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求之不得
“我虽年长你几岁,当你爹还差点。”
“啊……”
吕序抬头,看到上官守若。
长长松口气,拍拍心口道:“以为是我爹,吓死我。”
上官守若憋住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我素知你言语大胆,亲耳听到果真没失望。”
“梵先生觉得如何?”上官守若回头朝门外问。
“什么?梵先生也来了。”
吕序赶紧看向门外,果见一道丰神俊朗且优雅的背影。
白了上官守若一眼:“青鸾,快请梵先生去客厅,我一会儿便到。”
青鸾前脚带着梵行走开,后脚吕序就敛起笑容道:“你怎么把他带过来?我方才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应该是听到吧。”上官守若故意逗吕序。
“他岂不是知道我患有双魂症……”
吕序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可是她最大的秘密,若传出去别人会以为她鬼上身。
上官守若迟疑一下道:“梵行说当年的华夏天朝,唯一的皇太女梵夭也是一名双魂症,只是她的强大灵魂苏醒后,原来软弱的灵魂就彻底消失,你是两都并存。”
“如果可以,你希望哪个我留下来?”吕序忽然问,虽然都是自己,但总有好坏高低之分吧。
“老子一个都不想留。”上官守若想都没想就回答:“别人的皮囊下面是骨血,你的皮囊下面都是黑水,两个吕序的坏各有千秋,你用计她出力,不可比较……太子殿下原话。”
吕序动手打人前,上官守若赶紧供出太子,有火冲太子殿下发作。
“我会问候太子。”吕序一把将他推出门外道:“你去叫青鸟过来给我更衣。”
“朱鹮行吗?”上官守若问。
“朱鹮在厨房,一身油烟味,不要。”
“青鸟太暴力了……”
“是让她来给我更衣,又不是扒你衣裳,管她爆不暴力。”
吕序挥挥催促道:“你我再不出去,四姐姐和五姐姐就该到客厅,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
上官守若哑巴吃黄莲,气得指指吕序,无奈地去找青鸟……
客厅。
梵行正襟而坐。
忽然听到脚步声,进来的人是吕颐,赶紧起身见礼。
“后学梵行拜见文相。”
“坐吧。”
吕颐一身常服,面上挂着儒雅的笑容。
当年能让京都女子疯狂的容颜,并没有被岁月消磨掉,只是更加沉稳成熟。
“本相早闻梵先生盛名,你又救过小女两次,原想当面道谢,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不曾想今日竟有缘相见。”
吕颐起身拱手欲向梵行行礼。
梵行赶紧起身避开道:“后学举手之劳,怎受得起文相大礼。”
“你受得起。”吕颐郑重一礼道:“女儿是本相的命根子,你救的是我们父女俩……”
“先生,您别听他的,他在装可怜。”吕序走进来道:“接下来他会问您,有没有娶妻、有无婚约,您要都没有,他该问您愿不愿意娶我,老套路。”
“……”
梵行回头,看到一美人立于门前,瞬间忘记了要说的话。
天域之城从不缺美人,一路南下也见过不少美人,但眼前的女子一定是王者中的王者。
且看她体态纤柔修长,容颜明艳冷冽,肌肤欺霜凌雪,青丝飞舞,白衣飘动,皎若月中仙,丰姿绝世,真的美丽到极至,挑不出任何瑕疵。
看到梵行失态的模样,吕序掩面一笑。
这一半遮面,只露出一双媲美星辰的眼睛,梵行马上认出她是吕序。
梵行想象过她的容颜会很美,但她的美还是远远超他的想象,骤然看到也不由失态,认出来很快便恢复如常。
“抱歉,往日见面你都带着面纱,骤然看到全貌差点认不出,失态了。”梵行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他却不知道在所有初见吕序真容的人,他的定力是最好的。
吕颐满意地点点头:“无妨,我们早就习惯,坐吧。”
“序儿,你该给梵先生奉一盏茶,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是。”
吕序微微一笑,仿佛春天去而复返。
带着奉茶的丫头上前,端起茶盏奉到梵行跟前:“梵先生,您请喝茶。“
“吕小姐客气了。”梵行接过茶盏,方才要喝时就听到上官守若声音:“她的茶你也敢喝,小心茶里加了料。”
吕序回过头,朝上官守若挥粉拳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上官守若道:”你还是昏睡时比较可爱。”
“你要喝茶吗?”吕序笑眯眯道:“我给你倒呀。”
“不必。”
上官守若赶紧走到梵行身边。
吕颐见人到齐了,直入正题:“上官神医,序儿的情况怎么样?”
上官守若坐下道:“受了些刺激才发作,还好梵先生及时阻止,没有重伤长安郡主,太后那边抓不到把柄。”
“陈生的死,恐怕会被有心人推到吕府。”
梵行提醒一句,吕序有些懵:“陈生是谁啊,他的死怎会推到吕府头上。”
“陈生姓名陈实,昨天就是他在宣院……”梵行话只说了一半,以吕序的聪慧会猜不到。
吕序一听冷哼道:“这个人渣败类是该死,但犯不上本小姐动手,凭什么推到我们吕府。
“推测而已……”
梵行若有所思地回答,目光悄悄看一眼吕颐。
吕颐想一下道:“按太后的性子,让长安郡主下嫁陈生,是最好的选择。”
“长安郡主眼光可高了,瞧不上陈生……”吕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陈生死了,长安郡主还有机会妄想嫁给梵先生。”
梵行笑笑:“妄想罢,我不在意,倒是你要好好准备。”
“准备什么?”吕序好奇地问。
“大人,顺天府陈捕头在门外求见。”
管家的声音代梵行回答。
“请陈捕头稍等片刻,小姐稍后便到。”
吕颐深知女儿的性子,提前警告道:“高蓼差人过来请你到顺天府问话,你要好好配合,不许胡闹。”
“长安郡主那边呢?”吕序不甘地问。
吕颐端起茶道:“能不能把长安郡主请到顺天府,是高蓼的事情。”
“知道,女儿去啦。”吕序起身告退。
梵行也起身道:“在下跟上官公子算是人证,不如一起走吧。”
吕颐笑道:“求之不得。”
第017章、是鱼鳞鞭
“吕序小姐,您慢点下车。”
陈捕头做梦都没想到,吕序这么配合,还顺带两个人证。
当他们来到公堂,看到早早站在里面的人时,瞬间觉得这是顺天府的高光时刻——长安郡主先他们来到顺天府。
同在场的还有韩司制、薄院主、柳昭然。
韩司制看起来十分虚弱。
薄院主仍带着面具,烈焰红唇,目光如炬。
柳昭然意外地没有上妆,面色腊黄,两眼无神,像是大病了一场。
吕序取下帷帽,面上仍带着面纱,眼睛朦朦胧胧,完全没有昨天的邪魅可怕,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柳昭然暗暗诧异,却不敢多看吕序一眼。
生怕吕序会把昨天失态的事情说出口,但其中一定有问题。
薄院主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回头对高蓼道:“府尹大人,人都到齐了,本院府上有急事,你有什么要问尽管问,本院主定知无不言。”
“本府感谢诸位的配合。”
高蓼也很意外啊,没想到这些身份显赫的人物,竟会主动配合调查。
吕序率先开口道:“大人,整个事件的起源:是他们四个人伙同死去的陈实,想毁掉小女的清白。结果被小女提前察觉将计就计,把打扮成韩司制随侍的……”
“吕序,你休要胡说八道。”
长安郡主急急打断吕序,生怕吕序说出她的名号。
高蓼一下懵了,并不知道陈实案的背后,还有这样的一桩隐秘。
涉案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擦一把冷汗道:“吕序小姐,你能否说得再详细一点?”
“凶手本郡主已经找到了,你们就不必多管闲事。”长安郡主扫一眼韩司制:“还不向高大人陈明你的罪行。”
韩司制扑一下跪下:“回大人,是本司制为自证清白,买凶杀了陈实。”
面对突如其来的认罪,吕序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韩司制开始陈述她的罪行。
“昨日本司制受邀,前往宣院给女学生们讲香道课,中途到厢房休息,不想那陈实忽然闯进来,疯了似的朝本司制扑来……差点毁了本司制的清白,薄院主可以为本司制作证。”
韩司制抽泣着说出了杀人动机。
薄院主马附和道:“正如韩司制所言,是本院看管不严,以后定会加强防范。”
吕序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悄悄看向梵行和上官守若,用眼神问他们要不要揭穿对方的谎言。
梵行微不可见摇一下头,意思是事情到此为止。
高蓼却忽然开口道:“那方才吕序小姐为何说,你们四人伙同陈实想毁她清白。”
“回大人,那是误会。”韩司制面无表情解释道:“本司制在课堂上调的香,导致吕序小姐身子不适,误会我们要加害于她,但实则是本司制无心之举,本司制在此向吕序小姐赔罪。”
韩司制转身朝吕序深深行礼,如此一来吕序倒不好继续追究,凭由韩司制把罪揽到己身。
“本司制受此大辱怎么肯罢休,花钱请了黯然阁的人,将陈实虐杀至死,还……还割了他身上的东西为凭证。”
韩司制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逞上,师爷马上接过送到高蓼手上。
高蓼接过打开看一眼:“送去给仵作吧。”
吕序不甘也没办法,对手抢先一步出手,看来今天无法定长安郡主的罪。
黯然阁是一个杀人组织,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给钱就杀,折磨人的手段比天牢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他们的通天手段从顺天府大牢劫个人轻而易举,竟连高蓼这边都考虑到。
“既是误会一场,小女告辞。”
没能趁机弄死长安郡主,吕序有些失望,转身走出公堂。
梵行、上官守若朝高蓼拱拱手也要离开,长安郡主忽然出言:“梵公子,本郡主愿意召你为郡马。”
“呸。”
梵行没开口。
吕序回头吐了一口唾液:“臭不要脸,别以为有韩司制顶罪,就当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你闭嘴。”
长安郡主大声喝止。
吕序不理她,继续道:“你跟陈实苟且的画面,大家都看到了……梵先生也在场。”
“你们看错了。”
“真清白,把守宫砂亮出来啊。”
吕序一语正中要害,没有守宫砂,凭你说破天也证不了清白。
长安郡主下意识地抚一下手臂,高蓼看在眼内,催促道:“无关人员赶紧离开,别耽误本府办案,走走走。”
三人行也礼离开公堂,出到外吕序气呼呼道:“凭长安郡主的脑子,肯定想不出如此周全的说词,更不能说动韩司制顶罪,莫非是太后在背后操刀。”
梵行淡淡道:“眼下便是最好的结果,你也就此打住吧。”
吕序想一下:“我要去看一眼尸体。”
“你看哪玩儿干嘛。”
上官守若一脸不悦,他虽是医者却最不喜欢看到尸体。
吕序一本正经道:“总不能让所有公堂养成坏习惯,把不能查或查不清的案子,都归到黯然阁头上罢。”
“有道理。”
梵行看着吕序道:“在下陪你走一趟。”
上官守若气得指着他道:“什么狗屁第一公子,见色忘义的东西。”
三人来到顺天府的停尸房,陈实尸体上已经冲洗干净,尸表上面各种伤口形状清晰可见,
看这些伤口时,吕序忽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是深深刻入记忆里的疼痛,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那一年的春天。
耳边忽然响起仵作疑惑的声音:“大部分伤口卑职都查到了相应刑具,却唯独这些伤口像鞭伤,却又生生被刮走一层皮肉,刺鞭也不是这种伤口……”
“是鱼鳞鞭。”
吕序口中发出颤栗的声音。
梵行马上察觉她不对劲:“吕小姐,你怎么啦。”
“我没事……”吕序深吸一口气道:“当年那个娼妇,用鱼鳞鞭打过我,。”
“……”仵作怔了半晌才回神,一脸震惊道:“吕小姐当年还挨了鞭伤……您不是只泡了寒池吗?”
