着说比对方多喝一瓶,最后结账的时候,排挡老板告诉他们,其中有一箱里之前被他拿掉了一瓶。两人得知原来是喝得一样多,这才停止了争论,互相掺扶着,踉踉跄跄地往家走去。肖铭华住在人武部宿舍区,就在朱一铭宿舍楼的后面一幢。
虽然昨晚的酒喝多了,但年青人恢复起来就是快,一夜觉睡过来,已经和没事人一般了,床头的小闹钟准时在六点半的时候唱起了歌。这是朱一铭昨天特意买的,他知道自己睡觉死,没有闹钟肯定是不行的。
洗漱完毕以后,在宿舍楼后面的小饭店里吃了四个包子、一碗稀粥,肚子被撑得饱饱的。泯州人重视吃,口味一般偏甜,泯州的小笼包子,那在整个华夏国都是声名远播的。这小饭店的包子虽不能和泯州的如春、翠竹居的相比,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朱一铭到办公室的时候,才七点半左右,整幢大楼悄无声息。朱一铭先拿起扫帚把地面清扫干净;然后再洗干净抹布,从前往后一张桌子一张桌子认真地擦拭干净,当擦到最后一张李倩的桌子时,刻意下了一番功夫,暗红色的桌面上顿时能映出人的影子来;最后拖地就比较简单了,这水磨石的地面天天拖,根本就没什么脏的,无非一些浮灰而已。
七点五十刚过,单美琴就进来了,紧接着是陈新民和胡书强,最后进来的是李倩,朱一铭在门前一一问好。胡书强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几张桌子,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小朱虽是个大学生,但搞起卫生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比小单搞的时候,干净多了。”
单美琴一听,不乐意了,撅着嘴说:“我搞得哪儿差了?就你话多。”看来,胡书强在秘书科,还真不怎么让人待见,别说单美琴听了不舒服,其他人听了也不高兴,就算要表扬,那也该李倩来,你来这一通,算是怎么回事。朱一铭听了,心里更是老大的不乐意,什么叫大学生搞起卫生来还不错,大学生和搞卫生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呀,也不知是夸人还是在损人。
李倩来到座位上,把小坤包放进柜子里,刚准备去泡茶,手摸到茶杯,发现竟是热的,掀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感觉浓淡正好,正合自己的口味,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李倩和许多其他的机关女性一样,都喜欢喝茶,并且茶还喜欢喝浓茶,朱一铭在昨天瞥到她杯子里的茶叶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朱一铭,你过来一下。”李倩说道。朱一铭急忙走了过去,微微弯着腰,站在李倩的桌前。虽然昨天两人已处得比较熟络,但对领导必须时刻保持应有的尊重,这在华夏官场上是最必不可少的。
李倩指了指最前面的那张靠近门口的办公桌,说:“以后,前面那张就是你的办公桌,这两天你先熟悉熟悉情况。我们秘书科主要就是为领导们服务的,这儿有些领导们的讲话稿以及我们恒阳的一些基本情况,你先拿过去仔细研究一下,以后写材料时用得着。”
其实朱一铭早就知道那将是自己的办公桌,因为华夏国的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级别最低的或是新来的,都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方便开个门,递个物什么的,可以更好的为领导和前辈们服务。
朱一铭拿了资料,道了声谢,就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埋头看起了资料,最上面这份,就是关于恒阳基本情况的一个简介:恒阳素有“淮北门户”之称,是淮江中部一颗明珠,久江、准河和燕杭大运河在此交汇,形成贯穿东西、连接南北的水路大动脉,全市总面积1332平方公里,辖16个镇,24个乡,总人口107万……
一个上午,朱一铭就在这枯燥的文字和数字之中度过的,这类讲话稿对从淮大中文系毕业的朱一铭来说自然没有什么难度,但所谓的官场八股,也有其特殊的行文要求,朱一铭从中也颇有收获。
中午,朱一铭随着陈新民第一次来到了县委县政府的食堂,空间虽不大,但看上去非常整洁、干净,每一张用白锈钢包.皮的餐桌上都擦拭得非常干净,手摸上去没有那种食堂里常见的黏糊糊的感觉。
轮到陈新民和朱一铭时,负责打菜的师傅冲着陈新民说:“小陈,你后面的那帅小伙是谁啊?”
陈新民指着朱一铭说:“他叫朱一铭,是我们科刚来的新同事,人家可是淮大的高材生啊!”
朱一铭连忙称呼道:“师傅,你好,我是新来的,以后请多关照。”
那胖胖的大师傅,被朱一铭一捧,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一个伙夫的,能照顾什么啊?不过,小伙子会说话,将来准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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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记发火
朱一铭冲着胖师傅呵呵一笑,接过自己的饭菜,跟到陈新民后面,向餐桌走去,突然,陈新民停住了脚步,微微地弯下腰,恭敬地叫了一声:“潘书记,好!”
朱一铭微微一怔,连忙也跟着叫了一声:“潘书记,好!”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白净男子,已从他们跟前疾步走过,隐隐听见他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紧跟在他后面的那人,朱一铭倒是认识,就是已经和自己打过两次交道的林之泉。林之泉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朱一铭一眼,像是要吃人似的。此时,朱一铭根本就没注意到林之泉的表现,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恒阳县第三号人物党群副书记潘亚东的身上。
两人坐下以后,朱一铭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俩,于是小声地问陈新民:“陈哥,怎么潘书记还到食堂来吃饭啊?”
“你以为领导们整天都下饭馆啊?他们也经常来食堂的。”说着,陈新民小心地扫了一圈四周,压低声音说:“陈书记要到点了,潘书记亲民来了。”
哦,原来如此,朱一铭若有所悟。
吃完午饭,朱一铭回到宿舍小憩片刻,这是上大学以来养成的习惯,基本上是雷打不动。谁知一觉醒来,已经一点五十了,朱一铭连脸都没顾上洗,就直接往县委办冲去。进了县委的大门以后,朱一铭才稍稍喘了口气,但在去往委办秘书科的一路上,朱一铭总觉得大家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有的还三两成群地小声议论着什么,可一见到朱一铭走近,就立刻掉过脸去,假装看风景了。
刚跨进秘书科的门,胡书强就神秘兮兮地走过来,冲着朱一铭伸出大拇指,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大学生就是厉害,你真牛!”
朱一铭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过神来,疑惑地问:“你,你什么意思?”其他人也好奇地望着胡书强。
胡书强清了清嗓子,还特意到门口去张望一番,引得大家一阵鄙视,回转身来,悄悄地说:“今天早晨,潘书记在办公室把林之泉狠狠地骂了一顿。”
“那关朱一铭什么事啊?”单美娟不解地问。
“你别急,听我说完啊。”胡书强不满地说,“潘书记不知怎么知道了,林之泉昨天在红梅酒家,打着他的旗号欺负小朱的事情。就因为这,潘书记才狠狠地骂了林之泉,还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就让林之泉别跟着他了。”
啊,啊,啊,看着大家惊讶的表情,胡书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陈新民仍心有不甘地问:“真的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真的假的,你去大院子里问问,谁不知道。早晨,潘书记在办公室训林之泉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正好开着,一层楼的人都听见了。”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李倩看看朱一铭欲言又止。
朱一铭心里一阵后悔,自己刚来,怎么就遇见这样的事情,早知道自己在红梅酒家就不那么冲动了,但想想当时的情况,好像确实不是自己的错。可如果就因为这点小事,被县委副书记惦记上了,那自己的仕途可能还没有开始,就要提前结束了。
整整一个下午,朱一铭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的,不停地翻动眼前的资料,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朱一铭连忙呼了肖铭华,留言“请速到我宿舍。”并让传呼台的工作人员连呼三次。
朱一铭刚到宿舍一会,肖铭华就撞开了门,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两口,问道:“哥们,怎么了?才一天不见,就这么想哥啊?”
“别胡扯,我有正紧事。”
看见朱一铭的表情非常严肃,肖铭华也认真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一铭就把中午听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肖铭华,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肖铭华听后,思考了好一会,说道:“要弄清这个事情,我们首先要来分析一下,老潘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你们办公室的人不可能去说,林之泉那边的人更不可能去说,那只有一个可能。”朱一铭傻傻地望着肖铭华,期待着他的下文。
“欧阳晓蕾告诉他的。”
“欧阳晓蕾怎么会去告诉他呢?”
“当然不是欧阳晓蕾自己去告诉他的,我的意思是说,欧阳晓蕾告诉了欧阳华,而欧阳华怕这件事情引起潘亚东的误会,自然要去解释一番,这样潘亚东不就知道了。”
朱一铭信服地点点头,心想,肖铭华不愧生长于官宦之家,看问题的角度就是和自己不一样,于是,又紧接着问道:“那潘亚东为什么会冲林之泉发那么大的火呢?难道他真的那么……”
“非也,非也。”肖铭华打断了朱一铭的推断,捏了捏自己的鼻尖继续说道,“如果,我分析得不错的话,老潘冲着秘书发火,有三层意思。”朱一铭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肖铭华。
“第一,他是要告诉所有人,林之泉是林之泉,他是他,有些出格的事情都是林之泉打着他的旗号做出来的;第二,他是要告诉欧阳华,对于欧阳晓蕾的做法,他没有放在心上;第三,就是在竞争一把手的关键时刻,林之泉居然给他的脸上抹黑,他确实很生气。”肖铭华说完,冲着朱一铭得意地一笑。
朱一铭竖起了大拇指,实心实意地说:“真是士别三日放刮目相看啊,你说的这些真的是很有道理啊,想不到潘亚东这么厉害,一石三鸟,真是一只老狐狸。那我该怎么办呢?”
肖铭华想了一会,回答道:“这里面应该没你什么事,也许潘亚东压根还不知道朱一铭是谁呢,不过,你以后遇见什么事情,自己要多加小心。现在恒阳可是多事之秋,这一潭水深着呢,你可别一不小心陷进去,再想跳出来可就难了。还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特别注意,现在林之泉一定对你是恨之入骨,你要多多提防着他,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我一定记住你的话,真的谢谢了,哥们!”朱一铭紧紧握住了肖铭华的手。
肖铭华抽出手,在朱一铭的左胸重上重来了一拳,“你就别酸了,我俩谁跟谁啊,走,喝酒去。”
还是昨晚那家大排档,刚坐下,朱一铭就提议今天一人只喝了三瓶啤酒,保持清醒的头脑,晚上要回宿舍好好想一想,肖铭华也表示赞成。
经过一夜的思考,朱一铭最终决定自己只做好分内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以不变应万变。“天要下雨,娘要嫁,随他去吧。”朱一铭自言自语道。
和肖铭华分析的一样,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毫无异样,朱一铭的工作照旧以打扫卫生、奉茶倒水、阅读文件为主,其间,和陈新民一起去了一趟县府办送几分材料。朱一铭平生第一次见到县长这么大的官,苏运杰看上去五十左右,略显黑瘦,朱一铭总觉得他不像一县之长,总觉得他更像一位邻家的大叔,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林之泉倒是来过秘书科两次,一次是来查材料,一次是来通知李倩去开会。朱一铭客客气气地上前打招呼,林之泉也点头应答,两人之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了他的表现以后,朱一铭心里更是充满了警觉,他绝对不会傻到认为林之泉已经把两人之间的龌龊忘记了,或是不再追究了。要知道他因为扯虎皮做大旗而被潘亚东狠狠批评的事情,在县委县府两边都已经传开了,林之泉可谓颜面尽失,他会放手才怪。他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朱一铭越是觉得这人城府很深,心里也就越是忐忑不安。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这天是周六(此时还未实行双休日制度),临近下班时,李倩从朱一铭的桌前走过,小声地说:“下班后等会走,我找你有点事情。”朱一铭微微点了点头,眼睛盯在资料上,大脑却飞速运转:她找我有什么事呢?再说,有事为什么不能现在说呢,非要等到下班以后?
朱一铭磨磨蹭蹭地等到其他人都走了,连忙走到李倩的桌前,问道:“李姐,找我有什么事啊?”
“今天,有人请你吃饭,我负责传递消息。”李倩神秘地说。
朱一铭好奇地问:“有人请我吃饭,谁啊?”
“怎么,不给面子啊?”
“怎么会呢?你李姐一声招呼,别说是吃饭,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朱一铭装着义愤填膺的样子。
李倩也被他逗乐了,扑哧一声,笑着说:“就叫你去吃个饭,至于吗?走吧!”
朱一铭跟着李倩熟门熟路地来到红梅酒家,一路上,不管朱一铭怎么问,李倩就是不说谁请吃饭,只是说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红梅酒家门口,韩冬梅一如既往地热情,不仅把他们俩让进包间,还亲自给他们到了两杯茶才退了出去。看着随着开水飞旋的叶芽,朱一铭一眼就发现今天这茶叶比上次来喝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喝了好一会茶,也不见有人进来,朱一铭偷偷瞄了李倩一眼,发现她也不耐烦起来,一边看表,嘴里还一边小声的念叨:“怎么回事?人给她约来了,自己却迟迟不照面,算怎么回事?”
