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系统不对劲呐
“尊敬的各位前辈大能，大家中午好，我是来自地球的人类，我叫牧长清，居住在此已经两年，想入贵门拜师学……”
“慢着慢着！先不管什么球不球的——怎么又是你？”
“因为我向往修仙啊。”
“那你回你们人类世界不行么？这里是我们妖族地盘，不会有宗门收一个人类为弟子的！快走快走，不要耽误后面的妖，真是厚脸皮！”
“不是，通融通融嘛，我对你们妖魔鬼怪没有恶意的，而且我这诚心可昭日月……”
“来妖啊，给他架出去！下次再来腿打断！”
“别别别，我走我走！”
牧长清连滚带爬一溜烟跑了。
晦气。
好不容易顶着大太阳排队半天，准备第二十三次尝试加入修仙宗门，结果不出意料，第二十三次失败。
被赶出“天境派”驻北冰城据点的牧长清摸了摸口袋，兜里还剩十几个钢镚儿，叹气声不禁更重了些。
自打两年前穿越至此，他就过上了下等人生活，因为这个隶属于仙云国澜江州飞天郡的县城是妖族城市。
准确来说这个国家都是妖族国家，对人类很不友好，要不是如今在休战时期，他早被拉出去乱棍打死了个球的。
“唉，但凡穿越到任何人类世界，我也不至于这么惨……”
“走开，别挡路！”
“哦哦哦，对不起。”
牧长清连忙让开，路过的是一个皮肤上覆盖鳞片的黝黑男子。
他认得出这是蛇妖，惹不起，哪怕绝大部分妖其实也跟普通人类一样没有修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架不住这是人家地盘啊！
至于为什么不去人类世界，那要从一份地图说起。
他按比例尺算了算，从北冰城出发，到最近的人类城市桑玉城，直线距离有三千四百里地。
若是按照道路走要翻过五条大山脉，无数条小山脉，横跨十三条河流，路过二十二座城池，整个路程将扩大到八千里以上！
什么概念？
大概相当于穿越来之前横跨大半个冲国。
要知道这里可没有高铁，飞机……倒是有类似飞机的神行船，然而除了重点大城，其他的压根不开设“航班”。
至于更厉害的传送阵，想都不用想，哪怕摆在牧长清面前他也用不起。
“唉……”
重重地叹了口气，牧长清迈步回家——位于城东某包子铺后院柴房。
房主人是一对马妖夫妇，其中男马是个读书妖，屁本事没有，整天写些酸文章和酸诗，女马才是真正卖包子赚钱养家的，所以他是个妻管严。
牧长清到现在也没想象出来他是如何顶住老婆压力，从而强行让自己借住在他家长达一年之久的。
或许是那几首李白的诗词吧。
读书人嘛，总归对这种东西喜爱有加。
临近包子铺，牧长清忽然发现大门被重重一摔，接着一名长相清秀，身后拖了根马尾巴的男子踉跄而出，手上还抱着个包袱。
同时一阵大吼从里面传出：“姓马的，你要是还想跟老娘过日子，就赶紧让那个人类走！不然你跟他过去吧！”
“……”
得，家也没了。
牧长清还是头一次见女马这么激动，想来没得商量了。
顿了顿，牧长清换上欢快些的表情，快跑上前，故作好奇道：“诶？马兄怎么知道我被天境派收为弟子，前来送行？”
“啊？什么？”马宏元愣了愣，随即惊讶道，“你成功了？”
“是啊，兄弟我要开启仙途了！”
“恭喜恭喜！可是……”马宏元显然还有点怀疑。
牧长清不等他说完，顺手将他怀里的包袱拿过来，笑道：“可是啥啊？我都跟你说了凡事只要坚持，就一定有结果……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跟他们走了，等回头兄弟我神功大成再来看你。”
“不是，我……”
“哎哟，大男马磨叽啥？想要诗是不是？行，再给你整首。”
牧长清不由分说，打开包袱掏出文房四宝，迅速研墨，就着石板地面奋笔疾书，一首改编版的《赠汪伦》就出炉了。
马宏元宝贝似的拿起来细细品味，小声念道：“长清修仙将欲行，忽闻城中踏歌声。大道河水深千尺，不及宏元送我情……牧兄……哎，牧兄！”
马宏元抬头，只见牧长清已经挎上包裹混入妖群中，声音远远传来：“好好听你娘子的话，该生个小马啦！”
“牧兄……唉……妖族宗门，怎可能收你一个人类为弟子呢？”
“罢了，前路珍重吧，牧兄。”
马宏元双手插袖，朝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将那份《赠马宏元》小心叠好收了起来。
可不能让自家媳妇儿看到，不然指定成灰。
北冰城不算太大，常住妖口约三万，包子铺又在城东，距离东门近，牧长清很快顺着东门出了城。
城外不远有条小溪，溪旁有个茶亭。
牧长清本想去喝碗茶再上路，想了想，还是走到溪边，放下包裹用溪水洗了把脸，再捧起溪水长喝一大口。
清凉！
这不比喝茶带劲？
关键省钱。
刚才这短短一路让他下定决心，打算徒步踏上去往人类世界的路。
不就是八千里嘛？
不就是路上妖魔鬼怪多嘛？
不就是九成九概率死路上嘛？
当年某军还长征二万五千里，天天啃树皮呢，不比自己这情况艰难多了？
“加油！牧长清，你可以的！”
深吸口气，牧长清看着溪水中倒映出的自己，露出个勉强笑容。
笑着笑着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人生二十四载，他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过。
他不是孤儿，在地球上还有家人，有一对父母，有一个亲姐姐，还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基友——这些都随着他两年前救一名溺水儿童成为泡影。
后悔吗？
自然是有点的。
不过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回不去了就只能想办法适应。
“狗日的穿越！”
噗通——
牧长清拾起石子将自己帅气倒影打碎：“贼老天也不知道给个系统什么的，别的穿越者都有，凭什么我没有？晦气！”
话音刚落，他突然听到“叮”的一声，整个人瞬间愣住。
悲惨遭遇感动老天了？
系统来了？
咸鱼要翻身把歌唱了？
“喂？系统？”牧长清激动万分，冲着空气大喊。
“……”
无人回应。
倒是一块翠绿玉牌从天而降，以不正常的速度打着旋儿缓缓飘入其手中，上书一行字：最强徒弟系统。
“我的妈……真是系统？”
牧长清瞪大眼睛小声念叨，“可是这展开方式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呢？”
正想着，玉牌蓦地开始闪烁光芒，同时一道甜美女音从其中传出：“还在为身为平凡人而苦恼吗？”
牧长清：“……”
“还在为频频被修仙宗门拒绝而气馁吗？”
“……”
“还在幻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个靠谱的师父吗？”
“……”
“朋友，不用幻想了！绑定这款最强徒弟系统，你就将拥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师父！而你将成为……成为……成为什么来着？等等哦，我看下草稿……哦，而你将成为下一个……”
“受害者喵。”
“豆皮！不要乱插嘴啦！”
猛男沉默。
一瞬间，牧长清感觉这个系统好像哪里不对劲，想了想，突然醒悟。
这不就是虚假推销电话吗？！
2、最强徒弟系统（不是）
吐槽归吐槽，牧长清显然不会轻易无视这看似无厘头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这么无厘头。
保持一定警惕的前提下，牧长清尽量稳定心态，谨慎道：“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栗子香。”
“栗子香？”
牧长清使劲在脑海中检索这个名字，结果查无此人：“不好意思，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那就对了，但是我已经认识你两年了哦。”
“？？？”
“准确来说是观察你两年了。”
牧长清一头雾水：“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没关系，后续再解释，总之你先按照我说的做，将玉牌放至额头中间。”
“为什么？”
牧长清眉头紧皱，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真是……
顿了顿，他将玉牌贴在额头上：“这样？然后呢？”
“然后精神集中，接着……”
叮——
很突兀，脑海里出现一声脆响。
再睁开眼，那枚玉牌已经消失不见，钻进他脑子里了。
“叮——最强徒弟系统已绑定，宿主只要完成师父发布的任务就可以获得各种奖励哦！”
脑海里出现栗子香的声音。
“……”
牧长清垮起个批脸：“诶？小姐姐你要不要这么敷衍？这分明就是你在实时说话好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你现在拥有全天下最厉害的系统了！”栗子香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我教你怎么用。”
“怎么用？”
“首先请宿主选择目标师尊。”
“……”
“就是我，我啦。”栗子香小声提醒。
有那么一瞬间牧长清感觉在玩过家家，但马上便反应过来，他似乎真的要有师父了！
两年了！
知道他这两年怎么过的吗？
从现在起终于有人可以罩着自己了！
尽管对面看起来有点怪，甚至不是那么靠谱，但管他呢，有这种手段的肯定是修仙者，是修仙者拜就完事儿了。
“你认真的？！”
“当然，快点啦。”
深吸口气，牧长清紧张道：“栗……栗子香。”
“叮——恭喜宿主绑定成功！永久不可更改哦！接下来你可以查看自己的属性面板，用意念就好了。”
“好的师父。”
稍作沉吟，牧长清在脑海中“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牧长清】
【种族：人类】
【境界：无】
【技能：无】
【师尊：栗子香（全世界最漂亮，不接受反驳）】
【徒弟值：零】
【隐藏值：不可见】
【包裹：空】
【商城：已上架八十八样商品】
【提示：完成师父发布的任何任务都可以增加徒弟值，徒弟值可用于在商城中购买物品】
【再提示：隐藏值是个特殊数值哦，只有师父我能看见，获取途径也只有师父我知道，并且只能兑换一样东西】
牧长清顺着商城翻页，前边还好，有各种实物道具，功法丹药武器什么的，价值从几点到几十点数百点不等。
等翻到后面就怪起来了，都是些诸如“让师父洗次衣服：一百点”，“让师父唱首歌：一百五十点”，“让师父跳个舞：两百点”之类的坑爹商品，血贵不说还没啥实际意义。
做饭洗衣服？
且不说我牧长清有手有脚，就算没有，那也不能让师父干这种事啊，往重了说那是大逆不道。
而且这么多的徒弟值拿去换本好功法它不香吗？
“看完了吗？”栗子香忽而打断他。
“是的。”
“那就好，师父要给你发布第一个任务咯！”
中午的太阳有些晒人，牧长清抬头望天，挠了挠，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好，师父请说。”
“任务一，寻找师父，任务奖励一点徒弟值。提示：师父暂时住在北冰城一个院子里，院子外有两盆红色的花。”
“收到，马上来！”
收拾好心情，牧长清迈着马宏元不认的步伐回到城内，又花了快两个小时才在城北附近找到目标。
院子大门敞开。
刚靠近就听见脑子里传来“恭喜徒儿任务完成，徒弟值加一点”的人工提示。
顿了顿，牧长清迈步而入。
入眼是个两百平米左右的庭院，庭院右侧有颗歪脖子树，歪脖子树上挂着个铜锣，铜锣下则站了位身着黑衣，粉雕玉琢，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可爱小姑娘，见有人到来，小姑娘手举棒槌，踮起脚尖努力敲锣。
哐——
哐——
哐——
连响三声，声音难听到比“掀起波澜”还夸张。
完事儿，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棒槌一扔，靠着歪脖子树便睡着了。
而那铜锣则在她最后一次敲击时突然掉落，滴溜溜向前滚去，最后撞到一双布鞋，在原地转了几十个圈才归于平静。
牧长清低头看去，只见这面锣已经快被敲穿了。
拾起铜锣稍作查看，牧长清抬头，房门同时打开，一道拿着书本的倩影从中而出。
……
那是怎样一道风景？
她穿着一席青色长裙，头发为白色，发尾大约四分之一位置又渐变成粉色。
照理说这样的发色整个一杀马特贵族，但放在她身上就是没这种感觉，就很舒服，就很漂亮，就……
牧长清忽然词穷，尤其在看清她那张清纯可人的脸蛋儿之后更加说不出话。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属性面板上补充的“全世界最漂亮”并不是假话！
好半晌后他嘴巴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卧槽……”
“嗯？什么意思？”栗子香眨眨眼，不解。
“呃，没什么，我没文化，只会卧槽。”
牧长清轻咳一声，迟疑道：“你就是我师父栗子香？”
“是的。”
“你是修仙者？”
“是的。”
“你……您是人类？”
“不是。”
牧长清愣住。
忍不住向前几步，又多看几眼，满脸好奇。
按照他对妖的了解，几乎所有妖都在一定程度上显露着对应的种族特征，比如马宏元有马尾巴，比如蛇妖有鳞片。
没有例外，北冰城的居民或多或少都有点，甚至个别强X他审美的妖压根就不是人形。
当然，修仙的妖就不好说了，他没怎么接触过。
稍作沉吟，牧长清喉头微动，轻吞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那您是什么妖？”
“狐妖。”栗子香捧着书向前几步走下台阶，一派书卷气息，微笑道，“天妖白狐。”
说罢，她周身光芒闪动，一堆末端为粉色的雪白尾巴就这样晃动着从光芒中出现，脑袋上也冒出了一对毛茸茸的狐耳，狐耳尖尖同样是粉色。