“他身上有的我都挨过,他身上没有的我也挨过。”吕序的声音开始发生变化:“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痛苦,统统还给那个娼妇。”
梵行道:“吕小姐,你累了,在下送你回府。”
“给我纸和笔……”吕序笑笑道:“我忽然记起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我要把它记下来,以后还给娼妇。”
第018章、我的画工不错
“吕小姐的画技真是……真是鬼斧神工。”
骤然看到吕序的画作,简单的线条、夸张的人物表情,仵作先生觉得自己词穷。
鱼鳞鞭虽然叫鱼鳞,但也不能真画一条又细又长,带着狰狞表情的龇牙裂齿的鱼……等等,画面明明很搞笑他看着却觉得很痛。
吕序马上洋洋得意道:“当年教画画的画师也说,本小姐画功精奇、别具一格、自成一派,古今难得一见。”
上官守若看到画面后深吸一口气,面上故意打趣道:“早年曾听太子提起,说你当年曾经把画师气走,以为了是说笑没想到是真的。”
“是老头子不懂欣赏。”吕序不以为然道:“老百姓看得懂的才叫好画嘛。”
“用笔简明,形象生动、易懂。”梵行长呼一口气,面带笑容道:“挺好的,一看画面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断,画面却在她笔如神助,唯有刻在记忆和灵魂上的痛苦,才会如此深刻生动,教人看到画面就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她却用轻松搞笑的画面来粉饰。
吕序得意笑道:“还是梵先生识货,不像某些人只会人云亦云。”
上官守若抓起几幅画,看了看道:“这些看起来有点像……攻城用的武器,颂长公主府上怎会有这些东西?”
“大部分都是精钢、铁木打制,这个……”吕序指着一幅画道:“下面装上一个斗,就是攻城用的投石器,颂长公主府上不止一架,是很多架,所以我才说有趣嘛。”
没有人问她当年为什么不说,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当年她伤重意识不清。
“这个是什么?”
上官守若指着另一张画问。
吕序摆摆手道:“我又不研究这些,你去问太子殿下吧。”
前一刻还兴致勃勃,眼下她已经没有一点兴趣,把事情都推给太子殿下处理。
南离皇室墨氏原自工家墨氏一脉,在机关功学兵器打造之方面,天赋之强九洲大陆无可匹敌,吕序这些画太子一看就懂。
“你在想什么事情?”
梵行含笑问,她的脑子似转得特别快。
吕序认真思一下:“我身为右相府的独苗苗,是不是不够纨绔、嚣张,所以他们才觉得我好欺负。”
“……?”梵行没想到她思路跳得那么快,迟了几秒道:“你是要杀鸡儆猴立威,还是打算用别的手段,比如说坐实颂长公主戕害士子的罪名。”
吕序目光微沉道:“那个娼妇的罪名不该由我来坐实。”
梵行点一下头表示明白,颂长公主戕害士子,理应由朝廷给天下士子、给死难者的亲人交待。
“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想……”
吕序笑笑,好奇地打量停尸房。
忽然回过头问仵作道:“仵作先生,都说娼妇戕害士子,你可验过他们的尸体。”
“回吕小姐,卑职未曾见过,若见过定能认得鱼鳞鞭。”仵作如实回答,吕序若有所思道:“既没有尸体,说娼妇戕害士子,岂不是空穴来风。”
“虽没有人看见过尸体,但进了落凤山庄的士子的确没有出来。”
上官守若待为回答,奇峄道:“你不是说不该由你来坐实,怎么忽然又关心起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吕序回头看着陈实的尸体上的伤痕,若有所思道:“听有经验的仵作说,伤口可以看出行凶者的信息,你看这位行凶者是第一次虐杀人,还是经验老道者。”
“经验老道。”仵作肯定回答:“伤口都是生前造成,打人也是要经验手段。”
“愿闻其详。”
吕序谦虚得让人上官守若忐忑不定。
仵作拱手道:“比如说最常见的打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见红的。“
“有何不同吗?”
“前者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后者是内伤,重则会没命。”
仵作指着陈实的尸体道:“若是没有经验的人动手,这么多的伤早把人打死。”
吕序听完似是想到什么,似笑非笑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伤一个人,只要不在要害都不算是重罪,对吗?”
“……按南离律法的确是如此。”仵作迟疑一下还是老实回答。
“知道了,谢谢!”
吕序高高兴兴地离开停尸房。
上官守若一脸震惊道:“吕序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要杀鸡儆猴。”
梵行也离开停尸房,还不忘记提醒上官守若去一趟东宫。
上官守若收起所有画,离开前对仵作道:“今天的事情,记得把嘴巴闭紧。”
仵作连声应是,抹一把汗道:“总算把几位祖宗送走了,吓了我一身大汗……不对啊,吕小姐特意问了南离律法,莫非是要对谁出手?不知是哪个倒霉鬼招惹这位小祖宗?”
吕序走出府衙,发现长安郡主也赫然在外面。
长安郡主一看到吕序也是仇人分外眼红,若不是随行的刘姑姑拦住,怕是要上前跟吕序缠打。
吕序却故意走过去,面带笑容道:“俗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昨天郡主还被陈实伺候得欲仙欲死,下了床就翻脸,把人家的命根子都割掉,郡主好狠的心呐。”
“吕序……”
“放肆。”嬷刘姑姑声呵斥:“你竟敢用这种态度跟郡主说话。”
“得了吧。”吕序冷笑一声道:“逆臣判贼之女……不要以为有人顶罪,就没有办法弄死你。“
“吕文相若不会教导女儿,本尚仪可以代劳。”刘姑姑再次警告吕序,不要得罪宫里的太后。
“你代劳……我没听错吧。”吕序笑意盈盈看着刘姑姑,讥讽道:“我爹的教导再不好,也没有教导出两代娼妇,玉人坊倒是很缺刘姑姑这样的人才。”
“给我掌嘴。”刘姑姑恼羞成怒。
“谁敢?”吕序问随行来的宫女、太监。
宫女、太监自然不敢动吕序,右相大人的独苗苗,谁敢动啊!
望着气红眼的刘姑姑,吕序转头看向长安郡主笑眯眯道:“我记得郡主这个地方有一颗痣……很醒目啊!”
“你要干嘛?”
长安郡主一脸紧张问。
吕序笑笑道:“我的画工不错。”
第019章、此人便是梵行
“太子殿下,这就是近日风靡京都的画作。”
太子门下的舍人欧阳泽,把一本画册逞到太子墨烬离跟前。
太监上前接过,再逞到墨烬离手上,墨烬离接过画册打开看一眼道:“技艺尤胜从前,可惜没有用在正道上。”
“画法虽粗鄙些,但是很受百姓欢迎。”欧阳泽又从衣袖里掏出另一本画册:“画面形象、人物生动,就是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懂,怪不得如此受欢迎。”
“艹,这本画册还有多少本啊。”
墨烬离粗口都爆了,完全没有半点太子风范,更配不上他面好女的容貌。
欧阳泽咳嗽两声道:“殿下,注意形象……臣问过书局,印刷了一万册早已售罄,书局正打算加大印刷量发行。”
“还加大印刷量,你是要把吴大师气死?”太子扔掉画册道:“你去书局传句话,就说是本殿的话,以后吕序作的画册不能发售,违令者斩。”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殿下不怕吕姑娘拿刀砍你呀。”
欧阳泽提醒墨烬离,吕序要是知道是他下的命令,非得拿着刀追着他砍不可。
墨烬离想一下道:“本殿的意思是,画册书局照收,只是不印刷不发售,买版权的钱从东宫账上走。”
“万一吕小姐知道……”
“你不会让书局,按内容找画师重新画一遍。”
“殿下为了吴大师出钱出力,真是尊师重道的典范……”
“得了,别拍马庇。”墨烬离最厌恶阿谀奉承的话,挥挥手道:“你赶紧去办,吴大师那边也不知道看没看到。”
“臣还有一个疑问?”欧阳泽看看四下道:“万一吴大师已经看到了会怎么样?殿下会被连累吗?”
“跟东宫没什么事情,只怕吕文相耳朵不好受。”墨烬离遗憾地摇摇头道:“看腻了吕文相意气舒高的模样,真想看看他当受气包、出气筒的模样。”
“吴大师要骂也不该骂文相吧?”
欧阳泽无法想象,须发全白的老头子,指着清风明月的文相骂爹骂娘。
墨烬离打着呵欠道:“你也不想想谁敢骂吕序,万一她两眼一翻昏过去,吴大师还怎么骂尽兴,他老人家骂不尽兴还不是逮谁骂谁。”
“他能逮住谁?”
“我呀。”
此时,上溯园书房。
吴大师本名吴枯,一生好画,无论是画法,还是颜料、画纸、画笔都有极深的研究。
还提出阴阳明暗学说,在绘画界有极高的地位,是南离的国宝之一,当年涵养极好的他,硬生生被吕序气得发誓不再收徒,如今又硬生生一被气得登门问罪。
吴大师语重心长道:“吕序这孩子天赋极好,就是不务正业,心思都放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序儿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正事?”吕颐满脸赔笑道:“加之她身子骨不好,就是找点事情消磨时间,先生不喜欢序儿的画,学生便收了她的画笔,让她多读书,读书能明理。”
“吕序作画老朽不反对,怎么画老朽也不做评价,但是你看她画的什么东西?”
