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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位极摄政王全文阅读

作者:灵琲     夫君位极摄政王txt下载     夫君位极摄政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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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祸水红颜

    桃花着雨,已是暮春四月。

    春闱放榜后,一众士子们,以及皇城各家的年轻公子们守在太学院附近,都在等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月前坊间就隐隐有传言,外放三年的吕颐吕大人已经回京,当然大家不是为他聚在一起,而是为他那位小小年纪就美名远播的千金吕序吕小姐。

    当年大家都期待着吕序长大,可惜吕大人因得罪了人,被外放到凉州府做个闲职。

    原以为没有机会再见,没想到新帝登基第一年史评结束,就下旨把吕大人调回京都,圣旨未下坊间已经沸腾。

    三年了,吕姑娘也到了及笄之年。

    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吕府的门槛,不知道这朵人间绝色花最后会花落谁家。

    吕家小姐到底多美,据凉州府传回来的消息:她一出门万人空巷,上酒楼必有踩踏事件,逢水必有人落水,逢树必有人攀爬摔伤,连吕府的下人看到还是会撞柱的撞柱、撞墙的撞墙。

    初到凉州府,知府公子成亲那日。

    婚礼上不经意瞥见她一眼,当场悔婚死活不肯洞房。

    那年她才十二岁,后来凉州府再也没办过嫁娶喜事。

    差不多年纪的公子都扬言要等吕姑娘长大,甚至有些人还迫不及待地遣媒人上门提亲。

    诸如此类事情发生多了,凉州出阁的未出阁的女子皆视她为敌,聚在一起聊天时都不唤其名,直唤其为祸水红颜。

    据说吕序离开凉州府时,凉州府的女子们放鞭炮欢送;年轻公子疯了一批,好些人跟在车队后面送了十里又十里,最后被家人强行带回去,被拉回去时哭得比死了爹娘还悲伤。

    那场面好不壮观……

    实在是不稀奇,当年她离京时亦如此。

    祸水红颜如今要回京都,京都的姑娘们如临大敌,半月前就聚在一起商讨应对策略。

    曾经那是他们的噩梦……

    “张守备家公子成亲日子提前了,女方要求的。”

    “太夸张了……”一名外地士子道。

    “那是你没见过吕小姐。”他的话遭到京都公子们集体反驳。

    “别说是见到她人,闻其声便能勾人魂,开口就能酥倒一片。”

    “来了……”

    随着一声通报响起四方,在太学院附近酒楼、茶庄守候多时的人纷纷拥到护栏前。

    三天前坊间就有传言,吕序从今天开始每日来宣院听学,而宣院就在太学院对面。

    而为了预防出现人太多,挤塌护栏摔伤人的事情,店家们早早对自家护栏做了加固,如今面对众人的热情,在一旁看着仍为护栏担忧,生怕它不堪负重。

    终于……

    由远而近一阵队伍,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开入众人视线。

    吕大人大概也预想到今日的场面,早早做好防卫工作,有不知情的冲过去想一睹芳容,还没靠近就被吕府护院一棍挑飞数丈远。

    “吕大人有这样的女儿,应该不好受吧。”

    “你想太多了,吕大人年轻时的境遇跟女儿差不多,据说几位公主为他斗得你死我活,各家小姐更是非君不嫁。”

    闻言,未经历过此等事情的士子们默默竖起拇指……

    果然是一脉传承……

    队伍缓缓前前行,但是……不知何时后面多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赫然挂着描“张”字样的灯笼。

    “张守备家的公子还是来了。”

    “燕家小姐要哭昏在闺房里。”

    吕序的马车一直来到太学院对面的宣院大门前才停下……

    从马车内走出一青色衣裙的女子,柳眉杏眼,樱唇桃腮,容色清丽,但绝到不了让人为之悔婚发疯。

    果然传言多为虚,却见女子回身抬起一手扶着帘子,伸出另一只手唤了一声“小姐”,原来只是一个侍婢。

    侍婢已出色如斯,正主又当何等绝色?

    众人不由伸直脖子、踮高脚尖,免不了会相互碰撞,生出一丝摩擦。

    “别挤呀。”

    “你别往我身上靠!”

    倾刻才见一玉手自车内伸出,众人顿时傻了眼,怎么有人的手能长这样。

    肤色竟如珍珠一般颜色,就连指甲也泛着珍珠光泽,广袖上用金丝描绣着精致的流云纹,层层雪色纱罗堆裹着一道柔弱曼妙出现在众人眼前。

    “吕小姐……”

    有人按捺不住内心激动……

    吕序闻声回眸盈盈一顾,旋即转身如踩着浮云般走下马车,走进宣院大门。

    长发如乌绸般散落,慵懒散漫却不失旖旎的背影,转瞬便消失在众人激动、疯狂的视线里,但是那双氤氲着整个春天的水眸,瞬间慑走所有人的神魂。

    怎么会这样的一双眼睛?

    朦朦胧胧……明明看不清却是一眼万年,遗憾如烟如雾面纱挡住倾城倾国的颜。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声道:“你们快看,吕小姐怎么又出来了,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是燕家小姐……”

    “天哪,燕家小姐用剑指着吕小姐。”

    “她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是不太友善。”

    “岂止是不太友善,简直是要吃了吕小姐。”

    “……燕家小姐不会杀了吕小姐吧?”

    随着吕序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名个头比寻常女子高大,目光里透着怒火,手握长剑的年轻姑娘。

    跟如扶风弱柳的吕序相对而立,画面看起来像是纯真小白兔遇上一只狩猎的鹰隼,众人不由为吕序捏了一把冷汗,总觉得吕序柔弱得像碰碰就碎的瓷娃娃。

    “吕序……你勾引我未婚夫婿,竟还有脸来宣院?”

    燕家小姐把剑架在吕序脖子上,顿时众人一颗心提到喉咙上,生怕划破吕序如桃花瓣般娇嫩的雪肌。

    面对咄咄逼人的燕家小姐,吕序不退反上前两步,眼里带着笑意冷静又认真地问道:“燕小姐,你当真是真心喜欢张公子?你当真是非君不嫁?你当真为了嫁给他可以不顾一切吗?”

    空灵、悠远的声音缓缓响起,袅袅余音如絮羽在耳边轻拂,众人却听得后背心都在冒冷汗。

    剑都架在脖子上,你有心思关心人家是否真心不移,保命要紧啊吕小姐,莫非她是在帮张公子测试燕家小姐的诚意。

    “吕序,你到底要干什么?”

    被吕序这样当众质问,燕家小姐恼羞成怒,女儿家的心事此可摆在明面上。

    吕序却不管这些,再上前两步逼近燕家小姐,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道:“燕小姐,你只管说是与不是,别的事情不用管。”

    “你……”

    “是?不是?给我答案。”

    燕小姐才开口就被吕序霸气打断,仿佛给的答案不正确梦想就会落空。

    “是,我想嫁给他,不管怎样……”燕家小姐握紧剑道:“我燕于飞就是要嫁给他张纪霖,此情非生死不移,此志致死不渝。”

    “很好。”

    吕序满意地一拍手,漫不经心道:“把人带上来吧。”

    就听到一声“驾”,张公子的马车缓缓驶到宣院大门前,停好车后车夫钻进马车里面。

    从里面扛了一麻袋跳下马车,放到燕家姑娘脚边解开袋口的绳子,一个脑袋挣扎着从里面钻出来,待看清楚钻出来的人是谁后,众人差点下巴跌落地上。

    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序,她竟把张公子给绑了,还毫不避讳地带到燕家小姐面前。

    莫非传言是真的?

    传言张公子跟吕小姐年幼时便相识,两人早已经私订终身。

    所以……

    “吕序,你是不是疯呀,你绑他干嘛?”

    燕家小姐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心人,从震惊中回过神颤着声音问,她是不是疯了,竟公然绑架张纪霖。

    张公子被堵着嘴也发出嗯嗯的声音,似乎也是在责问为什么绑架他,甚至还有一丝丝威胁的成分在里面。

    “纪霖哥,你没事吧?”

    看到张公子脸上有伤,手脚还被捆着,想到他不肯娶自己,燕家小姐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吕序从侍婢手上接过牌子和钥匙,笑眯眯道:“你真心喜欢他,非君不嫁,为了嫁给他可以不顾一切,本小姐今天成全你。”

    “吕序你……你究竟要干嘛?”

    燕家小姐快要急疯了,震了震手中的长剑,吓得大家嗓都吊起,生怕她会误伤吕序。

    “人,我给你带来了,房间也给你准备好了。”吕序不紧不慢道:“为免夜长梦多,你们先洞房后成亲。”

    “……”时间仿佛静止了,好半晌众人才恍过神,甩甩头提醒自己:一定是听错,一定是听错,一定是听错了……吕小姐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狂悖的行为。

    “吕序,你疯了……我怎么可以……”

    “注意身后……”

    燕家小姐的声音在颤抖,语无伦次地拿掉张公子口中的布团,蹲下身体要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张公子忽然大声提醒,但晚了,不等燕家小姐反应,吕序一棍子把她打晕:“青鸾,把燕小姐搬到张公子马车。”

    侍婢过来把燕家小姐搬上张家马车,张公子回过神大为震怒道:“吕序,你以为把本公子跟燕于飞关在一起,就能逼迫本公子就犯,你做白日梦吧。”

    “你提醒我了,亏得我早有准备。”

    吕序从腰间荷包取出一粒红色药丸,趁着张公子惊愕的瞬间迅速扔到他嘴里。

    张公子还没反应过,药丸咕噜一声滚下喉咙,不用问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吐出来奈何双手被缚。

    车夫小心翼翼问:“吕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把他扔上马车。”

    车夫照办,扔完人又问:“然后呢?”

    吕序冷声道:“订房间的钱都花了,当然是——送入洞房。”

    “吕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从马车里传出张公子最后的挣扎,从此人生一片灰暗。

    “你去盯着,完事了再回宣院。”吕序交待完青鸾,抬头扫视一圈道:“以后有谁不愿意接受家人给安排的亲事,再拿我吕序做挡箭牌,让我父亲在朝堂难堪,张公子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原来如此!”

    忽然一道极轻的声音传来。

    吕序转身抬眸,对上一双满是戏谑的桃花目,转身走进宣院。

第002章、非我之物,不取

    咕噜……

    大街不知谁咽了一下口水,痴痴道:“美人就是美人,打人也能美成一幅画。”

    尽管没有看到容颜,仅凭一只玉手一道背影,足够让士子们讨论了三天三夜,还是无法表述当时内心的震撼。

    当中有善丹青者,把玉手和背影描画出来供众人品评,奈何凭丹青技艺再高,就是画不出当时所见半分神韵。

    “梵兄,跟吕小姐比你有过之无不及,做事可没她干脆利落。”

    楼下众士子在感叹美人难入画,楼上的讲郎们却打趣自己的同僚,素有南离第一公子之誉的梵行。

    梵行,表字景泽,三年前参加秋闱拔得头筹,却不知道为何时隔三年仍然不参加春闱,而是留在皇城当一名讲郎,看他安于现状的姿态是没有走仕途的意思。

    负手立于窗前的白衣男子回眸一笑,目光淡淡疏离,纵然刻意内敛神采,同僚们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眼前一亮。

    皇城里最不缺风流潇洒、品貌出众的年轻公子,梵行却是那种无论在何种环境下,第一眼注意到的人永远是他。

    若说吕序是女子们的公敌,梵行就是士子们的明灯。

    谁教人家不仅容貌出众,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今年春闱状元会试也前来向他讨教学问。

    “梵某区区讲郎,没有家族背景庇佑,谁也招惹不起。”

    梵行一番坦诚的回答,引来众人一阵无限唏嘘,老天爷还真是厚待吕序啊。

    出身世家大族吕氏就算,其父回京都还被委右相一职,虽是妾室所出但吕相一生不曾娶妻,地位跟嫡女有何区别。

    张纪霖、燕于飞一个守备之子,一个国公之孙女……吕序虽闹得有些过,但不看曾面也看佛面,顶多是在吕相面前抱怨唠叨几句,还真能打一顿吕序不成。

    “时辰差不多了,我该回去讲学。”

    梵行别过众人翩然下了酒楼,穿过街道走进对面的宣院。

    宣院。

    南离国为数不多的女子学院。

    除了断文识字,主要是教导女子日常礼仪、琴棋书画、插花制香等技艺,以及如何管家理帐等诸事。

    说白就是教导女子,将来如何做好一家主母。

    几十位年轻女孩在一处免不了生是非,燕于飞只是其中一个小麻烦。

    上堂铃声响过后,梵行抱着琴走进学堂,一眼就看到在走神的吕序,还带着面纱但一双眼睛比星星还夺目。

    这不能怪他格外地留意吕序,而是学堂内别的地方都坐满了人,唯独她孤零零坐在一隅,无人搭理显得好不孤单,看着就让人觉得她可怜弱小又无助。

    很明显她遭女孩们的排挤……

    若不是见识过她在大门前的表现,梵行觉得自己会跟那些士子一样怜香惜玉。

    恰好吕序也朝他看过来,两人目光一撞很快就分开,不过吕序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方才那双桃花目。

    当时匆匆了一瞥并没有细看,如今看完整张脸终于明白,两位未出阁的堂姐为何对她威逼又利诱,这张脸也生得太他娘的勾魂夺魄,老爹年轻时跟他比相也稍有逊色。

    摸一下书箱里面,两位堂姐强塞进来的香囊和香帕。

    梵行,从堂姐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个和尚,没想到是一个绝世妖孽啊!

