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蛮荒世界欢迎你
连绵的森林古树深深,行走在树下只能看到零散洒下的阳光。阚石小心地拨打树下的枯叶,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也不知过了多久,葱郁的森林猛得消失了,前方突兀出现了一片草地。草地一直延伸到崖壁中间,崖壁下有一条宽大的河流。极目望去,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河对面跌宕起伏的山峦。
崖壁上有一个山洞,齐人高的蒿草和灌木把洞口隐藏得很好,阚石毫不犹豫地低头钻进洞里。大概走了三四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占地二亩的空间出现在面前,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天坑。
天坑离顶部大约三十多米,一条小溪从上面流下,曲曲折折地在天坑里绕了一个半弧消失在石缝里。天坑里有一遍竹林,其它的都是些不知名的灌木藤蔓,竹林的右侧有一块高地比较干燥,三间板房呈凹字形立在高地上,有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2015年三月某地质队在湖北神龙架某地发现高品质的铍矿石,铍是合金材料中很重要的元素,尤其对航空发动机特别重要,这是种战略物质。国家非常重视这个发现,因此派出精兵强将来探清矿脉分布和储量。
阚石是湖北省某勘察队有二十六年工龄的老技师,这次也入选本次任务。这三间板房有一间是专管森林防火防盗猎护林员长驻点,长兴县派有一名护林员长期值守,因为身处深山老林,一年难看到一个人,非常寂寞。
这次勘察队过来,可把这姓曾的老头乐坏了,杀鸡斩鸭的客气的不行。这次任务重大,人员较多,当地驻军又送来两间板房,增加了许多配套设备。
不久前,阚石在莽山附近发现了主矿脉,那里地形复杂,在采样时被滚石压伤了小腿,由于伤势不算太严重,阚石临时被送到这个补济点养伤。
因为主矿脉在莽山,离驻地远,加上任务紧,现在指挥部前移了,这里就剩下阚石和老曾。两人都是当过兵的人,相似的经历让两人也谈得来。这不,老曾一早上就出了门,说是要去弄点好吃的回来和战友喝酒。
阚石无聊地靠在老曾的竹靠椅上嚼着红薯干,两只土黄色的赶山犬幼崽围着竹椅打转转,阚石不时扔一二根红薯干给小狗,两个小家伙快活摇着小尾巴……
突然间,刚刚阳光明媚的天空一下子乌云滚滚,一时间狂风大作。阚石蹦哒着拖着竹椅进了门,等小狗也进来后,赶紧关好门窗。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狂风骤雨,他有些担心老曾的安全。
一种像洞箫般低呤的声音传入阚石的耳朵里,他循声看去,半空中一团夹杂闪电的团雾,直直地向他扑来。这诡异的情形霎时间让阚石毛骨悚然……
当阚石两眼一黑倒下去后,他不知道,匆匆往回赶的老曾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不停闪电的黑云笼罩了营地,一声巨响后,营地平空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坑。
三个月后,地质勘探大队礼堂,一场隆重的追悼会正在进行。勘探队的领导正在讲话:”经过100多天的搜救,我们没能找到阚石同志的遗体。今天我们在这里沉痛悼念阚石同志,缅怀他的事迹。“
”阚石、男、湖北某县某某乡,1963年出生。1979年入伍。曾服役于济南军区某军某某团。曾任战士、班长、排长。1984年参加两山轮战。两次负伤,荣立过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一次。1989年,转业至我单位。“
”26年来,阚石同志一直坚持在勘探工作第一线,努力为国家勘探事业做贡献。他保持着一名转业军人的工作作风,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他踏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钻山沟,走戈壁,行程达20多万公里。曾荣获五一劳动奖章。阚石是个好同志,他孝敬老人,热爱……”
一切都结束后,这场意外最终会被人遗忘。这个世界只有阚石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泣不成声的妻子和儿子还在呼唤他,思念他……生活还得继续。
第二章生活得继续
阚石放下背蒌,拍打掉衣服上的刺球,转身打开正中的大门。两只毛球样的小狗”呜汪、呜汪”围着他拼命的摇摆小尾巴,阚石扔下两块带肉的骨头,又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一屁股坐在竹椅上,疲惫地揉揉双腿。
阚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天了,这些日子他疯狂地寻找出口,不管不顾地闯进原始丛林寻找同志们。然后外面世界的种种不对劲,让他内心烦恐不安。
丛林里,不仅有黑熊花豹之类还可以看到的动物。他还遇见了四条已经绝种的华南虎。不仅仅如此,光是鹿他就看见了十几种,好多听都没听过。更让人恐怖的红毛猩猩,大象在丛林中成群结队,威势惊人。这一切无不证实这里不再是他所在的世界。
阚石躺在竹椅里,双手抱头烦躁不堪,犹若困兽。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境遇,因为他变年轻了,比自己的儿子还年轻。他在镜子里看到的是当年刚参军时的自己,五十多年的生活经验,在此刻派不上半点用场。别说经历,他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那带着闪电的团雾是什么鬼?外星飞碟?我怎么得罪你们了?把我玩到这天坑里,哦,还真是个坑!
老曾看到了吗?其他人呢?我那老娘知道了怎么得了哦!还有老婆,你要挺住啊!国庆节儿子要结婚了,别耽误下去了!
阚石痛苦地抱着头,泪水止不住滚滚而下。这段日子,他心力憔悴,不能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入睡,此刻他形容枯槁,万念俱灰。他不敢想呵!
不敢想老娘能不能挺住。妻子能不能撑起家,照顾好自己。儿子能不能顺利结婚,懂得珍惜。还有,还有单位会不会多给点抚恤,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他真的不敢想下去。
“要冷静,我要冷静下来!”阚石抹去眼泪,强迫自己的头脑清醒地转动起来。他审视自已的遭遇,试图搞清原因,有个合理的解释。
他想起年轻时看过的报道:一九七六年,美国一架波音飞机飞行中突然失踪,三天后却又平安降落目的地,机上的乘客少了些人,而活着的乘客说大家到一次世界大战欧洲,东躲西藏中度过三年多,他们分散在各地,突然间又回到飞行飞机里,返回了自己的世界。
而这一切仅仅过去三天。想到这里,他脑子灵光一闪,另外一则报道又浮现在脑海,清晰的文字历历在目。
那是讲的百慕大发生的一件事,一九四五年,一条游艇在百慕大海域失踪,一九六三年他又出现在当地。船上的人一个个惊魂未定,他们告诉人们他们去了恐龙的世界,然而人们不相信他们,认为他们搞恶作剧,但他们的亲人见到这些人时,这些人依旧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科学家无法解释,又找不到失踪的原因。
阚石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一种信念从心头升起:老阚,别放弃!也许我也能回去,也许这帮该死的外星人在戏弄地球人?或者是在测试他们的新玩意!
愈想愈发愤怒的阚石冲出大门,冲着天坑顶嚎叫:“为什么是我?你们没同情心吗?还有几年我就退休了,我可以陪我的老娘!我的妻子!我儿子要结婚了你们知不知道?”