吴大师把画册扔到吕颐面前:“云月郡主情迷陈生,情深恨夜短……你看看这画面,她怎么不直接画春宫图。”
错在女儿身上,吕颐也不好反驳,顺着吴大师的意道:“大师别生气,明天学生便让书局禁了,所有画册都上缴,当众将之焚尽,大师觉得此法可好。”
“缴书焚之倒不必。”吴大师喝口茶,缓下来道:“别画这种女子与人私订终生的事情,影响不好。”
“大师的意思是……”吕颐一下摸不透吴大师的心思。
“离开太学院后,老巧这些年四处游历,经历了很多不少事情,很多事情都看开了,特别是画技上面。”
吴大师长叹一口气道:“吕序的画法虽然古怪,可是很多时候,唯有她的古怪画法能生动、形象地表达更多东西,普通百姓也能一眼看懂。”
“……”吕颐一下子懵了,回过神喜出望外道:“大师这是认可了序儿的画法。”
“是老朽当年狭隘了!”吴大师面带笑容道:“世间万法怎能拘泥一格,理应千变万化,再融会贯通才是。”
“先生的意思是……”
“让她画吧。”
吴大师抚着胡子道:“但在内容……以后由老朽来订。”
“序儿……吕颐回头道:“还不快点出来给吴大师行礼,感谢他当年的教导。”
自吴大师一上门,吕序就做好了挨骂、挨罚的准备,没想到老头子竟认可她的画法,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出来乖乖行了礼便站到吕颐身后,吴大师看她一眼道:“几年不见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姑娘家的声誉还是很重要的,这些浓情艳事便不要再画,对你、对其他女子影响都不好。”
吕序乖乖应了一声是,不知道老头子葫芦卖什么关子,听他话里话外似乎有事办不了,需要她的画法才能完成。
果然不出她所料,吴大师拍拍带来的箱子道:“里面记载了老朽这些几年的经历,留下来给你看阅,回头把当中几桩要紧的事情作成画册,这才不负你独特的画技。”
到此时吕序才明白,老头子把她当做免费画功,悄悄暗示父亲不要答应。
吕颐明白女儿的意思,拱手道:“序儿身子骨不好,每日劳作的时间不能太长,上午上去宣院听讲,怕会耽误先生的进度。”
“你放心,不是她一个人做此事。”
吴大师满意地抚着胡子道:“老朽给她安排了个帮手,不会累着她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吕颐也不好意思推辞,拱手道:“先生放心,学生一定会好好督促序儿,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吕序都快哭出来了,不得不挤出笑容应下来,就听到吕颐道:“先生,您所说的这个帮手,不知是您的哪位高足,若不知根知底,学生断不放心生人与序儿接触。”
“他呀是老朽游历时,结识的一位小兄弟。”
提到那个帮手吴大师满脸笑容道:“此人学识渊博,品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啊,老朽知道他如今也在京都。”
“到底是谁啊?”吕序不耐烦地问。
“此人便是梵行。”
第020章、要,你送的蛋
“你们听说了没有,吴大师点名让吕序、梵先先,参与他的游记编撰。”
“吕序就是命好,右相的独苗苗。”
“吴大师那般人物也免不了俗。”
“……”
第二天吕序打着呵欠走进课室。
刚进门就听到一群女子在讨论,昨天才决定好的事情。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吕序若无其事走进课室,坐在平时的位置上。
众女子看到她进来马上停止讨论,私底下偷偷眼色交流,吕序又打了一个呵欠,昨天看老头子的记录看得太晚。
“吕序,传闻是不是真的?”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问吕序,而不是在背后胡乱猜测。
吕序懒洋洋道:“看我累成这样,就知道是真的,看了一晚上的资料,不把我当人看呐。”
“吕序,那可是跟梵先生一起啊。”女子十分不服气道:“换我早就激动睡不着觉,你居然还有心情看资料。”
“所以吴大师选我呀。”吕序头一次为自己辩白:“你们的心思都放在梵先生身上,岂能专心为吴大师做事。”
“……”
女子灰溜溜地闭嘴。
吕序看一眼案上,摆着着一个棋局。
拈了颗棋子放在上面,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睡梦正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桌子,吕序吓得赶紧坐直身体。
抬头骤然对上梵行的眼睛,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棋道课许夫子临时有事,改成琴道课?”
“吕序小姐,棋道早就结束了,眼下是在下的琴道课……”梵行直起身子,居高临下道:“还有要继续睡吗?在下批准你请假。”
吕序抬手揉着脖子道:“许夫子也是,看到我睡觉也不叫一声。”
“你是右相大人的独苗苗,谁敢打扰您睡觉。”
梵行挖苦一句,看到她揉脖子时衣袖滑落,露出一段纤细皓白手臂,目光开始变暗。
吕序的动作明明有失淑女风范,在她身上却是慵懒又不失妩媚,看得人移不开眼睛,想入非非、浮想联翩。
“你还要继续睡吗?”梵行移开目光问。
“呵呵……”吕序尴尬地笑两声:“不睡了,去上课,免得大家有意见。”
“怪老头子书写得精彩,我一看便入迷,误了睡觉的时辰。”去琴室的路上,吕序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吕序……”
梵行突然停下脚步。
吕序没防着一撞在他后背,痛得她哎哟一声。
梵行回过身看着她道:“吴大师德高望重之辈,于你又有师徒之宜,你在言行上应该尊重他。”
“知道了,学生下次注意。”
吕序赶紧认错,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琴室。
看到两人一起走进来,琴室的女子们一阵哀叹,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就是不同。
棋道课先生许夫子看一眼便没让人叫醒她,琴道课没到场,梵先生不仅过问,还亲自去琴室把她请过来上课。
“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吕序挑衅地看一眼众女道:“许夫子没唤我起来听课,不是因为我爹是右相,是那个棋局本小姐在上课前就破解。”
“你什么都懂,还来宣院干嘛。”
“消磨时间,还有……”吕序理直气壮道:“看梵先生。”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开始讲课。”梵行打断他们的斗嘴,坐到琴前道:“今天我们讲解名曲《飏恋情》。”
“情和飏是惊华公主,及她夫君惊帝的名讳。”梵行娓娓解释此曲的来历:“惊华郡主梵夭,未与父亲相认前名唤薄情,飏是她的夫君惊帝风轻飏,此曲写得便是两人从相知到相爱的故事。”
“先生,惊华公主最有名的是《惊华醉步舞》,不知如今可还有人能跳?”
“有传闻说,惊华公主《焚月功》大成,容颜永远不会老,是真的吗?”
“惊华公主原来姓薄,跟我们薄院主他们同宗吗?”
提到天下女子心目中的偶像惊华公主,女学生们不由好奇追问,尤其很多人都知道梵行来自天域之城。
原以为梵行不会回答,他却出乎意料道:“《惊华醉步舞》是惊华公主,在国宴上醉酒后兴起随意为之,根本没有特定的舞步,意境对了就算舞步不同,也能成就惊艳世人的舞姿。”
“至于惊华公主容颜不老,回头你们可以问问薄院主,《焚月功》有没有些功效,薄院主的确与惊华公主同宗。“
回到答完女学生们的问题,梵行继续讲解琴曲,弹奏的访求和难点都一一阐明,他亲身示范过便让大家慢慢练习,他走下逐一听过看过,发现问题也会第一时间指出。
到了吕序面前,听了过她的弹奏道:“指法、节奏都没有问题,注意一下情感。”
说完便走到下一名女学生,聆听一下便指出几个错误,指点的时间略长一些,后面的女学生们纷纷仿效,一个时辰的课吕序奇迹般没打瞌睡,看戏精们表演十分有趣。
梵行也发现了问题,后面几人简单指出,便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还要说什么时下学铃声响起,跟上次的情况一样女子们一窝冲过去,唯一不同的此次却没有马上逃跑。
把礼物一样样送到梵行面前,这个说:“梵先生,这是学生历时半月绣的荷包,请您务必带着身上。”
“学生亲手打磨的檀香珠手串,学生为您戴上……”
“玉骨折扇,眼下天气先生用正合适。”
“……”
吕序坐在下面,琢磨自己是不是要随乡入俗,给梵行送点东西。
摸摸怀里,两个有些圆的东西,是起晚了来不及吃早膳,朱鹮塞进她怀里的早点,送早点貌似不太合适。
终于等到众女学生都散去,梵行像从前一样,嫌弃地抖落身上的东西,看到她在掏东西,好没气道:“怎么今天,你又要代四小姐、五小姐送东西。”
吕序起身走过去,掏出一个递过去道:“你要吃吗?”
看到掌中的东西时,吕序羞恨不得赶紧挖个洞埋了自己,朱鹮塞的早点为什么是两个鸡蛋。
梵行忍俊不住笑出声:“你送我一个鸡蛋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要不要?”
吕序心一横,硬着头皮,理直气壮地问。
梵行忍住笑:“要,你送的蛋。”
第021章、柳家寿宴(已修改)
“上林书院文会,邀请小姐参加。”
“扶风社欣荷文会,邀请小姐到场观看。”
“丹青社会,邀请小姐参加他们的画展。”
“……”
自从吕序被吴大师点名,参与他游记的编撰后,天天能收到各大文社的邀请。
吕序深知这些人别有用心,每天就听青鸾读请柬过过瘾,从未赴过一场邀约,有时候还会出言评价一两句。
“柳府送来请柬,请老爷、小姐参加柳太夫人寿宴,里面还附了一份柳一小姐的请柬,邀请小姐也参加当天的她操办的赏荷文会。”
自从被吕序算计,在课堂上当众宽衣后,柳昭然有些日子没有来有宣院。
忽然打发人送来请柬,吕序笑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只怕赏的不是荷,而是想把我推进水池子欣赏。”
京都的女子们早有约定,无论什么聚会绝不带上吕序,柳昭然一反常态给她发请柬,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小姐要赴宴吗?”青鸾按捺不住激动问。
“就她那点水平开文会……”吕序讥讽地笑笑:“我才不会那么无聊,还有其他请柬吗?”
“燕国公府的请柬。”青鸾拿出一份大红请柬:“燕小姐出阁,不过是下个月的事情,燕小姐附了一句话:贺礼送到就好,人就不必过来,张家那边也是如此。”
担心新郎张纪霖在婚宴上看到她,会发生像凉州府那样的悔婚事情。
“过河拆桥……”
“是谁过河拆桥啊?
吕序话才说一半,就被吕婕打断。
帘子掀起了,吕宜和吕婕走进来,坐在吕序旁边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说吧?”吕序悠然摇着团扇。
“序儿可有收到柳三小姐的请柬?”吕婕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收到了。”
吕序躺在摇椅里,懒洋洋回答。
青鸾把请柬递给他们面前:“方才还在说这件事情呢。”
吕宜马上一脸激动道:“序儿,你会去参加吗?”