    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原以为是绣花枕头,讲起学来却头头是道,从识琴、辩音、认谱,到指法都讲通俗易懂。

    凉州满口圣人言的老夫子不能比。

    原是来打发时间的,吕序却听得极为认真,一个时辰的课竟眨眼便结束。

    休息铃声一响起,不等她起身行礼一阵香风刮过,所有女孩奔向梵行,霎时间把梵行包围得密密实实。

    片刻后一哄而散,看到梵行几乎被香囊、香帕、荷包、汗巾淹没的画面,吕序忍不住噗一下笑出声音。

    梵行抬手推开落在琴上的东西,扶起倾倒的茶杯,回身吕序已经近眼前,两手各拿着香囊香帕递上前:

    “四堂姐送你的香囊,五堂姐送你的香帕。”

    “你打算送我什么呀?”梵行抬起头,他眸色极深,目光却冷淡疏离。

    “我只收礼不送礼。”

    吕序把香囊和香帕挂在他身上,把书箱打开倒过来,从里面跌出一大堆胭脂、头油、香囊、首饰等女子之物。

    梵行看都不看一眼,抱着琴起身离开,吕序在后面唤住他:“这些东西……你就扔这里不管吗?”

    “非我之物,不取。”

    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却听到身后飘来两个字——浪费。

    走到转角时无意瞥见,吕序把所有东西塞进书箱里,背起来若无其事离开课室。

    宣院只上半天课,听完一节茶道便下学,吕序走出院门青鸾已经等在外面,掀开帘子里面又堆着好些东西。

    “老规矩,送去善堂吧。”

    吕序把书箱里也倒出来,跟马车上的堆在一起。

    “怎会比平时多了一倍,小姐真是……受欢迎。”

    青鸾发现今天收到的东西,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一再感叹自家主子的魅力。

    吕序也懒得解释,压低声音问:“今早的事情办得如何?”

    达不到效果,自己的月钱算是白花。

    “开始克制,后面欲拔不能。”

    青鸾言简意明,画面感十足。

    吕序沉默片刻:“……应该是欲罢不能吧?”

    忽然想到什么双手捂住脸,害羞伏在小几上偷笑不止,青鸾用词也太生动。

    “老爷倘若知道,小姐怕是又免不了跪祠堂,万一他们告在御前……”

    青鸾不敢往下想,从前小姐也做过不少逾矩的事情,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疯狂过。

    张公子和燕小姐的事情一旦传开,以老爷的性子,吕序一定免不了被罚,万一张守备和燕国公到御前告状,恐怕不是罚跪祠堂那么简单。

    “他们感谢我还来不及,怎会到御前告状。”

    吕序指着那堆东西道:“到底是在京都,挑一挑,市面货送给善堂换钱,余下的送到黑市处理。”

    回到吕府,门房迎上来道:“六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糟了……

第003章、有爹在,别怕

    “女儿拜见爹爹。”

    进了书房,吕序规规矩矩地请安。

    吕颐不过四十出头,鬑鬑颇有须,目光澈亮有神,看就知年轻时何等品貌风流。

    “跪下。”

    “爹爹……”

    吕序不安地看着父亲,真的东窗事发?

    “跪下。”

    吕颐板着脸,拉长声音。

    知道躲不过,吕序委屈巴巴地下跪,眶内眼泪打转。

    “还没骂,你哭什么?”吕颐好气又好笑。

    吕序赶紧收回眼泪:“您先骂,您骂完了女儿再哭,不给爹爹添堵。”

    明知道女儿三分委屈能哭出十分悲伤,吕颐还是忍不住心疼,缓下语气道:“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干出这种绑人下药的事情?”

    果然东窗事发,不愧是京都,消息传得够快。

    “是张公子不义在前。”吕序强忍着眼泪道:“他不愿娶燕家小姐便不娶,凭什么攀扯女儿,女儿清清白白竟被传成不知廉耻荡妇之流,还让爹爹您在朝堂倍受奚落。”一行眼泪流下脸颊

    吕颐叹气道:“纵使受了委屈,也不该用如此过激办法。”

    “女儿不出这口气寝食难安,您要罚就罚。”

    “好了,起来吧,此事也的确不能全怨你。”

    吕颐也是无奈,生怕罚一回又引发她旧疾,到时操心难过还是自己,明知女儿使诈还是不忍责罚。

    “你今日去宣院听讲可还顺利?”

    吕颐也知道女儿在外处处受人排挤,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他终身不娶妻,女儿没有嫡母教导,若不到宣院接受教导,来日终会遭人诟病。

    “教学的先生很不错,比凉州那帮老头子有趣。”

    “不许妄论师长。”

    吕颐还是欣慰,至少宣院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爹爹……”

    “你还有事?”

    “女儿饿了……”

    “传膳。”

    用完膳,管家来传话:“六爷,六小姐,请到正厅议事。”

    “爹爹,女儿困了,可以不去吗?”吕序打了个呵欠,实在是受不了五伯母的嘴脸。

    “有爹在,别怕。”

    到了正厅里几位伯父都在场。

    这架势有些眼熟,三年前爹被外放时看到过。

    吕序心弦绷紧,上前见过礼乖乖站吕颐身后,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众人的心思。

    五夫人庆氏一看到父女俩就来气,憋着怒火问:“你们父女俩为何回京都,为何偏偏在这个时间?”

    “自然是奉旨回京都。”吕简慢慢悠悠道:“至于为何是此时,我只是按旨意办事,五嫂若有什么疑惑何不亲自去问问皇上。”

    “你……你个伤风败俗东西,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想到吕颐如今的身份不好得罪,庆氏把手指向站在吕晋身后的吕序,一腔怨恨全撒在吕序身上。

    “五嫂,请慎言。”不给女儿开口的机会,吕颐马上警告:“序儿从未有过逾矩行为,容颜出众也不是她的过错,何言伤风败俗。”

    “你不问问她在外头干什么?”

    庆氏活像是抓到了吕序的致命把柄,公然为此事聚族问罪

    吕颐理一下衣袖道:“问过了,此事是张守备之子的过错,无须为不相关的人问责序儿。”

    “吕颐,你就纵着她吧,等以后铸成大错看你怎么收场。”

    庆氏冷哼一声不去看对父女俩的脸,生出这样一对妖孽父女,真是吕门的不幸。

    幸好那个女人短命没有活到今天,若活着天知道生出多事端,没想到留下个女儿,才回来没几天就给吕府惹麻烦。

    吕序方想开口反驳,却被吕颐拦下:“你们五房才应该好好反省,序儿不反抗分辨,任由外面的人糟践她的名声,你别忘了府中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姑娘,他们难道就不会受牵连吗?”

    “我……”

    “都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吕大爷轻叹一声:“六丫头的名声不好听,四丫头和五丫头名声就好听。”

    庆氏犹豫一下道:“张守备和燕国公那边……”

    吕颐冷冷道:“我是当朝右相。”

    众人无言……

    南离国有左右二相,左相主军,右相主政。

    除了称呼有别,左相右相并无先后主次之分,都是仅次于帝皇之下的重臣。

    张守备和燕国公就算心里面有怒气,看在右相大人的面子也不好发作,庆氏一心想找吕序麻烦,竟忘记今非昔比。

    原以为是极大的事情,庆氏把几房的人都请过来,结果人家一句”我是当朝右相”便解决,另外几房也觉得无趣,闲聊几句便推说有事提前结束商谈。

    庆氏原要借着吕序的事大闹一番,结果事情就这样草草结束。

    吕序跟着父亲后面离开,回到上溯园自己的屋里,朱雀上来为她的换上常服,拆了发髻服侍她躺下休息。

    幼年时吕序曾落水,虽然捡回一条命身体却极为虚弱,还患上心悸之怔,情绪不能大起大落,不能太过劳累,每天还要保持足够的睡眠。

    今天为了绑张纪霖起太早,如今正要好好休息恢复精力。

    第二天照常去宣院,吕序一路上呵欠连连,昨天午后原是要好好休息,偏被简宜和简婕闹得不能睡。

    两人记挂着给梵行送礼的事情,连觉都不让她好好睡,以致错过了补眠的时间,幸好今天没有梵行的课,鬼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糟践自己。

    到了宣院,青鸾要去办事,她眯着眼睛独自走进宣院。

    岂料才上进门一把剑架在脖子上,吓得她脑子瞬间清醒,燕于飞面色比昨天还阴沉可怕,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其他人则像是没看到一般径直走进课室,吕序那样整蛊燕于飞和张纪霖,早该料到会遭到燕家报复,只是没有想到燕于飞会亲自动手。

    吕序竟毫无防备,连丫头都不带在身边。

    看她今天怎么死里逃生,最好燕于飞盛怒之下……一剑封喉了吕序,为大家清除祸害。

    燕于飞阴沉着脸道:“跟我走,不然我一剑劈了你。”

    吕序赶紧举起双手,一脸紧张道:“燕小姐,我跟你走便是,刀剑无眼,还是不要靠太近。”

    两人缓缓移到无人的角落,吕序直接推开剑:“赶紧收起来,真伤到我,我爹也会劈了你。”

    “你昨天干嘛打昏我。”

    燕于飞收起剑抱怨,目光幽怨地看着吕序。

第004章、都是套路

    “你这死脑子,怪不得连个张纪霖都搞不定。”

    吕序打着呵欠,慵懒地靠在墙上道:“此事若你是主动,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有什么后果,无论如何他都得娶我。”燕于飞不以为然,张纪霖已经囊中之物。

    “他当然会娶你,可心中始终有根刺,成亲后定不会对你好,但是……”吕序故意卖关子:“若是他主动冒犯你,他心怀愧疚婚后会对你好,你也收收性子,日子还是会好好过。”

    “有什么区别吗?”

    燕于飞无法了解聪明人的弯弯道道。

    吕序道:“男人都好面子,你主动推倒他,传出去让一个大男人脸面往哪搁,如今他推倒京都第一悍妇……”

    “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燕于飞最不喜人家说她是悍妇。

    “还有……”

    “还有什么?”

    “你昨天演技真差,差点穿帮,知不知道。”

    吕序一脸鄙视地数落:“张纪霖因我不肯娶你,你不能光用眼睛瞪我,表情也要跟上。”

    “我……”

    “还有……”

    燕于飞想反驳,吕序抢先道:“我让你做决定的时候,怎么说也事关女儿家清誉,你纠结的时间得长一些,你一下就答应了,害得我差点不知道怎么演,只好把你打昏,赶紧送入洞房。”

    “怎么样,还疼吗?”

    “滚!”