此外她的眼睛还从棕色变为淡金色，周围同时浮现出类似眼影的浅红色彩，整个人的气质立即从清纯可人变得妩媚异常。
pia叽——
牧长清见状脚下一滑摔了个屁墩儿，瞪大眼睛支支吾吾道：“天天天天天……天妖？”
“是的。”
“那……那她呢？”
牧长清又伸手指向睡在歪脖子树下的小女孩儿。
“天妖黑猫。”
“……”
牧长清倒吸口凉屁，瞳孔骤缩，心脏快速跳动，一股狂喜之色瞬间攀上面容。
天妖诶！
那可是整个妖族世界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以牧长清有限的了解，妖族世界中永远只会同时存在十大天妖种族，这十大种族是超然的存在，他们每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大到离谱不说，领地中还全是自家人，不像北冰城什么玩意儿都有。
当然，天妖种族的评定标准主要以该种族的综合实力计算，其中有高也有低，因此不是每个天妖都强，也有菜得抠脚的。
但不管怎么菜，只要他是天妖，那就没有其他妖敢惹。
而就是这样的存在，居然成了他牧长清的师父！
心底里突然出现一种叫“底气”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牧长清想去弄块牌牌写上“天妖白狐栗子香是我师父”，然后挂脖子上，再去北冰城最热闹的大街走两圈，让那些平日里看不起自己的妖怪们好好震惊一番。
栗子香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轻笑道：“开心吧？其实这份机缘是你应得的，我可是观察了你两年呢。”
“啥意思？为什么观察这么久？”
“因为我需要时间来知道你对妖的态度，以及你的人品、为人处世等一系列情况。现在，我觉得足够了解了，所以要收你为徒给你机缘。”
“那您是怎么想到要玩一出角色扮演，扮演的还是个系统的？”
牧长清压下激动心情，认真询问。
不管这个师父有没有其他心思，了解多点总归对自己没坏处。
栗子香突然梗住，轻撩耳边发丝，淡金眼眸望向天空，复又看向牧长清，面色微红：“真想知道？”
“嗯！”
“好吧。”
栗子香抬起手中一直抱着的那本书，约三指厚。
牧长清第一眼就看了真切，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我给徒弟当系统那些年》。
“……”
“呃，所以……您弄个所谓的‘最强徒弟系统’，完全是因为小说影响，想亲身体验一把？”
“是的呢~”
“……”
完了，居然是大佬玩票吗？
3、这师父也不对劲
担忧之余，栗子香已经迈步进入庭院边上的凉亭，抚平裙摆坐下，拿起石桌上的橘子斯斯文文剥皮，一派大家闺秀模样。
这么一看……她好像也不是那种喜欢闹着玩儿的人。
也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天妖白狐，不说实力，单论眼界就远非自己可比，这个师父认下来怎么都不算亏的，哪怕她天天划水放养他。
“长清，过来坐。”栗子香将橘子掰成两半儿。
待到牧长清坐下，她将其中一半儿递给他，微笑道：“不用这么拘谨。”
她的手指很白很纤细，指甲盖上没有任何别的东西，透露着悦目的健康粉。
牧长清迟疑了会儿，还是伸手接过：“谢谢师父。”
“不用谢。对了，咱俩虽然是师徒了，但是你见我不用行礼，也不要使用‘您’这种尊称。”
“为何？”
“因为我年龄还没你大，那样会显得我太老啦。”
咀嚼动作立即停下，牧长清依然不解。
以他的了解，妖族的等级森严程度比人类要高出不少，单以这个理由似乎过于牵强。
顿了顿，他犹豫道：“这合理吗？”
“这很合理，人家今年才二十岁呢，又不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太婆。”
“好吧。话说回来，师父你不会给我发布伤天害理的任务吧？比如杀人放火什么的？”
“会。”
牧长清眉头紧皱。
他自认是个好人。
滥好人不至于，但也更不至于因为一个所谓的任务就去对无怨无仇的人或者妖痛下杀手。
见牧长清一副沉重之色，栗子香嘴角轻扬，放下书伸了个懒腰，展现出玲珑身段。
“傻徒弟~放心吧，师父逗你玩儿的。”
“是啊是啊，栗子姐姐是个很温柔、很可爱、很胆小的女孩子，连鸡鸭鱼都不敢杀，更不要说杀人了喵。”
“……”
“……”
栗子香脸上浮过一丝羞红，很快又掩去，瞪了黑衣小女孩儿一眼。
“豆皮，醒了就去练功！”
“不要，我还没睡够呢喵。”
说罢她翻了个身面对歪脖子树躺下，小小身子蜷曲起来，轻轻挥手：“我叫豆皮，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罩着了，谁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哦喵。”
栗子香哭笑不得：“你这小丫头，长清是我徒弟，凭什么你罩着？”
“因为栗子姐姐你不会打架啊喵。”
“谁，谁说的？！”
“咕噜噜……”
树下传来猫咪特有的咕噜声，豆皮睡着了。
栗子香稍显尴尬，马上调整情绪，淡定道：“童言无忌。”
“理解。”牧长清眼观鼻鼻观心。
两只天妖扯嘴皮子，岂是他一介凡人能指指点点的？
栗子香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正想开口，牧长清已经抢先一步问道：“师父还有什么任务发布吗？”
“诶？长清这么积极吗？”
“没办法，之前求仙问道失败了二十三次，这回终于得偿所愿，自然要积极些，省得浪费机缘。”
“真可怜……”栗子香掸了掸狐耳，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眉头轻挑，“天境派是吧？”
“还有凌云派、气合宗、斗浪门、雪玉派、天命派、康乐宫、无极宗……”
“诶诶诶诶？”
栗子香睁大金色眼眸，惊讶道，“有这么多吗？”
牧长清一脸肯定：“有！师父虽说经常观察我，但日日看书，又还要自我修炼，再加上些其他琐事，自然不可能对我事事知晓。”
“有道理……”
“所以师父要去帮我教训他们？”
“想得美，这跟我看小说直接翻大结局有什么区别？”
栗子香白了他一眼，手托下巴，翻了页书，又捏上一粒葡萄送入嘴中轻轻咀嚼，认真道：“虽说你现在是我徒弟，但可别想着什么事都让师父摆平哦，除非事情远超你能力范围。记住你脑海中的那几个字，‘最强徒弟系统’，我培养的是最强徒弟，不是最强软饭。”
“软饭挺香的……”
“嗯？”
“我说师父的目标指定能实现！”
“哼，这还差不多。”
吃完葡萄，栗子香稍稍撸起左手袖子，露出纤细皓腕，上边还套了个白色手镯。
这手镯一看就不是凡品，表面图案如流水，是动态的。
她轻轻抚摸手镯，微笑道：“初次见面，长清想要点儿什么见面礼？”
“不用的，本来该是我献上拜师礼，没有就算了，又怎能反手还要师父的见面礼呢？”
牧长清连忙摆手。
“真的不要吗？我这储物手镯里很多宝贝哦。”
“那就来份合适的功法吧，谢谢师父，师父好妖一生平安。”
摆动的双手立即合十。
“……”
栗子香顿时僵住，很快又掩嘴轻笑，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厚脸皮。”
牧长清一脸无奈：“现实逼的，脸皮不厚点我早就被赶出北冰城，甚至可能被打死了，实际上我真不是。”
“说得也是，那师父就帮你好好挑一本适合你入门的心法。”
“谢谢仙女师父。”
“嘴真甜~”
话音落下，牧长清脑子里忽然出现栗子香的声音：“叮——恭喜乖徒弟讨得师父欢心，徒弟值加一点~”
好家伙，这也行？
牧长清眼前一亮，那简单了啊，拍马屁这事儿他老熟练了，这两年不知道装多少回孙子了都。
正想开口，栗子香摇头道：“故意连续拍马屁没用哦。”
“呃，我是发自肺腑……”
“我才不管呢。”
说罢微微闭眼，将意识沉入储物手镯内翻找。
少顷，她微蹙眉头，似乎没找着。
片刻，她眉头皱得愈深了些，还嘟囔了几句。
半晌，她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向牧长清道：“长清，准备做第二个任务。”
牧长清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实点头。
接着只见栗子香素手轻扬，一阵光华闪烁，旁边空地瞬间出现了小山一般足有七八米高的——书。
栗子香转身望着，叹气道：“真烦人，本来都分门别类摆放好的，结果不小心打翻全弄混了。长清，第二个任务就是帮师父整理书本，奖励徒弟值一点，见面礼也在里面，叫《归元心法》，你顺路自己找找。”
“好的师父！”
头一回摸到正儿八经的修仙功法，牧长清干劲冲云霄，一头扎进书山里翻弄起来。
这堆书少说上千本，种类确实繁杂。
有功法，有小说，有乐谱，有各行各业教学的手工册，还有小孩子用的书本，上面还写了字，看起来是栗子香小时候念书时做的笔记，字迹很稚嫩。
牧长清分门别类码放，而且随着看到的书名越多，他对这个师父愈发感到好奇，时不时看她两眼，又赶紧撤回。
夕阳西下。
书山还剩一小点儿。
牧长清看着手中的又一本书，面色古怪，瞄了眼一直端坐在凉亭中看书的师父，琢磨片刻还是将书码放好。
没过几秒钟，他手里又多了两本书，书名再次让他神情怪异，不过他还是没吱声，继续翻。
等到新起的这摞书堆叠到足有他大半个人高时，牧长清终于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僵硬道：“那个……师父啊……”
“嗯？怎么啦？”
栗子香转头，轻撩耳边碎发，眼中满是迷茫，显然还沉浸在手上那本书的剧情里。
“那什么，你不是喜欢看小说嘛？”牧长清尝试组织语言。
“是的，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有个问题……”
“有话直说。”
闻言，牧长清深吸口气，拿上几本书走了过来：“为什么你收藏的小说全部是这种类型的？真的好看吗？”
栗子香眨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书上的名字才了然，不假思索道：“当然好看，而且我也看其他类型小说的。”
“可我到现在也没找着，能找到的都是这些。”
牧长清转身又拿了几本过来，念道：“比如《我的夫君是修仙大佬》、《调戏徒弟的一万种方法》、《从零开始培养仙王相公》、《狐妖传：小哥哥别跑》。”
“还有这本——《霸道帅徒爱上我》”
“……”
“师父，你不对劲啊，你该不会……”
“啊！！！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4、我徒长清有仙王之姿
尖叫过后，栗子香以书掩面遁逃回屋。
而在树下睡觉的豆皮似乎被吵醒，缓缓起身，用小手揉了揉大眼睛，一副没睡清醒的样子。
她此刻是正常人类模样，见牧长清打量，摇身一变长出根细长的黑色尾巴和两只小巧黑耳朵。
并且眼瞳也变为黄金猫眼，在夕阳刺激下呈现出狭长造型，整个一冷酷小萝莉。
她打了个哈欠，双手负于身后来到牧长清身前，尾巴轻轻晃动几下，故作老成道：“小牧啊，你平时也这么勇敢吗喵？”
“哈？此话怎讲？”
“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话是在调戏栗子姐姐吗？她可是你师父呢喵。”
“……”
是哦，她是师父啊！
牧长清猛然惊醒，一时嘴快居然说出这种找打话。
“我现在去道歉还来得及吗？”
“不用啊喵。”
“为什么？”
“因为……”
话还没说完，牧长清只觉一道黑影从屋内飞出，在即将砸到豆皮时被后者轻松接住，接着栗子香羞恼的声音从里边传出：“讨厌，吃你的小鱼干啦！”
定睛看去，那是一袋已经处理好的小鱼干。
豆皮两眼亮晶晶的，小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哇~黄玉城橘猫家的顶级小鱼干喵！真香~”
说罢抓起一根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着，一脸满足。
牧长清不太能体会到干吃小鱼干的乐趣，怎么也得配上油盐和小葱辣椒之类的炒炒才真的香吧？单就这样其实挺腥的。
见她吃得开心，牧长清看了看屋子，又看向她，蹲下身小心翼翼问道：“所以为什么？”
豆皮见状也看了眼屋子，而后小声道：“你知道吗？小鱼干拥有让我失忆的能力喵。”
“……信你个鬼。”
牧长清白了她一眼，他头一次见到把“封口费”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哼，不信就算，我要出去玩了喵。”
话落，豆皮身形闪动，平地跃上院墙，再一跃就消失在庭院中。
而在她消失的同时，栗子香从房门旁探出小脑袋东张西望了会儿。
见豆皮确实走了，这才轻咳一声，顶着依然红润的面庞快步走向草地，将码放好的书本都收入储物手镯内，只留下归元心法。
牧长清静静看着，等她忙完这些，脑子里忽而响起她的声音：“恭喜乖徒弟完成整理书本任务，奖励徒弟值一点，目前累计三点。”
三点……
好像还什么都换不了，最低的一个叫复灵丹的东西都要五点一颗来着。
顿了顿，牧长清开口道：“师父没生气吗？”
“嗯？为什么要生气？”栗子香将归元心法递给他。
“刚才我不是……”
“哦，你说看不懂归元心法呀？来，坐下，师父教你。”
“……”
准备好的说辞全部被憋回，牧长清眼睛眨了眨，心领神会。
有些事，你不记得，我不记得，那不是就等于没发生过吗？
于是一同盘坐而下，栗子香手中多出几块油饼，一股脑塞进其手中：“今天先委屈你简单对付一下，家中没有食材了。”
“没事，有油饼吃挺好的，说起来这东西曾经救过我的命。”
牧长清眼中露出回忆之色，摇头轻笑，“那还是两年前了，那会儿我刚来，天天遭受白眼，动不动被小混混欺负不说，还没有妖愿意招我工作，搞得我只能去城外挖野菜吃，但是又认不清野菜，几次吃得上吐下泻，差点把命给丢掉。”