”我就一个儿子,他要结婚了我却不在,父母在不远游你们知不知道?外星人,你们有感情吗?你们有家人吗?你们玩得开心吧?老子不想改变这个世界,我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老子不是你的小白鼠,你们出来!老子打仗都死不了!我一定要回去……”
阚石一通发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因为愤怒,他忽略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二十几年前他看过的报道,他能一字一句地回忆起来,深刻到每一个字都能记起。
阚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坚定地凝视着天空大声说道:“今天起,我要坚强地活着,活到你玩够了,活到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你听到了吗?”说罢转身进了房间,脱掉已经又脏又臭的衣服,走进了浴室。他要洗干净自己,洗去颓废,去面对未知的挑战……
第三章盘点家底
阚石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在护林员的厨房里煮了一锅面条,他端着面条坐到竹椅上,喊了一嗓子:“小虎、二丫”没一会儿,刚刚被吓得躲起来两只小狗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
阚石揉一揉两只狗头,从碗里夹些面条在地上的食盆里,两只小狗顿时兴奋地甩起小尾巴。这段日子没照顾好两只小狗,阚石心里有些内疚。他很喜欢这两只小狗,这是当地特有的品种~赶山犬。
赶山犬长不太大,成犬个体也就五六十斤,但嗅觉灵敏,在山中纵掠如飞,忠诚顾家。这种狗遇到猎物时不会乱叫,只会低吼着报警,一旦主人下令,会义无反顾地扑向猎物,是狩猎的好帮手。
而且这种狗从不挑食,主人给什么吃什么,忘记喂了也会自己找食,特好养活。你打它、骂它,它也不离不弃,这比那些洋狗强上万倍。
护林员老曾就说过一个故事:上世纪七十年代,有个老护林员巡山时被黑熊攻击,他打了一枪,慌乱中没打中要害,第二枪又卡了壳,眼看着黑熊把自已扑倒,护林员心道今天算是交代掉了。
结果他的赶山犬一下子扑到熊背上,死咬着不松口,黑熊上窜下跳也没能把狗子摔下来。最后狗子还是被黑熊抓到前掌里,狗子的肠子都被掏了出来,一条腿被咬得粉碎,可赶山犬到死都没松口。
老护林员目睹自已狗子壮烈死去,五内俱焚,他干掉黑熊,埋葬了爱犬,随后就辞职回了乡,再也不来神龙架山里。
阚石吃完面条,收拾完餐具,又逗弄一会小狗,早早地上床安歇了,这段日子的确有点透支体力了。
整晚上,阚石睡得并不安稳。他一会梦见老娘唤他小名,一会梦见妻子告诉他儿子结婚了,你快有孙子了……天刚蒙蒙亮,阚石就被自己的泪水浇醒,看着天空的鱼肚白,他心中满是酸楚。
今天他要盘点一下家底,既然要活下去,就要计划好以后的日子。他不知道等待多久,也许一年,也许二年,甚至是一辈子。不管怎样,生活还得继续。
首先盘点是勘探队新盖的板房,这是最新款铝合金框架的板房,安装方便,设计巧妙,空调、自带感应式小水泵贮水箱、太阳能热水器、光伏板一应俱全,还配有高低床,折叠桌椅,组合衣柜,设计非常巧妙。
因为指挥部前移,设备大部分已搬走,板房里存放着部分补济:15W、9W节能灯泡各一箱,每箱十二个。五箱袋装方便面,每箱四十包。两箱挂面,每箱十公斤。食用油一箱六桶,每桶五升,东北米六袋,每袋二十五公斤。
矿泉水二箱共48瓶,盐一箱五十袋,每袋500克。味精五包,每包250克。老干妈和豆腐乳装了一个大纸箱共三十三瓶。还有一堆蒜头和老姜,五斤左右。
其它还有一套备用勘探设备,一套备用取样工具,一套电子六分仪和地图册。备用手电两只,备用手电专用电池一箱六十个。72伏25安电瓶两组,每组六个。两把开山刀,备用帐篷二顶,蚊帐五顶,还有一套备用登山绳索,以及其它绳索,铁丝,滑轮组,医药箱。
阚石个人还带有配发的睡袋,登山包,防寒服,工作鞋,手套手电等。
护林员的宿舍是老式的角铁板房,也装了光伏板,还有一个卫星电视接收锅,屋里有台小彩电,没有洗澡设备,板房后用砖石砌了厨房和卫生间。卧室里除了老曾的被褥衣服,还有一只五六半自动步枪,武装带一幅,子弹盒里找出两个弹夹,共二十发子弹。
另有两条白沙香烟,一箱十二瓶红星二锅头。从书桌里翻出玉米种子一袋的五斤,其它的是一小包一小包的辣椒、丝瓜、南瓜、小白菜、空心菜、莴笋种子。厨房里还有一些红薯和芋头,最后台灯一盏,72伏25安电瓶一组六个,锄头,铲子农具一套。
最后阚石还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木箱,里面有整套老式木工工具,夹在工具里一个绿色的铁盒一下子吸引住他的眼球,打开铁盒子里面除了老曾的持枪证,另有五包7.62步机弹共100发,打开一看弹底编号78,这都快三十年了,不知还打不打得响。
看着手里盘点的明细,阚石心里有了底……
第四章搬家
天坑虽然封闭,却不是个居住的好地方。一是光照时间不足,不利用农作物生产和光伏发电。二是湿度大,毒虫多,对设备保养影响大。因此阚石决定把两座新板房搬到天坑上面,那里有一块草地适合建设居住地。
阚石首先将天坑中竹林砍伐一空,用竹子搭建通往天坑顶的脚手架。这项工作花了阚石足一个星期,搭建过程中,阚石发现自己的力气大得惊人。
以前的他是没有这种天赋的,他测试了自己的力量,感觉现在的自己去奥运会拿个金牌不成问题。“这难道是穿越给的福利,这外星人也算是有点厚道。”
阚石忙完上天坑顶楼梯搭建,老天爷却不给面子,浠浠漓漓下了十几天的雨,人都快长毛了。阚石整天只能看着天空发呆,这人吧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想多了吧心情愈发郁闷。两只小狗都能感觉到阚石满腔怒气,整日战战兢兢,不敢靠近阚石。
半个多月后,老天终于开了眼,雨后的森林绿意盎然,阳光照得大地暖洋洋的,各种鸟儿在林间忽起忽落,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色。
阚石也从郁闷状态复活过来,感受到主人变化狗子们兴奋地跟在他身边,忽前忽后地撒欢。阚石首先清理掉地上的各种權木和杂草,把它们堆积到一旁,然后整理地基,挖蓄水池,排水沟。又用打通的竹管从小溪引来溪水,并在蓄水池上建了一个竹棚。
做完前期工作,阚石又一趟一趟地将新式板房配件搬到工地安装。顶着烈日足忙了三十多天,才把勘探队只需一天的两套板房安装调试好,阚石终于搬进了新营地。
因为季节已过,玉米赶不及下种,阚石开垦不到一亩地种了些蔬菜和红薯,他用竹枝做成篱笆墙将菜园子圈起来,又沿着篱笆墙种了一圈刺荊權木,以免动物进去吃菜。
整个夏天阚石都是在忙碌中度过,不停地劳作让他无瑕去伤春悲秋,也让他晒得黑不溜秋,现在的他穿着背心短裤,脚蹬自制草鞋,整个一贫困山区的农民哥哥。
随着树叶开始枯黄,夜里气温开始下降,阚石估计已经入秋,他盘点了一下粮食,粮食肯定是无法坚持到冬天结束。
贮藏粮食这一现实问题放在台面上,前段时间,阚石靠着在附近用铁丝布下吊脚套、颈套,每天都能捕捉一些如野鸡、竹鼠、黄鼠狼、狐狸等小动物,但基本上都被他和两只日益长大的小狗吃得一点不剩,虽然降低了粮食消耗,但没有稳定的粮食产出,危机还是会发生。
阚石坐在门口的竹椅上,默默地望着远处的起伏的山林,心里开始犯起嘀咕:“进山打猎吗?不要说只有二十发新子弹,另外那一百发老弹药能不能打响还是个问题,万一遇到华南虎、黑熊、野猪之类大家伙,子弹哑了火,那是要丢命的,自己力气虽然大,但肉搏野兽就是奥运冠军也是送菜。”