    燕于飞说着自己先走。

    吕序稍后往另一个方向走,没想到转身就看到一道熟悉背影。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吕序结结巴巴地问,又回头看看燕于飞离开的方向。

    梵行缓缓回过身,看着她:“梵某并非有意偷听,你们是后到。”

    “你不会说出去吧?”吕序紧张兮兮地问。

    “不会。”梵行答完又道:“你再不去上课会迟到。”

    “……哦,我马上去。”吕序边跑回头提醒:“你记住你说过的话。”

    “记住了。”

    梵行淡然回答,没有任何承诺,平和的语气就是会让人信服他。

    吕序嫣然一笑转身匆匆离开,丝毫不怀疑他会撒谎。

    “聪明,善解人意……”

    “还很善良。”

    从另一侧走出另一名男子,朝梵行行礼。

    梵行双手负于身后道:“你查清楚那些东西的去向。”

    “是善堂。”那人回答。

    梵行忽然浅浅一笑,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课室那边,看到吕序安然无恙归来,众人大失所望,但好奇她面纱下容颜,是不是比当年更加媚艳。

    吕序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到进来的人惊讶张开小嘴,嘴里差点飘出一句国骂,这个家伙怎么来了,还坐到先生的位置上,他能来给姑娘们教什么内容。

    忽然一阵嗦嗦,是厚重裙裾拖动的声音……是什么大人物要过来吗?

    片刻后一阵徘徊花的花香飘进来,随着一起进来的,还一位着红玄二色正服,戴着黄金凤尾半脸面具女人……之所以是女人而不是夫人,是因为她的长发并没有盘起。

    岁月在她的眼里留下痕迹,却忘记了雕刻她的脸,看起来是年轻的成熟沉稳。

    “拜见院主!”

    在吕序猜测女人的身份时,众女子纷纷起身行师生礼。

    宣院的院主,薄氏世家的嫡长女薄奕,亦当代族主,闻说她终身未嫁,一心只为撑起薄氏和宣院。

    吕序也随着众人一起行礼,刻意敛了敛目光,微垂着头不看对方的眼睛,只是效果似乎不太理想。

    “你便是吕文相之女吕序。”

    薄院主示意众人起来,目光直接落在吕序身上,在她眼睛上停留片刻。

    吕序深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两步,重新行礼:“小女吕序拜见院主!”

    “虽然看不到你的容颜,不过……你这双眼睛像极了你的母亲。”

    “院主见过小女的母亲?”吕序小心翼翼问。

    薄院主嗯一声算是回答,观她神情似是不太愿意提起,吕序也没有再往下问,见过礼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本院今天请上官神医过来,不是为了给大家讲课,而是给大家把把脉。”

    薄院主坐在随从搬来的椅子上,目光扫过众女子道:“他会把诊断结果写下来,交到你们各自手上,除了上官神医只有你们清楚各自的情况。”

    “当然……”薄院主顿一下道:“本院主也不希望,在你们的诊书里面看到药方,但有病需及时医治。”

    吕序闻言轻叹,却没有太过抗拒,唤她名字时才要起身,就听到上官神医道:“你便不用把脉了,想根治你的旧疾改变体质,除非寻到失传已久的血参血芝入药。”

    “谢上官神医告知真相。”

    吕序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不理会众人诧异、探究的目光,及幸灾乐祸的表情。

    上官世家是神州大陆有名的医药世家,以超凡的医术及炼药术,在世家榜上占据一席之地,连他们都无法根治肯定是什么绝症之流。

    终于挨到最后,吕序第一时间起身走出课室,还没走几步便被上官神医唤住,无奈地停下脚步回过头。

    上官从药箱里取出两个瓶子道:“上次的药差不多吃完,这是我新配制的两瓶,一会儿我还有事便不到府上拜访,你自己带回家照原来的法服用吧。”

    “谢上官神医,药费会派人送到贵府。”

    吕序行了礼双手接过药瓶,塞进书箱里面,头也不回地离开课室。

    到了外面深深地吸一口气,摆脱课室里那令人窒息的气氛,一阵风吹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正要拢一下衣领时,一袭披风从后面裹在身上,青鸾转过来道:“外头风大,小姐怎么自己先出来,万一染上风寒该如何是好啊。”

    看到青鸾,吕序感觉踏实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吕序带着青主鸾出宣院,来到大门外面,看到守在外面的张纪霖时,这事没完没了,无奈停下脚步道:

    “你的婚事已成定局,跟我闹也没用,还……”

    “吕序……”张纪霖打断她的话:“你既对我无意,为何将此物赠与我?”

    “我有送过东西给你?”

    吕序一脸蒙逼,真不记得有送过这家伙东西。

    张纪霖抬手抓住脖子上的红绳,用力一拽,一枚月牙吊坠在晃动。

    吕序傻了眼……

    完了,还真是她的东西。

第005章、吕序懵了

    “是我的东西没错,只是……”

    吕序怎会不认得此物,那是她娘亲的遗物。

    原是系在娘亲生前用过的禁步上,娘亲去世后父亲把禁步收起。

    直到她年纪稍大些,父亲为让她走路规矩些取出来系在她腰上。

    当时跟月牙坠搭一起还有一枚玉环,意为日月同辉,如今玉环还系在她腰上,只是缺了中间的一弯新月。

    “只是什么?”

    张纪霖着急地问,心里有些忐忑。

    吕序犹豫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在你手上,但真不是我赠与你。”

    “你是不想承认。”

    “我是那样的人吗?”吕序马上反驳。

    青鸾翻一下白眼,暗道:“小姐,你就是那样的人好吗?”

    吕序想了想解释:“月牙坠是我娘亲遗物,怎可赠与你。”

    “你骗我。”

    张纪霖马上把月牙吊坠收起。

    “我没骗你,也犯不上。”

    吕序此时很冷静,短短两句话断了对方的念想。

    “你是不是在怨恨我?”张纪霖忽然冒出一句话。

    “啊???”吕序一脸莫名其妙,不知他闹哪出。

    “恨我害你被颂长公主掳走,以致如今病体缠身……”

    “你说什么?”吕序打断张纪霖,一脸震惊道:“你说当年把我掳走,扔进寒池的人是颂长公主。”

    “……???”张纪霖也愣住,他一直以为吕序清楚当年的事情,惊讶道:“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当年是谁掳走,是谁把你害成如今的模样。”

    “我去杀了她……”回身抽走青鸾的剑。

    “序儿,你别冲动啊。”

    张纪霖慌了,赶紧拦在吕序身前,那可是颂长公主。

    “你让开……”忽然吕序的身体一软,毫无征兆地往后倒。

    “序儿……”张纪霖想上前扶,青鸾抢先从后面抱着吕序道:“张公子,吊坠的事情小姐的确不知情,就让奴婢拿回去问问老爷,兴许老爷知道怎么回事?”

    “……好,你拿去吧。”

    张纪霖犹豫一下,还是把月牙坠交给青鸾。

    青鸾接过玉坠,抱着吕序跳上马车,车夫马上抖动缰绳,驱车迅速离开宣院。

    从楼上传下一声叹息:“你呀……这一招她都用了多少回,你还是轻易上当。”

    张纪霖抬头……

    燕于飞冲着他挖苦道:

    “吕序那么聪慧,怎会不知是谁害了她,故作不知是想骗回你手上的玉坠罢。”

    “……”

    张纪霖回头细想,瞬间像斗败的公鸡:“你说她方才的话,是不是又在骗我。”

    燕于飞下来想讥讽两句,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临开口却缓下道:“是与不是,还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了……

    吕序于他从来都是年幼时,孩子间的纯真无邪。

    “吕序擅攻心,张公子驾驭不了,还是燕家小姐比较适合他。”

    梵行一袭白衣倚在窗边,趁着窗外的潋滟春雨,笑容、眸光沾染了春光,同是男子上官守若看了也怦然心动。

    上官守若即上官神医,南离公子榜也排得上名,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但却没有女子敢往他跟前凑,只因他眼睛太过毒辣,一眼就能对方身上的毛病。

    几句话就让对方难堪不已,试问那个年轻姑娘被当众指出毛病,久而久之便有些无人问津。

    但人家敢号称神医,医术自然非常人能及,在南离国地位超然无人敢小觑,愿意给吕序医治,到宣院看诊也是看在祖世的交情。

    “哦对了,颂长公主那边是怎么回事?”

    梵行心生好奇,颂长公主贵为一国公主,为何针对吕序一个小姑娘。

    上官守若道:“因为她爹吕文相年轻时,品貌风流不比你差,你如今的待遇便是他当年的待遇。”

    “据说五年前,寡居的颂长公主在宫宴上对吕大人一见钟情,遂托太后、皇后以及太子等说媒。”

    上官守若一脸八卦道:“奈何吕大人这边始终不肯松口,三番四次被拒后把主意到吕小姐身上。简单点说,就是为逼迫吕大人就范暗中绑了吕序,还把吕序至于寒池内折磨。”

    “北城郊的寒池!”

    梵行惊讶地问,寒池的水即便在炎夏也冰冷刺骨。

    上官守若重重点头:“是啊,还是在冰雪初化时,吕序泡在寒中几乎丧命。”

    梵行有些无语道:“女儿险些了没性命,吕大人竟没有杀了颂长公主,为女儿报仇。”

    “没杀,但比杀还惨。”上官守若继续八卦:“吕大人安置好女儿后,直闯宫门,夺侍卫之剑,毁其容颜,还在其脸上吐一口唾沫,大骂一句‘娼妇’,据说当时满朝皆惊,帝皇震怒。”

    “什么时候的事情?”

    梵行越发好奇,没想到吕文相能为女儿做到如斯。

    上官守若:“三年前。”

    梵行马上明白吕大人被外放的原因。

    上溯园。

    吕序把玉坠交给父亲,说明原由。

    吕颐握着玉佩良久才开口:“没想到竟是到了张家小子手上,还引起了一场误会。”

    “您别岔开话题。”吕序精明不在其父之下,继续追问:“女儿是问您,月牙坠为何会到张纪霖手上,您跟张守备张大人该不会有什么约定吧

    “当然不是。”吕颐一口否认,叹口气道:“从表面上看月牙坠跟玉环一样,实则玉环是暖玉,而月牙坠是寒玉。”

    “所以……”

    “你寒气入体,再佩戴寒玉对你身体不利,爹在你意识不清时取了下来……”

    “那也不能扔给张纪霖啊。”吕序盯着父亲道:“怎么说也是母亲的遗物。”

    吕颐一脸尴尬地解释:“原是要收好不想马车颠了一下,月牙坠脱手飞了出去,下去找却已不见踪影,谁知竟是被那小子拾到,如今失而复得还由爹保管吧。”

    月牙坠谁保管,吕序并不在乎,而是从会记事起娘亲的身体一直不好。

    请尽名医吃药调理却每况愈下,而日月同辉一直伴随娘亲左右,是不是同样受到月牙坠的影响。

    这些想法需要证据,吕序不会宣之于口。

    主动换话题道:“哦对了,今天女儿看到宣院的院主……”

    “你见到薄弈了?”

    不等女儿说完,吕颐就急急地打断女儿。

    吕序吓得木然点一下头,吕颐想一下道:“从明天起你请假,不要去宣院。”

    “啊……???”

    吕序懵了……

第006章、他不要……

    “好苦!”

    每天饭后一碗药,吕序苦得小脸皱成团。

    原是要装病请假,不曾想夜里真的发起高热,足足卧床休息了三天才能下床、

    朱雀把一颗蜜饯塞到她口中:“苦口良药,你若不肯喝,引发咳疾药会更苦,看气色明天应该可以出府。”

    “六妹妹,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服过药吕序才要躺下午休,吕婕就冲乎乎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她床上。

    吕序单手支颐侧躺在床上,衣袖滑下露出一截粉雕玉砌的纤细雪臂,看到吕婕忍不住伸出想摸一把。

    “你想干什么?”吕序一掌拍开她手。

    “摸一下都不行,小气鬼。”吕婕哼一声道:“你不知道,我今天快被气死。”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若我们五姑娘生气。”吕序故意打趣,吕婕马上道:“是……是那个梵行,他居然把我们送给他的礼物,统统拿去变卖换钱,你说气不气人。”

    “你说什么?”

