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啊——这该死的婚礼习俗！
她的话属实模棱两可，令牧长清心里直犯嘀咕。
想了想，他拍拍手起身，施了一道净身术法拂去泥污，再重新牵上栗子香，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旁边众妖也权当没看见，吹乐器的继续吹，跟队的继续跟。
豆皮和三姐妹则撕开那小包裹开吃，里头有糖果、水果，还有鸡蛋和熟食，完全可以拿来当早餐。
鹰龙时不时便飞下来叨一嘴，再振翅上天。
听着它发出鹰啼，牧长清稍稍组织语言，单手剥开一粒酥糖塞进小白狐嘴中，传音问道：“栗子打算回九尾国？”
“没有呀。”
她腮帮子鼓啊鼓，配合漂亮的淡金色眸子简直可爱死了，红唇上还沾着几点酥糖碎末。
正要帮忙捻去，她粉舌一卷纳入嘴中，抿抿嘴，笑眯眯道：“回去干嘛？难道回我的凉月宫变相蹲大牢不成？”
“可若不回，我要如何见你母后？”
“这个……哎呀~人家说着玩的嘛，长清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
“嗯~总之你先到元神境再说。”
牧长清微微点头。
许久以前栗子香便说过了，想真正成为修仙者中的中流砥柱，必须要元神境及以上修为，只有到了这个阶段，才可以担任各种重要事务。
比如各大郡城城主、重要商队领队、六流宗门掌门长老、重要军队统领等等。
在此以下的，基本上入不了大佬们的眼。
牧长清想跟未来丈母娘稍微有底气点说话，到元神境是必须的。
想到这儿，他忽然松开柔软，腾空而起双手结印，整个人体表泛起晶莹的星韵极意，并且愈来愈盛。
约莫两分钟后，星韵极意化作光柱冲上天，同时释放出数道冲击波席卷四周，将大量树冠吹得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牧长清气息迅速上涨，顷刻间突破元丹境中期。
他握了握拳头细细感受这股力量，而后落地笑道：“好了，已经元丹境后期，再有一两个月应该就能到元神境。”
“差不多，记得不要让灵涡休息哦，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要让它动起来。”
栗子香抚平他有些凌乱的披风。
话落，旁边婚队里的修仙者们几乎个个都傻了，那句“再有一两个月应该就能到元神境”如同魔音贯耳，在他们脑海里回荡不休，怎么甩都甩不掉。
若换做其他人，他们权当听个笑话，可他的情缘是凉月天仙……
天仙啊！
只能说有个富婆情缘真好，修炼资源大大的有。
震惊过后，婚队继续前行，以免耽误吉时。
牧长清时不时便和新郎官聊两句，美其名曰取取经，当然他最想取的“求亲经”还是没能得到，这点恐怕得找机会私下里问。
至于其他的，他知道了新郎官来自谣鹿县，名叫鹿有泉，同时还是他和栗子香的下一站——万道门的内门弟子，实力在元丹境中期。
后面轿子里的新娘则叫鹿小璐，与鹿有泉一样是万道门内门弟子，修为相差无几。
唯一不同的是，她并非来自谣鹿县，而是一个普普通通叫做长平村的村子。
据鹿有泉说，这个村子里其实住的也都是鹿妖，乃谣鹿县分支，多年前因为这一分支的小族长和谣鹿族大族长管理意见严重不同，便干脆分家了，此后几十年都没什么往来。
无论哪方面。
他俩能成亲，可谓困难重重，两边长辈谁都不同意，最后还是万道门掌门亲自来说亲，这才勉强说通。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迫于掌门的压力，他们实际上还是不认，比如我今早去接亲时，长平村一个送行的都没。”
鹿有泉回过头看了眼轿子，无奈叹气，“就连妆都是她自己化的……”
“这属实有点过分了。”牧长清嘴角扯了扯。
话落，栗子香偏过头，好奇道：“那你家这边呢？”
鹿有泉苦笑：“差不多，除了我三娘，没有一个来的，哪怕我父母，而且即便有妖想来也会被其他族妖拦住——天仙莫看我这婚队妖数还挺多，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我请来的乐台班子，然后便是万道门的师兄弟姐妹，若无他们，我今日怕是要成为史上最冷清的新郎，呵……”
他自嘲一笑。
没由来的，牧长清二人有点感同身受。
不禁互相看着对方，眼神流露担忧，而后又逐渐坚定，大手小手十指紧扣。
