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断其归途
“投矛”
柜比倒也不傻,见来人身法诡异,又力大无穷,自己的两个手下现在还一左一右飞出老远,生死不知,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他的话音刚落,十几根短矛闪电般飞向阚石他们。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来人转身将岩龙挡在身后,两只手如同八爪怪兽一般,只看无数根手臂在空中飞舞,一支支飞舞的短矛如导弹般又飞了回来,那速度比扔过去时,更快,更准。
“啊,哎呦”“啊,哎呦”
一阵惨嚎,柜比的一干手下,在地上滚作一团。见此情形,柜比目眦欲裂,又不敢上前拚命,一时间,在那里进退两难。
正在这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那人动了,他真的动了,我发誓。柜比只觉眼睛花了一下,手掌一阵剧痛,等他再次看清来人,对方正手握他的斧子,饶有兴趣地左看右看。柜比再看向自己的右手,血淋淋的手掌磨掉一大块皮。
柜比也是个沙场老将,一辈子大小阵仗经历过不少,也算见多识广。可今天,他经历了一生中最恐怖的一分钟,来人如鬼魅般的身法,让现在的他舌头发干,双腿颤抖。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鬼啊!”然后,他象屁股着了火一样直奔山下。
柜比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离那人远远的,远远的,太特么吓人了。借着山势,他纵掠如飞,他很满意今天奔跑的速度,这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就是麋鹿也就这速度吧,他正这样想着,耳旁此刻传来一个声音。
“喂,老兄,这么急着去哪啊”
柜比转头一看,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的肩头多了一张笑脸。
“我去”
他吐噜一声,眼一黑
……
柜比捆得象个棕子被扔在角落里,他早已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他的手下被那人包扎好后,也被捆起来扔了进来,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相对无言。说啥子,说啥子哦,那满满的都是泪啊。
此刻洞外却充满了欢乐,刚刚放飞鸽子的岩龙,脸上笑得像朵花,早已没有刚才涕泗横流的丑样。他兴奋地嚼着肉干,嘴巴一边吧唧一边说:“阚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他们一路上逼我讲出怎么炼青铜,还吓唬我,说要吃了我,尤其那个首领,特别凶……”
阚石一边煮粥,一边笑盈盈地听岩龙发泄,心道:果然是为了青铜,不知这帮家伙是哪个部落的,嘴还挺硬。青铜器越传越广,这越往后,会有更多人起了觊觎之心,麻烦会大了去,“怀璧其罪呀。”阚石心中轻叹。
黄昏的时候,仡牛终于带着二十名斥候追踪到这里。大家见到岩龙无恙,总算放下心来,尤其是仡牛,作为斥候队长,岩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掠走,这是耻辱。
见到仡牛的神情,阚石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仡牛,吃一亏长一堑。你能保证人质不受伤害,这做得很好,但是追丢了人,这就有问题了,今后要加强一下这方面的训练。明白吗?”
“是,明白了。”仡牛回答很坚定。
阚石对所有队员说:“大家赶紧休息吧。敌人来劫人,肯定有人接应,对手在暗处,大家要提高警惕,要布置好岗哨。第一哨由我值班,你们好好休息,解散。”
弟兄们追了三天,的确很辛苦。众人纷纷在洞中找好位置,席地而睡,现在是夏天,除了蚊子多点,其它倒挺方便,洞中一下子安静下来。阚石在洞里点燃艾草,又进里检查俘虏的情况,众俘虏见到阚石,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上午真被吓坏了。
阚石检查完捆绑的绳索,又瞥见柜比那副死硬的鸟样,心里不痛快,冲他说道:“老头,你连名字都不敢说,还在指望着别人来救你吧。嘿嘿,我还告诉你,没人能从我手里把你救走,你现在祈求你背后的人帮你付赎金吧,否则你会体验什么叫劳改。哈哈……”
“劳改?”柜比有点懵。
“对,劳改,劳动改造。哈哈哈,你会获得新生的。”阚石大笑着走出内洞。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下起了大雨,大家被困在洞里一筹莫展。将近中午的时候,大雨才停歇下来,阳光再一次普照大地。
一行人收拾好装备,押解着俘虏踏上归程。雨后林间里的空气很清新,仡牛带着两个人在前面探路,阚石带着岩龙走在队伍的后面,虎子和二丫在队伍前后跑来跑去,不时东闻闻西嗅嗅很是尽责。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来到一个山涧,狗子们突然发出不安的低吼,阚石连忙喝停队伍,可是还是晚了一点,只听前面一声惨叫,探路的队员,被山上滚下的石头砸伤。
“上面有埋伏!”仡牛往下大喊,他和另外一人被困在山道上进退两难,他俩只要露头,上面就会往下砸石头。
阚石冲到前面,他先检查受伤的队员,还好只伤了肩膀,大概肩胛骨骨折了,他替伤员包扎好肩膀,又安慰对方几句。
阚石拎着一个盾牌,走到山道口,对着上面高喊:“喂……上面的人听着,你们的人在我手里,你们要再扔一块石头,我立马斩杀一人,一块石头一个人,喂……听清楚了没,我说到做到。”
此刻上面来一个金铁般的声音:“下面的人,你们先放开我的人,否则你们就替他们陪葬吧……”
阚石大怒:“上面的贼厮,只敢藏头露尾的玩意,你看看胯下的东西还在吗。没卵子的家伙,你爷爷上来了……”
他又对仡牛喊道:“仡牛,你们不要动,这是命令。”
阚石收拾好装备,顶着盾牌正要出发。后边的柜比突然大喊:“大首领,我是柜比,不要管我们,快扔石头……唉呀,这人……很危险,哎呦,你相信……”
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柜比,阚石笑着说:“原来是柜比首领,失敬,失敬,嘿嘿,好了,别打了。”
转身又冲着山上喊:“共工,你这没卵子的,你敢扔石头,老子先斩了柜比,你爷爷来了。”
第六十二章不打不相识
柜比傻了,他的名字一露白,对方就叫破了共工的身份。他见阚石已经往上冲,不由心中大急,他拚命地挣扎,想要呼叫报警,孰料一旁岩龙,直接一坨泥巴塞到他嘴里。
阚石顶着藤盾走到道口,刚要往上冲,上面那个金铁音又开口了:“下面的可是神子,在下共工,刚刚多有得罪,我这就下来,当面赔罪。”
阚石有些疑惑,这《史记》不是记载这共工脾气暴,性格残忍吗?咋这么好说话咧,我是不是看错剧本了。正想着,上面有碎石掉落下来,果然有人往下爬。
那人动作很快,没几息就下到山道上,那人身材修长,肩阔腰细,特别是腰相对肩宽,那真是细得不象话,人说水蛇腰,看这位就行了。这人脸也白净,这个时代阚石就没见过脸皮这么白的人,还是是个男人。这人还有一特征,头发披在肩上还微微发红,这造型在后世,那妥妥的艺术家啊,史书上咋把他描写成“四大恶”之一,搞不懂啊,不懂。
“在下共工,见过神子。”来人非常有礼貌,显得不亢不卑,气度非凡。
“哦,见过共工大首领。我想请教阁下,为何派人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阚石也不客气,直入主题。
这共工倒也光棍,直言不讳:“神子,您跟颛顼部交易过去的青铜器,不是耒耜,就是锄头。我们想要兵器,可我们听说神子从不出让兵器,任何人都不行,所以我们想学会自己造。“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来一丝自嘲的笑容,继续说”神子,恕我直言,北方各部落谁都知道凤部落能生产青铜,现在觊觎的人也很多。我共工部只不过先动手而已,既然栽了,我认输,至少我从未打算伤害你的人,别的部落我可不敢说。”
“哈哈,大首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大首领喽。说得这么光明磊落,我也不为难你,二十头牛,五十只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阚石一脸的轻松。
共工脸露喜色,试探着问:“多谢神子宽容,那青铜器可不可以……”
“农具可以,兵器不行。大首领,实话跟你说吧,等我们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才会考虑对外出售青铜兵器,你这次是初犯,我可以不计较,再有类似事情,我就取消他购买的资格。”阚石正色道。
“多谢神子相告,在下记住了。这次在下多有得罪,可不可以请神子和众位赴宴一叙。”
“赴宴就不必了,反正现在也晚了,仡牛,扎营。”等仡牛应诺后,阚石继续对共工说:“大首领,不如们和柜比在我的营地一起用膳吧。”
“哈哈,那好,那就叨扰神子!不过神子啊,你也太小心了。”
“嘿嘿,小心好啊,小心可以走远路啊。”
“这话精辟,神子,果然不凡”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
晚餐的时候,两人聊了一些水利方面的事情,阚石这时候才发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跟共工聊得特别开心。共工这家伙的思维很跳跃,特别敢想,你比如他想把领地里高处地方的土填到低处,让他的领地成为一个大平原。这脑洞开得不要太大。
共工还想在领地的一条河上筑水坝,让水位抬高后,可以灌溉高地的耕地,阚石笑问他,你打算用多长时间完工,共工回答一辈子,自己做不完有儿子、孙子。阚石听到后瞠目结舌,尼玛,你是共工,不是愚公吔。
两人聊了一晚上,倒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第二天分手的时候,阚石大手一挥,将被俘人员全部释放,共工非常感激,临别时共工握着阚石的手深情地说:“神子,真是想多聆听你的高论,昨晚真是受益匪浅。您要是来北方,无论什么时间都欢迎您来共工部落看看,这辈子想看到那种高峡出平湖的伟大工程啊!……”
被一个大男人手执双手,深情告白,阚石全身都不自在。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假做豪迈地一挥手:“会有这么一天的,大首领,只要有恒心,有毅力,这些工程终会实现的,人定胜天嘛。”
“人定胜天!神子,果然妙语如珠。”共工看上去很激动。
……
看着共工一行远去的背影,阚石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共工意志坚定,对自己认定要做的事情喜欢坚持到底,那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说白了就是一根筋,怪不得会输给颛顼,被颛顼所灭。性格决定命运啊,阚石心中暗忖,共工在后世适合当一个科学家,不适合当什么劳什子的大酋长。
没有了俘虏,众人归家的速度加快了许多。阚石站在山岭上,看着山下坡地上的枫木堡,那整齐排列在堡外一块块的农田,象蚂蚁一样在田中忙碌的人们,那堡内冒着浓烟和白气的作坊,真的让阚石有了回家的感觉,他一挥手,冲着山下高喊:“我们回来了……”
众人也开心地附和,大喊:“我们回来了……”
……
岩龙被绑架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共工很守信,派人送来牛羊当赎金,还换回去一批青铜农具,阚石越发觉得此人可交,便托来人带给共工一张羊皮图纸,上面画了枫木堡的水利设施图,希望对这位华夏历史上的首位水利专家有所帮助吧。
轰轰烈烈的秋收一完,阚石就核算了各堡的粮食库收,玉米,麦粟和往年相比提高不大,令人惊喜的是稻谷亩产达到五百多斤,比种粟合算多了,阚石和众长老一合计,一致以为明年要大面积种稻子,减少粟的种植面积。
一年一度的秋祭大典正式在蚩尤神殿进行,和往年不同的是,今牟凤部落有了大动作。除了正常的祭祀,阚石第一次用神子的名义,在凤部落推广农历日历,一块块雕刻在樟木板上的日历,被授与每一个城堡,新的农历规定365天为一年,平均三十天为一月,正式推行“年、月、日和时辰”为计时单位,同时重新制定度量衡,规定了长度、重量、体积、面积等计算单位,让凤部落跨越五千年享受后世的计算方式,方便部落内外的交易,体现凤部落的文化优势……
第六十三车轮滚滚(一)
今年秋祭,还多了一项特别的环节——先进表彰大会。
作为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兵,阚石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原时空一些习惯带到这个世界。有些神操作对他来说可能是稀松平常,但对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可有点惊世骇俗了,还好这个时代的人们服从性很强,在神子的这面大旗的背书下,还没有出现乱子。
先进表彰大会主要表彰的是:优秀堡长,优秀里甲长,优秀士兵和民兵,种粮纳税大户,最佳工具发明,织布能手,最佳贸易队等等。
特别值得一提是今年发明轮子的工人,他原本是牛部落的俘虏,在劳动改造期间在工坊做工时,为了省力,就用从树干上切下的两个圆木片装在木棍上,当轮子来运木头,虽然简陋,但很好用。被阚石发现后立刻给予表彰,不仅免去他的刑期,而且还让他成为正式的部落一员。