“后来，有一个神秘的好心妖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将那些小混混赶走，又每天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给我放几张油饼，偶尔还给我放两身新衣裳，这才让我渡过了最难熬的前期。”
“这事儿我一直记着，希望有朝一日有机会报恩，可惜他从来没有露过面，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甚至连性别都不清楚，报恩一事也就无从谈起。”
“当然，就我现在这情况也没什么能力报恩，除非她是个单身女子，不介意我以身相许还差不多，哈哈哈……”
栗子香一眨不眨看着他。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她的狐妖形态本来就这样，牧长清感觉她眼眶有点发红。
“你怎么了？”
“没什么。”栗子香眨了眨眼，轻轻仰头按摩眼角，声音轻柔，“所以你一心求仙问道是为了报恩？”
“并不完全，只是原因之一。”
“那其他的原因呢？”
牧长清啃了口油饼，蓦然感觉味道很熟悉，顿了顿，继续道：“其次是不想总是受欺负，也想像那个神秘妖一样能够尽自己所能保护弱小，还有就是……我想回去。”
“回去啊……”栗子香微微一愣，表情似有明悟。
“嗯，不过不是回苍星界的人类世界，而是回一个叫地球的世界，那个世界不属于苍星界，我是因为救人溺水才意外来到的这里。”
牧长清脸色忽然黯淡下来，情绪低落：“在那个世界我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如果可能，我想回去，哪怕人不能回，能传信息过去也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果然如此呢。”栗子香小嘴微张，话语让人有点莫名其妙，好像她一早就知道似的。
稍作思考，栗子香小声道：“可是就我所知，没有人或妖能穿行世界。”
“……”
“不过你也不用气馁，既然你能来，那自然说明也能回，只是要找到其中的渠道或方式。”
“嗯，我明白。”
牧长清又啃了口油饼，熟悉的感觉愈发浓烈。
顿了顿，正想转移话题，栗子香抢先道：“话说长清你在那个世界成家了吗？”
“没，怎么了？”牧长清愣住。
“没什么，就问问。”
“哦……”
“来吧，师父教你学习归元心法。”
唠了半天终于进入正题，牧长清三下五除二解决油饼，顾不上伤感，也顾不上油饼带来的熟悉感，迅速调整心态端坐草地听栗子香讲解。
他对修仙的基础知识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功法分为法诀、灵诀、禁诀和仙诀四种，每种还分上中下三个品阶。
按栗子香说法，这本归元心法只是低阶法诀，适合他这种初学者，作用为帮助使用者产生储存灵力的“灵涡”，并用于日常吸收天地灵气。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用了这玩意儿都可以开辟出灵涡，开辟不出来就说明这个人没有修仙天赋，从此可以老老实实种田去了。
当然也不是说开辟出了灵涡就是真的修仙者，后续还要经过天缘大会才行。
在那之前顶多只能被称为修行者，灵涡容量小，只能学习些微末术法，够门槛成为各个宗门的外门弟子。
是以牧长清还是有点忐忑的，生怕自己连第一关产生灵涡都过不去。
“好啦，基本的运转方式就是这样了，你每天照着我这样练习五六个时辰就行，我把这个定为你的第三个任务，成功奖励五个徒弟点哦！”
栗子香收手，身上泛起的光芒渐渐消散，说罢歪头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我天天引导你，你应该能在一个月内感应到天地间的灵力，之后你要尝试着捕捉一缕灵力进入体内，作为形成灵涡的胚胎。”
“好，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一个月，每天五六个时辰，还需要师父辅助。
修仙果然是个枯燥且乏味的职业。
栗子香微微一笑：“不用谢，等你产生灵涡师父就带你进山拜宗，教你正式修行。”
“师父没有宗门吗？”牧长清愣了愣。
“还没，不过有很多宗门邀请我去任长老来着，我还没想好去哪儿呢……好啦，我先去洗澡了，回头再说。”
“好。”
天色已经黯淡。
庭院内很安静，几盏石灯亮起光芒照亮四周。
牧长清借着光亮又看了看功法，试图将每一句口诀和每一副图片都牢牢记住，省得一会儿运转起来半路出岔子。
然而看着看着，他似乎进入了一种玄妙状态，眼睛里不再反射书本，而是出现许多自动变换的光点，若是栗子香看见定会发现那些光点的变换轨迹正是归元心法运行路径。
牧长清一动不动如同入定，眼睛不眨，神情不变。
好半晌，洗浴完毕的栗子香从屋内出来，轻笑道：“长清也先去洗个澡吧，不急这一会儿。”
“长清？”
“怎么不理师父呀？”
“诶？你怎么了？”
栗子香察觉不对，连忙上前，待到看清状况顿时愣住，小嘴微张，睁大的眼睛中逐渐覆上震惊之色。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眼眸轻眨。
从储物手镯内掏出那本《从零开始培养仙王相公》观摩片刻，复又抱在胸口，抿了抿红润嘴唇，羞怯自语：“刚修炼就顿悟，我徒长清果然有仙王之姿呢，树神诚不欺我。”
5、也有美男之姿
牧长清感觉很舒服。
身体每个角落都跟经历两个月梅雨季节后出来晒太阳的人似的，上上下下舒坦无比。
一晚上时间，归元心法从入门到圆满，七个灵力光球按照一定规律在经脉内来回运转，汇向腹部。
每完成一次，牧长清就感觉腹部位置充实一分，那些散乱的天地灵力亦在带动下变得温顺，逐渐围绕腹部某个点形成了一颗小球，球体内有空间。
待到运转上千个来回，牧长清突然回过神，顿时感觉屁股发麻，脖子亦僵硬无比，就连眼睛也很干涩。
“嗯？天亮了？”牧长清闭上眼使劲揉了揉，喃喃自语。
晨风拂过，让他清醒许多。
“恭喜长清顿悟。”
身旁响起悦耳女声。
牧长清睁眼看去，只见栗子香正斜坐在他前方草地上，身前摆了块画板，右手正持笔在上边挥洒。
豆皮则趴在歪脖子树上，两眼皮直打架，许是昨天晚上通宵游玩去了。
猫嘛，是这个德行。
“恭喜恭喜，没想到小牧你这么厉害，第一次修炼就顿悟了喵。”
“豆皮，你叫我家乖徒弟什么？”
栗子香突然停笔。
豆皮浑身一个激灵，讪笑道：“长……长清哥哥。”
“这还差不多。”栗子香继续挥笔。
“哼，有了徒弟忘了姐妹喵。”
“是的。”
“你居然还承认了喵！”豆皮气得浑身炸毛，随即跳下歪脖子树，一头扎进屋内，声音远远地传来，“再也不要理你了，小鱼干也不好……”
话音落下，栗子香随手掏出一根大鱼干，头也不回往屋子方向丢去，同时看向牧长清，轻笑：“三、二、一……”
“哇！三花家的大鱼干！栗子姐姐最好了喵！”
牧长清嘴角扯了扯：“她一直这么好糊弄吗？”
“是呀，她可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几十岁甚至上百岁了哦，她今年才六岁，很好安慰的……别动。”
“啊？”
“你别动，我在给你画像，快结束了。”
“哦，你还会这呢？”
栗子香白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我会的可多了，要不怎么做你师父？”
牧长清连忙马屁奉上：“言之有理，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专门为了做你徒弟的。”
“油嘴滑舌。”
“不，是肺腑之言。”
“好啦，我奖励你一点徒弟值就是了，先别说话，马上画完了。”
脑子里蓦地响起提示音，算上开辟灵涡给的五点，徒弟值已累计至九点，可以兑换一品丹药一颗，若是存起来再攒个十一点就可以兑换一本低阶法诀。
当然不可能又是心法，心法这玩意儿同一时刻只能存在一种，想换得等到攒够徒弟值换本高级些的。
百无聊赖，牧长清沉下心来细细体会昨晚修行所得。
最明显的感受就是精神变好了，即便在这干坐一晚也没有任何困乏感，反而浑身充满力量。
尤其腹部位置，好似钻了个小太阳进去，由里到外暖洋洋的，力量感也来源于这个“小太阳”。
如果没猜错，这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灵涡”了。
今后随着心法的更替和修为的提高，它会越来越大，储存的灵力也会越来越多。
听别人说，附近那些宗门大佬的灵涡可称为湖，若是全力倾泻，足以横断山脉，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灵涡可太可怜了。
牧长清细细体会了下，估摸自己的灵涡应该跟洗脚盆差不多容量。
不过他倒也不失望，甚至兴奋。
一晚上啊！
之前师父说在她的引导下可能需要一个月才能做到产生灵涡，结果自己一晚上就有了。
什么概念？
算是天才吧？
果然前期的困苦都只是为了后期的崛起做铺垫。
牧长清美滋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
“笑什么呢？”栗子香停下动作，将画笔放进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收回储物手镯。
“就是开心。”牧长清一个劲傻笑，顿了顿，突然起身对着她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谢！”
“……”
栗子香愣住，拢了拢耳边发丝，轻笑道：“傻瓜，是你自己天赋过人罢了，来，看看师父给你画的像。”
牧长清点点头上前。
怎么说呢？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无论是神态还是衣服上细节全部完美还原，分毫毕现，连色彩也相差无几。
他看得真切，他杂乱的头发尾部前些日子不小心被火烧掉了一点，导致一小撮头发有点卷曲，就这都被她画了出来。
“像是真像，就是我这身装扮太过邋遢，严重拉低了我的颜值。”牧长清摸着下巴兀自感慨。
“你也知道呀？”栗子香白了他一眼，起身，“来，随师父过来。”
“昂？不先教我怎么用灵涡吗？”
“不急，先跟我来就行啦。”
“好吧。”
这套院落并不算大，只有一栋主体建筑，中间是中堂，左右各一间卧房，后面则还有澡房和厨房。
其中左边是栗子香和豆皮的，里面摆放了包括乐器、铜镜、茶艺桌、香炉、书桌和绿植在内的一大堆东西，右边则空空荡荡，不过已经整理好了床铺，能住。
牧长清对此无所谓，这条件比他之前住的柴房不知道好多少倍，起码不用担心睡着睡着有蛇虫鼠蚁溜进来。
嘎吱一声，卧室门打开，栗子香先入，牧长清在后头将头伸进去做贼似的东张西望。
他还是第一次进女生闺房，假如之前在地球时姐姐的房间不算的话。
“进来呀。”
“啊？好。”
一股淡淡清香顿时涌入鼻中，不由得让他深吸了两口。
见栗子香面色微红看着自己，牧长清讪笑，连忙认真环视，夸奖道：“真不错。”
“谢谢，长清若喜欢，我也可以给你房间进行布置。”
牧长清围着桌子上摆放的黑金色筝类乐器仔细打量，嘴上回道：“那倒不必麻烦，我简洁惯了，这样花里胡哨的反而拘谨。”
“倒也是。”
栗子香想了想，点头，随即来到一处梳妆台样式的家具面前，抽出椅子，轻笑道：“准备好了吗？我要帮你大变样。”
“啥？要给我化妆？！”
“倒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化妆，顶多算是给你整理仪容仪表，你看看你这身打扮，不知道的我是捡了个乞丐徒弟呢。”
“唔……”
牧长清低头看着自己那身已经快穿烂的麻布衣服，又摸了摸有些打结，刚好盖住后脖颈的头发，竟无法反驳。
这样子好像是有些丢师父的人，不对，丢师父的妖。
毕竟她的容貌可堪仙人呐！
这要是日后一同出门，说不定会被其他妖认为自己只是个仆从——虽然徒弟功能差不多。
稍作沉吟，牧长清同意，接着便到了栗子香的表演时间。
她先是指挥在外边中堂里吃大鱼干的豆皮烧了锅热水，让牧长清自个儿去洗了个干净，接着让他换上新衣裳坐在梳妆台前，一会儿剪剪这里，一会儿刮刮那里。
再然后排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牧长清根本认不出来的瓶瓶罐罐，又是涂又是抹，折腾了得有俩小时才算完。
终于，牧长清身上变香了，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细节处的毛糙感被剔除得干干净净。
身着白衣站在镜子面前，端得是一副翩翩公子哥模样。
如果头发长点，戴个发冠，手上再拿个扇子什么的就更好了。
他个头算高，一米六出头的栗子香得仰着才能看到脸，这会儿就这般动作一动不动。
豆皮在一旁边啃大鱼干边撇嘴，嘀咕道：“栗子姐姐别看了，再看你就要后悔做他师父了喵。”
“什……什么呀，不要乱说！”栗子香臊红脸。
顿了顿，又看向正在对着镜子专心自我打量的牧长清，转头小声道：“我只是在惊讶。”
“喵？”
“我徒长清不仅有仙王之姿，还有……还有美男之姿呢……便是哥哥也不过如此。”
“噫——恶心心喵！”
“去去去，别打扰姐姐欣赏~”
6、栗·越描越黑·香
两年了。
颜值终于回来了！
牧长清摸着自己脸颊，像个痴汉。
如果不是栗子香，再过两年他可能都要忘记自己长什么模样了，整天邋邋遢遢，不说乞丐吧，也差不太远。
为了省钱，这满脑袋头发两年都没正经修理过，实在杂了就自己拿刀子对着镜子慢慢割。
胡子也是，沾上清水就开刮，什么剃须膏想都不用想。
至于衣服裤子，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次，一件衣服能有七八个补丁。
好在这种日子终于算过去了，多亏了师父，牧长清转身……
一张红润面庞映入眼帘。
栗子香轻抿着小嘴，双手互相握住放在胸口上，仰头看着他。
淡金色眼眸一眨不眨，像是在欣赏某种艺术品。
“师父？”
“……”
“哈喽？”
