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苦行僧
“哈哈……”
东宫,墨烬离肆意大笑。
“吕序可真行啊,连她爹也一块坑,回头吕颐不扒她皮才怪。”
古骄龙冷冷道:“吕序小姐要是知道,害她跪了一上午的人是太子殿下,你说她会不会塞个太子妃进东宫呢。”
笑声戛然而止,墨烬离咳咳两声:“哎呀,你不说本殿不说,还有他不说……”
指指坐在旁边,指上绕着一缕发丝,静静看书的梵行:“吕序不会知道是本殿所为……梵先生,你别忘记了,当初本殿提议的时候,你虽没有同意也没有阻止。”
“他呀……”古骄龙瞟一眼梵行道:“这个人为了讨好吕序,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他都干得出。”
“你们别忘记了,序儿能当上龙雀使,靠的不是容貌而是她的能力。”梵行头不抬道:“你们也不想想她在不能动用武力震慑的情况下,依然把龙雀营打理井然有序,足见她的才能非寻常人可比。”
“再说,太子殿下,您是自己暴露自己。”梵行翻过一页书道:“三辰夺魂丹,宫里的东西外头的人不易得,宫里有能力拿到,且会干这种无聊事的人,序儿不用想就知道是您。”
“怎么就不能怀疑是太后。”墨烬离不以为然道:“太后比谁都恨吕序,。”
“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不是太后的风格。”梵行瞟一眼墨烬离道:“倒是很有太子殿下的风格。”
“吕序不可能凭这个就认定是本殿?”
墨烬离不以为然,谁也无法证明他身上有三辰夺魂丹。
梵行笑笑道:“三辰还魂丹只是其中一项,殿下还有一个很大的破绽。”
“???”墨烬离。
“殿下在南宫兄妹脸上作的画,是比三辰夺魂丹还明显的破绽。”
梵行轻轻翻过一页书才继续道:“序儿、范辰都是殿下的伴读,他们不会认不出殿下的画风吧。”
“艹,大意了。”
墨烬离一拍大腿,盯着梵行道:“你不打算做点贡献吗?”
梵行淡淡道:“我可以哄住序儿不给殿下塞太子妃,但是……吕相的怒火,殿下还是得自己承担。”
“你这叫贡献吗?”墨烬离悻悻道:“你是踩着本殿的尊严讨好吕序,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而再破例,吕序可是至今都没有喊过你梵郎,景泽哥哥。”
“口头上的东西不重要。”
梵行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春风得意
古骄龙打趣道:“看来梵先生跟吕序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更亲密。”
“以吕序晕倒和受伤的频率来看,他不想跟吕序亲密都不行。”墨烬离不以为然道:“牵牵手、打横抱走,出门包接送都不算新鲜事,连国宴人家也坐在一起,只差一个仪式就能抱得美人归。”
“只是这样吗?”
古骄龙若有所思地盯着梵行。
梵行道:“不然呢。”
“这怨气……”古骄龙打趣道:“苦行僧终于要开戒啦。”
“本使承认吕序真的很美,天域之城也没有她这样的美人……”古骄龙困惑道:“但你也不是对她心动的理由。”
古骄龙是南离国古家人,及笄后被送去天域之城。
最近才回来并接下龙雀使一职,跟一别十几年的家人比,跟梵行更熟悉。
上任以后一下都很顺利,直到京都出现化蛇。
吕序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她的武功,龙雀营内部出现一些异样声音。
古骄龙无奈找上吕序,没想到反被她摆了一道,无奈道:“吕序答应,在及笄那天跟我比武,你有没有意见。”
“放心,序儿会让你赢。”梵行肯定地回答。
“让?”古骄龙不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赢不了吕序。”
“总之你不会赢得太容易。”梵行笑笑道:“虽然序儿没学过招式,也没有什么交战经验。”
“没有学过招式是什么意思?”古骄龙不解地看着梵行,忽然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她没有学过相应的剑法,那她是怎么能揍到他?”
墨烬离尴尬地咳嗽两声道:“自然是本殿有心相让,小姑娘嘛。”
“其他人呢?”古骄龙问。
“跟吕序比,他们太逊了。”
墨烬离叹气道:“尽管吕序没人指点,但她就是很厉害。”
“???”
古娇龙更加疑惑。
梵行道:“天赋是一种很逆天的东西。”
“天赋是很重要,若没有后天的努力,以后的路也不会太好走。”
古骄龙双手负在身后,淡淡道:“我见过不少天才,但能真正成才的却寥寥无几。“
梵行不以为然道:“序儿武功心法是她母亲传的,但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全靠她自己一点点领悟,而且……她的心法并不完整,如果她有完整的心法,我相信她能走跑我一样的路。”
“薄家都没有完整的武功心法。”古骄龙淡淡补充一句。
“天域之城应该有。”梵行看着书道:“回头让母亲问问薄家,看他们愿不愿意再添一段神话。”
“少城主没有明白我意思。”古骄龙笑笑道:“我的意思是:天下所有的薄氏一脉,都不会拥有完整的武功心法。”
“此话怎么讲?”
梵行终于从书中抬起头,若没有完整功法,序儿如何往下修炼。
古骄龙盯着他的眼睛道:“据说他们的功法只存于血脉里,能否从血脉里获得功法全靠机缘,吕序小姐似乎并不太清楚这些事情。”
薄家?
梵行忽然想到什么,惊讶问:“序儿跟薄家有什么关系?”
问的时候看着墨烬离,猛地记起某次上官守若提到,定亲王一定要娶拥有薄氏血脉的女子为妃。
结果才开口就被墨烬离打断,难道序儿身负薄氏血脉?
“吕序没有告诉你吗?”墨烬离反过来问他。
“序儿只知道吕相唤她母亲寒儿,至于姓什么叫什么是完全不知道。”
梵行相信吕序不会骗他,就听到古骄龙道:“关于薄家的旧事,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也不是很全面。”
古骄龙回想一下道:“据说上任薄家主死于难产,至于那个孩子是死是活,薄家对外只字未提,很多人都以为是一尸两命,当时除了叹息外也不敢多问。”
“你们的消息都没有本殿灵通,不过本殿也是昨天才解到全部真相。”
“昨天?”
梵行疑惑,难道昨天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墨烬离无奈道:“昨天林老夫人想拿吕序的母亲说事,吕老夫人为了不让吕序委屈,当众承认吕序的母亲就是薄院主的胞妹。”
“薄家还有一位三小姐!”古骄龙感到十分意外:“那个孩子既然没有死,薄家为何一直没有对外提起?”
“还能为什么?”墨烬离嗤一声道:“上任薄家主是因为难产死,薄家上下自然不喜欢这个孩子,所以孩子一出生就被剥夺了姓氏,自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
古骄龙忽然一脸惊喜道:“照太子殿下这么说,吕夫人岂不是获得薄家功法,不然她如何教吕序内功心法。”
“薄家功法,有什么值得惊喜。”
墨烬离不以为然,也没薄院主有多厉害,却听到梵行发出一声叹息。
方想问他为何叹气,就看到古骄龙对一脸苦瓜相梵行道:“吕序小姐修的若是焚月功,你还得多当做几年苦行僧?”
“龙雀使大人,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墨烬离一脸八卦地问,总觉得跟梵行那声叹息脱了不关系。
古骄龙强忍着笑道:“修炼焚月功有一个禁忌,功法没有大成之前——不可破身。“
噗……
哈哈……
墨烬离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
梵行啪一下盖上书道:“太子妃的人选,我还是能给点意见。”
笑声戛然而止,墨烬离恹恹道:“母后说了,适合的不愿意当太子妃,不适合的挣破头也想进东宫。干脆先不管。”
“是哪家的小姐适合当太子妃?”古骄龙忍不住八卦一回,能配得上墨烬离品貌的女子,目前她也没有合适人选。
“吕宜,吕家四小姐。”梵行不假思索回答,想了想道:“皇后娘娘考虑的是品行和能力,但是她忽略了前朝。“
“本使同意梵先生的看法。”古骄龙抱着手道:“吕相已经位高权重,若再出一位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前朝后宫岂不都成了吕家的天下,朝臣们一定会竭力反对。”
“所以……”古骄龙好奇地问:“吕四小姐不愿意当太子妃,是吕相从中干扰?”
“是吕四小姐主动放弃。”梵行似笑非笑道:“据说是无法接受一个,长得比自己好看的男人当丈夫。”
“还不是吕序嚯嚯的。”墨烬离没好气道:“到处宣扬本殿长得比她好看,试问哪个女子愿意接受,丈夫长得比自己还好看的事实,没有安全感啊。”
“那就等等,不用着急。”古骄龙安慰道:“殿下要相信,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为你而生。”
“有实例可以给本殿一点希望吗?”墨烬离心无奈地叹气,想找一个比他长得好看,或者是不相下的女子难啊。
“实例就在眼前。”古骄龙指着梵行道:“殿下有所不知,在天域之城,大家也觉得没有女子配得上他,谁曾想到在遥远的南离国,他就遇上了吕序,还对她一见钟情。”
“你别告诉本殿,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太子妃。”
“总比在遥远的未来强。”梵行适时地补一刀。
“……”
墨烬离指着梵行,半晌说不出话。
*****
上溯园。
吕颐一回府,就被吕老夫人叫到锦华阁,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
把前因后果弄清楚后,吕颐一脸无奈道:“母亲,没查清楚就罚序儿,儿子认错,但是真没有再娶的意思。”
“那今天打序儿的女人是谁啊?”老夫人也糊涂了,儿子没有续弦的意思,打孙女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回头我让人查查……”吕颐想一下道:“不对呀,以序儿的身手谁能打到她呀,除非是她自己主动挨打。”
“序儿又不傻,干嘛无缘无故挨人一巴掌。”
“母亲……”
吕颐想想算了改口道:“序儿是在跟儿子拧劲。”
总不能说女儿挨那一巴掌,是故意演戏给她看,好博取她的同情,一会儿再收拾这个小丫头。
“你回去好好说话,不许再凶序儿。”老夫人叮嘱儿子道:“序儿跟四丫头、五丫头不同,他们受了委屈可以跟娘亲诉苦,序儿受了委屈只能一个人承受。”
“母亲,序儿没您想的那么脆弱,她就是有些矫……娇气。”
吕颐还不清楚女儿的性子,论装可怜她说第二没人敢争第一,眼泪一转把所有人都糊弄得服服贴贴。
老夫人摆摆手道:“后天就是序儿的及笄礼,母亲不想多生事端,南宫家的两个孩子你看怎么处理。”
“母亲放心,他们的事情不难处理。”吕颐淡然道:“服下三辰夺魂丹的人,醒后会让忘记先前发生的事情,趁他们还没醒送出府就行。”
“南宫谦走火入魔,南宫世家的人怕不肯善罢干休。”
“此事母亲更不必担心。”吕颐不以为然道:“南宫世家的人夜闯吕府,他们理亏在前不敢把事情闹大。”
“你和序儿武功高强,母亲是不担心的”老夫人满脸担忧道:“母亲是担心他们会对你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下手,你权利再大,序儿武功再高也是鞭长莫及。”
“母亲,您多虑了。”吕颐一脸笃定道:“南宫世家不会为一个废掉的小辈,跟我们吕府作对。”
且不说他大笔一挥,就能把漕运生意换个人经营,光是南宫兄妹夜闯吕府就是大罪,一旦闹开南宫世家也会受牵连,他们知道该如何选择。
“母亲是觉得,你如今位高权重,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母亲放心,儿子有分寸。”吕颐含笑道:“南宫世家的人……儿子就当是杀鸡儆猴,看以后还有谁敢闯吕府。”
“那个……”
老夫人迟疑一下道:“序儿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啊?”
这个问题,吕颐想一下道:“若不是她的功法不对,一个人拦住化蛇没问题。”
闻言老夫人马上嘶一声,口中念了一声佛号:“这孩子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习武,武功居然比你还厉害。”
“……”
吕颐一时不对如何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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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因为我的手机号不本市的号。
从县城回镇上老家拿东西,以为灵琲是从地外回来,被困了两天。
还好解释清楚了,不然最少得隔离七天。
第137章、 临时变换地点
“吕序……”
回到上溯园,吕颐马上找女儿算账。
远远就看到吕序在摆弄剑,一会儿动一会儿又停下来,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情。
“老爷……”青鸾迎上来。
“序儿在干嘛?”吕颐劈头便问。
青鸾看一眼道:“回老爷,小姐在自创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
“自创剑法!?”
吕颐讥讽地一笑道:“自创剑法,跪一早上把脑子跪傻了吧。”
骤然听到吕颐贬低吕序,青鸾惊讶得半天接不上话,但也不得不承认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自创一套剑法不容易。
过了好半晌,青鸾帮忙解释道:“回老爷,新任龙雀使今天上门挑战,时间约定在及笄礼结束后,咱家小姐虽然内力深厚,却没学过相应的剑法,只好临时想一套来应对。“
“新任龙雀使?”
龙雀营直属皇室管辖,臣子无权过问,吕颐并不知道新任龙雀使是谁。
青鸾小声道:“是古家的上一代天骄,从年纪看跟老爷是一辈的,据说是从天域之城回来,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古家上一代骄,跟我一辈……”吕颐想一下道:“我知道是谁了,序儿敢接受她的挑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别说是现在自创剑法,就算她打小学剑也不可能赢。”
青鸾是见过古骄龙的,看起来跟普通的武林高手并没有区别,老爷凭什么认定小姐不可能赢。
回头看着认真动一会儿静一会儿的吕序:仙气飘飘啊,动作轻灵飘逸,不说武力值,光看曼妙的身段、飘逸的动作,自家小姐妥妥地赢。
“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提早认输吧。”
吕颐留下一句话便去书房,青鸾马上朝吕序打了一个手势,吕序马上提着剑回房。
原来吕序为了耳朵不被父亲荼毒,假装在自创剑法,果然青鸾一提要跟古骄龙比武,以及自创剑法的事情,吕颐没有追究她胡编乱造一个后娘的账。
青鸟故意道:“小姐,一会儿还跟老爷一起用膳吗?”
“参详剑法,不吃了。”
吕序躺在被窝里大言不惭。
青鸟无语地笑道:“躺着是想不出剑法,不如找人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呀?”吕序打着呵欠问,青鸟道:“当然是打听新龙雀使的武功如何,擅长用什么兵器。”
“方才听老爷话里的意思,新龙雀使应该很长用剑。”青鸾进来把吕颐的重复一遍,方想说一下新任龙雀使的事情,就看到吕序猛的坐起来。
“爹爹居然这么看好古骄龙!”
吕序吃惊的不是父亲贬低自己,而是他竟认可古骄龙的实力。
青鸾嗯一声道:“小姐,奴婢觉得同,您还是赶紧认真起来,就算打不过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吧。”
“比武的日子都是精挑细选的,我还不够认真吗?”
吕序摊摊手问,自问一直很认真对待这次挑战,还特意挑选在及笄礼后。
两个丫头顿时无语。
比武输赢的问题跟日子有什么关系?
算了,主子的奇葩思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
看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想来也不是很在乎输赢,由她自己去折腾吧。
夜深人静,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吕府。
梵行方想宽衣休息,忽然动作一滞,嘴角含笑着走过去推开门。
吕序裹着跟夜色一样的斗篷,悄然落在门外面,还没开口就被梵行拉进怀里,抱进房间里关上门。
掀开头上的帽兜,梵行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晚忽然过来,是不是想问问我关于古骄龙的事情。”
吕序摇摇头道:“寒池那位前辈说过,我不能动用内力,想问问她还有没有别的特长。”
“关于这点……你亲我一下,再告诉你。”
梵行故意卖关子,就是想看看她生气时的可爱表情。
吕序白了他一眼,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你点快说嘛,我一会儿还得赶回去呢。”
两臂把她抱得更紧点,唇贴在她耳边道:“关于这点,白天我已经跟古骄龙提起过,她的意思是可以只比招式。”
“比招式啊?”
吕序迟疑一下道:“我没学过招式啊,难道要现学吗?”
梵行故意在她的脖子咬一下道:“我可以教你啊,以你过目不忘的本领,看完后就能回去自己练习。”
“现在吗?”
吕序仰起头问。
梵行嗯一声抱着她离开房间,来到后山一处空地上。
抬手折两根树枝,把一根修整好递到吕序手上道:“我以树枝代剑,把招式从头到尾打一遍。”
溶溶月色下,梵行把一套剑法挥洒如行云流水,动作潇洒风流,似乎每一招都在展示他的清逸仪态,以及他过人的容颜气质。
细看才会发现,剑招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干净利落才能做到干脆潇洒。
梵行打完一套剑法道:“这套《飞仙剑》是专门为女子创的剑法,最适合女子使用,看似轻灵飘逸没有杀伤力,但跟内力配合一起用的话,斩杀化蛇不在话下。”
飞仙剑,光听名字,吕序就喜欢。
再加上招式轻灵优美,倒是十分符合她的喜好。
吕序当即举起树枝,把招式从头到尾打一遍,虽没有梵行的潇洒,却多了几分曼妙轻盈。
整套剑法吕序打下来,似是在翩翩起舞,动作绚丽夺目却隐藏重重杀机,稍不留神就会被斩杀,让人防不胜防。
梵行边看她练剑边道:“天仙剑法共有十二招,每招有四式共四十八式,只要你能灵活运用,足够应付古骄龙。”
吕序从头到尾演练了两遍,动作已经十分流畅,完全不用梵行纠正。
想到吕序对人体的了解,梵行又补充道:“你还可以加进自己的东西,尽量让招式配合你,而不是让招式支配你。”
天赋确实是一种很逆天的东西。
经梵行一提点,吕序再熟悉了一遍招式。
第四遍便加入自己的东西,每招都不同程度的增减,招式变得更加凌厉。
打完第五遍,梵行便叫停,不是因为吕序足够好了,而是不想她熬太晚,更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见过面。
上前把她拥入怀里,依依不舍道:“今晚先到这里,明天你再多练习几遍,后天比武不会输得太难堪。”
“你也觉得古骄龙比我厉害!”
吕序惊讶地看着梵行,没想到除了父亲外,梵行也觉得古骄龙很厉害。
梵行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实话实说道:“古骄龙的天赋是比你稍逊一筹,但论修炼时间她是你的两倍,论交战应敌经验她比你丰富,以你目前的实力确实有所不及,不过来日方长。”
“知道啦。”
吕序有些郁闷,但好在她本来没想过要赢。
梵行看得出她不高兴,没有说什么,而是低头含住她的双唇细细缠绵。
想到她身负薄家血脉,以及她修炼的功法禁忌,梵行努力克制自己,很快便放开吕序,只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夜深了,我送你回府。”
梵行把斗篷给吕序披上,揽着她腰转瞬便消失在后山。
到了吕府外面,梵行放下吕序道:“我不进去了,以免被你爹发现。”
吕序轻轻嗯一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施展轻功飞回上溯园,走进房间时朱雀还在沉睡。
换上寝衣上床睡觉,刚躺下没一会儿,几只毛绒绒的东西就钻进被窝里,吕序伸手胡乱抓一只抱在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熟。
梵行才出了东城,就猛地收住身形。
从前面飘过来一个人,打着呵欠道:“我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跑去干嘛。”
定眼一看才发现是墨烬离,梵行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教了序儿一套剑法,总不能让她输得太难堪。”
“殿下这么晚没休息,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还不是为了你媳妇的及笄礼,父皇和母后硬留下本殿商量。”
望着墨烬离一脸无奈的表情,梵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序儿的及笄礼早准备好,还有什么可商量。”
“母后想做正宾。”
“……”
梵行顿时无话可说。
翌日,吕序还赖在床上逗猫。
朱雀进来促道:“哎哟小姐,您快起来,方才古七来传话,梵先生一会儿陪您用早膳。”
吕序打了个呵欠,放开猫伸了个懒腰道:“昨晚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相不好,浑身上下又酸又疼,就是不想起床。”
“老爷都劝了小姐好几回,别让猫上床睡觉。”朱雀也忍不住吐槽道:“它们挤在被窝里,您连腿都伸不直,翻身都困难,给自己找罪受,何苦呢。”
“怎能说是我让呢?”吕序无奈爬下床道:“它们都是在我睡着后,偷偷摸摸爬上床。”
“以你的修为,树叶飘落都能听到,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几只猫。”朱雀毫不留情地揭穿吕序,上来帮吕序宽下寝衣。
解开衣结愣一下,朱雀看着吕序警惕地问:“这不是奴婢的系法,小姐昨晚出去过?”