    吕序惊得弹起来,目光骤然凌厉。

    吕婕也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道:“梵先生把大家送他的礼物拿去卖掉。”

    “梵先生承认了?”吕序很快冷静下来,目光也恢复如常。

    “他一直不说话,院主只好把他交给顺天府……”

    “青鸾,更衣,我们去顺天府。”

    “小姐,你的身体……”

    吕序不等吕婕和朱雀说完,掀开被子起身,不顾青鸾和朱雀劝止坚决要出门。

    把众人送的东西变卖的事情,在凉州府是做惯的,但没想到在京都会出问题,还连累了梵行被官府审问。

    主仆三人坐车出门,匆匆赶到顺天府。

    顺天府外面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嘴上骂着梵行斯文败类、枉为人师之类的话。

    这些人啊……

    怎么说梵行也是南离国第一公子,岂会为了几个钱做出此等事情。

    青鸾一个飞身上来到衙役跟前,递上名帖以及一个荷包,回头衙役就领着他们从后门走进府衙。

    里面观审的人也不比外面少,都是宣院的女子和太学院的士子们,有人在为梵行说话,也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府尹大人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再拍,公堂就是无法保持肃静。

    梵行一袭白衣站在公堂上,面上始终挂着浅淡笑意,眸光纯净平和不染红尘,神情从容淡然若拈花佛俯视着众生。

    这样的人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他会做出变卖他人所赠之物事情。

    想想也知道是那起嫉妒他的人,想借此机会奚落他、看他出丑,甚至想借机剥夺他讲郎的资格罢。

    吕序要进公堂时遭到衙役强行阻挡。

    青鸾拔剑开路,朱雀护着吕序闯进公堂,一路冲到梵行身边。

    “你怎么不说出真相?”

    “你不是生病吗?”

    两人同时开口,到底不熟免不了有些尴尬,幸好府尹大人及是开口。

    “堂下何人,竟敢强闯公堂。”

    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围观的人也因吕序的出现而失神。

    吕序骤然出现在吵杂的公堂上,依然一朵雪白的百合花,从天上跌落到凡尘里,纵然身处浊世却不染一丝尘埃。

    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气大吹化了眼前的柔弱娇花。

    公堂内一时间,安静得针跌落地都能听到,

    吕序上前行礼道:“回大人,小女吕序,特意前来认罪,恳请大人允许小女言明情况。”

    “吕序……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府尹大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蒙着面纱依然能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子,直到旁边记录的师爷起身来到他耳边低语。

    “原来吕文相的千金吕小姐,不知你要认何罪。”

    府尹大人态度缓和了许多,谁不知道吕文相有多么宝贝这根独苗苗。

    吕序深吸一口气道:“回府尹大人,那些东西都是小女拿去变卖,跟梵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吕小姐,此事牵涉到各家小姐、公子,你不可贸然为他人顶罪。”

    府尹大人在暗示吕序,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其中牵涉到的人员颇广,劝她莫要多管事闲事。

    “回大人,东西的确实是小女拿走变卖,有此账册为证,请大人过目。”

    青鸾把登记册呈给府尹大人,吕序继续道:“当日各家姑娘把礼物直接堆放梵先生身上,梵先先连碰都没碰一下便离开,是小女觉得东西就这样扔掉颇为浪费,遂收起来拿去退换成银钱。”

    “怎么,吕府缺钱缺到这份上吗?”马上有人开口挖苦吕序。

    “吕文相的俸禄不低,吕小姐怎么连这点小钱也贪,莫非是遗传自那位小妾生母。”

    “血液卑贱,就算嫁入世家大族,也改不了卑贱的陋习。”

    “……”

    当众人对吕序公开处刑时,梵行已经退到一边,一副局外人的姿态。

    吕序看到原有些生气,想到他的身份就释然,区区讲郎不好强出头。

    “吕小姐缺钱?”

    府尹大人也不可思议地问。

    吕文相再怎么两袖清风,应该不会在银钱上委屈女儿。

    吕序原不想多做解释,但有人攀扯到娘亲身上,强忍怒火道:“回大人,变卖礼物所得银钱,小女不曾占为己有,都以各位姑娘、公子的名义捐赠给善堂,大人尽可以派人去调查。”

    “即便如此又怎样。”又有一名女子站出来道:“我们送给梵公子的礼物,你不问自取便是偷窃,理应治罪。”

    “就是,你有什么资格替我们作主。”

    “就凭你爹是右相吗?”

    “你问梵先生吗?”

    “问过了。”梵行忽然开口。

    “……你说什么?”那女子没想到梵行会回答,惊讶地看着梵行。

    梵行面带笑容,一字一字地重复道:“在下说吕小姐是问过在下,才把尔送的礼物取走。”

    吕序怔一下顿时来了精神:“小女斗胆问府尹大人一句,东西送给了梵先生,是不是就是梵先先的东西。”

    “是梵先生的东西不错……”府尹大人心里嘀咕:“怎么觉得这话像是个圈套。”

    “梵先生是不是有权处置自己的东西?”吕序又问。

    府尹大人想一下道:“自然是有权利处置……他如何处置?”

    “他不要。”

    吕序爽利地回答,公堂上一阵哗然。

第007章、你是我学生

    “肃静!”

    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

    吕序继续道:“梵先生不要了,那算不算是无主之物?”

    “算是。”

    “取无主之物能算偷窃吗?”

    “不能算。”

    府尹大人顺着吕序的话回答。

    吕序一摊手笑道:“那就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你说没事就没事,梵先生同意吗?”

    从人群里走出一名,打扮雍容贵气的女子,充满攻击性的目光,一进来就落在吕序身上。

    看到来人,青鸾和朱雀一眼。

    感叹这位也来了,今天恐怕是不好收场,小姐千万别把人家气炸掉。

    其他女子看到来人却像是看到救星,脸上纷纷露出激动的神情,先前他们虽然一再为难吕序,但顾忌她的身份不敢做得过分,如今这位主可非同小可。

    “吕序……”

    “柳三小姐,好啊!”

    吕序抢先主动打招呼,顺便点名对方的身份。

    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昭然却走到吕序面前:“怎么,我听说你一回来就病倒,居然熬到现在还没死透。”

    众人吸了一口气,早听闻柳三小姐跟吕小姐不对付,没想到一见面就这么激烈,竟当面盼吕姑娘早点死。

    吕序也不生气,眼中笑容不减反增道:“柳三小姐脸上的粉,没有半两也有三钱吧,怪不得来得这么晚,你这个妆容怎么也得描画半个时辰以上吧。”

    “你为了见我一面,如此费心思,我很是感动。”吕序又补充一句。

    嘶……

    众人倒抽一口气,吕小姐这话也忒毒。

    开口就埋汰人家的长相,不化半个时辰的妆无法出门,柳三小姐不会脸都气歪吧。

    青鸾和朱雀悄悄移动,缩短他们跟主子的距离,万一柳家三小姐会突然偷袭吕序,他们也及时拦在前面挡刀。

    柳昭然,左相府三小姐,虽没有天生丽质却精于打扮,靠着不流俗的衣饰,硬是把五分的颜值装扮出一个明艳倾城,服饰方面一直引领京都女子新潮流。

    “你别自作多情,我才不屑为你妆扮。”

    柳昭然马上反驳,目光悄悄往站在旁边的梵行扫一眼,他才是她今天的目标。

    吕序当然知道不是为她妆扮,目光在流转间扫到一旁的梵行,意味深长地一笑,却不知道她那一眼有多么摄魂。

    众人看到后深深吸一口气,怎么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常常在流传间,就把种种含意层次表达个淋漓尽致,只看一眼就会被卷进她深邃的眸海里不能自拔。

    府尹大人眼下可没心情欣赏,面对两位丞相的千金他压力山大。

    无论哪一位他都得罪不起,只能暗暗向梵行投去救助的目光,希望这位爷能开金口解他燃眉之急。

    “说话尖酸刻薄,这就是右相的教导。”柳昭然把话扯到吕颐身上。

    “左相的教导也好不到哪,看看你这一身装扮,哪有半分将门风范。”

    围观的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开始同情府尹大人,撞上这两位主,现在应该很头痛吧。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认输,着实让府尹大人头痛,再一次用目光向梵行救助,怎么说此事也因这位爷而起。

    “你看他做什么,看大离律法,有哪条说我吕序有罪。”

    察觉到主府尹大人的小动作,吕序马上开口阻止,本就是她连累了梵行,岂能再让他得罪左右丞相。

    府尹大人只得放弃救助,按吕序的提示,朝皇宫方向拱手道:“律法乃大离立国之本,确实没有哪一条律法说明,拾捡他人丢弃之物有罪,但此举不妥下不为例。”

    “大人英明。”

    吕序朝府尹大人深深一礼。

    回头又朝梵行礼:“这一礼是给先生赔罪,都是学生连累了先生。”

    “误会而已,说清楚就好,吕小姐不必介怀。”

    梵行还了礼,双手负在身后转身往外面走,腰杆挺得笔直,丰神俊朗,清风明月不染尘寰。

    吕序冷哼一声,带着两个丫头走。

    柳昭然忽然迅速移动几步,拦在她前面。

    “做甚?”吕序问。

    “我乃左相之女,理应先行。”柳昭然回答。

    “我爹是右相,凭什么让你先行。”吕序不服。

    柳昭然:“左右左右,左在右前,理应我先行。”

    吕序:“文武文武,文在武之前,凭什么让你。”

    “武能定国。”

    “文能安邦。”

    想不到两人连谁先行都能吵起来,关键是他们给出的理由都无法反驳。

    “吕小姐……”梵行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道:“教你礼法的先生应该教过你何谓谦让,你不会忘记吧。”

    “您怎么光说我呀。”

    想到自己是为救他而来,吕序心里一阵委屈。

    “你是我学生……”

    梵行的语气平和中又不失师长威严,为师者的风范十足。

    吕序无意中看到柳昭然看向梵行时爱慕的目光,改口道:“梵先生教导地是,学生一定铭记于心上。”

    “请柳三小姐先行……”

    吕序躬身力行做了请的手势,故意顿一下补充道:“你年长嘛。”

    逼得吕序谦让,柳昭然面上有光,正得意时被吕序后面的话气得她跳脚,狠不得撕烂她那些嘴。

    想到梵行还在站在那里,生怕给他一个坏印象,冷哼一声甩袖离开,走出府衙时给留下一句话:

    “明儿我也去宣院。”

    “你去宣院……”

    吕序挖苦道:“是做长老吗?”

    接连两次用年纪暴击柳昭然,众士子们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生怕柳昭然会对吕序动手,那么个弱不禁风的美人灯儿,只怕一拍就灰飞烟灭般消散。

    出了府衙大门,柳昭然先上马车,从高处俯视着吕序挖苦道:“整天蒙着个面纱,还真当自己倾城倾国,有胆量你把面纱摘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吕序道:“摘下面纱,怕你妆扮的时间得翻几倍。”

    “本姑娘这叫个性。”

    “你这模样没点个性谁记得住啊。”

    “……”

    柳昭然气得转身进马车里面。

    吕序转身走向梵行,才抬起手欲行礼,就听到青鸾大声道:“小心……”

    没等她反应过就被一把揽走,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布料撕裂的声音,以及东西钉进地面的声音。

第008章、她善良嘛

    “抓刺客。”

    府尹大人高蓼一声命令,衙役们迅速四散开抓刺客。

    刺客并不以为然,暗箭仍然从不同的角度袭来,丝毫不把衙役放在眼里。。

    每次的数量并不多,却大多落在梵行和吕序他周,很明显这场刺杀的对象,不是针对她就是他。

    青鸾和朱雀已经冲过来,拔出剑挡在吕序和梵行前面。

    吕序已经从凌乱中恢复过来,看到梵行手臂上有血,冷静地取出一方帕子给他包扎伤口。

    “先生,流了这么多的血,一定很疼吧。”

    吕序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心里是乱的,表面上依然假装镇定。

    梵行低头看一眼,吕序美目含泪,迷离朦胧……平静的心弦被狠勾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安慰道:

    “皮外伤,不疼的。”

    “伤口这么长,看着就很疼。”

    吕序当然不信,这样的一个伤口能要她的命。

    “那就别看……。”

    梵行抬手,做了平生从没想过的事情:

    把吕序的头按在胸前,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寻找刺客的行踪:

    “青鸾姑娘,右三。”

    青鸾挥剑,砰砰砰……挡住三支箭。

    直到巡逻的禁军出现,刺客才终于怆惶逃离现场。

    梵行确定四下没有刺客后,轻轻推开吕序,迅速退开几步撒手道:“形势所迫,冒犯了吕小姐,请见谅!”