只听见“嘟、嘟”两声汽车喇叭声,李倩冲着朱一铭神秘一笑,说道:“来了,你等着!”说完,转身就跑出了包间。
刚喝了两口茶,朱一铭就听见了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直觉一阵香风扑鼻而来,朱一铭隐隐看见李倩身后跟着个身材比她还有火爆的妙龄女子,上身是紧身的黑色T恤,把胸前的两座峰峦勾勒得异常雄伟,下身穿着黑色短裙,头上扎着个马尾辫,靓丽而清爽。妙龄女子上前一步,朱一铭这才看清,竟然是欧阳晓蕾,连忙迎上去,客气地说道:“欧阳部长,真想不到居然是你?”
欧阳晓蕾嫣然一笑,打趣道:“是不是你期待中的美女没出现,不开心啊?”
朱一铭听后,自然也不甘示弱,连忙恭维了一句:“欧阳部长就是我期待中的美女啊!”
欧阳晓蕾一听这话,脸羞得通红,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忙端起杯子,准备喝口茶掩饰一下。谁知,李倩竟大声说:“放下,那是我的杯子。”
欧阳晓蕾把杯子重重往下一放,假装生气地说:“早说啊,要知道是你的杯子,贴钱给我都不喝。”
“那你想喝谁的杯子啊?”李倩不怀好意地问道。
“你,你……”欧阳晓蕾此时才发现自己刚才那话里的语病,被李倩这么一问,脸上更红了,简直如飞上了数朵桃花。
“坐,坐!”朱一铭发现现场气氛有点暧昧,连忙招呼道,“两位姐姐坐啊!”
欧阳晓蕾听了这话如遇大赦,连忙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李倩也没有继续深究,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由于三人此时以朋友关系相处,位次自然也就没有过多的讲究。
刚坐下来,李倩就冲着朱一铭说:“小朱啊,不是我说你啊,你可有点不够地道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要知道她在办公室可从来都不叫小朱的,而是直接叫朱一铭。
朱一铭听后一愣,心想,怎么又绕到我的头上来了,好像我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呀,连忙接口说道:“李姐,我怎么不地道了,愿听其详。”
李倩瞄了欧阳晓蕾一眼,说:“上次,人家欧阳部长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不请人家吃饭,倒过来,反而要人家请你吃饭。你说是不是不地道?”
“我,我是想请欧阳部长吃饭的,不过,我准备等到……”朱一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啊?”李倩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欧阳晓蕾也竖起了耳朵。
朱一铭心想,丢人就丢人吧,总比被她们认为不地道强,于是大声说道:“我准备等到发工资的时候。”
第七章 接受任务
一阵海吹胡侃,听得欧阳晓蕾和李倩像吃了蜜似的,心里美滋滋的。朱一铭心想,不知哪位老人家说的,女人要哄,还真是经典啊!随即正色地说道:“欧阳部长,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小弟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欧阳晓蕾还没开口,李倩坏坏一笑,说道:“朱一铭,看来,你很喜欢上刀山,下火海啊?”
朱一铭大窘,不知如何作答。此时,欧阳晓蕾开口说话了,有意无意地帮朱一铭解了围,“团省委要组织评选县市优秀团委书记,我们姚书记也报名参选了。他让我帮他整理材料,我就想到了你——淮大的高材生。”
“弄材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我对你们姚书记一点也不了解啊。”朱一铭为难地说。要说这方面的材料,对朱一铭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在大学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弄过类似的材料。
“这个你放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着,欧阳晓蕾就从随身背着的淡蓝色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郑书记的相关资料都在这里,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如果什么不清楚的,随时和我联系,里面有我的号码。”边说边把资料袋递给了朱一铭。
“随时打你电话?半夜也行啊?”李倩坏笑道。
欧阳晓蕾把马尾辫一甩,瞪着李倩说:“是啊,半夜也行。我可不像你,过了十点钟就进不了家门了。”
李倩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哎,真是败给你了,结过婚的女人真是可怕,什么都敢说。”
“现在知道了吧,以后少惹我!”欧阳晓蕾威胁道。
三人边吃聊,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吃完饭出来,欧阳晓蕾提议去舞厅玩一会,李倩说不去了,回去晚了怕挨老妈骂,三人便决定打散。欧阳晓蕾从挎包里拿出了车钥匙,打开了桑塔纳的车锁。欧阳晓蕾说:“你们上来吧,我送你们。”朱一铭刚准备说不用,李倩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朱一铭也只好坐上了车后座。红梅酒家离朱一铭的宿舍很近,五分钟不到就到了,和二人道了再见以后,朱一铭就下了车,当然没有忘记带上那个资料袋。
回到宿舍以后,朱一铭就把那纸袋里的资料全都倒了出来,数量还真不少,足有厚厚的一沓,再看看内容,基本上都是些恒阳团县委书记姚春山的一些个人资料、所获得的荣誉以及团委的相关活动资料,要把这些内容写成一篇文章,还得上升到一定地高度,看来自己还得好好地动一番脑筋。
美美地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起来,朱一铭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到楼下吃过早点以后,连忙上楼准备开工。上午半天,忙着理清思路,确定材料,下午开始动笔,不过效率还是挺高的,到五点左右,一篇题为《恒阳县团委有这样一位书记》的稿子已经完成。朱一铭把它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读了两遍,对有些遣词用句进行了修改、润色,再读起来,顿觉顺口了许多。看着自己辛苦了一天忙出来的稿子,朱一铭还是非常满意的,这下可以向欧阳晓蕾交差了,毕竟上次自己欠了她好大的一个人情。
把稿子收拾好,看看床头的那个小闹钟,已经六点半了,顿时,觉得肚子一阵鸣叫,还真是饿了。朱一铭关上门,准备去邻近的小面馆下碗面对付一下。出了宿舍区的大门,穿过两条不算太长的巷子,就是恒阳最热闹的小吃一条街,朱一铭进了一家叫“小师傅”的面馆。
“请问,您要吃点什么?”一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热情地问道。
“来碗青椒肉丝面,分量足点。”
“好的,您稍等。”
朱一铭点点头,刚准备伸手去拿邻桌的《淮江晚报》,这是一份信息量非常大的综合性报纸,在全国的销售量能排进前五。突然,听到有人喊道:“朱一铭!”
朱一铭扭头一看,发现和自己隔着两张的小餐桌坐着的,竟是县委办常务副主任陈强,朱一铭连忙小跑过去,掏出中华烟,递上一根,然后恭敬地说道:“陈主任,您好!您怎么也在这啊?”
陈强停下了筷子,说道:“你嫂子回娘家去了,我也就懒得做饭了,来这将就一顿。不过这面馆虽小,味道还是挺不错的。”看来陈强是这家面馆的熟客,这倒让朱一铭刮目相看。虽说陈强仅仅是个小小的县委办副主任,但在恒阳来说,也算个实权人物,请他吃饭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他竟经常光顾这家不起眼的小面馆。看来这是个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的人,也说明他很有政.治报复,自己以后要多多结交。朱一铭工作的时间虽短,但也知道县委办基本是陈强说了算,委办主任柴庆奎由于是常委,一般都在前面常委楼里办公,来了这么多天了,朱一铭见到他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五次。
“来了也有半个来月了,感觉怎么样?”陈强问道。
朱一铭小心地说:“我刚来,什么事都不懂,正在努力向身边的老同志学习。”
“年青人知道学习是好事,但也不能只顾埋头拉车,还得注意抬头看天,在机关里面工作,最需注意的就是如何与人相处。”陈强不经意点了一句,“比如说,林主任这人其实不错,交际面也广,你可要经常去聆听他的教导。
朱一铭听后,心里一阵激动,陈强这话看似随意,其实是在提醒自己,林之泉在社会上认识的人比较多,三教九流都有,提醒自己要多加注意,不要轻易着了他的道。
朱一铭站起身来,诚恳地说:“谢谢陈主任的提点,我一定会注意的。”
陈强推开面碗,高兴地说道:“好、好,你明白就好,以后做什么事情自己心里要有个数,另外以后在工作中,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我们考个大学都不容易,可不能轻易地就把自己给毁了。”
朱一铭看到陈强一脸的真诚,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把陈强送到门口,握手告别的时候,朱一铭明显感觉到陈强的手上的力道,心里顿觉一阵温暖,谁说机关里只有尔虞我诈、机关算尽的?朱一铭开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顿觉这小师傅面馆的青椒肉丝面格外好吃。
第二天,朱一铭照例早早的来到办公室,把卫生搞好以后,其他人也都到了。朱一铭连忙把昨天赶好的资料交给李倩,李倩开心地说:“小伙子,蛮讲诚信的吗,效率也很高,看来欧阳的那顿饭没有白请。不过,你给我做什么啊,自己去给她啊。”
朱一铭说:“还是请李姐帮个忙吧,我去的话,万一欧阳部长觉得我写得不好,那我多丢面子啊?”其实,朱一铭始终觉得欧阳晓蕾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些异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隐隐有点期待,却又有点害怕,真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
“算了,我就帮你个忙吧。”李倩好像也看出了朱一铭的心思,开玩笑地说道:“不过,论功行赏的话可得有我的一半啊!”
“呵呵,一定。”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朱一铭继续看起了手边的资料,这几天,李倩已经关照朱一铭跟着胡书强后面学着准备材料了,别看胡书强说话有时候阴阳怪气的,不过弄起材料来还真是一把好手。那天帮主管意识形态的副书记吕怀诚准备的那篇讲话稿,两个多小时就完成了,还有理有据,读起来朗朗上口。朱一铭乘机一阵连环马屁,拍得胡书强说出了不少写这类稿件的心得体会,朱一铭连忙把它记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十一点半左右,李倩拿着朱一铭给她的文件袋出去了,显然去找欧阳晓蕾了,其他人一见她走了,都前后脚蹭了出去。朱一铭是光棍一人,食堂现在也还没开饭,正无聊地翻看着当天的报纸。忽然见到林之泉捧着个茶杯走了进来,朱一铭心里一激灵,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了声:“林主任好!”
“小朱,不错啊,还在坚守岗位啊,其他人呢?”
“李科长带着单美琴去团委了,胡书强和陈新民出去办事了。请问林主任您要找谁?我给你呼他们。”朱一铭回答得中规中矩。
林之泉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说:“那倒不用了,我就找你。”
“找我?”朱一铭心里一紧,心想该来的总归来了,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装着受宠若惊的样子,问道,“不知林主任有何吩咐?”
林之泉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这几年三阳河的水质明显的恶化,近阶段,县委接到了沿河许多乡镇村民的投诉。陈书记让潘书记牵头查一查此事,而潘书记这几天正在忙几个乡镇的人事调整问题,决定让你们秘书科先下去做个调研,弄一份关于三阳河污染情况的调查报告上来。”
朱一铭听后,连忙说道:“那等李科长回来,我立即向她汇报。”
林之泉连忙接口道:“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李科长,你就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去三阳河沿线跑一跑。你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会这点事,都……”
朱一铭从林之泉的话里,明显听出了挑衅的成分,转念一想:仅仅只是弄一篇调查报告,自己最多实事求是地去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再加上林之泉毕竟是县委办的副主任,他硬要把这差事交下来,自己也不好拒绝。于是大方地说:“那就谢谢林主任的信任了,我一定认真完成任务,到时候还请林主任多多指点。”
“这个你放心,不过时间你得抓紧点,潘书记等着要呢!”林之泉拿起茶杯,边走边说。
等林之泉走了以后,朱一铭仔细地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反而是一次锻炼的机会。朱一铭手头上有关于三阳河的资料,三阳河是恒阳境内燕杭大运河的一个分支,河虽不长,但却是当年恒阳先辈们一锹一锹开挖出来的,现在大家看到她受到了污染,自然心痛。如果能调查清楚三阳河受污染的原因,及时进行治理的话,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朱一铭从得知自己即将将步入官场起,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做实事,当好官。
尽管通过自己的分析,觉得没什么问题,朱一铭海还是不放心,拿起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肖铭华。肖铭华的分析和朱一铭差不多,即使林之泉想要整朱一铭,在这件事情上,应该也做不出什么文章出来。至于说,潘亚东负责牵头处理三阳河污染的事情,也没有任问题,农村工作本就在潘亚东的分管范围内。最后,肖铭华还告诉朱一铭,三阳河的污染主要来自于上游的几家大型的工厂,主要分布在小纪、惠村、梦梁这三个乡镇境内。
下午一上班,朱一铭就把早餐林之泉来过的事情告诉了李倩。这事上,朱一铭可没有听林之泉的,李倩毕竟是秘书科的科长,有事及时汇报,这是对领导最起码的尊重,朱一铭自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李倩听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朱一铭一定要认真完成这项任务,写完后,自己如果吃不准的话,可以请胡书强把把关,到时候她会去和胡书强说。朱一铭真心地向李倩道了谢,刚转身准备离开,李倩又说:“那稿子我已经帮你给欧阳晓蕾了,不过她说还有点问题,约你晚上七点,在雨带画廊里交流一下。”
“晚上我还有事。”朱一铭连忙说道,“我现在就去一下团委。”
“你还是别去了,欧阳和她们部长去泯州开会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情提前去处理一下,晚上就去一下,她这稿子明天等着要呢。”李倩心里还真佩服欧阳晓蕾,她说朱一铭要是推脱的话,就用这么这么和他说。
第八章 调研遭遇
李倩其实也挺搞不懂欧阳晓蕾的,平时她可是眼高于顶,虽说离过婚了,但身边可不乏追求者,有官家公子,也有商界精英,可她根本理都不理人家。梦梁镇党委书记李贺天的二弟李贺云就是她的仰慕者,李贺云不仅长得高大帅气,而且自己还开了一家建筑公司,身价好几百万,是恒阳县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李贺云给她送了一个月的花,每天九十九朵,她硬是没答应人家吃一顿饭,把李贺云气得发誓一定要找个比欧阳晓蕾漂亮的。最后,终于在应天搭上了一个不知是三线还是四线的小明星,花了好几十万,娶回了家,很是得意了一番。
朱一铭听后,知道没有办法拒绝了,只好点头同意。他转身的刹那,看见李倩从包里掏出了个黑色的小砖头,摁了几个键后,低身说道:“没问题,搞定了。”朱一铭一听,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搞定了,真是郁闷。
朱一铭早早吃完了晚饭,来到雨带画廊才六点四十五,要了壶龙井边喝边等欧阳晓蕾。朱一铭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光,自己也如今天一般,经常在大学旁边的那家咖啡厅里等李琴。正当朱一铭沉浸在初恋的回忆中时,耳边响起了一声小声的咳嗽,抬头一眼,只见一个身着淡绿色的身影立在自己的面前。朱一铭顿时呆住了,眼前的女子美目低垂,两腮淡红,玉臂粉嫩,最要命的是女子胸前的两座突起,近在眼前,使人忍不住想伸手把玩一番,只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立刻膨胀起来。
欧阳晓蕾对朱一铭的表现非常满意,自己花了近一个小时功夫的打扮,总算没有白费,强忍着笑,轻轻地问了声:“可以坐下来吗?”