“……”
“？？？”
牧长清稍作沉吟，突然蹲下。
果不其然，原本毫无反应的栗子香立即回过来神，下意识不满道：“哎呀，长清别动呀。”
“我又不是雕塑……”
“叮——任务三，站着不动一盏茶时间，奖励徒弟值三点。”
“……”
站就站吧，不过是主人的，呸，不过是师父的任务罢了。
自己可是个听话的好弟子，绝对不是因为徒弟值什么的。
只是这样多少有点怪。
站了不到五分钟，牧长清面庞也逐渐变红，忍不住摸了摸脖子，视线转向别处，缓解尴尬。
大约十分钟时栗子香终于恢复正常，轻揉滚烫脸颊，羞涩道：“长清不要多想哦，师父只是在帮你看根骨。”
牧长清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我懂，那结论呢？”
“你有仙王之姿！”
“……”
“真的，比我哥哥还厉害。”
牧长清愣住：“哥哥？”
一旁还在啃大鱼干的豆皮闻言接过话茬：“就是我们结拜里的大哥啦，也是栗子姐姐的亲哥哥喵。”
“结拜？”
“嗯，我和豆皮，再加上我哥哥，和另外五个妖一起属于同一个结拜。”栗子香耐心解释。
牧长清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能和三个天妖做结拜，剩下那五个妖难不成也是天妖？
若真如此，自己身后岂不是从此多了八位天妖靠山？
不不不，也不能这么算，谁知道他们对人类的观感如何呢？
要是不好，自己这个做徒弟的到时候夹在中间怕是会很为难。
“长清想知道都有谁吗？”栗子香拢了拢头发，笑靥如花。
“我可以？”
“当然可以啦，你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徒弟，很多事情你都有资格知道的。”
“……”
不知道为什么，牧长清总觉得宝贝两个字听起来怪怪的。
而且她身为师父，似乎毫无其他师父那种高冷和距离感，两人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朋友。
正想着，栗子香已经说开了。
她所在的结拜一共有八个妖，刚才所说的“哥哥”是八妖结拜里的老大，种族同样是天妖白狐。
至于其他七位，老二是条狗，种族噬空犬。
老三是头牛，种族莽荒牛。
老四老五则是两只“鬼”，种族儒鬼，同时还是一对情缘。
老六是个心性和体型都跟小孩儿一样的妖，妖体为某种植物，没有种族，年龄已经数百岁。
老七是栗子香。
老八……或者说小八，自然是前边那只正在啃大鱼干，而且喜欢昼伏夜出的黑猫豆皮，两年前才加入。
八妖中，除了四五六，其他全是天妖。
这不由得让牧长清想起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强者的圈子里肯定都是强者。
听完这些，牧长清说不上自己什么感受。
有点担忧，又有点期待。
顿了顿，忐忑问道：“话说回来，他们都在哪儿？”
“暂时不清楚。”
栗子香上前几步收拾梳妆台，“上一次见面都是三个月前了，哥哥和四姐五哥执行妖盟任务时路过这里，顺便看了我和豆皮，之后我就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说不定此刻正在万里外某个国家的深山老林执行任务呢。”
“这样啊……听师父的意思，他们很久没回家了？”
“嗯，其他的还好，我哥哥已经四年没回去过了。”
“为何？”
“因为……”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栗子香摇头，将化妆品全部归位，又去一旁的衣橱整理，轻声道：“因为哥哥他已经跟天妖白狐一族脱离了关系，甚至连姓氏也改了。”
“啥？”
牧长清惊讶，亦不解。
俗话说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这得多大仇才能到恶化到脱离家族不说，连姓都改了的地步？
“这又是为何？”
闻言，栗子香的神色突然变得复杂，手上动作微滞。
片刻后转头看向牧长清，俏脸莫名红润起来，抿抿嘴，细若蚊蝇道：“因为……因为哥哥以前的情缘也是个人类，而我爹很厌恶人类，强行拆散了他们。再加上父子之间以前就发生过许多其他矛盾，那次集中爆发，就一拍两散了。”
“……原来如此。”
牧长清恍然大悟。
这种剧情就好像两个大人在打生打死，结果小辈之间却谈起了恋爱。
换位思考，确实够操蛋的。
顿了顿，他脑子里蓦地闪过一道光芒，迟疑道：“等会儿，你说……‘也’？”
“有……吗？”栗子香僵住。
“有。”牧长清一脸肯定。
“你肯定听错了，我们是师徒，还不是情缘……呃，我是说我们现在还不能是情缘……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
“先等等，冒昧问下，师父的解释技巧是跟谁学？”
“……”
算上昨天的事，牧长清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越描越黑。
不过作为新时代优秀徒弟，他自然不会让自家师父太难堪，正好肚子传来阵阵饥饿感，牧长清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咳，那什么，我去街上买些吃的。”
栗子香下意识举起小手：“师父跟你一起！”
“师父想吃，差使我这个做弟子的就好了，不必……”
话未说完，只见栗子香已经先一步离开房间。
牧长清无奈，看了眼还在啃大鱼干的豆皮，想来她是不用再吃了，不过礼貌询问还是有必要的。
“豆皮你还要吃点别的吗？”
“谢谢，不用啦喵。”
豆皮腮帮子鼓鼓的，眼睛瞪得老大，甚是可爱。
顿了顿，冲牧长清招招手，附耳小声嘀咕道：“长清哥哥我跟你说哦，其实我们修仙者对食物很少有需求的，像我吃鱼干只是因为喜欢，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喵。”
话落，她又看了眼门外，继续道：“栗子姐姐也是，她喜欢吃各种水果，来这两年基本没怎么吃过正餐哦喵。”
牧长清面色古怪。
这小丫头似乎在暗示什么……
心想着，栗子香突然折回，手舞足蹈，涨红脸高声争辩道：“休……休得胡说！人家就是突然想吃了，才不是想跟长清逛街呢！”
“……”
“……”
7、有意思没意思
北冰城坐落于苍星界青藤大陆妖族势力仙云国澜江州飞天郡。
西侧毗邻大道河，北侧背靠百万山脉群最外围的琼宇山脉，水陆交通便利，是附近十数个修仙宗门最为主要的中转点，因此妖来妖往，大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一派繁荣景象。
站在城中任何一个空旷地方，都能看到琼宇山，时不时还有修仙者御剑飞过，飒到不行。
大街上。
咻——
破空声响起。
牧长清抬头，只见一道青色流光拖着长长尾迹划破天穹，转眼从北冰城这头到了那头。
“帅啊……”
“嗯？长清在看什么呢？”
栗子香左手拿着一杯果汁，右手捏着一块加辣烧饼，小嘴被辣得通红，正小口呼吸“嘶哈嘶哈”。
顺着牧长清目光看去她顿时了然，轻笑道：“不必羡慕，御剑飞行而已，等你参加完天缘大会成为真正修仙者后，很快就能学会。”
“行，借师父谣言。”
“呸呸呸，什么就成谣言了？不许瞎说！不过……”
栗子香白了他一眼，小嘬口果汁，发出见底的滋滋声，而后将杯子扔进垃圾桶。
顿了顿，她左手轻抬，表面覆上一层粉白色光芒。
接着那光芒迅速向上抬升，眨眼间变幻成了缩小版的牧长清，分毫毕现。
“不过御剑想要又稳又快，需要对灵力掌控程度够高，这一点你可以现在就开始努力。”
“这样吗？”
牧长清有样学样，也抬手凝聚出一道形象。
只是样子有点惨不忍睹，除了能看出是个人形，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栗子香噗嗤笑出声，眉眼弯弯：“这是我？”
“……不不不，不是。”
牧长清连忙撤掉，老脸微红。
“我又没怪你，来，师父教你。”
说着，栗子香伸出食指戳在牧长清肩膀上，下一秒他便感觉有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悄悄进入了自己体内。
这股力量很精纯，很强，也很……温柔。
它顺着经脉抵达全身，最终游荡在灵涡处。
“长清，你控制灵力从灵涡中出来。”
“哦，好的。”
牧长清照做。
而在他灵力出现的一瞬间，栗子香的灵力便同时将其包裹，而后裹挟着它一路来到手部。
牧长清眼睛瞪得老大。
不知为何，他有种被手把手教学的感觉。
明明毫无动作，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力外放，最终变幻成小小个栗子香模样。
除了颜色没法改变，其他细节和真人一般无二，甚至连头发丝都是根根分明的，这种掌控力若没有一定天赋，仅凭苦练估计办不到。
“厉害……”
“别光夸奖呀，你体会到什么没有？”
牧长清仔细想了想，老老实实摇头：“恐怕还得麻烦师父多教几遍。”
“嗯，等回去的！”
“现在去哪儿？”
“不知道诶。”
“……”
栗子香理直气壮道：“女孩子出来逛街本来就没什么目的，而且你这什么表情？不乐意跟师父在一起吗？”
牧长清忙不迭投降：“乐意乐意……”
“哼，这还差不多。”
话落，牧长清脑子里蓦地响起声音：“叮——任务四，陪师父逛街，奖励徒弟值两点。”
动力这不就来了吗？
牧长清清楚记得最强徒弟系统的商场里有柄专用于御剑飞行的飞剑，价值九十九个徒弟值。
而他现在有……
掐指一算，十二点，加上这两点十四点，还差八十五点，任重道远。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两人来到了北冰城的“中心市场”——牧长清喜欢这么称呼，听着舒坦，像回到了地球。
而且这么称呼也没错，里面什么都有卖。
生活日用品，蔬菜瓜果肉食，器械工具等等，甚至还能在这招工。
两人刚一进市场，栗子香便停下脚步蹲在一条不停喘气，左后腿血渍呼啦的狗子面前。
伤口还新鲜，有被撕扯痕迹，估计刚跟别的狗打架回来。
“唉，这小家伙跟二哥一个样，二哥小时候也老打架，每次回去都一身伤，不过后来他越来越厉害就都是别人受伤了。”
栗子香露出左手腕上晶莹如雪的漂亮镯子，光华闪烁间一堆药品出现在她手中。
熟练地将狗子伤口血污处理干净，又覆上药末。
栗子香素手轻挥释放一道绿色光芒包裹狗腿，而后站起身拍了拍手，叹息道：“你呀，以后不要再跟别的狗狗打架了，都给你治过三次了，真怕下一次过来是给你收尸。”
“呜……”
大狗低声呜咽，一瘸一拐走了，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牧长清见状愣住：“师父会医术？”
栗子香轻拢发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不会打架，只会疗伤。”
“原来是奶妈啊。”
“诶？？？长清不要胡说！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怎么就成奶妈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牧长清连忙摆手解释。
栗子香闻言有些不开心，双手叉腰不满道：“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其他的意思啊。”
“凭什么没其他的意思？你是觉得师父很没有意思吗？”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就是师父没有意思，我知道！”
“没有，你有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有意思的，但是我刚才没有别的意思，你会错意了。”
“你以为你说没有别的意思我就相信你没有别的意思了吗？你肯定对我有意思……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牧长清一掌糊在自己脸上，哭笑不得道：“哎哟我的好师父，你听我说啊，我所说的奶妈跟你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那其实……
“我不听我不听，你其实就是在调戏师父！哼，孽徒！”
栗子香捂住两只大狐耳转身朝市场深处走去，留下牧长清在原地傻眼。
调戏师父？
好家伙，这锅扣得有点大，要是让其他妖知道了非得合力给他绑起来用火烧咯。
牧长清连忙追上，眼观鼻鼻观心，轻咳一声小声道：“算了，我不解释了。不过师父，一个人如果生气的话呢，应该是愤怒的表情，而不是……害羞。”
“……”
“啊啊啊啊！！！”
栗子香瞬间没了妖影。
8、或许，这就是富婆吧
等牧长清再次赶上时，发现她正扒拉在一家名为“齐老猴房屋租售”的店铺门口，小脑袋往里瞧。
牧长清顺势也扒了上去。
只见里面有两个妖在隔着柜台交谈。
柜台里的穿着蓝色服饰，好像是猴妖，柜台外的则比较诡异，上半身正常人类，脚下只有团黑雾，整个悬浮着，不知道算妖还是鬼。
“这是儒鬼，和四姐五哥是同一个大种族，大多数脾气都很好。”栗子香目光上瞄，小声解释。
“是嘛？”牧长清眼神下瞟，保持怀疑。
那可是鬼诶！
“他们在干嘛？”
“买卖房子呗，等他们结束了我们再进去。”
“进……好吧。”
儒鬼身形飘忽不定，声音沙哑道：“齐老哥，上次看那地皮我们自然是想买的，但是你这价格……是吧？地皮上都是老房子了，前个宗门前前后后可是住了两百多年。”
“唉哟，这不好吗？”蓝袍猴妖两手一拍，眼睛里满是奸诈，“经典老宅，深厚底蕴，感受传世修仙气息。”
“这……可是不方便呐，那儿离北冰城两百四十里地。”
“远离喧嚣，独享静谧，超脱凡尘，临仙之巅。”
“别唬我，我可是了解过的啊，那儿两百多年间几乎没修缮过房子，有些都快塌了。”
“前线战场破坏主义风格，沧桑岁月，只献给懂它的妖。”
“对了，前个宗门还散养过很多灵禽，那帮子妖又懒，基本没怎么打扫过，所以……”