凤部落的秋祭非常的成功,它不仅凝聚了人心,还提升了部众的自豪感。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原始人民,凤部落的生活是富足的,这当然离不开阚石的不懈努力。新式木屋,新陶器,新工具以及新的耕作技术,灌溉水渠,纺织技术等等,在衣食住各个方面让部众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正因为如此,今年分部落的人口暴增到12000多人,其中大部分被安排在铜陵堡,那边有大片的可开耕土地。铜陵堡也一下子跃升为人口最多的城堡,姜平也因此被评为最优秀堡长。
人口的增加,也带来了别的问题,用盐量快速增加,使得运输压力特别大。大兴堡、枫木堡和铜陵堡之间还可以通过船运来实现快速运输,盐堡到枫木堡之间的运输压力就太大了,因为道路的原因,加上只能靠牛驼人挑,每次占用的人力畜力都很大。因此,修路和新的运输工具,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秋祭后,阚石重新勘察和规划从盐堡到枫木堡的道路,设计新的规划图。然后从其他各堡抽调劳力,开始扩建和维修道路。
恰好黄帝的使者,这次还带来了二十多匹马,来交易铜器。这个时代马匹还没有大范围的使用,北方的部落仅仅是用来驼东西,或者骑乘。因为没有马镫马鞍,骑乘起来不是很舒服,加上马匹的食量大,草料消耗大,所以现在在北方,马匹并不受人重视。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阚石不仅同意用马匹交易青铜农具,还要求使者,下次交易时必须有一定比例的马匹。等使者走后,阚石专门选址建马场,麦桔梗,玉米杆,稻草都是很不错的草料,阚石大量建设青贮池,用他所知的饲料青贮技术来保障草料供应,牛马羊过冬都有了保障。
有了马,马车就要推广出来,要有马车,好的轮子必不可少。阚石没做过轮子,后世只修过汽车、摩托车、自行车的轮子,还看过旬子的《劝学》:”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有了《劝学》的描述和后世的见识,合适的工具,加上想象力和图上作业的辅助,几经易稿,无数次做小模型进行实验,阚石终于确定这个时代轮子的生产工艺。
下一步是正式生产样品,确定生产流程,阚石亲自带领木工坊会箍桶的木匠,加上自己的学生,开始了试制工作。
车轮首先第一步就是制作轮毂,轮毂的制作倒是还算简单。首先要找一段合适的木材,阚石选择了质量好一些的松木,硬而不失弹性,然后就是加工了,划线尺规作圆,先将轮毂的大致形状做出来,然后就是打磨,这可是纯钳工的活儿,而且需要的技术水平很高,因为完全是靠人的感觉来控制整个轮毂的圆度。
操作这一步的是个名叫轮墩的小伙子,这小子就是牛部落那个用木圆片当轮子的俘虏,他原名墩,阚石赐姓他轮,好吧,成了轮墩(可不是什么英吉利的伦敦)。这小子进了工坊,学东西很快,手也特别巧,现在都成技师了,娶了媳妇、分了房,对阚石那叫一个感激,眼泪汪汪的,啥也不说咧。
轮墩非常细心,对图纸上要求的尺寸一丝不敢有差错,他知道今天是他更进一步的机会,他现在很喜欢凤部落的生活,他要更进一步,让自己俘虏的印记彻底消除掉。
轮墩终于打磨完两个轮毂,阚石使用线绳测量轮毂的周长,看看能不能对的上。测量完毕,阚石翘起大拇指,对着紧张的轮墩笑道:“轮墩,很不错。”
轮墩顿时激动不已,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阚石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安慰和鼓励。
轮墩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下面还有更大的挑战。接下来就是在轮毂上打孔,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安装轮辐。
轮辐的安装是比较简单的,但是它的制作对于古人来说确实最难的,因为古人需要使每一根轮辐做的基本一致,对于没有机械机床辅助加工的古人来说,这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情,机械加工还好,无非就是批量生产,但是纯手工制作,工人的技术水平就很是重要了,怪不得古时候学徒要十几年才能出师,一旦出师就足够吃一辈子了。
不过阚石这里倒比古人条件好多了,这些年来,拜青铜工具所赐,加上他那一整箱后世木工工具。他相继试制出简单的车床,钻床,水力轮锯等加工设备,另外还有统一的直尺,三角尺,卡尺的运用,极大地提高了凤部落的木材加工能力。
轮墩和几位木匠熟练地使用轮锯加工出一根根辐条,然后钻孔,打磨。没多久三十二根辐条加工完毕。
阚石采用的是每个轮子十六根辐条的规制,他不知道,他的规制无意中和历史上汉唐时期轮子的规制相同,这种巧合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工坊里今天来了不少长老,每一次阚石都能给大家带来惊喜,小枫也站在阚石身边,她看着工人在安装辐条,一个轮子的外形渐渐呈现。小枫努力想象阚大哥说的马车形象,期待着阚大哥说的远行……
第六十四章车轮滚滚(二)
在完成轮辐制作之后,剩下的就是轮辋。阚石特别指定三位木匠来完成这项工作,轮墩又有幸入列。轮辋的制作相对来说也比较困难,因为一旦轮辋没有做好,整个轮子转动起来是不平的,忽高忽低。
往后马车有的用来送货,有的用来载客。鉴于资源有限,以后坐车的人绝大多数不是酋长,就是长老,当然自己也不例外。轮子如果不能运行平稳,歪歪扭扭的在路上晃荡,这些贵人怎么能够受得了这个呢?所以阚石亲自动手示范,要求众人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不单单划线要精准,还要将木工活做到完美。
等到一个轮子做好,阚石要求先不打磨,轮墩三人直接加工另一个轮子,等到两个轮子都加工到这一步了,就开始同时打磨,但是虽说是同时打磨,也是先打磨一只,然后测量它的外轮周长,再根据所测尺寸来打磨另一只。尽量使两只轮子都都一样大,圆度也差不多,不然的话,轮子用不了多久就要坏掉了。
二只轮子打磨完后,阚石又指挥大家刷漆刷桐油。等到第三天,大家看到工坊工作台上竖起的两个轮子,黑中透亮,十分精致,众人皆惊叹不已,小枫更是摇晃着阚石的胳膊,指着旁边的车身,边摇阚石的手臂边问:“阚大哥,车轮可以装上了吗?”
阚石笑了笑,见所有人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自己,便笑着摇头对众人说:”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轮子做成这样就行了,不可能,还没完呢。“阚石为了叫大伙辛辛苦苦制作的车轮更加耐用,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在轮子的外胎增加青铜皮,减少木质车轮的磨损。本来用铁皮更好,更便宜,不过凤部落并没有大量炼铁,铁比铜还贵,加上铁更难加工,直接就用青铜来包裹了。
那么这个铜皮是怎么加上去的呢?原来阚石在将轮子完成之后,测量过了轮子外端的周长,便叫冶炼工坊的匠人打一个一样长的铜皮圈,铜皮有五毫米厚,铜锡铅的比例也是调整过的合金铜,主要是让材料耐磨,韧性好。
阚石先将做好的木轮泡在水里,然后将烧热的铜皮圈直接套在木轮上,加水降温,使铜皮圈迅速冷却,从而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将铜皮圈套在木轮上,完成木轮的加工。
看着手中镶铜边的木轮,即结实又美观,阚石也满意地露出笑容,众人纷纷投来的崇拜的眼神,让他也有些飘飘然。
车厢是其他木匠按阚石的图纸精心制作,大梁上装了青铜轴,这是一辆双轮马车的,考虑到神农架附近以丘陵地势为主,不适合四轮马车运行,阚石还是选择了两轮车,以后道路多了,再推出四轮马车。
阚石亲自在轮子中心孔楔入青铜轴套瓦,装在车厢的青铜轴上,等两只轮子装好后,试着拉动了一段距离,很灵活,很轻便。青铜做的轴心轴瓦有自磨的特点,连油都不需要打。
自从马场里有了二十几匹马,阚石又做了一套马鞍马蹬,在马场里学习骑马,被岩龙看见了,也缠着阚石又做了一套,天天待在马场里练习,连吃饭也不回,没办法,姐夫说现在还要保密。
见到车子已经完工,岩龙很狗腿地赶快牵了一匹健马过来,套好马匹,此刻阚石坐在车上,有些忐忑不安。为啥?他没赶过车呀。看着四下期盼的眼神,他一咬牙,特么,哥豁出去了。
磕磕绊绊之中,马车好容易驶出工坊,来到大路上。有4000壮劳力的投入,前往盐堡的路已经修了一半,拗不过小枫和岩龙,马车载着三人向盐堡驶去。
一路上阚石小心翼翼,倒是没出什么问题,马车行驶的很平稳,厚竹片做的避震效果还不错,鹿皮做的坐椅也很舒服。
岩龙一直缠着要驾车,没办法,回程的时候就由岩龙来驾驶,这小子一得意,就有些忘形,越跑越快,差一点把马车驶进路旁的沟里,幸亏阚石身手好,力气大,一下子跳下去勒住了马车,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驶回枫木堡。
岩龙耷拉着脑袋下了车,回来的路上被阚石骂得半死,姐姐也帮着教训自己,此刻见姐夫正和众人介绍车子情况,没有注意自己,此时不走还待何时,赶紧一溜烟跑回了马场。
成功的推出了马车,行驶效果不错。阚石又推出了另一样神器——独轮车,这家伙比马车可简单多了,轮子制作也比较简单。为了结实好用,阚石不惜成本,在轮子上使用了青铜轴瓦,但制造速度还是很快。经筑路工地试用后,它受欢迎的程度出人意料,远远超出马车。它操作简单,适应各种道路,运载量也很大,满满的都是正能量。负责修路的甸柳,狮子大开口先要二百辆独轮车。
部民也很喜欢这种独轮车,用过的都说好,大家纷纷跑到供销社,询问有没有这种独轮车卖。需求才是硬道理,为此,阚石只好改变生产计划,加班加点,采用流水线生产方式,各工段负责一个部件,任命工段长,轮墩有幸提拔成轮子车间工段长,得偿所愿。
筑路工地首先得到了第一批二百辆独轮车,独轮车投入筑路工程,效果是杠杠的,工程进度大幅度提高。部众对这种新式工具上手很快,半个月后,阚石再来筑路工地,放眼望去,整个工地到处是独轮车,只见那工地人头处处,车轮滚滚,好一派火热的景象。
独轮车这么受欢迎,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要知道,一直到解放后,很长的时间里,新中国还有很多地方在使用这种独轮车。马车虽然高大上,但在中国并没有独轮车的群众基础好。
通过这件事,阚石明白了一个道理,最适用当下生产力要求的,才是最好的。一味的追求高大上,只会碰得头破血流。得了,马车还是少生产点吧,马本来就不多,以后马车就是奢侈品呐。
轰轰烈烈地修路工作,终赶在第一场冬雪前全线修通。能够这么快修通这条二十公里长的路,独轮车的作用非常明显。
道路修通后,马车出了两次事故,从此,马车难得一见,那玩意儿驾驶起来是需要技术的,跟后世一样是需要考驾照的。从此,不管是运货还是载人,往来两地的都是独轮车,人人都感谢神子的发明,因为马车常常翻到路边沟里,人们嫌弃的把它称作”沟车”,独轮车简单实用,皮实易操作,受广大人民群众的欢迎,乡亲们亲切的称呼为”神车”。
不久,阚石知道了真象,悲愤莫名,差点哭死在厕所里……
第六十五章远航,去看看这个世界(一)
阚石要远航,他想去看看这个世界,这个想法是知道小枫的来历后产生的,原先他不敢离开枫木堡,是担心自己错过了返程的机遇,现在有了小枫,知道她是一个失忆的穿越者,他不知道该同情还是为她庆幸,也许庆幸的成份更多点,她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在痛苦的回忆中煎熬。
随着风部落的各项工作走入正轨,新的制度政策执行到位,学生们在各个岗位上也确实可用,阚石想去远航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与北方部落发生冲突,希望凤部落壮大后向南方发展。
秋祭的时候,他向姜洛和长老们描述南方的优势,并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再一次强调自己不想参与部落之间的争斗。最终大家选择支持阚石的想法,同意他率一支船队探索南方。
……
枫木堡码头,三条最新的帆船停在码头,姜洛和一众长老在码头送行,这次出行计划半年,看着姜洛一脸的担心,阚石微笑道:“阿爹,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出问题的,我会把大家安全带回来的。”
阚石想了想,拉着姜洛走到一旁,轻声说道:“阿爹,我倒是挺担心你这里的,这里离北方并不算太远,我们又有青铜技术,已经有人动了觊觎之心,我很担心会招来敌人。这次出去也是为我们找一条退路。”
“阿爹,军权一定要控制在手中,没有虎符,任何一个将领调动兵马,都要严厉追责。你严格按照军法执行,就不会犯错。按照我们的战力,近两千正兵,三千辅兵,应可以面对任何一个部落的挑战,前提是自己不要犯错。”
姜洛听得很认真,打仗他不怂,管理方面,心中没有底。听他提出这个问题,阚石提了几个学生的名字,让他遇事不决时,可以听听他们的意见。
最后阚石说:“阿爹,和别的部落进行青铜贸易,切记一定要平衡,千万不能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如果出现最坏的局面,事不可为时,可以先放弃大兴堡。即使所有的城堡丢了,只要守住枫木堡,我们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神子,我记住了。你们也要小心!去吧。”
“阿爹,保重!”