吕序抱起小狸猫道:“阿狸最爱玩绳子、带子,今早醒来它正咬着玩,咬得都松开了,我便随手系上。”
麻溜地把锅甩给猫,回头赏它一块肉吃。
因为阿狸有过前科,朱雀也没有多想,宽下吕序的寝衣换上常服。
整理衣领时,忽然动作一顿道:“小姐,你脖子上怎么淤了一块,是不是被跳蚤给咬到。”
吕序看了一眼镜子里面,脖子上果然有一处紫红的淤痕,面上也是一阵茫然,忽然想起这是梵行咬过的位置,当时感到苏苏麻麻的,没想到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印记。
朱雀取来衣裳给吕序换上,悻悻道:“定是被猫身上的跳蚤咬了,回头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再把猫都洗一遍。”
吕序笑笑没敢接话,只是可怜了一群猫,无奈道:“大冷天哪来的跳蚤,许是皮肤有些干燥,夜里痒了无意中挠的,你又何苦折腾它们。”
“皮肤干吗?”
朱雀疑惑地看着吕序。
吕序说了句“有点”,取了脂蜜抹在皮肤上。
梵行坐在餐厅里,远远就看到一道慵懒的身影,看她呵欠连连的模样,就知道她又是没睡饱。
进门,吕序就给梵行一记白眼。
梵行有些莫妙奇妙,以为是他来得太早,影响到她休息也不敢多问。
“你今早怎么有空过来?”吕序坐下来问。
“皇上一早对吕相说,你的及笄礼在相国寺办,一切都已经备好,命我护送你和祖母过去,免得明天被堵在路上。”
“老主持知道了,没有一头撞死在佛祖面前。”吕序的声音慵懒里多了一丝戏谑,其实心里相当解气,恨不得马上冲到老主持面前,看看他的快气死的表情。
梵行剥了一只鸡蛋,送到她嘴边道:“事隔多年,老主持或许已经想开。”
“才怪呢。”
吕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接过鸡蛋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还吃了一盏燕窝粥和两个豆包,以及两块萝卜糕。
青鸾看得惊讶道:“小姐今天胃口很好,都比平时多吃了一半,看来相国寺老主持心情不好,小姐心情会很好。”
“他要是当场圆寂,我马上吃一头牛。”
“他当年说了什么,你恨不得主持大师马上去死。”
梵行好奇地问一句,吕序冷冷道:“他骂我是红颜祸水,还说我长大必定祸乱南离。”
“太过分了,你当时没有反击?”梵行问。
“若不是火藏不住,藏经阁差点就烧没了。”吕序漫不经心地回答。
梵行怔一下道:“我到相国寺帮忙抄写佛经,看到藏经阁在重修,还以为是寺里的和尚不小心走火呢。”
“你几岁时发生的事情,老主持没发现是你放的火啊?”
“好像也是在十二岁那年吧,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情,过后我便随父亲去了凉州,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
想到她后来三年的苦难,梵行淡淡道:“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我想老主持已经想通,应该不会为难你。”
“你不要把老主持想得太美好。”吕序懒洋洋道:“老主持若不记仇,早就放下一切云游,怎会一直守在相国寺。”
“主持大师只是身在红尘,心早已经超脱。”梵行放下筷子,取出帕子拭一下嘴角道:“你一会儿再见到主持大师,记得要客气一些,不能失了相府小姐的身份。”
“知道了。”
第138章 、及笄礼成
南离国第一美人吕序及笄。
自消息传出后,人们就像期待一场盛会,期待着能观看整个仪程。
吕老夫人想给孙女一个隆重、低调的及笄礼,皇上却换成下旨在相国寺举办及笄礼。
就算临时更换了举办及笄礼的地点,还是被吕序的狂热粉们找到蛛丝马迹,早早就来到相国寺山门外面,只为在吕序走出相国寺一睹芳容。
当然为免有人鱼目混珠,持有吕府亲自派发的请柬者才能进相国寺观礼。
纵是古寺肃穆,仍然挡不住众人的热情。
有很多人托关系、找借口进相国寺观礼。
以致观礼席上人满为患,就连旁边的空地都坐无虚席。
吕序一早起来沐浴后,换上采衣采履坐在东房。
燕于飞、陈兮、吕宜、吕婕一大早赶来,围在她身边,陪她说话解闷放松心情。
“你们听说没有。”陈兮压低声音道:“老主持知道吕序小姐在要相国寺办及笄礼,气得他差点疯掉。”
“几年前吕序去相国寺烧香,结果一大堆年轻和尚还俗了,后来老主持防了好几年吕序,没想到……”
燕于飞一把搂着吕序的肩膀道:“皇上一道圣旨,逼着他亲自迎吕序进相国寺,疯掉算什么,没有就地圆寂就不错,你猜这回又得有多少个和尚为了还俗。”
吕序一大早就被拖下床,此时正昏昏欲睡,燕于飞那一拍把她惊醒。
打着呵欠懒洋洋道:“让他们还俗的不是我,是他们六根未净,勉强留下不过侮辱佛门圣地。”
昨天再见到主持大师,本以为老头子会气得吹鼻子瞪眼睛,结果人家和和气气出来相迎,半点不计较当年的的事情,说他气得快疯掉不过是在夸大她的影响。
吕序一想到主持大师那张红润,笑容慈祥的老就昏昏欲睡。
加上昨晚偷偷练剑没有睡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呵欠,趴在小几闭上眼睛小憩。
“序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睡觉。”
吕宜看到她又要睡觉,顿时便急了,抓住吕序的肩膀猛摇晃,尽量让她保持清醒。
燕于飞忍不住道:“你昨晚是去做贼,还是偷偷私会梵先生。”
“练剑。”
吕序无奈地道出实情。
昨天原是要练剑,结果要提前来相国寺,只好把练剑时间放到晚上。
知道她一会儿要跟新任龙雀使比武,燕于飞震惊道:“你这副没睡够的模样,跟古家那个天骄比武,不会被人家压在地上爆揍吧。”
“所以要练剑啊。”
吕序甩开吕宜双手,继续趴在小几上补眠。
燕于飞想一下道:“我记得习武的人,打座一个时辰顶人家睡一晚上。”
“大冷天的,我比较喜欢在被窝里打座。”
“你又不小心睡着吧。”
这种反常操作,燕于飞不是没大吕序身上见识过。
吕序嗯了一声,忽然听到一阵细细嗦嗦的脚步声,赶紧把身体坐直。
门从外面打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外面,里面所有人统统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见过薄院主!”
宣院院主薄奕,算是京都大部分女子共同的先生。
薄院主仍是一袭大红衣裳,脸上还仍然戴着凤凰造型半脸面具,露出鲜红欲滴的红唇。
进来目光就锁定吕序。
吕序面上没有波澜,心里却是十分抗拒。
薄院主已经走过来,淡然道:“本院主是今天的赞者。”
“明明我才是。”燕于飞马上小声地反驳。
“皇后娘娘当正宾,你能当个有司便不错。”
薄院主冷冷扫一眼,燕于飞马上闭嘴,悄悄看向吕序,希望她能说句话。
吕序回过神,上前行礼道:“吕序区区及笄礼,既得薄院主为赞者,实是吕序的荣幸,请受吕序一拜。”
无论对方有何目的,宣院院主为她当赞者,怎么看都是在抬高她的身份,吕序既要感谢对方,同时也小心戒备,以确保及笄礼不被对方破坏。
薄院主淡然道:“吕序小姐客气了,本院主不过是想沾沾喜气吧。”
吕序没有接话只是笑着请她坐下,女孩们也都的拘束起来,倒是薄院主十分主动地跟吕序闲聊:
“本院主观吕序小姐的气色,看起来比初回京都是好很多,看来梵先生没少花心思。”
“先生为了医治我的身体,确实是花了不少心血。”
薄院主没想到吕序会大方承认,淡淡然道:“本院主初见梵行也是惊为天人,如今他肯为你做这许多事情,足见他对你是动了真情,吕相可知道你们的事情。”
“回院主,吕序是经过父亲首肯,才跟梵先生交往。”
“吕老夫人知道吗?”薄院主继续打探。
“祖母对先生很满意。”
每个问题,吕序都平淡又耐心地回答,并没有房间回避。
薄院主似乎还想问什么,外面就传来吕老夫人的声音:“序儿,外头宾客都到齐了,你准备得如何?”
吕序马上起身开门,亲自扶老夫人进来道:“回祖母,孙女已经准备好了,礼仪流程孙女也温习过一遍,方才四姐姐五姐姐,还有燕家姐姐、陈兮也跟孙女说了他们及笄礼的事情,保证不会出错。”
“这位是……”
老夫人看到有陌生人在,惊讶地看着吕序。
吕序马上介绍道:“祖母,这位宣院的薄院主,皇后娘娘请她来给孙女做赞者。”
“薄奕见过吕老夫人。”薄院主起身向老夫人问好:“许久未见吕老夫人,您还是像当年一样身体康健。”
“原来是薄家大小姐。”老夫人坐下寒暄道:“我这小孙女区区及笄礼,竟劳动了皇后娘娘,还有薄家大小姐,岂不是折煞这小丫头。”
“吕老夫人言重。”
薄院主淡淡笑道:“吕薄两家代代世交,帮这点忙是应该的。”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只见吕老夫人含笑道:“自你母亲去世后,许久没有见父亲,不知他最近可好。”
骤然提起薄院主的父亲,几个女孩也来了兴趣。
薄家在众世家大族是个特例,他们一直是女强于男,是女子当家作主的家族。
通常不是招上门女婿,就是嫁人后生女孩都随母姓,生男孩则随父姓,自然也好奇薄院主的父亲是什么人物。
“当年薄家出事,是父亲竭力斡旋才保住我姐妹俩。”薄院主回想往事道:“本院主是吃了些苦,二妹妹薄息却没有那么幸运,身心都遭到了极大的伤害,父亲只好留在老宅照顾,他身体也十分康健。”
吕序曾经在大理寺看到过相关的卷宗:薄家被陷害以经商为名叛国,薄家重要的人物都被收监关押。
此案足足调查审问了近一年才水落石出,证明薄家是被人诬陷,至于诬陷他们的人是谁,后来又如何处置,这部内容的卷宗上却被封在皇宫。
倒是坊间有传闻,二小姐薄息在薄家出事后,被定亲王强掳入王府。
进了定亲王府是什么下场,不用想也能猜到,后来虽然被接回薄家,却再也没有人见过薄二小姐。
隐约有传闻说她疯了,是真是假无从考究,不过从方才薄院主那句“身心都遭到极大伤害”,传闻倒也未必是假的,能在定亲王手下捡回一条命,薄息也算是个有城府的人物。
“老夫人,礼仪开始了,让小姐准备着吧。”
纪妈妈从门外进来回话,老夫人拉过吕序的手道:“只是一个仪式,你不必太过紧张。”
吕宜和吕婕起身过来,扶起老夫人道:“祖母,序儿胆子大得很,这种小场面吓不到她,我们陪您到外面观礼吧。”
“陈家妹妹,你也到外头观礼吧。”
燕于飞招呼陈兮,赞者被抢了,她只能抢陈兮的有司。
陈兮笑笑没有说什么,默默跟在吕宜和吕婕后面,一起离开东室不提。
吕老夫人离开前又交待四个丫头一回,让他们再仔细一遍,仪式要用到的东西,以免有什么纰漏。
青鸾他们一一应下,分头检查一会儿要用到的衣物首饰,如今东室内又只有薄院主、吕序、燕于飞,还有礼乐声从外面传来,没过多久就听到吕颐致词:
“今天,小女吕序行成人笄礼,感谢诸位百忙中过来观礼,下小女吕序笄礼正式开始。”
吕颐今天很激动,连声音都没有些发抖,女儿好不容易长大成人,总算没有辜负寒儿的托付,顿了一下才道:“下面请小女吕序出来拜见各位宾客。”
薄院主起身道:“本院主先出去,你稍后一会儿再出来。”
吕序微微点一下头,看着薄院主走出房间,外面观礼的人先是一怔,没想到吕相的千金笄礼竟得薄院主为赞者。
薄院主净过手走到相应的置上,吕序才缓缓走出房间,瞬间夺走所有人的目光,从前见吕序都是蒙着面纱,如今露出真容一时间天上太阳也黯然。
知道吕序生得不很美,但她的美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
此女只应天上有何以落凡间,这般风姿绝世莫说是男子,就连女子看了都怦然心动
吕序早习惯了众人的惊艳羡,走到场地正中间向观礼的宾客行礼,随后面向西跪坐在地上,静静等待下一个流程。
正宾终于出场,在场的人差点没看跪了。
吕序面子太大了,竟然得当今皇后娘娘做笄礼的正宾。
怪不得能在相国寺办这场成人及笄礼,怪不得连薄院主也只能是赞者。
皇后娘娘起身,吕颐也起身相随。
皇后娘娘东阶净手拭干,两人相互揖让才各自归位。
燕于飞奉上梳子。
薄院主起身过来为吕序梳头。
每一下都十分讲究,直到把她的长发细细绾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吕序调转方向面东而坐,燕于飞也奉上罗帕和发笄,皇后娘娘起身走到吕序面前,高声颂读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安祺,介尔景福。”
皇后娘娘颂读完,跪坐下来为了梳头戴上发笄,薄院主过来象征性地正了正发笄。
吕序起身接受宾客们的祝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梵行,他脸上的笑意不深却让人陶醉,眼里全是温柔深情。
回到东房。
薄院主从燕于飞手上接过衣裙,进房内帮吕序换上。
至此总算是完成了仪式的第一步。
吕序再次走出房间向宾客们展示过,面向父亲行正规礼,报答养育之恩。
随后才又转身向东正坐,皇后娘娘再次净手后复位。
燕于飞奉上的发钗,皇后娘娘过来接过发钗后,高声颂读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薄院主上来去掉吕序头上的发笄。
皇后娘娘为吕序带上发钗,待她退下后薄院主也象征性正了正发钗。
接受过宾客的祝贺,吕序回到东房还没来及得松口气,薄院主就进来帮她换上曲裾深衣,她的动作很细很温柔,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女儿换衣服。
吕序并没有放松警惕,细细留意着她的每个动作,以防薄院主在她身上动手脚。
薄院主似乎察觉到吕序的防范,抬起头淡然一笑:“吕序小姐不必防在本院主,本院主今天只想做些补偿,没有别的意思。”
补偿?
吕序淡淡道:“薄院主并没有欠吕序,无须补偿。”
薄院主没有说话,细细整理衣裳道:“欠了她的,还在你身上也是一样。”
吕序不知道薄院主口的“她”是谁,道过谢后再次走出房间,面向皇后娘娘行正礼,以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再次转身面向东坐,相同的步骤只是祝辞有所不同,去了发钗后换上了钗冠,回房换上相配套的大袖衣裙礼服,再次出来行礼是表示对天地的敬畏。
接下来也是及笄礼的常规流程,吕序也是一丝不苟地完成,并没有出任何差错。
最后在一声“礼成”中,吕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吕颐起身观礼者自豪地宣布:“小女品序笄礼已成,感谢诸位的盛情参与。”
他的声音才落,就听到一个利落的声音道:“吕序小姐,笄礼结束,是不是该履行我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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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及笄礼部分,搜了百度,看了好几个视频稍作改编写的,有误勿怪。
第139章、 挑战两位上代天骄
“恭候多时。”
吕序仍是那身打扮,气场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开口前还是普通的相府千金,开口后却像是一名女战神,屹立在苍穹下面。
古骄龙一步步走到吕序面前,吕序见她一身常服打扮且没有带剑:“龙雀使大人连剑都不带,是觉得吕序不配吗?”
“当年我能去天域之城,是一个人把机会让给我。”古骄龙有些抱歉道:“方才她找到我,希望给她一个机会,本使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实力如何?”
吕序边问边取下头上的钗冠,放到燕于飞手上的托盘上。
古骄龙淡然道:“当年她曾与本使齐名,去天域之城的名额原是她的,但她把名额给了本使,今天算是还她人情。”
“是她跟我比完,你再跟我比?”吕序懒洋洋地问。
古骄龙抱歉道:“是我们俩一起跟你比,不知吕序小姐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就听到吕序淡然道:“看来并非龙雀营的人不服你,是你为了还人情找借口。“
“抱歉了。”古骄龙。
“你真无耻。”
吕序讥讽完回头道:“祖母,这个人不配做我后娘。”
老夫人听到她喊话,愣一下才会意道:“你这孩子……回头让你爹教训你。”
换平时吕颐已经开始数落女儿,但是今天他没有出声,就听到一个阴柔的声音,随着一个女人从天而降:
“吕序小姐的及笄礼,隆重得堪比一朝公主,古往今来再无人能及啊。”
声音落下时,场地上多了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跟旁边的薄院主看起来,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望着眼前的身影,吕颐的表情都变了,目光也失去了往日的意气舒高。
吕序全都看在眼内,能让父亲控制不住表情的不是真爱,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眼前的女人应该是后者。
“吕序小姐,这位是息夫人。”古骄龙主动介绍道:“是薄院主的亲妹妹,不知你是否介意她和本使一起跟你比武。”
吕序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一眼人群里的梵行。
梵行轻轻点一头,意思是她可以放开手去打,他会为她拦下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边薄息已经迫不及待道:“吕序小姐,本夫人来没有别的意思,若是我赢了不会要你性命,只是取走你身上属于的薄家血脉。”
取走属于薄家的血脉?
前来观礼的宾客们还没有离开,听到这句话时马上意识到,吕相的夫人原来也姓薄。
尽管不知道薄息如何取走吕序,属于薄家的部分血脉,但一听就知道后面会很精彩,纷纷主动退到四周的走廊,把场地留给吕序他们。
“序儿,杀了这个疯子。”吕颐平静地吩咐女儿:“她是害死你娘亲的元凶。”
“青鸾,你们保护好皇后娘娘,别让小人有机可乘。”这是预防有人在情急之下,劫持皇后娘娘为人质。
吕序冷静地吩咐四个丫头,又拉着燕于飞的手叮嘱道:“你有孕在身不宜见血光,跟陈兮先行离开,有什么话我改天再说。”
“本夫人知道,不用你啰嗦我。”
燕于飞冷声威胁道:“给我认真占打,你要是赢了,满月酒一定请你过府。”
“你也记住了,到时候不许反悔。”
吕序平静地笑笑,再回过头时吕颐已经把老夫人,以及吕宜、吕婕带过去,跟皇后娘娘他们站在一起。
梵行就挡在他们一行人前面,一是为了方便出手对付可能发生的事情,二是防着薄院主情急之下劫持这些人为人质,以致吕序无法专心应战。
终于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吕序淡淡道:“本来我不屑跟定亲王的跨下玩物比武,毕竟杀一个女表子会弄脏我的剑。”
吕序顿一下看着薄息的表情道:“但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从前不动手是路途遥远,如今你主动送门,就当是我送给母亲的一点心意吧。”
“序儿……”
吕颐惊讶地看着女儿。
吕序淡然笑笑道:“女儿是前任龙雀使,查点事情还是很方便。”
面对吕序的讥讽,薄息淡然道:“吕序小姐,我可是你的姨母啊,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你暗害我母亲时,可曾想过她是你的亲妹妹。”吕序不咸不淡反驳:“我今天先杀了你,再去嬴州杀了那个贱种,以绝后患。”
“你母亲很善良?”薄息难以转置信地看着吕序。
“所以她死得早。”吕序冷冷道:“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恶人一定要惨死。”
“……”薄息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吕序冷唤一声:“游夕。”
游夕?
众人还没弄白意思,就看到一把剑自东房内飞出。
吕序抬手,剑就落在她手上。
众人马上明白,原来“游夕”是一把剑。
“吕序小姐已经达到唤剑境界,本使真是低估了你。”古骄龙抬手一按腰间,手上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
“束腰剑!”
底下有人大声唤出剑名。
吕序也听说完束腰剑,此剑出自剑王唐朝之手,是一把削铁如泥的上品宝剑。
游夕却是一把普通墨铁剑,自然不能跟束腰剑硬碰,看来剑只能用对付薄息,至于古骄龙得另外想办法。
“序儿,速战速决,不必手下留情。”
梵行忽然出声提醒,意思是让她不必在乎一把剑,先斩杀敌人为上。
薄息还想多说什么,但吕序的剑已经飞出,直直冲向她的面门,只得施展轻功迅速往后退走。
古骄龙看到吕序手上没了剑,毫不犹豫地出招。
吕序顿时有了逼迫感,不愧是古家的上一代天骄,迅速按下臂钏上的机关,催动功力一鞭扫出,打断古骄龙的剑招。
望着吕序手上的鞭子,古骄龙倒抽一口气道:“左手鞭右手剑,一心两用,吕序小姐真是让本使感到意外,不过你想以此嬴我们还差得远呢。”
吕序没有接话,右手以指代剑比划着剑招,游夕那边就会打出相同的剑招。
左手鞭子如灵蛇收放自如,古骄龙就算有宝剑在手也占不到便宜,毕竟臂钏是比她束腰剑更古老的兵器。
“吕序小姐不愧是我的女神。”底下有吕序的追崇者道:“同时迎战上一代的两位天骄,竟然没有丝毫落败的迹象,若是单打独斗,岂不是要横扫整个武林。”
“吕序小姐,无论输赢,我永远支持你。”
“吕序小姐,我永远支持你。”
“……”
第一声口号响起,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大喊大叫。
吕序完全不受这些声音影响,倒是梵行面色黑得不能再黑,什么“我的女神”,有他们什么事情。
“你什么时候学的飞仙剑法?”