“不去。”
吕序不假思索地拒绝:“大热天,不想出门。”
看到两人跃跃欲试的神情,吕序好心提醒:“我劝你们也别去,别忘记上次在宣院,你们也有出力,小心她报复你们。”
吕宜和吕婕顿时泄气……
吕宜又有些不甘道:“据说柳三小姐也给梵先生发了请柬。”
怎么又是梵行?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让这些姑娘们一个个为他茶饭不思,为他不惜深入虎穴。
“你当梵先生是傻子,参加这种连水平都没有文会。”吕序挖苦两句,提醒道:“柳昭然肯定不动梵先生。”
“柳昭然请不动,左相大人请得动吧。”吕婕不假思索道:“我们都收到消息了,柳府给梵先生也送了请柬,梵先生也接下请柬,他人在柳府自然,柳昭然自然有办法逼他就犯。”
两人为了见梵行一面,是明知山有虎也偏向虎山行,甚至不惜拉着她一起闯虎穴。
“我不去。”
“序儿……”
吕婕眨巴一下眼睛,热泪滚滚而落。
“艹,你又来这招。”吕序没眼看了,扶额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后。”
吕婕的眼泪说没便没了,拉起吕宜就跑。
待两人走远,青鸾无语道:“小姐,你明知五小姐装的。”
吕序打了个呵欠,懒懒道:“就算不为他们,爹爹身为一朝文相,我也应该去给柳太夫人拜寿。”
“但小姐身子不好,就算不参加也没人说什么,不过……”青鸾也有跃跃欲试道:“就算参加寿宴应该也没什么,柳太夫人年岁虽高,但人也不至于糊涂到为帮孙女出口气,为难小姐一个后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着人暗中看着吧。”
吕序不担心柳太夫人会做什么,就担心有人会对柳太夫人做点什么,有些人为达目是不择手段。
柳府。
柳昭然收到准信:吕序会参加柳太夫人的寿宴。
几天前,当她得到消息两人要为吴大师编撰游记时,气得砸得梳妆台上所的有东西。
上次借长安郡主的手未能毁掉吕序,这次借着祖母的寿宴定要她身败名裂,在她的地盘吕序还能翻上天不成。
“跟梵先生给吴大师了编撰游记,你也配。”
回想起那天在琴室,总觉得那天她会失态,是吕序在暗中动了手脚。
吕序把她打晕扔在琴室内,中间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醒来时已经在柳府自己的卧房。
三天后。
四夫人和五夫人带着姐妹仨,前往柳府赴宴。
吕序跟吕宜、吕婕共乘一辆马车,一路上姐妹三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两府就两条街的距离,他们一出发柳府那边就收到消息,早有人送到后院女眷柳昭然手上。
柳昭然看过消息,望着满池荷花道:“吕序,没想到你还真敢来赴宴,上回你让本小姐当众出丑,如今我也让你当众出丑一回。”
“来人,把人准备好。”
忍气吞声了那么长时间,为的就是这一时刻。
柳府大门外,迎客高声呼道:“吕三夫人、吕四夫人,并吕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到。”
四夫人、五夫人先行下了马车,随后吕宜和吕婕,最后才是吕序,下了马车自有女知客领他们进后院,一直来到柳太夫人的福康堂拜寿请安。
柳太夫人也是将门之后,年轻时也曾随夫出征,已经是八十高龄却仍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眼神也没有半点毛病。
把姐妹三招上前,先是拉着手吕宜、吕婕的手道:“都是生得齐整好看的孩子,秀气文雅,不似我府上几个丫头,从小舞刀弄枪惯了,走路风风火火,行事总有些莽撞。”
松了姐妹俩的手,又朝站在后面吕序招手,示意她上前来说话。
吕序乖乖上前见过礼,柳太夫人拉着她双手,细细端祥一番感叹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老身上活了八十多年,还是头回看到这么周整的相貌。”
“柳太夫人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吕序素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尤其是别人面带笑容抓住她双手,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把她撕掉。
第022章、我只来贺寿
当年颂长公主那个娼妇也是这么抓住她的双手,面上带着伪善的笑容,下一秒就把她狠狠推到寒池里。
这种感觉让她快要窒息,眼下又不好甩开柳太夫人的手,强忍着内心的不安,面上堆起一丝牵强的笑容,祈祷柳太夫人快点放开她,不然她可能会昏倒。
柳太夫人却一直抓住她不放,嘴里说着各种话。
吕序额头开始冒汗……
“序儿,你怎么冒这么多汗?”吕宜忽然开口问。
闻到她的声音,吕序骤然清醒过来,心绪也也渐渐恢复平静:“许是天气有些闷,怕是一会儿要下雨。”
趁机抽回双手,退开两步行礼道:“柳太夫人,是晚辈一时失仪了,出去收拾一下再回来陪您说话。”
“好孩子,你去吧。”
“吕序告退。”
吕序行了礼,拉着吕宜往外走。
吕婕也跟在后面:“你们等等我,我跟你们一块走。”
庆氏笑着解释道:“柳太夫人见谅,吕序这孩子身骨子差,吹一下风也能病得躺几天。”
“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遭了不少罪。”柳太夫人自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回头交待身边的人道:“如今天气闷热,你去吩咐厨房做些解暑清热的汤,以备不时之需。”
那人应下退出门外,实则是悄悄跟在三姐妹后面。
三人来到僻静处,吕宜一脸担忧道:“六妹妹,柳太夫人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
吕序深深呼吸几口气道:“跟柳太夫人无关……当年娼妇在把我推进寒池前,也是这么抓住我的双手,到了今天还是无法摆脱娼妇带来的阴影。”
“你要杀了她?”吕婕压低声音问。
“想杀她的人很多,但我不在其中。”
吕序故意提高音量道:“一个毁了容声名狼藉的女人,杀她就是让她解脱。”
“你的意思是不报仇吗?”吕婕摸不透她的心思,以前恨不得撕碎对方,今天却忽然放下仇恨。
“我报了。”吕序得意洋洋道:“这次借柳昭然的手,毁掉长安郡主的清白,估计能把娼妇的脸气得更丑。”
“怎么回事?”
吕宜看看四下,示意吕序赶紧说过程。
吕序便当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两人说了一遍。
“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长安郡主?”听完过程,吕宜马上提出质疑。
“青鸾在呀。”吕序爽快地回答。
吕婕又有了新问题:“那柳昭然在琴室当众脱衣服,不会是你动的手脚吧。”
“那倒跟我没关系。”吕序想了想道:“我估摸着静室的药气还没散尽,柳昭然又冲在前面,吸入了迷情香,再加上看了不该看的画面,恰巧又是梵先生的课,春心荡漾、想入非非了吧。”
“太丢脸了!”
吕婕啧啧几声:“换我,挖坑把自己埋掉,还办什么文会呐。”
吕宜感慨万分道:“真没想到薄院主竟是帮凶,看来宣院也非净土,以后听讲得多长几个心眼。”
“他们脑子进水了,才敢算计序儿。”吕婕不以为然道:“太子殿下当年怎么形容你……哦对了,说你这的皮囊下面全是下坏水,没脑子的人才会算计你。”
吕序皮笑肉不笑道:“感谢太子殿下夸奖,感谢五姐姐的认可。”
想到一会儿赏荷文会,提醒两人道:“你们不是要参加赏荷文会嘛,快过去,我再休息一下便回客厅。“
“你不去参加吗?”吕宜惊讶地问。
“我只来贺寿……”
目光不经意一扫,发现偷听的人已经不在。
吕序压低声音道:“若文会上发现不对劲,马上离开,你们不要有任何顾忌。”
“这里可是左相府。”吕宜年长些,顾虑也深些。
“你们是右相府的人。”吕序提醒他们,如今吕府跟柳府地位一般高。
两人一听马上直起腰杆。
吕婕好奇地问道:“你不想见梵先生吗?”
“吴大师让我跟梵先生……一起编撰他的游记。”吕序随口一提,吕宜和吕婕只剩下羡慕嫉妒恨,转身便走。
吕序在后面提醒他们道:“若出了什么事,记住……要往人多的地方跑,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不要有顾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劝不住只能让他们学会自救。
吕序回到客厅,发现白氏和庆氏已经不在客厅,但有一个熟悉的人在里面,毫不犹豫地坐到她身边。
燕于飞马上端起茶杯把脸转到一边。
此举落在众人眼里,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差,差不到不愿意跟对方说话。
吕序却自岿然不动,在众人眼里是真不要脸,暗暗佩服燕于飞的忍耐能力,居然没有直接拍飞吕序,或者是直接甩脸走人换桌。
“你来干嘛。”
燕于飞生怕别人看出他们的有关系。
吕序笑笑道:“来让众人看我们的关系有多差,巩固你张少夫人的地位。”
“老娘的地位用得着你巩固。”燕于飞回过头瞪吕序一眼,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模样。
吕序以微笑回之:“不让我参加婚礼,休想我送礼。”
“你试试。”
燕于飞冷声警告。
两人一来一往互怼,尽管听不到,在众人眼里也是针锋相对。
看着她俩暗暗较劲,比参加柳太夫人的寿宴还精彩,一时间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你到底要干什么?”燕于飞忍无可忍,吕序压低声音道:“再等等,一场无比精彩的好戏马上要上演。”
“胡闹。”燕于飞提醒道:“这里是柳府。”
“我知道呀。”吕序掩面,故意滴滴道:“你一会儿要保护我呀。”
“滚。”
燕于飞怒了……
吕序故意上秋波:“你去更衣吗?”
燕于飞迟疑一下,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
吕序略坐一会儿也起身离开,出门时问侍立的女婢:“请问女眷在何处更衣,能否为我带路?”
“吕小姐,您这边请。”女婢带着吕序离开。
另一名女婢看着吕序他们走远,马上跑过去给柳昭然报信。
柳昭然对贴身侍婢初月道:“你马上把人带过去……若东窗事发,趁人不备时……杀人灭口。”
“奴婢明白。”
第023章、连环计中计
“吕小姐,到了,请!”