“你们也保重!”
……
船队已经在河流上漂流了二十多天,已经有五天没有看见人的踪迹。这一天船队行到一个峡谷中间,在没有探索过的水域行船,最担心碰到河道中有瀑布和暗礁。
阚石在先导船上,用望远镜观察水路,小心翼翼地通过峡谷,河道豁然开朗,一下子变得很宽,河道的两旁是延绵的群山,两边有不少很好停泊的地方,开始决定在这里休整几天。
一声铜号后,先导船用旗通知了后面两条船靠泊命令,阚石指导着小枫掌舵靠岸,测量水深的军官不断报数,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船队安全的在一片草甸岸边靠了岸,首先上岸的是六十名藤甲兵,他们要负责警戒和侦察,不久,岸上发来旗语表示安全。这时候,学生们才开始陆续登岸,建设临时营地。
藤甲兵继续派出小队向纵深侦查,这非常有必要,来到一个陌生的地域,更需要了解附近的情况。营地刚刚搭起一半,就有侦查员赶回来报告说前面有情况,不远处发现一个山坳,山坳里有个小部落,小部落的人见到他们,表现得很友善。
阚石听到汇报后,当即决定由方天留守,阚石带着十名战士和小枫岩龙姐弟俩,共十三人去探访这个部落,
这是一个小部落,大概有三四十户,人口不超过三百,寨子建在山坳的阳坡上,四周都是百年以上的古树,所有的树上爬满了青苔,滴着水。这个部落人们面目古朴,和善安详,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山坳中到处都是野柿树,一棵棵野柿树上挂满了灯笼样的柿子,满山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红果;在山坳北坡上,草甸一望无涯,中间的箭竹丛一概呈长方形,且间隔几乎一样,就像是人工种植的。是谁这么种植的呢?只有神仙了。
这里的风景让人迷醉,人也非常纯朴,也许这里人们封闭太久了,很久没看见过外人,两边根本无法交流,这可要了老命,双方都有点傻眼。好在阚石的运气向来不错,带着十个战士,匆匆赶来支援的仡牛,竟然能听懂一部分对方的语言。
仡牛原来的部落是神农氏的一个旁支,后加入的九黎族,仡牛作为首领的继承人,学过一些神农氏的古语,而这个小部落正是神农尝百草时,留在这一带的分支。
能够交流就好办,仡牛说明来意,并介绍阚石,在阚石的示意下送了些麻布和陶器作礼物,这个名为荼部落的首领源热情地接待了阚石一行。
进入寨子后,阚石发现荼部落的部民大部分面色红润,看样子荼部落粮食是不缺的,寨子里的房子是由竹子搭建,有点像后世云南景颇族的吊脚楼,结构很合理,适合潮湿多雾的山区环境。
进入竹楼后,竹地板的中央有一个大型陶制火塘,里面的炭火时明时暗,大家围坐在火塘边,火塘上吊着陶罐正在烧水,旁边进来两个小姑娘,正拿着一个钵盂样的东西,用一根木棍鼓捣什么。
不一会儿,水开了,小姑娘把鼓捣好的东西倒入一个竹筒,源酋长接过竹筒,取下瓦罐,将开水慢慢注入竹筒,不一会儿屋子里飘散着一种异香,阚石闻到这股熟悉的香味,心中大喜。
源对着仡牛说了一大通话,一边将竹筒里的水慢慢倒入准备好的陶碗。仡牛边和源交谈一边翻译给阚石听:“神子,源说,尊贵的客人,这是神荼水,是神农老祖留下的恩泽,能强身健体,百病不侵,请您品尝。”
阚石接过陶碗一看,喝了一口,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便笑着对源说:“源首领,我知道这是什么,我需要这种叶子,也需要这种树苗,我管这个东西叫做茶,我可以用你想要的东西与你交换。”
仡牛翻译过去后,源的脸色顿时一变,良久,他才慢慢地说出一通话来,让阚石和仡牛目瞪口呆。
第六十六章江山如画
听过源的话后,仡牛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过了一会,他一脸便秘的表情翻译给阚石听,阚石听完后才恍然大悟。
几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恐怖的地震,紧接着引发山洪暴发、山体滑坡,附近原有的几个部落不知所踪。从此以后,荼部落再也没有和外界接触,几十年下来。部落里的人,相互间或多或少都有了血缘关系,由于近亲通婚,痴儿畸形儿层出不穷。这也就是阚石第一次见到这里的人们,感觉面目古朴,和善安详,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原因。
源的条件很简单,他只希望阚石能够允许他的部落借种,如果看时能够答应这个条件,他将无偿的交出茶树和茶叶。听到这个条件后,阚石简直哭笑不得,同时,他也为这个部落,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近亲结婚会导致不良后果的认识感到惊讶。到底是神农氏,认识不凡。
想了一下,阚石告诉源,借种不是个好办法,这一次借了种,将来还会出现同样的情况。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需要跟外界接触,通过和外界的不断交流,才能够解决目前封闭的状况,根本上断绝近亲结婚的后果。
随后,阚石邀请源前去参观船队。巨大的帆船,强悍的部众,犀利的武器,丰富的物资,各式各样的工具。让源目不暇接,心中震撼不已。良久,源才从震撼中清醒,他对仡牛说,才过去这么久,现在外面的世界竟然变化这么大。仡牛告诉源,这一切都是神子的功劳,更使得源对阚石,有了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参观完后,源又被邀请在营地共进晚餐。阚石告诉源,荼部落以后可以多种植茶树,用茶叶和茶树苗和凤部落进行交易,将来还可以搭乘凤部落来往交易的船队,前往凤部落参观交流,这样才能从根子上解决荼部落的困扰。
船队跟荼部落的交往是愉快的,船队在修整期间,许多藤甲军的战士,在荼部落成了快乐的新郎,每天花前月下,释放着他们过剩的精力。阚石没有阻止这种事的发生,走婚这种事情,几千年后很多地方还有这种习俗,管不了,就顺其自然吧。
这几天阚石也没闲着,他怀着一种度蜜月的心态,带着小凤、岩龙等人,在荼部落的向导带领下,要把这里的山山水水看个遍。
荼部落后面是群山连绵,山很大也很高,北山明显比南山更高更大。北边的山顶常为云雾所笼罩,荼部落的向导劝说阚石,北山上土壤中含水份特多,故树上满生苔藓,如遇日光蒸发,瘴气时起,嗅之令人不爽。有时候,瘴气如一阵飓风卷来,有感应的百兽赶在瘴气卷来的一刹那,疯狂奔逃,人若与瘴气相遇,则九死一生。
听人劝吃饱饭,阚石一行听从向导的建议,放弃了攀登北山的雄心壮志。一行人听从向导的安排,往南山一路攀登游玩。
南山坡势较缓,山脚下仍然是夏天,到处盛开着马桑花、旋覆花、杓兰、芍药、火棘花、桔梗花、党参花。山脚下还有个大湖,他和远处的大河以溪水相连,荼部落称它玛瑙湖。湖水清澈见底,用肉眼就可以看到湖底的游鱼。湖边有块巨大的草甸,放眼望去,满地的野草莓长得可真盛啊,江南蒿、红三叶草给那片平原增添了美丽的景色。进到山里没多久,气温就有点降低,轻风拂面,仿佛置身秋天,小枫依偎着阚石,站在一块岩石四下张望,满山遍野的果树就像到了坚果、核果、浆果拼命成熟的季节了,一路上,山楂果、五味子、石枣、火漆果、红枝子、四棱果、八龄麻果,给阚石一行带来了多少甜蜜的惊奇。
岩龙领着孩子们,象快乐的小鸟般穿梭林间,大呼小叫,呼朋唤友,原本宁静的山谷变得喧闹非凡。走出这里时候,每个人身后都背着大包小包。
阚石还发现了几个蜂巢,荼部落的向导用一种篙草点燃后,竟然用手直接就掏出了蜂蜜。连黏稠的蜂蜜金黄透亮,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甜蜜的滋味。
半山腰让人仿佛到了春天,不仅燃烧着各种杜鹃,如什么秀雅杜鹃、毛肋杜鹃、粉红杜鹃、红晕杜鹃、映山红等,花丛中还会开出野苦桃花、杏花、蔷薇花、山楂花、野樱桃花、珙桐花。花丛中,阚石惊喜地发现吸食花蜜的蓝喉太阳鸟,它是中国特有的蜂鸟,比蜜蜂大不了多少。这里的花海,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小枫手上拿着一串串的五味子,时不时摘下一颗喂在阚石嘴里。孩子们有的人在嬉戏打闹,有的人互相交换那些成熟的新鲜核桃、板栗、榛子、松子。在不知不觉中,一行人越走越高,山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过了一个山头,一座更高的山峰呈现在眼前,山头上竟是白茫茫一片,一条雪线界线分明。向导是个很会说话的小伙,他介绍说,在雪线之上无端地就会下起一阵雪霰,甚至有鸡蛋大的冰雹从天而降,小伙子劝大家到此止步。
盯着对面白雪皑皑的山峰,阚石突然有了征服的冲动,他决定继续往上攀登,他留下众人就在原地宿营,他带着小枫,岩龙还有仡牛,在向导的带领下,五个人继续往上。
转过一道山坳,一条被冻结的瀑布出现在眼前,冰瀑在山崖上呈现出壮美的气势悬挂着,流泻着,在满山红桦树的衬托下,展现出一种凝固的美。
这里到处是玉树琼枝,冰箸垂立。成群的金丝猴在翻着卷皮的红桦上向山下张望着,它们金色的皮毛如贵妇人的披风一样飘逸、高雅。到处云雾蒸腾,气象森严……
所有人都迷醉在这里,每一个人好像已能听清各种鸟语了,山凤的、松鸦的、苦荞鸟的、杜鹃的、算命鸟的。岩龙发出一阵大惊小怪的惊呼,循声看过去,不远处,一队队的红腹锦鸡从冷杉林中穿过。
第二天凌晨,阚石和小枫依偎在一起,远山云蒸雾绕,一轮红日正慢慢升起,首先它只露出几道光线,渐渐的它愈升愈高,一瞬间,它跃上云端,光茫四射,这时候整个群山仿佛活了过来,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鸟儿们跳起艳丽的舞蹈,锦鸡在林间高唱着“茶哥!茶哥!”,这些林中的舞女,它们的叫声使山林变得湿润润的。
返程的路上,大家没有谁感到疲惫。这次游玩,孩子们认识了各种栎木、唐棣、水青冈、虎皮楠、猴樟;紫色的醉鱼草花、蓝色的沙参花、金黄的龙爪花。他们欣赏到十几种云海,大家争先恐后的给路过的每一道峡谷,每一条河溪命名,把它们的新名字写在羊皮地图上。
这里的小溪多不胜数,以至于大家每一个人都有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溪水。
充沛的神子河的水、小枫溪源的水、岩龙溪的水、仡牛河的水、树皮溪的水、黎羊河的水……这座大山为什么会涌出这么汹涌无尽的水来呢?这可真是个奇迹啊,这座山究竟有多么旺盛的生命汁液?