朱一铭连忙站起身来,右手伸出,做了请的动作,“欧阳部长请坐!”
欧阳晓蕾把黑色的挎包卸下来,和手上拎着的纸袋一起放在了桌子上。服务员走过来,问道:“小姐,请问您要点什么?”
“一杯奶茶!”欧阳晓蕾随口说道,抬头一看,竟发现朱一铭正在极力忍住笑,那样子很是怪异,于是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朱一铭一口气没逼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怕欧阳晓蕾误解,连忙把上次遇到秦海丽和郑璐瑶的事情说了出来。欧阳晓蕾听后,也是扑哧一声,随后说:“想不到小姐还有那样的意思,以后再也不要听到别人叫自己小姐了。”朱一铭连忙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叫。
本以为两人单独见面会比较尴尬,想不到竟由这个话题变得熟络起来。等欧阳晓蕾喝了两口奶茶,朱一铭问道:“欧阳部长,不知道那个稿子还有哪些问题?”
欧阳晓蕾听后,假装生气道:“怎么总是欧阳部长,欧阳部长的,想调到我们团委来啊?”
朱一铭一听,心想,不叫欧阳部长,那我该叫你什么呢?欧阳晓蕾接着说道:“你不是叫李倩李姐吗?我可比她大,你也叫一声姐吧.”
“欧阳……”这两个刚出口,顿觉两道道愤怒的目光扫了过来,朱一铭连忙改口道:“晓蕾姐,那稿子还有什么问题?”
欧阳晓蕾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那稿子倒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那你……”朱一铭听后一阵狂汗,顿时有了小红帽遇见大野狼的感觉。
欧阳晓蕾接着说道:“那稿子写得很好,我们书记很满意。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你带了点东西。”说着拿过了那个纸袋,递给了朱一铭。
朱一铭连忙推迟道:“晓,晓蕾姐,不用了,你上次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这些东西我也不花钱,都是从我爸那拿的。上次的事情,你要感谢我可以啊,改天请我吃饭,我们一码归一码。”欧阳晓蕾狡猾地说。
“那,那……这东西我可真不能要。”朱一铭把那纸袋推向了欧阳晓蕾那边。
欧阳晓蕾假装生气地说:“怎么,就这么看不起姐姐啊?东西我反正给你了,你要是不想要,就把它扔了。”说着,把纸袋用力地往朱一铭这边一推。
朱一铭一看,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心一横,客气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晓蕾姐,改天我一定请你和李姐吃饭。”朱一铭怕引起欧阳晓蕾的误会,把李倩也捎带上了。
欧阳晓蕾倒是毫不介意,开心地说道:“那我就等着了。”
又聊了一会,朱一铭推说明天还有事,准备回宿舍了。欧阳晓蕾说要送他,朱一铭说不用了,这次欧阳晓蕾没有坚持。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朱一铭掂量着手上的纸袋,加上透过昏暗的路灯光,看到纸袋里面的长条形包裹,感觉到应该是两条香烟,还有一个近似于正方形的小盒子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朱一铭心想:“等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一定请她们好好搓一顿,把这个情给还掉。”
朱一铭回到宿舍以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拆开包装以后,朱一铭顿时傻眼了,那是两条香烟没错,但居然是中华的,要说以前抽倒也抽过,张扬经常从他老子顺一两包来,兄弟三人便聚在一起开开洋荤。那纯正的烟味,沁人心脾,绝对不是一般香烟所能比拟的。临走前,哥哥给的两包,自己只舍得抽了两支,其余全都奉人了。要说成条的中华,朱一铭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当然商店里的除外。再看看那小盒子里的东西,更是让朱一铭心跳不以,竟然是一台摩托罗拉的汉显中文机,市价在两千二左右。朱一铭由于动了买传呼机的念头,所以近阶段对它比较关注,本来准备等拿到工资,再加上身边的凑凑,买只数字机就心满意足了。现在,真可谓是大大的惊喜。抚摸着BP机光滑的外表,再看看中华烟那动人的红色,朱一铭陷入了沉思,自己和欧阳晓蕾素昧平生,就算帮她写了一篇文章,也不至于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啊,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可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呢。要知道此时,朱一铭每月的工资也就四百多元,这个小纸袋里的东西可相当于朱一铭半年的工资了。这也太贵重了,绝对不能收,于是,连忙转身下楼向公用电话亭跑去。
来到街边的一个小商店里,拿起那红色的公用电话,照着上次欧阳晓蕾给的号码,朱一铭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接通以后,朱一铭表示欧阳晓蕾送给自己的礼物太过贵重,自己不能收。欧阳晓蕾却说,那香烟是从他爸爸那拿的,家里还有不少,省得毒害他父亲的身体,而那呼机是她妈妈去应天开会的时候,客户送的,放在家里也没有用,送给朱一铭,正好可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朱一铭听后,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一再地表示感谢,最后欧阳晓蕾还开玩笑的说,等着有人请她吃饭呢。挂了电话以后,朱一铭知道,虽然欧阳晓蕾说得冠冕堂皇,显然是怕自己一个大男人出于自尊不愿意接受她的馈赠,心里更加觉得对方对自己的一丝情愫,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算了,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
回到宿舍,研究了一下BP机的说明书,其实也很简单,一会功夫就完全掌握了,还不忘设置上了闹钟,上次买的那小钟不咋地,不够准时。临睡觉之前,点上了一支大中华,美美地享受了一番,你还别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和白塔山真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天一早,到了办公室以后,李倩就问朱一铭的呼机号码,朱一铭老实地作了回答,胡书强听后,不阴不阳地来了句:现在年青人就是不知道节俭。看到李倩的脸色一沉,他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刚毕业的年青人。”要知道李倩也刚二十五,符合他说的年青人,况且李倩用的可是大哥大,岂不是更不知道节俭?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李倩和朱一铭也就懒得和他计较。
朱一铭告诉李倩自己这几天准备去小纪、惠村、梦梁这三个乡镇进行调研,李倩说自己会和这三个乡的环保办联系,让朱一铭有什么问题可以和他们联系。出了县委办,朱一铭直奔车站,到那以后,恰巧有一辆到小纪的车准备开,于是就直接上去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朱一铭到了小纪乡。出了小纪车站,就是三阳河大桥,站在大桥上往下看,三阳河的水还是比较清澈的,虽然有些漂浮物,但总体看上去,水质还是不错的。朱一铭决定先去小纪乡的环保办。
下了三阳河大桥往前大概三百米左右,就到了小纪乡政府,朱一铭来到位于一楼的环保办,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朱一铭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说明了来意以后,那名女工作人员对坐在后面的那位四十多岁的男工作人员说道:“郝主任,县里的领导来了。”
那姓郝的主人此时仿佛才发现有人进来似的,站起身来,连忙说道:“原来是县里的领导啊,欢迎欢迎!”
朱一铭看后心里虽然很不爽,但也不得不与对方虚与委蛇,毕竟自己的调研,还需要他们的帮助与配合。于是,掏出根中华递给郝主任,郝主任夸张地说道:“领导抽的真是好烟啊,我的都不好意思朝外掏了。”朱一铭心想:烟的好坏倒还罢了,关键是你目中没人。“泡茶,小陈快给领导泡茶啊!”郝主任大声地喊道。
喝了两口茶,这茶叶还真是不错,朱一铭开口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想对我们乡的环保情况做个调研。”
“这个容易,我们这有现成的资料,上午你就先看看资料,下午让小陈陪你一起下去看看。我们乡的污染主要来自于几家砖瓦厂和一家化肥厂,但你也知道基层也有基层的难处。”郝主任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说。
朱一铭听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在如今经济挂帅的时代,环保部门确实是个尴尬的存在。朱一铭说道:“郝主任,你放心,我就是随便看看,把相关的资料整理一下,以方便县领导们查阅。”
郝主任听后,暗暗地点头,这小朱虽说年龄不大,但还是比较聪明的,自己稍微一露,他就明白其中的道道了。
朱一铭坐在一旁认真的翻阅小陈找来的资料,其实这些资料看不看都无所谓,有些县委办那就有。郝主任则在一旁,忙着打电话,看那架势正在约人中午一起吃饭。
刚到11点半,朱一铭就被郝主任拉进了乡镇府边上的小饭店,已经五、六个人在那打牌了。郝主任为双方作了介绍,除了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一位大腹便便、头发油光可鉴的,竟是小纪乡那家化肥厂的老总。菜是特别的丰盛,其他人也是特别的热情,尤其是那化肥厂的老板,不断地向朱一铭敬酒、夹菜。朱一铭的酒量虽说不错,但好汉架不住人多,觉得自己到量的时候,便怎么也不肯喝了,众人见朱一铭的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劝。尽管如此,朱一铭还是觉得有点头昏昏的了。
一顿饭一直吃到了两点半,那胖老板特意叫来了车,载着朱一铭和小陈去进行调研。在几家砖瓦厂一走而过,这不是朱一铭调查的重点,毕竟砖瓦厂主要是对大气的污染,而对水的污染并不大。
来到化肥厂时,一个自称是副厂长的中年人带领着他们参观的厂里的生产情况以及污水排放情况。显然是事先得到了通知,污水净化系统正在满负荷的运行,排放到三阳河里的污水,通过肉眼就可以看出来,应该并无什么问题。就在那排污管道的旁边,却看见了黑黑的油污,两边寸草不生,朱一铭暗暗地记在了心里。
回到乡政府时,已经将近五点了,朱一铭谢绝了郝主任的挽留,执意要回恒阳。郝主任让中午跟着他们的车直接送朱一铭回去,并在后备箱里给朱一铭准备一点土特产,朱一铭也没有推迟,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第九章 身陷囹圄
回到自己的宿舍后,朱一铭觉得像这样的调查不仅浪费时间、精力,还不会有什么收获,决定要改变方式。
第二天一早,朱一铭找后勤科长曹明领了一台相机,然后直接奔向车站,上了去惠村乡的班车。惠村紧靠小纪,三阳河由东向西贯穿整个惠村乡。
到了惠村以后,朱一铭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往哪儿走,灵机一动,直接往三阳河边走去。经过打听,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朱一铭来到了三阳河边,那河水,微微呈黑色,还发出一阵刺鼻的味道,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朱一铭看见不远处有一户农家,就迈步走了去过。虽说才九点多钟,树上的知了已经叫个不停了,朱一铭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口干舌燥,衣服上满是汗液。
“大爷,您好,我是过路的,能给我点水喝吗?”朱一铭冲着正在大树下纳凉的一位老者说。
老人连忙从躺椅上起来,抹了抹眼睛,看着朱一铭说:“小伙子,你是从哪来啊?瞧你这一身汗。”说着,领着朱一铭往屋里走去。“给,小伙子喝水,这是我早晨就倒下来的凉开水。”
咕咚、咕咚,朱一铭把一大碗水倒进了嘴里,把碗放下,掏出根烟递给了老汉。“大爷,您这水是自来水吧?”朱一铭知道恒阳的各个乡镇都已经通上了自来水,农村则还没有。
“是啊,不吃自来水不行啊,你看那三阳河的水还能吃吗?”老人吸了口烟,无奈地说。
“那这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老人回答道:“以前这三阳河的水蛮清的,娃儿们经常在里面游泳啥的。自从前两年那该死的化工厂来了以后,这水不但不能吃了,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你们就没有向乡里反应反应?”朱一铭引导着老者。
“反应了啊,别说乡里,我们连县里都反应过了,可是有什么用呢?环保局也派人来过了,说检查下来,什么指标正常,我们也不懂。但你看那河水,都变成黑色了,能正常吗?”老人指着不远处的三阳河激动地说。
“您刚才说的化工厂在哪儿啊?”朱一铭装着不经意地问道。
老人的手指向了东南方向,恨恨地说:“就在那。”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朱一铭隐隐看见多个金属罐状的物体,看来这家化工厂的规模还真是不小。
告别了老人,朱一铭到路上拦了一辆“蹦蹦”,泯州人称载客的三轮摩托车为“蹦蹦”,司机是一个黑瘦精干的汉子。
“到前面的化工厂。”朱一铭往东南方向在一指。
“好来!”司机启动了蹦蹦,大概十来分钟,朱一铭在化工厂的门口下了车。抬头看看,那门楼好是气魄,墨绿色的瓷砖作底,上书“卡斯伦化工”五个金色大字,在阳光的直射下,闪闪发光。朱一铭没有在厂门前多作停留,怕引起门卫的警觉,而是悄悄地沿着围墙,往三阳河边走去。
快速行进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朱一铭终于来到了三阳河边,越过一道高高的土坡,卡斯伦化工厂的排污口完全展现在了朱一铭的眼前。黑黑的水,发出令人呕心的臭味,直接注入了三阳河内,沿河三百米左右的堤岸上几乎寸草不生,在枯黄的水草周围有许多死鱼,同样发出一阵阵臭味。此时又是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污水的气味加上死鱼的气味,简直令人窒息。朱一铭屏住呼吸,拿起相机,把眼前的景象一一拍下来。足足折腾了十多分钟,正当朱一铭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他妈的,干什么的?”