    吕序抬起双臂,规规矩矩朝梵行行了大礼:“先生都为救我受伤了,吕序怎会责怪先生,不如我用马车送先生去上官府,请上官神医为您医治。”

    “区区皮外伤,岂敢劳动上官神医。”梵行回了礼,转身没入人群里。

    “吕小姐,您没事吧。”

    禁军出现控制了局面,高蓼才终于有空闲过来询问这边情况。

    吕序面带笑容道:“高大人不必担心,小女没事,今日之事小女会告诉父亲,请父亲代为酬谢。”

    “本府职责所在,吕小姐不必客气。”高蓼拱手道:“刺客已经逃走,禁军正在全力搜捕,吕小姐还是赶紧回府,以免令尊担忧。”

    “谢高大人,告辞。”

    吕序由青鸾扶着走上马车,心里却记挂着刺杀的事情。

    朱雀把一支箭递到吕序面前:“小姐看看这箭头,似乎不是我们大离的玄铁所制。”

    “这场刺杀便不是冲着我来的。”吕序看一眼箭头:“以我的影响力还不至于招来他国的暗杀,但梵先生只是宣院的客座讲郎,怎么有人要暗杀他?”

    “你去查查。”吕序把箭交给青鸾:“哦对了,顺便查查他来京都三年,都经历过哪些事情。”

    “奴婢明白。”

    青鸾双手接过箭,飞身离开马车。

    皇城某座僻静的府邸,上官守若用镊子夹着棉花,轻轻清理梵行手臂上的伤口。

    “以你的身手居然伤到,真是奇了怪。”

    “没被伤到才奇怪吧。”

    梵行没有理会箭头,而是拿起染了帕子,扔到一边的装着净水的盆里。

    上官守若看一眼,认出是吕序的东西道:“吕序不缺这一帕子,何必浪费时间清洗,扔掉吧。”

    “到底是姑娘家的东西,怎可在一个男人大手上,扔掉也不合适。”梵行脑海里出一双迷离的泪眸,她对他倒是毫无戒备,丝毫不担心他会拿着帕子作文章。

    “怎么会忽然有人刺杀你?”上官守若有些担忧道:“难道你的身份被识破?”

    “应该是……试探。”梵行放下衣袖道:“他们倒不难应付,难的是如何向吕小姐解释,为什么会有他国刺客刺杀区区讲郎。”

    “吕序不会问,但她会暗中调查你。”

    给吕序看了几年病,上官守若知道她不寻常女子,看看箭头就知道刺杀的目标是谁。

    “真是让人头痛啊!”梵行回想起吕序今天一些十分矛盾的表现:“你跟吕序认识时间不短,她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人品如何?”

    “聪明、善良、善解人意……”

    上官守若想一下道:“还有些调皮,为人处事极有分寸。”

    梵行没想到上官守若跟他对她的评价一样:“她的身体真的这么糟糕,风吹一下就病了三天。”

    “你今天不是都看到了,不过……”上官守若饶有兴致看着梵行道:“我没想到她会为了还你清白,拖着病体强行出府。”

    “她善良嘛。”

    梵行唤人进来,把房间清理干净。

    重新沏了茶道:“我有些好奇,她的病真的无法医治?”

    “倒也不是无药可治,只是药引子太难找。”上官守苦迟疑一下道:“血参这玩儿……薄家已经不再培育。”

    “你相信世间真的没有吗?”梵行讥讽地笑笑道:“据说薄家的女子都会修习一门功法,若在二十岁前不能大成,终身不能离不开这玩儿,看来吕文相跟薄家有旧怨。”

    “算得上是旧怨的……”上官守若想一下道:“吕文相年轻时曾拒不肯娶薄二小姐。”

    “或许吧。”

    梵行没有深究两家的恩怨。

    上官守若道:“回头我问问父亲,他们一辈人的恩怨,他应该比较清楚。”

    “我倒比较好奇,那位颂长公主后来怎么样?”梵行其实是想知道,颂长公主还有没有威胁。

    “闻说过京郊落凤山庄的事情吗?”

    “初到京都时略有耳闻,难道颂长公主一直居住在京郊。”

    梵行初来京都时,就有人好心提醒过他,若收到落凤山庄的请柬,一定要尽快逃离京都。

    上官守若点点头:“颂长公主后来是破罐子破摔,不仅豢养男宠,若是瞧上哪位来赶考的士子,就会想方想法把对方拐进落凤山庄,威逼利诱对方与她承欢作乐,威逼利诱不成便用药。”

    “皇上就不管管?”

    梵行讶然,他没有被荼毒真是万幸吧。

    上官守若冷哼一声:“据说颂长主于社稷有功,先帝赐了一面免罪金牌,可以抵消任何罪过。”

    “我只知道她寡居,竟不知她还有功绩在身。”梵行没有问也猜到是什么功绩,一朝公主能立的功绩不过是和亲。

    “若再不知收敛,怕是免罪金牌也有失效的一天。”上官守若探身过去,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退开道:“皇上想收回免罪金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第009章、梵行的秘密

    果然出去一趟,吕序觉得身子又沉了些,回来便躺在床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感觉父亲进来过,还有人扎过她针,等她恢复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

    青鸾抱披风进来道:“昨天上官神医留下药浴的方子,奴婢已经准备好药浴汤,按上官神医的嘱咐,小姐吃过汤药就得泡上。”

    “天天喝药都没用,泡澡能有什么作用。”

    “至少泡药浴没有喝汤药苦嘛。”

    青鸾扶吕序起床同,给她披上披风,扶着她来到帷房,服侍她坐进满满一桶乌黑的浴汤里。

    大约是泡得舒服,吕序轻叹一声无力地靠在浴桶边上,长发散落在浴桶外面,似光泽极好的墨绸堆叠在地上。

    烟雾般的水气萦绕在她身周,如淡薄轻纱润泽在苍白得透明的脸庞上,随着体温的上升,双唇终染上胭脂红,给两腮也染上凋零桃花的薄红。

    细密的长睫羽无力轻垂,如蝶翅般美丽易碎。

    体柔如雪,一碰即碎,脆弱得让人怦然心动,却只能远远观望。

    青鸾和朱雀纵与她形影不离,看到她这般模样仍然会心跳加速,旁人若看到不知又有那般模样。

    “你查的事情有消息吗?”

    大约是泛力,吕序的声音软软的,在旁人听来却是媚入骨的慵懒。

    青鸾把一个盆子放到地上,把吕序的长发放进里面,用勺子盛了水从头顶上轻轻淋下,浓浓的姜味从头顶上散开。

    “梵姓在神州大陆可不是普通姓氏!”青鸾感叹一句。

    吕序笑笑道:“我当然知道梵姓氏不普通,但跟梵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梵,这个姓氏曾经一统九洲,他们建立的华夏天朝旷古绝今,至今未有一个王朝能跟华夏天朝媲美。

    曾经的辉煌如今都是成为历史。

    梵氏建立的华夏天朝,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崩溃。

    只不过梵氏一族至今仍占据着天域之城,即便只有一城之地实力仍不容小觑。

    “他来自天域之城!”吕序十分惊讶道:“据说在天域之城的人,一向看不起外面的人,他怎么会来到南离。”

    “奴婢也没有查明白,不过有一事很蹊跷。”青鸾继续道:“三年前秋闱拔得头筹,很多人说他是主动放弃春闱,但奴婢在春闱的报考的名单上查到他的名字,而且他是缺考不是弃考。”

    缺考是报名参加春闱,开考后人却没有出现考试。

    弃考是在春闱开始前,就主动告诉主考官放弃今年春闱。

    所以梵行其实是要参加春闱的,只是被某些原因耽误了……

    “三年前,南离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吕序问青鸾,那一年若发生过大事,她怎以会不知道。

    青鸾愣一下道:“有什么事情大得过颂长公主掳走小姐,逼迫老爷娶她的事情吗?”

    “除了这件事情呢?”

    “北黎国来犯,好像是小姐去了凉州之后的事情。”

    吕序想一下道:“就算北黎国来犯,也轮不到他一个文弱书生上战场吧。”

    “那……那就没有什么大事。”青鸾想一下道:“莫非是天域之城那边的事情……要派人去查吗?”

    “查。”

    吕序肯定地答复。

    值得或者说没有选择地放弃春闱,肯定是要紧的大事情。

    “还有一个件小事。”青鸾想起了什么事情道:“方才听四姑娘和五姑娘说,柳三小姐今天去过宣院。”

    “就她那个年纪,真想去宣院当长老。”吕序忍不住讥讽。

    “才不是呢。”青鸾悻悻道:“她去找梵先生,说不介意他的出身地位低微,愿意与他结为夫妇。”

    “太不要脸了。”吕序冷哼一声:“人家没有嫌弃她就不错,她还好意思嫌弃人家出身地位低微。”

    “可不是。”

    关于这点青鸾跟吕序绝对统一战线。

    吕序怔一下道:“你说今天梵先生已经回宣院授课。”

    青鸾嗯一声,吕序深吸一口气:“他不是受了伤嘛,怎么不多休息一两天。”

    “皮外伤,不影响他授课。”

    “我瞧见那伤口了,那么长,能要我的命呐。”吕序抬起手比划一下伤口长度。

    “梵先生身体强壮恢复得快,不似小姐您孱弱,恢复能力比较差。”青鸾无奈地提醒吕序,她的体质到底有多差。

    吕序无奈地轻叹一声,忽然用力拍一下水面道:“每次我一病倒,就会记起那个女人的嘴脸,你说……要是她的免罪金牌没了,是不是可以数罪并罚啊。”

    青鸾有些为难道:“免罪金牌这么重要的东西,颂长公主一定会藏得很严实,轻易拿不到吧。”

    “是人都会有弱点,颂长公主也不例外。”吕序觉得是自己没想到,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这个疯女人的弱点。

    “这个女人是疯子,小姐您

    可千万别主动招惹。”青鸾提醒主子尽快打消念头,却听到吕序喃喃道:“记得颂长公主不是有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年纪吧。“

    青鸾犹豫一下道:“据说被先帝封了长安郡主,一直寄养在太后宫里。”

    “太后……”吕序冷冷道:“当年为了撮合父亲和颂长公主,背地里可没少出力,如今颂长公主破罐子破摔,夜里是否能安寝……打探一下这位郡主的性情吧。”

    “奴婢明白。”

    吕序泡了半个时辰便起来,朱雀用内力帮她烘干长发,换上厚暖的衣裳。

    看到身上衣裳,吕序无奈地长叹一声:“我要是没寒气入体伤了根基,习武到今天也能自己烘干头发。”

    “有奴婢们在,小姐不必吃那个苦。”

    朱雀系好外面的束腰,把香囊和禁步等物挂在她腰间。

    吕序去了书房,吕颐在看公文,见她进来放下道:“宣院那边你若不想去便不去,以你的学识去宣院,不过图将来说婆家时不被人轻视,但是你的体质……将来终身不嫁也无妨,爹养你。”

    “去去也无妨。”吕序坐过去道:“整天闷在家里于身心不利,不如去宣院坐坐,权当女儿散散心吧。”

    “你不是嫌弃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多嘛。”吕颐惊讶地看着女儿,吕序笑着讨好道:“他们于女儿不算麻烦,就是有些聒噪罢,女儿可以忍忍,算是修心养性吧。”