古骄龙一直留意吕序的招式,没想到竟是原自天域之城的绝世剑法。
吕序没有理会对手的问题,而是抓住一瞬间的空隙,骤然消失在古骄龙眼前,就像大变活人一样凭空消失不见。
失去了交战的对象,古骄龙出到一半的招式硬生生收回,就听到薄奕发出一声惊呼:
“息儿,小心……”
最后的话还没说出口,吕序一掌拍在薄息后背心上。
薄息踉跄数丈远才勉强稳住身形,吕序的剑又已经飞到跟前,只得马上举起剑抵挡。
古骄龙也同时袭来,吕序回身挥鞭相挡。
正当众人以为吕序会鞭毁人亡时,却听到一声两种金属相撞的声音。
吕序手上的鞭子依然好好的,没有丝毫损毁的迹象,绝世宝剑竟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顿时让人好奇鞭子的来历。
梵行看得相当的欣慰,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她不仅能熟练地驾驭鞭子,还把《飞仙剑》练到了极致,连御剑术都能应用自如,看来她的天赋比任何人的逆天。
薄息中了吕序一掌伤得不轻,应对起吕序的剑比原来显得有些吃力。
古骄龙有心帮忙却被吕序拦得死死的,甚至有些想不通薄息已经受伤了,吕序为何没把多余的气力用来对付她这边。
吕序何止是没有把多余的气力转移到古骄龙身上,而是把更多的气力转移过来对付薄息,对于已经受伤的薄息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几招下来便已经身中数剑。
庆幸的是没有伤在要害上,都是一些极浅的轻伤,薄奕紧张的心才稍稍放松些许。
梵行看到后皱了一下眉头,这可不是序儿平时的水准,而且她明明有机会将薄息一剑击杀,却为何要一而再的手下留情。
“吕序小姐,这样折磨人合适吗?”
古骄龙终于看出吕序的目的,她不是没有机会杀死薄息,而是要把她慢慢折磨致死。
吕序冲着古骄龙邪魅地笑笑道:“杀人很容易,但想让一个人痛苦的死去,却是一门值得研究的手艺,游夕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名剑,却是一把用药炼出来的剑。”
“剑上有毒!”薄奕惊讶看向吕序,没想到她的手段如此狠辣。
“游夕无毒,只是会让中剑的人一直血流不止。”吕序狷邪一笑道:“她想要我的血脉,我就先放干她的血。“
“这样的货色,当年居然也能算是天骄,你们自封的吧。”吕序不放过任何挖苦的机会:“我娘亲的修为比我还高,从未听她自诩过是什么天骄,你们不会脸红吗?”
连父亲和梵行口中很厉害的古骄龙,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惊人的表现。
“景泽,是你教序儿剑法!”
忽然吕颐压低声音问,梵行回身微微点一下头。
就看到吕颐露出一个便秘的表情,梵行马上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他教序儿剑法有错?
“你什么时候教她剑动漫,我记得你们昨天才见面。”
“……”
吕颐发出灵魂的一问。
梵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吕序前天晚上找过他。
看到梵行迟迟没有回答,吕颐就知道两人又悄悄见过面,黯然神伤地感叹一番: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辛辛苦苦养了十五年的女儿,竟被一个外域来的小子用半年拐走,尽管早有准备还是不舒服。
“吕序,敢尔。”
薄院主忽然大声警告,两人的注意力马上回到吕序身上。
吕序不知何是擒住了薄息,冲着薄院主露出一个玩味的眼神,一只手覆在薄息头顶上。
薄息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的表情从痛苦到渐渐狰狞,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乌黑的长发转瞬成雪,风韵犹存的冷艳大美人变成了皮包骨的人干,却还留着一口气没死掉。
见识吕序的骇人手段,观战的人不由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平时人畜无害的吕序,武功竟如此了得。
古骄龙面色变得异常凝重,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情,吕序却让人在临死前,面对最可怕的事情,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极度的绝望、痛苦、恐怖里面。
“给她照照镜子吧。”
吕序把薄息仍存一口气的薄息扔到旁边,目光落在古骄龙身上。
古骄龙没想到薄息这么快被解决,不由握紧了束衣剑,这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却给不了她安全感。
“龙雀使大人,打算隐藏实力到什么时候?”
吕序一脸平静地问,相信梵行也不会看走眼,他说过不好对付肯定有原因。
梵行一听赶紧劝止道:“依我看差不多就行了,你们若真的动用全部力量,相国寺都会被移为平地,主持大师真的会原地圆寂。”
“换个地方呗。”
古骄龙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远赴天域之城,刻苦求学近二十年,回来第一战岂能草草结束。
“演武场如何?”
吕序也毫不示弱,她也想知道自己修为几可。
古骄龙收起道:“很好,就去演武场,本使与你畅快淋漓的大战一场。”
声音落下时人也飞走,吕序回头交待道:“朱雀,回去把床铺好,打完我要好好睡一觉,都快困死。”
吕序也一样在声音落下时人已经消失不见,在场的人愣了一下后,马上冲出相国寺坐马车赶去演武场,没想到才看过三人大战化蛇,这么快就又看到一场旷世之战。
“啊……”
所有人都离开后,相国寺终于响起凄厉的惨叫。
第140章 、关于梵行
演武场,再次成为人山人海。
上次出现这种盛况,还是三国六部公主挑战吕序的时候。
吕序跟九位公主拼智拼勇,梵行以一敌九还碾压性胜利,大家仍然历历在目,如今又要看到一场精彩的大战。
当大家纷纷涌进演开场时,就看到吕序悬浮了半空中,宽大的衣袖在来在风中飞舞,一把剑在她身周游走,不时发出一阵阵说不上来的声音,就像是在鸣叫。
“吕序,你的剑是什么来头?”
古骄龙先前并没有留意过吕序的剑,如今才发现这把剑非同凡响。
若不是梵行和太子殿下都说过,吕序没有学过剑法招式,古骄龙一点也不相信是吕序才初学剑。
吕序抚一下剑道:“没什么来头,是我娘亲用过的剑,前两天接受您的挑战后,我开始学剑就拿过来用用,应该没有你的束衣剑有名吧。”
“古大人,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打吧。”吕序不耐烦地催促道:“我都快困死了,打完了我好回去睡觉。”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困成这副模样。”
古骄龙举起剑,原本软柔的剑,因为注满真气而笔直。
“练剑。”
吕序简单回答。
抓住剑柄,出手便是一招织女投梭。
古骄龙挥剑挡下剑气,也不慌不忙地出招,底下众人莫名感到窒息。
跟吕序的轻灵飘逸剑法比,古骄龙的剑气杀伐之气极重,剑气强到似乎能撕破天地,众人不由为吕序担忧。
吕序一挥衣袖,把袭来的剑气打撒,连人剑合一快如流星般冲过去,观战的人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以及听到兵器相撞的声音,还有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那些没有内力的人,渐渐地连残影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两股轻烟在不断变换位置,只能请武功高强的人描述。
梵行站在高台上,平静地看着交战中的两道身影,眼里满是惊艳。
古骄龙确实是很强大,应战经验也很丰富,但她偏偏压制不住吕序,小丫头从不按常理出招。
大部分人用剑法对敌时,都习惯按顺序一招一式往下打,如不然就会打得十分不流畅,除非是经过长时间练习,对剑法熟练到能意到剑到,否则没有人敢轻易打破顺序出招。
吕序却是个例外的,明明前天晚上才练的剑法,如今却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打破顺序出招不算什么,连一招内的招式也能乱,还能倒过来出招,以及换一个手握剑出招,让对手根本无法摸透她的招式套路。
古骄龙本来十分熟悉《飞仙剑》法,但吕序打出来的招式,却让她一度怀疑自己判断有误。
这套剑法在天域之城家喻户晓,几乎每个世家大族的女子都学过,但到了吕序手上却打出了新花样,与其说是吕序使用剑法,不如说是在玩剑法,威力却常规使用的数倍。
纵然自己的实力非常强大,短时间内在还是讨不到半点便宜,看来她又一次低估了吕序的实力。
怪不得梵行说她会嬴,但是会嬴得非常困难,吕序根本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典型,平时一副懒洋洋、没精神的模样,以为她弱到风吹吹就能倒,结果一出手就能把人一逼疯。
古骄龙再也不敢托大,旋即拿出全部本事对付吕序,习武的人马上被强大的力量压得头都不抬起。
普通人不受影响,但两人的速度太快了,他们看不到交手的画面,只能看到演武场的上空风起云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把天空撕裂,地面上狂疯肆虐。
叮……
忽然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响起。
天上的云散了,地上的风停了,吕序缓缓从天下降落。
依然是广袖飞舞,神情从容淡然,唯一不同的是她原来盘起的长发,已经散开在风中飞扬。
观看席上众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谁输谁嬴,直到古骄龙也落在演武场上。
“承让。”
古骄龙收起剑,朝吕序拱手道。
众人才知道是吕序输了,不过看吕序漫不经心的神情,明显不在乎输赢。
吕序未说话先打呵欠,古骄龙看到后笑笑道:“本使必须得承认,本使十五岁时的修为,绝对嬴不了你。”
“古大人不必自谦,吕序输得起。”吕序又打了个呵欠:“打完了,终于可以回去睡觉,大人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记得挡挡薄家的人,别让他们来打扰我休息。”
“你吸了薄息的内力,真的没问题吗?”
古骄龙细细打量吕序一眼,看出方才出手,似乎完全不受外来力量的影响。
吕序忘记了是公共场合,举起双臂伸一下懒腰道:“除了困我没有任何不适感……真的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补眠,天大的事情也等我睡饱了再说。”
声音一落人也消失在原地,留下一脸无语的古骄龙。
观众席上不少人,还沉浸在吕序伸懒腰的曼妙诱人的画面里,吕序离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遗憾地离开演武场。
古骄龙明明嬴了,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喜悦,来到梵行身边:“凭吕序如今的实力,就算在天域之城,也能过得像在离都一样自在,真不打算带她回去见见城主。”
“母亲身边有大哥他们就够了,有我在她反倒不得安生。”
梵行双手负在身后道:“若将来你回去,代我告诉母亲大人,我在这边很好,请她不必担忧。”
古骄龙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当年很多人都觉得你走了,天域之城就会恢复平静,事实证明有没有你,天域之城也不会太平,有空回去看看也无妨,有些人还是会想念你。”
“天域之城的一切,离开时我就已经放下,没有必要再拿起。”
梵行说完也消失在原地,吕序估计一回去就爬上床睡觉,比赛的结果他得过去跟吕家人说明白。
望着远去的背影,古骄龙叹气道:“你是放下了,不代表别人也能放下,希望天域之城纷争不要蔓延到南离,更不希望吕序也被卷进是非里面。”
吕序径直回房间,钻进朱雀铺好的被窝里,一沾枕头便睡熟。
除了朱雀外神鬼不知,直到梵行来到吕府,众人才知道比武已经结束。
得知结果后,老夫人担忧地问:“景泽,序儿输了,她不会不开心吧?”
“祖母放心,序儿不在乎输赢。”因没看到吕颐,梵行好奇地问一句:“怎么不见吕相,他还没有回来吗?”
“他去看序儿的母亲了。”老夫人叹气道:“每当碰上跟序儿母亲有关的人和事,总会勾起他的伤痛,只有看到序儿母亲才渐渐恢复平静,有时候会在那待一会儿,有时候会待上一整天。”
“序儿母亲没有下葬!”
梵行很是惊讶,以京都的环境,似乎没有条件保证尸身不腐。
老夫人淡淡道:“因为怎么看寒儿都像睡着了,连身体也是柔软的,直到现在仍旧如初。”
这点梵行倒是知道原因,凡是修炼过《焚月功》,且达到第五重的女子,尸身都永远不会腐烂,唯有烈火能将之烧毁。
“薄家血脉自来神奇,祖母不必讶异。”
梵行不能说出真相,一旦说出来就断绝了吕颐唯一的希望。
吕老夫人想一下道:“老身看书中记载,说天域之城的薄家方为正统,难不成南离国薄家也是正统?”
“回祖母,薄家的传承与别家不同。”梵行想到古骄龙的话,解释道:“他们的传承无法书面记载,都是通过血脉来传承,跟所谓的正统没有太大的有关系,谁得到机遇觉醒了血脉力量,谁就能得到先辈们的传承。”
“天域之城薄家这一代的佼佼者我也识得。”梵行淡然道:“无论容貌、才智,还是武功品行都比不上序儿。”
“照你这么说,序儿就算去了天域之城,也没人敢欺负她。”
吕老夫人的话题忽然一转,就拐着弯来问梵行,将来会不会离开南离国,回到天城之城。
梵行心领意会,面带笑容道:“以序儿的性子无论在哪都不会吃亏,加上武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再说有我在谁敢欺负她呀。”
“祖母就不拐弯后解除,坦白一点说吧。”
吕老夫人神情郑重道:“祖母知道城主之位的争夺,堪比是皇族争夺皇位,实在不愿意序儿被卷进纷争里。”
想不到老夫人会如此坦诚,梵行起身回话道:“回祖母,景泽自离开天域之城那天,就已决定放弃那个位置,就算是回去也是看望母亲,终究还是要回南离国,我的父亲来自南离国。”
知道他父亲是南离国人,吕老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先前的顾虑顿时消散殆尽。
“祖母还有一事不明白。”
“祖母但说无妨,景泽知道的一定会知无不言。”
吕老夫人想一下:“薄家的二小姐为何取直序儿身上,属于薄家的血脉,如何取走。”
梵行没想到吕老夫人会关心这个问题,理一下思路道:“薄家不知历经了多少代,每代都掺杂父亲的血统,属于薄家血脉早就十分稀薄,但在薄家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秘法。”
“什么秘法?”
老夫人顿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
第141章 、关于娘亲
吕序足足睡了一个下午才醒。
睁眼朱雀就告诉她,老夫人传她过去一起用晚膳。
到了锦华阁后,本以为吕宜和吕婕也在,没想只有老夫人在,还一直盯着她不说话。
吕序被盯得发毛了,终于忍不住问:“祖母,您为何一直看着序儿。”
老夫人招招手示意她上前。
“祖母?”
吕序顺从地走过去。
老夫人拉她坐到身边道:“景泽今天跟祖母说了一些,关于薄家的事情,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
把白天梵行说的事情一一告诉吕序,想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先生来过!”
吕序关心的重点不是薄家的事情。
老夫人嗯一声道:“你对薄家秘法,就没有一点兴趣吗?”
“祖母,孙女认为这种秘法有伤天和。”吕序淡淡道:“追求强大的力量没有错,但不能以他人性命为代价。”
“孙女今天会对息夫人出手,是因为她害了母亲,另外……”吕序顿一下道:“息夫人已生出害人之心,孙女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只能废了她的武功。”
“还有……”吕序想一下道:“内力越精纯越强。”
“祖母不懂武功,不过你的话说得很对。”老夫人欣慰道:“你今天吸收她的内力,岂不是你的内力也不再精纯。”
“请祖母放心。”吕序安慰老夫人道:“从息夫人身上吸来的内力,在后跟龙雀使打架时已经用光,半点都没有跟我的内力混在一起。”
“你能这么想这么做,甚好。”
“孙女谨记祖母教导。”
用过晚膳,吕序回到上溯园,发现正屋一片漆黑。
问过吕翦才知道,父亲回来后就去了密室,吕序让朱鹮准备了些吃食,亲自送到密室。
“朱鹮做了娘亲最喜欢生滚鱼片,爹爹也尝些吧。”吕序把吃食一一摆放好道:“女儿也很久没有吃这道菜,都快忘记它的味道,现在闻着可真香啊。”
“序儿,过来看看你娘亲吧。”
“是,爹爹。”
吕序走上三台,望着琉璃棺里。
母亲的容颜依旧,仿佛她只是睡着了,随时都会从睡梦中苏醒。
“娘亲……”
吕序跪下道:“女儿不孝,好些年没来陪你,今天给您磕头赔不是。”
自十二岁那年出事后,吕序就一直没有看过母亲,生怕母亲忽然醒来,看到她病恹恹的模样会难过。
如今大好了终于又可以来这里,吕序轻声道:“娘亲,女儿今天行了及笄记,已经长大成人,以后可以照顾好自己,还可以照顾好爹爹,您不必担忧,还有……”
“娘亲,您放心……”吕序继续跟母亲说道:“爹爹一直为您守身如玉,没有给女儿找后娘。”
“还有……”吕序不疾不徐道:“您在的时候,爹爹一直视女儿为粪土累赘,如何终于成为他的掌上明珠,您走后他把女儿照顾得很好……”
“混账东西,说什么浑话呢。”吕颐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谁视你为粪土累赘,掌上明珠,呸。”
“行行行,您说不是就是……”吕序不慌不忙道:“女儿知道,自己连粪土累赘都不如,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愿意把我捧在掌心里的人,您就继续视我为粪土累赘。”
顺势把筷子递到吕颐面前:“醋坛子爹爹,吃饭吧。”
吕颐接过筷子敲了一下女儿额头:“没大没小的,有你这么跟自己的父亲说话。”
“还有啊。”吕颐尝了一口鱼片,缓缓咽下道:“你要是再敢偷偷跑出去跟梵行私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去学习剑法,怎能叫私会呢。”吕序马上反驳
“意思就是,你主去找的梵行。”吕颐马上得出结论,怪不得梵行吱唔半天不说话。
“您这话有很大的问题。”吕序不以为然道:“女儿接受别人的挑战,迫切需要学习一套拿得出手的剑法,当然是女儿主动上门求学,难不成等先生上门,求我让他教我剑法吗?“
“每次说你总有一堆歪理。”吕颐警告女儿道:“见面归见面,别越过那条底线啊,你们的亲事到底还没过明路。”
“你别忘记了自己条件,梵行也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吕颐把话说到这份上,干脆言明:“你们若一时冲动越过底线,珠胎暗结,梵行愿意负责还好,万一他反悔不愿意负责,你怎么办?”
“去父留子呗,能怎么办?”
吕序不假思索地回答,密室的温度马上下降。
敏感地发现不对劲,吕序赶紧解释:“这话不是女儿说的,是娘亲以前对女儿说的。”
“你娘亲才不会……”
说到一半吕颐便打住,他知道除了妻子,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吕序小心翼翼道:“娘亲说了,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这种事情吃亏的总是女方,若女子自己都不放过自己,后面的日子就没法过。”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爹爹想来也不愿意,女儿为了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委屈自己。”
“你娘亲的话不无道理。”吕颐向来拿妻子没办法,何况是她教给女儿道理,叹气道:“爹爹只是提醒你,就算是遇上对的人,也不要轻易交出自己,越是美好的东西越脆弱易碎。”
“放心吧,女儿有分寸。”吕序不以为然道:“爹爹,您没发现自己很双标吗?”
“什么双标,爹听不懂你的歪理。”
吕颐假装不明白女儿的意思,其实老早就听过很多有趣的词汇。
他跟妻子从相识到相爱,到成为夫妻足足花了五年的时间,他们足够了解彼此才走到一起。
吕序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表情,认真的解释道:“同样的话,凭什么娘亲说话就有道理,女儿说的就是歪理,你这就是妥妥的双标。”
“你能跟你娘亲相提并论吗?”
“我是她的女儿,当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我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皇上姓墨,太子殿下姓墨,就算黑也是你先黑我才黑。”
“你没完没了是吗?”吕颐状作生气地瞪着女儿,心里却想从前被妻子怼得哑口无言的画面。
“好,换下一个话题。”吕序很给父子面子道:“息夫人被折腾只得剩一口气,薄家明天不会到皇上跟告御状吧。”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都清楚薄息的目的,告御状他们也不占理。”吕颐不以为然道:“再说她要夺走你血脉,你已经对她手下留情,没有直接取她性命算仁至义尽。”
“女儿担心爹爹会为难。”
吕序不想父亲再像从前一样,动不动就被一堆人弹劾。
闻言吕颐一脸淡然道:“回来也有小一年时间,还不能改变朝堂的风向,爹还不如辞官做生意。”
“如此,女儿就能安心睡觉。”
“还睡得着吗?”
想到女儿已经睡了一个下午,吕颐不由反问。
吕序笑笑道:“夜里不睡觉能干嘛,出去跟梵先生私会,您又不允许。”
“你可以试试。”
“不敢。”
“哦对了,爹爹,娘亲除了有小名,还有别的名字吗?”