”去林子里釆集也不安全,自己知道附近林子里有只华南虎,见到过几次倒是相安无事,但进了林子可不好说。要是老曾也一起穿过来就好了,至少有个照应。”
想到这里,阚石心中又冒起一股烦意,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遮天蔽日飞过的候鸟吸引了他的目光,看着鸟群纷纷降落到远处河滩的芦苇荡,夕阳下好一幅鹤舞河间的美景,阚石一拍大腿,心下有了主意。
第二天,太阳初升,朝霞万里。阚石早早起来,用过早餐,带着狗子们向着芦苇荡出发。他今天刻意穿着迷彩T恤和迷彩裤,穿着平时很少穿的长筒雨靴。
下到河滩,这里离芦苇荡有三四里路,河滩上怪石嶙峋,乱石间夹杂叶片带锯齿蒿草,阚石小心地避开蒿草,踩着岩石走在河滩上。芦苇荡处在大河上游,大河在那里拐了个弯,每年春季河汛期,河水夹带大量泥沙冲刷河岸,天长日久就形成了一片滩涂。
这片滩涂面积非常大,生长的芦苇白茫茫一片望不到边际,这里栖息着各种水鸟,向南迁徙的候鸟也把这里当作落脚点。
满天飞舞各种鸟群,让阚石不由自主以为置身记录片《动物世界》中,也许只有那种镜头才能描述眼前的一切。
离芦苇荡越来越近,阚石和狗子身上已经落满了各种鸟粪,这让阚石有点狐狸没抓到、先惹一身骚的感觉,更难堪的是他又遇到新问题……
第五章步步惊心
阚石发现离芦苇荡越近,乱石却越来越少,最后都找不到岩石落脚。他试着跳下岩石走上滩涂,没走几步淤泥就没过脚踝,阚石忙不迭地退回有岩石地方,两只狗子也成了泥猴,也跟着他狼狈地逃回岩石。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想想昨晚的大计划,阚石就觉得自己好笑。这么多候鸟选择在这里落脚,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有点想当然了,他现在再也没有踏入芦苇荡的心情。
“汪呜,汪呜……”狗子们低吼着向阚石报警。
阚石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滩涂里,突然冒出四五条鳄鱼,每一条都大得吓人,尤其是其中一条最大的,足有五米长。
这一下,阚石吓得汗毛都竖起来,连忙招呼狗子沿着来路向后奔跑,抽空向后一瞥,那几条巨鳄竟然跑得飞快,在这乱石中阚石肯定跑不过。阚石左右一看,照准一个最大的岩石跑去。
阚石领着狗子连蹦带跳窜上岩石顶,跟在身后的鳄鱼也迅速围了过来,那条最大的巨鳄一下子就窜上附近一个稍小点岩石,睁开黄色双眼,竖立的瞳孔散发出冰冷血腥的光茫,紧紧盯着阚石。
一瞬间,阚石感觉浑身血液似乎已被冻结,躯体僵硬,两腿发软,这和他当年第一次上战场,被人瞄准时感觉多么相似。
四周的鳄鱼也慢慢接近,狗子们呲着牙,“汪呜、汪呜”地发出警告,刚刚那条巨鳄窜上岩石的动作刷新了阚石的认知,他所在的岩石高不过两米,恐怕无法阻碍鳄鱼的攻击,自己错误的判断让他和狗子陷入绝境。
陷入绝境的阚石反而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只见他熟练地拉动枪机,开保险,枪托抵肩屏气击发。
“叭”一声清脆的枪声,仿佛闪电划破长空。四周空气像凝固了一下,一时间变得可怕的安静。随即如同捅了马蜂窝,芦苇荡、森林无数只鸟冲天而起,各种鸟鸣让这蛮荒世界变得无比的嘈杂。
“叭叭”连续又是两枪,稳定的击发让子弹准确命中巨鳄的头颅。枪声带给这个世界的震撼,让它产生了阚石意想不到的效果,本来围在四周的鳄鱼纷纷逃回水里,这让阚石松了口气,心下也为这三十年前的国产子弹枪枪击发点了个赞。
两只狗子从岩石上窜了下去,先是沖着死了的鳄鱼汪汪狂吠,接着又围着跟过来的阚石拼命地摇着尾巴,仿佛要告诉全世界狗子很骄傲。
阚石摸摸两只泥猴般的狗子,拍拍头以示鼓励,接着检查这条巨鳄,阚石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鳄鱼,那丑陋峥嵘的鳞甲,可怕的巨齿无一不让人不寒而悚。
然而,超越时空的子弹直接打爆了巨鳄的头骨,其中致命一枪直接从左眼进去,从后颈穿出。阚石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对自己的手艺还在很高兴。
“这家伙可能有七八百斤重。”阚石拖着巨鳄艰难地要回到营地,滩涂上一条长长的拖痕向远处延伸,一路上的疲惫被兴奋掩饰。
眼看营地在望,狗子们却不安地发出警示,阚石心中一紧,他放下拖绳,摘下枪打开保险和刺刀,隐蔽接近营地。
眼前一幕让他目眦俱裂,菜园的篱笆墙倒下一大截,里面的红薯地像被犁过一样,各种蔬菜也被吃了个七七八八。看着一片狼藉,阚石欲哭无泪。
这满地的蹄印,还有猪粪,显然是一群野猪闯了进来。循着蹄印追踪,他发现野猪最终进了后山的森林里,他悻悻地回到营地,重新加固篱笆,整理受损的作物。
白天温度还是较高,鳄鱼要及时处理,但一个从巨鳄肚子里滚出来的骷髅让阚石吓了一跳,这分明是人类的颅骨。阚石知道动物都有一些领地意识,这说明这人是在附近被捕杀,进一步说明这附近一定有人居住。
阚石知道附近有人类活动,没有感到一点兴奋,他可不会天真以为同样是人,一定会和平相处,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处在什么时候,但有一点他知道他不会给别人当奴隶,皇帝也不行。
阚石收拾完鳄鱼,鳄鱼肉用盐腌制起来,盐都用了一大半,这让阚石心痛不已,水桶水盆锅子都被利用起来腌肉,依然要两次才搞定,一间板房里面挂满了腌肉,满满当当煞是壮观。
这一夜,阚石坐在床前一直在擦枪,今天遇到一系列的变故让他很忧虑。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人类、野兽都不可能让他安心种田,种下粮食可能被动物抢食,也可能被同类掠夺。他虽然有支枪,却没有三头六臂,能不能坚持到归家的那一刻,天知道!
第六章时空穿越的原因
秋天是贮存粮食的季节,阚石虽然重视这无法回避现实,但是他心中有一个更大的担忧:营地四周虽然藏身在一片树林中,金属的板房似乎也是坚不可摧,如果面对人类的入侵,这一切又显得多么的脆弱。
是的,同类是自己安全最大的威胁,他们会因为好奇,来察看这与众不同的建筑;他们会使用工具,也许是木棒,也许是石头轻易地破坏门窗,抢走里面所有的物质,甚至放火烧掉这一切。
想想这些就让阚石不寒而悚,即使入侵者有可能是自己的祖先,他依然感觉恐惧无处不在。
这些现实的问题,让阚石今后不敢远离自己的营地。这就会带来一个更严酷的问题,食盐终会用完,即使他知道神龙架那里有质量很好的岩盐矿,虽然地形变化很大。
但勘探队的地图上,清晰标明神龙架地区各种矿藏经纬度,那怕是地壳运动造成的位移,他凭借二十六年的工作经验,肯定可以找到地图上所有的矿藏,只要他愿意。
一个骷髅头带来的麻烦,让阚石同志寝食难安。那怕是在营地修座城堡,也不能解决问题,对于这个世界的土著,他才是入侵者。
就象后世一提起外星人,人类首先会恐惧,然后会想怎么去抵抗去反击,电影《独立日》不就是这样描述吗?对于土著来说阚石就是外星人,阚石甚至怀疑外星人把他弄到这里,目的就是让他体验这种窘迫。
这帮家伙甚至就是人类更加遥远的后辈,要不然世界各地总有人发现幽浮,技术代差这么大,却从没听说幽浮攻击人类呢?感情这帮家伙真是孙子的孙子啊!
阚石忍不住乐出声来,对自己的异想天开,脑洞大开的想法乐不可支。他冲着浩瀚的星空大笑着喊道:“孙子!你们应该抓美国人来,电影是美国人拍的,你们的问题,你爷爷我也难住了,好吧,爷爷我原谅你们了!”
第二天,阚石心情愉悦地出了门,他今天要沿着小溪去釆集可以贮藏的果实。昨天晚上一通胡思乱想似乎解开了他的心结,既然逃避不了,就迎着上呗!