第010章、联手暗算

    春天将过,不少人都换上初夏装束。

    吕序仍然一身初春装扮,还披着夹层的披风,坐在香室内格外的扎眼。

    当然除了装扮不同,面纱也遮挡不住的美貌,才是她夺走所有人目光的原因,静坐在哪里就是一幅美人图。

    看到桌子上摆各式工具,吕婕好奇地问:“六妹妹,这么多的瓶瓶罐罐,还有香炉、秤杆、木炭,是干什么用的,课室还如此狭窄,没有茶叶和烧水壶也不像是学点茶。”

    “应该是要教我们制香吧。”

    吕序在凉州府上过几节香道课,见过这些是制香的工具,且制香品香空间宜小不宜阔。

    上课铃声响过后,薄院主亲自领了一位女官进来,面具冷眸扫一眼在场的女子们,目光特意在吕序身上停留片刻。

    薄院主收回目光,看向一起进来的女官道:“今天的香道课,本院特地请来尚香局的韩司制,由韩司制来给你们讲授香道谭,教你们如何制香、用香。”

    “拜见韩司制。”

    众女起身给韩司制行拜礼。

    韩司制让众女坐下,走到讲台上坐下道:“想要制好香,就得先知道何为香道。”

    “神洲大陆历史悠久,文化传承博大精深,形成了很多异于天下的独特文化现象,香道文化即是其中之一……”

    韩司制教学方法比较传统,跟凉州府的夫子从沉兀的理论讲起,只不过她是一边讲一边动手制香,话音落下之时也是燃香之时,袅袅青烟缓缓升起,

    “香道,是指从呼吸去享受香气,养身健体……”

    “抱歉,学生身子忽然不适,想出去外面透透气。”

    吕序一闻到香味便觉不适,毫不客气地打断韩司制,不等韩司制答应就走出香室。

    柳昭然像是抓到了吕序把柄:“都说吕文相之女知书识礼,如今竟如此不识礼数,莫非仗着自己在凉州学过香道,就不把韩司制放在眼内。”

    “你胡说。”吕宜马上反驳道:“六妹妹不是那样的人,骤然离去肯定有原因。”

    “好了,你们都别说话。”薄院主喝住要开口的柳昭然道:“这么好的凝神香,还不能让你们静下心来学习吗?”

    “本院去看看,韩司制请继续。”

    薄院主起身离开香室,在香室外面的曲廊上看到吕序的背影

    吕序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捂胸心口用力呼吸,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有些费劲地行礼。

    “你身子不适,不必拘礼。”薄院主上前扶起吕序道:“看来是韩司制调的香让你不舒服,随我到静室休息吧。”

    “叨扰院主。”

    吕序随着薄院主前往静室。

    静室不大,却是十分清静,布置也清雅温馨,有几分佛家伽蓝禅韵。

    里面也没有什么华贵陈设,倒有不少用竹篾、藤条编织的小玩儿,做功造型十分精巧。

    薄院主给吕序倒了一盏热水道:“你身子不适,本院主也不敢胡乱给你茶吃,喝盏热水暖暖胃,感觉会舒服些。”

    “谢院主。”

    吕序颌首谢过,双手接过竹根掏制的茶盏。

    薄院主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道:“今天的事情本院主会查清楚,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都应该给你一个交待。”

    “应该是意外。”吕序端起竹盏放到唇边,佯装喝了一口道:“韩司制所用的香料中,有一味与我服的汤药相克。再说我在用什么药,只有上官神医以及上溯园的人知道,旁人不可得。”

    “抓药的时候,有没有可能被人跟踪?”薄院主迟疑一下问,解释道:“事情发生在宣院,本院主得查清楚。”

    薄院主竟如此在意今天的事情,吕序有些意外,忙解释道:“我的药都是上官府配好,再着人亲自送到吕府,连药渣都不曾流出上溯园。”

    “那便是意外吧。”

    薄院主又喝了一口茶,抬手示意吕序也喝。

    吕序也举起杯子,用衣袖挡住茶盏,把水倒一些到帕子上面。

    “闻说前天,你在顺天府大门前遇刺?”薄院主问起前天的事情,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刺杀不是冲小女来的。”吕序放下竹盏道:“事后小女看过刺杀用的箭头,所用铁非我南离之物,小女自问还没有资格被他国暗杀。”

    薄院主想一下道:“或许是有人为了误导你,故意用了他国之物。”

    “院主所言不是没可能。”吕序顺着薄院主的回答,宣院不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讲郎。

    “你在此歇息,若不是还不舒服,就回府吧。”薄院主放下茶盏,起身道:“再有半个时辰香道课便要结束,本院主得亲自送她出门。”

    “院主请便!”

    吕序起身相送,待人走远才敛起脸上的笑容。

    静室只留下吕序一人,直接把杯子里的水倒进炭炉里,一段白烟从炭炉里升起。

    起身准备离开身子忽然一晃,重新跌落在茶几旁,挣扎两下便倒在茶几上不动。

    从窗外飞进来几块小石头,全都砸在吕序脚边,还有一两块砸在身上。

    吕序依然一动不动,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毫无反应。

    窗外传来一道男性声音:“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反应,肯定是中招昏倒。”

    “吕序狡诈无常,再等等。”这回是女子的声音,男人却有些迫不及待道:“再等薄院主就回来就没有时间。”

    “你手脚麻利些,我去叫人过来,要是没人看到就白忙活了。”女子说完就离开,男子从跳窗户跳进静室,望着软绵绵趴在茶几上吕序,面中露出暧昧的表情。

    男子没有急着动吕序,而是向吕序作揖道:“吕小姐,小生仰慕你已久,今日冒犯还望见谅!”

    望着趴要茶几上柔若无骨的吕序,明明是昏倒却透着惑人的慵懒媚态,面纱顺着昏倒姿势滑到一侧,无双的容颜半隐半露。

    天啊……

    怎会有人生得又纯又欲的。

    面如敷粉吹弹可破,唇若粉色花瓣,仿佛一掐就能溢出汁液。

    望着都能闻那股香甜味儿,男子喉结滚动,咽了一下口水,一步一步走近吕序,伸出手想要摘下吕序的面纱。

    “吕小姐,小生一定会对你负责。”

第011章、不可能的

    “本司制要去更衣,大家可以自己练习,也可以休息片刻。”

    每堂课一个时辰太长,所以中间会有两刻钟的休息时间,是给讲郎和学生们更衣所用。

    韩司制走出香室,马上有侍者迎上前道:“韩司制,院主给韩司制安排了休息的厢房,请韩司制随奴婢这边走。”

    “安儿,你随我来吧。”

    韩司制回头招呼,随侍她左右的小宫女一起前往厢房。

    侍者悄悄打量一眼小宫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哪里不对劲,感觉上跟寻常宫女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宫中的事情侍者不好多问,领着两人来到休息的厢房,走到门外便止步,推开门道:“里面准备茶水、点心,韩司制请慢用,奴婢在门外侍候,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有劳。”

    韩司制带着小宫女走进厢房。

    差多一刻钟的时间,韩司制独自走出来道:“我已经好了,走吧。”

    侍者悄悄看一眼韩司制,暗忖怎么韩司制感觉也怪怪的,发现小宫女没有跟上来好奇地问一句:

    “韩司制,您的随侍为何不跟随您左右?”

    “香道课极枯燥,她在旁边听着总打瞌睡,有损尚香局的颜面。”

    韩司制板着脸回答道:“想着不成体统,我便让她留在厢房休息,一会儿走的时候再喊上她,我们去上课吧。”

    两人不紧不慢来到香室,韩司制继续给大家讲香道,没讲一会儿便让大家开点自己调的香,走下去一一指点众女,还细心指出他们调的香好与坏。

    跟上半堂课沉闷相比,下半堂开始动手,气氛明显活跃了很多,大家一点也不觉得时间难过。

    韩司制经过吕宜和吕婕身边时,特意停下来对二人道:“方才薄院主告诉我,六姑娘没事,是本司制调香与她最近服用的药相克制,在静室休息一下就好,你们一会儿去瞧瞧她吧。”

    “是,韩司制。”

    吕宜、吕婕暗暗松了一口气,坐在一起继续焚香品道。

    “吕序小姐身子不适,我们去静室看看她吧。”

    下课的铃声才刚响断,吕宜和吕婕方还有没开口,柳昭然却抢先号召大家去探视吕序。

    霎时间,一群莺莺燕燕跟着响应,吵着闹着要去静室,吕宜和吕婕面上假意阻拦,其实心里巴不得这些人去静室。

    吕婕却大声道:“你们不要那么多人过去,万一打扰序儿休息她会生气的。”

    “吕府可从没有人敢打扰序儿休息。”吕宜也不甘落后道:“我叔父可不好对付,你们千万别招惹序儿啊。”

    他们越是劝止,那些越是要过去招惹……

    柳昭然道:“吕序一个人在静室会害怕,我带着大家去陪她说说话。”

    吕宜和吕婕嘴上在制止大家,却激得众女子加快去静室的脚步,两人却故意放慢脚步,走在队伍最后面。

    岂料他们才走到静室外面,就听到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似是很痛苦又似是很快乐,一众女子露出纷纷疑惑的表情,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

    柳昭然心里暗暗窃喜,回头示意众人轻点,带着众人悄悄靠近静室窗户,趴在上面偷听里面的声音,方才离开得远没听清楚,如今靠近方清楚里面的声音。

    这分明是男女欢好的声音……

    “我呸,不要脸。”众女听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是谁先开口骂。

    “吕序好歹是相府小姐,怎会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情。”

    柳昭然直接点出里面的人的身份。

    吕婕毫不犹豫地反驳,“胡说八道,人都没看到,怎么就知道是六妹妹?”

    眼角余光悄悄看一眼吕宜,吕宜会意道:“你跟他们吵什么,他们人多我们吵不过,是不是六妹妹大家进去看一眼就知道,用事实……”

    刚说到一半时,姐妹俩突然冲到静室大门前,毫不犹豫撞开门。

    门栓根本没有扣上,姐妹俩一下便撞入冷室里,看到里面的画面时,吓得惊叫一声躲到旁边。

    柳昭然也带着众女冲进来,看也不看就大声道:“白日宣淫,吕序你也太不要脸,来人……快把他们捆起来,交由院主处理。”

    “你眼睛瞎啊,这么丰腴的身材,怎么可能是序儿。”

    吕宜从指缝里偷偷看一眼,一边不失时机地提醒众女,面前的狗男女根本不是吕序。

    尽管床帐垂下但还是能看到轮廓,而床上两人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有人闯入,还在不停地扑腾,就像被人操控般无法停止。

    柳昭然愣了一下,冲上前一把掀开床帐。

    看清楚被压在下面的女子时,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嘴里叨念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众人女看到柳昭然面色刹白,跌跌撞撞往外面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往外面冲。

    遇上这种事情,他们就不应该往里面冲。

    只是听到事情跟吕序有关,想到机会难得……

    没想到连吕序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还白白污了自己的眼睛。

    眼下始作俑者跑了,他们留下来也没有意思,纷纷红着脸连忙不迭地退出静室。

    吕宜和吕婕悄悄相视一眼,得意地偷笑,跟随大众一起离开静室,临走前还没有忘记帮两人把房门掩上。

    “活见鬼,那两人到底什么来路?”

    “柳三小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路上众女还在小声讨论,遇到不懂的转头去问柳昭然。

    柳昭然正一脸不自在,心不在焉道:“……我怎么会知道,明明应该是吕序……”

    “柳三小姐,你怎么老提我们家序儿?”吕宜听到她又提到吕序,忍不住火冒三丈地质问。

    “就是啊。”吕婕接话道:“你连看都没看,怎么就认定是我们家序儿,莫不是你在算计我们家序儿。”

    一言点醒众人……

    吕宜一脸正色道:“柳三小姐,你最好给我们解释清楚。”

    从柳昭然一路来的表现,吕宜和吕婕就猜到几分,就凭你这个猪脑袋也敢算计序儿,做梦吧。

    柳昭然没有心情跟两人吵嘴,冷冷岔开话题道:“我们快些去琴室,今天讲课的可是梵先生。”

    提到梵行的琴道课,姑娘们马上忘记方才的事情,兴高采烈地前往琴室,骤然看到一道美得像幅的身影端坐琴室内,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

第012章、她要出来了

    “活见鬼了?”