蓝袍猴妖闭上眼，两手合十：“这才好啊！原生态环境，妖与自然和谐共生，闭上眼深吸一口——嗯~大自然的气息！”
儒鬼一副见了自己的模样，语速加快：“那周边只有一个小湖，都快臭了，起码填上吧？”
“填了干什么？湖是好东西呐！我可记得那地皮后边靠着山涧吧？”
“好像是……”
蓝袍猴妖不假思索，张口就来：“临渊靠湖，风景优美，闲来无事时，进可湖上垂钓，退可下渊采药，妙哉妙哉！”
“树也没几棵了。”
“场地宽阔，无物遮挡，尽情发挥您的想象，无拘无束设计改造。”
“嘶——那，那你给个实价吧，先前报价实在太贵了，我们是真诚心要！”
蓝袍猴妖闻言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行行行，我看您也实在，我这边吃点亏。这样吧，给您减八颗下品灵晶，只需四千八百八十颗，要知道我收购都花了四千多……诶诶诶，您别走啊，还可以商量的！”
儒鬼风一般飘散而去，路过时，牧长清没由来的感觉一股阴寒，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感觉这只被栗子香认为脾气好的儒鬼此刻有点生气。
也是，被个猴妖当猴一样耍，啰嗦半天最后才减八颗下品灵晶，那不是闹呢？
正想着，牧长清忽然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栗子香，惊讶道：“师父要买地皮？”
这声音仿佛带有魔力。
原本还在柜台内的蓝袍猴妖直接跃出柜台跑到师徒俩身旁，一脸谄媚之色。
他倒是见过牧长清，不过刚才听闻他叫那漂亮白狐为师父，脑子立马转弯，无视了他人类的身份。
“在下齐老猴，是这家店掌柜的，二位快快请进，要买地皮或者房子，那可是找对妖咯！小苗，去泡好茶，没点眼力劲儿！”
牧长清不做声，老老实实站在后边当个称职跟班。
栗子香则一改先前蠢蠢的模样，面色淡然道：“茶就不用了，我想问问，你这可有购买洞天福地的路子？”
“洞天福地？”
齐老猴眼珠子转了转，欲言又止，但还是领着两人进了边上的小房间。
栗子香随意打量一二，坐下，翘起二郎腿，右臂屈肘压住椅子扶手，手掌则微微弯曲顶住右侧脸，眉头轻挑，声音慵懒道：“是的，没有么？”
“有倒是有。”
“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从天境派手上接到一个委托，让我代为寻找买家，购买他们的一处三品洞天福地。”
栗子香黛眉微蹙：“然后呢？”
齐老猴面色略显纠结，尴尬道：“洞天福地嘛，您也是修仙者肯定清楚，那东西只要价格合适绝对不愁卖的，可是偏偏天境派出的价格奇高无比。”
“继续说。”
“按照市价，三品洞天福地的价格大约在一万颗下品灵晶，他们倒好，直接开价两万！说是若谁来买，天境派会长期为他提供保护。”
“……”
“您说说，这不就是变相收保护费嘛？所以我压根没指望能卖出去，打算就这么混着，反正介绍费我该拿多少拿多少。”
闻言，栗子香粉嫩嫩的指甲轻抚面容，这一刻的她活像个狐妖女王，霸气十足道：“呵，区区一个七流宗门也敢妄言保护，我看他们是想灵晶想疯了——这洞天福地我要了，但是我只出一万颗下品灵晶，你去告诉天境派，谁也不是傻子，能买得起三品洞天福地的未必需要他们保护。”
“这……”
“莫要多言，照做便是，顺便告诉他们我是凉月仙子，两天后我会带着弟子上山。届时，希望他们已经将地方腾好了，否则……”
“就老老实实把灵晶全退给我。”
轰！
一股巨大威压突然出现，将旁边桌子压得粉碎。
齐老猴如山在背，瞬间扑倒在地，豆大汗水立即从脑门上冒了出来，垮着个脸艰难拱手道：“是是是！谨遵仙子仙喻，小的马上就去天境派通报！”
话落，威压消失。
站在后边的牧长清虽然毫无感觉，但却不妨碍他震惊。
这气场，这实力，这财力……
自己这师父恐怕不是寻常天妖啊！
栗子香起身，从储物手镯内拿出一大堆散发淡青色光芒的半透明石头摆在地上，石头大小规格都很标准，均为鹌鹑蛋大小的正十二面体。
牧长清盯住仔细看了看，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三个数字——“648”。
这个槽好想吐，可他们又不懂什么意思。
当然，他也不懂自己师父为什么一掷万金买下三品洞天福地。
要知道一颗下品灵晶若是换取普通钱币，足够平民一家吃喝一整年，一万颗就是一万年，或者一万户一年！
咕咚。
牧长清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一万颗下品灵晶堆叠在一起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异常明显。
栗子香似乎毫不担心齐老猴对这堆灵晶有别的想法，放下后径直离开房间，气场十足。
不过她这一切很显然是装的，刚走出店铺不到二十米便将牧长清拽进旁边小巷，左瞧右看，紧张道：“长清长清，师父刚才的表现有没有漏洞？”
“？？？”
“就是气质呀，像不像女王？”
牧长清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那就好……”栗子香长出口气，小手顺了顺胸口，“你不知道我刚才其实可紧张了，但是我又必须这样，不然镇不住场面，会被狠宰一笔的。”
“聪明还是师父聪明。”
“那当然~走吧，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多买些东西，等进了山就不方便了。”
牧长清没有动。
而是抠了抠下巴，挠头迟疑道：“那什么，师父买下洞天福地是准备开宗立派？”
“是呀。”
“那难怪了，我说就咱们仨用一个洞天福地好像太奢侈，是该多收些弟子。”
栗子香笑而不语。
正当牧长清要追问时，她向前几步站在其面前，踮起脚尖附耳轻声道：“我才不呢，师父从来就没想过再收第二个徒弟哦……”
9、你有本事泡我家小姐，有本事开门啊！
热气搔得牧长清耳朵痒痒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师父自有打算，你到时候好好修行就行了，走，继续陪师父逛街。”
“好吧。”
二人继续闲逛，花了小半天时间买了一大堆衣服。
之后又跑去卖种子的地方买了些“灵食”种子，说是拿来种地，自给自足，省得到时候三天两头往北冰城跑。
接着又跑到隔壁买现成灵食。
灵食其实是个统称，包含了肉类、蔬菜、瓜果甚至花草，只要是能吃并且包含有灵力的食材都可以称之为灵食。
寻常人家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回。
“诶？店家，你家灵食上新啦？”
刚买了几样灵食，栗子香眼尖撇见边上另一处精致货架上摆放有几样新货。
店家对于栗子香这个小富婆可以说有问必答，连忙笑道：“对对对，这是今日早晨抵达这里的大狐商队贩售的灵食，我进了些货，仙子您若是要啊，我给您打折！”
“好，谢谢。”
栗子香也不客气，十分熟练挑拣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可挑拣的，灵食本来就能保存很久，大多品相都不错。
她对这一堆灵食如数家珍，挨个跟牧长清介绍。
“这是兰齿，主要吃叶子，口感清爽，微甜。”
“这是红萝，和兰齿不同，它的叶子一般不能吃，我试过，苦的很，也没什么嚼头，还有点毒性。”
“这个就很好吃了，叫云菇，口感棉柔入口即化，煲汤特别鲜！”
“还有这个这个，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叫跳豆，无需处理可以直接吃，入口就会跳来跳去，可有意思了！”
牧长清望着那些绿豆大小的豆子，心想这不是跳跳糖翻版吗？
口味不知道是不是一样？
正想着，栗子香已经掰下一小把跳豆，放在手中搓揉片刻，吹去浮沫用手捧着递到牧长清面前：“长清，这个你一定要尝尝。”
“好，我试试……唔……”
牧长清正准备去接的手停在半空，栗子香趁他说话的功夫，一把将跳豆塞进他嘴里，然后轻轻捂住其嘴唇，笑语盈盈道：“先不要张开，细细感受。”
“……”
再怎么感受也是翻版跳跳糖啊。
不过很香就是了，牧长清想了想，待到跳豆停止在嘴中跳动，并化作一股特殊气息进入体内后，脑袋后仰离开栗子香小手，不自在道：“挺香的。”
栗子香眨眨眼疑惑道：“香？跳豆不是甜的吗？”
“啊对，是甜的，但还还有股明显清香……可能是师父手香。”
“……”
栗子香俏脸微红，转过身继续摆弄灵食不再言语。
等所有东西采买完毕，返程路上牧长清不时就看栗子香两眼，看得后者无奈之下主动开口道：“长清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师父如此了解那灵食呀？”
“嗯，不过也能猜到一点。”牧长清点点头。
“说说看。”
“我猜，这些灵食应当都是来自师父家乡的特产吧？”
栗子香仰头眨眨眼，微微惊讶：“你怎么知道？”
“先前店家说了，这批货是来自一个叫做‘大狐’的商队，正巧师父就是狐狸，更巧的是师父又不是本地狐，更更巧的是师父对大狐商队带来的灵食如数家珍——这不明摆着来自师父家乡么？”
“算你聪明，大狐商队就是我家的，具体是我娘亲在管。”栗子香笑得眉眼弯弯。
“……师父果然不是普通天妖白狐，话说我要不要躲躲？”
“为什么呀？”
牧长清四处环视一圈，有些忐忑道：“我怕被商队的人发现，回头再告诉你爹，那……”
“没关系，师父会保护你的！”栗子香眼神认真。
“可是……”
“哎呀走啦走啦，快回去给师父做饭吃。”
…………
傍晚，北冰城南门外。
一杆绘着狐狸头的旗帜在风中猎猎。
旗帜下是数十个帐篷和一大堆满载货物的马车，各种形形色色的妖怪不断在城门口进出。
有的拉着货物出来，有的拉着货物进去，显然是个大型交易现场。
在商队后方，某棵三人合抱大的树下，一名长着黑色狐耳，且将一头黑发扎成马尾的年轻女子正背靠树干闭眼小憩。
她怀中抱着剑，嘴上叼了根草轻轻咀嚼，整个人看上去一副性冷淡模样。
顿了顿，身前忽然响起脚步声。
女子随即睁开眼，清冷道：“小姐和黑猫家那小丫头怎么样了？”
“回领队，一切平安。”
“嗯。”
她又闭上眼。
片刻，又睁开，眉头微蹙：“还有什么事？”
“唔……”
复命的黑狐男子欲言又止。
“说。”
“是，属下发现小姐似乎收了一名人类为徒。”
女子咀嚼动作立停，毫无表情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一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属下说，小姐似乎收了一名人类为徒，而且，小姐还买下了一处三品洞天福地，看样子是要给那人类使用。”
“……”
女子嘴里的草立刻被咬断。
稍作沉吟，她深吸口气，起身，面无表情道：“看好这里，我亲自去看看。”
“是。”
话落，女子身周灵力涌动，瞬间飞上天。
再出现时已经在城中，径直落在了摆着两盆红花的庭院外，而后轻扣门扉。
笃——
只响了一声，院门便应声而开，同时一道白色身影猛地窜进她怀中，一顿洗。
说不上不满，但到底还是有点遗憾，毕竟眼前有个能比对的。
又叙旧片刻，栗子香领着姜凉进屋，趴在歪脖子树上的豆皮懒洋洋打了个招呼便又继续睡觉。
两人很有默契，关于牧长清只字未提，像姐妹一般聊聊这，聊聊那。
直到厨房门突然打开：“师父，吃……”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牧长清一脸懵逼，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妖，栗子香亦稍有些不自在。
姜凉则眼睛微眯，用力握剑，盯着他一动不动，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压迫感。
好半晌，栗子香才僵硬起身，介绍道：“长清，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黑狐一族的姜凉，是师父的好姐妹，现在在大狐商队第二十三分队任领队。”
“……”
“商队……”
砰！
牧长清面色煞白，下意识把厨房门关上。
与此同时姜凉闪身而上，挥剑便要砍门，但在最后一秒强行收手，转而使劲拍门，怒道：“见我就躲？作贼心虚是吧？好小子，你有本事泡我家小姐，有本事出来啊？”
“我不！！！”
10、又双叒叕顿悟了
牧长清的声音是如此倔强、悲凉，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凄惨。
大狐商队的人啊！
这要是反手将消息告诉师父他爹，老狐狸怕不是分分钟杀过来给他一刀剮了。
话音刚落，姜凉似乎激动之下没控制住手劲，将厨房门连带着抵在后头的牧长清一起拍到了地上。
砰！
“哎呀——”
厨房里刚刚打扫过，并未扬起多少灰尘。
姜凉一脚踩在门板上，居高临下，冷漠道：“人类，你就这么点实力也敢泡我家小姐？”
“不是，女侠冤枉啊，我没有！我只是她徒弟而已！”
“放屁！”姜凉将剑鞘捅在牧长清面庞前，地面层层皲裂，“小姐舞个剑都能把自己衣服割破，她怎么做你师父？”
“……”
栗子香顿时感觉有被侮辱到，委屈巴巴上前，不动声色把姜凉的脚从门板上扒拉下来，撅嘴道：“凉凉姐，我现在有进步了。”
“是吗？”
“嗯，我改用木剑了，不会再划破衣服了！”
“……”
姜凉以手抚额。
看了看趴在门板下灰头土脸的牧长清，又看了看栗子香，无奈叹气：“少爷这般，你也这般，还真是一家人。”
“和哥哥不一样的啦。”
“哪儿不一样？”
“我说给你听嘛。”
栗子香抬手，用灵力将门板移走，又托起牧长清，脸上带着歉意为其轻掸衣上污痕，歉疚道：“对不起哦长清，让你受委屈了。”
牧长清偷偷摸摸瞧了眼姜凉，视线对视不到零点零一秒就撤回，摇头道：“没事，没受什么伤已经是万幸。”
“嗯，其实你不用怕凉凉姐的，师父跟她关系很好，她素来刀子嘴豆腐心……”
“咳……”
一声轻咳将两人分开。
牧长清眼珠子转了转，堆笑道：“我去后院洗洗，你俩先吃，先吃。”