第六十七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五天后,船队重新起航,告别码头上依依不舍的荼部落族人,船头上,阚石和小枫眺望着越来越远的南山,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不舍。
小枫轻声呢喃:“阚大哥,这里的山水,真的好美哦,可惜没看够。”
阚石笑着拍拍她的脸颊,说道:”可惜什么,将来想来的时候,我再陪你来,小枫,前面还有更多的美景在等你去发现啦!”
“嗯”小枫依然看着身后的群山,低声回应,然后“哇”的一声吐了。
阚石,我的话这么恶心?
……
小枫晕船了?不是,她怀孕了。这个消息让阚石有点措手不及,紧张、兴奋、担忧和责任,各种心情和感受如山一样压来。阚石并不是第一次要做父亲,可同样的感觉与原时空没有任何区别。
他打算立刻返航,可小枫拒绝了,她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到哪里都是休养。最后阚石拗不过小枫的坚持,船队继续向着南方航行。
船队越往下游走,河面也越来越宽阔,这里也不会有危险,好心情的阚石将船队甩给方天指挥,自己和小枫坐在船甲板上,悠闲的品茶。难得的休闲时间,心情也格外的舒畅,躺倒在藤椅里的阚石,看着两岸不停变幻的原始风光,一时间竟是有点痴了。
河面虽然宽了,但水流并不慢,船队在全帆的加持下,竟有一种御风而行的感觉。太阳似乎也迷上船队飞驶的英姿,它在天空中也是一刻也不停,穷追不舍。它仿佛是率领着白云、朝霞、沧海、苍穹,仿佛率领着它那些如云的随从,追赶着船队,追赶着船上的人们,过山,过水,过森林,过沼泽。
阚石仰面躺在藤椅上,半眯着双眼仰望那悬在空中的太阳,看着它的一路追赶,此时此刻,阚石眼中太阳变得格外的亲切和温馨。原来的端庄威严,安详自在,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右舷前方,距离五里,发现较大部落。”桅杆传来瞭望手的呼叫。
桅杆上的呼叫,打断了阚石跳跃的思绪,他迅速坐了起来,举起望远镜向右舷前方看去。广袤的平原,建在一块高地上的村寨,寨子外有不少人手持耒耜在辛勤的劳作。
随着船队的接近,劳作的人们明显是发现了船队,一声尖叫响起,平原上的人们,就像开水浇过的蚂蚁炸了窝,呼儿唤女,四处奔逃,不一刻全都涌进村寨里。
船队已经靠到岸边,船上也下来不少人。奇怪的是,这个部落依然紧闭着大门,到现在既没有派人过来查看,也没有派人过来联络。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怪事,任何部落见到闯入领地的外人,至少会派人上前盘问。这里人倒好,不闻不问,自己当起了缩头乌龟。
很快,前方就有了消息,斥候报告这里是南逃的牛部落。阚石知道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不敢出来见人,原来是心虚啊。
看着咬牙切齿的岩龙和仡牛,还有一旁跃跃欲试的藤甲军战士们,阚石苦笑了一下。他能够理解大家对屠厝的仇视,但他依然不想和牛部落开战,既然人家逃到了这里,就随他去吧。
在凤部落,神子的话就是天,阚石不想打,大家也没有办法。阚石找了一位嗓门大的战士前去喊话,让牛部落派一名代表出来谈判,如果不答应,他们将发起攻击。
屠厝站在寨墙上,看着河面上三条巨大的帆船,心里暗暗发苦。他没有想到,姜洛发展得这么快,自己逃到这里,还被人杀上门来了,好不容易建好的家园,又要弃之而逃吗?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寨墙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牛部落的人听着,我家神子下令,让你们派一名代表,到码头上谈判。如果拒绝我们的善意,我们将立即发动攻击。”喊完话,那个大嗓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寨门口,长老们面面相觑,派谁去呢?风启又不在了,最好的背锅侠不在,那就再选一个呗。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是一言不发。
屠厝的眼睛看到谁,谁的脑袋就转到一边。最后屠厝的眼睛盯上了游由,游由就像触了电一样,跳了起来:“大首领,你不要派我去,你不要派我去。我不想死,不想死,大首领,我是你的弟弟啊……”
游由还是被扔了出来。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哆嗦着走向码头。在他的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水渍。他尿了,情不自禁的尿了,他尿的是那样的痛快淋漓,他尿的是那样的义无反顾。
还好,当他走到码头的时候,尿干了。寨子里出来的人,不到两里地,磨磨蹭蹭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码头。阚石心中有气,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谁知道来人应声而倒,扑通就跪下了。口中大喊:”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傻了眼,这剧本不对呀,不是来谈判的吗?怎么就直接投降了。
只见来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凄凉,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只听他嚎哭道:“大首领啊,我就是一个谁也不待见的人啊,这寨子里谁都可以踹上一脚,我娘死的早啊,从小被我哥欺负啊。求求你们哪,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阚石头痛欲裂,双手颤抖,这……这……这牛部落,怎么派这么个奇葩来谈判。他不由心头火起,一手拎起游由,也不管游由在大声嚎叫,带着所有的藤甲军战士直奔寨门。
来到寨子门口,阚石一挥手,游由就飞了起来,他越过寨墙,越过人群,先跟茅草屋顶作了一次亲密接触,然后直接穿过屋顶,落在一堆杂物上,幸福的晕了过去。
牛部落的人都呆呆的看着屋顶的破洞,寨子里安静的可怕,突然,外面的喊声让所有人浑身一抖。
“屠厝,你给我滚出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谈判,否则,我们开始进攻啦……”
第六十八章朱时茂?主角
屠厝还是有些勇气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嘛。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也豁出去了,一个人不带,直接出来寨门。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空中飞人的表演,这个神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是阚石第一次见到屠厝本人,这家伙头戴金抹额,身披豹皮,手持铜杖,加上他身材高大,往那里一站,果然气宇轩昂。再往他脸上看,那家伙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还特么和朱时茂特别像,满满的正能量。
阚石以为自己眼花,再仔细一看,还特么真像,这在后世,自己不得上去签个名啥的,自己这形象往他边上一站,特么的怎么看他屠厝都是主角的范啊。
不提阚石在那里天马行空的瞎琢磨,这屠厝就这么来到码头,单刀赴会,那POSS一摆,根本无视四周射向他一双双愤怒的眼神,不亢不卑,配上他那正义的卖像,妥妥的就是一个英雄豪杰范。
更可气的是,这家伙的声音还很厚重,带着一种磁性:“神子,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和姜洛有仇,那也是我们九黎族的事。你为何不依不饶杀上门来。”
“嘿嘿,屠厝,你倒是会倒打一耙。”阚石忍住想踢这张脸的冲动,一声冷笑,斥道:“屠厝,你伙同野人谷,偷袭我的盐场,还说跟我无怨,你坑害蚩尤老祖,发动兵变,觊觎我岳父族长之位,还敢说无仇。”
“岳……岳父?”屠厝有点傻眼,片刻,心一横:“无稽之谈,族长之位向来是能者居之,他姜洛一个有勇无谋之辈,可以当族长,为什么我屠厝就不能当族长。再说,蚩尤之死,他是死在轩辕之手,与我何干?何来坑害一说。”
“无耻!”
“小人!”
“宰了他!”
这一席话,激得众人破口大骂,岩龙更是挺着长矛就要冲过去,仡牛死死抱住愤怒的他,一时间现场乱哄哄的,如同洒了水的油锅。
阚石手一抬,现场渐渐安静下来,他拍拍岩龙肩膀,让他平静下来,然后走到屠厝面前,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说道:“屠厝,任你如何狡辩,信口雌黄,也改变不了你作恶多端,坑害同族的事实。屠厝,我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执迷不悟,信不信,你会被雷劈的。”
屠厝听完这些话,后背一阵阵发寒,现代人可能不在乎,可这是原始时代啊。这时候的人,敬天敬地敬鬼神,不会轻易拿天地鬼神说事,阚石无意中说出这些后世很寻常的话,加上他特殊的身份,屠厝不怕才怪。
此刻的屠厝早已没了刚才的气势,脸上发白,汗出如浆。阚石倒没有想到自己语言的杀伤力,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屠厝一眼,继续说道:“屠厝,一个人能不能当族长。不是看他多能打,也不是看他多有谋略,而是要看这个人,能不能领着众人,荜路蓝缕,创造美好的生活。”
“有巢,燧人,伏義,女娲,神农都做到过,你做到过什么?睁开你的狗眼四下看看,青铜工具,帆船,玉米,红薯等等,这些那一样都是可以改善生活物事。你不去想,你手上有稻种,你不好好去琢磨。你一天到晚想的是抢班夺权,去谋算别人的成果,你有什么资格争这个族长的位置。”
屠厝鼓着勇气反驳:“神子,那姜洛呢,他也没有做到这些,凭什么……哎呦……”
阚石大怒,一脚就把他蹬得飞了出去,又抢上去踏在屠厝的胸口,指着屠厝鼻子骂道:“凭什么?凭着他在渡河时帮族人断后,凭着他和族人们同甘共苦,凭着他没有抢过自己的族人,你凭什么争?凭你斤斤计较,凭你只会窝里横,凭你长得象朱时茂?”