侍婢领吕序到一座隐蔽性极的小院前。
吕序迅速打量一眼四下的环境,隐蔽是很隐蔽,但也离宴客区很远,若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人知道。
目光不经意扫一眼丫头,在她肩膀上发现一点有趣的东西,笑眯眯开口:“你也一起进来,我的丫头没有跟过来,你进来帮我一下吧。”
似是没想吕序会要她留下来帮忙,侍婢愣了一下神才答应,笑着打开帘子请吕序入内。
都说吕序聪明过人,眼下也不过如此,看到吕序毫无戒备地走入内,侍婢马上把门关上道:“吕小姐更衣,奴婢侍候您把外衣宽下吧。”
“好啊。”
吕序缓缓张开双臂,抖了抖衣袖。
侍婢应了声是走上前,伸手去解吕序的衣带。
“你用的什么香,怪好闻的。”吕序忽然开口问,还特意凑过去闻了闻。
侍婢一滞笑道:“奴婢一个下人哪能熏什么香,想是早上侍候三小姐梳妆,不想沾染上她屋里的熏的香。”
“给柳三小姐梳妆不容易吧。”吕序忍不住挖苦道:“三分人材,你给打扮出十分明艳,这一双手可真巧啊,不如到我身边侍候,我身边正缺一个手巧的丫头。”
“吕小姐说笑了,您不需要奴婢这样的。”
侍婢笑着回答,衣带松动的一瞬间,从她衣袖飘一阵青烟。
吕序方想问那是什么,缓缓闭上眼睛往地下倒,侍婢迅速出手接住,把她抱到房中的榻上。
“吕小姐,真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连奴婢一个女子看了都心动。”望着吕序精致到完美脸庞,侍婢终究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桃腮。
内心里暗暗惊叹道:“美人就是美人,皮肤好得惊人,嫩得能掐出水似的。”
侍婢看得都有些舍不得下手:“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我们三小姐,奴婢也是身不由己,事情过去您要恨就恨我们家三小姐吧。”
“这么个大美人,真是便宜舒国公家的花太岁。”
侍婢留下一句话走出屋外,门被人从外面锁上,直到对方走远吕序才睁开眼睛。
起身检查过身上所带物品,确认没有被拿走任何东西,吕序把房间检查过一遍,发现屋内并没有藏人,物品也一一检查过并未发现可疑。
柳昭然不会这么傻,在左相府上算计她,外人很容易怀疑到她身上。
侍婢的话也很可疑,为什么特意说出那个人的身份,吕序飞快地回想从进府后发生的一切。
是什么人出事,一定会让人联想到她身上,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吕序暗叫一声“糟糕”,跑过去拍门大声求救:
“开门啊,快放我出去。”
“来人呐,开门啊。”
“……”
在另一处女子更衣院。
燕于飞左等右等不见吕序:“这个死丫头,是她约的我,怎么还没到。”
忽然一阵眩晕袭上,燕于飞用力甩甩头,身子一软便趴倒在小几上,知道自己着了暗算,想要向外面求救,却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片刻后,门被猛一下撞开又合上。
耳边传来一阵虚浮,摇摇晃的脚步声,还有打酒嗝的声音,
没等人靠近就闻到酒气……
“吕序小姐,在下爱慕你已久,没想到会天赐良机。”
燕于飞闻言,心里暗道:“吕序,你这回害死我了,下辈子我一定弄死你。”
那人越来越近……
燕于飞缓缓闭上眼睛……
浓浓的酒气袭来,那个人伏下身在她耳边道:“吕序小姐莫怕,小生会温柔的,一定不会弄疼你。”
嘶……
那人撕碎燕于飞的外衣……
夏天衣裳本来就单薄,没两下只剩下肚兜。
燕于飞默默流下眼泪,默默道:“纪霖哥哥,你我今生无缘,我们下辈子再做……”
砰……
一声巨响。
门被人从外撞开,随后传来一阵挣扎声音。
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闻人起,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不要命了是不是。”
张纪霖脱下外袍盖在燕于飞身上,回头对闻人起一阵拳打脚踢,幸好众人及时拉开他,不然非把闻人起打死不可。
“张公子,燕小姐受了惊吓,你还是先送她回府,这边有我们看着呢。”跟他交好的人生怕他弄死闻人起,赶紧劝两人先行回府,过后再找柳府讨公道。
“别哭,没事了。”
张纪霖抱起燕于飞,大步走出女子更衣处。
柳府早派人过来询问,张纪霖沉声道:“今天的事情,柳府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方才在柳太夫人屋里,燕小姐一直跟吕序小姐吵架。”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冒出一句话,当时在场的人纷纷表示,事情确实是这样——两人一直在吵架。
还有人说是吕序主动坐过去,燕家小姐一开始不理会她,吕序就对燕家小姐冷嘲热讽,燕家小姐不想跟她少就匆匆离开客厅,没过多久吕序也跟着离开客厅。
众人的言论,纷纷把始作俑者指向吕序。
吕序跟燕天飞之间有过节,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很多人也纷纷认定,吕序就是策划一切的元凶,扬言要声吕序。
张纪霜看一眼怀中的燕于飞……
燕于飞不着痕迹地摇一下头,把脸埋进他怀里,泪水打湿张纪霖的衣襟。
张纪霖冷冷道:“此事一旦查清楚,无论是什么身份,我都绝不会饶恕。”
抱着燕于飞毫不犹豫地离开柳府……
众人还在继续议论:
“没想到吕序会干这种事情。”
“吕序小姐不是那种人……”
“就是……”
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忽然有人又大声叫道:“你们看那边,浓烟滚滚,该不是走水吧。”
大家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顿时惊慌失措大叫:“不好了,走水了,大家快去救火啊……”
大家奔走相告,一时间所有人都朝起火的地方奔跑,半晌才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子前,大火已经烧上屋顶,还有虚弱的求救从里面传出:
“屋子里面有人,快帮忙扑火……”
就在众人寻找装水的工具时,求救声越来越虚弱时,一道白影飞快冲入火海里。
第024章、柳相的心思
梵行一脚踹开上了锁的门,冲进浓烟滚滚的房屋里面。
“吕序……”
“吕序,应我一声。”
三两下挥开眼前燃烧中的障碍物,终于看到倒在洗脸架下,只着亵衣亵裢的吕序。
梵行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抱起她想从来路走,不想来路被烧断的房梁拦住,目光不经意扫过洗脸架上面的铜盆,里面居然有大半盆水,怪不得吕序要躲到洗脸架下面。
抬起脚一踢,铜盆连水一起飞向烧得最旺的窗户,水把窗户上的火泼灭。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踹破窗户,梵行抱着吕序从窗户冲出外面,外面众人正在救火,宾客也有不少过来围观,很容易就在人群中找到吕宜和吕婕。
梵行故意大声道:“吕四小姐、五小姐,吕序小姐困在屋被烟呛晕过去,你们快去请上官神医抢救。”
困在大火里面的人是吕序,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惊呆,心思很快就活络起来,前头燕家小姐差点被冒犯,后有吕序被困偏僻小院,还差点被大火烧死。
能在柳府内如此大胆行事的,只有他们柳府的人,幕后元凶不用查也知道是谁,好一招连环计中计。
庆氏和白氏很快知道吕序出事,谢绝了柳府提供厢房的建议,直接带着吕序回府,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柳府须给吕府一个交待,否则公堂上见。
关上吕府大门,各房再不和也自家事,但对外……他们都护短。
回到吕府,上官守若给吕序诊过脉道:“好在只是被浓烟呛晕,休息一会儿,喝些解暑汤药便会苏醒。”
留下药方便走出外面,发现梵行还守在外面,走过去道:“好在你及时把她救出来,不然以她的体质,再晚些时候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梵行看一眼紧闭的房门:“你错了,不是我及时救了她,是她掐算得正正好。”
“你也别怪吕序,她也是迫不得已。”上官守若叹气道:“若不表明她当时的处境,陷害燕家小姐的罪名,就会栽到她的头上,朝局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从表面上看是几个小辈之间的争斗,细细分析一番可就不简单。
真让柳家那人阴谋得逞,既阻止了燕国公府与张守备结亲,又把罪名嫁祸吕文相头上。
到时燕国公府讨要公道,吕序是独苗苗,吕相自然不肯交出,燕国公、张守备都会与文相交恶,两府自然而然会倾向柳相,形势会对当今皇上很不利。
是吕序一把火,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但是……上官守若道:“柳昭然应该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梵行并不想过问朝政的事情:“我不关心这些,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先告辞。”
“你不等吕序醒吗?”上官守若打趣道:“你都救了她好几回了,若换成寻常女子,怕是要以身相许。”
“我福薄,无福消受此艳福。”梵行起身看一眼吕序的房门,叹气道:“论救她的次数,无人能比过你,再则有你的医术有,能保她平安无虞。”
“职责所在?”
上官守若赶紧找借口推托,笑话,娶吕序等于在找死。
梵行笑了笑往外走,边走边道:“你们呀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自然不会明白她的心思。”
先后有女眷在寿宴上出事,柳太夫人的八十寿宴只得潦草收场。
柳霁知道后,狠狠给了女儿一记耳光,就跪在老人家门外请罪。
好半晌柳太夫人才发话:“昭儿如今也大了,心思也多了,找个人家发嫁了吧。”
“母亲,寻常人家,岂能配得上柳府。”
柳霁不甘心让女儿下嫁,以他的地位女儿完全有机会入主中宫。
他的话换来柳太夫人一声讥笑:“怎么,你还想把她嫁入皇室,将来入主中宫不成。”
柳霁确实有些想法,抹一把汗道:“儿子知道昭儿相貌普通,可是俗话说得好,娶妻当娶贤……”
“娶妻当娶贤,也有得贤才行。”柳老太夫人转动着念珠问:“昭儿有吗?她若有,怎会有今天的事情。”
“儿子也知道昭儿并非最佳人选。”柳霁也是没办法,就只有这个女儿年纪相当,哀求道:“母亲若肯教导,昭儿定能改掉坏毛病,儿子求母亲费思教导昭儿。”
“你已位极相位,为何非把昭儿送进那个牢笼里面?”
“儿子也是情非得已。”柳霁道:“当今皇上并不信任儿子,才会让吕颐当右相来制衡朝堂。”
“母亲不懂朝堂,但是你若执意如此,母亲也不拦你。”老夫人思虑良久后缓缓道:“先让昭儿去跪祠堂,谁要是敢求情就一并跪,吕府、燕国公府,还有张府你都得跑一趟。”
“儿子知道。”
“退下吧。”
“太夫人终究心软。”
柳霁走远后,陪嫁的李嬷嬷扶柳太夫人从佛像前起身。
柳太夫人坐下叹道:“昭儿相貌平平,资质平庸,就算给她个正宫娘娘也坐不稳,还会给柳府招来灾祸。”
“三小姐还年轻,您费心教导总会有长进。”李嬷嬷也只能说些宽慰的话,三小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什么性子品行她清楚,做好当家主母已不错,中宫娘娘确是痴心亡妄想。
“再教导她十年,她抵不过吕序十分之一。”
提到吕序,柳太夫人满脸笑容道:“吕序一把火就解了所有危机,这孩子真聪明啊!”
闻言李嬷嬷一脸讶然道:“您的意思是,昨天小院着火,是吕序小姐所为,可她为什么要放火啊,还差一点把自己给烧死在里面,莫非她知道三小姐要对付燕家小姐。”
“吕序并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柳太夫人一脸慈祥道:“但是只要证明她没机会下手,就不会连累到吕府。”
“果然是很聪慧……”李嬷嬷犹豫一下道:“老夫人,您觉得不觉得这位吕序小姐有些眼熟?总觉得她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你一说,我也觉得仿佛是在哪见过。”柳太夫人摇摇头道:“年岁大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查查吧。”
第025章、蛋碎了……
真应了那句俗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柳府寿宴上的事情很快传遍京都。
普通百姓只当两位相府小姐间的争斗,哪曾想到是朝堂上波涛暗涌,最终的胜利者却是当今皇上。
燕国公手上有兵权,张守备负责京都的守卫,两人若是都倒向左相一党,当今皇上他们处境会变得非常被动,是吕序一把火力挽狂澜。
柳府给吕府、燕国令府送上厚礼道歉。
至于舒国公之子闻人起,是犯了众怒,不仅被太学院以德行不端开除,连舒国公也被皇上申饬。
吕序休息了足两天才去试宣院听讲,一路上都有太学院的士子关怀问候,吕序也开口一一致谢。
谁曾想她一回应,宣院大门前立即人满为患,士子们都想一睹吕序风采,守在宣院大门外不肯散去,宣院的女学生大部分被堵在大门外面,怨声载道。
吕序只得走出马车,站在驾座上面,望着下面的形势,感觉无数不怀好意、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目光,暗暗庆幸自己有个当高官的父亲,有一个强大的家族。
若自己不生在吕府,若父亲不是右相,只是品级低下的官员,下面某些人怕是早不按捺不住,把她掳走强娶是好,最可怕是有些人把她当成玩物,
众士子们一看到吕序,瞬间安静下来……
吕序静静站在那里,有风吹起她的衣袂飘飘,从此神话传说里的仙女临凡有了五官。
“吕序谢诸位公子的关怀。”吕序大方地向众人盈盈施礼:“上课时辰快到了,吕序不敢耽误诸位学习,大家回去上课吧。”
“吕序小姐,你先进去,我等便回太学院。”
这话听着极绅士,吕序点头致谢,扶着青鸾的手走下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宣院。
目送吕序进宣院后,守在外面的众士子们是要听学的进太学院,该离开的离开,众女学生们陆陆续续进了宣院。
理账、术数两门功课最是乏味难懂,把众女被堵门外的怨气也给难没了,全都认真地听先生讲学,生怕一分神就会影响到年末考试,就连吕序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两节课听下来,吕序也觉得神思倦怠,只想早点上马车闭目养神。
走出宣院,除了自家马车在外面,还看到梵行一袭青衣立在旁边,在烈日下如一阵徐徐清风,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眸内有星辰不可琢磨。
看到她出来梵行双手负在身后道:“吴先生在静居租了一间屋子,作为编撰游记的工作用,我带你去瞧瞧。”
静居是大学院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茶庄,也是文人墨客才子们汇聚之地,吴大师把工作间安排在静居,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下一起工作,便不会生出什么流言蜚语。
梵行指着一个位置道:“你坐在这里,看看缺些什么,列出一个单子,我安排人去采办。”
吕序环视一圈发现她的位置最好,面带笑容道:“我的画比较简单,只需要画笔、画纸,以及调制颜料用的工具,倒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
梵行犹豫一下道:“在下指的是你日常所用之物,你以后每天要在这里待两个时辰。”
“私人物品学生自备就好……”吕序话说到一半,忽然惊讶道:“梵先生的意思是,以后一下课就得过来工作!”