这个问题吕序给出的解释是:“每次有人问女儿都说不清楚,知情的表示辩解,不知情以为是女儿不孝呢。”
吕颐想了一下淡淡道:“你母亲无姓无名,出生那天恰是小寒日,乳母便唤她小寒,把她跟自己女儿养一处,省吃俭用把你娘亲养到三岁,还教会她很多本事才送她回薄家,但几年后你娘亲还是被赶出家门。”
“寒儿又回到乳母家里。”回想当年的事情,吕颐淡淡道:“那时乳母一家已经南迁,房子也租给了包子铺,但她还是留了一间屋给你娘亲,还交待包子铺老板,若你娘亲回来照顾好她,说将来一定会有福报。”
“后来呢?”吕序好奇地问。
“后来你娘亲就在南市集摆摊,卖自己制作的小玩儿,闲时给人浆洗衣裳养活自己。”
“再过几年薄家遭逢劫难,寒儿因为被赶出薄府,没人知道她薄家三小姐的身份,得以置身事外没有被牵连在内。”
“你娘亲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吕颐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尽管薄家的人对她不好,在得知他们被流放雪城后,还是毅然赶去雪城,靠着给人浆洗衣物的微薄收入,尽量去改善薄家人的生活。”
“娘亲真傻。”吕序言不由衷地评论自己的母亲,但有个人比娘亲更傻吧。
“我也说过她很傻,但是你娘亲却说……”吕颐用带着淡淡回味的声音道:“做了人家的女儿、姐妹一场,不尽点心意和孝道,将来如何教导自己的儿女,如何让儿女信服自己教导的是对的。”
“爹爹,娘亲浆洗的是您的衣裳吧?”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吕颐尴尬地咳嗽两声道:“怎么说爹也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岂能做这种下人做的事情。”
“您可是领兵的将领啊,向来跟士兵同甘共苦,怎么可能把洗衣服的事情交给别人做呢。”
“普通衣物当然是自己洗,但你爹穿的可是千金裘,只能交给有经验的人浆洗,你娘亲是雪城最合适的人选嘛。”
“直接给钱她不行吗?”
“你娘亲说无功不受禄,白拿的钱她花得不踏实,她就是个死心眼。”
“您比娘亲更傻、更死心眼,她去雪城照顾家人,您就陪着她的一起去雪城吃苦。”
吕颐没有反驳,而是安安静静吃饭,吃完才问:“若有一天梵行也要上战场,你是为他做点事情,还是会随他一起上战场抵御外敌?”
“这对女儿来说不难选择。”
吕序不假思索道:“若不能上战场,我就为他保证后勤;若允许女子上战场,我便与他并肩作战。”
“你娘亲没有你那么好的条件,能做的就是让我过得舒坦些,但是……”吕序顿一下道:“每当爹遇到危险时、遇到困难时,你娘亲一定会赶过到,跟我一起面对危险,帮我解决问题。”
“后来呢?”
“后来雪城之战大捷,薄家的冤情也洗清,大家就随着班师回京的军队一起走。”
说到这里吕颐轻叹一声才道:“回到京都后,你娘亲并没有回薄府,而是回到包子铺那边继续从前的营生。”
“回到京都我一直很忙碌,直到有一天包子铺的老板拦下我,告诉我寒儿出事了,让我去官府帮她伸冤,等我再见到寒儿时,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还因为杀人被打入死牢;
我一遍遍追问,你娘亲才肯说出实情,眼睛在雪城时就出现问题,只是一直隐忍着没有说出来,回到京都便彻底看不清楚东西,至于说她杀人……”
吕颐眼里有一丝泪光道:“官府为了尽快结案,欺她眼盲又是无亲无故无背景,就算枉死也不会有人来闹,把她拉来当替罪羊,寒儿因为眼疾不愿意为自己辩解,还劝我不要为她做傻事。”
“我打府伊理论时才知道判决已下,马上就要行刑,我能想到救她的唯一办法就是换囚,这也是爹后来无法光明正大迎娶她的原因。”
“当时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想着只要她能活,只要能让她过上平静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会还她清白,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可我没有想到……”
“爹爹,您别太过自责。”吕序打断父亲的话道:“娘亲跟女儿说过,婚礼只是个仪式,您对她真心最可贵。”
“还有……”吕序想起娘亲说过古怪的话:“娘亲说她之所以没上过学也识字,还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情,跟她天资聪慧没有关系,是因为她的意识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说什么?”
吕颐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面对父亲的质疑,吕序想一下道:“娘亲说另一个时空的她陷入昏迷,意识也就是灵魂,灵魂在我们这个世界重生,所有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制造出来的东西,都是那个世界的产物,还说……”
“还说什么?”吕颐紧张地问。
“说她在我们这个世界死亡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她就会苏醒。”
“所以你娘亲不是死了,她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对不对?”
吕颐抢过在女儿前开口道:“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娘亲还有可能会苏醒?”
面对父亲重燃的狂热希望,吕序有些不忍心道:“从理论上讲会醒……”
第142章 、旧事真相1
宣院。
薄奕撤回双手道:“你也太鲁莽了,贸然挑战吕序,白白损失了一身修为。”
面对指责,薄息深呼一口气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若不赌一把就看不到胤儿登基。”
“你不要再被太后怂恿,做那种让人笑掉大牙的白日梦。”薄奕冷冷道:“你在赢州多年,根本不清楚京都的情况,连吕序你都打不过,你还觉得自己能对付谁。”
“还有黯然阁可以帮我们。”薄息不假思索道:“只要找到令牌,黯然阁就能为我们所用。”
“你知道令牌在哪吗?”
“你知道上哪能找到令牌吗?”
“你不知道。”薄奕不想妹妹再继续错下去,劝道:“连令牌长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找到令牌,你以为单凭黯然阁,就能把京都的天翻过来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薄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为了儿子的站起来,她已经决定赌上全部、
面对妹妹的执拗,薄奕沉声指责道:“薄家早就不是从前的薄家了,你追求的东西只会加快薄家的灭亡,何况那还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当年为了薄家我已经牺牲过。”
“你是为了薄家吗?”薄奕冷冷讥讽道:“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那又如何?”薄息不以为然道:“如今我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执意如此,为了保存薄家……”薄奕一脸平静道:“我只能把你逐出薄家,以后无论你要做什么都是个人行为,跟薄家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我亲姐姐。”薄息不敢相信地看着薄奕:“你不帮我,还有谁会帮我啊!”
“抱歉,我先是家主才是你姐姐。”薄奕起身跟薄息保持距离道:“家主的使命是保护家族,而不是陪你疯狂。”
“现在跟我划清界线,白天为什么不让吕序杀了我?”
薄息愤怒地厉声质问,望着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姐,忽然觉得她很陌生、很冷漠。
“他们父女俩不会杀你。”薄奕平静地回答道:“就像他们没杀颂长公主,但你活着会比死亡更加痛苦。”
“很好,很好……真不愧是薄家的好家主。”薄息坐起来怒瞪着薄奕道:“大家都说,你是家主的不二人选,是薄家的未来和希望,但只有我知道你没有通过天选。”
“没有通过天选又如何,如今我才是家主。”薄奕不理会薄息的挑衅,天选的那个早已经不在人世。
“是啊,你是家主,还是一个没有权印的家主。”薄息也讥讽道:“所以黯然阁你使唤不动,家族里很多生意、产业你无权过问,银子都揣在别人手里,薄家才会如此落魄。”
“薄家再怎么落魄,我也没让你们母子俩受过委屈。”
薄奕答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话里面已经含有警告的意思:若是再不知足,她可以停止对他们的资助。
留下薄息疯狂地、揭斯底理地大喊大骂,直到她累得晕倒也没有人来看一眼。
迷迷糊糊中,薄息眼前出现两个热乎乎的馒头。
耳边传来一个急促却不失温柔的声音:“您快趁热吃,一会儿又要吃苦头,吃饱了才能活命。”
薄息迟疑一下伸出手,却抓住了个空,睁开眼才发现什么都没有,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衣,扎麻花辫的女孩已经很久没有来过。
忽然一切都安静下来……
薄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镜子前。
望着里面苍老的面容,怆然一笑:“从前亏欠你的……我会还给你。”
****
“吕序,起床。”
上溯园,吕序被吕颐急促的声音惊醒。
吕序吓猛地坐起来,把一被窝的猫惊得疯逃下床,吓得站在门口的吕颐连连闪避。
“跟你说过多少回,别让猫上床睡觉。”吕颐一看到猫就紧张,一看到它们睡在女儿就床上头痛。
“它们自己上来的。”吕序狡辩,习惯性地举起双手伸懒腰。
“懒得说你。”吕颐没眼看,冷冷催促道:“赶紧换出门的衣裳,带上比武用剑,随我一起进宫。”
“无官无职我上什么早朝,还带剑,您是嫌女儿命长……”吕序一边抱怨一边爬下床,就听到吕颐道:“少说废话,动作麻利点,我在大门外面等你。”
吕颐一走,青鸾和朱雀马上进来。
把吕序像平时一样收拾打扮好,塞上手炉送出门。
望着吕序熟悉的背影,青鸾和朱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不对劲。
吕序走上马车时,吕颐怔了怔叹气道:“你……算了,赶时间,回头跟你慢慢算帐。”
“???”
吕序心里一万个为什么,无缘无故跟她算什么帐。
到了宫门外面,吕序懒洋洋在跟父亲身后,父女俩一起上朝引来不少人瞩目。
前往议政殿的路上,不少官员跟吕颐打招呼,无不好奇地打量吕序一眼,大概是想不通他为何带女儿上朝。
到了议政殿外面。
吕颐停下脚步道:“你先在外面等着,皇上宣召再进殿。”
“是。”
吕序恭恭敬敬福身。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及笄礼后已经下过两场雪。
殿外的风有些大,吕序暗暗庆幸如今她身体大好,不然吹完风回去她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大臣们陆陆续续都进殿后,吕序站在外面正无聊时,忽然看到薄奕和薄息姐妹,跟在一名胡子花白的老男人走过来,从她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进议政殿。
吕序却看一眼薄息,因为薄息不仅恢复容颜,内力也依旧充盈。
薄家的好东西真是不少,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就让一个近乎油烬灯枯的人恢复如初。
他们是来告御状吗?
吕序心里打了一个问号,无聊又犯困地打起呵欠。
刚打一半就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序儿,怎么一个人站在风里?”
吕序赶紧整理好面部表情,回身跪下行礼:“臣女吕序参见皇上!”
“回皇上,是爹爹让我在这里等着。”
“等什么呀?”
恒帝问,抬手示意吕序可以起身。
“等皇上您召见。”吕序起身满脸笑容回答。
恒帝冷哼一声道:“风这么大,吕颐倒狠得下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
“律法是国之根本,臣女也不能仗着皇上、皇后娘娘宠爱就坏了千百年规矩。”
“好吧。”
恒帝无奈道:“孤会尽快召你进殿,免得你吃冷风吃饱。”
吕序马上道一声“谢皇上”,目送恒帝走进议政殿,殿门外的太监马上大声通报: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朝会开头三句话,数千年来从未改变过。
吕序闲着无事听听朝臣们的奏报,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内到外大大小小的事情,林林总总不下三十桩。
能勾起吕序一丝丝兴趣的只一桩:有人建议把漕运收归国有,由朝廷派专人接管所有漕运,而不是由某一世家专权。
这是要砸南宫世家的饭碗,不知是哪位大臣如此勇猛,敢砸南宫世家的饭碗。
吕序想起南宫兄妹夜闯吕府的事情,父亲让人把他们扔到城郊的树林,没过多久南宫世家的人就离开京都。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完,内官总管已经说了一遍“有事启凑,无事退朝”,却听到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
“皇上,老臣有要事启奏。”
“萧国公许久未见,不知何事劳您亲上京都启奏。”
萧国公缓缓走出列,跪下道:“臣恳请皇上为小女薄息作主,她修炼焚月功即将大成,只是她的血脉过于稀薄,恳请皇上下旨南离境内,所有拥有薄氏血脉的人,主动献出精血,成全薄家再出一位强者。”
吕颐的面色一沉。
吕序在外面听到后,忍俊不住发出一声讥笑。
“回皇上,儿臣有一个问题要请息夫人,等她给出答案后,皇上再做定夺不迟。”
“太子问的问题,是否跟萧国公的请求有关?”
“正是。”
“你问吧。”
墨烬离居高临下打量着薄息。
面具下嘴角微微扬起道:“据本殿了解修炼《焚月功》至大成,有两个十分苛刻的条件,能满足两个条件方有机会将焚月功修炼大成,所以本殿要问的第一问题是:”
“请问息夫人今年贵贵庚?”
薄息迟疑一下答道:“回太子殿下,薄息今年四十有二。”
墨烬离诡秘地笑笑:“请问息夫人,您可还是完璧之身?”
朝臣不知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到第二个问题不由皱起眉头,都叫她息夫人了,自然不能是完璧之身。
“不是。”
薄息不知两个问题的意义,迟疑、犹豫再三才回答。
墨烬离得到答案道:“在场的诸位也听到了,息夫人已是妇人之身,且年逾四十,没有错吧。“
朝臣们纷纷拱手称是,墨烬离才继续道:“息夫人修炼的根本不是《焚月功》,如果她真的修炼过《焚月功》且没有大成的话,那她绝对活不过二十岁。”
“太子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国公强按着怒火追问。
“因为修炼《焚月功》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同时也是修炼此功法的两大禁忌。”
墨烬离不紧不慢道:“其一、修炼《焚月功》大成之前不可破身,一旦破身就必须得废除全部功力,否则绝对不活不过二十岁。“
“其二……”墨烬离竖起两根手指:“此功法必须在二十岁前修炼至大成境界,否则也是同样结局。”
“息夫人,您既不具备两个条件,同时又犯了两个禁忌,本殿有理由怀疑您修炼的不是《焚月功》,所以儿臣请皇上驳回萧国公的请求,追责他差点意图草菅人命之罪。”
墨烬离说完退回自己的位置,暗暗给了吕颐一个安心的眼神,在心里感谢古骄龙千遍万遍。
吕颐朝他微微点头致谢,就听到皇上道:“萧国公,方才太子的话你都听到了,若还不相信的话,孤还可以请才从天域之城回来的人作证。”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姐妹同时开口,语气里全是怀疑。
薄息直接开口反驳:“薄家的武功秘笈,是母亲大人传给臣妇,还言传身授指引修炼。”
面对姐妹俩的质疑,墨烬离再出列道:“回皇上,薄家传承无法用纸笔记录,只能通过激发自身血脉力量,才有机会获得正统的薄家传承,若有疑可派人前往天域之城寻找真相。”
墨烬离对萧国公道:“天域之城薄家,自诩是薄家正统,他们应该能为萧国公、息夫人答疑解惑。”
萧国公悻悻道:“老臣谢太子殿下提醒!”
面对这样结果,薄奕也始料不及,方想说什么时,就听到薄息道:“父亲大人,薄家天选之人早已出现。”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薄息不紧不慢道:“众所周知如今薄家家主薄奕,她并非天选,是没得选择才让她继承家主之位,却没有人知道早在三十多年前,天选就已经出现过,只是有人故意掩盖了事实……”
“息儿,你胡说八道什么。”薄奕急急打断薄息,回头对萧国公道:“父亲大人,您不要听疯子胡说八道。”
“大姐,我早就不疯了,早就想起所有事情。”看着薄奕渐渐沉下的表情,薄息警惕退开几步道:“天选就是打出生就被厌弃的三妹妹,她在十岁那年拿起了那把剑。”
“什么剑?”萧国公冷冷问。
“插在小竹林里那把,看起来扑实无华,连剑刃都未开锋的那把剑。”
薄息毫不犹豫地回答,回眸盯着薄奕道:“还有,母亲难产不是三妹妹的错,是大姐姐为保家主之位,在母亲大人的饮食里动了手脚……”
“你闭嘴,不要再胡说八道”
薄奕粗暴地打断薄息的话,对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大人,您不要相信息儿,她是在陷害我。”
“息儿为何要陷害你?”
萧国公淡淡问,表情和语气看不出任何不同。
薄奕大声道:“是……息儿怨恨我,才故意在您面前编排女儿。”
第143章 、旧事真相2
大殿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气,却十分期待那个真相。
薄息缓缓道:“是大姐姐为了她的保家主之位,在母亲大人的饮食里动了手脚,才导致母亲去世。”
“你疯了,还不快闭嘴。”
薄奕粗暴地打断薄息的话,想冲过来打薄息。
萧国公转身拦住她的去路,薄奕急急地辩解:“父亲大人,息儿是在陷害我。”
“息儿为何要陷害你?”
萧国公淡淡问,表情和语气看不出任何不同。
“息儿她怨恨我……”薄奕想一下,急急道:“息怨恨我不帮胤儿争夺皇位。”
“父亲大人,您是知道的。”薄息不是不慢解释道:“胤儿已经入了薄家族谱,没有资格继承南离国大统,他的使命是为薄家开枝散叶,我们得在有生之年,为薄家培养出下一任家主。”
“什么下一任家主?”
薄奕震惊地看着薄息,作为家主她竟不知道胤儿已经入了薄家族谱。
目光扫薄奕脸上的震惊,薄息淡淡道:“胤儿媳妇在我离开前生了,是个健康漂亮的女孩,眼睛像极了三妹妹。”
“每次看到她那双眼睛,我就想起了三妹妹。”薄息脸上洋溢着幸福道:“总觉得亏欠她太多了,若不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面对孙女时我会倍受煎熬,寑食难定安啊。”
“大姐姐在雪城也接受了三妹妹的照顾,回来后却可以杀人,并收买官府嫁祸给三妹妹;你还可以把……”
薄息吸一下鼻子道:“把我送给三妹妹的贺礼阳玉,换成会损害她身体的寒玉,事后还可以都推到我这个疯子身上,但妹妹我却做不到,大姐何不教教妹妹,正好序儿也在外面,你也教教她呗。”
薄奕今天请父亲陪她进宫,是要宣布把薄息逐家族的事情,没想到却遭到薄息的连番揭秘和指证。
到底做了很多年的家主,薄奕努力稳住情绪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三妹妹是天选之人?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这些指证全是真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毁的都已经毁掉,能杀的人都已经杀掉,世不可能再留有证据。
“当然是有证据和证人,我才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这番话。”薄息底气十足道:“皇上,臣妇斗胆请您宣一个人上殿,他有办法证明三妹妹就是天选。”
恒帝缓缓道:“他是何人,为何能证明右相夫人就是薄家的天选?”
薄息一脸淡然道:“回皇上,此人便是黯然阁的副阁主,琴剑书生柳三千,他认出一件天选者才能使用的东西。”
骤然提到琴剑书柳三千,在场人不约而同看向吕颐。
当年两人在南市集城楼那一战,至今仍然广为流传。
原以为柳三千只是一般的江湖侠客,没想到竟然是黯然阁的副阁主。
“宣。”
恒帝淡然开口。
内侍官首领高声道:“宣柳三千进殿觐见。”
忽然听到柳三千的名字,正犯困的吕序猛地惊醒,回身看向来路。
远远看到一道洒脱豪迈的身影,以一步数丈如幻影般速度行来,眨眼便从吕序身边经过。
四目相对,目光刹杀间相碰撞,柳三千已经走到殿门前,守在殿门外的侍卫和内侍们都一怔,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来到近前。
其中一人回过神,问明身份后转身向内通报:“黯然阁……副阁主柳三千觐见!”
从里传出一个“宣”字。
内侍官恭恭敬敬做了请的手势。
柳三千昂首走进大殿,有点故地重游感。
殿外又只有吕序一人,无聊地呶呶嘴,原来皇上只是说了句客套话。
大殿内。
柳三千拜见过天子,一眼锁定文官之首的吕颐。
吕颐假装没有注意到,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一点,就听到柳三千直言道:“若不是吕文相当日横加阻挠,三小姐如今已经是薄家家主,兼黯然阁阁主,而不是屈居吕府,黯然消逝无人知晓。”
“是柳副阁主接近、调查寒儿的方式有问题。”
吕颐平静地反驳道:“接近寒儿有很多种方式和办法,你却用了最让人反感的那种。”
所以传言中琴剑书生柳三千,在南市集调戏盲女是个谣言,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调查,盲女是不是薄家天选的继承者。
“过去的事情,无须再争执。”
恒帝打断两人的交锋道:“柳副阁主,据说你看到一物,能证明吕夫人便是薄家天选者,不知是何物。”
“回皇上,是薄家代代传承的家主剑。”柳三千如实回答道:“二十多年前,偶尔到南市集办差,无意中看到一名在路边摆摊的女孩,居然用家主剑在破竹撕篾。”
“当时的差事很重要,打听清楚女孩每天都会来摆摊,在下选择先行办差。”
柳三千叹气道:“没想到就是这个选择,就错了问询的机会,只能临时找了一个眼线,看到女孩回来做摆摊,就马上派人通知我一声,没想到一等就是数年。”
“再见到三小姐时,已经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
回想当时的画面,柳三千感慨道:“当时在下不过跟她搭讪几句,某个家伙就像吃错药,把在下当成淫贼殴打。”
大殿上,众人听到吕颐哼一声。
顿时明白那个吃错药的家伙,就是如今的文官之首吕文相。
此事也是吕颐一直的痛,寒儿最孤苦无助的时候,他却没能时时陪在她身边,甚至没有发现她的眼睛有问题。
若不是有人通风报讯,大约也没有后来相依相伴的几年,淡淡道:“柳副阁主的意思是,寒儿经常用来干活的钝剑,就是薄家的家主配剑,此剑到底有何特别。”
寒儿把剑他见过无数次,还用过抚过。
除了没开锋也能剖竹撕篾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柳三千一脸淡然道:“没有通过宗祠天选的人,无法拔出那把剑……”
“序儿也能拔出那把剑,但她并没有通过天选。”吕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似是在跟柳三千作对。
“天选测试的就是血脉里蕴含的传承力量。”柳三千瞥一眼吕颐不咸不淡道:“你女儿能拔出家主剑有三个原因:
其一他们血脉相连的母女,此剑误把她当成三小姐;
其二你女儿的血脉,足以让她轻松通过天选;
其三母亲允许女儿用她的剑。”
“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答完柳三千把问题抛给吕颐。
“除了第三个原因,前面两个都有可能。”吕颐想一下缓缓道:“寒儿在世的时候,序儿没有碰过那把剑,寒儿去世后她的东西我都收起来,直到及笄礼的前一天,序儿说要用一下那把剑。”
“我问她为何要用那把剑,序儿当时的回答……”
吕颐忽然记起女儿还在候在殿外,算算时间站了快一个早上,估计早在心里吐槽他千万遍。
迅速给了皇上一个眼神道:“序儿说一场普通的比武,输赢又无关生死,用没有开锋的剑可避免误伤。”
恒帝一收到吕颐的暗示,想起自己在进殿前对吕序的承诺。
答应过会让她尽快进殿,没想到一讨论起朝务政事,把她晾在外面足足一个早上。
眸海里顿时泛起了一丝丝惶恐,小丫头肯定问候过他的祖宗们,就差没把他们骂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回骂。
咳咳……
恒帝清一下嗓子道:“宣吕序进殿吧。”
“宣吕序觐见!”