虽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顿了顿，他安慰道：“其实也不必太过失落，正如你所说，你还有师兄弟姐妹，他们同样是你的家妖，所以你和你娘子并不孤单。”
“我知道，这也是我唯一庆幸的事。”
“嗯……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黄渡镇，过河，然后再去谣鹿县，最后回万道门。”
鹿有泉望向前方宽阔无比的忽河。
在河边，有一规模挺大的镇子矗立，还附带有码头，大大小小几十艘船停靠在附近，看起来挺繁华的。
牧长清顺势看了几眼，回头继续问道：“不是说那边不待见你俩吗？何不绕路，直接去万道门？”
“有想过，但谣鹿县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于情于理我都得去，算是报答，至于以后……”
他忽然换下伤感情绪，仰天笑道，“便各过各的吧——来，我们加快点速度，路上还有仪式，别耽搁了！”
随着这句话，婚队速度提升不少，喜乐声调也更高些。
待到黄渡镇时，沿途百姓纷纷让路，鹿有泉的三娘和其他几位妇女全程忙个不停，不断给吃瓜群众们发喜礼，认不认识不重要，分享喜悦就完事儿了。
百姓也都很给修仙者面子，祝贺之语不断。
许是被这气氛感染，栗子香走着走着忽然掏出画板，边走边素描，脸上带有明显喜色。
“栗子。”牧长清偏过头看着。
“哎——在呢~”她笑得眉眼弯弯，说完撅嘴亲了口，“怎么？长清想娶我啦？”
“一直都想啊，这不是在等头发长长么——我有别的事问你。”
“问吧~”
“就是……”
牧长清抠了抠后脑勺。
而后轻抬下巴，指向前方码头，支支吾吾道：“就那什么……我想问问你们九尾国的婚礼习俗是不是也这么奇怪？”
栗子香微愣，顺着指引看去。
只见在那码头上正密密麻麻围着百余妖，位于正中的正是鹿有泉。
只是他此刻全然不复先前潇洒模样，竟脱了上衣，浑身涂满黑黑的、有点像颜料的东西，然后扑通一个猛子扎进了忽河中。
顿时水声四起，叫好声更甚。
很显然，这是某种婚礼习俗，牧长清先前在《武俊国民间习俗大全》上看到过。
但是万万没想到转眼就遇见了！
据书上说，那颜料有臭味，而涂抹颜料游河就是寓意着祛除身心“污渍”，以最好的样子迎娶新娘。
不得不说寓意还是很好的。
见栗子香不说话，牧长清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捅她，追问道：“说话啊，是不是也这么奇怪？”
“唔……怎么说呢？”
“怎么说？”
小白狐抿抿嘴，表情似笑非笑：“是否奇怪取决于谁来看，对于我来说并不奇怪，但是对长清你来说或许有点奇怪。”
“展开讲讲。”
“比如，我们那儿在婚嫁时，新郎需要跟其他族妖比捕猎，而且必须用兽形态~”
“啥？！卧槽，我一个人类咋变啊！”
299、又见天妖龙族
牧长清急了。
见栗子香嗤嗤笑个不停，又要说其他习俗，他赶忙抬手制止，捂着脑袋拒绝道：“缓缓……让我缓缓，改天再问别的。”
“咯咯~长清别怕，即便不参与这些习俗栗子也会嫁给你的~”
“虽然但是……我先瞧瞧他吧。”
“嗯，去吧，我正好这个场景还没画完。”
牧长清便让三姐妹留在她身边，自己抱着猫猫去了码头看热闹。
小家伙显然很好奇，全程瞪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河中那道拖了长长“黑尾巴”的身影，时不时喊几声加油。
等鹿有泉游完回来时，黑尾巴痕迹变淡许多。
他双手轻拍水面，瞬间划过抛物线准确落在码头上，浑身湿漉漉。
好在他是修仙者，伴随着一阵湿热雾气蒸腾，所有水份消散无踪，他重新穿上衣服，边笑边对众妖拱手，连连道谢。
与此同时，河对岸驶来一条五六十米长的渡船，稳稳停靠在码头前。
哐当——
一块宽大厚实的木制“甲板”将渡船和码头连接在一起，里头出来一名执剑男子，笑道：“鹿师弟，等你多时了，快快带着小璐上船渡河，莫要误了拜堂吉时！”
“哎，来了，梁师兄！”
鹿有泉赶紧回身骑马，顺便招呼着牧长清一行跟上。
这渡船单看体积并不算多大，但由于结构和普通船不一样，使得它里头跟个小广场似的。
站在上面，脚底会传来轻微起伏感，很有意思——晕船的除外。
鹰龙似乎飞累了，盘旋几圈后落在桅杆顶部，给自己叨毛，时不时看一眼下方正在跟其他妖交谈的主人。
等到渡船靠岸，大家下船往南行，它便重新起飞，在高空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牧长清也跟那个唤作梁师兄的执剑男子熟络起来。