“你这边有什么不方便吗?”梵行察觉到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没什么不方便。”吕序也不好意思告诉他,她一下课就得尽快回府喝药、用膳。
“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学生先告辞。”
“……”梵行迟疑一下道:“如果那天我没能及时赶到,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不过……”吕序上前两步,靠近梵行耳边道:“还是要谢谢先生帮我点火,不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解决,以后合作愉快。”
那天她被困在屋内,绝望呼救时,梵行意外地出现在门外,据他说恰好躲在附近看书。
吕序没有让他马上打开门,而是要求他从外面点一把火,再去通知张纪霖赶去救燕于飞,通知完又匆匆赶回来救她出火海。
“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梵行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吕序脸上,不自觉想起她没有戴面纱的面容,太美反倒失去了真实感。
察觉到梵行在走神,面纱下面吕序诡异地一笑:“先生,若没有别的事情吩咐,学生先告辞。”
抬手行了拜别礼,吕序转身往外面走。
梵行收敛心神道:“提醒你一句,做任何决定前多为你父亲吕相考虑。”
吕序没有回头,眼里却多了一丝笑意:“这个梵行有些意思,可惜天域之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
上溯园。
“你今天回来得晚些。”
回到吕府里,吕颐已经在等她用膳。
吕序净了手坐下道:“梵先生在下学后,带女儿去吴大师准备的工作室。”
“吴先生把工作室安排在哪里?”吕颐挟菜的动作微微一滞,才把菜放到女儿的碗里。
“太学院附近的茶庄……”
“你的意思是以后一下学,你饭都不吃就得开始工作。”
吕颐不等女儿说完就猜出吴大师的安排,皱起眉头道:“爹去找吴大师说明你的情况,调整一下你作画的时间。”
“爹……”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吕颐强势打断女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女儿的身体。
知道父亲是担忧她的身体,吕序也没有继续抗议,用过午膳吕颐便出门找吴大师。
“朱雀,让所有人都迁就我,是不是太过矫情?”
晚上吕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忍不住问陪在屋里的朱雀。
原来吕颐回来后告诉她,工作室安排在吕府书房,一来不影响她生活起居,二来有他盯着也不会有流言蜚语。
朱雀坐过来柔声安慰道:“小姐想多了,大人既说了安排在府里,自然是经过大家同意,您不必太过多纠结。”
“您快些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吕序轻轻嗯一声,顺从地合上了眼睛。
朱雀守在旁边,听到吕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起身躺要旁边榻上休息。
吕序根本没有睡熟,朱雀一走开她睁开眼睛,早知道白天就实话实说,不应该跟在梵行面前撒谎。
本来明天就可以开始游记的编撰工作,因为她一个人又得推迟,越想越觉得明天无法面对梵行,胡思乱想一通后竟然睡熟。
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朱鹮又给她塞了两个蛋。
吕序下了马车后匆匆走进宣院,今天早上是画道课,先生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啰嗦,迟到的话少不得被奚落几句。
想到此不由加快了脚步,没防着前面也有人匆匆走来,一头就撞了上去顿时失去了平衡,眼看快摔倒时一只手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就听到咔嚓两声响。
蛋碎了……
第026章、有女同车
“……骨头碎了。”
梵行吓得赶紧松开手,小丫头生也太脆弱。
吕序来不及解释了,把蛋拿出来塞到他手里道:“碎都碎了,您将就吃吧。”
“什么东西?”
“蛋……”
吕序边跑边回答。
梵行打开包在外面的帕子,果真是两个被抓破的蛋。
到了茶庄,上官看到他手上拿着两个蛋:“这个画面要是让人看到,信不信明天鸡蛋能把你埋掉。”
“吕序的蛋。”
梵行把鸡蛋放到桌上。
上官守若马上抢到手上:“是朱鹮煮的蛋,御厨也比不上。”
“吕序干嘛带两个蛋来宣院?”梵行看着上官守若一脸享受的模样,上次还分了一个蛋给他
“能干嘛。”上官咽下蛋,喝一口茶道:“八成又起晚了,来不及用早膳,朱鹮怕她饿着,只能给她塞两个蛋。”
“话说这蛋怎么碎掉?”
上官守若好奇吕序方才经历了什么,连藏身上的鸡蛋都碎掉。
梵行只得如实相告,末了道:“我还以为吕序是很自律的人,没想到也会熬夜赖床。”
“吕序是很自律,但是人都会有失眠、走困的时候。”上官守若不以为然,盯着梵行道:“倒是你最近,怎么老会碰到吕序?”
“你不要告诉我说这是巧合。”
上官守若抢把话说尽,不给机会梵行蒙骗糊弄自己。
“好像是啊。”梵行大大方方承认道:“上回在柳府,还碰巧帮她放了一把火呢。”
“我说你怎会冲进火海救人呢。”上官守若一副早看穿一切的姿态:“想想也是,吕序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屋内点屋外的火,你可真听她的话啊。”
“从大局来讲,帮她也是我嘛。”梵行轻叹一声:“从我的立场来看,同样不希望定亲王上位成功。”
“说得也是啊。”上官守若道:“定亲王上位,你的处境堪忧啊,长安郡主至今对你念念不忘,还有颂长公主也对你觊觎已久,应该不介意跟女儿共享。”
梵行轻蔑地笑笑道:“我又不是个死人,怎么可能任由他们摆布,惹恼了我直接杀掉他们。”
“提到这点,我不由感叹吕序的命好。”梵行看向窗外悠悠道:“吕序若不生在吕家,吕颐若没有身居高位,以她的容貌怕是时刻都被人惦记吧。”
“确实是如此。”上官守若两个蛋落肚,满足地拍拍肚皮道:“朱鹮的手艺又进步了,你不吃可惜啊。”
“就是个水煮鸡蛋,能有什么不同。”梵行没说他已经吃过一次,拈起块点心道:“我还是觉得静居的茶点不错,配上名茶雀舌正合适,你不要来一块吗?”
“哦对了,吴大师游记编撰工作,是今天开始吧。”
“是今天开始,不过地点不是在静居……”
梵行故意卖一下关子道:“吕相心疼女儿,不忍女儿在外面吃苦,把工作地点安排在吕府。”
“……你以后有口福,天天都能吃朱鹮做的糕点。”上官守若一脸嫉妒,他平时也就给吕序看诊时,才有机会吃到朱鹮做的糕点。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吃东西。”
梵行并不以为然,一口茶一小口点心,慢慢消磨上午的空闲时间。
吕序上完两节课,懒洋洋地爬上马车:“青鸾,昨天的点心还有吗?我有点饿了,先吃两块垫垫……”
忽然一双男子的脚出现在眼前,抬起头就看到满脸笑容的梵行……
“梵……梵先生?”
吕序惊讶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他怎会在马车上。
梵行端着茶盏,神情高深莫测道:“你看到在下很惊讶,连说话都舌头打结。”
“……”吕序坐下来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道:“先生为何不坐自己的马车,万一让人看到会误会我们。”
“在下很小心的,没有人看到我上你的马车。”梵行优雅地抿一口雀舌茶:“我要是坐自己的马车过去,很快就会被发现行踪,你也不想每天下学后,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吧。”
呃……
吕序一时竟无言反驳。
差点忘记他也是个万人迷,女子们疯狂起来比男子们还可怕。
梵行把一碟点心递过去道:“你饿得的话,可以先吃一块,静居的点心还不错,算是赔你的蛋。”
提到蛋的事情吕序更加尴尬,摆摆手道:“谢谢梵先生的好意,我从不吃外面的东西,以防跟我吃的药相冲,马车上备有点心的,我用自己的点心就好。”
“随便你。”
梵行把点心放回原位。
吕序伸手去掏装点心的格子,发现里面已经空掉:“青鸾,昨天放进去的点心呢?”
“……上官神医方才也在车上。”青鸾迟疑一下才说出真相:“上官神医一听说点心是朱鹮做的,就把点心全装进他的药箱里面。”
“好歹给人家留一块嘛。”吕序懒洋洋趴在小几上,恰好对上梵行的糕点。
“梵先生,我闻一下你的点心,你介意吗?”
“……”梵行哑然失笑道:“你自律真是好的让在下汗颜。”
“您要是经历过,因为一时心存侥幸,偷偷吃了外面的东西,差点丢掉性命的话也会一样谨慎。”
吕序对着点心深深吸了一口:“梵先生喜欢吃什么菜,米饭是喜欢软点还是硬点的,回头我让朱鹮照着您的喜好,每天为您准备午膳的饭菜。”
梵行淡淡道:“午膳就不麻烦贵府,在下已经用过。”
吕序轻轻哦一声,迟疑一下道:“那个不麻烦……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劳您每天来回奔波,实在是很抱歉。”
“是在下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梵行看到她纠结的模样,故意换个话题:“在下很好奇,你是如何突发其想,创造出如今的画法。”
“这种画法并非我所创。”
“那是谁?”
吕序的坦率,让梵行感到很震惊,忍不住好奇画法的来历。
吕序坐直身体,神情严肃又认真道:“是南市集的小商贩们,他们才是这种画法创始者。”
第027章、人间仙境
“是南市集的小商贩们!”
出乎意料外的答案,梵行惊讶之余很快明白原因:“南离国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上学读书,所他们用画来表达。”
吕序嗯一声赞同道:“南市集的小商贩都是地位比较低的穷苦百姓,他们大字不识几个,为了招揽生意,通常会在布匹、木板上,画上所卖商品的价格、用途,以此来吸引顾客。”
“你还去过南市集!”
梵行有些惊讶,那边可是走夫俗子的地盘,没想到她一个千金小姐也会涉足。
吕序饶有兴致道:“我幼时初看到觉得很好玩,就偷偷模仿他们作画,越画越觉得有意思,就算吴大师嫌弃我的画法粗鄙,把我的画批得一文不值,我还坚持自己的东西。”
“吴大师出身世家,于丹青道有天赋,年少成名,但他从未体验民间疾苦,自然无法理解你的画作。”
梵行若有所思地看着吕序:“话说你年纪小小的,从小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也会懂得民间疾苦,还会跑到南市集那种腌臜的地方。”
面对质疑吕序犹豫一下道:“南市集是父亲和母亲相遇的地方,母亲在的的时候,他们偶尔会带着我去走走。”
关于吕序的生母,梵行从上官守若那里知道一些,只知道吕夫人出身卑微,但详细身份却没有人知道,倒是听到薄院主曾提起一句:吕序的眼睛像她母亲
吕序的眼睛像母亲,余者像父亲,没想到两人竟拼出一位倾城倾国。
察觉到吕序没有细说往事的意思,梵行捧起茶盏道:“有空带在下去走走,兴许对编撰工作有帮助。”
“……好吧。”
吕序本想拒绝,但还是答应。
吴大师这次的游记里,确实记录了不少民生百态的事情。
南市集是最接近游记纪实的地方,他要求去看看也很合理,吕序自己也想回去瞧瞧。
回到吕府吕序才知道,一个早上的时间,父亲把外书房变成他们的工作间,既能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又不会惹来流言蜚语。
望着女儿的人物画稿,吕颐感叹道:“吴大师那天,突然认可你的话,爹都被吓了一大跳。”
“老头子编排了一大堆话,不过是想让女儿给干活。”吕序不以为然,反复研究吕天师的手稿,揣摩人物的形象,以求人物画得更贴合文字描写。
“爹,商量个事。”
“你说。”
吕序迟疑一下道:“要不从明天起,女儿不去宣院。”
梵行手中的笔一滞,就听到吕颐道:“你是不是忘了爹为什么送你去宣院听讲?”