内侍官总管通报完,暗忖皇上终于想起吕序小姐。
殿外面的侍卫、内侍官们,已经被吕序盯得发悚,一听到通报心脏终于恢复正常跳动。
“宣吕序入殿觐见!”
吕序呶呶嘴,跺跺站得发麻的脚。
深深地吸一口气,抱着剑缓缓走向殿门,一步一步走到御前。
行过礼后抬起头,别有深意看一眼恒帝,恒帝心里一阵发毛:“吕序小姐,把你的剑给柳副阁主瞧瞧。”
“臣女遵命!”
吕序笑意盈盈应下,双手送到内侍官总手上,由他送到柳三千手上。
柳三千接过剑看了看道:“本阁主果真没有看错,这就是南离薄家历代家主配剑,同时也是一把钥匙。”
这番话马上引来薄家姐妹的注目,柳三千笑笑道:“你们想要也没用,想打开密室就得把剑拔出来,否则就算把剑带到密室前,你们也得不到令牌。”
薄家姐妹的目光马上落在,唯一能拔出剑的吕序身上。
吕序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没兴趣,别找我帮忙。”
“黯然阁很厉害的,小丫头不考虑一下吗?”
柳三千眯着眼打量吕序,方才在殿外惊鸿一宵,就知道这个丫头是个怪物
吕序一副恹恹不振的模样道:“我没有想杀的人,也不想让别人帮我杀人,对于看不顺眼的通常当场揍到跪服。”
刚说完话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墨烬离忍无可忍:“吕序,每次见你都是一副没睡够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夜里偷偷出去浪呢。”
“自从跟化蛇打了一架后,序儿就一直都比较嗜睡。”
吕颐也注意到女儿最近是比较嗜睡,今天若不是要进宫,估计能睡到他下朝回府。
恒帝想一下道:“请上官守若过府瞧瞧吧。”
柳三千马上制止道:“回皇上,嗜睡不是身体出毛病,是修炼《焚月功》需要这样的环境。”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柳三千含笑道:“此功法的修炼,通常是在睡梦中完成,所以当别人停下休息时,小丫头却在拼命的修炼,修炼成果不可同日而语。”
吕颐若有所思道:“意思是今天忽然把她叫醒,是强行打断她的修炼?”
柳三千嗯一声,深深打量着吕序道:“越是到了关键时刻,需要的睡眠时间越长,有时候能连续睡上几个月,一年以上也不算奇怪,哪天要是叫不醒她,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本副阁主很了解《焚月功》修炼过程,你要是愿意接管黯然阁,属下可以指导你修炼。”
“我不要呢,”
吕序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你们还是继续先前的话题,指证薄院主杀母夺位吧。”
柳三千还想说什么,吕颐却抢先道:“柳副阁主,薄家的事情,吕家人不想参和,你们自己内部解决吧。”
“吕颐,你就不想给我女儿一个名分,给女儿一个高贵的出身吗?”
萧国公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寒儿做妾做到死,你也想让女儿做一辈子庶女吗?”
“萧国公,是吧。”
吕序冷漠的称呼一出,众人都不由看萧国公的表情。
就听到吕序马冷声道:“我看在你年纪大的分上,警告你不许凶我爹爹。。、”
“你……”
萧国公正要发火,一看到吕序的脸,顿时把到口的话咽回。
吕序扬起下巴道:“我娘亲是妾室又如何,京都有几个男人像我爹爹这样,为了心爱的人终身不娶妻不纳妾;
我吕序是庶女又如何,满京都的嫡女里面,有几个能活得比我吕序强。”
目光落在薄家两姐妹身上,吕序似笑非笑道:“两位是正而八经,受过良好的教育的高贵嫡女,如今也不过尔尔。”
吕序毫不留情面道:“比能力你们比不我过娘亲,论德行你们没有,你们更,没有得到一位这样优秀的男人做夫君,以及他致死不渝的深情,还有一个风华绝代、耀眼夺目的女儿。”
咳咳……
被女儿当众夸上天,吕颐尴尬地出声,提醒女儿自夸要适可而止。
萧国公看看贵为文官之首的吕颐,再看看恣意张扬的吕序,想到两个女儿如今的生活,对比下确实没有父女俩幸福。
吕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开不开口已经无所谓,却听柳三千打趣道:“三小姐性格沉稳冷静,吕文相也称得上是儒雅斯文,生出来的孩子怎会是她这种性格。”
“你没听到见过我的人都怎么夸我吗?”吕序得意洋洋道:“说我是挑着长,把父母身上最精华的都集于一身。”
“那是别人夸你相貌的话,跟你性格有什么关系。”墨烬离毫不留情揭穿:“本殿敢说把你外面的皮给揭开,下面全是坏水黑水,你吕序就是黑心肠黑心肝的典范。”
“近墨者黑嘛。”
吕序笑眯眯地回怼一句。
第144章 、旧事真相3
“你们俩,停。”
担心墨烬离和吕序会打起来,恒帝赶紧出声制止。
望着站在下面的柳三千,以及握在他手上的家主剑,恒帝道:“此剑是否能择主,当场验证一下便知道。”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要不要先试一下?”柳三千把剑送到薄奕和薄息面前道:“从你们开始比较有说服力,免得到时拔不出来,有人说是因为剑上的机关。”
墨烬离不咸不淡道:“此剑有没有机关,请陆国公一看便知晓。”
“陆国公,你上前来瞧瞧。”
“臣遵旨!”
陆国公拱手走上前。
柳三千把剑递过去道:“有劳陆国公鉴定此剑。”
“柳副阁主客气了。”
陆国公双手接过剑,他没有急着拔剑,而是先掂了掂剑的重量。
敲了敲剑鞘、剑柄,听听发出的声音,再把剑放到鼻前闻了闻:“回皇上,此剑没有机关,是薄家历代家主配剑。”
“此剑跟皇上的配剑皆由天铁铸成,两者在重量上相差甚远。”陆国公不紧不慢道:“皇上配剑重逾十斤,而薄家家主的配剑,算上剑鞘也不过一斤九两九钱重。”
“此剑的剑柄重一斤,为周山玄玉打磨而成。”
陆国公淡淡道:“众所周知,周山玄玉之坚,无利器可凿,剑柄内部不可能挖空设机关。”
接着又指着剑鞘道:“剑鞘为千年蛇蜕所制,重量是二两九钱,即便是化蛇那种级别的蛇蜕,也没厚到可以设机关,剑鞘上也不可能设有机关。”
“剩余七两为剑身重量,剑身比蝉翼还薄,在这么薄的剑上设机关,即便公输大师再生也不敢打包票。”
陆国公像是怕别人听不懂补充道:“皇上的配剑重逾十斤,剑身重量九两九钱,其厚度、宽度跟寻常剑无异,诸位便能想象到此剑的剑身有多薄。”
陆国公一的席话,就算没有人试着拔剑,大家也相信吕夫人是薄家的天选者。
吕序脑子里却有些懵,在她眼里游夕比束衣剑还要厚,怎么可能比蝉翼还薄,难道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忽然就听到陆国公道:“臣方才还掂了一下重量,发现此剑似乎变重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剑主,为掩饰此剑的真面目在剑身上抹上东西。”
目光缓缓落在吕序身上,意思由她来说一下,她看到的剑跟描述有何差别。
吕序会意地点一下头道:“回皇上,臣女看到剑身并没有比蝉翼薄,而是跟寻常剑无异,要不臣女先把剑给拔出来,再呈给皇上瞧瞧一眼。”
“胡闹。”
吕颐冷声斥道:“御前拔剑,你想干嘛。”
闻言吕序犹豫一下收回手,不敢再碰那把剑,生怕会带来什么可怕后果。
恒帝看到吕序小心翼翼的模样:“你凶她干嘛,是孤让她把剑带进宫,难道没有想到会要当场拔剑吗?”
“回皇上,臣是不想让她碰薄家的事情。”吕颐转头看一眼女儿:“此剑是薄家历代家主的配剑,寒儿也去世多年,再留在吕家不合适,眼下正好物归原主,以后都不会再碰此剑。”
最后一句话是对女儿说,个中原由,以女儿的聪明一听就明白。
“吕颐,你是不是脑子坏掉?”
柳三千急得真呼其名道:“黯然阁供你女儿驱使,于你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为何要拒绝。”
吕颐淡然道:“黯然阁是薄家的产业,吕家不会沾染分毫;序儿她是吕家的女儿,跟薄家没有关系,自然也不会接管薄家的黯然阁,你们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吧。”
“至于薄家主对寒儿的伤害……”
吕颐顿一下道:“查出来是真的又能如何,寒儿也不会再活过来;
若是为了改变出身的问题,我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寒儿一定也不愿意再投生薄家。”
“吕颐,寒儿是不能再活过来,但你得为女儿考虑考虑吧。”
萧国公没想到吕颐如此决绝,宁可让心爱的人无名无份,让女儿比别人低一等,也不愿意跟薄家扯上关系。
“序儿已经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庶女的出身会让她在夫君受委屈。”萧国公这番话,乍一听是为吕序着想,细想想又觉得他的话很可笑。
“序儿的事情不劳萧国公操心。”吕颐淡然道:“南离国没有人敢委屈我的女儿,他们也没有哪个本事。”
“至于您在乎的出身问题。”对萧国公的话,吕颐不置可否道:“我吕颐年轻是什么样的人物,在场没有人不知道,京都那么多家族上门提亲,而我只愿意跟寒儿做了夫妻。”
“世间能有几个你这样的男人,寒儿能遇到你,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序儿她……”
“我已经遇到了像爹爹一样好的男子,在我身中寒毒年命不保时,他就许诺明年春闱后会上门提亲。”
吕序打断萧国公的话,望着对方淡然道:“再说寻常女子的遭遇,岂能用在我吕序身上,他们嫁人是为了有所依傍,而我吕序是别人的依傍。”
“……”萧国公目瞪口呆看着吕序。
“您也不打听打听,京都跟我一辈的年轻公子,哪个没有被我揍过。”
吕序一脸不屑道:“除非他们有单独打败化蛇的本事,否则给他们个天做胆,也不敢让我受委屈。”
墨烬离咳嗽两声提醒道:“同窗一场又都在京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给大家留点面子日后好相见,怎么说你将来成亲的时候,大家都是有机会喝喜酒的人,你也不想新郎官被特殊照顾吧。”
“臣女还小,成亲的事情不急,倒是太子妃的人选定了没有。”
吕序笑意盈盈道:“若是定下了哪家小姐,我可以教她如何把一个人捅得全身窟窿,依然还是会被判无罪。“
墨烬离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悻悻道:“府上四小姐、五小姐要是为这个事情嫁不出,他们的母亲一定会跟你拼命,做人不能太自私光顾着自己啊。”
“你们俩够了啊。”
恒帝十分头痛道:“如今都长大了,吵架也不看看场合。”
吕序和墨烬离默默闭嘴,恒帝才淡淡道:“息夫人控诉的这些事情,孤会让大理寺查办,界时还得烦请息夫人、柳副阁配合,一旦查出这些事情是真的……”
目光锁定在薄奕向上:“京都以后没有薄家的位置,直到你们培养出新一任合格的家主为止。”
薄奕闻言深深吸气,调节好情绪道:“清者自清,相信大理寺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本院主一个清白。”
“你们没有异议,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退朝吧。”
“恭送皇上!”
吕颐拉着女儿匆匆往外走,让对方没有机会接近女儿。
薄奕也是匆匆离开,刚走出宫门耳边响起一阵轻笑声:“清者自清,还你清白,真是个大笑话。”
薄息追睐,盯着她冷冷挖苦道:“别以为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会死无对证,母亲的遗体也是证据,找有经验的人一瞧便知道,当年她难产的原因。”
“还有贺礼被调包的事情,姐姐从一开始就已经露出破绽,只是姐姐一直都没有发现。”
薄息似笑非笑道:“大理寺只要随便一查,就会查到此事与我无关,而送礼的人……他没有也不会害三妹妹,大理寺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证据,证明姐姐才是谋害三妹妹的元凶。”
“证明一切都是我做又如何?”
“你别忘记了,我若被逐出京都,你们的好日子也会到头。”
“我……”
薄息一听,顿时有些纠结。
初衷是让薄奕栽一回跟头,阻止她把自己赶出薄家,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盯着妹妹纠结的神情,吕奕满脸鄙夷道:“从未见过你这样没脑子的人,如今你把所有的路都堵死,我看你拿什么来培养下一任合格的家主。”
“你从前杀了人不也没事,大不了再花些钱收买官府呗。”
“收买官府,你说得倒轻巧。”薄奕冷冷道:“你以为如今的官府,还是从前的官府吗?”
“自皇上登基后行雷厉手段,早把京都的府衙整顿过,如今大理寺、顺天府全是皇上的人,与其浪费时间收买他们,还不如想办法拔出家主剑,把黯然阁控制在手上。“
薄息离开京都近二十年,委实不知道京都的变化,自然也不知道京都官场贪污渎职风气不再。
想到此十分无奈道:“除了吕序没人能拔出家主剑,我们也没有能力支持吕序,强迫她拔剑,不过……好在吕颐已经把家主剑还给薄家,我们控制不了吕序,还控制不了一个男人吗?”
“你是指……”
薄奕心里有了答案,却没有说出口。
大理寺一旦查明真相,皇上就会下旨贬薄家离开京都。
说什么直到培养出下一任家主,可是十几二十年后,京都又是另一番天地,哪还有地方给薄家立足。
薄奕找到父亲把利害关系言明,希望父亲能帮他们斡旋一二,跪在地上静静地等等答案,过了良久才听到一个苦涩的声音:
“老实告诉我,你没有害过你母亲?”
第145章 、偷袭吕府1
“序儿,薄家父女三人,今天闹这一出,你可看明白?”
回去的路上吕颐平静地问女儿,他想知道放弃为母女俩正名的机会,女儿会不会介意。
吕序讶然地嗯一声,愣了愣才恍回神道:“一家子的戏精,演的内容有真有假,若没有那个柳三千出现的话,女儿都差点就要入戏。”
薄息明着是帮寒儿伸冤,以及帮女儿正名,实则是想强行把吕家跟薄家绑在一起。
吕家跟薄家一旦锁定姻亲关系,定亲王那个私生子就算没有机会登基,能成为薄家下任家主的父亲,到时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回京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吕序萌生了杀意,压下太后的气焰不够,还得斩草除根。
望着女儿不耐烦的表情,吕颐淡然道:“你没有怪爹,宁可放弃为你们母女正名的机会,也不想被薄家绑架。”
“方才女儿在大殿上表现得不明显吗?”吕序打着呵欠反问,懒懒说道:“于常寻常女子而言,良好的出身能让他们获得更多更好的机会,但女儿不是寻常女子,母亲亦不是。”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吕序闭着眼睛道:“如何取舍能把利益最大化,才是女儿和母亲关心的问题。”
“薄家内部早已腐烂,谁被他们缠上真是倒了三辈子的大霉,女儿不愿吕家为他们所累,更不能让太后如愿,躲在后面挑拨爹爹和皇上的关系。”
吕序虽然没有管过家,但家族收益跟支出是否平衡,她还是能从日常生活中估算出大概。
薄家表面上看着光鲜,实则大权早已落空。
真正有影响力的产业,并没有掌控在薄家手上,若有薄家当年就不会轻易被陷害。
想到这些,吕序懒洋洋道:“正不正名……随缘吧。”
问清楚女儿的想法,吕颐也松了口气:“我看你嫌到时行礼仪式麻烦吧。”
“知女莫父。”
“哦对了,有件事今天必须得说你。”
“过河拆桥,非君子所为。”吕序无奈坐直身体,聆听右相大人的教诲。
吕颐叹气道:“太子殿下是诸君,君臣有别、尊卑有别,你万不可再像今天那样跟他当众吵架。”
“是,女儿遵命,以后不会再犯。”
“还好今天朝臣们被薄家父女的事情吸引,并没有留意到你的行为,不然明天就该皇上头疼。”
“他活该头疼。”吕序生气道:“朝会开始明明答应过女儿,会尽快让女儿进殿,结果却让我在外面吃了一个早上的西北风,若是从前女儿的小命早被吹走。”
他竟不知道,皇上跟女儿还有约定。
怪不得提醒皇上,女儿还在外面候着时,皇上的神情的紧张里还有一丝惊恐。
皇上和皇后娘娘虽宠着女儿,但女儿也不能没了分寸,想了一下道:“最近你除了睡觉也是闲着,不如每天抄写三五遍的《女子规》,若哪天有人提起事,爹也好给他们个交待,对吧。”
“抄呗,不就《女子规》嘛。”
吕序爽快地答应,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吕颐也松了口气,到家后让她回去休息,他去向老夫人回明一切。
吕老夫人想一下道:“你的选择没有错,薄家的事情我们绝不能沾染,只是委屈了寒儿和序儿,不能有正室和嫡女的待遇。”
“母亲放心,寒儿从不在乎这些,她也不喜欢被人侍候。”
想到女儿在乎的事情,吕颐忍不住笑道:“序儿想是被及笄礼给折腾怕了,害怕正名又要折腾她,说了句随缘吧。”
“序儿是个识大体的孩子,但也不能因此一直拖着,找机会还是要给他们娘俩正名。”
“母亲说得是。”
吕颐也知道,此事拖得太久,但也是没办法。
换囚的手段到底有违国法,且皇上也参与其中,一旦揭开还会连累皇上。
他们早约定好,太后一党没肃清前暂不提此事,如今被薄家姐妹有意无意爆出,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上溯园。
每天依然热闹非凡。
到了用膳时间,一群猫围在桌子前,向吕序撒娇卖萌讨肉吃。
“每顿饭配的荤菜就这么多,橘王吃得比小姐还多,你看它胖得青鸾都快抱不动。”
吕颐忍不住数落女儿,青鸾赶紧把橘色大毛团抱到榻下,吕序却不以为然道:“吃了便吃了,总比吃不完倒掉的好,最少没浪费粮食嘛。”
“你看它们……一个个都胖成不样。”吕颐嫌弃地瞟一眼地上的猫:“上官公子说了,太胖对它们身体不好,以后还是要控制体重,再继续长膘的话,你的床都快被它们压榻。”
“太夸张了,它们也没有全部上床。”
“它们都上床,您就得睡在地板上,他们得睡到门口外面。”
吕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太子殿下赏的东西,他老早让人把它们扔出去抓老鼠,岂能在屋里白吃不喝不干活。
朱雀恰好铺好床出来,摊开手露出一团毛道:“这是奴婢方才清理出来,原以为是猫毛,仔细检查才发现,好好的貂绒被也它们给嚯嚯,咬破了好几个地方,真是养了一大群……”
“败家精。”吕颐帮忙补充。
“您以为太子殿下赏女儿几只猫,只是为了逗女儿开心吗?”