说罢撒丫子溜出厨房。
待来到后院井口边这才长出口气，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许久才平息下来，打了桶水将手沾湿，再在衣服上轻轻擦拭。
还好衣服没破，不然要心疼死。
说来也真是无妄之灾，这误会不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帅了点吗？
但凡是个丑比，看看你还会不会这么激动！
“嘁——”牧长清发出不满的声音。
“你好像对我很不满？”
“是啊……没有！”
好似军人听见哨响，牧长清“蹭”的一下站直身体，于是他便看到姜凉手持长剑围着他打转。
一圈。
两圈。
三圈。
牧长清舔了舔嘴唇，僵硬道：“你在干什么？”
“观察。”姜凉声音一如既往冷淡。
“我又不是物件，观察我做甚？”
“相由心生，我还不了解你，小姐的话带有她个人情绪我也不全信，只能从你的外在来分析你，替小姐把关。”
牧长清“哦”了一声，感觉“把关”两个字怪怪的。
衣服上的脏印还没祛除完全，牧长清小心翼翼继续擦拭，嘴上说道：“还不知姑娘名讳？顺便，你都分析出什么了？”
“姜凉。”姜凉似乎连眼睛都不带眨的，也不知道眼睛干不干。
稍作停顿，她微微摇头：“外貌倒是配得上小姐，可惜修行尚浅，天份未知。”
“还行吧……你观察了半天就分析出这么点？”
“嗯。”姜凉从鼻腔里挤出个字，末了继续道，“你可知晓后果？”
“烦请姑娘明示。”
“你是人，小姐是妖，人与妖相恋我没听过有几个落了好下场的。”
“不是，你误会了，我跟她是师徒关系。”
姜凉手一抬打断他：“我不管你怎么认为，我只管我自己怎么认为。”
“你这是蛮不讲理。”
“对，我就是蛮不讲理。”
“……”
算了，跟这种面瘫属实交流不下去。
知道她并不会杀自己后牧长清其实没那么怕她了，顺手将桶中脏水倒掉，再拿起扫把扫地，不搭理她。
不过姜凉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杵在原地，眼睛在他身上瞄。
躲在后边张望的栗子香莫名有点不开心，撅了撅嘴，又不好上前，毕竟刚才答应了姜凉让她自己去“审问”的。
“牧长清，你知道人与妖双方停战条约的具体细节吗？”
“不知道——劳烦抬jio，踩着树叶了。”
姜凉后撤一步，翻手摸出把木剑，平静道：“其中有一条，双方不得伤害对方的任何普通百姓。”
“……”
牧长清动作一滞。
难怪这两年只有小混混找自己麻烦，那些修仙宗门的人即便再不爽也不会动他。
一直以为是因为停战协议，没成想是因为这个没错，但最主要是因为他是个普通百姓，可现在的他……
牧长清抬手，一抹淡淡灵力覆上手掌，很微弱，却又在明确告诉任何看到这东西的人——他牧长清已经不算普通人了！
“当然，就算你踏上仙途了，只要你不主动惹事，寻常妖也不可以主动杀你，但把你打伤打残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
“拿着。”
愣神间，一柄木剑落入手中，同时姜凉手中的真剑也换成了木剑，看架势是要跟自己过两招。
不过让一个等级一的新手玩家跟等级“？？？”的大神玩家切磋这真的合理吗？
姜凉可不管那么多，冷声道：“大梦剑法，我只演示一遍，能学会多少看你自己本事。”
“呼——”
牧长清长出口气，原来是教学不是切磋，还好还好……
正想着，姜凉已经施展开来，栗子香也悄咪咪溜到身旁，默默观看。
剑起。
姜凉步伐怪异，固定在一片不足十平米的空间内剑舞，每一剑划过空气都会留下非常细微的白色灵力线条，准确来说像凝固在空中的细微剑痕。
这些剑痕微微颤动，仿佛时刻要炸裂。
片刻后，剑落。
姜凉跃出，此刻那片空间之中满布四五十道细微剑痕。
她反手斩出一道剑气直奔剑痕，而后像水掉进油锅，剑痕们瞬间炸出一片灿烂灵力光幕。
当然这一招的威力被限制到极小程度，再加上姜凉刻意设下结界，使得爆炸并未波及到附近房子，甚至没引起外界注意。
“学会了几分？”
姜凉反手挽了个剑花，手持木剑负于身后。
牧长清不做声。
栗子香见状连忙拉住姜凉手臂，撒娇道：“哎呀就一遍能学会多少，凉凉姐再演示两遍嘛~”
“不，就一遍，我要知道他的天份。”
“可是大梦剑法是下品灵诀呢，长清如今的修仙进度连正式入门都算不上，肯定看不懂的。”
姜凉跟吃了秤砣似的，黑色狐耳轻掸，清冷道：“小姐忘了曾经的少爷吗？”
“哥哥他……诶？长清？”
栗子香突然发现什么，歪头瞧了瞧，快步上前。
只见牧长清像个雕塑似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望向前方。
不过他的眼瞳里此刻没有反射周围任何环境，而是变成一个半透明小人在那剑舞，一招一式与姜凉方才所演示的大梦剑法完全相同。
姜凉傻眼了。
原本轻轻晃动的黑色狐尾僵在半空，再缓缓垂落，以示她心中的惊愕。
“凉凉姐，长清又顿悟了呢！”
“又？！”
姜凉倒吸一口凉屁。
11、长清哥哥要保护好自己
牧长清眼前一片虚无，除了一个看不清面相的半透明女子在反反复复演绎大梦剑法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看，边看边学。
每一次照葫芦画瓢，都感觉脑中有种共鸣般的异样感。
如此循环往复数百遍，也可能是数千遍后，牧长清已经不需要看那女子也可以完整施展大梦剑法。
最终，女子渐渐消散。
整个虚无空间亦如风沙般飘飞，一切重归现实。
“呼……”
牧长清长出口气，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天花板。
但这天花板并不是庭院里任何一个房间的，装饰很华美，一股子少女风，周围空气中也散发着淡淡清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长清醒啦？”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牧长清缓缓爬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只有几平方大小的房间里。
自己躺着的也不是床，而是比较柔软宽大的“沙发”。
这沙发呈凹字形环绕，中间有张桌子，他正躺在凹字形最里侧，正对大门。
至于栗子香和豆皮则坐在另一侧，一个蜷腿斜坐看书，一个趴着呼呼大睡。
“这是哪儿？”牧长清满头问号。
“神行马车上。”栗子香微微一笑，随即侧身，掀开薄纱窗帘，露出身后的小窗户。
牧长清顺眼看去，只见窗外是连绵群山，偶尔还有云朵擦肩而过。
此情此景……
牧长清愣住，迟疑道：“我们在天上？”
“是呀，你进入顿悟状态一天多时间了，现在是第三天午时，我们正在去往天境派的路上，凉凉姐也已经回商队去其他城市了。”
“哦，这样啊……”
牧长清若有所思，继续打量这架神行马车的内部环境。
忽而，他目光定住，眼睛直愣愣看着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栗子香发现是自己这儿，而且好像是自己裸露的那双粉嫩小脚上。
“……”
腾的一下，她臊红脸，扯过薄纱窗帘遮挡。
然而那薄纱根本无法完全掩盖，反而透露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让人更加浮想联翩。
今天的栗子香换上了一身红色长裙，脸上还画了比较成熟的妆容，若非羞涩表情，属实将女王属性拉满了。
“讨厌，不许这么看着师父……”
“咳，那什么，主要师父今天太好看了。”
栗子香抿抿嘴犹豫片刻，干脆将薄纱窗帘拿开，不再遮挡，眉头轻挑道：“长清的意思是师父之前不好看？”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哼，谅你也不敢~”
娇哼一声，栗子香放下那本名叫《从零开始培养仙王相公》的书，身子微微前倾开始泡茶。
她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从小练过，滴水未洒不说，全程看着赏心悦目。
沉默着等她泡完茶水并倒好，牧长清主动接过，道了声谢，毛毛躁躁喝了一口，烫嘴之余又感觉口齿留香，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喝！”
“那是自然。”
栗子香喝茶动作温柔得多，挺直脊背，轻轻吹去热气：“这是澜江州的特产茶叶澜江灵茶，不似其他茶叶那般较苦，全程清香甘甜。”
牧长清愣了愣，迟疑道：“喝茶不是讲究先苦后甜再回味吗？”
“我才不呢，师父喜欢从头甜到尾。”
说罢，借着喝茶的假动作，实际上却看了眼牧长清，细若蚊蝇道：“感情也是……”
牧长清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转而将茶水喝尽，转移话题道：“北冰县城就是属于澜江州的吧？”
“嗯，看来长清也了解过。”栗子香给他满上一杯，接着又拿出几块油饼，“吃吧，你肯定饿了——澜江州是仙云国五个州之一，位置靠北，北冰城则是其下最北边的县城之一。”
说着，打了个响指，车厢四周突然变得透明可见起来，不过并没有风灌入。
“卧槽！”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牧长清一哆嗦，直接滚下坐垫，半跪着将头埋进被子里不停拍胸口，吓了够呛。
万米高空！
下方众多水域河流跟毛线似的，原本高不可攀的山脉也变得“不过如此”。
抬眼远眺，远处群山可以说一眼望不到尽头，天知道绵延了有多深。
“从这里往深处去，统称为百万山脉群。”栗子香掩嘴轻笑。
“听……听过……呼……”
牧长清蒙在被子里大口喘气，他有点恐高，这种感觉突然来一下委实太刺激了。
“嗯，这是一片极为广袤的山脉群，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些群山只不过是百万山脉群最外围的琼宇山。”
“琼宇山，东西走向，长八百三十三里，宽一百六十六里到二百四十一里，最高峰天人峰，海拔一千四百九十三丈。全部位于澜江州境内，横跨两个郡，其中大部分位于飞天郡。在其范围内共有十八个县，七百九十六个村和十三个修仙宗门。”
牧长清细细消化这些内容，而后闷声问道：“里边危险吗？”
栗子香看着他撅起的屁股痴痴傻笑：“把吗字去掉，里边当然危险啦，且不说更深处的山脉，甚至都不说琼宇山深处，单就说琼宇山边缘地界——长清猜猜平均每年因为妖兽要死多少无辜百姓？”
“不知道……”
“大约两百，相当于一个小村落。”
栗子香嘴上说着，身体却动了起来，鬼使神差伸出小脚，瞄准牧长清屁股，而后轻飘飘一脚“踹”了上去。
然后她就后悔了。
面色绯红，轻吟一声，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全身力气般瘫软下来。
因为她的脚被牧长清反手抓住了，而脑袋蒙在被子里牧长清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又捏又揉。
“唔……长清不要，那里……那里不可以……”
“啊？”
“不可以……师父的脚和尾巴，还有耳朵不可以乱碰……”
哗！
牧长清掀开被子，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手上居然握着一只如玉般的小脚，脚踝上还系了根红绳。
咕咚。
牧长清吞了口唾沫，傻住。
“还……还不放开！”
“哦哦哦，对不起师父！”
“哼，孽徒，讨厌……”
话落，神行马车四周的墙壁全部重现。
栗子香连忙将腿脚埋进裙子里，靠在墙壁上，一脸幽怨。
“咳，师父没事踢我干什么？”牧长清轻咳一声，挠挠头，颇为尴尬。
“天境派快到了，师父叫你呀。”
“是吗？”
牧长清顺着窗户往外看去，果然发现在不远处群山间有不少建筑出没。
间或还能看到几道流光飞驰，那是有妖在御剑。
“哦。”
这就能解释通了。
正想坐下，睡得正香的豆皮忽然醒来，揉了揉惺忪猫眼，又换了个方向趴下继续睡，嘟囔道：“到了那里，长清哥哥要保护好自己哦喵。”
牧长清认真点头：“我会的，山中多妖兽，没有一定实力前我不会乱跑。”
“我意思是防着点栗子姐姐喵。”
“？？？”
“豆！皮！”
偌大的神行马车在空中一阵颤抖，摇摇晃晃下落。
12、师父你冷静点
天境派坐落于琼宇山中，与北冰城直线距离一百六十里。
山顶云雾缭绕，五座主峰时时刻刻在散发淡淡光辉，其中两座较高的甚至覆有积雪。
山下则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天境派入山山门便坐落在其中，山门前有个面积颇大的广场。
此时，一辆华丽富贵的马车从天而降落于广场上。
停顿片刻，从里面出来一道身影，好像是个……人类？
在山门值守的两名天境派弟子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待到看清来者，其中一名满头黄黑色头发的男子不由得嗤笑出声：“怎么又是你？”
另一同款男子则道：“师兄认得他？”
“当然认得，前几天我和其他几位师兄弟去北冰城办事时都还见到他，又在那妄图加入我们天境派。”
“原来是他啊。”
“是啊，属实没皮没脸，也就仗着现在是和平时期，不然早给他打个半死再活埋……啊！”
啪！
话未说完，那男子只觉一股巨力凭空作用在自己脸颊上，瞬间将他扇飞数丈远，血水牙齿掉落一地。
牧长清看了看，默不作声，只是冲着马车内笑笑，表示谢意。
接着便是一席红裙从中而出，栗子香一改先前蠢笨模样，面无表情，声音清冷道：“管好你的嘴！我男……咳，我徒弟也是你能议论的？”
另一男子傻眼了。
这可是七流宗门天境派的山门，居然有人敢挑事？
不过他显然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对手，立马从兜里摸出块玉牌准备捏碎搬救兵。
然而一股强大力量限制住了他，尽管玉牌就在手上，他却怎么也捏不碎，仿佛那上面突然覆盖了一层保护壳似的。