    骤然看到吕序在琴室,柳昭然的表情真像见到鬼。

    吕序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招手道:“四姐姐、五姐姐快过来,我给你们占好位置。”

    闻言吕宜和吕婕相视一眼,飞快地奔过去坐下道:“六妹妹,方才我们去静室找你,结果晦气得很。”

    “怎么啦?”

    吕序一脸困惑地问。

    吕婕压低声音:“看到了一对狗男女在偷情。”

    “怎么可能,这可是宣院。”吕序故作一脸震惊,难接受道:“此事若是传出去,宣院怕是得关门。”

    “我们亲眼看到,还有……”吕宜凑到吕序耳边:“柳昭然连人都没看到,就多次一口交定就是你,以你四姐姐我聪明的脑子,一听就知道她有问题。”

    吕序笑眯眯道:“好好听课,后面还有好戏看。”

    “吕序……”

    “柳三小姐好啊。”

    柳昭然一开口,吕序就友善地问好。

    “……你不是不舒服,被院主带到静到休息吗?”柳昭然迟疑一下还是开口问。

    “韩司制调的香,我闻着不舒服,闻不到便无事,自然还是要回来听讲的,何况是梵先生的课。”

    吕序笑眯眯看柳昭然,气得有些变型的脸道:“柳三小姐,你方才是不是蹭到哪,脸上的胭脂都掉了,最好补一下胭脂,一张大白脸怪吓人的。”

    “静室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柳昭然顾不得会暴露自己,直接追问静室的情况,不查明白她无法向宫里交待。

    吕序邪魅地笑笑道:“柳三小姐问错人,我就是在静室坐了一会儿,感觉到舒服便离开,至于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你应该问当事人啊。”

    柳昭然莫名一阵颤栗,汗毛根根竖起,她从未见过这样邪魅的吕序。

    从前吕序也会冲她笑,但几乎都是讥笑和嘲笑,从不会像现在这样邪恶过,笑容得让她毛骨悚然过。

    “你……”

    “我怎么啦?”

    吕序轻柔地问,却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柳昭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铃声突然响起,把她从噩梦中惊醒。

    梵行一袭白色直襟长袍,腰间系着绿色的丝绦,简简单单却带着几分禅意,抱着常用的古琴进来。

    “上课了,回自己的位置上。”

    梵行看到柳昭然站在吕序身边,只当两人又在吵架。

    柳昭然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位置,根本没有心情听课,脑海里全是方才静室的香艳画面。

    莫明的燥热感袭上,渐渐地浑身都在发热,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有些模糊,意识也变得迷迷糊糊,耳边传来惊呼声:“柳三小姐,你怎么当众宽衣,快快停住……莫要失了礼数。”

    “柳三小姐,你在干嘛。”

    “快停下来,柳三小姐。”

    “……”

    梵行一直在认真讲学,听到众人的惊叫声抬起头。

    看到柳昭然放荡的举止,起身拂袖而去,离开前留下一句话:“吕序,处理一下,别脏了眼睛。”

    吕序起身走到柳昭然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棍,一棍子把柳昭然敲昏:“快来人帮个忙,把柳三小姐送到静室休息,再把事情禀明院主,请院主来处理。”

    “……送去静室?”一名女子惊讶地看着吕序。

    “是啊,快送她去静室。”吕序不假思索地催促,仿佛完全不知道静室的情况。

    “那个……”一名女子迟疑一下道:“静室里面有人了,不太方便,要不送她回左相府吧。”

    “不能送回柳府,万一她在路上醒来……”吕序话只说一半,众女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万一柳三小姐醒来当街扒衣服。

    吕宜、吕婕马上暗暗朝竖起大拇指。

    吕序故意一脸疑惑道:“静室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一脸古怪。”

    “……”

    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说出口。

    吕宜迟疑一下,走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吕序马上大声道:“这还得了……你们怎么不赶紧报官。”

    “这种事情要报官!”一名女子惊讶地问。

    “当然要报官。”吕序郑重其事道:“事关我们的声誉啊,怎能不报官查清楚。”

    “哦对了,那对狗……男女你们认识吗?”吕序若有所思地问,众女马上拼命摇头,表示他们不认识对方。

    “大家都不认识就好办了。”吕序把众人招过来,压低声音道:“说明他们不是我们宣院的人,送到官府查出他们的身份,证明不是宣院的人,就跟我们没有关系。”

    “为何证明他们不是宣院的人,就能保住我们的声誉。”又一名女子十分困惑地问。

    “我们都是宣院的学生,跟宣院荣辱与共。”吕序坚定地看着众人道:“证明他们不是宣院的人,说明宣院不是藏污内垢之地,自然就保住我们的声誉。”

    众女们恍然大悟……

    吕宜故意问:“序儿,我们应该怎么办?”

    “嗯……”吕序思索一下道:“把人捆起来送到顺天府,请顺天府查明他们的身份,大家觉得怎么样。”

    “是不是证明那女的不是宣院的人,就可以保住我们的声誉?”一名女子小心翼翼问。

    “当然可以。”吕序面上带着令人信服的笑容。

    “我听你的。”

    “我也听你的……”

    众女纷纷表态,同意吕序的处理方式。

    吕序马上道:“你们先带人过去,我向梵先生说明情况。”

    “我都听到了,事关你们还有宣院声誉,你们去吧。”

    梵行的声音从外传进来,众女惊讶地看向琴室外面,就看一道丰姿玉秀的背影。

    吕序没想到梵行没有走远,对众女道:“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儿便到,我有一件事要拜托梵先生去办。”

    众女从遇见过岂等事情,没有多想就冲冲前往静室,吕序走向梵行道:“梵先生,学生有一件情需要您帮忙,不知道您能代学生请上官神医过来吗?”

    “你不舒服吗?”

    梵行担忧地问,昨天才听说上官守若又被请去吕府。

    吕序看着梵行,神情有些纠结,仿佛在考虑是否应该信任他,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可信任我。”梵行深深看着地看着吕序。

    “你告诉上官神医……她要出来了。”

    吕序留下一句话,冲着梵行邪魅一笑,匆匆走开琴室。

第013章、我来处置

    “她要出来了,她是谁?”

    梵行脑海里,此时全是吕序邪魅无比的笑容。

    他跟吕序接触的次数不多,但方才那个笑容不属于认知中的吕序。

    见到上官守若,开口便问那句话的意思,上官守若迟疑一下:“谢谢你给我传话,但是……这句话的意思,还是等吕序自己告诉你吧。”

    “快走吧。”

    上官守若拍拍他的肩膀。

    梵行知道上官守若不愿间说,就知道是他不能说,没有再继续追问。

    “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去顺天府。”

    “为什么是顺天府。”上官守若奇怪地问。

    “因为有一对狗男女在宣院偷情,姑娘们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和宣院的声誉,决定把狗男女送到顺天府处理。”

    梵行看着上官守若补充道:“吕序分析的情况,并建议姑娘们这么处理。”

    “吕序的处理方法有问题。”

    上官守若背起药箱,上了梵行的马车。

    梵行上了马车,坐下道:“我没说她的处理有问题,只是觉得很矛盾。”

    “哪里矛盾了?”上官守若低头检查药箱问。

    “吕序在努力保护姑娘们,可是她却把……”梵行有些难为情道:“偷情女推到人前,丝毫没有保护她的意思。”

    “你会保护一个陌生的,且会威胁到你声誉的人吗?”上官守若冷静地反问,淡笑道:“吕序是善良的,可是她善良是有前提的,就不是能威胁到她,以及她在乎的人,你明白吗?”

    “在下明白。”

    梵行脑海里全是吕序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邪魅恶狠。

    总觉得她今天会干出点,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情,催促着马车赶紧去顺天府。

    此时宣院,众女叫来院里粗使的女人们。

    把不知廉耻、不顾人伦,继续颠鸾倒凤的两人强行分开、拉开。

    正得趣的两人骤然被分开,竟不顾一切地挣扎反抗,女的还大声道:“放开本郡主,不然诛你九族。”

    这一声“本郡主”让粗使的女人们一怔。

    似乎在思量女子的话是不是真的,万一真是位郡主怎么办?

    其中一个女人回过神,呸一声道:“就你个小娼妇还敢自称本郡主,诬蔑皇室清明,把她的嘴堵上。”

    另外几个女人被喝醒了,当中有人把撕拦的肚兜抓起,就要往女的嘴里塞却被一只手挡住,回头看到一名年轻的,握着长剑的女子,吓得赶紧后退。

    握剑女子面无表情道:“你们且等等,我们还有话要问这位姑娘。”

    吕宜看一眼握剑的女子,壮着胆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哪位郡主,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还有一名女子也站出来,指着地上被撕烂的衣裳:“你穿着宫女的衣裳说自己是郡主,你可知冒充皇族是死罪。”

    “一个宫女也敢冒充郡主。”

    “这副德行算哪门子的郡主。”

    “没见过你这么不脸的郡主。”

    “这德行都赶得上颂长公主……”

    “……”

    粗使的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言,毫无顾忌地辱骂着宫女。

    忽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冲进来,一把推开女人们道:“你们放肆,这是长安郡主。”

    韩司制终于出现了,死死护在宫女前面道:“你们谁再敢往前一步,本司制一定让太后治你们的罪。”

    “长—安—郡—主……”

    静室内忽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反复念着这个四字,众人惊讶地看向后面。

    吕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静室,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韩司制赶来说出宫女的身份才开口。

    骤然看到吕序,吕宜和吕婕暗叫一声“不好”,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序儿是不会放过长安郡主,今天长安郡主就算是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但这也不能怪序儿,怪就怪颂长公主那个娼妇,当年她害得序儿那么惨。

    他们不知道吕序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抱回来时,血染红了包着她的披风。

    上官老神医处理伤口时,倒了一盆又一盆血水,染血的纱布几乎每天就扔掉一筐,撕心裂肺的叫声响了几天几夜。

    同样惊恐万分的还有韩司制,以为自己被人打晕,醒来不见偷偷出宫的长安郡主,好不容易找到发现她失了清白,已经闯下弥天的祸事,没想到竟撞到了吕序跟前。

    “长安郡主,知道我是谁吗?”

    吕序走到她面前,尊下身体眼里的笑意人畜无害。

    韩司制赶紧把长安郡主拉入怀里:“吕序,你要是敢伤郡主分毫,太后一定不会轻饶你。”

    “是吗?”

    吕序泠泠反问,声音像是从九幽传出,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抬手就给长安郡主一巴掌,响亮的耳光声惊得众人嘴巴都合不扰,那可是长安郡主。

    长安郡主似是被打醒了,眼定定地看着吕序,似是想起发生过什么事情,羞愧万分地缩进韩司制的怀里低低哭泣。

    “你……”

    “啪!”

    韩司制方要开口,吕序也给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还你方才利用制香的机会害我。”

    此言一出女子们惊呆了,没想到吕序不舒服,竟是因为韩司制干的。

    吕序冷冷道:“青鸾,把韩司制送到东宫,交由太子处置,至于长安郡主……我来处置。”

    最后四个字明明是在笑着说,却听得众女子脊骨透寒,不知所措地看着吕序,方才不是说好要交给官府处理吗?

    “吕序,你不可以……”韩司制一开口,青鸾把剑架在她脖子上。

    “大胆,本司制是宫中六品女官。”韩司制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

    青鸾掏出块令牌在她眼里一晃,韩司制顿时不敢作声,没想到吕序身边竟跟着皇上的影卫。

    吕序一把揪住长安郡主的头发,长安郡主吃痛地大声哭喊:“疼……你放开我,放开我……皇外祖母不会啊……”

    长安郡主才说一半就发出一声惨叫。

    吕序那根不知藏在哪的棍子,毫不客气地一棍子打在她身上。

    长安郡主身子一软,吕序理会众人惊悚的目光,拽着她的头发,像拖块破布,把她从韩司制怀里强行拖走。

    “序儿……”

    吕婕担忧地唤一声。

    吕序回过头笑道:“告诉我爹,我不回去吃饭。”

第014章、我不无辜吗

    用力拽着长安郡主的头发,完全不理会她的哭喊挣扎。

    吕序费力地拖着她,面无表情地走出静室,却看到薄院主站在外面,身后还跟着。

    “吕序,长安郡主是无辜的。”薄院主犹豫一下开口:“冤冤相报何时了,长安郡主是无辜的,你何苦呢。”

    “我不无辜吗?”