他名叫梁鑫，万道门十大弟子排名第八，是一种名叫“都兀”的妖，光看外表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兽形态，本体为一团灰色雾气，储存在额头正中心的那个小印痕里。
简单的说就是跟鬼妖有一定相似之处，属于“精怪”。
他相当健谈，尤其在知道牧长清两口子是特意来拜访万道门时，更加乐开了花，全程不歇气介绍自家宗门，恨不能立马将他俩带上山。
约莫傍晚时，婚队来到谣鹿县范围。
梁鑫还在兴奋道：“说来也巧，我家师父上月去了外地拜访朋友，按照他的计划，明日就会回来参加鹿师弟的婚礼，到时，大家好好聚聚，开坛讲道，想必会是妖生一大快哉！”
“确实，我和凉月本就为此而来。”
牧长清笑笑，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从梁兄的话里看，鹿兄的婚礼分成了两部分？”
“是的，一部分在谣鹿县，一部分在万道门。”
“就不怕谣鹿族的捣乱？”
“他敢！”
梁鑫两眼一瞪，气息暴起，“师父他老妖家走之前亲自放了话，这场婚礼他谣鹿族就算是演，也得老老实实演完咯，谁敢捣乱谁没好果子吃！”
闻言，牧长清不禁对万道门掌门升起几分好感。
有一个如此护短的掌门，实乃门下弟子之幸。
又继续交流了会儿，婚队终于来到谣鹿县北门外。
夕阳西下，按理正是城门口热闹的时候，城内外就空无一妖，安静得跟什么似的，甚至连城门也紧闭了起来。
若非城墙上站着一排士兵，这地方带给大家的感觉活脱脱就是一鬼城。
梁鑫当即蹙眉，上前几步，大声吼道：“妖呢？！谁他妈把城门关上的？给老子开开！再把炮仗放了！”
无妖回应。
城墙上那群士兵你瞧我我瞧你，谁也没动静，默默偏移视线，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把梁鑫给气的。
他挥手让乐台班子停止吹奏，闪身来到城门前，抬脚便踹。
嗡——
一阵水波抖动出现。
他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不禁气得火冒三丈，拔剑指天，怒道：“老东西，给老子滚出来，说好的夹道相迎，宴席备好，结果关了城门不说，居然还开启护城大阵阻挠，你是不把我家师父放在眼里吗？”
话落，城中终于出现动静。
几道身影自城中心飞来，落在城墙上，面无表情看着下边。
他们皆是鹿妖，四男三女，站在中间的是个老头，头发花白，眉眼间看不出多少情绪。
实力的话……
“元神境中期。”栗子香传音，“而梁鑫作为婚队里最强的才元丹境后期，不是敌手，而且……”
“怎么？”牧长清神色微凛。
“我感应到城中还有一股强大气息，足有元神境后期。”
“哈？谣鹿族这么强？”
栗子香摇头，继续道：“谣鹿族确实不算弱，不然也不会冠名并管理县城，但那道气息的性质和他们截然不同，说明多半是外族妖。”
牧长清恍然：“有外援？”
“没错。”
“可万道门掌门乃化身境强者，他一个元神境后期怎敢替谣鹿族撑腰？”
“那便不清楚了……”
两人对视，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前边。
只见在城墙上下，梁鑫已经和那几个谣鹿族的骂开了，真真儿的舌战群儒，气都不带歇一口。
下边骂上边的不守约定，臭不要脸。
上边骂下边的武力压迫，做不得数。
反正谁也不服谁。
如此几分钟后，上边的不再搭理他，而是将目标转向鹿有泉。
两名中年模样的男女上前一步，男的板着张脸劝道：“有泉！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脱下婚服，单独进城，爹娘和族长可以权当此事没发生过。”
“是啊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脉的矛盾，你……何苦非要娶长平村的？县中那些姑娘难道不够你挑？”
女的正相反，一脸苦口婆心。
也不知二者是红白脸，还是真这样，反正鹿有泉听完后，大家从他身上看不出太多悲喜。
顿了顿，他平静道：“爹娘，恕孩儿不孝，小璐我娶定了。”
“你——你这不孝子！真是要气死我们！”男子气急，手都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说完他看向谣鹿族长，恭敬道：“族长，看来今日无法善了，只能强拆了。”
“嗯……拆散吧，免得污了我谣鹿县——妖来！”
一声大喝，城中飞起近百道身影，落在城外，个个杀气腾腾，吓得普通妖组成的乐台班子两股战战。