“拍你.妈的ⅹ啊,谁让你拍的?”
朱一铭一看对面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四、五个人,想要跑开,已经来不及了,连忙收起相机。刚把相机放进包里,那五个人已经来到了跟前,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短袖的平头。他用手指着朱一铭问:“你是干什么的?谁同意你在这随便拍摄的?”
朱一铭正色说道:“我是恒阳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到这来调研三阳河水质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朱一铭把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了小平头。
边上穿着天蓝色T恤的矮胖子接过了朱一铭的工作证,看了一眼,对小平头说道:“然哥,还真是县委办的。”
“妈的,别听这小子的,居然敢冒充县委办的,哥几个给我狠狠地揍这家伙。”说着,冲其他人一使眼色。
朱一铭大声喝道:“你们想清楚了,居然敢动手袭击县委工作人员,这可是要坐牢的。”
刚准备冲上来动手的几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只是化工厂的工作人员,听了老板小舅子的招呼才过来的,犯不着为了这事去吃牢饭。看着朱一铭的气势,那被称作然哥的小平头也不敢自作主张了,冲着朱一铭说了句:“你等着。”于是,就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喂,姐夫,刚才有人拿个相机在厂里排污口那里乱拍,我带人将他围住了,他说他是县委办的。您看该怎么办?”小平头半弯着腰,恭敬地说。
“县委办的,真的,假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威严的问话。
小平头连忙回答道:“看那架势应该是真的。”
“哦,你就这么、这么办。”电话里传来一阵低语。
“好的,好的。”小平头连忙应声回答。由于好吃懒做,姐夫平时就不这么待见自己,好不容易捞到个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打完电话后,小平头来到朱一铭面前,大声说道:“你小子就装吧,等会就会有人来收拾你!”
朱一铭昂着头,握紧双拳说:“好啊,我等着。”
不一会功夫,忽然远处的公路上警笛声大作,由远而近。警车停下以后,从上面下来两个警察,小平头赶忙迎上去,掏出烟来,一人递上一根,然后冲着为首的黑脸警察说道:“警官同志,这小子偷拍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还冒充县委办的工作人员。”
黑脸警察来到朱一铭跟前,大声喝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拷上。”
朱一铭连忙解释:“我真是县委办秘书科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
“你还嘴硬,等会到了所里看我怎么收拾你。”黑脸警察边说边狠狠地推了朱一铭一把。
此时的朱一铭真是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但心里却不太担心,毕竟是去派出所,到时候自己把身份亮明,再把整件事情解释清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到了派出所,刚下车,就看见走廊上站着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朱一铭一看是个一级警司,估计应该是派出所的所长或是指导员。果然,黑脸警官迎上去,身子立刻矮了半截,谄媚地说:“谈所长,人带回来了,就是那家伙,这是他的作案工具。”说完立即递上了朱一铭的黑色背包。
朱一铭连忙大声说:“什么作案工具啊?谁是犯罪分子啊?我再说一遍,我是县委办秘书科的,叫朱一铭,是来惠村调研三阳河的水质污染情况的。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到县委办去核实。”
听朱一铭这样一说,三个穿警服的心里一紧,尤其是那姓谈的所长,刚才是卡斯伦化工有限公司的老板薛必胜打电话给自己,说是有个骗子在他们公司捣乱,让自己帮帮忙,派个人去处理一下。想不到带回来的这人,竟口口声声说是县委办的工作人员,看来得稳妥地处理,要真把县委办下来调研的人给抓了,那当时候自己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故意把脸往下一沉,冲着黑脸警察说道:“谁让你给人家带手铐的,赶快打开,请这位县委办的领导同志去接待室坐一会。”
“是,是您……”黑脸警察刚想分辩。
“是什么啊,是。还不快去。”所长大声呵斥道。黑脸警察一脸委屈地拿出钥匙帮朱一铭打开手铐,并把朱一铭请到了接待室。
谈所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打开朱一铭的挎包,拿出了那本工作证。看那封面就不像是假的,打开里面,果然是朱一铭,县委办秘书科,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作为一个派出所所长,竟派人把县委办正在执行公务的工作人员,当成罪犯给抓了回来,看来自己这所长也基本做到头了。抱着一丝侥幸,谈所长继续翻看朱一铭的挎包,发现里面还有相机、笔记本、通讯录以及两包中华香烟。谈所长闭着眼睛翻开通讯录,当看见了“陈大成、苏运杰、潘亚东”的名字,谈所长一个踉跄,手一抖,差点把通讯录给扔了出去。突然,从通讯录里飘出一个小纸片,谈所长拾起来一看,竟是欧阳晓蕾的大哥大号吗,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微笑。只见他拿起电话,照着纸片上的号码,拨打出去。
“喂,晓蕾啊,你在哪儿呢?”
“表哥,怎么是你?准备请我吃饭啊?我在团委啊。”
“我改天一定请你吃饭,先问你个事,你认识一个叫朱一铭的吗?他是不是在县委办工作?”谈所长小心地问道。
“朱一铭!”只听见电话里大叫起来,“他,他怎么了?”
谈所长一听这口气,一阵奇怪,自己这表妹好像和这个叫朱一铭的很熟,连忙说道:“他没有什么,可能和我们所里的民警有点误会。”于是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欧阳晓蕾。
欧阳晓蕾听完,知道朱一铭并无大碍,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现在可以啊,上任没几天就把县委办的人抓起来了,我看加以时日,连县长、县委书记都不在你的话下啊!”
“我的好妹妹,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的头都要大了。你和他的关系怎么样,过来帮老哥说个情,这事要是被你老爸知道了,他老人家不活剥了我。”谈所长可怜巴巴地说。
“好吧,看在你是我表哥的份上,这次就帮帮你。不过我的车可坏了,一时半会可来不了。”欧阳晓蕾故意说道。
“我让人去接你,你等着。”不等欧阳晓蕾同意,谈所长就撂下了电话,跑到院子里,让刚才的那黑脸警官赶快开车去团委接欧阳晓蕾,还让他快点开。黑脸警官心里一阵郁闷,怎么刚回来又让出去,不过所长安排的,也不能不去。
谈所长叫谈剑,是欧阳华的妻侄,前段时间惠村乡的派出所所长退休,他硬是缠着姑父,还说动自己的老爸出面,欧阳华这才出手帮他坐上了所长的位置。上任还不到两个月,如果就把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当犯罪分子抓了,那还不把欧阳华的老脸丢尽了,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安排走黑脸警官去接欧阳晓蕾以后,谈剑连忙去接待室,看见朱一铭正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连忙满脸赔笑,连打招呼:“领导,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这是您的包,您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朱一铭连忙接过自己的挎包,别的倒没有什么,自己刚才拍摄的照片别给他们毁了,打开相机,发现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谈剑见朱一铭的脸色一缓,连忙递上一根金溪,金溪虽比不上中华,但也要二十多块一包,基本也能算是高档烟了。看见朱一铭根本就不接烟,只有无奈一笑,尴尬地把那支烟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朱一铭喝了一口谈剑亲手泡的茶,慢慢地开口道:“谈所长,你都了解过了吧,我是不是骗子?”
谈剑连忙接口道:“哎呀,瞧您,怎么这么说呢,我一眼就认出你是县委的领导了。”
“我不是什么领导,只是县委办的普通工作人员,但你们派出所作为一级执法机关,竟然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动手抓人。真不知道,李书记知道后,会作何感想?”朱一铭淡淡地说道。朱一铭嘴里的李书记,自然就是恒阳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李亮。此时朱一铭也是扯虎皮做大旗,其实他连李亮的面都没见过。
第十章 敲诈勒索
谈剑听朱一铭这话,羞得满脸通红,心里更是一阵害怕,听这家伙的意思要闹到李书记那去,那自己这乌纱帽可就飞去全不费功夫了。李亮在恒阳公检法系统可是说一不二的老大,性格嫉恶如仇,并且这阶段正在整顿执法部门的作风,此时,要是被他逮个正着,恐怕姑父都保不住自己。屋里空调的冷气虽然开得很足,但豆大的汗珠,还是从谈剑的脑门滚滚直下,心想:这叫朱一铭的,虽然年纪轻轻的,但不愧是县委的工作人员,句句切中自己的要害,还让自己无法争辩。真是,晓蕾怎么还不来?还不知道她和这家伙的交情怎么样,万一这家伙要是不买账的话,那自己该如何是好呢,还是先试探一下这家伙。
“领导同志,你看这都是我们的不对,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冒然出警了,还把您给请到这儿来了,不过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另外,我想向您打探一个人,不知道您是不是认识?”谈剑再次递上一支金溪,这次朱一铭倒是没有拒绝,见朱一铭把烟接过去了,谈剑顿时满脸堆笑,连忙弯下腰,给朱一铭打上火。
朱一铭透过淡蓝的烟雾,面带微笑地看着谈剑,他想看看这派出所所长准备搬出哪尊大神出来,毕竟派出所所长官虽不大,但能量可不小,套用时下一句流行语来说,就是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
“欧阳晓蕾!”朱一铭想不到这所长嘴里居然蹦出这个名字,一下愣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谈剑一看有戏,连忙乘热打铁道:“她是我的表妹,他爸是我的姑父。”这话看起来很随意,但却很有针对性,一方面告诉对方,自己和欧阳晓蕾是近亲,另一方面也暗示自己是常务副县长的妻侄,目的就是希望对方不要把事情搞大,那样对谁就没有好处。
朱一铭虽然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但因为有个欧阳晓蕾夹在里面,也不便发作。自己虽然和欧阳晓蕾只见过几次面,但对方确实给予自己很大的帮助,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心里暗暗决定干脆大方地卖欧阳晓蕾一个人情,此事就不再追究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冲着谈剑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说道:“原来是欧阳部长的表哥,真是幸会啊!”
谈剑连忙紧紧握住对方伸来的手,嘴里客气道:“朱,朱秘书,真是得罪,得罪啊!”心想,这家伙不愧是在县委工作的,这脸色说变就变啊,干净果断,是不是练过变脸啥的,难怪姑父说自己还太嫩,开始听后很是不服,不过今天看看这个叫朱一铭的表现,不服还真是不行啊。
“谈所长别客气,叫我朱一铭或者小朱都行。”
谈剑连忙说道:“那哪能呢,我比你痴长几岁,就大胆叫你一声兄弟吧。”
“谈所长,那兄弟将倍感荣幸!”朱一铭心想,能和个派出所所长结交,对于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个什么坏事。
“你看,我都叫你兄弟了,怎么还所长、所长的。”谈剑假装生气道。
朱一铭改口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谈哥!”