“朱……什么时茂?”屠厝涨红着脸,嘴巴有些打结。阚石一愣,嘴快了,怎么这朱时茂都吐噜出来了。“哼”阚石重重哼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压下火气放开屠厝,踱了几步后,挥了挥手,对刚刚爬起来的屠厝说道:“算了,屠厝,你走吧!我从没想过杀你,你是九黎族出来的人,带着你的部众好好过日子吧。”
屠厝有些错愕,从他了解到的神子为人信息,他是断定阚石不会杀他,但他也没有想到过对方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转念一想,他又认为阚石从未正视过自己,看到四下一双双蔑视他的眼神,他又羞又恼,气哼哼地一甩手:“那么,神子,告辞。”随即,转身就走。
阚石在他身后补上一句:“屠厝,好自为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切记。”
屠厝一怔,随后加快了步伐。
岩龙咽不下这口气,冲着阚石埋怨:“姐夫,怎么就这样放过他了,太便宜他了。”
“怎么?你们还想杀了他,然后把这里灭了?”阚石环视左右,看到众人愤愤不平的神情,不禁叹息一声,招呼大家围过来,找了一个草坪围坐在一起。
阚石想了想,用手点了点仡牛说道:“仡牛,你说说看,这次出来有什么感受?”
“我说啊?”仡牛扭捏了一下,见阚石点点头,他歪着头想了一下说:“大,神子,我的感受就是大,以前吧,我在原来的部落时,只觉得这个世界就是附近的山,附近的河。后来合并到凤部落,就觉得世界就是那几个城堡。这次出来走这么远,虽然我们也见到过一些部落,但更多的地方渺无人烟,到处都是湖泊、沼泽、平原、森林,到处都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数不清的动物,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渺小,这个世界比我想象大得多。”
“嗯,说得好。”阚石带头鼓掌叫好。
岩龙也咧着腮帮子插话:“姐夫,要我说呀,这次出来,就是发现了很多没看过的物事,你像茶叶啊,蜂鸟,还有各种各样的树啊什么的。”
岩龙的话一引,在场的人纷纷发言,尤其孩子们更是积极,气氛热烈起来。
等大家讨论一会后,阚石抬手阻止众人继续讨论,他总结道:“大家说得呢,我总结下来,就是这个世界很大,很多地方还没人开发,有好多地方的条件比凤部落更好,对不对?”
“对。”众人齐声附合。
阚石继续问:“那现在凤部落日子过得好不好呢?”
“好。”众人又是齐声呼应,每个人都充满自豪。
“是啊,还不错,现在凤部落有一万二千多人,日子还过得去,那将来有了十万人,甚至百万人,那几个城堡还容得下吗?大家还能分到那么多田地,住那么大的房子吗?”
现场沉默了下来,大家确实没有想过这么多。阚石没想过让大家回答,他站起来指着牛部落的方向说道:“大家都恨牛部落,我想大家恨的是屠厝的所作所为,牛部落的族人个个都有罪吗?我想你们也不会这样想。今天就算杀了屠厝,我们又会得到什么?天天防着牛部落的残余?或者杀干净他们?”
现场寂静无声,大家都陷入沉思中。
“大家都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沐浴着同样的阳光。也没有过不去的仇怨,为什么不放下仇恨,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呢?比如给我们子孙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不要让仇恨迷失了你们的双眼,这才是我们真正要做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烤全羊,恳谈会(一)
船队已经出来两个多月了,阚石用六分仪测定了这里的方位,船队到达了后世武汉三镇的附近。现在这里可看不到什么人烟,在后世汉江汇入长江的交叉口,阚石决定船迁在附近扎营休整。
营地里,熊熊烈火从干木柴中喷涌而出,那火光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阚石年轻的脸膛。他的左手转动着一只被收拾干净的野山羊,将山羊架在火堆上炙烤,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已经烤得嫩黄的羊身上,洒上盐和各种珍贵的调料。一路上他们找到不少八角,花椒,桂皮等香料,阚石加工后做成香料粉,很受众人追捧。
小枫正捧着一堆调料,看着他飞快娴熟的动作。岩龙在一旁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的动作,不一会,一波又一波迷人的肉香味飘荡在空气中,他不禁舔了一下已经湿润的嘴唇,并且咽了咽口水。
仡牛、方天与方地三人也围在一旁,认真地注视着阚石的动作。君子远于庖,此时的人们可没有这样的想法,阚石亲自动手,他们已经是感激涕零了,更何况,他们也看得出来,神子烤制食物似乎是在享受其中的乐趣。
“神子,你的力气真不小。”仡牛看阚石一只手如此轻松地翻动着那只并不小的山羊,赞叹道。如今这三人的地位,在凤部落已经水涨船高,尤其仡牛,已经有了军中大将的气质。
也许是出于对阚石尊重的心理,他们口中也只称“神子”,而不同于岩龙口称“阚大哥”,虽然阚石并不愿意大家用神子称呼他。
“你们也算是识了字,算是文化人了,但这文字不是收藏品,它只是记录和交流的工具,你们要让身边的人都识字,仡牛,尤其是军队。”赵诚笑着道。今天晚上他邀请三人一起聚聚,也是想说说推广文字的事。
“士兵要识字干嘛,每天训练都忙不过来”仡牛辩解道。“神子说笑了,我听岩龙说,您教的文字,是神明的语言,不是人人能学的。”
方天插话道,“您说的那种普通话,皆不似任何一个部落的语言。很复杂,而且汉字很难学,部落很多长老都在背后叫苦不迭。”
阚石抬头望了一下岩龙。岩龙辩解道:“是他问的,不是我主动告诉他的。”
“神子,文字何必人人都学呢?农夫会种田,工匠会制器,士兵能打仗就可以了,都学会了当长老吗?”方地用不以为然语调说道。
“胡说!”阚石斥道,“方地,文字的重要性,仅仅只是管理吗?神农氏记录的《本草》不是用的文字吗?现在造船、造车、冶炼技术日新月异,我们不需要记录吗?种田种菜,也发展了很多新手段,不需要记录吗?士兵打仗,不懂军规条例,不会用文字传递信息,能行吗?你们以为靠口口相传,并教导子孙后代,那就大错特错了!”
“现在黄帝都在命仓颉创文字,定礼仪,德育万民及子孙万世,我们当然不能落后。将来人口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需要用到文字的地方大了去了,各部落人在一起,语言不通,文字不识,如何能融入进来。当然,我的普通话不一定最适合,但现在有更合适的吗?”
“譬如有巢氏、燧人氏、优羲氏、女娲氏、神农氏。都曾强盛一时,他们为什么又衰弱了呢,没有文字记录,后世人不知道,结果神农氏名下不同的部落胡乱争斗,黄帝战炎帝,战蚩尤,不都这样子,流的血还不够吗?“
阚石放下调料,看着在思考的三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觉得现在凤部落日子好过,人人都能吃饱饭,有衣穿,可你们有想过将来凤部落会出现什么问题吗?”
“首先,部落之间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穷的越来越穷,富的越来越富。现在多少部落主动加入到凤部落,他们都说信奉龙神,可真正原因是凤部落能给大家带来好生活。“
”人口多了,是好事,也是坏事,人多力量大嘛。可人多了需要更多的地盘,地盘大了如何管理呢,只能靠法律制度来约束大家。大家都不识字,语言不通,人人看不懂法律条文。大家如何能遵守法律制度呢。每一个分散的城堡,不又成了一个个独立的部落吗?将来出现野心家,不又变成互相攻伐吗?”
”首先,不可因循守旧,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如果一个人从不出门,就只考虑居室里的锅碗瓢盆,如果他走出自己的居室,就看到更大的地方,这次大家远航,是不是开阔了眼界呢?“
”试想,如果有文字记录先民们的历史,记录这个世界,而我们站在有巢、燧人、伏羲、女娲、神农的肩上,我们又能看到什么呢?就会少犯错误,少走弯路,最终少流血。“
”治理部落如烹小鲜。这烤羊肉也一样,首先你要得有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第二,你要有火,柴火最好,要有木炭来做燃火廴物,那就最好了;还要有诸多调料,还要掌握好火候,火候不够当然不行,但过犹不及等等。”
“现在凤部落有了一万二千多人,不是几百个人的小部落了,管理的方法要改变,大首领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所以客观条件变了,管理方式也要变,我们便制定了法律,军法等等制度,这些年,我的学生们执行得还不错,大家还能拧成一股绳。”
”这行军打仗也一样,不仅要有兵士,也要有兵器,还要有粮饷,更要有纪律,不是拉一伙人就打胜仗滴!这个仡牛最有发言权!”