“是为了将来好找一门亲事,不过……”吕序顿一下道:“您不是说过不嫁也无所谓,您会养女儿一辈子嘛。”
闻言梵行莫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吕颐的话让她的心提起来,只听吕颐道:“话是这么说,但感情的事情说不准,年轻的时候爹还说过终身不娶,最后遇上你娘亲……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您的情况跟女儿不一样。”吕序漫不经心道:“试问谁会娶一个病秧子回家,不能用还得花大钱供养。”
“是谁又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子,爹让人拔了这些人的舌头。”
“没有谁,是女儿心里明白。”
面对父亲的勃然大怒,吕序却是异常的平静。
吕颐叹气道:“你的病又不是不能治,只要找到血参或者火灵芝就能治。”
“绝迹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找到。”吕序对那两样东西根本不抱希望:“爹,您要面对现实,不要被什么人以此为由骗了,更不要去干什么盗墓挖坟的勾当。”
“……”
吕颐惊讶地看着女儿,这丫头怎么知道他打算挖坟的事情。
望着父亲的惊讶的神情,吕序冷冷道:“如今的薄家早几代就没有培育血参的实力,墓室内不可能有血参,您别白费心机。”
“南离境内的薄家或许没有。”
梵行忽然出声道:“你们可以尝试一下到外面找一找,薄氏一族的踪迹遍布神洲大陆。”
吕颐愣了一下,忽然道:“本相差一点忘记了,天域之城梵氏一族的先祖,惊华公主也有一半薄氏的血统,她还是薄氏女子《焚月功》大成的女子之一,你说她的陵寝内会不会有血参?”
“据我们的族史记载,惊华公主后来随夫隐世彼岸花开之处,直到去世都没有再回故土。”
梵行有些遗憾道:“是以在神洲大陆上,并没有惊华公主的陵墓,不过……据后学所知,历代薄家家主都有私留宝库给后人的习惯,就在神洲大陆上,只是年代久远不知其踪罢。”
吕颐当即道:“本相去研究一下世家历史,没准能找到线索,你们继续工作。”
抛下两人直接回了上溯园,吕序摇摇头不以为然道:“薄家的宝库要是那么好找,早就被人挖空。”
梵行运笔滞一下,干脆停下笔道:“有希望总没希望好,万一真找到对你来就也是桩好事,在下即刻修书一封回到天域之城,问问家人是否知道。”
“……”
吕序就看到梵行果真取过一张信笺,在上面写了一句话:血参何处可寻?
落款是“景泽”二字,直接封进信封里面,方才叫人来帮送信时,就从屋梁上跳下来一个人,接过信离开外书房。
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
吕序被这波操作惊到,悄悄看一眼青鸾,用眼色问她是否知道此人在屋内
青鸾轻摇一下头,吕序结结巴巴问:“梵先生,这个人是谁……他什么时候藏到屋里?”
“他是我的护卫古七,一直都在我身边。”梵行如实回答道:“你不用在乎他,他只在我遇险时出手,其它时候你是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大哥,察觉不到才可怕好不好。
吕序在心里吐槽,嘴上却道:“梵先生,从南离到天域之城,得花多长时间。”
“若无意外的话,差不多半年吧。”梵行重新提笔黄蘸墨道:“在下当年是游学,前前后后花了两年的时间,最后到南离才停下来。”
“先生为何会选择南离?”
吕序疑惑地问,虽没有到过天域之城,但从书中看到过描写——人间仙境。
第028章、南市集听八卦
皇宫举办琼林宴,宣院放假。
恰好梵行有空,征得吕颐同意,两人约好一起来南市集走走。
熙熙攘攘南市集,清一色的粗布麻衣的人群里,梵行一袭白色锦袍实在太扎眼,加之他容颜冠绝,惹得姑娘娘子们纷纷找机会蹭他上。
吕序被挤得一脸不爽道:“明知道来南市集,干嘛穿得那么扎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了南市集。”
吕序来之前可是特意装扮过,换了一身贫民的衣服,脸上还被抹了锅灰,掩饰无双的容颜,只是锅灰再多也无法掩饰她那双眼睛的醉人风情。
梵行就是通过眼睛,一眼认出人群里,灰头土脸的吕序。
梵行狼狈闪过一名女子的手,反过来问:“在下区区讲郎,没有资格参加琼林宴,吕序小姐为何也不去赴宴?”
“我是庶女,去不去也无所谓。”吕序咬一口手上的糖葫芦,指指着前面一间茶楼道:“街上人多,我们先去前面的茶肆听说书吧。”
“你安排。”
梵行迅速闪到吕序一侧。
原本打算塞到他身上帕子,塞到吕序怀里。
吕序顺手接过,拭了一下嘴角,还给那名女子道:“你当着我的面,勾引我夫君,合适吗?”
梵行讶然失笑,小丫头还真敢说,面带笑容附和两句:“我家娘子是个醋坛子,最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我,你惹她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看这……”
吕序从衣袖里取出一柄匕首。
那名女子面色一白,不甘心地灰溜溜地逃跑。
两人走进茶楼,小二马上迎上来道:“两位客官是吃饭还是喝茶。”
吕序扔给小二一吊钱道:“给我们安排一个干净的地方,茶和点心都要最好的,还有你们的招牌烤鸡。”
“好嘞。”小二乐呵呵道:“两位楼上请。”
“娘子,请!”梵行故意膈应她道。
吕序给了他一记白眼,率先走上楼:“这家茶楼的烤鸡是一绝,你一会儿尝尝吧。”
“是你自己想吃吧。”
梵行双手负在身后,笔挺着身子跟在后面。
吕序不理他,进雅间不久,小二把茶和点心送上来:“烤鸡都是现烤,恐怕还得等上一会儿,两位客官先听书。”
“哦对了,最近有什么新兴的书?”吕序老练地问小二,小二笑呵呵道:“客官问小人,那就是问对人啦,小店最近新写了《雪城记》,说的是吕文相年轻为将时,在雪城智退敌军的事情。”
吕序没想到听书还能听到父亲年轻时的八卦,以父亲的相貌和经历,他被写成书传唱也不足为奇
民间景仰于国于民有功人物,经常把他们的丰功伟绩写成书,在各地传扬以教化后辈,除了说书外,还有各种话本曲赋在传播。
梵行却故意道:“怎么可能,文相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怎会驻守过边城苦地。”
“公子此言差矣。”小二马上指正道:“文相跟文弱有毛关系,他年轻时一把逐月剑,不知斩杀多少敌寇。”
“果真?”
梵行看一眼吕序。
吕序道:“我……文相于剑道造诣颇高。”
“何止是颇高。”小二激动万分道:“文相大人年轻时,曾打败过第一剑客琴剑书生柳三千。”
“就是那位自诩一襟风月,两袖云烟,对月闲眠风流书生柳三千?”梵行也好奇地问了一句。
“原来公子知道风流书生。”小二马上拍马屁道:“柳三千确是风流书生,琴剑书生是他自封的,此人终日流连于花街柳巷,却悟得绝世剑法,也算是难得。”
“你亲眼看到文相打败柳三千吗?”
吕序也是将信将疑,柳三千可是江湖一流剑客。
小二呵呵道:“小人是没看到,但比武的地点就南市集,当时很多人都看到。”
“是文相主动挑战第一剑客吗?”梵行也好奇地问,吕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挑事的主,莫非其中有什么缘由。
“非也”小二马上否定:“是那风流书生调戏一名,在南市集摆摊的盲女,恰好被文相看到,文相当场拔剑阻止,才有那场名动天下的比武。”
提到盲女,吕序宛然一笑,因为那个盲女就是娘亲。
后来父亲找来上官老神医,治好的娘亲的双眼,不过那是她出生以后的事情。
梵行一直有注意吕序的神情,看到她那一笑,南市集又是文相和吕夫人相遇之地,基本可以确定盲女的身份。
吕序忽然开口问:“梵行梵公子容貌无双、才德过人,引得无数女子竟折腰,民间应该有不少关于他的话本。”
只听小二一声长叹道:“有是有的,但都是风流艳情话本,大白天咱们这不能说。”
“意思是要到夜间才能说?”
吕序悄悄看一眼梵行,看来内容是真的很风流艳情。
梵行的神情如高僧般从容平静,仿佛说的不是他的事,而是在听别人的八卦。
闻言小二压低声音道:“许是哪家小姐求而不得,以书寄情,用梵行之名杜撰出许多风流话本。”
许多成了重点……
吕序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梵行,没想到这人还一副高僧入定相。
却听小二却继续说道:“都是跟梵公子爱得你死我活,偏有大反派恶毒相府小姐,仗着美貌和权势棒打鸳鸯。”
大反派恶毒相府小姐?
吕序不由摸一下自己的脸,不会是指她吧。
梵行端起茶盏,用袖掩面喝了一口茶,在吕序眼里像是故意掩饰偷笑的事实。
“民间可有关于吕序小姐的话本?”梵行往下茶盏问,小二马上一脸激动道:“多如天上繁星,数都数不清。”
“但在万千关于吕序小姐,跟天下诸公子的各路情史中,最靠谱的只有一出。”小二从怀里掏出一册书:“最近新出的话本《多情太子妖娆妃》,写的就是当今太子跟吕序小姐的艰辛情路。”
噗……
吕序一口茶水喷出。
多情太子?妖娆妃?艰辛情路???
自己跟太子……没有艰辛情路,只有想弄死对方的套路。
小二尤不觉有问题,继续掏出另一册书:“还有这一本《梵行不修行,吕序不守序》……说的高僧梵行和吕序小姐之间缠绵悱恻的故事……”
吕序:“……”
梵行:“……”
第029章、南市集遇险
好吧。
听八卦听到自己身上。
缠绵悱恻???
吕序想着就一身鸡皮疙瘩,尤其话本的男主角就在身边。
他跟她缠绵悱恻?
天方夜谭啊!
梵行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似乎在暗示小二继续。
那小二卖力地推荐道:“此书说是一位法号为梵行的高僧,年轻时云游到京都,偶遇了相府小姐吕序,在佳人与佛祖间艰难抉择的故事。”
最后小二还感慨道:“好一出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怎么样,两位客官要不要各来一套?”小二又取出两本书道:“如今书局禁书禁得厉害,趁这两本书还没被禁,赶紧买回去屯着,没准能像《云月郡主乱情记》那样,如今都炒到这个数。”
“一两银子。”
看到小二竖起一根手指,吕序吃惊地问。
小二一脸嫌弃纠正道:“是一百两银子一册……”
“什么?”吕序惊叫出声:“一百两银子一册书,一万册不就是一百万两吗?”心在滴血,不,是淌血。
“客官是算得没错。”小二十分遗憾道:“问题是就算出到一百两银一册,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拿出来卖。”
“何故?”梵行问。
“据说这本《云月郡主乱情记》乃吕序小姐所创,当中那云月郡主指的便是长安郡主。”
“吕序小姐所创?”