沿着小溪进了森林,狗子们兴奋地在前面东闻闻,西嗅嗅,有它们引导,阚石倒不担心被野兽偷袭,他只是认真地观察掉落地上的果实,看到有用的就上树采集一番。
秋天果然是收获的季节,这里的物产也很丰富,阚石走了一路就采了一路,松子,椿子,山楂,野梨己经装了满满一背包,他将装满了的背包藏在溪水边草丛里,拿着两只米袋继续朝上游走去,今天他想走远点,熟悉一下小溪上游的环境。
小溪在远处一片松柏林中转了个弯,阚石放下望远镜,看看时间,还是决定到前面小溪转弯地方去看看。招呼狗子们跟上,没走多远,阚石就隐隐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他心中一动,加快步伐。越近声音越大,阚石已经可以肯定前方是个瀑布。
转过松柏林,眼前豁然开朗,水库般湖面展现在面前,他猜对了确实有个瀑布,但他所处的位置却在瀑布顶端,大湖的水大部分沿着一条深涧直冲而下,水流蜿蜒向西,较少的部分沿着小溪流往阚石所处的西南方向。
这片湖水并不太大,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四周的情景,湖水也不深,不远的地方有群马鹿已趟水到了对岸,极目望去湖水的三面都长着类似茅草植物,这些茅草吸引了不少草食动物进食。
这么多草食动物让阚石很兴奋,阚石甚至还发现一个七八头水牛的水牛群,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水牛,不过这家伙比后世的水牛大一圈,性子可野多了。
阚石决定这里就是自己的狩猎场,今天他不想空手而回,哪怕浪费几颗子弹也要宣告自己的主权,离他不到一百米地方正有几只不知名的鹿在吃水草顶端上的种子,借着草丛的掩护,阚石慢慢靠近鹿群。
他不是生物学家,很多动物他叫不出名字,他只想得到它们的肉。鹿群很警觉,似乎察觉到什么,已经准备跑路,还有五十多米,阚石不再犹豫,果断开枪。
“叭勾”一只最大的雄鹿应声倒底,阚石懒得管四周动物们的鸡飞狗跳,一招手,狗子们闪电般扑了过去,咬住死鹿的后腿就往岸上拖。
第七章菰米是个好东西
阚石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只猎物,这只鹿大概八十多斤重,四肢修长,偶蹄,头顶长有两只弯曲的小角,不到一尺长,嘴唇到鼻子这一部分黑呦呦长得像牛,整个头部远看像羊头,尾巴短小且肥厚。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阚石从来没见过这种鹿,哪怕他长年野外工作,也算见多识广。
这只鹿是在猝不及防被子弹击中脖子致命,鹿嘴里还叼着一把象是谷穗样子的蒿草,阚石正准备扛起死鹿,随手就从鹿嘴中拨出蒿草准备扔掉,但草穗上那黑黑长长的种子吸引了他的眼神。
他重新放下鹿,将种子从穗子上搓下放在掌心仔细检查,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菰米”,“咦,不是说这玩意长在江苏吗?咋这神龙架也有。”他站起来,几步就窜进水里去察看,果然在水草中找到不少穗子。
他又四下张望,枪声将湖边悠闲地觅食的动物们惊得不知去向,整个湖区安安静静的,偶而飞过一两只水鸟也是来去匆匆。
阚石在没过小腿的湖水里一路走一路察看,这里的水草中的确长着很多菰米,没花多长时间,他带来的两个米袋子就被草穗装得满满的。
直到没法子再压紧,阚石遗憾地这才上了岸,他脱下雨靴倒干净水,重新穿好,收拾完今天的收获,领着忠心守护在岸上的狗子们踏上归途……
东西有点多,一直到太阳快落山,阚石一行才回到营地。匆匆忙忙吃过晚饭,随即就处理收获,鹿肉和坚果处理起来倒不难,可这穗子上的菰米要弄下来可不容易,阚石用的是笨办法,双手搓。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完全把菰米从穗子上分离,看着地上塑料盆里薄薄一层菰米,不足十五斤,而且没脱壳,这产量有点低啊……
接下来的几天,阚石每天一大早就去湖中收割菰米穗子,他也不打猎,猎物多了也麻烦,盐不多了,肉食难保存。
狗子们倒是每次外出都能收获一两只小动物,什么草鸡、水鸟。狗子还能抓蛇,遇到毒蛇也不悚,这让阚石大感意外,赶山犬果然是好狗。
湖边的穂子终于被阚石收得个七七八八,加工穗子完收获带壳菰米一百六十多斤,这么大一片湖面,产量的确少。
怪不得后世没谁把菰米当粮食种,阚石上辈子只在苏州开会时吃过一次,当时只是尝个鲜,也没觉得有啥不同。现在收获这一百多斤菰米,倒是让阚石有了底气。
新的烦恼也有,最近那帮野猪常常光顾菜园子,篱笆墙外种着外号“铁篱笆”的權木还没长成,挡不住野猪的破坏。菜园里红薯尤其损失大,今年恐怕没有收成。
好在红薯地不用管,剩下在土里根部明年长出藤蔓,到时用剪枝插杆法,一样可以种上一大片。
不过野猪这些害人精得好好对付一下了,这帮家伙不仅白天来,时不时晚上也光顾。阚石经过几天观察,打算用铁丝在野猪出没的地方下脚套。
阚石没当过猎手,却在南彊当过兵,打过丛林战,他要布置的陷阱就是打战时用过的法子,而且不需要做得那么隐敝。
阚石砍来十几根胳膊粗的竹子,去掉枝干,截成五米多长的竹杆,截下的部分加工成竹签。准备好材料后,就是选好陷阱的位子,野猪和许多野兽一样都喜欢走熟悉的道路,所以只要留心,就可以选择陷阱的位置。
阚石确定好三处位置,他开始布置陷阱,先把长杆顶绑好一根长铁丝,长竹杆绑在附近的大树上,底部和中间固定结实,然后将拉铁丝将竹杆顶向下拉,拉到极限,确定好位置。
在相对应位置铁丝纽成个环,另外在极限最低位置钉入“T”字木桩,和木桩相关用一根细绳,绳端绑住一根竹棍,另一头绑上小铁环,用来控制力度相互平衡。
在地上钉上两根竹签,用细绳连好形成绊马索,一头系在小园环,将长竹杆拉下,细绳通过铁环,“T”字头枝条,竹杆上铁丝上铁环与短竹棍等,形成一个平衡装置,长铁丝做成活套布置在绊索外延。
这和当年埋设绊发连环雷一样,打战时还要多一个连动竹枪或竹排,击杀被吊起的敌人。这里就不用了,反正野猪不会解脚套。
阚石布了三处陷阱,每一处陷阱成品字形布三个,这可以提高成功率。忙了一下午,阚石疲惫地领着狗子回到家中,今晚只要野猪来,肯定要抓到几只,可一想到盐的存量,这心里犯了愁,这保存肉食可真是麻烦……
第八章纵虎归山
清晨,趴在床下的两只狗子突然抬起头,它们从床底钻出来,似乎有点焦虑,它们在地下打着转转,不时趴在窗口向外张望。
阚石迷迷糊糊中被惊醒,看看窗外还是蒙蒙亮,揉揉眼睛,疑惑地看着狗子们的不寻常举动,一时间有点搞不清状况。
过了一会,阚石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想到昨天布下的陷阱,“难道这么快就有收获了?”想到此,他兴奋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麻利的把自己收拾利索,带着装备出了门。
营地离陷阱直线距离约有二里地,走过去却要绕上近五里地,真正“望山跑死马。”一路上狗子们表现非常焦虑,不过阚石没有太在意。
花了差不多三十分钟,终于接近陷阱的位置。
“嗷”的一声怒吼,惊得阚石差点尿了裤子,他定了定神,端起枪,一步一步地挪得更近些,透过树林,他看到了这世界上最搞笑的一幕。
陷阱的效果非常棒,也许这个世界动物们还没遇到过这种狩猎方式,一下子就中了招。一头二百斤重的黑毛大野猪倒吊在半空,脖子上一个大口子还在淌着血。
相近的地方却出现搞笑的一幕,一只吊睛白额的华南虎摆出一个“小狗撒尿”的造型,一只后脚被铁丝缠住,竹杆的弹力可能无法把这家伙凌空吊起,这家伙前肢还可以着地,却没法子返身解开铁丝,身体的一半悬在空中。
老虎狂暴地想要挣脱下来,如果是平地上铁丝会被这个七八百斤重的大家伙拉断,但现在这姿势,哈哈,根本借不上力。
阚石远远看着这只“秀逗”的老虎搞笑的动作,心里却也犯了难,这只大老虎一直在这一带活动,阚石和它也打过几次照面,也许是食物充足,这家伙倒没有过攻击他的行为,常常是远远看见,又远远避开。
阚石知道:对于这个时代,老虎的威慑力是超乎现代人想象的,阚石感觉他在这一带活动了七个月的时间,没有看见土著人类活动,十有八九和这家伙有关,所以他不想杀掉它,可不杀就得放,这可不是简单的事,不是说困兽犹斗吗?一个不好,只怕会伤到自身。
阚石想了想,心里作了一番计较,拿定主意后,他先要把狗子赶回家。针对狗子每天晚上的训练,狗子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狗子听话地往来路走去。
目送狗子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来路上,阚石这才走进林子,老虎看到突然出现的阚石,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两只前掌在地上拨来拨去,头却不能完全抬起来,样子虽然凶悍,可配合眼下这“小狗撒尿”的雄姿,实在是让阚石紧张不起来。
阚石还是小心绕过被吊的老虎,老虎随着他的走动也转动着身体,它对着阚石低吼,仿佛警告他自己很愤怒、很厉害。它看着眼前的两脚兽灵活地爬上大树,然后抽出柴刀一刀就劈断那根该死的竹杆。
“咔嚓”一声,竹杆断成两截,猝不及防间,老虎一下子摔了个跟头,跌了个嘴啃泥,铁丝做的脚套一下子就弹开,脱困的老虎是又惊又怕,头也不回地窜入森林中。哪怕后肢很痛,它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得远远的。