吕序一脸不屑道:“八成是在东宫闹得天怒人怨,他才想到祸水东移,送来祸害我们吕府。”
“太子殿下赏赐的宠物,不能弄丢不能送人,每天得小心伺候供养它们,直到它们自然死亡,想想未来十几二十年,吕府都会有这些猫的身影……”
吕序摇头叹息:“太阴险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吕颐也不知如何反驳。
“奴婢觉得小姐多虑了,它们顶多会一直祸害小姐。”
青鸟不咸不淡道:“过两三年小姐出阁了,老爷可以会把猫当嫁妆,陪着小姐一起去夫家,继续祸害小姐。”
吕颐听到青鸟的话顿时心情大好,忽然喝听到门房上的人道:“六爷,门外来了位柳先生,说是见六小姐。”
“让他滚。”
吕颐瞬间没了好心情。
骤然看到父亲动怒,吕序道:“爹……”
“你别出去,我能应付他……们。”
吕颐给了个暗示,吕序马上明白父亲的暗示。
待吕颐出去后,命人紧闭上门窗,不让对了解屋外的具体情况。
“吕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在下不过想见吕序小姐一面。”
柳三千的声音由远而近,很快人也出现在上溯园,站在墙头上饶有兴致看着站在院中的吕颐。
吕颐冷哼一声道:“柳三千,别以为本相怕了你们黯然阁,你实在不想要黯然阁,本相能让黯然阁一夜消失,从此南离国境内不会再有黯然阁。”
“右相大人,别发那么大火嘛,在下来没有恶意,只是来给吕序小姐带一句话。”
目光落在东厢,柳三千笑笑道:“吕序小姐,薄家主说了,只要你过继到她名下做女儿,愿意马上让出家主之位。”
门从里面打开了,青鸟抱着剑走出来道:“我们小姐说了,限他们明天天黑前离开京都,不然南离国境内再无薄姓,闲的时候她会屠尽黯然阁。”
柳三千惊讶道:“连黯然阁总部在哪都不知道,吕序也敢放这样的狠话。”
“忘归山。”
青鸟淡然报出一个位置。
柳三千的笑容马上消失,一言不发盯着青鸟身后的门。
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忽然拔出剑道:“吕颐,在下要跟你再打一架,看看这些年你的武功有没有长进。”
“想跟我们老爷比武,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青鸟拔出剑毫不犹豫冲过去,面对黯然阁一号人物也没有丝毫犹豫。
吕颐没有阻止青鸟,他自知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柳三千的对手,但也不会任由青鸟送死,早让人在暗中准备好偷袭。
柳三千冷哼一声道:“自不量力的人可真多呀,本阁主今天正好学你家小姐,站原地不动任由你出招攻击,最后能不能让你跟南宫谦一样走火入魔。”
青鸟没有接有话,冲过去便毫不犹豫地出招。
龙雀营学的暗杀术,出招求的是一击致命,根本不给自己留有任何退路。
但对手是黯然阁的副阁主,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这些招式似乎总是差点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柳三千负手笑笑道:“怎么,吕序小姐自己发明的东西,没有教过你们破解的办法吗?还是她告诉你了,是你实力不际根本伤到本阁主。”
青鸟没有理会对手的话,一次又一次发出攻击,生死关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吕颐看着青鸟不计后果的攻击,淡淡道:“柳三千,本相提醒你一句,曾有人伤了另一个丫头,我女儿直接把对方送进天牢,把所有的刑具都用上一遍。”
柳三千一听拍手叫好道:“所以在下觉得,吕序小姐很适合接管黯然……”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声音戛然而止。
吕颐看到柳三千白皙无瑕的脸颊上,多了一道寸许长的伤口。
柳三千抬手抚一下脸颊,看着指腹上的鲜血,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像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受伤。
青鸟没有恋战迅速退到吕颐身边,对能伤到一个比自己强上两个层次的高手,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仿佛一切早在她的意料里。
“本阁主已经很多年没受伤,你是如何做到?”
柳三千面带优雅的笑容,但也是最可怕的时候,杀人者都习惯笑里藏刀。
“你觉得我会傻到,把防身秘技说出来吗?”青鸟不屑地拒绝,根本不把担忧对方的威胁放在眼内。
“龙雀营的人……手段果然了得。”
柳三千忍不住称赞,同时也对伤自己的人动了杀意。
青鸟淡然道:“阁下不用套我的话,办法是小姐想的,想要破解你得先了解小姐的心思。”
吕序确实教过他们应对办法:趁对手不注意,在不提升真气的情况下,延长攻击的距离,只要一点点就能成功。
南宫谦之所以一直无法碰到吕序,是吕序根据他的实力,加上兵器的长度,计算好他的攻击半径长度,每次闪避只跟这个长度拉开极微小的距离。
由于差距小到可以无视,在旁人看来小姐就像是没有动,却能成功避开所有攻击。
经过研究把主意到打到剑上,暗中增加剑身的长度,当然这个长度平时不能让人看出来,只有使用时才会出现。
至于怎么办到?
这得去问小姐,或者是铸剑大师。
青鸟要做的是趁对手没有防备时,迅速按下剑柄上的机关,让剑身瞬间变长,突破对方计算好的距离。
方才青鸟伤到柳三千迅速退开,就是为了迅速恢复剑身的长度,看起像她真有实力伤到黯然阁副阁主。
这样就算不能打败对方,最少也能唬住对方,为小姐拖延一时半刻。
柳三千确实忌惮青鸟的秘技,但是当下务必要吕颐控制在手上,强逼吕序屈服就犯。
吕序一直没有现身,他猜她早就在屋内,而是赶到另一个地方,对付悄悄潜进吕府的薄家姐妹俩。
“柳三千,你的目标已经换成本相,对吗?”
“真不愧是右相大人,眼光就是毒辣,一下子就能看穿萧国公的计划。”
柳三千没有否认吕颐的话,萧国公他们设就是计中计,他现在的目标已经改成劫走吕颐。
萧国公的前计是声东击西:由柳三千出面拖住吕颐和吕序父女,薄奕和薄息则悄悄潜吕府,伺机偷走寒儿的遗体;
后计是釜底抽薪:若薄奕和薄息的行动被吕序发现,反过来由他们拖住吕序,柳三千想办法把吕颐拿下带走,用他的性命威胁吕序就犯。
吕府有能力跟他们动手的,只有吕颐和吕序父女俩。
以吕颐对妻子的感情,他一定会让实力较强的女儿保护妻子的遗体,他则面对柳三千的挑衅。
计中计的好处是,就算父女俩的位置反过来也没关系,把吕颐带走也能威胁吕序,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薄家要继续留在京都。
第146章 、偷袭吕府2
“本相就站在这,有能耐就过来把本相带走。”
见柳三千一直没有动手,吕颐忍不住出言挑衅,那怕是激将法。
柳三千要是敢对朝廷的官员动手,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请指出兵,到忘归山铲除黯然阁。
“急什么?”
柳三千没有上当。
青鸟的秘技让人防不胜防……
吕颐的神情又太过淡定,摸不准他手上还有多少底牌。
柳三千纵是杀界的王者,也不敢贸然上前挑战,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如今的薄家已经不值得他牺牲。
其实他不知道。
吕颐也是算准了这点,才能做到有恃无恐。
薄奕和薄息不是女儿的对手,柳三千不敢得罪女儿,败局在青鸟报出地名时已经注定。
“柳副阁主不妨猜猜,序儿跟薄家姐妹谁会赢。”
“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成败往往在千钧一发间。”
柳三千忽然松了口气,冷冷道:“你是看破了萧国公的计划,但本阁主的计划你可有猜到。”
面对柳三千忽然给出的提示,青鸟和吕颐心中也暗暗吃惊,莫非他还安排了另一批潜进府,但凝神聆听并没发现府里面有异样,显然没有第三批人潜进府。
所以……
他是在诈在他们?
青鸟也有些摸不准,生怕猜错了会后悔终生。
正犹豫着要不要发求助信号时,就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幸灾乐祸道:
“闻说有人要带序儿走,特地赶来瞧瞧,是何人如此勇猛。”
“老爷,是梵先生!”
青鸟一脸惊喜,没想到梵行会出现。
吕颐暗暗松了口气:“景泽,你来得正好,帮本相拖住柳副阁主,我去看看母亲他们。”
梵行徐徐走来,朝吕颐见过礼道:“回吕相,祖母用过午膳在休息,就不要过去打扰。”
“你来干嘛?”
从话里听得出,他已经来了很长时间。
梵行淡然自若道:“无事出来逛逛,恰逢祖母爱吃的点心出炉,买几盒过来孝敬祖母。”
“真的只有几盒点心?”吕颐自然不信。
“还有烤鸡,还给各房了也送了东西,没有厚此薄彼。”
梵行把他做的如实相告,有求于人总要有所表示,却听吕颐道:“怪不得午膳序儿没吃几口呢。”
“那个吕相……”梵行尴尬地笑笑:“把人家堂堂副阁主凉那不合适,把他解决了,再讨论序儿吃饭的事情,是要死的活的您来决定。”
“擅闯朝廷一品大臣的府邸……”
吕颐看一眼柳三千,意味深长道:“图谋不轨,把他拿下交由大理寺处置。”
梵行淡淡地应了声是,抬手朝柳三千的方向一推,就看到柳三千身体震了震,无声无息地从墙头上跌落。
青鸟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她拼尽全力,还用上一些小手段,才把对方的脸划破,梵先生好像出手了又好像没有出,但柳三千确确实实倒在地上,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怎么回事?”
吕颐也同款震惊地看着梵行。
梵行拍回过头道:“他的武功暂时废了,您还满意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柳三千抢先开口:“你对付我的手段,正常人就算修为突破了九品也做不到。”
“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京都容不得你放肆。”梵行冷冷道:“大白天闯入一品大员的府邸,意图劫持朝廷命官,你以为皇上会坐视不管吗?”
“六爷,大理寺少卿在外面求见。”
门房上的人进来回话,吕颐淡淡道:“大理寺的人来得倒是及时,请他们进来吧。”
“他们不是我通知的。”梵行马上解释,吕颐不以为然道:“你也没那个权利,许是东宫早发现柳三千他们的意图,顺水推舟送到你面前罢。”
“太子殿下使唤人的手段,真是越发的高超。”
梵行也感叹道:“怪不得他那天特特告诉我,说陵城的梅花开了,是算准我会来跟您商量,带序儿去赏梅的事情。”
吕颐心里翻一个白眼,你们是半斤八两,你小子什么事都往梅花上扯,难道不是在算计,今天算是承了他一个人情,却故意顾左右而言它:“序儿那边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序儿对付他们跟玩似的,不用我们帮忙。”
梵行觉得有些事情,长辈们在场反倒不好办,还是序儿用自己的试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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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配。”
吕序听到薄奕提出的条件,就像是听了个笑话。
把自己过继给她当女儿,继承薄家家主之位,让他们吸着吕府继续留在京都生活。
“本家主有何配不上。”
薄奕十分生气地反问,吕序不屑的态度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视。
吕序冷笑一声道:“你害死了我母亲,却想让我认你为母,畜生都干不出这种事情,不过也对,你种弑母杀妹的人连畜生都不如。”
面对吕序的指责,薄息冷冷反驳:“吕序,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出言不逊。”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妄称我的长辈?”
吕序不咸不淡反问,看着姐妹俩似笑非笑道:“一个男人的玩物,一群男人的玩物。”
薄息不解其意,薄奕面色却骤然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序……
吕序冷冷道:“薄家主以为杀光了所有知情者,就没人知道你在雪城那段不光彩经历。”
“大理寺调查了那名,被你杀害还嫁祸给我母亲的男人……”吕序笑意盈盈道:“结果一查,就查到了惊人的消息,原来薄家主在雪城时,曾经是那个男人三兄弟的共妻。”
“你给我住口。”
薄奕大声打断吕序的话。
吕序邪魅地笑笑:“晚了,消息我早放出去,这会儿大街巷都知道这事。”
“你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吗?”吕序懒洋洋道:“他们说你好福气,夜夜都有三个男人伺候。”
“还有的人夸你好厉害,薄家主一夜驭三男毫不费劲,第二天还能照常出工干活,跟监工们眉来眼去,说得有板有眼跟亲眼看到似的,我都差点相信。“
“没有的事……你不要胡编乱造。”
薄奕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指着吕序道:“你怎么能用如此下三滥的谎言……污蔑本家主。”
吕序笑笑道:“我当然可以,我母亲尚中娘胎就被你算计,年幼时被你们常年欺凌,你们还害她早早亡故,现在你们连她唯一的女儿都算计,我有什么好顾忌。”
“吕序……”薄息举起剑道:“你敢杀我们吗?”
“当然敢啊,但不是在这里。”吕序轻描淡写道:“你们的血会脏了我们家的地,出了京都再杀不迟。”
“你杀了我们,跟大姐姐又有区别?”
薄息是怕了吕序,她清楚吕序的手段,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吕序面露醉人笑容道:“你们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杀你们天经地义,不过我不会杀你们,比起杀人诛心更趣。”
“想诛本家主的心,没有那么容易。”
薄奕有气无力地反驳,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以吕序的名气和手段,定是说到做到。
吕序想一下,漫不经心道:“我会把薄家主在雪城事迹写成话本,或者是画册也行,上次出的画册后来都炒到百两,以我在南离国的名气,人手一册应该没有问题。”
知晓吕序的计划,薄奕气得骤然青筋暴起,猛地冲破被封住的穴位。
想都没有多想就毫不犹豫冲向吕序,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就在快要靠近时吕序突然不见。
就像是凭空消失那样,毫无征求地消失在眼前。
薄息看到不由倒抽一口气,当天她就是这样被吕序偷袭,还一掌打成重伤。
“大……”
正打算提醒时薄奕注意时。
薄奕却像疯了似的,冲过来一掌打在她身上。
薄息没有防着生受了一掌,体内顿时一阵血气翻滚。
倒在地上,强忍着疼痛道:“薄奕,你是不是疯了,你打我干嘛?”
尽管她喊得很大声,薄奕却像是不认识,或者是把她当成了某个人,挥剑就往死里砍。
薄息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薄奕第二剑猛地扫过她的肩膀上,撕裂的痛让她差点窒息。
“薄奕……”
刚开口薄奕再次杀来,薄息也不再犹豫,举起长剑反击。
吕序坐在一棵大树上,冷冷看着姐妹俩自相残杀,而姐妹却全然没有察觉到,他们已经离开吕府出了京都。
忽然一道矫健的身影落在她身边,坐下来淡淡道:“从前,不,至少上代薄家主还在世的时候,但凡跟薄家攀上丁点的关系,是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
“但如今的薄家就像一颗发烂发臭的毒瘤,谁沾上谁恶心谁倒霉。”
吕序嘴角边露出一丝讥讽:“他们怎么会觉得我会傻到,放着清闲自在的相门千金不做,去拯救无可救药的毒瘤。”
古骄龙轻叹一声,良久才缓缓道:“京都这些世家大族,尤其是跟皇室牵涉颇深的家族,几百年的岁月里,他们习惯生活在荣光里,习惯了高高在上,早忘记要低头生活。”
“当年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直至我离开了南离国,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是在路上发现,还是到了天域之城才发现?”
忽然听到古骄龙的感慨,吕序有些好奇地问,到底她也没有离开过天域之城。
古骄龙笑笑道:“你比我当年强多了,性子也十分跳脱不似我刻板,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有机会出去走走,你会发现外面的世界,跟南离国真的很不同。”
“将来再说,父母在不远游嘛。”
吕序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其实她就是像陪在父亲身边。
望着还在相互撕杀的薄家姐妹,吕序好奇地问:”薄家起点在南离国应该比很多家族都高,为何会破败如斯境地“
“上任薄家主突然难产去世,很多事情来不及交待,薄奕就糊里糊涂坐上家主之位,想来她对家族产业了解也不深,再说她连京都这点事情都弄不明白,自然无法插手京都外面的事情。
时间一长下面的人就知道,新家主能力有限,无暇顾及外面的事情。”
吕天骄说到这里,望着扭打一团的姐妹俩道:“你年纪不大却很清楚人性,应该能猜到后面的事情。”
“是啊,我能猜到。”
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人性很容易受外界条件的影响。
遇上薄家这种情况,若说没有人中饱私囊是不可能,没有全部据为己有就很不错。
吕序想到一些传言,好奇地问:“据说薄奕其实只继承了家主的头衔,大部分能赚钱、有影响力的产业权,至今仍掌控在一群族老手上,他们是想独占这些产业吗?”
“当然不是。”
古骄龙否认了吕序的想法。
良久才淡淡道:“新任家主想接管全部家业,是要经过重重考核,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接管。”
吕序轻轻哦一声,古骄龙才继续道:“其实上代薄家主也没有通过全部考验,一直都有部分家业由族老们打理,至于薄奕实权为何如此少,不外乎两种可能:
其一上代家主来不及告诉她考核的事情;
其二她自己没有通过考核。”
“怪不得大家都说,薄奕只继承了家主的头衔,果然非空穴不来风。”
吕序挖苦完望着还在撕杀的姐妹道:“薄奕忽然提出把我过继给她当女儿,但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古大人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古骄龙若有所思道:“那天朝会的事情,后来我也听说了,以目前的形势不可能是太后。”
吕序点点头表示明白,如今太后无法跟外面能消息,薄奕、薄息也不可能进宫,向太后讨要留在京都的办法。
萧国公、柳三千,两个名字从眼前过飘过,吕序很快就否认掉:“还有一个我想不明白的办法,他们为何选择大白天闯进吕府,还大张旗鼓要把我带走,夜里行动不是更方便吗?”
古骄龙想了一下道:“许是有什么事情,他们得在晚上进行吧。”
晚上才能进行的事情,吕序在心里打了问号,还想说什么时候,忽然看到天空开出一朵求助烟花。
两人相视一眼,赶紧回城。
第147章 我跟你比
吕府大门前。
大理寺的人在跟一批江湖人对峙。
“放了我们阁主。”
黯然阁的人堵在路口,拦住囚车的去路。
范辰亮出令牌,沉声道:“大理寺办案,阻扰者杀无赦。”
还有一批人堵在吕府大门前,看他们的装扮当是来自各大门派的弟子,不知什么原因堵在吕府大门前。
“还挺热闹啊。”
吕序站在茶庄雅间窗前,望着家门前的热闹吃瓜。
古骄龙看一眼皱眉头道:“接连有人要闯吕府,守城军、巡防营、顺天府居然没有反应,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问题肯定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吕序目光在附近转悠一圈道:“你说幕后黑手会不会像我们一样,躲在附近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所以你不直接回府,就是为了找出幕后之人,好解决眼前的麻烦。”
吕序突然拉着她,钻进茶庄的雅间,她还很不理解,如今才明白她的意图,换自己是那幕后黑手,也会躲在旁边观察情况。
古骄龙感叹道:“你一个小姑娘,心眼可真多啊!”
吕序回过头,淡然一笑:“我若心眼不多,早就死在十二岁那年,那能跟上一代古家天骄聊天。”
“你的事情古眠跟我说了一些,你能活下来我都觉得是个奇迹。”古骄龙曾到先后关押过吕序的地方走过,从各种痕迹推敲出当年的情况。
老实说别说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就是当年的她也未必能活下来,所以……
“本使一直很好奇,你是如何活下来?”
“说句话实在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吕序想一下道:“古大人,你听说过双魂症吗?’
“了解过一些。”古骄龙看着吕序若有所思道:“就是在一个人身体里,拥有两个不同性格的灵魂,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不知道对方做过什么事情……”说到这里古骄龙惊讶地看着吕序。
“古大人所想的便是我的情况。”吕序坦然承认道:“上官守若说过,人在身体和精神都受到巨大伤害时,原来的灵魂为逃避恐惧和痛苦,创造出另一个强大的自己,以应对原灵魂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你的那些痛苦经历,是另一个强大的灵魂在替你承受,所以你才会不清楚。”
“应该说我们是一起承受。”吕序淡淡道:“我承受了肉体的痛苦,另一个我承受了精神的折磨,所以那个我做事会比本我更极端,或者说她是我邪恶的一面。”
“梵行知道这个事情吗?”
“知道啊。”
吕序不假思索回答。
古骄龙想一下道:“他分得清楚你们吗?”
“当初先生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是十分抗拒的,结果另一个我喜欢他,常常背着我做一些亲密的举止。”
骤然听到这样一番话,古骄龙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看来梵行为把吕序哄到手,着实费了不少心思,但是两个不同性格的吕序……会不会像是同时跟两名女子谈情说爱呢?
改天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梵行:跟这样的女子谈情说爱是不是很有趣。
忽然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把吕序交出来,否则我们就踏平吕府。”
“吕序,有胆做没胆出来见我们吗?”一名女子马上跟着附和,鲜艳如花的服饰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古骄龙看一眼对方的打扮道:“是万花谷的女弟子,万花谷是个只收女子的门派,出师后皆会自封为某花仙,比如说桃花仙、杏花仙等等。”
“他们彻底毁灭了花仙在我心中的形象。”
吕序失望地摇摇头,古骄龙无奈道:“你有时间关心人家的长相,不如关心一下外面的情况。”
“吕府、大理寺,你打算先解决……”
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有人大声道:“再不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把吕府的大门给砸掉。”
“砸掉吕府的大门,你试试。”
忽然一个轻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大门也徐徐推开。
两名小厮抬了一把太师椅,摆放在槛前正中向的位置,恭恭敬敬站立在两侧。
从里面走出一道尊贵清雅的身影,白衣轻裘,缓步而行,容颜让人见之忘尘,在场的女弟子们纷纷露出爱慕之情。
吕序讶然道:“他还没走呀?”