“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如果部民们之间语言不通,看不懂法律法规,布告通知,不知在部落里自己需要守什么规矩,有什么权益,能得到什么待遇,时间长了,懂得人中会有人中饱私囊,以公谋私,侵害他人的权益。“
”而那些不懂的人,自己的权益一点点被别人侵占,小问题会变成大问题,矛盾会越积越深,贫富差距也会越来越大。那会产生什么后果,别人会造你的反。”
说了这么久,阚石也觉得有点啰嗦,没办法,自己前世也不是什么管理者,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阚石在后世不算什么文化人,但他有个朴素的想法,他记得德国击败法国时,有句名言:几十年前,法国已经输了,那就是德国的全民教育。
自己不懂管理,那笨鸟先飞呗,傻人打呆仗,先从教育抓起呗。另外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时代简陋的语言,根本无法完全表达和交流,反正他也顾不上自己一口的塑料普通话了,教呗。
第七十章烤全羊,恳谈会(二)
最近这几年,阚石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前世他当过最大的官就是个排长,管过几十个人。现在凤部落发展得越来越快,人口达到一万二千多人,这次远航前,原来牛部落的跟班,如鹿部落的稆貅等等,纷纷向凤部落提出了加入的申请。
摊子越铺越大,担子也越来越重。说实话,阚石的心里有点发虚,真的,他害怕了。他和笔者一样读过点书,除了自己的勘测专业,其它什么管理啊什么的,都只有半桶水。
他想推广普通话和文字,希望多些人有了文化基础,从他们中间会出几个管理者。中华五千多年的历史,哪个时期都是人才辈出。这个时代的人,才会知道他们自己需要什么。让土著管理土著,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好办法。
阚石和小枫,都不是真正意义上这个时代的人,或许小枫要好一点,毕竟她是失忆的穿越者,思想和生活习惯都是这个时代的。阚石就没能够融入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思想观念和他有太大不同。
对于一个部落,酋长对于部众就像个大家长,他们对部落的管理是简单而粗暴的,分配上是原始的,生产资料是归整个部落所有,大家共同劳动,共同收获。分配是按实际收获平均分配,除了穿的衣服和武器,个人基本上没有私有财产。部落遇到灾害或者经济困难的时候,为了避险,老弱病残往往是被抛弃的对象。
阚石改变了这一切,现在凤部落的人都有自己的住房和耕地。虽然名义上土地还是归部落所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的收获越来越多,个人的财富也会积累起来,每一个家庭的个人创造财富能力不同,肯定会产生贫富差距,而且差距会越来越大。
贫富差距大了,会不会产生阶级呢?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产生了地主阶级,或者说是隐形的地主阶级,因为土地公有制,譬如:有能力的家庭雇佣没能力的人耕种土地,有能力的人通过别的手段,获取更多的财富,这肯定会拉大贫富差距。
这次远航前,部落里已经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情况,有了一些杂音。凤部落本来是共同劳动,共同享受劳动成果。阚石却改成了包产到户,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勤快的和懒惰的,有手艺的和没手艺的,管理者和部众之间的收入肯定会拉开。
你譬如:轮墩原来是个俘虏,因为自己聪明能干,成了一个技术工人,现在不仅有自己的田地,在工坊里也能获得大量的收入,在凤部落也成了高收入人群,很多部落老成员都比不过。
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将来的某一天,如果有人感觉到自己的收入少,而别人的收入多,会不会因此引发动乱,阚石不敢想。
大家吃过烤山羊后,就在篝火旁,阚石把自己的忧虑告诉大家。毕竟这些人才是土生土长的原始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一批人,当然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
在场的人似乎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阚石将这些问题提出来的时候,大家是非常吃惊的。毕竟在场的人都属于高层,或者说是管理者。
篝火旁一时陷入了沉默,良久,方天第一个开始发言:“神子,我是第一批被送到您身边学习的孩子,我们见证您把凤部落从贫困变成富足的过程。我的家在部落里是个很小的家庭,父亲有残疾,部落里分配也不是平均分配,壮劳力和老弱病残的分配是不一样的。”
方天摸摸鼻子,瞥了眼岩龙和小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说实话,以前我在部落里从来没吃饱过,而且还衣不遮体。现在按劳分配,最差的也能吃饱饭,有衣穿。如果因为懒,或者是没能力,自己比别人过得差,我想他有意见,甚至闹事,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神子,我觉得您想的太多了,其实大家都觉得现在好。”
仡牛也频频点头,赞成方天的说法,他也接着说:“方天说得对,神子,我以前虽然是部落的继承人,说实话,我不是常常能吃饱穿暖。特别是到了冬天,所有人都要忍饥挨饿。现在贫富差距再大,大家总还是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如果有人因为贫富差距而产生不满,那他可以离开凤部落。我想不会有这么傻的人。”
阚石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认可,同时他又追问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雇佣别人帮自己种地,譬如方天,他现在当船长,收入很高。本来他家里只有二十亩地,他又请人开垦了两百亩地。这两百亩地属于个人的还是部落的呢?他又从别的部落雇人帮他耕地,这个被雇的人是属于部落的还是外面的人,或者是方家的人?因为雇外面的人便宜呀,这次铜陵堡不就出现了这种事情吗?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小枫,突然插话:“阚大哥,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别的部落想加入我们,一来我们就给房子给地,这样对老部众是不公平的。凭什么呀,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地都是自己干出来的。虽然他们来了也要交税,我们自己也不一样要交税吗?以后,这也要改一改,不能说后来的和先来的都一模一样的条件。”
岩龙直鼓掌:“阿姐说得对,太便宜外人了。”
仡牛也说道:“枫姐说的有道理。但是新开垦的二百亩地,应该还是属于部落,收益可以归方家,农税还是要交的。以后荒地也不能随便开垦,开荒之前必须提出申请,批准后方可开垦。要不然谁都去开发,会破坏整个部落发展的。如果部落因为某些原因需要这块地的时候,部落可以收回,当然部落也要给适当的补偿或置换。”
方天和方地赞同仡牛的说法,方地更是说:“神子,其实我们可以鼓励大家雇用外人来开垦,有的部落首领因为权力不想加入我们,他下面的人私自来我们部落,只要他做满两年,我们可以让他成为正式的部民,从开垦的地上直接分地给他。同样我们也可以雇佣外面的人来建房子,这个可以有部落来做。这样我们就发展得更快了。”
“哈哈哈”阚石很开心,他笑着说:“都说得很不错嘛,你们看看,这就是识字有文化的好处,把老师我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你们都有了解决办法。你们这段日子要好好的总结一下今天的谈话,每人都要写一份报告给我。把自己的想法、问题,相应解决方案都写下来。好啦,今天的恳谈会到此结束,解散。”
“啊!要写出来啊?”三人齐齐晕倒。
第七十一章神秘的骑象人
船队开始返航,循着来时的路线一直向东航行。因为不像来时一样走走停停,船队全帆前进,虽然是逆流,反而比来时快得多。
小枫今天妊辰反应很大,阚石担心有什么意外,决定找个地方泊船休整两天,察看地图后,阚石决定再向上航行十五里,前面有个三岔河口,那里有块冲积平原,很适合停泊。
仡牛这次找到一个很棒的泊船位置,岸边水深近两米,帆船直接可以靠岸,而船甲板又刚好和地面持平,几乎不用跳板就可以直接上岸,这里真是个天然的码头。
不过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河边到处都是芦苇荡,河边有很多的鳄鱼,它们不时地在芦苇荡里钻进钻出,这里的鳄鱼大的吓人,仡牛竟然发现几条五六米长的鳄鱼。
天已经快黑了,已经来不及更换码头了,阚石只好命令加强警戒。除了蚊子多一点,这一晚倒是平安无事,说也奇怪,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小枫的妊辰反应已经小了很多。
阚石决定再休息一天,这里的鳄鱼多,鱼也多。方天一时技痒,两条船就在河中拉起来网,结果不仅网上来鱼,还网上来一条三四米长的鳄鱼,船员们用手中的长矛一顿乱刺,中午船上就开起了鳄鱼宴。
所有人都聚集甲板上,举行鳄鱼烧烤大会,正当大伙儿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吹着牛皮。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象鸣声,虽然这一路上经常见到岸上游荡的大象,但这一次象鸣离得很近。
众人纷纷离开甲板,有的爬上桅杆,有的上了船舱顶。大家纷纷向岸上张望,离芦苇荡不远的地方,有三只大象往这边徐徐走来,令人惊奇的是,中间大象背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大象身后还有三四十个人跟随,这些人手持长矛,背负弓箭,身上穿着十分古怪,断发,脸上画满彩色图案,脖子上戴着兽牙项链,光着上身,下身围着鹿皮,赤脚奔跑在草地上,动作非常敏捷。
坐在象背上的这人更加不得了,他头戴鸟羽冠帽,长着一双菱形眼,鼻头很宽,双耳戴着铜制耳环,胸前挂满玉片。阚石非常确定那是玉片,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象背上的人手握玉杖,表情庄重,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不用下令,来人敌我不明,船上的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士兵们顶盔贯甲,张弓搭箭,只要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射杀来犯之敌,船员和学生们身穿皮甲,手持长矛,安静的站在士兵的背后。
这群人在离船队百步外停下了脚步,地上的战士也在大象旁边站成两排,对面也取下弓箭握在手中,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象背上的人似乎对下面的人说了什么,没多久,一个人空着双手走了过来,嘴里还叽里咕噜喊些什么。
阚石习惯性的望向仡牛,仡牛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懂,但他还是主动放下兵器,迎上去和来人交流,两个人有时叽里呱啦的讲着,有时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差不多一二十分钟,仡牛还是一脸失望的回来,实在是听不懂。
两边无法交流,大家也很无奈,最后阚石一咬牙,不顾大家的阻拦,自己走了过去。象背上的人很没有礼貌,他依然坐在上面一动不动,阚石仰着脖子和他交流了半天,这人依然是那副鸟样。
这特么的是什么人,这谱摆的这么大。阚石心中有气,转身欲走,不料,这人突然驱动大象拦住了它的去路,嘴里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表情依然庄重严肃。
看着这张装逼的脸,阚石的火气突的冒了上来。只见他一个纵跃,踩着一根象牙就上了象背,一伸手就拎起这人,直接把他扔下象背。
这个变故实在太突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阚石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那个首领摔在地上也是一脸的懵圈,已经没有刚才的表情,看到阚石跃下象背,走到他身前。他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身体。
阚石嘴里骂骂咧咧:“警告你,莫装逼,装逼被雷劈,现在能不能好好说话啦。”
到现在,他的部下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手持长矛围攻过来。大象也突然一声长鸣,冲着阚石就冲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阚石一伸手拎住首领的脖子,将他举在胸前,瞬间,世界清净了。
对方投鼠忌器,被举在半空的首领,舌头伸的老长,手里勉强比划了几下,他的人就慢慢的向后退去。阚石也不想把事做绝,担心把这人给掐死了,等敌人退后。阚石也马上把他放了下来。
那首领喘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脸上还是一片潮红。想想他刚才的鸟样,和现在巨大的反差,阚石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首领脸上绯红,气鼓鼓的瞪着双眼,愤怒的盯着阚石。船上的人也看到了这边的变故,所有的士兵已经整队向这边冲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阚石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摆手制止了士兵的行动。阚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拉起还坐在地上的首领,接着还殷勤的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
这个首领并没有受伤。阚石扔他的时候用了巧劲,看准了把他扔在松软的草皮上。那人心里此刻肯定有气,但面对绝对的实力,他也不敢造次。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大眼瞪小眼,阚石也不知如何开口,眼睛一撇,发现地上还有一块玉片,估计是从这人身上掉下来的。阚石把它捡起来,仔细一看,玉片上面有划痕,有点象图画,更像文字。
见到玉片上的画痕,阚石灵机一动,捡一根树枝,就在地上画了几幅图画,凭借着他人体3D打印技术,在那首领目瞪口呆中,一组精美的画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嘴巴越张越大,不知不觉中,一溜口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痴了……
第七十二章大巫陶臼的烦恼
阚石画了什么呢?一组连环画,描绘是他们从枫木堡出发,航行,交易的过程,还有两幅画,一幅是对面这这家伙戴着象群和人过来的画面,另一幅是双方握手拥抱的场面,只要不是傻子,谁都可以看得懂是什么意思。
对面这个家伙的确也不是傻子,等他从痴呆转醒悟过来时,他已经明白阚石所表达的善意。他勉强咧开嘴冲阚石笑了一下,虽然没受伤,估计屁股还是挺疼的,所以那笑容有几分便秘的样子。
他主动伸出手来和阚石相握,然后指着地上的连环画,唧唧呱呱说了一大通。阚石依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突然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小枫见面的时候,同样是语言不通,当时他用指物说话的办法,成功解决了这个问题。
众目睽睽之下,这两家伙时而蹲在地上,时而坐在草丛里,时而走到水边,不断的指着各种各样的物事,相互比划着,交流着。
陶臼的心里越来越惶恐,这家伙简直不是个人,撇开身手敏捷,力大无穷不说。两个人短短的一个多时辰的交流,他竟然能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的语言。回想起他刚刚跃上象背的情形,还有地上那一组图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冷,这个人莫不是神灵降世。
正拿着东西和他交流的阚石,突然发现这人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汗出如浆。阚石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用生涩的鸟语问他:“喂,哥们,你还好吗?”