阚石错愕地看着老虎消失的方向,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还以为要放上一枪,才会把这家伙惊走,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家伙平时看着威风凛凛,今天这么孬种,野猪都不要了,真是太煞风景。
也好,这样省了不少事。等了片刻,阚石确定这家伙真的跑了,这才小心地下了树,他放下被吊的野猪,重新安好陷阱,收回被毁陷阱的铁丝,扛起野猪就往回走。刚出林子,两只狗子就摇着尾巴迎了上来,阚石摸摸两个小家伙,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动。
今天纵虎归山,阚石也是无奈之举,讲实话,他认为这个世界人比猛虎危险,凭着步枪的威力,猛虎遇上它只有跑的份。可人却不行,一个原因是多少有点下不去手,另一个原因自己和土著相比太特殊了。
欧洲的布鲁诺因为提出“日心论”就被同类烧死,土著看到超越他们更多的自己,会不会像看魔鬼一样架上火烧死。这真的不好说,所以能避免接触尽量避免吧,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野猪肉被切成一条条的浸在盐水里,现在腌肉阚石不再用新盐了,全部都用盐水浸泡,晾干后用松柏树叶熏制,为此他专门用竹杆做了一个熏肉架,现在那间用来放物资的板房,走进去就是浓浓的腊肉味。
盘点了粮食,阚石感觉可以支撑明年夏天,再多就是一种浪费。但闲着人也会胡思乱想,得找点事做……
第九章围起来
阚石不知道还有多久下雪,但今年农作物损失太大了,红薯基本上是绝收了,蔬菜损失也不少,倒是辣椒收获满满。
明年如果要种玉米,这竹篱笆墙怕是搞不定。得了,还是筑木墙吧!营地四周都是林子,围着砍上一圈,筑墙材料就有了,明年种玉米的地方也腾出来了。
第二天,阚石从天坑板房里搬过来老曾的木工工具,先规划一下围墙范围,大致需要多少树干,怎样伐树不会影响营地的隐藏。计划完毕,阚石化身伐木工人,投入到火热的伐木工作中。
伐木工作的确非常辛苦,幸好阚石现在身体变异,力大无穷。忙了四十多天,直到老天爷开始下了第一场雪,阚石已经砍伐了三百六十多根大树,以直径四十多公分柏树松树为主,这两种树树干直而高,很适合筑墙的要求。
为了开春后玉米的播种,筑墙的工作刻不容缓,每次雪停,阚石都会开工。他首先用洛阳铲这种专业工具在地上掏洞。
这种盗墓工具基本上是勘探队必备装备,其实就是一个尖头的铁管,装上矛杠,往地上一插,拨出后带出泥巴,反复往下可以打得很深,唯一区别的是勘探队用的是合金材料,岩石都可以打进去。
阚石当然不需要打太深,每个洞一米左右,将树干统一锯成四米长,一头削尖,用火碳化后钉入洞里,靠内一侧再用斜撑固定,一根挨着一根打入地下,每十根在顶端用劈开的木条直接打孔,钉入木楔子连接。
整个冬天,阚石就在忙碌中度过,虽然辛苦,但效果杠杠的。整个围墙已经成形,围墙占地四亩多一点,是一个长六十多米、宽四十五米、高二米八,标准长方形。围墙把两间板房,菜园完完全全圈在里面,阚石也觉得很有安全感。当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下一步需要是安装寨门。
寨门位置已经留好,相对于寨墙,寨门是个薄弱环节,因为没有钉入地下,野猪很容易闯进来,所以寨门很重要!
阚石采用的是开槽楔入的办法,用多根加工成长一米八的原木,横着嵌进两边柱子上,形成一个宽一米五,高二米的门框。这样整个门框就和围墙形成一个整体,非常坚固,最后将天坑里板房的铁门拆来装上,效果很杠杠滴。至于天坑里的板房现在都搬空了,做了个竹门凑合一下了。
完成了寨墙工作,阚石巡视自己的领地:“菜园子保持不变,嗯,这一块地方开垦出来种玉米,玉米要预留二亩地,这地方搭个牛棚。
嘻嘻,得想个法子把湖边的牛崽子弄俩过来,大的就别打主意了,野着哪!这里得搭个厨房,在板房做饭烧炭还行,烧柴就免了。这什么时候播种,日子总么计算,嗯,我想想,过来的那天是五月十日,农历三月十三,……”
算着算着,阚石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记得过去每天发生的事,就像电视回放般清晰,那万年历仿佛长在脑子里一般,二十四节气清清楚楚浮现脑海。他心里愈发肯定这是外星人搞鬼,要不然自己咋变得这么优秀?当年有这么优秀,早就是清华北大博士后了。
他努力地往前想,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读过的书,做过的事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当他想起父母、妻儿在一起的每一天,仿佛在看电影般那么清晰,似乎触手可及。
阚石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在院子里,呆呆傻傻,像雕像般站了三个小时。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打湿了衣襟……
这一夜,阚石发起了高烧,说起了胡话。他病了,年轻健壮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他几乎不能动弹,他意识到不能这样子。
每天强撑着爬起来,吃点消炎药、退烧药,就着凉水干嚼方便面,到第三天才算恢复一点体力。此时的他形容枯蒿,双眼凹陷,憔悴得不成样子……
这次大病,阚石意识到自己需要调整好心态,按道理来说,自己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不应该这么脆弱。难道自己身体年轻了,这心态也被影响到了。
想想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里,自己的性格和心态变化很大,性子也急了很多。自己孤独的时候,需要调整好心态,否则会病倒在这蛮荒世界。
阚石始终相信自己能有回归的一天,变态的力量,超强的记忆力,这一切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为了那一天,他必须努力活着……
第十章捕获的不仅仅是牛
阚石度过不寻常的春天,他与病魔作斗争,度过了最困难的一个月。
身体刚恢复一点,又开垦种下玉米,打理菜园子,春雨绵绵让他的身体有几次反复。好在这个糟心的春天过去了,年轻的身体也恢复成了出厂设置。
“总算挺住了”阚石在这仲夏里发出一声感叹!前段时间为了把身体调理过来,保证营养,他做了些鱼笼虾笼下到大河捕鱼虾。在附近树林下吊脚套捕鸟,靠着鱼虾小鸟度过了最困难的日子。
狗子们也闷坏了,它们特别喜欢去山上森林狩猎,在那里它们纵掠如飞,如虎添翼。
为了满足狗子们的愿望,阚石决定去小溪上游的湖边狩猎,顺便看能不能捕获只小牛。当天晚上,阚石认真地给枪支做了保养,检查每一颗子弹。
第二天阚石早早起来,带着狗子们顶着朝霞踏上征程,小溪的水流比往常要大,水深了不少,阚石只能沿着林子边缘向前走,时不时要在權木藤蔓中开辟道路,这样子速度慢了不少。
今天阚石才发现这条小溪边蛇很多,尤其枯叶里有不少尖吻腹蛇(五步蛇),这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剧毒蛇。他谨慎起来,小心地用开山刀砍击灌木,动作有不大,却很有频率,前方草丛枯叶中不时传“沙沙”的声音,这是尖吻腹蛇离开的声音。
两只狗子帮助也很大,总能提前呜呜地发出预警。阚石并不怕蛇,这和他在南彊作战的经验分不开,毒蛇只要避免刺激到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你。
所以打草惊蛇亦是有技巧的,打草的力度、频率、高度都要掌握火候,让毒蛇知道你来了,但你无威胁,这样才不会刺激到毒蛇,这种情况像尖吻腹或眼镜蛇基本上都会主动避开。
有惊无险地的一路,终于抵达目的地。湖面宽了很多,水也深了不少,同样这里似乎长了更多的蒿笋,这真是个好现象。
湖边的草地有不少的草食动物在啃食青草,山坡上游荡足有三十多只一群野牛。阚石正兴致勃勃的观察这热闹的景象,旁边的狗子却呜呜地发出信号,他连忙转过望远镜。
等了片刻,阚石观察到不远的草丛里,有一道若隐若现斑斓的影子。这只大猫也来了,它很沉得住气,它伏低身体,一步一步挪动靠近它的猎物~一群马鹿中的某只,突然它起动了,矫健的身体动作非常的迅捷,闪电般就扑倒了最近一只马鹿。
整个鹿群就像被开水浇到的蚂蚁一下子就散开,马鹿们夺路狂奔。而这只猛虎却根本不理睬旁边的一切,自顾自地拖动它的战利品退入森林,渐渐地鹿群又聚积到一起,轻松的啃食青草,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阚石有点犯难,他很想捕获一头牛崽,可牛崽都被牛群围在中间,牛群发了怒可不是开玩笑的。正思索间,牛群却沿着山脊向这边走来,阚石赶紧隐藏好自己,等待合适的机会。
牛群沿着阚石来路的小溪,走了大概五百多米,然后拐进了森林中的一个乱石嶙峋的山涧,又走了二三里地,牛群停在一个豁口前,围着崖壁舔食。
阚石一看就明白了原因,这里有岩盐。不过根据地图上的坐标,盐矿应该离这里致少三十多里地,怎么这里也有岩盐,难道地壳运动造成这么大的位移?