梵行得到答案,缓缓看向吕序,却只看到一张脏兮兮的脸蛋。
吕序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
就听那小二道:“话是这么说,但吕序小姐怎么会作如此艳情的画册,不过有一件事情是真的。”
“何事?”
梵行沉着脸问,暗暗看向吕序,该不会跟这丫头有关吧。
小二被他的神情吓了一大跳,这位主变脸咋变得这么快。
当即喏喏说道:“据说云月郡主的原形就是长安郡主,坊间传闻长安郡主胸前就有一颗痣,陈生就是惨死的太学院的士子陈实,可惜没有机会看到后面的画册。”
“后面的画册?”梵行疑惑看着吕序。
“连载体画册嘛,肯定还会有第二册、第三册等等……”
吕序无奈的解释,小二也一脸遗憾:“是啊,太子殿下下令禁了画册,估计以后都看不到。”
“所以啊……”小二重新举起话本:“两位真的不打算买两本回去屯着吗?”
“多少钱一本?”吕序问。
“一本六百钱,两本一口价:一贯钱……”
“这么贵啊!”吕序惊叫一声,貌似再贵也没有她的画册贵。
“不贵,不贵……”小二不迭道:“这可是精装版,放上百年都不会腐。”
“你们听听这纸张的声音,就知道用的上好的纸。”小二快速弹开书页,发出哗哗的声音,打开书念了两句道:
“且看吕序小姐,行走间宛似素梨月下,玉为肌骨秋水为神,剪水瞳婉转多情……”
“作者的绝佳文笔,绝对值这个价钱。”小二卖命地称赞两本书。
“留下吧。”
吕序扔了一贯钱过去,无聊时打发时间。
小二喜出望外,留下书拿起钱便跑,不一会儿便把烤鸡送进来。
吕序用帕子擦擦手,亲手撕了一只鸡腿递过去:“给你,尝一下,味道真的很不错。”
“你吃吧,在下看一下这书。”
梵行拿起那本《梵行不修行,吕序不守序》,打开迅速扫一眼内容,没看两眼就火速合上。
吕序看到他一脸便秘的表情,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
“辣眼睛。”梵行把书扔到她面前。
“?”
吕序把书拉过来,打开看一眼。
“……”
看完第一段,吕序就想爆了粗口。
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一页,终于知道梵行为何露出便秘的表情。
那么多人想戳瞎她的眼睛,这本书不费欠灰之力做到了,内容把她的眼睛辣瞎了,小黄文都不敢这么写。
饶是如此,吕序还是认可道:“小二的话不假,此书文采确是不凡,通篇不见露骨露肉的字眼,却通篇都在写色,这一贯钱花得不亏。”
梵行看着她:“被人这么编排,你不生气吗?”
吕序扯下一只鸡翅:“生气了,别人就高兴了,我为何要如他们意。”
“他们越是作践我,我便越是要开心的活着,偶尔还反咬他们一口,他们生气却拿我没办法。”
“你可知道为何不敢动我?”吕序问梵行。
“为何?”
吕序邪狞地笑道:“因为我不怕死。”
看到这个笑容,梵行眼皮一跳,放下鸡骨头,用帕子细细拭干净手道:
“令尊很害怕你会死。”
“害怕,没用。”
啪……
楼传来一声扇开合,原来说书先生准备开讲。
吕序竖起耳朵准备听父亲的丰功伟绩,忽然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无数衙役冲进茶楼。
“搜……”
带队的一声令下,打手四散搜寻,似乎是在捉拿人犯。
梵行马上看向吕序:“这么多衙役,是在抓什么要紧的人犯吗?”
吕序打了一个响指,过了一会儿青鸾进来道:“回小姐,大理寺说有犯人在押解时逃脱,一行人追到南市集,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正在全力搜捕。”
“男的女的?”
“是女犯人……”
“怪不得能逃跑。”
吕序伸一下懒腰,撕了块鸡肉,蘸上椒盐慢慢也享用。
看着衙役们忙碌的身影,梵行若有所思道:“出动这么多人,怕不是普通犯人,你要帮他们吗?”
若没有记错的话,大理寺卿也是新帝一系。
“随缘吧。”吕序扔掉鸡肉道:“时间长了,鸡肉已经不嫩,打包回去喂狗吧。”
“犯人藏身南市集,府衙怕是要封市,我们早些回也好。”青鸾压担心一旦下令封市,他们也得滞留在南市集。
“梵先生意下如何?”
“回去吧。”
梵行也不想被滞留在南市集内。
吕序抓起桌面上的书,青鸾包好烤鸡,三人不紧不慢走下楼。
大街上一片混乱,不时出现人踩人的情况,哭声叫声乱成一片,青鸾护着吕序前往市集大门。
到了大门旁边马车停放处,青鸾扶吕序上马车,不防一名女子慌乱中一头撞过来,差点害得上车上到一半吕序从车上摔下来。
“你……”
青鸾正要骂人,一把匕首抵在她腰上。
第030章、我在南市集卖身葬父
“怎么了?”
吕序站稳后,察觉青鸾神情不对。
青鸾挤出一丝笑意:“没事,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上车。”
两个字眼提醒吕序,撞过来的女子有问题,因为青鸾对她一称“小姐”或“您”,自称从来都是奴婢。
吕序扫一眼女子,发现有东西抵住表鸾后腰,故意上下打量道:“看她衣着就知道没油水,放过她吧。”
“你不是说过,蚊子飞过也要卸条腿。”
青鸾习惯性地回怼,没注意到梵行的嘴角微微翘起。
吕序懒懒道:“再不走就封市了,我可不想为了一只蚊子困在南市集内。”
“闭嘴。”
女子怒喝一声。
把匕首架到青鸾脖子上。
于中梵行看到吕序被吓得,夸张地扑倒在驾座上。
抬手指着女子,颤颤巍巍道:“你……你有刀……”
梵行:“噗……”
演技太浮夸,一时没忍住。
青鸾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就这演技您也好意思吐槽燕家小姐演技差。
“你……过来。”女子朝梵行扬扬下巴。
“在下吗?”梵行指指自己。
“对,就是你。”
女子瞧他一身锦衣华袍,猜他身份不凡。
想着劫持他,肯定比手上的女子有用,却没看到吕序一闪而过的讥讽表情。
这女子什么眼神啊,放着她一张实用的大肉票不绑,绑一只中看没有太大利用价值的花瓶。
“你确定?”
梵行好心提醒一句。
“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女子手上的匕首划破青鸾的皮肤。
“你别激动,在下马上过去。”
梵行负手走过去,女子迅速把匕首移到他脖子上。
需要知道,梵行比青鸾高出一个头,女子不得不举高手臂,匕首才能抵住他的脖子上,衣袖滑下露出一截手腕。
看到女子吃力不讨好的画面,吕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就听到女子道:“你……马上滚下来,把马车让给我们。”
吕序懒洋洋地说了一个“好”字,扶着青鸾的手配合地让出马车。
“你上去。”
女子示意梵行上马车。
梵行顺从地走上马车,回头想安慰吕序两句,却看到她一脸郁闷的表情:
“在下也不想抢你风头。”
“先生,您一路走好啊。”
吕序优雅地挥挥手,露出一个自以为可爱的笑容。
忘记了自己满脸灰,一笑便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十分滑稽有趣。
女子看一眼幸灾乐祸的吕序道:
“你……驾车。”
吕序的笑容咔嚓一声,碎了,悲愤难平看着梵行。
梵行悠然坐到马车里面,熟门熟路地摸出一块点心,优雅地咬了一小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女子眼里就是正主的表现:“喂,你是哪位官员府上的公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梵家。”
梵行如实相告。
女子愣一下道:“户部尚书范黎的儿子……你是范辰?”
“……”梵怔一下:“你说是便是吧。”
范辰此人梵行还真认识,他们同一年参加秋闱,他是第一名,范辰是第二名。
两人有点交情,应该能勉强应付过去,问:“姑娘劫持范谋,不知有何打算,在下的面子在京都还算管用。”
“闭嘴。”
女子冷喝一声,踢一下车门:“先带我离开南市集。”
吕序连忙不迭应了一声是,抖动手中的缰绳,一副生怕女子会伤害自家主子的模样。
青鸾无奈地看着马车走远,马上去找还在搜捕犯人的衙役们,当然不是通知他们去救人,而是告诉他们可以收队回府衙。
当然,南市集也不用封市。
挂着吕府字样灯笼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离火城宽敞在街道上。
梵行吃完一块点心,倒茶发现壶里的清水,满脸遗憾道:“茶还是静居的雀舌好啊!”
闻言女子皱一下眉头,就听到吕序道:“公子,范大人为官清廉,哪有闲钱买上好的茶叶,你那点俸禄都在少夫人手上揣着,您将就着喝口水吧。”
“我就说说……”
梵行举茶盏喝了一口水,却发现女子一直盯着茶盏出神。
低头细看才发现吕序用的茶具,是一整套质地上乘的紫砂茶具,莫非对方从茶具上看出问题。
梵行的声音戛然而止,吕序马上感觉到不对劲,莫不是女子看出问题,到底是她的马车,里面有很多女子的东西,是不是对方已经发现不是范府的马车。
悄悄瞄一眼车角上挂的灯笼,要不要取下来收好。
但取下来会不会太过刻意,反而此起对方的注意。
“你……”
女子终于开口。
吕序防身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上,却听到梵行悠然道:
“你想喝水,在下给你倒一杯。”
“……也好。”
女子犹豫半天,红着脸说了两个字。
梵行一看女子的面色,以他过往的经验,这女子是迷上自己。
吕序也听出端倪,心里呸一声道:“这位……这位女侠,我们已经在大街转了很久,再转下去会引起怀疑。”
“找一个女子多的地方停车。”
“是,女侠。”
吕序一抖缰绳,马车开始快速奔跑。
梵行都无语了,这女子竟没听出吕序话里的调侃揶揄,还任由她驾着马车乱跑。
吕序今天特意掩饰了容颜,女子没认出说得过去,但竟连他也不认识,就有些说不过去,除非她不是京都人士。
忽然想起衙役提起到过“押解”,莫非这女子是从外地押解到京都:
“我听姑娘的口音不像京都人士。”
“不该问的别问,小心你的狗命。”女子冷声警告,似乎很害怕别人识穿她的身份。
“你就是那名逃跑的女犯吧。”吕序直接点名女子的身份。
“胡说……”女子急急否认。
吕序不紧不慢道:“你适才劫持梵公子时,衣袖滑了下来,露出了手腕上伤痕。”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是手铐磨出来的伤痕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女子惊慌地问。
“他是范尚书的公子,我是他新收的丫头,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尚书府的丫头都像你这么不体面?”女子终于发现疑点,也想起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画面。
吕序不假思索道:“刚刚收的,我在南市集卖身葬父,范公子可怜我,便将我买下,还在危难之时带我出南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