“这才是好兄弟吗!哈哈,哈哈!”谈剑大笑。
两人的表现让边上的小警察看得目瞪口呆,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转眼间,竟然称兄道弟起来。谈剑赶紧把朱一铭请到自己的所长室,重新泡上了一杯上等龙井,并告诉朱一铭,欧阳晓蕾一会就到了,等她来了以后一起去吃饭,朱一铭自然也无异议。
大约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欧阳晓蕾终于风风火火地冲进了谈剑的办公室,看见两人正在抽烟、喝茶,这才放下心来,冲着两人嚷道:“我一路飞奔,你们却在喝茶聊天,真是气死我了。”
“走,走,我们一起去吃饭。”谈剑连忙说道,经欧阳晓蕾这一说,他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朱一铭也站起来憨憨一笑,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欧阳晓蕾也不客气的昂头就走,朱一铭紧跟在她的身后。今天,欧阳晓蕾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裙摆刚到膝盖,朱一铭在身后乘机大饱眼福,真是魔鬼身材,尤其是那翘臀,就在眼前晃悠,真想上去摸一把。欧阳晓蕾似乎感觉到了后面那色色的目光,猛地一掉头,瞪了朱一铭一眼,朱一铭吓得连忙低下头,欧阳晓蕾这才得意的一笑,掉头继续走着。
下了楼,谈剑连忙殷勤地帮欧阳晓蕾拉开车门,欧阳晓蕾也不客气,抬腿、弯腰就上了车。此时朱一铭才发现,那连衣裙不光裙摆很短,还是低胸的,只觉眼前一片雪白,顿觉一阵口干舌燥,又怕再被欧阳晓蕾发现,那更要把自己当成色狼了。头一低连忙窜上了副驾驶座,担心自己要是和欧阳晓蕾一起坐在后面的话,眼睛还真不知道往哪儿放。
车行了七、八分钟以后,在一个叫醉仙居的饭店门口停了下来,这次欧阳晓蕾倒是没等谈剑来开门,自己直接下来了。见到谈剑,服务员直接把他们三人,领进了包间。菜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了,虽不多,却也色、香、味俱全,三人确实是饿了,于是一门心事地消灭起这些美味佳肴来,时不时干上一两杯冰啤,真是惬意之极。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海吃一顿之后,欧阳晓蕾放下筷子问道。
朱一铭就把早晨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欧阳晓蕾听后,冲着谈剑说道:“你现在能耐很大呀,真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无所不能啊?看来,我得好好地向我爸汇报一下你英勇的表现。”
谈剑尴尬一笑,讪讪地说:“我也是被陈然那王八蛋骗了,他打电话给我,说有人冒充县委的工作人员偷拍他们公司的商业机密。由于平时和卡斯伦化工的薛必胜有些来往,他也经常赞助我们一些活动经费,所以我就……”
欧阳晓蕾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地说了句,“蛇鼠一窝。”
谈剑可不敢反驳欧阳晓蕾,连忙给这姑奶奶夹了一段鳝鱼,希望能堵住她的嘴,可欧阳晓蕾并不领情,继续说道:“那下面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准备,我准备,那得听朱老弟的。”谈剑此时可不敢自作主张,灵机一动,把话题抛给了朱一铭。这也是对对方的尊重,毕竟朱一铭是当事人,说得严重一点,就是受害者。
朱一铭接口道:“既然谈哥和对方是朋友,我也没什么损失,就算了吧!”
“好,好……”谈剑心想,这小子还是蛮给面子的呀。
欧阳晓蕾打断了谈剑的话,冷冷地说道:“好什么好,人说抓就抓了,还差点被打了,就这么算了,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你……”
欧阳晓蕾抢白道:“我什么我,实事求是吗。这样吧,叫那薛什么的拿两万来,这事就算完了。”
啊、啊,两人听后,异口同声惊叫起来,朱一铭更是手一抖,夹在筷子上的排骨直接掉在了桌子上,傻傻地说了一句:“这也太多了吧!”
“多什么多,就这,还是冲着你的面子。”欧阳晓蕾冲着谈剑一撇嘴。
此时,谈剑心里那个恨呀,我真是吃饱了撑着,怎么把这瘟神招来的,还特意派个车去接她。本来都已经和那小子谈好了,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现在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不管了,就让薛必胜出点血,谁让他给老子惹的这大麻烦,再说,如此一来,可以乘机和朱一铭结交,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当场就拿出大哥大,拨打了卡斯伦化工老总薛必胜的电话。
“薛总啊,你早上让我办的那事麻烦了。”谈剑上来就开门见山。
只听电话里一个尖锐的男声:“谈所长,怎么了?”
“上午,从你们公司带走的那年青人,真是县委办的,并且他有个朋友是应天日报社的,还有县委领导的家属对此事很是关注。你看……”
朱一铭和欧阳晓蕾听了谈剑的话,硬忍着才没笑出声来,不过还真得佩服他这说话的本领,句句有影,还又模棱两可,怎么理解就是对方的事了。
“谈所长,您给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私了?”电话里的声音更尖了。
“我来帮你问问,看对方同不同意私了,我现在可是恨被动啊!”不等对方回答,谈剑就嘟的一声,掐断了电话。作为派出所所长对这些老板们是最为了解的,要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出钱,就必须拿住他们的七寸,他们最怕的有两个:一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地方父母官,二是决定他们声誉的新闻媒体。
不到五分钟,电话就响了,谈剑摁下了免提键。
“喂,喂,谈所长怎么样了?”电话里传来急切的问话。
谈剑慢悠悠地说道:“哎呀,你着什么急啊,我正在和他们吃饭呢,你等半个小时左右再打过来,我帮你好好做做工作。”
看着谈剑得意地挂了电话,欧阳晓蕾打击道:“德性,你平时肯定尽干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真可谓是轻车熟路,手段老辣。”
“你这是夸我呢。”谈剑厚颜道。
三人边吃边聊,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谈剑的大哥大准时响起,看来对方还真是急得不行,“谈所,这伙怎么样?”
“薛总啊,还真是你的运气好啊。一番深谈,发现对方居然是我表妹的朋友。”谈剑边说边冲着欧阳晓蕾挤了挤眼睛,“对方同意私了,你看你准备……”谈剑停了下来,等对方的反应。
电话里的人明显松了口气,“谈所,这事就你做主了。”
“我刚才和对方沟,通了一下,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加上精神损失费,怎么着也得两、三万吧?”
“谈所,你给求个情,就两万吧!”听话听音,对方也不是呆子。
“好。”谈剑伸出左手,冲着正在凝神静听的欧阳晓蕾和朱一铭,做了个OK的手势,“这样吧,你赶快就让人把钱送到所里来,省得一会人家又变卦了。”
“好,好,谈所,谢谢啊,改天一起吃饭。”电话里的声音很是急促。
谈剑收了线以后,很是骄傲地看了欧阳晓蕾一眼,仿佛完成了一个相当的艰巨的任务。此时,朱一铭到显得局促不安起来,担心地问道:“这,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样的钱不敲白不敲。”欧阳晓蕾大包大揽地说,“再说,钱送来了,表哥让所里打个收条,我来签字,和你没半点关系。”
朱一铭一想,这样自己就完全从这笔钱里摘出来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于是,不好意思道:“谈哥,那这样,这钱我只要一半,另一半上交你们所里。”
谈剑一听,暗竖大拇指,心想,这小子年龄虽不大,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刚想答应,猛然看见欧阳晓蕾那吃人一样的目光,连忙改口道:“不用,不用,我们所里的经费很宽裕,再说,这也是你应得的。”
朱一铭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欧阳晓蕾搞的鬼,于是也就不再勉强了,心里暗暗记住了谈剑的这份情。
吃完饭,回到所里,薛必胜已经让人把钱送来了。欧阳晓蕾代替朱一铭在登记薄上签了假名字,就把钱塞进了朱一铭的挎包里。谈剑又让那黑脸警官把二人送回恒阳,心里一阵嘀咕,自己这表妹一向眼高于顶,今天怎么独独对这小子青眼有加,真是奇了怪了。
进入恒阳城区的时候,坐在后面的欧阳晓蕾轻轻推了一下副驾上的朱一铭,说:“今天你受惊了,晚上一起吃饭,给你压压惊?”
朱一铭连忙说道:“我来请吧,早就说要请你们吃饭了。正好拜你所赐,今天发了笔横财。”
“也行,那我今天就准备吃大户了。”欧阳晓蕾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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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晚迷情
“你和李倩联系一下,到什么地方,给我留言就行了。”朱一铭扫了一眼开车的黑脸警官,说道,“警官晚上也一起吃个饭?”
黑脸警官现在可一点没有当初的霸气了,连忙扭头说道:“不用了,两位领导,你们不追究我的责任,就感激不尽了,我还得回所里向谈所复命呢。”心里想到,连谈所都得罪不起的人,我哪儿敢吃你们的饭。
朱一铭也就是随口客气一句,自然不会真的邀请他。车到团委的时候,欧阳晓蕾下车之前,轻轻地说了句:“下班以后,我来请你。”
朱一铭到办公室的时候,只有李倩和单美琴在,客气地和两人打过招呼以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明天要去梦梁镇进行调研,自己得提前做点准备。一会功夫,单美琴拿了份资料出去了,朱一铭走到后面坐在了胡书强的座位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向李倩作了个汇报,当然略去了那两万块钱的事情。李倩听后也是非常的气愤,后来听说朱一铭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朱一铭乘机说了,晚上请吃饭的事情,李倩倒是没有推辞。
距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时,朱一铭和李倩说了一声,提前走了。身上揣着这么一大笔钱,对朱一铭来说,还真是个负担,他把一万五存进了银行。回到宿舍,他从剩下的钱里面拿出了三千,准备等欧阳晓蕾来的时候交给她,就当呼机和香烟的钱。把这一切准备好以后,朱一铭就坐在椅子上边看书,边等欧阳晓蕾。
一直等到七点,也不见欧阳晓蕾的踪影,朱一铭有点不耐烦起来。嘟嘟,嘟嘟,突然楼下传来了两声汽车喇叭声,朱一铭到窗口一看,只见欧阳晓蕾正从车里探出头出来。朱一铭冲她招招手,示意她上来,欧阳晓蕾下了车,锁好车门,直接上了楼。
进了门以后,朱一铭终于明白了她到姗姗来迟的原因了,显然她已经洗过澡了,头发还湿漉漉的,脸上洗浴后的红晕还未散去。欧阳晓蕾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连衣裙,里面的双峰若隐若现,两条修长的腿上穿着一双黑色的丝袜,真是一个性感的尤物。朱一铭狠狠的咽了两下口水,心想早知道是这么个状况,还不如别叫她上来呢。欧阳晓蕾看着朱一铭的表现,心里一阵得意,这才对得起自己所花的一番心思。
看着欧阳晓蕾迷离的目光,朱一铭猛地一惊,发现自己只顾欣赏美女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三千块钱,对欧阳晓蕾说:“欧阳部长,这是给你的,感谢你今天的帮助。”朱一铭决口不提之前的礼物,知道如果提了的话,估计欧阳晓蕾不光不会收这钱,甚至还有可能会跟自己急眼。
“这是你应该获得的补贴,你给我干什么?”
“表示我对你的感激啊!”朱一铭连忙解释道。
“把它收起来,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欧阳晓蕾一指桌上的钱,“你要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多请我吃几顿饭。还有,你刚才叫我什么?”故意把脸撂了下来。
“欧阳……哦,晓蕾姐!”朱一铭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欧阳晓蕾这才满意一笑,“快点走吧,我的肚子可真饿了。”
“那,这钱……”朱一铭还不甘心。
“我不是说了吗,先存你这。要不这样,以后我吃饭你付钱,怎么样?”欧阳晓蕾急中生智,她是绝不可能要这钱的,又怕朱一铭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想了这么个主意。
朱一铭见对方的态度坚决,知道再说也无益,只好把钱收进了抽屉里,和欧阳晓蕾一起下了楼。
刚到楼下,迎头撞上了陈强夫妇带儿子从外面回来。朱一铭此时根本无处躲藏,只好上前问好:“陈主任好!嫂子好!”
“小朱啊,准备上哪儿去啊?这不是晓蕾吗,一起出去啊。”陈强自然是人事欧阳晓蕾的,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陈主任,你好。昨天李倩帮我请朱一铭写了个稿子,今天交给我们姚书记以后,他提出还有点问题,请朱一铭去一起商量一下,明天姚书记急等着要呢。”欧阳晓蕾抢先说道。
朱一铭听后,心里一阵佩服,欧阳晓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编出的理由滴水不漏,并且可信度非常的高。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忙。小朱,你可得好好表现,不能给我们县委办丢脸啊!”陈强半开玩笑地说。
朱一铭也顺着陈强的话往下说:“谨遵领导的命令,保证完成任务。”
陈强听后,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朱一铭,然后和二人道了再见,往楼上走去。欧阳晓蕾看着朱一铭顽皮地伸了伸舌头,朱一铭则学着西方人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欧阳晓蕾驾驶着那辆八成新的桑塔纳,一会功夫就来到了红梅酒家。进了包间一看,朱一铭看见里面空空如也,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李科长还没来?”