不过想想也有可能,至少地图这附近就没有湖水和瀑布,真是沧海桑田,这距离他自己的世界多少年啊?
知道有了盐矿,阚石很高兴,但他现在更加想抓住小牛,以后背盐得靠它们不是?眼睛转了转,他有了办法,灵不灵光得看运气了!
他在山涧最窄处中间,用登山绳布下几个绳套,遇到威胁时,牛群总是把小牛护在中间,阚石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抓牛崽。
阚石埋伏在岩石后,等着牛群回返。不多久牛群悠闲地路过身边,等牛群过去,阚石大吼着跳出来,牛群吓了一跳,先是骚动了一下,等发现只有一人两狗后,竟然不紧不忙地悠闲地踱步而去。
阚石无奈,被牛群小瞧了,太伤自尊咧?大杀器一举,“叭”牛群也是一怔,“叭叭”阚石也算豁出去了,追上去又是两枪。
牛群像炸了窝的马蜂般狂奔,阚石带着狗子们紧追不放,顿时“扑通、扑通”几只牛崽儿摔了一地。有母牛想停下来,却被簇拥着向前奔跑。
阚石怕节外生枝,朝着牛群方向又是“叭叭”两枪,牛群跑得更快了,转眼就转过了山涧,消失在森林中……
第十一章简单的快乐
阚石回过头来清点收获,三只小牛,一公两母,两只牛崽受了一点擦伤,不算严重。一只母牛前估计骨折,站不起来。阚石怕夜长梦多,扛起腿折小母牛,拉着绑着小牛的绳子,拖着就走。两只小牛却死活不动,“哞哞”只是不停叫唤。
阚石有点发急,这可不行,这拉拉扯扯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阚石一发狠,直接先把受伤的小牛绑在背上,腾出双手,一手捏住一头小牛的鼻子,两头小牛吃痛,这才乖乖地跟着往回走。这一路可真是历尽艰辛,一直到下午四点钟才回到寨子。
回到营地,阚石顾不上休息,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小牛治伤,他仔细检查了小母牛的伤腿,还好不太严重,找来草药敷在伤口上,又用柳树皮扎紧固定伤腿,腿骨应该没断,只是有些骨裂。
又兴冲冲割了一堆红薯藤蔓喂小牛,另外两只小牛一路上是捏着鼻子拖回来的,鼻子都被阚石捏出了血,看到阚石就往后退,它们躲在棚子里,根本不敢过来吃。
倒是背回来的小家伙没心没肺的,自顾自地趴着就大嚼起来,一脸“我很乖”的表情。
接下来的几天,阚石彻底地沦落成看牛娃,每天领着牛崽子们出去找食,他找到草地,先把牛栓好,让狗子在周围守护,自己还得忙着割草,清理牛棚,帮受伤的小牛换药。
为了自己和狗子们吃点新鲜的肉食,阚石还得去下套子,捕鱼虾,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真正是痛并快乐着!
最可恶的是两只没受伤的小牛,它们对玉米地特感兴趣,一不注意就溜出牛棚,跑进去玉米地啃食玉米杆,这两小牛虽然小,野性还蛮大,尤其是那只小公牛。
狗子们去赶牛,小公牛就拿“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牛角来顶你,顶完还“哞哞”直叫唤,一脸的“我很牛逼”!两只狗子恨得牙痒痒的,没少受欺负,奈何阚石老大不让咬,现在见到这两头牛逼的小牛,只能远远避开。
阚石也没法子,牛崽现在还小了点,不适合穿牛鼻装鼻环,无奈的阚石只好忙不迭地伐竹扎竹篱笆,把牛棚和院子隔离起来。
几天下来,就一个字“忙”,阚石有时到了晚上就琢磨:自己抓几只牛崽回来,这是几个意思?吃又舍不得,用来耕地又太小,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这简直是给自己找回来三个活祖宗。
但一觉醒来,他又忘记昨晚上自己的抱怨,屁颠屁颠地去了牛棚……
转眼间,日子飞快就到了秋天,有了围墙的保护,今年的收获不少,不要说每天的蔬菜有保证,玉米红薯都是大丰收。忙完秋收,阚石又惦记上了湖边的菰米,还有山涧里的岩盐……
选了个好日子,阚石带上三只长大了点的小牛,刚穿鼻环没几天的小牛,随着缰绳牵引乖乖地跟着阚石。小溪的流量少了很多,大家就沿着小溪往上走。
一路上很是顺利,在湖边阚石收割不少草穗,六个米袋子被塞得满满的,其实也不重,每袋不到三十斤,六袋才一百八十斤。每只牛背上放两袋,轻轻松松地没多大份量。
接下来就是去釆盐,来到山涧,在上次牛群舔食岩壁附近,阚石用洛阳铲勘探,花了三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岩盐的矿脉所在,岩盐的矿脉在离岩壁表面有二米多深的地下,下面应该是溶岩结构,盐水的蒸发渗透到岩壁,所以才有草食动物舔食岩壁补充盐分。
阚石通过山势走向,结合附近的地质情况,认为这是一个不具备开采价值的小矿脉,应当不是地图上标注的三十多里外的盐矿,还好地壳运动没有想象的恐怖。
当然这种开采价值是相对于后世而言,现在这里相对于他,是非常具有开采价值的,不过盐卤在地下二米多深将近三米的地方,要取盐,今天是办不到了,得回去做些准备工作。
今天没能釆到盐,阚石悻悻地带着牛和狗踏上归途,眼看着离家更近了,对面山坡上森林边缘一道斑斓身形,引起了牛崽们一丝骚动,狗子们也有些紧张,阚石用望远镜看过去,原来是那只大猫。
这老虎站在森林边也在往这边瞅,可能也感觉阚石在看他,便“嗷”地一声,发出了强势的警告。
阚石笑了,也双手圈成喇叭状,冲着对面。
“你瞅啥……”
声音回荡在山谷中回声不断,气势居然不落下风。老虎似乎被气势压倒,悻悻地转身进树林,不过身后多出来两只黄色的身影,阚石这才知道这家伙是个女孩子,还当了妈了……
第十二章古老的智慧
目送虎妈和它的孩子们消失在山林里,阚石的心情忽然变得愉快起来,釆盐失败的影响一下子无影无踪。
夕阳下回荡着破锣般的歌声:“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歌声中不时插入两声“汪汪”“哞哞”,有点煞风景……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了,阚石也发觉自己的性格低龄化了,经常干些小孩子才干的事,有了一点任性意气,冲动鲁莽的性格,它自然而然就与年轻的身体融合起来,而以前的稳重平和,做事情有些考虑过多,瞻前顾后的性格,却慢慢蜕变得有点激进。
阚石不知道是好是坏,今年的一场大病,让他着实感受到活在这个世界的艰难。病榻上他曾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孤独无助,想喝口水都是一种奢望。
他想过放弃,但骨子里的倔强让他强撑着度过难关。他真心为自己点了个“赞”,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难,因为这需要勇气。
给自己灌输完一剂“心灵鸡汤”,调整好心态,就要面对现实的问题——如何取盐卤。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中国古代四川自贡就会用钻井法取盐卤,用的也是竹杆和洛阳铲,首先把粗竹子打通成一截一截,一头削尖,先用洛阳铲在矿脉位置打个洞,将竹杆打入洞中,再搭上脚手架,栓住特制加重的洛阳铲铲头通过竹管,自由落体,带出泥沙,取一段泥沙打进一段竹管,一直打到卤水位置。
由于压力差,卤水就会顺着竹管流出,石油钻井也是这个原理,只不过更先进些。当年自贡用这办法打的井有的都有一百多米深,阚石只需打个三米深就够了。打井难不倒阚石,设备都是现成的。
难的是盐卤水打出来得熬盐,现在阚石两只电饭堡,两套水壶和铁炒锅。煮盐可耗费铁锅的,他可舍不得用仅有的两口铁锅去熬盐,得了,要想取盐先得烧陶,一般的陶锅还不行,要质量好的,堆火烧陶的产品可不行。
得,要想烧陶得砌陶窑,砌陶窑要烧砖,烧陶还需要筛子、陶轮、粘土、长条石、……,有得忙了,现在还多了三只要食盐的牛,时不我待啊!