    吕序一声反问,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听得众人鼻子一阵发酸。

    当年颂长主为了强迫父亲,把年幼的她掳走,而且不仅是掳走泡寒池,还用尽各种酷刑折磨,大人的恩怨里谁不无辜。

    “序儿……”吕婕冲过去:“你尽管去做,五姐姐帮你拦住他们。”

    “四姐姐也帮你。”吕宜走过去拦在薄院主前面:“薄院主,当真要为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我们吕家作对。”

    长安郡主的生父因谋逆被诛,再加上生母颂长公主臭明远扬,在南离的处境本就尴尬却不知收敛,总想着要为母亲出口气,结果没算计到吕序自己还失了清白。

    本就在议亲上困难,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旦传开,众人更加看不上她,看来只能嫁方才的倒霉蛋。

    薄院主仍然没有退让的意思,吕序低低哭诉道:“韩司制故意用香害我不适,薄院主还假意关心,把我骗到静室,给我下药,柳昭然安排外男进来想毁我清白,我凭什么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大家一听到吕序的控诉,顿时全都失控了,没想院主竟是长安郡主的帮凶。

    薄院主也愣住了,没想到吕序变脸变得这么快,方才还又阴又狠,眨眼间就哭得像是被欺负惨的小可怜。

    宣院的收项在薄家产业中虽不算什么,却是薄家对外的门面,拉拢各大家族的枢纽,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到了外面,以后谁还敢送女儿到宣院的学习。

    “你说本院给你下药,可有证据。”薄院主盯着吕序,双眸如古井,波澜不惊地质问。

    “尔等所作所为,奴婢皆看到。”青鸾的声音传出来:“薄院主,你当真要为一个失去清白的郡主,得罪皇上以及吕文相。”

    薄院主那套证据的说法,只对百姓有用,在帝皇面前青鸾的话就是证据。

    终于明白自己处境,薄院主微微一侧身,吕序拖着长安郡主一步一步往外面走,留给众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吕宜和吕婕相视一眼,回头对众人道:“诸位姐姐、妹妹,如今既查明对方的身份,想来也不我们什么事,奸夫就由院主处理,我们就不必继续过问。”

    两人率先退出静室,其他女子纷纷跟在后面,像躲瘟神般迅速离开静室。

    薄院主走进看一眼,皱着眉头道:“你们用冷水把他弄醒,从后门送走……送远点,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外传。”

    摇摇头离开,没走多远却发现大家都停下来,走上前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停在这里……”无意间瞥见上官守若和梵行,及时打住问出口的话。

    “你们也要阻我?”

    吕序冷静地问,目光邪魅又蛊惑。

    梵行递出一方帕子道:“为师只是觉得……不值得你弄脏手。”

    仿佛那个名字会弄脏他的声音,连是谁他都没提一下,更别说是看长安郡主一眼。

    上官守若讶然地看向梵行,没想到他会跟吕序说这样的话,还是当着学生们的面讲,用目光问:“你还是不是宣院的讲郎,这样会教坏学生。”

    梵行不以为然:“帕子用过要烧掉,太脏。”

    吕序迟疑一下松开长安郡主,接过帕子反复擦拭,朝上官守若伸出手要东西。

    上官守若无奈拿出火折子,当众点燃那方帕子:“你当心点,别烧到自己的手,赶紧扔到地上吧。”

    吕序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长安郡主,青鸾早就查到,颂长公主之所以没动梵行,是因为长安郡主曾言明她喜欢梵行,颂长公主才没有打梵行的主意。

    如今有什么伤害,比被爱慕的人嫌弃更狠,吕序把点燃的帕子扔到地上。

    “真不愧是梵先生,莹如高山雪,不染半点尘埃。”吕婕一脸花痴,用肩膀暗暗碰了一下吕宜。

    “高山雪太冷,明明温润如玉。”吕宜捂着脸颊道:“梵先生居然能压制住了序儿的怒火,除了叔父总算是有人能治住序儿。”

    “我不喜欢这样。”

    一名女子吃味了,提着裙摆气呼呼走开。

    其他女子也陆续离开,脸上都带着吃味和不甘的表情。

    “序儿,我们也回去吧。”吕宜过来拉着吕序的手道:“你看她满身污秽之物,别脏了我们的眼。”

    “我送你们回去,顺便给你把一下脉。”

    上官守若主动开口,吕宜和吕婕有一些小小的兴奋。

    吕序却看向薄院主:“薄院主,下药的事情,你应该给我父亲一个解释。”

    送走姐妹三和上官守若,梵行冷冷道:“薄院主,是把他们送交官府,还是悄悄送回各自府上,您自己看着办。”

    留下话也转身离开,这是要薄院主做出决定。

    薄院主长长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支持当今皇上,还是支持徒有太后和定亲王一党。

    南离国的人知道,当今太后并非皇上的生母,太后一直没有放弃,让自己儿子当定亲王登基念头,一直在暗暗为定亲王拉拢朝臣。

    想趁新帝根基未稳,一举推翻,扶持儿子上位。

    长安郡主今天闹这一出,看似是小辈们的闹剧,若是传开的话对定亲王不利。

    “来人啊,把他们送去官府。”

    薄院主终于下了决心,至少当今皇上不会纵容颂长公主。

    长安郡主与无名书生偷=情苟且的事情,很快便传得满城皆知,一时间又把颂长公主推到风口浪尖上。

    长寿宫,太后骤然闻到消息,气得火冒三丈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怪哀家当年一时心软,留下这一对祸害。”

    “太后,事已至此,莫要气坏自己。”

    锦姑姑忙出声劝止:“郡主那边想来已经知错,还是想想之后的事情。”

第015章、我去……不合适

    “还有之后的事情吗?”

    太后气得头疼,扶额道:“你去查查那个男的底细,赶紧把她发嫁,哀家不想再见她。”

    锦姑姑上前回道:“奴婢着人去查了,此子是陈名实,是太学院的一名士子,父亲是乡学的讲郎,算是清白人家,至于人品……两人已有夫妻之实,郡主也没得选。”

    “陈实……”太后讥讽地笑笑:“罢了,你让人准备一下,择日给他们完婚吧。”

    “郡主心仪梵公子,只怕不乐意……”

    “若不肯嫁,白绫、毒酒,她选择一种方式去死。”

    太后对这个外孙女本就没好感,若不是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早就把她一脚踢出皇宫。

    “吕序竟敢打郡主……”太后顿一下道:“算了,如今不是跟她清算的时候,早晚哀家会让吕家人付出代价。”

    锦姑姑应下去长寿宫无华殿,长安郡主躲在寝殿,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上低低抽泣,听到脚步声哭得更厉害。

    “郡主,太后的意思是,你与陈生尽快完婚……”

    “本郡主不嫁……”长安郡主大声打断锦姑姑的话,哭着道:“本郡主不要嫁那个混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后说郡主若不嫁给陈实,还有另外两个选择……”

    “是什么?”长安郡主激动地问。

    锦姑姑冰冷地回答:“太后说白绫、毒酒,您可以选一种方式去死。”

    长安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忘记哭泣:“你说什么,皇外祖母让我去死?不会的……皇外祖母最疼我,怎么舍得我去死……”

    “太后还说,完婚后你们离开京都……”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锦姑姑缓下语气:“情况稳定下来,再回京都。”

    “那梵公子……”长安郡主还不死心,她一个郡主难道配不上区区讲郎

    “郡主,听奴婢一句劝,梵公子您就别想了。”锦姑姑不知道梵行是什么人,但是太后曾经说过梵姓者不可得罪。

    “本郡主不甘心……”

    长安郡主死死咬着嘴唇,出血了也没有不管不顾。

    锦姑姑闻言深吸一口气:“不甘心吗?去看看您母亲颂长主,你也可效仿。”

    提到母亲颂长公主,长安郡主顿时无话可说,母亲的狼藉下场是她心头刺。

    而且皇外祖母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改变主意……

    可是嫁给陈实那样的混蛋,真的很不甘心……

    如果陈实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嫁。

    长安郡主有了主意……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投射下来时。

    陈实死了……

    尸体横陈在太学院大门外面。

    除了一张脸保持完好,全身一片血肉模糊,血从太学院大门流到宣院大门前。

    仵作在收拾尸体时,发现一样少了代表性别的东西,从近日发生的事情推测,凶手不是出自吕府就是来自皇宫。

    坊间很有人放出消息,说是长安郡主、陈实一起算计吕序小姐。

    结果被吕序提前察觉,反过来把两人算计到一起,不到半天女有一则劲爆消息:柳家三小姐也参与一起设计吕序。

    吕序是一众年轻公子的女神,三人的所作所为可谓是触犯众怒,还没有开审陈实遇害案,就有人暗暗写檄文口诛笔伐三人:说陈实是读书人的败类,骂长安郡主、柳三小姐贱妇之流。

    “梵行,你怎么看此事?”

    上官守若望着坐在窗前,捧着一盏茶,目光惬意慵懒的梵行。

    阳光薄薄地洒在甩身上,白衣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眉间一股子儒雅斯文的梵行身上。

    梵行似是在思考,良久才缓缓道:“从整件事情的发展来看,吕序已经给自己报过仇。”

    “你认为不是吕序所为。”在上官守若印象中,吕序可是睚眦必报。

    “药是你给她开的,应该清楚她有没有时间做案。”梵行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目光却是平静冷漠虚空。

    梵行长得好看是公认的,上官守若看得有些失神,若有所思道:“我记得长安郡主有意于你,猜她会不会为了你挺而走险杀害陈生,陈生一死她便不用出嫁。”

    “那又如何?”

    梵行嘴角一抹讥讽嘲弄。

    上官守若笑笑道:“确实不能如何,倒是高蓼怕是得头痛。”

    宣院昨天把人送到顺天府,今天人便死在太学院门外,现在怕是正急着调查内鬼,至于陈生死不足惜。

    “吕序应该醒了,一起看看吗?”

    上官忽然邀请梵行一起去吕府,感觉这家伙对吕序十分感兴趣,只是藏得极深不易察觉罢。

    “我去……”梵行眼里有一丝内容:“不合适。”

    “你不去,我得步行去吕府。”

    上官守若想到一个绝妙的,梵行无法拒绝的借口。

    上溯园。

    吕序吃过药,睡了差不多两天一夜。

    醒来就听到陈实的死讯,惊讶道:“莫不是昨天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当然不是。”青鸾一口否认:“据看到尸体的人说,他连下面那个都没了,仵作、衙役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

    “长安郡主下面是磨刀石,生生给磨没了!”吕序震惊万分,青鸾嘴角抽了抽:“反正除了脸,陈实身上的伤多得跟扒了皮差不多,全身上下血肉模糊。”

    “是我……不对,是另一个我干的吗?”

    吕序担忧地问,她知道另一个她很厉害,不会是半夜跳出去劫狱虐杀陈实吧。

    青鸾马上安慰:“不是不是……奴婢和朱雀轮班守着您,一刻没让您离开过我们视线,除非你是在梦里杀他。”

    “那就好……。”吕序才松一口气,就听到青鸾哎呀一声:“奴婢落了一个人没管,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谁啊?”吕序的弦也一下绷紧。

    “柳三小姐。”

    “我,不,另一个我对柳昭然做了什么?”吕序开始头痛,她怎么完全没有记忆。

    青鸾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道:“您给柳三小姐也下药,药效发作她当众脱衣裳,为了制止她您把她打昏,后来奴婢就把这事给忘记,也不知柳三小姐有没有回府。”

    咳咳……

    忽然一阵咳嗽声响起。

    吕序和青鸾吓了一大跳,赶紧回过头认错:

    “爹,女儿知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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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位极摄政王介绍:
【病娇黑莲花女主VS颜值祸国疯批皇叔,双强+团宠+爽文+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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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序:其实家中我最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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