这一拍不要紧,“啊!”他像受惊的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尖叫后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只是嚷嚷:“饶命啊,神明饶命,神明饶命……”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阚石一时手足无措。咋回事,他看看自己的手掌,如来神掌?没这么夸张啊。他赶紧把这人一把拽起,再不起来就要引起双方的误会了,你看看双方都已经剑拔弩张,这要一开打就不好收场了。
解释了半天,好容易让这人相信自己不是什么神明,陶臼才安定下来。双方又做了自我介绍,这下才算正式认识了。
陶臼是这里一个部落的大巫,这个自称白虎部落的位置,就在旁边这条支流的上游。据陶臼介绍,白虎大约有六百多帐,四千多人口,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大部落。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代。
双方总算是解除了误解,陶臼非常热情的邀请船队,去白虎部落作客。阚石欣然允诺,并盛情邀请陶白一同乘船前往,于是陶臼带着两个侍从登上了阚石的坐船。
陶臼等上船后,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东看西摸,拉着阚石的手问这问那,脸上早已没有了初见面时庄重。透过他脸上涂抹的颜料,阚石这才注意到这家伙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相互熟悉了以后,加上双方身份相近,陶臼在阚石面前流露出来孩子气的一面。他羞涩地告诉阚石,他也不想成天绷着个脸,但是没有办法。他当上大巫不久,已故的大巫从小就要求他,必须在任何时候保持神情庄重,否则无法沟通天地。
船队的人都称阚石为神子,所以陶臼以为阚石也是位大巫,他请教阚石为什么不保持庄重的表情,难道不怕神明降罪吗?阚石听过以后哈哈大笑,他调侃道:“小陶啊,神明的工作也很忙,事情也很多。哪有时间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所以呀,不必太往心里去,你啊,该吃吃,该喝喝,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自己开心就好。”
陶臼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反驳道:“神子,那大巫不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阚石正色说:“本来就一样啊,小陶,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吗”
“可是,可是,大巫说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说只有我可以与神沟通。”
“哦,那你和神沟通过没有?”
陶臼一脸的沮丧:“我用大巫教的方法试过很多次,但是,我还没有成功过。我想是不是大巫搞错了,也许我不能够与神沟通吧。小时候我只是喜欢画画,雕刻玉器,大巫就说我有沟通天地的能力。但是我始终没有成功过。神子,你有没有成功过呢?你能教教我吗。”
“嘿嘿,这个我也不行。”
“船上的人不是都说你是神子吗?而且人人都很尊敬你,他们说这船,这工具,这武器都是你发明的。你这么厉害,你一定有沟通天地的能力。”
“小陶,我也没有这种能力。你既然这么相信神明,那你看见过神明吗?”
“看见过啊,我小时候见过一次,部落里很多人见过两次。”
“哦,那你见到的神明是什么样子呢?”
“我小时候见到的神明,它驾着一团浓雾,夹杂着闪电,由西向东飞去。”
“扑哧”一声,阚石差一点被茶水呛到。不会这么巧吧,这小子竟然看见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他好奇的问陶臼:“这样啊,小陶,那另外一次神明降临是什么样子呢?”
“大巫告诉过我,那一次神明降临很恐怖,那一天,天空变得血红。一个火球从南往北,划过天空,然后炸裂成几个火球。那一天,地动山摇,山林起火,河水泛滥,死了很多人。大巫说那是神明在发怒,他还在石壁上画下了当时情景,我去看过,很恐怖啊。”说完他脸上浮现出惊惧的表情。
阚石一时沉默下来,他所看到的历史书上从来没有看见过类似的记载,在这个时空,他从曾经接触过的原始人当中,不管是九天玄女,蚩尤旧部,颛顼部等等,都听到过这件事情,加上今天的白虎部,已经是N次听到了。
船舱里,两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默默无言中,帆船依然在轻轻地摇晃,桌上的茶杯冒着袅袅的白色蒸气。
咯吱一声,舵门被打开了,小枫端着水果走了进来。两个人在沉默中被惊醒,陶臼已经见过小枫,他很有礼貌地朝小枫打招呼,并感谢她的盛情招待。
此刻桅杆上传来瞭望手的呼喊:“右舷,距离五里,发现大型部落。”
阚石立即起身,笑着对陶臼说:“小陶,马上就到白虎部了,走,我们一起去甲板上去看一看。”
“好,神子,请。”陶臼欣然应诺。
三人一起出了船舱,走到甲板上。阚石举起望远镜,向右舷前方望去。
广阔的平原上,阡陌纵横,无数个圆顶茅屋如星星般散布其间,夕阳斜照下,许多背着石锄农夫正走在田埂上,在他们的身后,尾随着一道道长长的阴影……
第七十三章大巫、艺术家?
白虎部落的岸边停着几条独木舟,这些小舟长约六七米,两头翘起,这是用整根的树干挖空中间、削尖两头制成,刀砍斧削的印记很明显,表面很粗糙。
这是船队第一次在别的部落发现有正规的船,而不是通常见到的木筏或竹筏。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相对于这个时代,白虎部的生产技术并不落后。
码头边的河水有点浅,帆船没有办法直接靠岸。不过,这对凤部落来说,不算是问题。士兵们利用锋利的青铜工具,伐木造桥,很快搭好了一个简单的栈桥。看到船队这么快就搭好一座栈桥,围观的众人看得啧啧称奇,陶臼对此也是艳羡不已。
白虎祀堂建在寨中心的土台上,这个人工搭建的土台长约六十米,宽约三十米。祀堂是由泥木混和建成,木质的支撑柱和屋顶,黄泥混合稻草夯实的墙壁。从码头向祀堂远远看去,夕阳下,那祀堂显得古朴庄重。
陶臼作为主人,殷勤的邀请阚石和小枫前往祠堂,他亲自在前面引路,一路上遇见的白虎部众,纷纷趴在地上相迎。阚石见到这种现象有些诧异,询问过后,才知道白虎部落等级森严,竟然出现了奴隶制的萌芽。
一时间阚石心里百感交集,他知道在北方,轩辕部、颛顼部、共工部等大部落也是等级森严,他们将战俘贬为下等人,实际上是充做奴隶在使用。
凤部落俘虏的敌人经过甄别后,根据俘虏在原部落地位的高低,判处不同的刑期,进行劳动改造。刑满释放后,俘虏会直接的融入凤部落,并没有身份上的高低。在凤部落,即使是俘虏在服刑期间,也不需要跪拜迎接。
阚石不想做奴隶,也不想让别人做奴隶,然而事有愿违,奴隶制度依然在这个世界渐渐萌芽。他低声轻叹,有些事情,不是他的主观意愿就可以改变的。
进入祠堂,迎面就是一尊白虎的玉雕,虎头玲珑饱满,线条流畅,形象生动。工艺上集浮雕,圆雕,镂空雕于一身。虽然细节有点瑕疵,但大巧不工,守拙致远,在阚石眼中那就是满满的原始风。
三人在火塘边刚刚坐下,立刻有三名侍女跪坐在身后,她们取下火塘上的黑色陶罐,往玉雕的杯状器皿注入一种褐色的液体,然后恭敬地捧起,敬献给三人,阚石和小枫接过玉杯后,陶臼先喝了一口,然后伸手相邀。阚石笑笑,也端起来抿了一口,有黄豆和茶叶的味道,再加上一点点咸味,喝下去别有滋味。
见阚石喝得痛快,陶臼笑盈盈地炫耀:“神子,您觉得我们这个饮品和你的那个茶水,比较起来怎么样。”
阚石笑着点点头:“味道很不错。你们把黄豆炒熟了,磨成粉。加到茶水里,确实很香”
陶臼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道:“神子,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黄豆是什么,但是您喝一口就能马上猜出是用豆子做的,而且还能说出制作过程,我想你我肯定说的是一种豆子。您真是太神奇了。”
说罢,他从侍女手中结果一把豆子,递给阚石。
阚石接过一看,“哈哈”一笑:”小枫,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黄豆,好东西啊!”他顺手将黄豆递给小枫。小枫接过豆子,也好奇地左看又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阚石对陶臼表示,这次船队愿意交换这种豆子。
陶臼见阚石喜欢,也很开心,他转头向身后的侍女轻声吩咐了几句,那侍女行了一礼后,就领命而去。
陶臼倒底还是个孩子,寒暄了几句后,就搬过来一堆玉器和石板画,请两人鉴赏。阚石首先拿起玉器,玉器有人面、飞鹰、猪龙、蝉、璜、管等造型,雕刻精细,工艺水平相当高。阚石一边翻看,一边不断地点头称赞,小枫也频频点头附和。
听到他俩不停的夸奖,陶臼心里美滋滋的。自己的作品,有人欣赏,对于作者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今天他很开心。甚至有了引吭高歌的冲动。
阚石倒不是奉承他,这小子的手的确很巧。在这个工具很落后的时代,竟然能把玉器打磨的这么形象,称赞他一声艺术大师也不为过。石板画就差了一点意思,只能称作古朴抽象,呵呵,客气一点说,有一点凡高的味道。
陶臼倒是有自知之明,他殷勤地搬过一块石板,和一堆五颜六色的石头,请阚石作幅画留作纪念。阚石也没有推辞,他接过石板,选了一块石墨,开动人体3D打印,挥洒自如,一蹴而就。一副猛虎下山图,冉冉出现在石板上。
不要说陶臼痴迷的傻样,就是小枫张着小嘴盯着阚石随手勾画,画完后还天花乱坠地教训陶臼,看这位白虎部大巫如孩童般频频点头,不敢有一句反对之语,她对阚石更加崇拜起来。
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的讨论。三人转头一看,祀堂门口站着很多人,一位身着“华丽”的老妇就站在他们的身后。陶臼脸上一肃,伏身一礼:“姆妈,您来了。”随即让开上首的位置。
那妇人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在了上首,陶臼赶紧介绍:“姆妈,这位是凤部落的神子,阚大哥。这回是凤部落的女巫,小枫姐。两位贵客,这位是我们部落的酋长蝉。”
阚石和小枫赶紧伏首行礼,阚石用鸟语:“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酋长,祝您身体健康!”
蝉首领愣了一下,阚石越来越流利的鸟语,特别的祝福词,让她感到惊奇。随后,她用一种特别低沉的声音说道:“欢迎你们,尊贵的客人,感谢你们的祝福,也祝愿你们人丁兴旺。”说罢,祠堂里竟产生了嗡嗡的共鸣。
阚石有些诧异,他望向蝉首领身后的玉虎,他敢肯定,刚才的共鸣声肯定发自那只玉虎。蝉首领见阚石不为所动,还盯着玉虎,不由嘴唇抽搐了一下,暗道不好,把戏被看穿了。
阚石很讨厌别人装神弄鬼,所以他才故意盯着玉虎看,提醒对方不要搞什么把戏,装逼不成,成了傻逼。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蝉首领的形象。
刹那间,阚石浑身打了个寒颤,那一刻,周星驰电影中”如花”形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见这妇人,头戴七彩羽冠,四方平定脸,橄榄眼,鹰勾大鼻,耳上有大耳环,阔嘴。怎是一个丑字了得。
第七十四章蝉是个好姆妈
蝉首领没有注意到阚石的表情,此刻,她被那幅《猛虎下山图》吸引了注意力。她爱不释手捧起石板画,口中啧啧有声,眼光流露出的都是欣赏。
良久,她才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望向阚石,用温和的口吻说道:“谢谢你,尊贵的客人,这是我见过画的最好的猛虎,你能把它留在我的部落吗?”
“大首领,这幅画本来就是送给大巫的,您不用客气。我和大巫是朋友。”阚石礼貌地回答。
“朋友,好,好,好。”蝉的丑脸笑得绽开了花,看向陶臼的眼神里露出来欣慰的神情,她伸手摸摸陶臼的头,说道:“臼,你去姆妈的卧室,把玉鹰取来。”
“姆妈,”陶臼有些诧异,见蝉点点头,还是听话的起身离去。
蝉望着陶臼离开的背影,慢慢收回目光,看向阚石,轻叹一声说道:“贵客,不怕你笑话,孩子从小就是个孤僻的性子,我平时也很忙,顾不上这孩子。今天难得看见他这么高兴,我这心里啊也很开心,谢谢你!”