“刚才李倩打电话来说,家里有事,不来了。”欧阳晓蕾红着脸说。
“我中午告诉她的时候,她说一定来的啊!”朱一铭奇怪地说。
欧阳晓蕾一听,心里一阵郁闷,心想这家伙还是淮大的高材生呢,简直就是榆木疙瘩一个,自己可是费了好一阵口角,还搭上了一只新买的背包,才把李倩打发走。到他这居然毫不领情,于是假装生气地说:“怎么,她不来,你吃不下啊?要不你也走。”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朱一铭连忙说道,“我只是觉得,就我们两个人……”
“两个人怎么了,怕我吃了你啊?”欧阳晓蕾气势汹汹地说。
“不是,不是。”朱一铭心想,这什么人啊,简直是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于是,坐在一边,再也不敢提这个茬了。
很快,服务员就把六个冷碟摆上了桌,还给她们送上了一瓶满是英文的红酒,朱一铭也没仔细看,估计价值不菲,心想:这丫头不会借机宰我吧,不过也好,那钱她正好不要,吃掉喝掉,倒也不错。拿起酒瓶,先帮欧阳晓蕾斟了酒杯的三分之二,然后再给自己倒上,端起酒杯,真心地说道:“晓蕾姐,感谢你多次帮助,我敬您一杯。”说着,一昂脖子,把杯里的红酒全部倒进了嘴里,欧阳晓蕾只浅浅抿了一口,满脸笑容地说:“有你这么喝红酒的吗,牛嚼牡丹,一点情调都没有。这可是我从我妈那偷来的,价格可不便宜。”
朱一铭一阵汗颜,自己刚才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帮自己重新斟上红酒,慢慢陪欧阳晓蕾边喝边聊。欧阳晓蕾如小女人一般,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的工作以及生活,甚至是些自己的私密事也拿出来和朱一铭分享,和刚才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朱一铭揉揉自己的眼睛,真是不得不佩服女人的善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不知不觉地居然喝完了两瓶红酒,朱一铭还好只是觉得头有点晕,而欧阳晓蕾已经是满面桃花,说话时口齿都不太流利了。听了欧阳晓蕾时断时续的描述,朱一铭才发现眼前这个看似非常强势的女人,其实也有令人怜惜的一面。三年前,欧阳晓蕾遇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尽管对方只是个走南闯北的推销员,但她却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和他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然而,就在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对她说他们公司老板的女儿看上了他,尽管那只是个不怎么高也不怎么白的难看女人,但他说为了他的事业,他要去追求。欧阳晓蕾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当爱情既然已经不在,婚姻蜕变成一纸证书的时候,那还要它干嘛。听着欧阳晓蕾平静的叙述,朱一铭想到了离开淮大的那个夜晚,那个正在被自己渐渐遗忘的叫李琴的女孩,不知道,在父母的努力下,终于留在应天的她,是否已经寻找到了新的幸福?虽然这一切都已与自己毫无关系,但那毕竟有曾留下自己炽热的爱和苦涩的初恋。
“走吧,快九点了。”欧阳晓蕾晃了晃手中的大哥大。
出了红梅酒家的空调包间,只觉得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喝了酒的两人只觉浑身燥热。“走,陪姐跳会舞去。”欧阳晓蕾喷着满嘴的酒气,诱人的红唇直在朱一铭的眼前晃悠。
“好,走!”被压抑许久的朱一铭也想好好放松一番。
欧阳晓蕾发动汽车,一脚重重的油门,那辆深蓝色的桑塔纳飞快地窜了出去。不到十分钟,欧阳晓蕾就把车停在了一家叫“夜之韵”的舞厅门口。
九十年代泯州舞厅的布局都大同小异,二、三十平方的舞池尽头,有一台小电视机,上面插着两只话筒,这是让顾客一展歌喉的。舞池的两边有卡座,也有包厢。此时,朱一铭和欧阳晓蕾正坐在一个小包厢的沙发上,两人相隔近一米。也许是空间太小的缘故,再加上昏暗的灯光,两人隐隐都觉得有点放不开,朱一铭要了一杯龙井,帮欧阳晓蕾要了一杯橙汁。此时,耳边传来了慢三的音乐,朱一铭站起身来,弯下腰同时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欧阳晓蕾也大方地站起身来,两人步入了舞池。两人刚开始,还有点放不开,随着三两圈转下来,也都适应了彼此的节奏,配合变得默契起来。朱一铭在淮大时,就是个的舞林高手,曾参加过系里的交谊舞培训班,欧阳晓蕾自然也是久经舞场,一曲下来,两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
毕竟喝了不少的酒,两人都觉得体力有些不支,朱一铭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跳舞时,两人的身体难免发生擦碰,再加上对方胸前的那两只小白兔不停的在眼前跳跃,身体的关键部位隐隐有要抬头的感觉,又怕被欧阳晓蕾发现,硬是强忍着,辛苦不已。第二支曲子又是拉手,两人也就没有再跳,边喝茶和橙汁边欣赏别人的舞姿,倒也不错。第三支曲子刚开始,也许是休息了一阵,恢复了些许体力,欧阳晓蕾迫不及待地拉着朱一铭滑进了舞池。
慢四的节奏非常舒缓,舞池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朱一铭把欧阳晓蕾轻轻往身边一带,欧阳晓蕾顺势靠了上去。朱一铭的嘴几乎要碰到欧阳晓蕾的额头了,但对方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朱一铭只好硬生生地把头微微侧向一边。身体的其他部位随着两人的动作,也经常性发生短暂的接触,朱一铭都在竭力避让,在他的潜意识里,既有对欧阳晓蕾的尊重,也有几分担心,担心对方认为自己是个色狼,故意在占她的便宜。
突然,舞蹈里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闪灯也一盏一盏很有规律地熄灭了,最后只剩下四个角落里的几盏小红灯还在坚守者,发出微弱的光,周围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朱一铭对舞厅里这一安排并不陌生,他和李琴曾多次光顾过淮大周围的小舞厅,这一时间是大学生情侣们最为期盼的,平时一些不能或不敢做出的动作,此时都可以去大胆的尝试。朱一铭清楚地记得,自己和李琴的第一次接吻,就在一个叫“花海”的舞厅里。两人第三次去的时候,朱一铭就顺利攻占了李琴胸部,那两座山峰光滑异常,如凝脂白玉,摸上去,顿觉浑身如火烧一般,轻轻拨动那两粒突起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一阵阵颤抖。遗憾的是,朱一铭的进攻也就到此为止,李琴说什么,也不同意朱一铭对她的关键部位有任何的窥探,说是一定要等到步入婚姻的殿堂才可以。看着她那坚决的神态,朱一铭也就只好作罢,双手仍在已占领的两座山峰上肆意地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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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惺惺作态
正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的朱一铭,忽感自己的胸前结结实实地压过来两团坚挺,明显要比李琴的要大,一时间真是不知所措,两只手上汗津津的,不知不觉已用力紧紧圈住那个让人血脉愤张的身体。朱一铭感觉对方的两只纤纤玉手也攀上自己的肩膀,最后竟勾住了自己的脖子,两人最终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此时,朱一铭只觉得自己身体的关键部位变得坚硬如铁,狠狠地顶在对方的小腹上,双手慢慢向下滑去,最后轻轻搭在了丰满的翘臀上,随着双手轻微地开合,甚至能感觉到了裙子里面如丝般柔滑的内裤。
朱一铭慢慢地低下头,凝视着那双如水般纯净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头越来越低,欧阳晓蕾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把自己的香唇迎了上去。两唇相碰的瞬间,朱一铭只觉得浑身一震,于是,开始轻轻地摩擦、吮吸对方的红唇,舌头轻启贝齿,牵出对方的舌头,互相缠绕、嬉戏,乐此不疲。朱一铭放在翘臀上的双手不觉也加大了力度,耳边响起了欧阳晓蕾若有若无的呻吟,整个身体几乎瘫在了朱一铭的怀里,朱一铭则是快乐不以,充分感受到了少妇的酥软。
正当二人沉浸其中的时候,音乐突然停了,灯光也逐渐亮了起来,两人连忙推开对方,收回了手,重新恢复了一副君子、淑女的风范。欧阳晓蕾则在转身回头之际,两手顺势轻轻往裙子上一抹,那饱经朱一铭蹂躏的臀部又恢复如初了。朱一铭两眼往舞池周围一扫,发现眼光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在忙乱着整理衣衫的男女,还有的已是春光外泄,尚不自知。
回到包间后,欧阳晓蕾抽出几张纸巾,急急忙忙地往洗手间走去,朱一铭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敏感,不会是……
重新回到包间的欧阳晓蕾,狠狠地瞪了朱一铭一眼,嘴里小声嘟了一句:“小色狼!”朱一铭心想,真是冤枉,可是你先靠到我身上来的。两人又坐了会,朱一铭提议回去,欧阳晓蕾也点头同意。
上车以后,只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欧阳晓蕾连忙打着火,开下冷气,车里的温度还未完全降下来,已到县委县府的宿舍楼了。朱一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刚准备下车,欧阳晓蕾突然快速地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朱一铭一愣,回过头来,右手一抹腮帮,皱着眉头说:“女色狼!”欧阳晓蕾哈哈一笑,挂上档,一脚油门,车猛地向前窜去。
第二天一早,朱一铭就踏上了前往梦梁镇地班车。由于昨晚和欧阳晓蕾在舞厅里的亲密接触,朱一铭一夜都没有睡踏实,总觉得异常兴奋,却又无从发泄,一大早醒来,那活儿高高地翘着,似乎比往日胀大了许多。在车上顿觉昏昏欲睡,于是就闭眼眯起觉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朱一铭睁开眼看见肖铭华正透过车窗,正往里面张望,连忙一跃而起,冲下车去。
“你这家伙,原来躲在里面睡懒觉,我还以为你没乘这班车呢,昨晚,是不是到哪儿鬼混去了,一大早就没精打采的,忙着睡觉。”
朱一铭被对方说中了心事,顿时大窘,连忙岔开话头:“昨天,就和你约好了,怎么可能失约呢,你以为我是你啊?”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肖铭华的警用三轮摩托。梦梁的街道不多,只有四条,但规划却比较合理,呈井字形分布,把镇区练成了一体。肖铭华左弯右拐,一刻钟多点,就载着朱一铭来到了江边。通过之前的了解,朱一铭知道,梦梁镇是三个乡镇里面对三阳河污染最为严重的,主要是因为梦梁镇坐落着三家钢管厂和一家号称泯州最大的造纸厂。
在肖铭华的带领下,朱一铭对这四家企业的排污情况一一作了详实的记录。在第二家钢管厂采集样本时,被保安模样的人发现了,对方刚准备过来询问,看见了警用三轮和穿着制服的肖铭华,也就作罢了。
中午两人简单地吃了个盒饭,又继续马不停蹄地调查、采集,直到五点半才结束,二人一起乘末班车返回到了恒阳。
第二天上班以后,朱一铭就找到李倩,让他帮自己和环保局的人联系一下,把采集回来的样本做一个检测。李倩拨了一个电话,让朱一铭直接去环保局,把样本交给环保局副局长宦一山。
朱一铭去环保局后,发现这叫宦一山的副局长竟专门在传达室等他,一时不禁感叹,真是宰相门人七品官。接过朱一铭的样本以后,宦局长表示自己一定亲自督促检验员尽快完成检验,结果一出来,会立即通知朱一铭。朱一铭连忙致谢,而对方却连说不敢不敢,捧着那些样本,屁颠屁颠地走向环保局的大楼。朱一铭心想:对方一个副科级干部,至于对自己一个县委办的小喽啰如此客气吗?回到办公室,向李倩一打听,这才明白,原来李倩在电话里告诉宦一山,这是潘亚东安排进行的调研,他正等着看报告呢,朱一铭心想:难怪!
第二天傍晚,临近下班时,朱一铭接到了宦一山的电话,连忙借陈新民的自行车赶往环保局。宦一山一如既往地站在传达室的门口,朱一铭递过一根中华,连声赞扬对方的工作效率真是高,并说一定会向潘书记进行汇报。宦一山听后,满脸堆笑,比捡了个金元宝还开心。朱一铭接过化验结果,塞进了自己的挎包,和宦一山道了再见,离开了环保局。
回到宿舍,朱一铭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张化验报告单,仔细研读起来。化验结果表明,三阳河水里的铅、烙等多种元素超标,并且呈现出明显的点污染的情况,也就是说,靠近这几家企业的河水遭到污染,比其他地方的水要严重得多。有了这些具体的数字,对照前两天就已经列好的提纲,朱一铭开始奋笔疾书起来。直到十二点多,朱一铭才把这篇题为《要发展,更要生存——三阳河恒阳县境内水质情况调查报告》的稿件完成,共计3500多字。
第二天,朱一铭自己认真修改了三遍,并请胡书强进行了润色,这才把稿子拿到文印室,请工作人员打印出来。
下午上班以后,朱一铭拨打了林之泉办公室的电话,告知自己的调研稿件已经完成,林之泉让他立即带着稿件到1号楼来。
林之泉嘴里的1号楼,又被称为常委楼,恒阳县的十二位常委在里面都有办公室,当然出于工作便利等方面的原因,他们不一定会在里面办公。朱一铭还是第一次踏进恒阳县权利的中心,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了,知道潘亚东的办公室在三楼的西边,东边则是县委书记陈大成的办公室。
在爬上三楼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朱一铭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暗暗想道:“假以时日,我一定也要在这儿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出了楼梯右拐,就看见了副书记室的门牌,朱一铭走到门口,发现整个房间被隔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办公室,大的自然是潘亚东的,那小的,肯定就是他的秘书林之泉的。果然,轻敲两声,推开门之后,朱一铭看见到林之泉正坐在椅子上看材料,于是轻轻叫了声:“林主任好!”