“他好不容易找到借口见你,没有见你安然回府,当面告别他不会轻易走。”
“好好看戏吧。”
“是谁说要砸掉吕府大门,出来砸一下吧。”
梵行走到大门前,悠然坐下道:“本公子就坐在这里,绝对不会出手阻拦,只要你能砸掉吕府的大门,今天这事情吕府不会追究你的师门,以及你的家门。”
“如若不然会怎么样?”马上有人不以为然地反问。
“用那只手砸的大门就留下那只手,如若敢逃跑由师门、家门的人来替他受过。”
“祸不及妻儿,你怎么不讲道上的规矩。”
马上有人大声指责梵行,门前那一堆人马上连声附和,不过有些敷衍。
梵行不紧不慢道:“提醒你们一句,吕府的门楼以千斤精铁为骨,这两扇大门的木材使用了千年铁木,由十名木匠历时三年才造出来,就是用战场上的火器来炸,也得炸两刻钟才能毁掉。”
“你吓唬谁呢,区区官员府邸大门,岂会花费数十万来建一座城楼。”
“怪不得京都的人会说:京都以外的人都是无知的土包子,你们果然是很无知,尤其是对京都世家门阀。”
梵行不咸不淡讽刺:“从最初的大离帝朝,到如今的南离国,近千年的历史里半数以上的丞相之位,出自你口中的区区官员府邸,里面存放着关乎南离国兴亡的机密,你们说值不值数十万。”
“还有……”梵行淡然道:“你们大吵大闹要找吕序,却没有说你们因何事找吕序。”
“我们来为南宫家讨回公道。”一名女弟子开口,上前几步大声道:“朝廷无故强收回南宫世家漕运权,我们此次来京都,就是要向吕序讨要一个说法。”
古骄龙马上看一眼吕序,发现也惊讶地看过来。
吕序惊讶万分道:“朝廷要把漕运从南宫世家夺回,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有些日子了,不过也是南宫世家自己造下的罪孽。”古骄龙不咸不淡道:“当年雪部作乱我北域边境,还是太子的皇上亲自领兵抵御。
“当时皇上和你父亲早早做好严密的部署,只等相关物资一抵达雪城,他们就能一举拿下雪部。”
“原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因为南宫廉一己之私延误战机,以至皇上和你父亲险些丧生雪域;
拼上五万多将士的性命,才勉强打败雪部的铁骑,而那位负责押送物资的官员被革职查办,没多久便在牢里畏罪上吊自尽。”
古骄龙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怆然,深吸一下鼻子淡淡道:“他在死前写了认罪血书,把所有罪名都揽上身,但他的族人也因此被贬出京都,一个鼎盛的家族如厦倾倒,从此便杳无音讯。”
“皇上和我爹……他们没有向皇上求情吗?”
“当然求了,很多人都求了,可他们越是求情,先帝越生气,以至连看都不看一眼查到的证据。”
古骄龙说到这里苦笑一下道:“因为那名官员有个儿子,是皇上的伴读之一,先帝认为是皇上求情有私,不仅不听他解释还命他在东宫闭门思过。”
吕序轻轻哦一声道:“怪不得南宫世家这些年如此低调,我的及笄礼前,南宫老夫人也只带着孙辈们上京都,想来是害怕皇上追究当年之事,南宫廉才一直不敢来京都。”
“他当然应该害怕。”古骄龙冷冷道:“南宫世家投靠太后,不就是为了保命嘛,现在没人能保得住南宫世家。”
“南宫老夫人借着我的及笄礼来京都,是为了试探皇上的态度,却被南宫谦和南宫琴破坏,怪不得老爹后来没追究,我骗祖母说你是他给我后娘的事情。”
“哎哟。”
吕序吃痛地捂着额头。
古骄龙收回手道:“太子殿下知道后,取笑了我好几天,所以我才在那天教训教训你。”
刚说完就听到梵行发出一串讥讽笑道:“朝廷的决策,向一个不问朝政的女子讨要公道,你们连常识都没有吗?”
“吕序是女子!!!”一个人惊讶地反问。
“你们不知道吕序是女子,可是……”梵行笑笑道:“天下人都知道,南离国第一美人叫吕序。”
“这些人是故意来找茬的,他还跟他们废话什么。”吕序回头对古骄龙道:“古大人,你在这里帮我盯着,我去处理掉这些废物。”
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古骄龙淡淡道:“放心,本使一定会找出南宫廉。”
以她是对南宫廉的了解,人应该早已经在京都,只是一直隐藏在暗处没有现身。
“先生,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杀了他们再去陵城。”
吕序翩然落在梵行身边,冷冷道:“把南宫世家的大门劈掉,再把上下老小统统押进京,送到大理寺天牢关押审问,让他们也体验一把大理寺的手段。”
江湖人们正跟梵行理论,忽然看到蒙着面纱翩然而致的吕序,就像是看到天仙下凡,竟没注意到仙子说的话有多狂。
面对翩然而致的吕序,江湖上号称仙子的万花谷的女弟子们,瞬间失去了声音,怎么有人能长成这样,一双眼睛里像是有世外桃源让人神往,一张脸集尽古今美人的风情。
跟坐在太师椅的年轻公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两副面孔,两段不同的风景。
他们身上都聚集着相同的东西:高贵、大气、端庄、淡泊、纯真、妩媚、邪魅、狷狂……好像放在他们上都不矛盾。
“你来干嘛,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梵行不喜欢别的男人盯着吕序的目光,里面含有太多的欲望,是对她无意识的冒犯。
吕序一眼就看穿这些人的用心,冷冷道:“这些人受人指使满嘴谎言,让他们说出背后的主子,否则以扰乱京都安稳的罪名,废掉他们的武功打入死牢,再把他们的家人请来观赏行刑的过程,或者代为受刑也不错。”
“祸不及妻儿,是我们江湖的规矩。”
大家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序,似乎没想到仙子般的美人,竟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
吕序打了个呵欠道:“我又不是江湖中人,但你们在京都就得守国法、礼法,至于江湖道义……你们知道朝廷为何要出面取缔南宫世家,亲自掌管南离国的漕运吗?”
“江湖中人只讲道义,不讲理由。”一名不知何门何派的弟子理直气壮回答。
“五万多将士的冤魂在向南宫廉索命,你们的江湖道义怕是挡不住,不小心还会连累家门和师门,你们可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南宫家主害死了五万多将士,我们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万花谷的女弟子不解地问,吕序笑笑道:“你没听说过不奇怪,因为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们都还没出生呢。”
面对众人的好奇,吕序淡淡道:“在二十多年前,南宫廉为报私仇,故意一支拦下给边城运送物资的船队,延误战机害死了五万多将士,当今皇上和我父亲也差点战死,他的行为与叛国无异。”
“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决定。”
吕序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四周,事实上正在努力捕捉,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的气息。
惊讶地发现附近隐藏着好几道强大的气息,吕序笑笑道:“你们那么想知道化蛇的下落,就让最强的人出来跟我吕序打上一架,赢了便告诉你们化蛇下落。”
“这是为何呀?”
梵行不解地问吕序,小丫头最近又手痒不成。
吕序淡淡道:“以我的武功修为,遇到化蛇也只能做到全身而退,不能将其打败。”
感觉到那几道气息有些异样,吕序才继续道:“若他们中最强的人,连我都打不过,告诉他们化蛇的下落,就等同于送他们去死。”
“我跟你比。”
第148章,误伤祖父
“我跟你比。”
随着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门前的江湖人肃然起敬,默默注视着御风而来身影。
吕序懒懒看着落在大门前,高高瘦瘦,眉宇间有些书卷气,一身洗得发白的淡蓝布衣,却不会让人少量他寒酸,须发随风轻轻飘扬,称得上是仙风道骨。
只是……
吕序总觉得道士给人的感觉,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梵行不太过问江湖的事情,小声道:“要不把青鸾叫出来,给我们介绍介绍。”
“贫道……泽宸。”
道士主动报上名号,却没说出自何门何派。
梵行和吕素相视一眼,他们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尽管对方报上名号也不知道门派。
从江湖人对他的态度来看,泽宸道长在武林中颇有名望,但他们对此人真的一无所知,估计是位隐世修行很多年的老前辈。
“见过泽宸道长!”
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两人还是主动问好。
泽宸道长还了礼道:“客套话就不说了,小丫头,我们开始吧。”
吕序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也不爽快道:“泽宸道长,您一会儿出手的时候,务必出尽全力不用必手下留情。”
“万一把你打废了,我个穷道士可赔不起啊。”
泽宸道长看着吕序,眼里有一丝惊喜,不过很快就又隐藏在眼底下面。
吕序坦然道:“我们吕家人输得起,打残打废了是晚辈技不如人,吕家人不会的您麻烦,还会告诉您化蛇所在。”
“吕家人很不错。”
泽辰道长点点头道:“小丫头,那就开始吧。
两人身形一换,同时来到大门前的空地上,泽宸道长一身衣袍被真气撑鼓起。
吕序站在三丈远外,目光有些迷茫,跟那么多人交过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是道家的功法跟他们不同吗?
“九品巅峰期修为,你用这数的可以稳赢。”
耳朵里忽然响起梵行的声音,吕序悄悄看一眼梵行的手势,抬起手却听到梵行制止的声音:
“等等……”
梵行看着泽宸,继续给吕序传话:“他的力量还在提升,似乎有望突破九重,”
吕序只得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静静等等泽宸道长蓄势,忍不住抬手掩面打了个呵欠,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让观战的江湖人有些不痛快。
“泽宸道长是武林前辈,吕序小姐请端正你的态度。”
万花谷一名女子弟出声警告,吕序又打了一个呵欠:“如果不是你们来捣乱,这个时辰我该在午休。”
梵行也不喊不淡道:“说句实在话,若不是你们修为低到,连化蛇都懒得吃你们,本公子直接送你们去喂蛇,岂容你们在这里放肆。”
“还有……”梵行看一眼吕序道:“吕序小姐跟泽宸大师比武结束,你们即刻离开京都。”
“你凭什么命令我们离开京都。”一名男弟子不服气地问。
梵行道:“本公子打败过化蛇。”
在场的江湖人集体失声,万花谷的女弟子小声道:“当日打败化蛇是太子殿下,以及第一公子梵行,太子殿下终年戴面具,从来不露出真容,那么眼前这位便是第一公子梵行。”
“原来是梵公子,久仰大名,小女子万花谷紫簪仙子……”
万花谷的女弟子得知眼前人便梵行,欲报上名字给对方留个印象。
梵行不等对方说完,不屑地冷哼道:“你们万花谷的人……在吕序面前也敢自诩仙子,真是厚颜无耻。”
紫簪仙子顿时尴尬不已。
没想到梵行会如此直白,丝毫不顾及女儿家感受。
万花谷其他女弟子也是一脸羞愧,悄悄顺着梵行的目光看过去,竟从骨子里透着散漫慵懒的吕序。
吕序再打了一个呵欠,有些耐不住道:“泽宸道长,这要是一场生死搏斗,凭你这蓄势的时间,晚辈已经把您打得去投胎转世,要不晚辈先回去睡一觉,再出来跟您……”
最后的“打”字还没说出口,突然从泽宸道长身上,散发出强大恐怖的力量。
天色也骤然暗下,地面上狂风阵阵肆虐。
大门前的江湖弟子们,一时间觉得要被大风吹走,一时间觉得头顶上压着一座山,竟不由自主地纷纷下跪。
他们没有想到来一直京都,竟有机会见识到九品之后的力量,回去师门后足够他们吹嘘好几年,同时也被这种能撼动天地的力量震惊到。
无意中看到梵行和吕序,顿时目瞪口呆。
两人保持原来的姿势,竟丝毫不受影响,别说衣服连一根发丝都没有动,仿佛不是在一个世界。。
忽然看到梵行的手动了,吕序看到后点一下头,众人摆出相同的手势,唯一能想到可能是在比划数字,至于数字后面是什么意思,比武的两人没有给他们时间思考。
“小丫头,开始吧。”
泽宸道长一口,众人身上的压迫感马上消失。
方才像是神话是里渡劫般的天昏地暗、狂风肆虐也一下子消失,天色也恢复如初。
泽宸道长出手干脆利落,话音一落就猛地挥出一掌,把方才收拢的强大力量,瞬间像一头困笼猛兽般冲向吕序。
吕序打着呵欠,抬手袖一卷便把那股力量撕碎。
江湖弟子们顿时惊呆了,那可是九品以后能撼动天地的力量,竟被吕序轻轻松化解,且他们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面对这样的结果,泽宸道长似乎也有些意外,就听到吕序道:“泽宸道长,方才您耗尽全部真气打出一掌,如今可还能打出第二掌,若能晚辈再接您一掌,若不能晚辈就一掌定输赢。”
“是一掌定输赢,对吗?”
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吕序说要一掌,而不是一招定输赢。
直到旁边给出肯定地回答:“你没有听错,大家也没有听错,吕序的意思就是一掌打败泽宸道长。”
这下不止在场的江湖弟子震惊,就连躲在暗处偷窥的隐世高手也震惊不已,梵行、吕序、太子还是不是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莫非在九品后的人地天三大境界之后,还存在着更高级的境界。
自古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野史有过一两笔记载,说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能窥得仙机。
关于仙修的传说,在实有过不少的传说,特别是在京都这片神奇的土地下面,每年都出现各种不同的异象,比如今年突然出现,差点被百姓误以为是龙的化蛇。
虽然朝廷很快会把消息压下,尽量不让消失外流,但当天有太多人看到,随便打听一二听便知道真假。
大家都知道化蛇从吕府脱困而出,最后被太子殿下和梵行打败,最后是斩杀还是封禁,却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所以江湖人才会把目的放在吕府。
相较于太子殿下和梵行,吕府似乎更好拿捏,只是没料到吕府也是一块铁板。
从前只知道吕序是南离国第一美人,还是个病美人,没想到武功也如此了得,竟仅次于太子殿下和梵行。
“狂妄。”
泽宸道长拔剑而起,毫不犹豫扫向吕序。
吕序冷哼一声立在原地不动,剑气所过之处连青石板都在几乎掀飞,吕序却连衣角都没有动。
所以……
吕序到底是什么修为?
所有人都在心里打问题,反正不是地境就是天境。
问题是她才多大年纪,不久前才行了及笄礼,就算从娘胎里就开始习武,十五岁的地境或天境?
泽宸道长打出十多招,每一招一剑都带着可怕的力量,但吕序就是一动不动,剑气仿佛在去到她跟前时,忽然往旁边转了个弯,根本没有打在她身上。
“最后一剑:锦绣江山。”
随着泽宸道长的声音起落,瞬间出现无数位泽宸道长。
观战的人瞬间蒙了,是他们眼花吗?为何眼前全是泽宸道长,还是使用了什么法术分身。
无数道身影一起冲过去,仿佛要把一动不动的吕序掩没。
吕序忽然动了,无视所有刺到面门的剑影,抬手一下就挟住从旁边刺来的剑影。
泽宸道长多如牛毛的身影如烟雾消散,只留下被挟住剑的身影,毫无疑问吕序一下就找到他的真身,两根手指就把泽宸道长钳制得不能动弹。
“结束吧。”
吕序两指一用力。
泽宸道长还没回过神。
剑碎了,人也飞了……摔在墙角下面。
躲在暗处的人惊呆了,那可是当今武林第一人泽宸道长。
他竟败了……
还败得毫无悬念。
泽宸道长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还没有从都震惊中回过神。
吕序毫无形象地伸个懒腰,懒洋洋道:“你们眼里实力最强大的人物,他都抵不过我一成功力,你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再到吕府来闹事,否则我去你们师门挑战。”
在场的江湖人士咽了咽了口水,泽宸道长人境初级的修为啊,竟抵不过她的一成功力。
饶是吕序如此强大,面对化蛇也只能全身而退,怪不得她让最强的人出来打架,想来也知道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大家认清自己的实力。
“吕序小姐的好意,丰城剑庄唐六心领了,这就是离开京都。”
骤然得知躲在暗处的前辈里,竟有丰城剑庄的唐六,名头可不比泽宸道长小,竟然也自认不敌主动离开京都。
吕序方要回话客气一两句,就看到父亲风一样跟她擦肩而过,奔跑着赶到泽宸道长面前,遵下身来把老道士扶起来,上上下下检查过遍。
回过头指指吕序,大声道:“门房上的,老太爷回府也不知道迎一迎。”
老太爷回府……
骤然听到这句话,吕序两腿一软差点摔倒。
怪不得先前一直觉得,老道士,不,泽宸道长很面善,原来是爹爹的爹爹,估计够她奉上一副膝盖骨。
梵行赶紧扶着她,小声道:“先前从未听京都的人提起过吕老太爷,连太子跟你爹他们也没有提起过,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所以才没有多向你、还有祖母打听。”
“说实在的,我也以为他不在人世。”
吕序也是才知道祖父还在人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若不在人世,宗祠定会有灵位。”
“我没有进过宗祠。”
其实不止没有进过宗祠,连路过都会被看守宗祠的人赶。
从前年节祭祖差大家都在祠堂里,只有她和娘亲在上溯园朝宗祠跪拜,还不能让人知道。
梵行一下就明白,从前她在吕府活得有多尴尬。
别人都是吕家的孩子,而她只是吕颐的孩子,吕府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想起她大病初愈,得知回府要见老夫人时的无奈,还有动不动就认错、认罚行为,于她而言应该一种常态吧。
门房上的人已经抬着坐轿出来,把吕老太爷扶到轿子上抬进府,吕序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等所有人的人都走后,压低声音道:“你先回去,我知道怎么应对。”
“你会被罚,对吗?”
“顶多罚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吕序推了推梵行道:“你别想着陪我一起受罚,都跪着谁给我买药送药。”
梵行知道她是在找借口,只是不愿意让他知道,在吕府曾经生活得多不堪,而吕颐夹在中间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就算没有错也必须受罚,是父女俩都默认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梵行只能尊重她的想法,赶紧找上官守若要一些化瘀消肿的药膏,顺便了解一下吕老太爷的事情。
“撑不住的话不要硬撑。”
“嗯。”
梵行一走,吕序便匆匆回上溯园。
打听到吕老太爷在锦华阁,匆匆来到锦华阁外面。
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才知道,原来另外几房的人也回府,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其实不告诉她也是常情,没有多想便跪下道:“孙女吕序误伤祖父,自知罪孽深重前来请罪,
第149章 吕序的心病
静!
除了偶尔有人从身边经过,锦华阁格外静寂。
忽然又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吕序都不记得是第几个人从身边经过。
每个人都微微停一下脚步,再轻笑一声离开,仿佛看到吕序被罚是件开心的事情,进去后自然也不会求情。
这些人怎么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瞌睡虫又上来了,吕序困得睁不开眼睛,想着这个人一走就眯一会儿,人都过来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她偷懒。
这个人也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发出像看笑话的声音。
吕序眯着眼睛抬起头,瞳孔瞬间放大,一阵眩晕袭上眼前也一黑,晕倒前本能地大声求救:
“爹爹爹……”
吕颐在床前伺候,忽然听到女儿紧张急促的叫唤。
向来知道女儿是要强的,只有在快撑不住时才会这样急促求救,想都没想就急急冲出外面。
其他人也跟着出来,本来是想看热闹的,结果到了外面吕序已经晕倒在地上,旁边站着一名跟吕序差不多大的女孩,正不知所措地在人群里面寻找。
吕颐走过去抱起女儿,回身冷声质问女孩道:“你是什么人,对她做了什么?”
那女孩看到吕颐发怒,吓得紧缩着肩膀不敢说话,再看她黑得像泼过墨的皮肤,以及一双眼白过多的眼睛,面部轮廓里也找不出吕家人的影子,但穿衣裳又不像下人的装扮,一时间竟猜不到她的来历。
“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明日再细细审问。”
“六叔父,且慢。”
从旁边小道匆匆赶过来一个人,走到吕颐面前作揖行记:“回六叔父,这是侄儿的小女儿吕沐雨。”
此人的年纪看起来跟吕颐差不多,正是吕府的三公子吕崇,他跟四公子吕简一直在沿海,打理吕家在南边的生意。
吕颐讶然地看一眼女孩,吕崇赶紧向吕颐及众人解释道:“沐雨这孩子胆子特别小,一紧张就会说不出话,六叔父想问她什么,侄儿您来问就是。”
面对忽然冒出来的孙侄女,吕颐缓下语气道:“你问问她,序儿为何会大声求救晕倒?”