阚石有点摸不着头脑,本能地回答:“没什么,大首领,臼人很不错,我也当他是朋友,只是您是臼的……?”
蝉的神色一愔,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半晌才说:“臼啊,他是我哥的孩子,他的父亲犯了罪,被处死了,所以,这孩子心中一直有个结……算了,不说了,对了,贵客是坐船来的吧,我刚刚去看了你们的船,很了不起,你们从哪里来,是来贸易的吗?”
阚石也不好继续追问,一旁的小枫在这里就是聋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和蝉用鸟语叽叽喳喳,一脸的蒙圈。阚石拉起小枫的手,笑着对蝉说:“大首领,不怕您笑话,这次我们出来贸易倒是其次,主要是陪着我的妻子出来看看外面世界。”
“妻子?她不是女巫吗。你难道不是巫?”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哦,难道你们这里巫不可以结婚?”阚石反问。
“巫不行,不然怎么勾通天地。你们不守这个规矩吗?”蝉首领神情很笃定,不容质疑。
“哦,大首领,我们那里巫都可以结婚生子,规矩不一样。您看,北方的部落都是男人当酋长,大首领,您是位女酋长,我就觉得没什么问题。习俗不一样嘛,您说呢?”
“哈哈,贵客,你可讲错了。我们这里男的女的都能当酋长,但大多数是女酋长,只有一些外迁来的部落倒是男酋长。”
这时候,陶臼从屋外走了进来,他捧着个漆盒恭敬地交给蝉,蝉接过漆盒,放在大腿上。蝉首领侧身向陶臼轻声地说了什么,陶臼听了后似乎很激动,跟蝉首领争执起来。
蝉首领制止住陶臼,先对阚石抱歉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拉着陶臼进了旁边的房间。
看到这一幕变化,阚石和小枫有点搞不清状况,两人莫名其妙地留在大厅,侍女们倒是不停地端上来水果和茶水。
不过,刚刚短暂的聊天,阚石猜测白虎部落还处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时期。估计陶臼的父亲是死于权利斗争,当然这只是猜测,他也不敢多问,毕竟自己只是个客人。
刚才的聊了一会儿天,蝉首领并不象她外貌那样的彪悍。说话很亲切,也不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对方,言语中可以看出她很关心陶臼,明显可以感受到她将陶臼视同己出。
跟她熟悉了之后,阚石觉得她倒象个慈祥的老太太,没了刚见面时那种让人惊诧的印象。人的骨子里总有些坏毛病,世人大多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先入为主的”外貌协会”是要不得的。
厢房的门终于打开了,首先走出的蝉脸色不太好,倒是跟在她身后的陶臼脸露喜色。回到座位上,蝉沉默了很久,一旁的陶臼渐渐有些发急。
终于,蝉首领似乎做出什么重大决定,她冲着阚石俩人先行了一礼,搞得夫妻俩有点手足无措,就听蝉说道:“这位神子,听说您这次出来,随行的有不少您的学生,刚刚听臼说,您是位世外高人,不知您能否收臼为学生呢?您有什么条件,请您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您。”
说罢,又施一礼,阚石赶紧避开。他不解地看向陶臼,只见此刻的他已经热泪盈眶看着蝉首领,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
事情有些突然,小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里的首领突然变得异常的客气,让她有些紧张,她紧拉着阚石的右手,屏气凝神地关注着事情的变化。
“没事,不用担心。”阚石很体贴,他先安慰好小枫,然后转身冲着蝉行礼,有些歉意地说:“大首领,这不合适,臼是白虎部落的大巫,不方便。”
蝉招招手,让大家坐下,然后开口说道:“神子,请不要忙着拒绝,还请听老婆子啰嗦几句。”
说罢,她轻叹一声,继续说道:“神子啊,您不知道,这臼啊打小就是个苦孩子,早早地没了爹娘,原先是大巫带着他还好一点,现在大巫走了,我也少了些看顾,臼就更难了。“
”神子啊,也不怕您笑话,这白虎部也就外面看着风光,其实这里面糟心的事情不少,咳咳,不说这些家丑了。有些事过去很久了,死的死,逃的逃,也说不清谁是谁非。“
”唉,这孩子心里有这个结,他自己又是个孤僻的性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这日子久了,人怕是活不长的。“
”嘿嘿,刚刚老婆子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也老了,看顾不了他一辈子。神子啊,刚刚我也听臼说了您和他相识的过程,他难得这么服气一个人,您就帮帮老婆子,收下这个学生,至少让他活得长久点,也好过在家里被人害了。”
说罢,蝉首领竟然深深鞠躬,陶臼也是紧拽着蝉的衣襟,泪如雨下。
阚石赶紧上前搀扶起老太太,无奈地说道:“大首领,您可别这样,我答应您行不。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事,也不想知道。臼如果愿意跟着我学习,您放心,我会好好教他的,您坐下说,坐下说。”
好容易说服两位坐下,等两人平静下来,阚石正打算告辞。这时候,蝉拿起漆盒递给阚石,示意他打开。
阚石小心地打开漆盒,里面露出一只精美的玉雕雄鹰。阚石正想推辞,蝉却阻止他要讲的话,缓缓地说出一个惊天的秘密来。
第七十五章神子归来
蝉从漆盒里拿出玉雕,凝视了片刻,随后缓缓地说道:“神子,这个玉鹰是我丈夫的,他叫姜豕,这是他随身携带的饰品。”
蝉没有理会阚石的不解,脸上露出了回忆的表情,她继续说道:“二十五个春秋前,豕是神农榆罔部的长老,那一年,他带着这只玉鹰,要去一个九黎族的部落,找一位名“”尤”的族长……”
“啊?”小枫听完阚石的翻译,不由一声惊呼,蝉被打断后有些不解地看着阚石。阚石赶紧致歉,也没作解释,请她继续。
“当时,榆罔部正和另一个叫轩辕的部落开战,战况很危急,豕被榆罔派出来请援兵,途中,他们被人伏杀,豕一个人逃了出来,他在山中迷了路,走出山已经是三个月圆后了。“
”豕打听到榆罔战死了,心中愧疚,也心灰意冷了,从此风餐露宿,四处流浪。有一天,他在林子里救了一个被人暗算的丑女人,一直在照顾她……”说到这里,蝉的脸上竟然有了些红润。
“那丑女人自知配不上他,只敢偷偷的喜欢他。可豕却从不嫌弃她,豕说丑女心好,是个好女子,豕娶了这个丑女子,有了一个孩子……”
蝉沉默了半晌,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阚石也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豕真的很能干,他会冶金,会玉雕,会造船,甚至会巫医。部落受益良多,因为他带来的技术,部落比以前强大了,富裕了很多。大家很拥护他,也有人嫉妒他……”
“十六个春秋前,部落发生了动乱,豕为了救孩子,受了重伤,可惜孩子没保住,他也气若游丝……”说到这里,蝉已语带哽咽,双目赤红。
蝉缓缓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都过去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了。豕临死前将玉鹰交给我,让我带给尤,并让我转告他一句话——尤是炎帝的亲生儿子,是姬所生,跟榆罔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你们来自北方,我想请你……”
蝉突然停下,一脸不解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小枫,阚石一边安抚小枫,一边解释:“大首领,枫就是尤的孙女,尤早已经死了……”
听完这习话,蝉也不胜唏嘘,只叹造化弄人。
……
船队离开枫木堡已经有五个多月,小枫肚子大了不少,她自己倒没心没肺的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浑不知阚石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问题。
这一次远航,总体还算很顺利的,尤其是孩子们,每个人的感觉自己的眼界开拓了不少。实际上这等于是一次实习,以前课堂上学过的东西,这一路上多多少少得到了应用,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提高了不少。
船队出发的时是春耕后,回来时已是深秋,离家越来越近了。船上的人不约而同的不愿意讲话,人人都聚集在甲板上,不想错过沿途的每一片风光。
阚石带着小枫也站在人群中,一到凤部落的地界,他就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激动,他现在对这遍热土,已经有了一种割舍不了的眷念,
就象一个远离故乡的游子,你无论是春天回,夏天回,秋天回,还是冬天回,这里都有一股撞击你心扉的宏伟气势,深切的河谷,高亢的群山,阴森无边的森林,还有那巍峨的城堡。
城头上的瞭望手,远远看到了归来的船队,他立即敲响了铜锣,向城下高声喊叫。
暮色中,本来已经从白天喧嚣中沉寂下来的枫木堡,仿佛一根火柴丢进汽油里,顿时沸腾起来。
“神子回来啦!神子回来啦!……”
大家奔走相告,无数个街道里,木屋中,蚂蚁般的人群纷纷涌出,又汇成一股潮流涌向码头。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每个人都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神子不在时,所有的人心里空落落的……
“神子,神子,神子……”
看着一张张带着泪水的笑脸,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全城的人,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一个人象是着了魔一般,时而哭,时而笑。
阚石有一种久违的感觉,那就是亲情,他拚命忍住落泪的冲动,每一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阚石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拍打着每个人的肩膀,拥抱所有人。
这个时代的先民们,真的很淳朴,淳朴的甚至有些可恨。你仅仅是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些改变,让他们不再忍饥挨冻,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跟随你,拥护你,甚至神话你。
两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阚石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他的学生们,却觉得这是自己风光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放松了身体,尽量的让自己享受一下无上的荣光。
神殿里今天灯火通明。蚩尤老祖高高在上,每一幅壁画都几乎触及到了大殿的顶端,每一位先祖都带着慈悲的笑意,阚石虔诚的下拜,叩首之后,就从旁边小枫的手上取过三柱非常粗大的檀香,这东西是拜访白虎部落时意外的收获。
今天的陶臼,被狂热的人们震撼到了,他很羡慕阚石在凤部落中的威望。老师根本不需要做出一副庄重的样子,这里的人们,都热爱他,拥戴他,他庆幸自己很幸运能找到这么一位老师。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开拓了眼界,对外面的世界,他了解的越多,越发的感觉自己的渺小,他的心胸也变得更加的宽阔。
……
月上中天,狂欢的人们早已散去,月光下的枫木堡笼罩在一种圣洁里。神殿里依然灯火通明,姜洛坐在蚩尤雕像底下,头发披散在肩膀上,两手扶在大腿上,脸上的倦容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这半年来,他一直紧绷着心弦,生怕行差踏错,还好,阚石终于回来了。
那只玉鹰现在放在祭台上,至于蚩尤的身世,对于他不算个秘密。玉鹰是蚩尤生母所在部落的图腾,现在已经没有这个鹰部落了,炎帝投降后,再也没有它的消息。也许已经融入到华夏族里,也许这些人早已不记得自己来自于鹰部落。谁知道呢?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姜洛也不在乎。
此刻,神殿内坐满了枫木堡的长老和里长们,现在围绕着一个事情已经争吵了很久。现在凤部落的管理者以年轻人居多,相比他们的前辈,这般小子不守旧,能创新,思想活跃。
阚石有点走神,刚刚姜洛通报说,黄帝派人带来五百匹马,求购军械。来人表示这批军械保证不会用来对付凤部落,主要用于驱赶荤粥族的入侵。
荤粥族,更北的地方?阚石陷入一种空灵的状态,他在回忆《史记》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