“哦,小朱来了,你等会,我看完这份文件。”
朱一铭心想:“叫你一声主任,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装腔作势地准备晾人,我才不甩你呢。”于是,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
林之泉的心思其实根本就没在手上的那份文件上,那只是他随手从抽屉里拿出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材料了。拿出来只不过是装装样子,想在朱一铭面前耍耍官威的,谁知对方竟根本不买账。林之泉见到朱一铭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真是狗肉上不了席,如此这般地目无领导,还想在官场上混,这回就够你好好喝一壶的。想到这儿,嘴角露出了一阵狰狞的笑。
朱一铭其实也在观察林之泉,见到对方的脸上先满是愤怒,后来竟布满了狞笑,顿觉一阵心慌,隐隐有种落进陷阱的感觉。
“小朱,稿子写好了?”林之泉收起了文件问道。
“是的,请林主任多多指导。”朱一铭递过了稿子。
林之泉一边接过稿子,一边摘下那副黑边框眼镜,轻轻揉了几下自己的晴明穴,又重新加上眼镜,认真地看起朱一铭的稿子来。十多分钟以后,林之泉放下了稿子,冲着朱一铭微微一笑,说道:“写得不错,你先回去吧,等潘书记谈完事情,我就立刻交给他。”说完,还把嘴往里面的大办公室一歪,言下之意,潘亚东就在里面。
朱一铭点了点头,出了林之泉的办公室以后,总觉得林之泉的笑有点怪怪的,可又弄不清楚究竟怪在哪儿,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还在琢磨。
“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稿子写得太好,受到了领导的严重表扬啊?”李倩见朱一铭回来后傻傻地坐在座位上,关切地问道。
朱一铭听后一惊,连忙敷衍道:“哪有啊,我在想其他事情。”
此时,潘亚东的办公室里,林之泉正弯着身子,低着头,小声地念着朱一铭的稿子。念完后,潘亚东从老板椅里坐起身子,问道:“这稿子是谁写的?”
林之泉连忙答道:“您那天吩咐我之后,我仔细琢磨了一阵,觉得秘书科刚分来的大学生朱一铭是科班出生,就让他写的。”
林之泉刚说完,就听潘亚东喝道:“胡说,我什么时候吩咐你了?”
“对不起,老板,我说错了。前两天,我看见您桌上的那几封关于三阳河污染情况的举报信后非常生气,自作主张就去找了秘书科的小朱让他去实地调研,然后写成的。”林之泉一脸紧张地说。林之泉的这话说得很有水平,首先把潘亚东从这份调查报告里摘了出来,将来就算出了事,由朱一铭和自己承担,绝对不会牵扯到别人;然后清楚地告诉潘亚东,文章中所写的内容确有其事,并非胡乱编造,在真实性上没有任何问题。林之泉平时虽然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应该说还是有点水平的,要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组织出如此完整的一段话。
潘亚东听后,脸色一缓,慢慢地说道:“年青人工作积极主动,值得表扬。你别说,这个小朱不愧是淮大中文系的高材生,这稿子写得还真是很不错,有理有据。这么好的稿子,应该让更多人学习、学习,很有教育意义啊!这样吧,我有个同学在省委宣传部,你明天去应天拜访一下他,对了,这是他的名片。”说完,从抽屉里翻出一张面片递给了林之泉。
林之泉连忙弯腰伸手,恭敬地接过名片,见潘亚东再无吩咐,便转过身来,走向自己的小办公室。
看见自己办公室的门被关紧以后,潘亚东的脸上再也不见了刚才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一篇文章要是见报以后,会给恒阳县政府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作为县长的苏运杰自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而他自己则可坐收渔人之利。他自己也非常地清楚,这样做,如果被别人知晓,自己将会招人鄙视。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一般不管双方如何争斗,都不应该损害整个地方的利益,那样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而这一次,潘亚东用于打击苏运杰的恰恰是涉及恒阳整座城市的污染问题,如果把这看成一记耳光的话,那将打在所有恒阳党政领导的脸上,只不过落在苏运杰脸上的那记最响而已。这绝对是犯了官场的大忌,所以一定要找个替死鬼,这才使得潘亚东在自己的秘书面前都要惺惺作态。
第十三章 一声“枪”响
朱一铭的日子回归了平静,继续两点一线的生活,上班时间仍以学习为主,其间,帮助柴庆奎完成了两个小稿件,晚上和肖铭华小聚了两次,两人都已经深知对方的酒量,轻易不会火并,自然也就没把酒喝多。欧阳晓蕾自从那天以后,就没在联系朱一铭,听李倩说,团委近期正忙着筹备一个大的活动,她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一个多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又是一个周一的早晨,朱一铭和以往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打扫卫生。七点五十不到,李倩走了进来,朱一铭觉得很是奇怪,李倩一般都是踩着点来上班的,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朱一铭,恭喜你啊,你的大作上了内参了。”李倩一进门就大声说道。
“李姐,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哪儿会有什么大作上内参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
“我真不知道啊,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朱一铭大惑不解。
“就是你上次写的那篇关于三阳河的文章,发表在了省内参上面,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听林主任说的。”
“哦。”朱一铭听后并无高兴之感,内心深处反而有些许不安,当时林之泉并没有说会把这篇文章邮寄出去,现在怎么发表出来了,其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毕竟自己这阶段曾狠狠地得罪了林之泉,他应该没这么好心吧。
此时,恒阳县县长苏运杰,正坐在老板椅上吹着秘书刚泡好的龙井茶,近来,他的日子还是很顺心的,眼看陈大成即将到点,自己取而代之的机会比较大。上次去拜访王吉庆市长的时候,对方已经已经明确表示,在常委会上讨论恒阳书记的时候会为他说话。王市长在泯州还是比较强势,隐隐有和市委书记李朝运分庭抗礼之感。你别说自己的儿子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惹是生非,这次还帮了自己的大忙,要不是他和王吉庆的儿子王恺搞在一起,自己哪有机会攀上市长这根高枝。现在也不在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了,和王恺一起注册了一个公司,做什么进出口贸易,不管挣钱与否,也算是走上正道了。
正想到得意处,突然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苏运杰连忙站起身来,快速地拿起电话:“喂!”
“小苏啊,是我,王吉庆。”其实王吉庆只比苏运杰大两三岁,应该属于同龄人,但他的这声小苏却让苏运杰听了浑身舒畅,说明王市长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嫡系人马。领导称呼下属是很有艺术的,直呼你的姓名,说明对你的印象很一般,你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和其他人无异;把姓去掉,直呼其名,是对你的一种认可,也就是已将你纳入到视线之内;至于说称呼你为小什么的、老什么的,那说明你已进入到领导的核心圈子里了,是领导的人了。
“王市长,您好!”此时,苏运杰的身子猛地矮了下去,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连大气也不敢出,仿佛王吉庆就站在他身边似的,“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这期省里的内参,你看了吗?”
“啊,还没有。”苏运杰一头雾水,只有照实回答。
“你可要加强学习啊,现在正是你的关键时机,如果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王吉庆语重心长地说。
“是,是……”苏运杰成了应声虫。
放下电话以后,苏运杰这才放下自己已经满头是汗,王吉庆云遮雾罩的一番话,真是把苏运杰吓得不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引得领导如此不满。当官不怕做错事,怕的是做错了事还不自知,那真的是离回家卖红薯不远了。
苏运杰连忙让秘书找来刚刚下发的淮江省内参,翻开目录以后,赫然发现一个《要发展,更要生存——三阳河恒阳县境内水质情况调查报告》的标题,连忙翻开文章,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嘭”地一声,右手握拳狠狠地敲击着老板桌上,桌面发生了剧烈的颤动,茶杯里的茶水都洒在了桌面上。秘书连忙拿起抹布,把桌子上洒落的茶水擦干净。
“这朱一铭是谁?”苏运杰恨恨地问。
秘书连忙答道:“是今年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好像是淮江大学毕业的。”
“现在的学生娃屁本事没有,就知道胡咧咧。你给柴庆奎打电话,让这个叫朱一铭的到我这儿来,我找他有事。”苏运杰真是被气急了。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秘书连忙溜似的出了苏运杰的办公室,心里对这个叫朱一铭的家伙充满了同情。
朱一铭正在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突然,陈强走了进来,对朱一铭说:“小朱,刚才县府办打来电话,苏县长让你立即过去一下。”
“啊,苏县长找我?”朱一铭心里一阵不安。
“是啊,没事的,苏县长人很好,就是性子比较急。”陈强看见朱一铭不安的表现,刻意地点拨了一句。
朱一铭向陈强投去感激的一瞥,惴惴不安地下楼,向县政府所在的三号楼走去。
来到三楼的县长办公室门口,看见外间坐着的正是县长的秘书胡长海,连忙递上一根中华,小心地说道:“胡秘书,我是县委办的朱一铭,不知道苏县长找我有什么事?”
胡长海瞄了里间的办公室一眼,低声地说:“老板,心情不好,你自己当心了。”
朱一铭连忙说道:“谢谢胡秘书指点。”
胡长海微微一点头,他是看到朱一铭和自己当年一样,什么都不懂,愣头青一个,被别人当枪使了,自己还不知道呢,有意提点他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向里间走去,给朱一铭通报去了。
只听里面一个威严的声音,吼道:“让他进来!”
朱一铭心里一拎,心想,自己怎么得罪这个县太爷了,以至于让他这么生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了苏运杰的办公室。刚进门,朱一铭就发现苏运杰那要吃人一样的目光,连忙快步走到那豪华办公桌前,弯腰低声说道:“苏县长,我是朱一铭,请问……”
“你就是朱一铭啊,淮大的高材生啊,能耐很大啊!”