牧长清见状上前，礼貌行礼，不卑不亢道：“这位师兄无需紧张，我与师父前来并非挑事，只是借道去往自家地盘罢了。”
“一派胡言！”那男子怒目圆睁，“这附近都是我天境派地盘，何来你们的地盘之说？”
“那就要劳烦师兄去问贵派掌门了，我们前两日才花了一万颗下品灵晶购买贵派一处三品洞天福地，可不要说没有这回事。”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卖，把灵晶原数退回来就行。”
牧长清回头看了眼，见栗子香一副绷不住气场的样子，又回过头继续道，“如果你俩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我建议立刻去问问，而不是在这僵持，惹恼我师父。”
“……等着！”
男子召出一柄足有三四米长的宽大飞剑，将还没从巴掌中清醒过来的同伴抱上去，再手掐印诀，迅速飞上山。
他们一走，栗子香立刻泄了气，提起裙摆迈着小碎步上前，紧张道：“长清长清，师父刚才表现如何？”
“和上次一样，气场十足。”
“真的？”
牧长清认真点头：“是的，完全不像现在这样……你懂的。”
“哼，想说师父笨就直说。”栗子香扁扁嘴，转而又道，“不过长清你刚才的表现倒是让我没想到呢，我还以为你会……”
“呵，想说徒弟卑微就直说。”
两人对视三秒，忍不住笑出声。
牧长清看了看自己身上白净的衣服，感慨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对他们唯唯诺诺甚至卑躬屈膝是生活所迫，但如今成了师父的徒弟，不管师父能教我什么，我都不能在外人面前继续卑微，以免让师父丢脸。”
“长清……”栗子香眼神灼灼。
“叮——恭喜乖徒弟讨得师父欢心，徒弟值加五点，累计十九点。”
脑海中响起栗子香带着欢喜的声音，牧长清嘴角轻扬，心满意足。
这数值，不比做任务带劲？
距离飞剑又近了一步！
不过按照师父说的，他要等参加完天缘大会成为正式修仙者以后才能有足够能力御剑。
也不知道这一步要持续多久。
牧长清仰头望着通向山顶的石阶，心思飘飞。
栗子香则难得摸出一本不是小说的书本观摩起来，名为《庭院造型设计规划》。
至于豆皮，刚才那一阵闹腾后也暂时没了睡意，溜出了广场，在旁边小山坡上扑蝴蝶。
一人两妖就这么傻傻等着，从中午等到下午，再等到傍晚，甚至闲得坐回马车，围在桌子前玩纸牌。
“喵呜！！不好玩儿，不玩了喵！”
豆皮突然将牌丢下，一脸不开心。
下一秒，她两只小手变成猫爪，蹭地一下冒出森冷爪刃，气呼呼道：“我要把他们的护山大阵挠了喵！”
“莫急。”
栗子香也将牌放下，眉头微蹙，透过窗户看了眼登山石阶，似乎有些疑惑。
“这两年来，天境派管理层虽然无人知晓我是天妖白狐一族的大小姐，但却知晓我的部分实力，多次邀请我任客卿长老，眼下怎么如此目中无妖了起来？那日我可是让那猴子告诉他们我是凉月仙子来着。”
“可能喝了假酒。”
牧长清将纸牌收拾好，轻笑道，“师父为何叫凉月仙子？”
“因为好听呀，这只是称号而已。”栗子香微微一笑，“长清以后也可以给自己起称号，比如暖日真人什么的……”
“……算了吧，难听。”
“但是跟师父很搭呀！”
“不要。”
“要！”
“不要。”
“要嘛~”
“不……好吧师父开心就好。”
看着栗子香突然瞪圆的大眼睛，牧长清怂了。
反正称号和名字一样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师父开心，随她去吧。
又等了会儿，依然没有动静，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栗子香的好脾气也被消磨了许多，皱眉道：“既如此，我将那一万灵晶要回，换个地方买好了。”
“就是就是，不让进我就去把他们护山大阵挠了喵！”豆皮早已不耐烦，冲下马车。
不过正当她准备动手的时候，牧长清跑过去制止，皱眉道：“先等等，我感觉这护山大阵不用暴力破坏。”
栗子香愣住：“长清什么时候懂阵法了？”
“不懂，就是感觉。”
牧长清左瞧右看，时不时还摸摸这，碰碰那。
等到观察的差不多了，他站在山门前广场中央，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慢慢的，牧长清感觉眼前逐渐黑暗，大量半透明线条接连显现，最终组合成一个奇怪的立体结构，像是3D建模了一个倒扣的饭碗。
而这个“饭碗”中的每一根线条，牧长清都可以随意挪动，并且会带来相应的连锁反应。
“拆中间的好像用处不大，主根基并没有受损……”
“根基……根基……”
“对了，底部。”
虚无空间中，牧长清一遍遍尝试如何拆解这个模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整个模型轰然倒塌，虚无空间也随之消散，眼前重新出现天境派山门。
天色已经漆黑，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
牧长清几乎可以确认天境派是在故意给他们仨颜色看，不然不可能没有弟子下来值守。
而且你要实在不肯卖，退钱啊！
钱也不退是闹哪样？
既如此……
“师父。”
“唔？长清你醒了啊？啊——”
栗子香打了哈欠，睡眼朦胧。
她正斜坐在地上，双手抱着牧长清大腿，嘴角还有一丝晶莹口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妙不可言的节目。
牧长清一阵僵硬，轻咳一声：“我知道怎么破坏这护山大阵了。”
“哦……啊？！”
栗子香突然惊醒，连忙爬起身捋了捋有些混乱的头发，惊讶道，“你知道了？”
“嗯，不过需要师父和豆皮帮忙，我想直接把整个护山大阵一次性全拆了，而不是只拆个小缺口。”
“诶？之前怎么没看出来长清这么坏呢？”
“不好吗？谁让他们不讲道理。”
“好~师父可喜欢了~”
“……师父你冷静点。”
13、我护山大阵呢？那么大一个！
明月高悬，繁星烁烁。
一人两妖在山林间穿梭，时不时便停下，窸窸窣窣鼓捣一番，很快又离开。
接着去往另一个地方，如法炮制。
不得不说自打凝聚出灵涡以后，牧长清体力就好了很多，到这会儿又跑又窜了一个多时辰才感觉乏力，靠在一颗树上稍作休息。
眼前是个大坑，坑里有块巨石，巨石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仔细看去能发现上面刻有很隐晦的阵法。
牧长清并不懂，按照栗子香的说法这东西是阵脚，是组成大阵的节点，有很多个。
琼宇山共有五座峰，笼罩它们的护山大阵共由三百七十多个阵脚组成。
正常来讲，其实只要破坏阵眼，一切都废了，然而阵眼在内部，只能拆阵脚。
好在阵脚之间互有联动，不用全拆。
按照先前拆解“模型”所得，牧长清发现只要破坏三十六个主要阵脚就能动摇大阵稳定性，但是必须同时破坏，不然会打草惊蛇。
于是牧长清便让豆皮刨坑，栗子香贴符篆，他则在符篆上留下一点点灵力。
等到都这般弄好，他只需控制自己的灵力破坏符篆引起爆炸，同时炸坏所有动了手脚的阵脚，天境派护山大阵将自然濒临崩溃。
而这其中最难的点就是寻找阵脚，若无阵图，或者本身就是专研阵法的大师，断不可能找齐。
哪怕你是绝顶高手，也只能老老实实暴力破防。
“长清，擦擦汗吧。”栗子香递上一块香帕。
黑夜中，隐约可见她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神色。
“谢谢师父。”
牧长清接过擦了擦脸面，一股清香顿时蹿入鼻中，和栗子香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
“长清。”
“嗯？”
“你真的是个天才呢。”
牧长清老脸微红，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都这个年纪还哪门子天才，能修行就不错了，豆皮才是天才。”
“长清哥哥说得对喵！”
“去去去。”栗子香无视了自己的小姐妹，“正是因为你都这个年纪了，所以才算天才。”
牧长清歪头思索片刻。
好像是这个道理。
顿了顿，他往向前方，深吸口气：“继续吧，还有二十八个主要阵脚要弄。”
“先等等，师父给你这个。”
栗子香从镯子内掏出一张淡蓝色符篆，轻声道：“这是轻身灵符，可以极大提高你的行动力，若无此物，今晚断不可能完成。”
“很贵吧？”
“哎呀跟师父客气什么，你不也是在帮师父出气嘛？”
说罢，不由分说贴在牧长清身上，又并指在上面轻轻划过，一股淡淡的蓝色灵力顿时覆盖全身。
说不好用什么词来形容，牧长清感觉自己现在像个能自由奔跑的气球。
稍作感受，他双腿微屈，轻轻用力便蹦出去七八丈远，几乎没感觉到消耗了体力。
“好东西啊……”牧长清眼前一亮，“走，继续！”
…………
天境派主峰。
天境大殿内。
一老一少两名长着马尾巴的男子正席地而坐，烤火交谈。
由于海拔高，屋外皑皑一片，远不像山下那么温暖。
“马恒，这两天你的修为可有恢复几分？”老马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他乃天境派掌门马武。
而被他称作马恒的男子大约二十来岁，容貌算得上上乘，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垂落在后的头发扎了个很大的辫子。
他声音略带沙哑道：“托师尊的福，那一万颗下品灵晶已用尽，恢复了大约三成，再有一万颗就差不多了。”
“嗯，可惜宗门内没有多余的灵晶了。”
“三品洞天福地卖了？”
马武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道：“卖了？我开价两万，她只出一万，我凭什么卖？”
马恒眉头微蹙，沉默了会儿，又道：“能出得起一万颗下品灵晶的肯定不是普通角色，我如今尚未恢复完全，她若发难，恐怕帮不了太多。”
“无妨，我暂时撤回了所有弟子，她就算再生气也找不到发泄目标，除非能把我天境派护山大阵给拆了。”
“师尊就不怕她长期蹲守？或者找帮手？”
“呵，一介女流之辈，没那么多耐心的，至于帮手……”
马武拾起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淡笑道，“想来是没有的。”
“怎么说？”
“她自称凉月仙子，居住在附近的北冰城已经长达两年之久。以我观察，实力应该在元丹境，这两年内包括我在内，不下十个宗门去请她任客卿长老，但她一概不理。”
“元丹境……”马恒眉头微皱，瞳孔中反射着跳跃的火苗。
“对了，她是狐氏一族的。”
“狐狸？”
“嗯，是白狐，最近的主要聚居地离我们这儿上万里地，我也不知她为何来此，许是惹了什么祸，躲难来的。”
马武一边为自己倒酒，一边说，脸上满是淡定。
倒是马恒这个做弟子的陷入沉思，好半晌，迟疑道：“她不会跟天妖白狐……有什么关联吧？”
“呵，白狐多了去了，都是天妖还得了？”
“再者而言，你见过哪个天妖大能在这种地方一待就是两年的？”
“早便去更广阔的世界寻仙问道了——徒儿啊，为师这般对你倾注，你可莫要辜负了为师的辛劳，来日要将我们天境派发扬光大。”
马恒突然捂住胸口重重咳嗽几声，起身鞠躬，轻声道：“弟子知晓，天色太晚，弟子就先行去休息了。”
“嗯，去吧，注意点身体。”
柴火继续燃烧，发出噼啪声响。
一阵寒风吹过，马武不由得裹了裹衣服，将目光望向远处。
要说心里一点都不忐忑是假的。
毕竟那一万颗下品灵晶已经用了，而他又不打算将三品洞天福地就这个价卖掉，回头凉月仙子若真有那个实力打上门来可如何是好？
“一万颗……还差一万颗……”
马武眼睛眯了眯。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忙活了一整晚的牧师傅和两只妖终于回到山门广场上，个个一身脏，轮流进入神行马车内换上干净衣裳。
为显气势，栗子香依旧一身红裙白发。
豆皮则雷打不动黑色小裙子。
至于牧长清，被栗子香强制换上了一件名为“夜寄星河”的深蓝色深V长袍。
衣服表面涂有特殊材料，在一定角度下看，仿佛能看到这件衣服上有一片星河，飒到不行，但是……
天可怜见，哪个男的穿深V啊？！
还不许里面穿衬衣，就这样裸露着半拉胸口，像个流氓。
还好自己不胖，不然形象全毁。
而自打他穿上这件性感衣服后，师父栗子香就像个痴女般在旁边左摇右晃，眼神有意无意瞄。
“咳，师父你……能别晃了吗？”
“啊？我……师父脚疼，活动一下而已……你不要乱想哦！”
“我没想。”
牧长清抬头望天，见太阳快要出现了，立即张开手掌，“准备开始吧。”
“嗯嗯！”
掌心中有几十团微小的灵力，对应遗留在那几十个关键阵脚上的符篆，只要捏碎，符篆也会一同碎裂，接着便是好戏了。
深吸口气，又停顿了片刻，见天境派始终没人出来，牧长清心一横，瞬间握掌成拳。
下一秒，只听得天境派山脚下同时发出大量爆炸声响。
紧接着平时根本看不见的护山大阵自动现形，表面剧烈震颤。
不消片刻，从山脚下开始，鸡蛋壳一样的护山大阵开始产生裂痕，“咔嚓”声回荡四方，敲击在每一个天境派弟子身上。
乱了。
山巅也好，山腰也罢。
代表紧急情况的钟声回荡不休，但这并不能阻止什么，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长，越来越密集。
终于，在一盏茶功夫后，整个护山大阵轰然崩碎。
“鸡蛋壳”化作漫天碎片，在没落地之前就消散成灵力重回天地。
天境派主峰。
护山大阵阵眼处。
原本高达数米，流光闪烁的阵眼此刻黯淡无光，像根普通石柱。
看着这一幕，马恒和他的掌门师父以及一众长老、弟子全傻了。
许久，马武红着眼发出一声怒吼：“他妈谁干的！？我护山大阵呢？那么大一个，刚刚都还在！！！”
“给我查！”
14、真羡慕你
天境派瞬间鸡飞狗跳。
有事的，没事的，甚至连闭关的也强行拉出来整活。
终于，在搜寻了大半天后，天境派弟子知道护山大阵是怎么没的了——三十六个关键阵脚全部被毁。
只剩下阵眼孤零零杵在门内，孤掌难鸣。
全派寂静。