随后的日子里阚石开启了疯狂的工作模式。刚开始,他满山片野的收集各种材料、粘土、长条石、石灰石……,接下来,就忙着制砖坯、烧炭、烧石灰等等,再也没有去想菰米事情。寨子每天都在烟雾腾腾。
用竖井土窑他烧出一千二百块青砖,又用青砖配合三合土(粘土、熟石灰、河沙)盖起一个正规的陶窑,陶窑是高一米八,直径一米五馒头窑,圆弧形的窑顶是他满意的手笔。
他当年刚入伍时才十六岁,性格张扬,老闯祸,部队领导罚他养过猪、种过菜,有段时间去砖场帮过忙,当时他就对砖场老师傅不用支撑,就可以砌出一个园弧的屋顶佩服的不行,缠着学会了这门手艺。
其实说白了很简单:找到圆心,立一根柱子与墙面齐平,在柱子顶上中心点绑一个棍子,棍子的长度要刚刚搭上墙面,然后沿着棍子移动时的弧线砌砖,慢慢就成了圆弧顶。
陶窑、木炭都准备好后,阚石终于能开始制陶坯,他先将粘土晒干粉碎,然后过筛浸泡一段时间。陶泥醒好后,上陶轮造型,然后晾干,稍微干一点时,用草木灰水加长条石粉上釉,两次上釉晾至干透,就可以正式开炉烧陶了。
轰轰烈烈的忙到第一场雪下来,阚石的第一批陶器总算是成功出窑,二十个砂锅,一整套功夫茶具,一只泡菜坛,一只砂罐成功烧出。这是经过五次试烧最成功的成品,前面四次?别说了,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出问题,讲起来那满满的都是泪水!
为了这几个陶锅,今年连打狩猎都没办法安排,没盐了啊,牛也要盐补充,没法子,只好用腊肉泡水还喂牛崽,这帮小崽子算是开了荤腥。
这不,吃着玉米桔梗,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的,看看自己,天天腊肉玉米粥,人都瘦了一圈啊!
没说的,冒着小雪,阚石带队伍踏上了取盐的征途。老天挺给面子的,到了盐场,雪停了。阚石先伐木搭了一个大工棚,这熬盐没个几天可干不成,棚子里建了几个行军灶,这玩意是玩熟了的,动作很快。
吃过午饭,就开始搭架子,打孔,一根三米长的竹管先挖下去一米多深埋好,然后爬上架子,用拴着绳子的大号洛阳铲头从竹管伸进去,拉动绕过架子顶的绳子,一拉一松,铲头带出泥土,清理掉泥土又重复几次,再取出洛阳铲,向下锤击竹管,竹管慢慢向地下延伸……
第十三章狼来了!
打井工作一直持续到到晚上十点多钟,竹管开始慢慢住外冒卤水,阚石赶紧抽出铲头,用准备的砂锅开始接盐卤水。
二十个砂锅装盐卤水后,阚石赶紧用早己准备好的塞子堵住竹管,盐卤水是不能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否则盐卤水会与空气中水份不断结合,降低出盐率。
漫长的熬盐工作在不断进行着,不断的熬卤水,添加新卤水,随着盐度不断升高,熬盐的五个砂锅都开始有盐析出。
阚石用勺子弄出一点盐粒,尝尝,发现这里盐卤水品质很高,杂质少,是个高品味的盐矿,不过后世没有听说过这个盐矿,显然是很早就被采空了。也是,这里盐矿埋深低,品质好,易开采,储量又不大,早早被采空也不奇怪。
阚石正浮想连篇,棚里安卧着的小牛小狗们突然都不安起来,狗子们更是朝着四周发出低低的呜呜声。阚石立马取过步枪,拉栓上镗,他打开强光手电照向四周黑悠悠的世界。
手电光飞快地划过一片片黑暗,它像流水般冲开沿途黑暗中的面纱,四周陆续出现了十五六对正泛着幽幽绿光的瞳孔。
“狼群!”阚石心中暗道侥幸,今天靠着岩壁搭了棚子,又准备了足够的柴火,对恃到天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索性走出棚子,将打井时的脚手架折开,又在棚外燃起熊熊篝火,篝火把四周二三十米外照得通亮,震慑得狼群远远的不敢靠近。
阚石不再理会外面的狼群,自顾自地忙碌着手上的事情,在四周“嗷呜嗷嗷呜”的嚎叫中,他完成了今天的活计。收拾好东西,又给篝火加满柴火,钻进睡袋进入了梦乡。
一连好几天,狼群夜里都要光顾盐场,最终又悻悻地离开。三只小牛犊倒是胆子变大了不少,每晚喜欢伏卧在阚石的睡袋旁,搞得阚石每天起来都会中招,踏到一泡牛粪,不过牛牛们倒是和他亲近了不少,喜欢往他跟前凑。
五天后,阚石已经熬了二百多斤盐,依旧用纤维米袋装了六袋,每只牛背两袋。随后用一个开裂的陶锅盖在井口上,然后往上添加泥巴,堆上乱石隐藏好井口。他把剩下的陶锅在附近藏起来,这才带着队伍踏上归途。
熬盐的这些天,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地面的积雪也没过小腿肚,一路上小心翼翼倒也平安无事。走到离寨子不远的竹林时,阚石一行遇见一群在拱竹笋的野猪,阚石是见猎心喜。一枪撂倒一头二百来斤的野猪,其它野猪一轰而散,跑进了山里。
几天没回来,狗子们兴奋得直扒门,小牛们似乎也很兴奋,也许是想念封闭带壁炉的牛棚了。盐场那棚子四面漏风,每天狼嚎悚人,也怪不得小牛们开心。
好不容易安顿好小牛小狗,阚石对寨子的里里外外巡查了一番,一切平安。寨墙外倒是有些动物的脚印,除了野猪,还有几只熊的脚印,一大一小。
“这家伙不冬眠吗?”阚石有点疑惑。如今围墙上爬了各种带刺的藤蔓植物,今年长得还不算密集,明年春天应该会把整个围墙包裹得密不透风,到时在远的地方看寨墙会以为是个岩壁,这也是阚石种这么多刺藤的原因。
好好地在家里住了几天,那里也不想出去。这是阚石今年最清闲的日子,每天起来就是在院子里转转,清理下牛棚,给牛犊子们切切玉米杆。
自己做点饭,那头野猪剥皮拆骨后就挂在室外,冻得硬绑绑的,每天砍一点吃一点,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安安稳稳地过了一段日子,阚石似乎又不自在起来,天还没亮就坐在床上犯嘀咕:“天天都是腌白菜,酸豆角,酱辣椒,吃得有点厌倦了。”
他想起那天打野猪的地方,那片竹林里应该有不少竹笋。阚石想起竹笋,口舌生津,顿时坐不住了,穿好衣服背起枪,带上锄头,唤上狗子们,在麻麻亮的晨光中,踏着积雪直奔竹林。
直到天光大亮时,阚石才来到竹林,昨晚又降了温,厚厚积雪冻得硬绑绑的,踩上去有些滑。好容易进了竹林,里面的血腥场面让阚石大吃一惊。
一头三百多斤重的野猪被啃得七零八落,七条灰黑色的狼横七竖八倒毙竹林四周,地上到处是冻结成块的血疙瘩。有的血疙瘩上沾着黄色的毛发,这分明是老虎的毛。
阚石仔细观察现场的脚印位置,以及打斗的痕迹,大到推断出当时的情形:“野猪在吃竹笋,老虎偷袭得手,老虎正打算享用。不料血腥味引来了狼群,老虎见势不妙舍不得扔下猎物,结果被群狼拦截,一场争夺之战……”
第十四章母性的光辉
从满地血腥痕迹中,阚石看到一条血线滴滴滴哒哒的延伸到竹林外,心想只怕老虎也受伤不轻,他不由自主为老虎担心起来。
说实话,阚石并不是有多喜爱这只华南虎。他关心老虎的死活,却是有些自私的想法,他不想别的人类涉足他的领地。
是的,他认为这里就是自己的领地,老虎是他很好的挡箭牌,他心里的确不想失去这个挡箭牌。他要去看看……
阚石扔下锄头,循着血迹,一路翻山越岭。当他们追踪到一个下坡,他看到地上有一个明显的压痕。这明显是老虎体力不支倒下的痕迹,血滴的痕迹越来越稀疏,地上明显的爬痕可以看它已经走向生命尽头。
此时此刻,这只油尽灯枯母虎躺在洞口,它努力地平躺着,好方便怀中的两只幼崽吃奶。它过去漂亮的毛皮上有很多伤口,尤其是颈部被撕开一个大豁口,翻开的毛皮不再滴血,这是即将终结它生命的致命伤。
它肚子扁扁的,显然很久没有进食,怀中虎崽哼哼唧唧,似乎并没吃到多少奶水。也许这才是它陷入苦斗而没能脱身的真正原因,在此之前它快没有奶水喂养孩子了。
或许它已经后悔了,这场拚杀让它的孩子更加没有活着的希望。阚石的到来给它的是更加的绝望,它已经没有力气了,生命已渐渐逝去,它圆睁的双眼看着慢慢靠近的阚石,慢慢地失去了光茫。
阚石感觉自己的鼻子酸得厉害,他从来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这近两年孤独的生活让自己的情感如此的脆弱。
他慢慢地蹲在母虎的身前,没有理会在脚边龇牙咧嘴的虎仔,他凝视着那渐渐暗淡的双瞳,对着它轻声地说:“你瞅啥。”一时间热泪滚滚,决堤而下……
阚石不知道嚎啕大哭为了谁,他此时此刻只想好好地放飞自我,痛痛快快地哭一次。母虎的母爱是光辉的,还不至于让阚石如此竭斯底里的哭泣。
他的眼泪中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甘,他想起了年少时,妈妈背着他步行三十多里地去镇上求医情形,汗水浸湿了妈妈的头发,自己的泪水却打湿妈妈的脖颈……
那过往,一幕幕,一幕幕,放电影般闪现在眼前,只到看到已经八十的老母最后一次送他出差的情形,
“好好的”
“好好的”
母亲最后的叮嘱炸雷般回荡在阚石的耳朵里,他终于平静了一些。
擦去泪水,他用绳子绑住小虎,默默地把母虎拖进洞里,搬来一块最大岩石堵住洞口,用泥土封好。忙完这一切,他抱起两只虎崽,带着狗子们踏上归途……
往后的日子,阚石精心照料着两只幼虎,狼肉,野猪肉都剁成肉糜,煮得半熟来喂养这两只小东西,甚至是用硬灌的法子,想救活它们。
但人力终有竭,终究是死掉一只幼崽。剩下一只稍大一点的母虎倒挺了过来,长得也飞快,到了第三年开春时,已长得大小和狗子们相差无几,每天跟着狗子们后面,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虎子的食量越来越大,每天至少吃掉三斤肉,搞得阚石天天一大早就去林子里布陷阱,他现在快成动物园的饲养员了,还是个兼职的,他还有地要种啊!