吕崇马上转过来厉声质问女儿,吕沐雨被父亲一吼,喏喏了大半天忽然哗地放大声大哭,就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面对嚎啕大哭的孙侄女,吕颐淡然一笑道:“算了,你也别为难孩子,想是序儿跪在这里吹了风,受了风寒才会一时体力不支晕倒。”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八成是被吕沐雨怪异的外表吓到。
若不是吕崇亲口承认这是他的的女儿,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他们吕府的血脉。
用女儿的话来说就是:吕氏出美人的神话要终结了……
后面众人骤然得知情况后也是目瞪口呆,三房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孙女。
再看吕沐雨的身高,应该比吕序还要大上一点,三房的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竟隐瞒到今天才带回来让大家知道。
“那个六叔父……”吕崇小心翼翼解释道:“侄儿觉得序儿像是骤然看到沐雨,被她的模样吓到了才会突然昏厥。”
“你说序儿是被吓晕过去?”吕颐故作惊讶地低头看一眼女儿道:“不应该啊,序儿向来胆大包天,面对化蛇都没露过怯意,怎么可能会被孙侄女吓得晕倒。”
吕颐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是有歧义的,换句话来说就是:吕沐雨长得比化蛇还可怕。
吕崇一脸尴尬道:“侄儿不敢隐瞒叔父,这不是沐雨第一次把人吓晕,侄儿我代她……给您赔不是。”
吕颐看一眼紧张不安的吕沐雨,再想到自己在明知女儿无错,还要被罚的心疼和无奈,自然能明白吕崇此时此刻的心情。
“孙侄女也不是故意的,方才是叔父情急失态,你让她别放在心上。”
“侄儿明白,以后不会她在府里乱跑,谢叔父体恤。”
吕崇说完朝吕颐行了大礼,自从有了这个女儿,他终于明白叔父当年的无奈和心酸。
这一礼里面含有对过往的歉意,吕颐淡淡道:“我先送序儿回房,一会儿再来看你祖父,至于孙侄女……你是她唯一的依靠,以后少不得多辛苦一点。”
“侄儿明白。”
吕崇是无奈又心酸,却又没有办法。
回头朝众人点一下头,就牵着女儿的手离开,站在门前众人面面相觑。
忽然有人压低声音道:“那个孩子长得也太……一言难尽了,出去说是我们吕家的种,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吕氏出美人,是南离国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人低声音感叹道:“尤其是前有六叔父曾经的南离国第一公子,后有吕序南离国第一美人,本以为我们吕家会一直封神,没想到忽然来了一个终结者。”
“果然是物极必反啊。”又一人小声道:“吕府连续出了两个最美的,自然要来一个丑的平衡嘛。”
“依我来看是报应。”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当初他们三房管着南边生意,仗着有钱有权说话响亮,可没少打压六叔父他们一房,三房那位总在祖母面前诋毁六婶母。”
“肯定因为嫉妒人家长得好看。”
“六婶母就算是眼睛瞎了,也照样能迷倒六叔。”
“吕序小时候长得多粉嫩,一双眼睛天生会说话,据说后来一只手就能让众人疯狂。”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却没有注意到吕崇父女俩根本没有走远。
面对来自兄弟姐妹的讥讽,吕崇无奈地抬头看看天空,他也想说女儿出生时其实也很漂亮,可是没有人会相信。
这次顶着各种压力带女儿回京都,就是想请上官神医过府瞧瞧,女儿的病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本是想带女儿过来先见过祖母,回明情况请祖母出面请上官神医过府医治。
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女儿就自己跑掉,还偏偏惊吓到了吕序,如今此事只能暂且不提。
*****
上溯园。
“鬼啊……”
吕序大叫着从恶梦中惊醒。
看到父亲坐在床边,一把抓住他的手道:“爹爹,我看到鬼了……相信我,我真的见到鬼。”
吕颐给递过一杯水:“你先喝口水压压惊,再听爹慢慢把话说完。”
“爹……”
“先喝水。”
吕序顺从地喝一口道:“那个鬼全身黑不溜秋、两眼发白……牙齿又白又长。”
耐心听完女儿描述,吕颐才缓缓道:“序儿,你看到的鬼爹也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但是她真的不是鬼。”
吕序啊一声惊讶地看着父亲,吕颐淡淡道:“你看到鬼叫吕沐雨,是你三哥的女儿,就是三房的长孙女,按辈分也算是你的侄女,就是长得不太像咱吕家的孩子罢。”
侄女?
还是三房的……
吕序冷笑一下,不敢当姑姑。
吕沐雨哪里是长得不太像吕家人,分明是长得不像个人,鬼都不长这么黑吧。
“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粥,让朱雀进来服侍你吧。”
“爹爹,您别走。”吕序拽住父亲的衣袖,可怜兮兮道:“我害怕。”
“都说了那不是鬼,你害怕什么呀。”吕颐有些无奈道:“要不,爹把人请过来给你瞧瞧。”
“别别别……”吕序连忙拒绝,却死死拽着父亲的衣袖不放:“大白天看到都差点吓死女儿,晚上看到岂不是要直接送女儿去见娘亲,让她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序儿……”
吕颐一下明白了,女儿不是怕鬼,是记恨着三房当年的打压。
望着女儿执拗的表情,吕颐坐下来道:“序儿,你娘亲在世总说人要往前看,不能总活在痛苦仇恨里。”
“府里其他人我都可以原谅……他们不行。”吕序一脸严肃地回答,冷冷道:“我永远忘不了他们是如何诋毁母亲,以致祖母一直我们六房有偏见,才让母亲早早去世,还差点烧死我,凭什么要我放下对他们的仇恨。”
呜呜呜……
吕序趴在被子上低低哭泣。
静静地看着痛哭的女儿,吕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
最后吕序哭累了自己睡熟,朱雀进来道:“老爷,夜深了,您明天还要上朝,回房休息吧。”
吕颐轻摇一下头道:“序儿今天受了很大的刺激,夜里可能会犯病,我还守在这里比较稳妥此,以免她醒来做出极端的事情。”
“奴婢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让小姐耿耿于怀的,一定是他们把小姐伤害得极深。”
朱雀是了解自家主子的,相信三房给小姐造成的伤害,一定不亚于颂长公主给小姐带来的伤害,不然她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甚至痛哭到累得睡熟。
吕颐轻叹一口气道:“当年序儿娘亲产后遭薄家姐妹算计,以致一直体虚咳血,去世时三房以她患痨病为由,竟主张把尸体焚烧掉,当时我和序儿都不同意,谁想他们竟趁我走开时把序儿锁在灵堂,放火想连她也一起烧死。”
“太可恶了,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朱雀气得毫不避讳地,当着吕颐的面痛骂三房。
想来事后一定是恶人先告状,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淡淡道:“老爷,您别生小姐的气,她只是气不过。”
吕颐没有回答,他没有女儿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作为丈夫没有保护好妻子,作为父亲他也没有保护好女儿,反而是女儿为了他时时委屈自己,也是为了成全他才会双手染血。
“序儿其实不喜欢杀人……”
“奴婢知道。”朱雀心里面有笔账。
算来算去,真正死在小姐手上的,只有定亲王和凤凰公主而已。
阎野最后死在她手上,青蘼公主是被离火殿杀死,小姐从来都说最狠的话,用最心软的方式处理事情。
吕颐守在床边看着那些猫一只接一只钻进女儿被窝里,或者挤在枕头上靠着她的脸睡觉,橘王在床上转一圈后趴在她胸口上睡。
朱雀看到后尴尬地解释:“老人们常常说猫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喜欢并主动靠近纯净的灵魂。”
吕颐没有反驳朱雀的话。
到了半夜时,橘王忽然站志来,冲着朱雀不安地叫唤。
朱雀伸手探一下吕序的额头,紧张道:“老爷,小姐发热了,奴婢把水过来给小姐降温。”
吕颐嗯一声抓住女儿手,时间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寒毒发作时冬夜,那几年里很多个夜晚,都是这样抓紧女儿的小手,生怕一松开就会被死亡带走。
朱雀端来水,拧了毛巾敷在吕序头上。
反反复复直到天空放白,吕序还在继续发热,吕颐命管事马上去请上官守若过府。
换上朝出门前交待青鸾和吕翦:“在我没有回来前,紧门上溯园了大门,除了上官守若和梵先生,老夫人和老太爷若过来的话也可以进来,其他人等都不得进上溯园。”
“奴婢明白!”
“属下遵命!”
两人自然不敢怠慢,吕颐一离开就关上大门。
朱雀从屋里出来道:“我觉得还是得回了老夫人,其他房的人来闹事也能帮挡挡,预防有人恶意中伤老爷官誉。”
青鸾和吕翦相视一眼点点头。
朱雀前往锦华阁。
老夫人还没有醒,就向纪嬷嬷说明情况。
纪妈妈想一下道:“六小姐在病中需要静养,自然不能让人随意进出,我会吩咐府上其他人不要过去打扰。”
“奴婢代小姐谢过纪嬷嬷!”
回来时遇上上官守若,朱雀领着他一起进上溯园,顺便说了昨天的情况。
上官守若进去把过脉道:“吕序是惊惧过度,再加上气血郁结才会骤然发热,开个方子发散发散就好。”
原本以为是请他来看吕序的膝盖,没想到这丫头竟忽然又发起高热,以她目前的体质应该不至于如此,想来也是多年的心病难以化解,每每受到强烈刺激就会病倒。
上官守若写了药方道:“你代我转告吕相,服药只能让她退热,心病还是需要心药医。”
望着晕迷不醒的吕序,上官守若也只能实话实说,没有人在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保持冷静,朱雀接过药方还没开口,就从外面传出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第150章 、吕序的担忧
“怎么,吕府还有我不能到的地。”
吕崇板着脸质问,拦在上溯园外面的青鸾、吕翦。
青鸾面无表情道:“上溯园是老爷日常处理公务的地方,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不得入内,三公子请回吧。”
“本公子是闲杂人等吗?”
吕崇压着怒火质问,但是转念又道:“好,我可以不进去,你们把吕序叫出来见我。”
昨天若不是女儿在场,他不得不收敛一下性子,如今女儿不在身边吕颐又出门,屋里不吕序一个小丫头还不好拿捏,没想到凭空多了两尊门神挡道。
“我们小姐夜里忽发高热,一直昏迷不醒,三公子怕是见不着了,您有什么要紧事情,请等我们老爷下朝再说吧。”
青鸾耐着性子回答,再一次强调吕颐如今的身份,提醒吕崇注意自己的言词,堂堂右相大人的千金,岂是他想见就能见,还大言不惭命令小姐出来见他。
若不是看在他姓吕的份上,她一早打爆这种没有教养的东西。
吕崇根本不放在心上,高声扬道:“吕序,你给你出来,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忘记以前吃过的苦头。”
他就是看准吕颐出门才过来,故意闹一闹逼着吕序妥协,没想到竟会被人拦在外面,故意把以前对吕序做过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细细说一遍
青鸾手都握在剑柄上,压着怒火道:“再说一次,小姐病了,不见客。”
“你说病了就病了,谁相信啊,昨天还生龙活虎。”
“我信。”
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三人马上顺着声音看去,纪嬷嬷扶着老夫人站在巷口上。
吕崇一看到老夫人来了,马上挺直腰杆道:“你们识相的话马上让吕序出来,不然有她好看的。”
“祖母……”
吕崇讨好似的行礼作揖:“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下人过来传句话就行。”
老夫人看一眼吕崇,冷冷道:“祖母让人传话有用的话,你会在这里大吵大闹,若不是序儿病着早出来揍你,你还好意思提当年欺负她的事情,你就等着序儿好了慢慢跟清算吧。”
“祖母您……“
吕崇震惊地看着老夫人,暗道:“祖母今天吃错药了,帮六房的贱丫头说话。”
老夫人懒得理会他,回过头对青鸾道:“序儿发热可不是小事,你们可有请上官公子过府给序儿瞧过?”
骤然看到老夫人对吕序关切的态度,吕崇一下子懵了,祖母竟对六房的丫头如此上心,而且……似乎上官世家的人给吕序诊治,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回老夫人,老爷一早就打发人去请,如今上官公子正给小姐施针。”
青鸾淡然回答道:“我们小姐昨天醒来后情绪就很不稳定,哭闹了到半夜累了才睡沉,到了半夜便忽然发热,老爷在床前一直守到天亮,才匆匆换了官服上朝。”
“孩子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能跟皇上告个假。”
老夫人心疼吕序身边没亲人守着,青鸾淡然道:“回老夫人年关将至,朝廷公务也多,老爷也不好告假。”
“再说老爷一告假,朝廷上下都知道小姐病了,且不说打着探病为由,给老爷送礼的人一波接一波,若是问起小姐病倒的原因,总不能说是被孙小姐的长相给吓病吧。”
“……”
吕崇明知青鸾故意挤兑他,却不好出声反驳。
老夫人沉吟片刻,对吕崇道:“你这么急着见序儿,所为何事?”
“回祖母,沐雨对傻到小姑姑的事情一直很不安,她想过来赔礼道歉,但又怕会再次吓到小姑姑。”
目的自然不止这些,吕崇的目的是想逼吕序开口,让吕颐出面请上官神医为女儿诊治,只是他没料到会连上溯园的门都进不去,别说是见到吕序。
离开京都一晃七八年,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三房不再是吕府的主心骨,所有人都围着吕颐父女转,而吕序在外面的名声比她父亲还响亮。
光是南离国第一美人的名头,就压得他喘不过气,但自尊心又让他无法示弱,想到昨天吕序竟会被女儿吓到,才会大清早过来闹一场。
“赔礼道歉是你这样的态度,你这是在威胁序儿,但祖母提醒你一句:今非昔比……”
老夫人冷冷反问,叹气道:“你已经威胁不到序儿,但序儿一句话能让你们父女俩求医无门,至于赔礼道歉什么的,序儿还没有小气到跟沐雨计较,大人犯下错的她也不会算到子女头上。”
“祖母说得是,孙子惭愧。”
吕崇不是不知道今非昔比,而是为了女儿他愿意赌一把。
老夫人淡淡道:“你先回去看着沐雨,一会儿见到上官公子,祖母请他过去瞧瞧沐雨的情况。”
“孙子谢祖母。”
吕崇深深做揖,看一眼紧闭的大门才离开。
青鸾打开门道:“老爷走前吩咐过了,老夫人、老太爷可以进去看小姐。”
“方才的事情你们别见怪,等将来你们为人父母时就会明白。”老夫人进去前还是为孙子解释一二,以免影响到日后两人对事情的判断。
两人微微点一下头,算是对老夫人的回应。
老夫人进来时,上官守若已经给吕序施完针,正在整理药箱里的东西。
问过吕序的情况后,老夫人也不拐弯,直接言明来意道:“据孩子父亲自己说,孩子原来长得得好的,不知什么原因肤色渐渐变黑,五官也开始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丑陋不堪,不知道上官公子可有把握医治?”
上官家的人喜欢医治各种奇难杂症,老夫人这番话正好投其所好。
果然上官守若一听马上来了兴趣:“这样的情况在下也头一回听说,能否治好在见到患者不好打包票。”
“老身不知能否请公子移步,过去看一眼那让孩子的情况。”
“请老夫人前面带路。”
老夫人马上顺水推舟,上官守若也马上接下,随她一起看看奇症。
离开前对朱雀道:“吕相回来时代在下转告一句,若能换一个环境出去散散心,吕序会恢复更快些。”
朱雀应下亲自送他们到门口,回到房间时看到吕序已经睁开眼睛,堆起笑容道:“小姐别生气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官公子的性子,一听到有什么奇症怪病,誓言什么都是放屁。”
吕序懒洋洋道:“我才没有生他的气,是想不通什么病能让一个人变黑变丑。”
“奴婢觉得不是生病了,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朱雀也是投吕序所好道:“他们总欺负小姐和夫人,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就把他女儿变黑变丑。”
吕序听到后忍不住笑起来,把阿狸从被窝里拐出来道:“还有可能是被人狸猫换小姐,用丑的把漂亮换走,过一段时间后再换回来,谎称是生病引起。”
“狸猫换小姐,是夫人给小姐讲过的典故吗?”
朱雀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马上便联想到可能是已故的夫人,给吕序说过类似的典故。
吕序笑笑道:“是娘亲说过的典故,说的是某朝的后宫里有两位妃子同时怀孕,皇上许诺两位妃子,谁先诞下皇子就册封谁为皇后,一朝临盆两位妃子同时生产,其中一位妃子生下了皇子,却被另一位妃子用一只剥了皮的狸猫换走,民间就有了狸猫换太子的说法。”
“照小姐的意思,有人偷偷换走了三公子的女儿。”
“错了……”
吕序纠正道:“是偷梁换柱。”
朱雀脑子有些不够用:“三少夫人为何要偷梁换柱?”
吕序似笑非笑地暗示:“吕沐雨的长相随了她的生父,自然长得不像我们吕家人,有什么不能想通。”
“三少夫人偷人了!”朱雀恍然大悟,难以置信看着吕序:“三少夫人的口味可真重……虽然奴婢没有见过孙小姐,能把小姐给吓晕过去,一定是丑到极致。”
“其实我没看清楚。”吕序回想一下道:“当时瞌睡虫上来了,困得眼泪都出来了,人都是迷迷糊糊。”
“原来见鬼是假的,遇到睡神者真的。”朱雀哦一声破案道:“刚好孙小姐送上门,小姐就理所当然被吓倒了晕倒,顺便好好的睡上一大觉。“
“还是有点吓人……”
吕序从没想过,有人的脸会长成那般模样。
吕沐雨与其说是长得丑,不如说是长得有点像……被晒黑的大猿猴吧。
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形容词,朱雀听到吕序的形容道:“莫非是长得像野林子里的赤魈?”
“赤魈是什么东西?”
吕序第一次听说世上这个东西,难道是猴子的一个品种。
朱雀为吕序细细解释道:“就是传说中的野人,据说赤魈体态、行为举止跟常人无异,只是肤色很黑全身长满黑毛,还听说赤魈为了繁育后代,在同族中找不到对象时,就会下山掳走人类的女子或男子跟他们交配。”
“野兽能跟人类生孩子!”吕序再一次被震惊到。
“都说了,赤魈是野人不是野兽。”朱雀马上反驳吕序道:“他们能简单的制造工具,还会挖山洞居住,以及制定类似人类律法的制度等等,种种迹象说明他们已经形成自己的文化,正在向人类社会发展。”
吕序不紧不慢道:“狼群也有自己制度,但它们始终是野兽,永远不可能变成人类。”
“狼跟赤魈不一样。”朱雀不服输道:“赤魈已经直立行走,狼始终是用四条腿走路的四脚兽。”
“照你这么说,鸟类也是两条腿站立。”吕序不以为然道:“从古到今可没有关于鸟人的记载,你的说法不能成立,莫非吕崇或三少夫人,他们当中有人被赤魈掳走,还跟它们……交配过。”
“找梵先先生帮忙查查不就知道。”
“这种事情怎么好跟先生开口,还是算了吧。”
青鸾要是找梵行查这种事情,她都能想象到梵行听到内容时的表情。
朱雀想一下道:“上官公子已经过去看孙小姐,以他的见识没准能看出点东西,这样我们就不必惊动梵先生。”
“让青鸟,不,让朱鹮去问吧。”
“奴婢明白。”
吕序打了个呵欠又钻进被窝继续睡。
再醒来时吕颐已经回来,看到她醒了松口气道:“如今府里人多事情也多,景泽昨天还说要带你去陵城赏梅,你索性随他出去走走散散心,总比整天对着不喜欢的人强颜欢笑强。”
“留下爹爹一人岂不可怜,府里看不得咱们好的人可太多。”
如今府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那些人为了得益什么都干得出,吕序着实不放心把父亲留在狼堆里。
吕颐不屑嗤笑一声:“爹爹还不放心你跟梵行出去,万一你们俩情到浓时没把持住,你让爹这张老脸往哪搁,就算你有勇气去父留子,但爹可没有这个勇气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爹爹大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面,您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吕序皮笑肉不笑道:“您忘记了那天在朝堂上,太子殿说古大人曾跟他提起过,薄家的《焚月功》没有大成之前不能破身,他们怀疑我炼的就是《焚月功》,所以先生为了保住我的命,他不会做出逾越的事情。”
提到朝堂上的事情,吕颐便想到吕家姐妹,想一下问:“哦对了,昨天你把薄家姐妹带到哪,已经解决掉吗?”
吕序哦一声漫不经心道:“后来他们因为一些事情,忽然自相残杀起来,如果他们没有把对方给杀死,应该已经回到薄府了,不然萧国公早就打上门,怎会让我睡懒觉啊。”
“你倒是把事情都算清楚。”
“先不说女儿的事情,还是说说您的人身安全问题。”
吕序抢过话题道:“如今各房的人都回来了,怎么也得过了年才会走,期间免不了一起用膳,万一他们暗中动手脚,把一个女人送到爹爹的床上,到时候您是负责还不是负责呢?或者说女儿去告那个女的,说她强奸了当朝右相,把她送进男牢房里接受全身洗礼。”
“……???”
吕颐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