主峰大坪上密密麻麻站了上千名妖，无一敢出声，因为站在最前面的掌门眼瞅着要气得脑溢血了。
“昨晚负责巡察的是谁！？”马武怒目圆睁。
“……”
“说话！都哑巴了是吗？”
“……”
身后搀扶着他的马恒见状低头，小声道：“师尊，昨天是您让所有弟子都撤回来的。”
马武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一股子怒火憋在心里，想发泄却又找不到目标。
那可是护山大阵啊！
极度耗费钱财不说，还不是谁都能搭建或者修复的，必须要专门请阵法大师，这又是一笔巨大开销。
再算上时间和人工，以及天境派目前的经济情况，马武恨不能当场去世。
这样就不用再操心这些破事儿了。
闭眼沉默了会儿，马武猛地睁开：“都散了，全部去巡察！若是发现有任何陌生妖物出没，不惜一切代价抓起来！众长老随我走！”
话落唤出飞剑向着山门方向疾飞而去，马恒和几名长老紧随其后。
除了凉月仙子，他实在想不通还有谁会干这事儿。
尽管他也不太相信凉月仙子有这般能力。
很快，一众妖来到山下山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辆装饰华美的神行马车，但拉车的并非活马，而是一种使用灵晶驱动的假马。
马武修为不低，隐约能听见里面有谈话声，听不真切。
马车内。
栗子香坐在牧长清身旁，看他操控灵力描绘人像。
大半天下来，牧长清描绘的栗子香已经有那么几分相似，至少大致轮廓出来了，也能看得出是个女的。
“不错哦，长清进步很大呢。”栗子香轻笑，又随手从旁边端起一杯茶水递过，“喝点茶歇息会儿吧，长时间做这个还是挺耗费精神的。”
“嗯，谢谢师父，我自己来就行。”
“没关系啦，师父这里没那么多尊卑规矩的，来，喝茶。”
牧长清也不是矫情人，见状撤掉灵力，接过茶杯放在嘴边。
但就在他准备喝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闷响，马车底下突然传来一股震颤，将茶水整个抖落出去，洒了一身，胸口上也淌了好几行——还好是凉茶。
“……”
“……”
豆皮被吵醒，打了个哈欠起身扒拉在窗子上，见外面有几个妖围着，顿时不满，大声“喵呜”。
倒是栗子香在皱眉一瞬间后又立即恢复正常，有意无意偷瞄自家徒弟的胸口，神情中分明带有几分羞涩，面色也微微泛红。
牧长清假装不知道，默默擦干净。
“凉月仙子，还请出来一叙！”
砰！
又是一声闷响，马车再次震颤。
饶是栗子香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将玉足从坐垫上移下，穿好鞋子便准备出去。
“我来吧。”
牧长清突然起身。
“诶？”栗子香一肚子火气顿时消散无踪，眨眨大眼睛，奇怪道，“怎么了？”
“我去沟通。”
“不行，你修为尚低，师父怕他们偷袭你，但是在神行马车内他们就伤不了你。”
牧长清摇头轻笑：“没事的，他们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在没有充分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们干的之前，肯定不会大动干戈，而且……”
牧长清快速打量她一圈，认真道：“师父现在的人设是高冷女王，这种小事，自然该由弟子代劳。”
“……”
栗子香不说话，眉眼弯弯，一个劲傻笑。
等到第三次震动传来这才恢复正常，柔声道：“那长清小心些，师父在马车里帮你注意着。”
“好，谢谢师父。”
马车门自动打开。
牧长清深吸口气，调整心态跃下，入眼便是三道大腿粗的裂缝，从不远处直达马车底部。
若是再来几次，马车多半会掉进去。
抬头望，前边是一共六个妖，领头那马妖正手持一根铁棍，裂缝正是从铁棍下边扩散开来的。
砰！
第四次震颤，裂缝又大了几分，马武冷脸看向牧长清，大喝道：“凉月仙子呢？”
鸦雀无声。
牧长清眯了眯眼，微微拱手：“在下牧长清，见过马掌门。”
“我不与弱小人类说话，让凉月仙子出来一叙！”
“很抱歉，我师父也不想与你说话。”
“你！”
马武怒目，一股强大压力瞬间席卷而来。
但在即将抵达牧长清面门时，一股更强的力量将其阻隔在外，迅速吞噬、湮灭，最终化作虚无。
牧长清松了口气，眼角余光往车内撇了撇，果然看到栗子香正冲自己挥手。
少顷，牧长清继续道：“马掌门身为七流宗门的掌门，气量不该只有这些。”
“气量？”马武气得胡子都扬起来了，“我天境派护山大阵都没了，你个毛头小子跟我在这说气量？”
“那不然呢？又不是我干的。”
“你倒是想，就凭你这点修为也只能想想。”马武冷笑。
“所以你便认为是我师父毁的？”
“猜测而已。”
“那可不行，凡事要讲证据，证据呢？”
马武突然梗住。
若是凉月仙子的修为低，他倒是可以舍下老脸不讲证据，不讲道理。
但很显然不行，毕竟对方实力摆在那儿，真玩命他们也不好受。
可他也不能说：因为我没退灵晶，所以你们报复。
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么？
然而他不打算说，牧长清却开口了：“马掌门沉默，想必是因为心虚吧？前些日子我师父在北冰城齐老猴那儿交了一万颗下品灵晶，购买贵派的一处三品洞天福地。”
“我的定价是两万！”
“是，但是我们也说了，若是贵派非要两万导致交易不成，届时将一万灵晶退回便是，这一点，可以找齐老猴对峙。”
“……”
“当然，若是马掌门又改变主意，愿意一万卖三品洞天福地，那也是可以的，灵晶就不用退了，直接带我们去洞天福地即可。”
“……”
马武眼神微冷，冷哼道：“你这是在转移话题，我们方才讨论的是护山大阵。”
牧长清翻了个白眼，心道也不知是谁在转移话题。
但嘴上却道：“马掌门的意思，是认定我师父毁坏了你们的护山大阵？”
“不敢，但是三位中，只有凉月仙子才可能拥有这等实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如此，马掌门打算如何？”
马武握铁棍的手因过度用力微微泛白，沉默一会儿后这才伸出左手，竖起食指：“再给一万下品灵晶，此事便当未曾发生，三品洞天福地也归仙子！”
闻言，牧长清看向栗子香，后者笑而不语，望着他，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马武身后的马恒面色变了又变。
捂嘴咳嗽几声，小声道：“师尊，不必为了弟子如此……这般有损师尊声名。”
“无碍，只要你能恢复正常，就可以冲击元神境，带领天境派重回巅峰。相比之下，师父丢点老脸没什么，天境派暂时委屈点也没什么，长老们也都是这个意思。”
周围四名长老皆点头。
“……”马恒神情一滞，低头不语。
好半晌才重新抬起头，坚定摇头，向着马车拱手道：“不瞒前辈，那一万颗下品灵晶已经使用，无法退还，因此按照市场价，三品洞天福地归前辈了。”
说罢，转身便走，留下马武一群妖傻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半天没回过神来。
良久，栗子香慵懒的声音传出：“马掌门，其实我很羡慕你。”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这么不要脸的妖居然能培养出如此懂事的徒弟，而我就不行了。”
栗子香瞥了眼牧长清，笑意盈盈，“我的徒弟从来都这么懂事，不用教。”
“……”
15、要像栗子姐姐一样矜持
在口头上沟通了一下以后的相处规矩后，众妖愤愤然散去。
没有了护山大阵，天境派上方空域畅通无阻。
无需带路，也没谁愿意带路，栗子香控制神行马车飞上天，朝着一处灵气浓郁之地飞去。
那里算是天境派的中心，属于五峰之一的归阳峰，地理位置不高不低。
往下可俯视郁郁葱葱的破军峰、凌空峰，往上则可仰视白雪皑皑的绝伦峰和主峰天境峰。
而若是站在边缘，还能看到山下有条河流经过，一路向南，最终汇入北冰城边上的那条大道河。
至于这条河的上游是哪座山脉发源的，牧长清不知道，即便在天上他也望不到尽头，只能看到绵绵群山。
“又是一天快结束了……”
牧长清望着窗外逐渐靠西的太阳，兀自感叹。
“怎么了？”栗子香放下手中书本。
“没什么，只是想起生活了两年的北冰城，略有不舍。”
栗子香眼神变得柔和，摘下几粒葡萄递至其手中，轻笑道：“师父也是，不过……”
“嗯？”
“不过只要有长清在，去哪儿都一样。”
“……”
“我好想吐喵。”
“讨厌！”
神行马车缓缓下降，落在归阳峰东侧，靠近悬崖边的一处冒着热气的浅青色湖泊旁。
湖泊面积不大，大约几千平米，边上有棵十几米高的歪脖子桃树。
附近则是片茂密竹林，林间隐约还可以看到几栋房子，想来是天境派留给平日里来此修行的弟子用的。
一进入范围内，牧长清便感觉到一股非常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原本那点小伤感情绪被冲得一干二净，昨夜整宿没睡带来的困顿感也消散不少。
深吸口气，神清气爽！
这一刻，牧长清总算知道洞天福地为什么这么贵了。
不说别的，哪怕是普通人，住在这种地方也能够长命百岁。
这一点可以从周围的植物中得到印证。
这里的花草林木比起其他地方要茂盛数倍，而且几乎每一样体表都带有荧光。
就好像阿凡达电影中，潘多拉星球上的植物，全是光污染大师。
这会儿天色尚明，等天黑应该会非常漂亮。
至于那湖泊，浓浓的灵气就是从湖底飘荡而来，因此将整片湖泊渲染成了浅青之色。
好一个洞天福地！
豆皮舒坦到现出了原形，变成一只小黑猫躺在草地上疯狂打滚，然后又纵身跃到那歪脖子桃树下，对着树皮使劲挠，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相比之下，栗子香要矜持许多，只是在看着雾气蒸腾的湖水发呆，显然想泡澡。
“我回避下？”牧长清眼观鼻鼻观心。
“不用啦……”栗子香轻轻摇头，而后突然反应过来这话不对劲，连忙摆手道，“师父是说现在还早，等晚些时候！”
“行，那我先去看看房子。”
“师父跟你一起~”
两人进入竹林。
里面整齐排列了五间屋子，其中四间都只有一层，唯独中间那座竹楼是二层的，个头也最大，二楼还有个类似露台的结构。
栗子香瞧见立即小跑过去，绕着竹楼转悠一圈，再噔噔噔上了楼。
之后在房里房外反复进出几遍，最终站在二楼露台上冲牧长清招手。
“长清上来呀。”
“哦，来了。”
二楼大约四米高，能摸到边上竹子的枝叶。
栗子香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裙摆飘飞，像个仙女，开心道：“长清，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行，听师父的。”牧长清四处打量，随口答道。
“嗯！那师父去整理下房间。”
“好……等会儿！”牧长清猛地回头，“我也住这儿？竹楼？”
“是呀。”
牧长清老脸一红：“这……这不太好吧？”
“想什么呢？”栗子香双手叉腰，瞪大眼睛道，“二楼又不是只有一间房。”
“那也……”
“哎呀，师父只是怕你偷懒，为了监督你修行，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哦。”
“好吧。”
“这就对了，长清真乖~”
“叮——恭喜乖徒弟讨得师父欢心，徒弟值加二点，累计二十一点，触发额外奖励……唔，奖励油饼一块~”
手镯光芒微闪，一块黄澄澄，上面点缀了些许绿色葱花的油饼出现，并飘至牧长清手中。
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牧长清嗅了嗅，咬下一口轻轻咀嚼。
“好吃吗？”栗子香笑盈盈仰头看着他。
“好吃。”
牧长清又吃了口。
蓦地，他感觉这油饼给他带来的熟悉感越来越强。
在咬下第三口后终于反应过来，嘴巴微张，低头看向栗子香，震惊道：“那个神秘妖难道就是……”
“嗯，就是师父哦。”
“……”
吞了口唾沫，牧长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好半晌，他才找了个有点傻乎乎的问题，问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油饼？”
“因为师父只会做这个……”
“……”
“我倒是想过给你换些好点的食物，还想给你安排舒适的工作和住所，可又怕你过于依赖，从此就那般混吃等死。”
“……”
“其实师父也很心疼的，真的……”
见牧长清看着油饼发呆不说话，栗子香小声解释，委屈巴巴。
“喵呜~豆皮给栗子姐姐作证，每次你受委屈，她都躲在角落偷偷看着你哭呢喵。”
豆皮突然从一楼蹿了上来。
闻言，牧长清挠挠头，吃完这块油饼，长出口气，挤出个笑容：“谢谢师父。”
“还有豆皮！豆皮也要感谢！”小黑猫举起双手在原地使劲蹦哒，“那些欺负过你的小混混，后来全都被我揍过哦喵！”
“好，也谢谢豆皮。”
牧长清将只有他腿高的豆皮抱起来，捏了捏脸，又顺了顺头发，笑得像个老父亲。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一人二妖站在一起，互相对视，大眼瞪小眼。
半晌，一抹绯红悄咪咪攀上栗子香玉颈，原本轻轻晃动的雪白大尾巴也停止动作。
她低下头，掸了掸狐耳，轻撩耳边发丝，再将双手交叉垂落于腹部，表情羞涩，不敢直视牧长清。
后者亦神情不自然，轻咳两声，将豆皮放下，尴尬道：“咳，我去收拾房间吧，你俩在这休息会儿。”
“嗯……去吧。”
待牧长清进入房间，栗子香这才松了口气，捂住滚烫脸颊，低声道：“豆皮，姐姐是不是表现太过头了呀？”
“还好吧喵。”豆皮歪头想了想，“如果换成普通狐狸，可能长清哥哥已经被吃干抹净了喵。”
“……豆皮，你上哪儿学的这些词语？”
“住在青楼旁的小黄花告诉我的喵。”
“……”
栗子香深吸口气。
看来豆皮的礼仪教育要加大力度了，别长大了变成个女流氓。
要像她一样——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