有时候他恨不得把牛给放走了。他甚至让狗子们单独领着牛出去吃草,自己狠心地不管不顾,哪知道到了下午,牛犊子们乖乖地被狗子领了回来。
这都成牧羊,哦!是牧牛犬了。阚石狠狠地奖励了狗子们,让它们今后和虎仔一样吃肉……
春天是生机勃勃的,对于阚石也是忙碌的,种完玉米,种蔬菜,施肥,锄草,还要去捕猎,喂牛喂虎……这么多事情,让阚石每天一睁眼就得忙碌起来,除了狗子,其它的都是麻烦。
三年了,原本显得清涩的脸孔倒是成熟了不少,这让阚石这心理年龄超过六十岁的年轻老头,感觉自在多了,想起刚来时那比儿子显得小很多样子,心里就膈应的慌。
春耕总算是搞完了,这一天,阚石带着虎妞(小虎的名字)出了门,虎妞已经有近百斤体型了,有成年德牧般大。
狗子们早就不愿意跟它玩耍,它只好每天就围着阚石打转转,现在这性子不象老虎,倒像只狗,跟着阚石外出让它开心得不行,前面跑出去一段路,看到阚石没跟上,又几步窜回来,一刻也不消停。
阚石和虎妞来到山坡边的一片草地,这里是林子中间少有的一块草坪,狗子们天天就赶着牛犊子在这里吃草,狗子们很尽责,从不让牛犊子靠近树林,以免遇到危险。
现在小牛都在草坪里静静地啃食着青草,狗子们见到阚石,赶紧过来迎接。对蹦哒着上前和它们打招呼的虎妞不理不睬,虎妞委屈发出一声不象虎吼,倒象狗叫的“呜嗷”声音,让阚石有点笑不出来……
第十五章虎啸山林
虎妞是老虎,终归要回归山林的,阚石并没有把它当宠物养在身边的想法,他现在琢磨着要怎样训练虎妞捕食的本领,今年夏天是关键。
阚石没有训练过老虎,他只能采用自己天马行空想象来训练虎妞,他特意在林子里挖了十几个陷马坑,期待能抓点活着的动物,用来训练它的捕捉能力。
有一次,阚石捕捉到一头成年的林麝,把它和虎妞关在牛圈里,我们的虎妞先是过去闻闻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麝,又用前爪拨弄了一下林麝的屁股。
结果受惊的林麝一蹦而起,倒把虎妞吓得一个翻身滚到角落,再也不敢接近林麝了。牛圈外阚石被气得七窍冒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次失败的训练,让阚石狠下心来,他不再准备给它喂食切好的肉食,为了训练虎妞,他专门圈起一块场地,狠心将虎妞单独关起来。
饿上几天,然后投放活兔,活鸡,等虎妞能捕捉这些小动物后,又投放各种小鹿,野山羊。慢慢地虎妞有了一点捕猎能力。
等虎妞有了点捕猎能力,阚石单独带着虎妞去大湖捕猎,刚开始每次是阚石带着虎妞隐藏在草丛里,慢慢靠近猎物。阚石先用枪打伤猎物,让虎妞去抓受伤的动物,让它形成捕猎的本能,……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到了第四年的春天,虎妞现在单独捕猎能力进步不少。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阚石又一次带着虎妞来到大湖。
虎妞很快地进入角色,它熟练地隐身藏形,慢慢接近了一群野羊,霎时间,它纵身跃起,近两百斤的体重让它轻松将一只山羊扑到在地,它有力的大嘴紧咬住山羊的脖子,直到山羊不再挣扎。
它又一次成功了,它开心极了,它回头向阚石隐身的地方看去,咦!怎么看不到他,寻常他都会跑过来,拍拍自己的头嘉许它,今天怎么了?
它有些慌了,它想跑过去看看,走了几步,又回头叼住山羊,它很希望阚石能快点看到战利品,可它失望了,它找不到他,它很慌乱。
它到处闻闻,到处嗅嗅,希望能找到哪熟悉的气味,可它就是闻不出来,一种特别刺激的味道破坏了它的嗅觉,它愤怒地朝四野大吼,那吼声震憾得大湖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它不知道,就在附近山顶上,阚石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它的一举一动。为它隐敝的动作而开心,为它迅捷的捕猎而兴奋,它敏捷矫健的身手让他骄傲。
他用看待自己孩子般的目光注视着它,但他不能让它继续留在身边,失去野性对它是灾难。听到那声激愤中发出的虎啸,阚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望远镜,头也不回的走了……
虎妞终究还是找了回来,但是阚石没有让它进来。他站在墙头,大声呼喝赶它走,甚至不惜鸣枪惊吓它。终于虎妞离开了,也许是伤了心,它走得很远,以至于三年后阚石才在一次偶遇中见到了它,那时候的虎妞真正的虎啸山林……
虎妞走了,阚石心中虽然不舍,甚至很牵挂,但他却没有遗憾。他不想让虎妞成为一只可以向人炫耀的大猫,虎妞的母亲殊死搏杀养育孩子,肯定也不愿意虎妞成为一只衣食无忧的宠物猫咪。
阚石上辈子就很痛恨外国人养虎当宠物四处炫耀,这只会凸显这些人的自私和虚荣。
猛虎就应该过它啸傲山林的生活,那才是它该有的生活。虎妞也许遇到危险,也许会遭受饥饿。但阚石相信它能挺过去,它会过得很好,它是自由的……
虎妞走后,阚石着实有几天坐立不安,他在附近捕猎时,很怕看到虎妞的尸体。他代替虎妞的母亲教会它捕猎,他肯定没有它母亲教得好,但他尽力了。
虎妞离开后,阚石也变得轻松起来,三只水牛已经亚成年,个头已经接近成年水牛。尤其那头公牛,有了一对弯弯牛角,很是威武,这家伙犯起倔来,小虎和二丫两狗子不敢靠近,只有在阚石面前才会老实点。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较早,秋收结束不到一个月,气温就下降了很多,幸亏前几天刚刚从盐场拉回三百多斤精盐。
今年因为虎妞的原故,基本上没有肉食的储存。加上附近少了只猛虎,今年野猪有点多,阚石决定这两天打几只野猪增加肉食储存。
第二天一个意外的发现让阚石中止了狩猎计划,因为他在附近发现一大一小两只熊的脚印,他很想吃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