朱一铭听了这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你这是在给恒阳107万人民的脸上抹黑!”苏运杰气急败坏地嚷道。
“我,我……”
“我什么我啊,你知道为了让恒通造纸厂落户我们恒阳,我们花费了多少精力吗?你屁事没干,什么都不懂,居然就敢拿起笔胡言乱语。”苏运杰气急了,粗口都爆了出来。其实苏运杰平时还是很注意自身形象的,尤其是在一般工作人员面前,但他今天确实被气得不轻,关键是自己努力许久,眼看就要坐上县委书记的宝座了,有可能就因为这件事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朱一铭呆住了,此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被人当枪使了,潘亚东和苏运杰这两个神仙打架,自己这个凡人遭了殃,怪不得当时林之泉的嘴角一次次迸出充满快意的怪笑,原来如此。这个黑锅,自己不能就这么背了,于是,直起腰,两眼直视苏运杰说道:“苏县长,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县里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但是我文章中写到得情况都是事实,这点有环保局的检验报告作证。另外,我这也是完成上级领导的交给的任务,这个稿子是县委办的副主任林之泉安排我写的,并且当时他只是说是领导要了解三阳河水质污染的情况,并没有说会发表出来。”说完以后,两眼依然直直地盯着苏运杰。
苏运杰心里想:看来和自己预料的一样,果然是潘亚东搞的鬼,目的是通过这件事把自己搞臭,他好顺利上位。哼,没这么便宜的事。还有这个叫朱一铭的小子不愧为淮大的高材生,刚才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首先表明这篇文章有理有据,不是随意编撰的,其次说明自己是受了别人的蒙骗,并不是有意为之。自己本意只是找他来了解个情况,批评两句,现在看来这小子不简单,日后一定不是个池中之物。乘这个机会,把他彻底解决,一方面除了后患,另一方面,也给自己立威,省得再有人在后面搞三搞四。官场上流行欺老不欺小,这次自己反正已经欺了这个小的了,干脆就一棍子把他打死。
想到这儿,苏运杰挤出一丝微笑,对朱一铭说道:“原来是这样的,这次就算了,不过年青人以后做事要掂量着办。”
朱一铭连忙点头称是,出了苏运杰的办公室,再次向胡长海表示了感谢。到了办公室,李倩上前关心地询问情况,朱一铭详细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她和朱一铭一样也想不通苏运杰前后迥异的表现,难道他会就这么算了,这当然是朱一铭所期待的。
下班后,朱一铭前脚刚进宿舍,肖铭华后脚就到了,之前朱一铭就打了个传呼给他,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他商量一下。两人坐下以后,朱一铭把上午苏运杰找他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肖铭华听后,陷入了沉思,许久以后,才严肃地说道:“一铭,你这次可能要有大麻烦了。”
朱一铭一愣,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肖铭华说道:“照你说的,目前有两种可能,一他知道你只不过是被人利用,不愿意再和你这个小人物计较,也就意味着会放你一马,这当然是我们期待的结果;二是他已经作出决定,不愿意再和你啰嗦,极有可能准备赶尽杀绝,借此立威。你要知道华夏的官场上不怕领导对你大骂,就怕对你不理不睬,前者是对你的爱护,后者直接就是抛弃了。”
“啊!不会这么严重吧?”朱一铭大惊道,“我不过就写了一篇文章啊。”
“你是写了一篇文章,但你知道这篇文章会产生什么后果吗?恒阳的污染如此严重,谁是第一责任人,当然是他县长苏运杰。你说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还能顺利地接任县委书记吗?他自然会迁怒于你,所以我分析,出现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肖铭华仔细地帮朱一铭进行分析。
“那我,我该怎么办呢?”朱一铭听完肖铭华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但一个县长要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还不跟玩似的。
肖铭华思考了一会说道:“你是正式分配的国家干部,他要真想把你怎么样,必须要经过常委会。到时候,我会让我爸和我姑父帮你说话,你也可以找找欧阳晓蕾,让她爸也帮帮忙。另外,你自己也可以去找找柴庆奎,说不定他也会帮你,你是县委办的人,处理了你,他的脸上也没光。这个事情一定要快,我估摸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陈书记一定很快就会召开常委会。”
朱一铭听后,连忙点头,送走了肖铭华之后,立即给欧阳晓蕾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朱一铭连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肖铭华的分析,一股脑儿告诉了欧阳晓蕾。欧阳晓蕾也觉得这事不简单,答应回家以后,找自己的老爸好好谈一谈,一定争取到他的支持。
朱一铭几乎整夜未眠,要真因为这个事情,被开除公职或背上个什么处分,那么怎么向自己的父母交代,他们可是对自己满怀期望啊。天要亮的时候才蒙着,一觉醒来,已经七点五十了,洗漱完毕后,连忙向县委办跑去。一路上,朱一铭发现每个人都投来怪异的目光,仿佛自己是怪物似的。进了办公室的门,看见胡书强、陈新民、单美娟聚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看见朱一铭进来了,三人立刻停止了讨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朱一铭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根本就无心做事,眼睛盯着陈强的办公室。昨天晚上,他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和柴庆奎不熟,冒然去找他的话,显得比较突兀。自己和陈强有过交集,觉得他对自己印象应该还算不错,决定请他帮忙从中周旋一下。
(生我们者,父母也,祝天下所有的母亲节日快乐,一生平安。)
第十四章 我为鱼肉
直到八点半左右,陈强才到办公室。朱一铭知道陈强每天来之后,都要先去柴庆奎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昨天工作的情况,以及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关注的事项。
过了十分钟左右,朱一铭敲响了陈强办公室的门,进门后,陈强示意他把门关上。陈强没有坐在老板椅上,而是和朱一铭并排坐在了单人沙发上。陈强开口问道:“小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一铭连忙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陈强,陈强听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之前你为什么不先来找一下我呢?现在恒阳的事情很复杂,你看看,现在弄得多被动。”
朱一铭听后,惭愧地低下了头,此时,他确实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到羞愧。“不过,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陈强接着说,“刚才,我去柴主任那,也谈到了你的事情。柴主任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以后做事要多加注意。”朱一铭听了陈强的话,才稍稍放宽了心,柴庆奎答应出手,这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自己是县委办的工作人员,要处理,作为县委办主任的柴庆奎应该是很有发言权的。
不出肖铭华的所料,上午十点,陈大成让柴庆奎通知常委们,下午三点召开常委会,专门讨论三阳河受污染的问题。苏运杰接到通知后,暗暗一乐,想借着这次常委会的机会,把那个叫朱一铭的彻底搞定,这样不但可以进一步树立自己的威信,还可以转移大家的视线,可谓是一箭双雕。
苏运杰跨进一号楼会议室的时候,是三点差两分,除了中间的主位仍空着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见到苏运杰进来了,他这一方的吕怀诚、曾琳和黄利民都站起来打招呼,其他人也都点头示意,只有潘亚东眯着眼睛在喷云吐雾,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三点一到,陈大成准时走进了会议室,后面跟着他的秘书,秘书左手拿着笔记本,右手拿着茶杯。陈大成在象征权威的主位上坐下以后,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轻咳一声,说:“大家都来了,那就开始开会,今天主要是讨论一下,如何治理三阳河的问题。内参上的那篇文章,大家都看了,确实发人深省啊。大家都来谈一谈吧!”
会场内沉默了两、三分钟,欧阳华开口了,作为分管工业的常务副县长,这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自然无从推脱。他说:“之前,我们对环保的问题,尤其是三阳河的污染问题,确实有所疏忽。针对目前的现状,我觉得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项治理小组,彻底解决三阳河的污染。”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运杰县长,你看呢?”陈大成说道。
苏运杰接口道:“我同意欧阳县长的意见,但这组长的人选一定要慎重,我建议就由欧阳华同志亲自担任这个组长,抽调环保、工商、税务、公安的业务骨干组成联合治理小组。这样那些企业才能真正地落实环保局出台的要求和措施,从而达到达标排放的目的。”
听了他的提议,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本来这就是政府的事情,和其他常委分管的口子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大家自然也不想掺和其中。陈大成见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就表示通过。紧接着,大家还就如何消除这件事情的影响出谋划策,最后一致商定,三天以后,由宣传部出面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公开成立联合调查组,彻底治理三阳河的相关情况。这样上级领导就算有不满,看到恒阳如此积极主动的做法,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陈大成看大家都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刚准备宣布散会,突然,苏运杰开口说道:“陈书记,各位常委,我还有个事情,想浪费大家几分钟的时间。”
陈大成听后,心里一阵不爽,你有什么事情,也该事先打个招呼,也太不把我这个县委书记当回事了吧,但嘴上还是客气的说道:“苏县长,有事请讲。”
“我说的事情,也和这篇文章有关。”说着,一扬手里的那本内参,“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县委办的,叫朱一铭。这个同志目无组织,目无领导,给我们恒阳的形象抹黑,我建议应该把这样的人清除出我们的队伍。”
其他的常委们听后,心里和明镜似的,什么目无组织,目无领导,给恒阳抹黑,这一顶顶大帽子压下来,还不把人压死,其实说白了,无非是给你苏运杰脸上抹了黑,让你在上级领导面前丢了面子。
他的话刚完,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我不同意苏县长的意见,写篇文章就要把人家开除,再说,文章上面讲的有错吗,这些可都是客观存在的呀。”说这话的竟然是武装部长肖云飞。苏运杰满脸惊讶,心想,这一贯弃权的武装部长,今天发什么神经啊?本来以为柴庆奎可能会发对,毕竟朱一铭是县委办的人,想不到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连忙冲着黄利民使了个眼色。
黄利民心领神会,开口说道:“我赞成运杰县长的意见,这样的人确实应该清除出去,要不然还谈什么组织性、纪律性。”黄利民一开口就上纲上线,真让别人不怎么好开口。裘兆财却接口说道:“黄书记,言重了。这个叫朱一铭,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刚分来的大学生,才刚刚二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裘兆财的话看似随意,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实则上却是在说,就算人家有什么不对,你们总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吧?那样的话,你们的层次也太低了吧。黄利民被他这么一说,只好偃旗息鼓。
曾琳见黄利民不开口了,知道到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认识朱一铭,但就事论事,一个成年人犯了错误,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和他的年龄并无关系。”
柴庆奎听后说道:“我同意曾部长的意见,但就算让朱一铭在这件事情上承担责任,我看应该也没有到要开除公职的地步吧?”其他几个常委听了,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陈大成见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既然大家对如何处理朱一铭有不同的意见,下面我们就举手表决吧。同意保留朱一铭公职的,请举手。”说完自己率先举起了手,柴庆奎一直是紧跟自己的,既然他有意保朱一铭,怎么也得给他一个面子。还有就是苏运杰今天的做法,让陈大成很不爽,毕竟只要还在位一天,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权威接受挑战。
紧接着,不出意外的,肖云飞、裘兆财、柴庆奎纷纷举起了手,公安局长兼政法委书记李亮看了看肖云飞和裘兆财,也跟着举起了手,已经五票了。此时苏运杰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潘亚东的身上,只要他一举手,常卫国和欧阳华必定同意,那自己的计划可就泡汤了。苏运杰发现此时潘亚东正两眼盯着手中的茶杯认真地看着,仿佛是在欣赏一件古董似的。苏运杰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潘亚东知道在三阳河事件上得罪了自己,想借此机会卖自己一个面子。
正当苏运杰暗暗得意之际,忽然欧阳华的手竟慢慢地举了起来,陈大成见后,微微一笑,说道:“好,有六名同志举手赞成,我看就这样吧。庆奎主任,会后,你让小朱写份检查到给你,年青人吗,难免犯错,你可要多督促督促啊!”
“好的,书记。”柴庆奎满脸堆笑,开心地答道。由于陈大成就要退了,一般都不和苏运杰、潘亚东争夺什么,作为陈大成的铁杆自然也被对方被压制得死死的,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扬眉吐气一把,真是舒坦。
当看到欧阳华的手举起来时,苏运杰就知道糟了,因为六票到半数了,陈大成完全可以利用县委书记的身份,把这件事情直接定下来。想不到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这么落空了,真不知道今天是见什么鬼了,平时不怎么开口的,随大流的,都一个个跳了出来,难道是这个叫朱一铭的有什么后台,看来回去以后得好好查个清楚。
看到欧阳华举手,潘亚东心里很是吃惊,心想,平时自己、欧阳华和常卫国三人都是共同进退的,今天欧阳华是怎么了,难道没看见自己准备卖苏运杰一个人情?
欧阳华看到潘亚东怪异的目光,只得低下头去,心想: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昨天晚上回家,自己的那宝贝女儿,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说自己有个朋友叫朱一铭,在县委办工作,这两天有人想整他,要自己无论如何要帮帮忙。下午,开会之前,不知道她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居然专门打电话来提醒自己,并威胁说,如果不帮忙就和自己断绝父女关系,他还真怕自己那任性的丫头说到做到。
陈大成宣布散会以后,苏运杰站起身来,夺门而出,看见苏运杰愤怒离去的背影,陈大成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站起身慢慢整理钢笔、笔记本和茶杯,然后递到秘书手上,才慢吞吞地出了会议室的门。
此时的朱一铭并不知道常委会上的情况,临近下班时,接到了肖铭华的传呼,让晚上在宿舍等他。
朱一铭下班到宿舍的时候,看见肖铭华已经站在门口了,正满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你发什么神经啊,这么淫.荡的看着我干吗?”
“请客,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肖铭华笑着说。
“你是不是真的受什么刺激了?什么死啊,福啊的,胡言乱语。”朱一铭看不惯他这种故意卖关子的德性,故意打击道。
“你是不是不想听,不想听我可就走了。”肖铭华作势要走。
“好,好,大哥,我服了你了,请你不吝赐教。”
肖铭华得意一笑,说道:“这还差不多,快点开门。”
进门以后,肖铭华把今天常委会上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朱一铭。朱一铭听后,冷汗直流,只觉后背的衬衣都贴在了身上。看着朱一铭傻傻地呆坐在那儿,肖铭华拍拍他的肩膀说:“哥们,你不至于被吓傻了吧。没事了,明天柴庆奎找你的时候,认错的态度诚恳一点,最多写份检查。你在周西中学的时候,不是经常干这事吗?”为了帮朱一铭减压,肖铭华刻意和他开起了玩笑。
朱一铭听后,这才回过神来,紧紧握住肖铭华的手,认真地说:“兄弟,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从中帮忙,我这回可就真的完了。”说着,甚至有点哽咽的感觉。这次如果不是肖铭华提前帮着出谋划策,再加上肖云飞和裘兆财的鼎力相助,朱一铭的仕途可能还没开始,就已经提前终结了。
肖铭华连忙说道:“没事,咱们谁和谁啊,我还期待着你做书记的时候,赏我个局长干干呢!”
“哈哈,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一定没问题。”朱一铭大方地答道,“走,喝酒去,今天不醉不归。”
“好,走,喝酒去。”肖铭华大声叫道。
这次,朱一铭没有请肖铭华去路边的排挡,而是来到了红梅酒家,并且要了一桌子的菜,肖铭华知道朱一铭心里不痛快,需要发泄,也就没有阻拦他。两人要了两箱霜花啤酒,喝到最后三瓶的时候,根本就没用酒杯,而是直接对着瓶吹的。由于喝得猛,两人都喝多了,最后还是韩冬梅让服务员和厨师一起帮忙,才把他们送回了朱一铭的宿舍。
第二天醒来以后,朱一铭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肖铭华趴着睡在沙发上,口水正从嘴角渗出来,沙发扶手都是湿的,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了,连忙叫醒肖铭华。肖铭华哼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朱一铭也就不管他了,在梦梁派出所,估计他就是三天不去上班,也没人敢找他的茬子。
朱一铭到了办公室以后,和以往一样,忙着打扫卫生。八点刚过,陈强走进了秘书科,对朱一铭说:“小朱,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陈强刚出门,胡书强幸灾乐祸地说道:“朱一铭啊,看来领导要表扬你了。”
朱一铭一直以来对这样的小人就很是反感,再加上心情很差,于是再也顾不得矜持和涵养,硬生生地顶了一句:“我就不劳你操心了,还是把你自己的事情管管好。”说完,昂着头走出了秘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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