心态差点的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梁鑫大怒：“好你个老不死，竟敢对我们万道门动手，看来谣鹿县是想改名了……”
“改名？”
一道洪钟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他，于天地回荡不休。
众妖愣神间，县城中央一道金龙虚影冲天而起，转瞬来到城外上空，化作一神情冷漠的金袍男子。
他气息凛然，睥睨众妖，淡淡道：“让本座好好看看……是谁要让谣鹿县改名？”
轰！
一股强大威压瞬间将梁鑫压趴在地。
300、时空领域听起来比较牛
一瞬间，梁鑫感觉自己仿佛背了座山，整个妖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周围空气明显扭曲，表情也跟着扭曲。
根本动不了！
别说站起来，就连动动手指都是奢望。
豆大的汗珠很快遍布全身，浸湿衣袍，下巴处更是滴滴嗒嗒汇成小河。
“你是……谁？”他艰难问道。
话落便发出惨叫，身上威压更重几分，那天妖龙族的男子斜睨他，冷冷道：“本座允许你说话了吗？区区元丹境后期，也敢出头叫嚣，怎么，是奉凌那老东西给你的底气？”
“住……口，不许侮……啊——”
“师兄！”
身后众万道门弟子面色一紧，纷纷亮出兵刃，然而谁也不敢上。
因为他们终究只是弟子，实力有限，哪怕一起围攻都不够那金袍男子一盘菜的。
见状，金袍男子奚笑一声：“敢亮兵，却不敢动手？”
“……”
“万道门难道就这点能耐？说话声音倒是很大，要动手便怂了，依本座看，还是让奉凌早点解散了吧，省得丢妖现眼。”
“……”
场面寂静，唯有梁鑫的痛呼在不断回荡。
鹿有泉眯了眯眼，下马拱手，沉声道：“晚辈斗胆一问，前辈缘何阻拦我等？”
“呵呵，自然是受妖之托。”
“受妖之托？”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父母还有族长他们，眼中冷意更甚。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请动天妖龙族元神境后期大能的，但此事无疑触及了他的底线。
试问，还有谁能对自己的族妖做出这种事？
亲情何在？
族谊何存？
深吸口气，鹿有泉尽量平静道：“直说吧，前辈要如何才能放了我梁师兄？”
“好说。”
金袍男子扬起嘴角，看了眼日头，低头似笑非笑道，“等到酉时四刻，过了吉时，本座自然会放了他。”
“你……”
鹿有泉气急。
且不说吉时耽误不耽误，关键现在距离酉时四刻还有一刻钟，梁师兄哪儿撑得到那个时候？
看架势，只怕再有半盏茶时间就要脏腑碎裂，七窍流血而死了！
见他慌了神，谣鹿族老族长上前两步，面无表情道：“有泉，你是我谣鹿族有数的几个天骄之一，只要你现在改变主意，与那长平村女子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往来，谣鹿县大门依然向你敞开，既往不咎，你的师兄也会安然无恙，如若不然……”
“鹿……鹿师弟……别听他……”
梁鑫艰难挪动眼球看向侧后方，眼鼻之间已是溢出丝丝鲜红。
话未说完，金袍男子隔空挥了下手，他便如遭重击，凭白翻了十几个圈，撞塌旁边早就空无一妖的简易茶水铺子。
顿时烟尘四起，惨叫连连。
“师兄！”
众妖齐呼。
老族长再次追问：“最后问你一遍，这关系你是断……还是不断？十息之内给我答案，不然后果自负！”
鹿有泉出离了愤怒，双手握拳，整个妖止不住颤抖。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后方轿子里走出。
鹿小璐披着红盖头走近，轻轻抱住鹿有泉。
众妖虽看不到她面容，但想也能想到她现在肯定难受无比。
果然，只见她吸了吸鼻子，低声抽泣道：“有泉，断吧……”
“……”
“不能置大家的性命于险境……”
“嗯……”
“反正你我同在一门修行，成亲……不过是多个名分……”
“可是名分也很重要呀。”
鹿有泉正要说话，忽而听见旁边传来软糯好听的声音。
他俩同时偏头，栗子香便认真强调道：“真的！若无名分，便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完美。”
“可眼下情况我和小璐没得选……”鹿有泉牙都快咬碎了。
一边是最心爱的女子，一边是关系甚好的师兄，并且身后还站着一大群师兄弟姐妹。
无论怎样，他和鹿小璐都不可能让这么多同门面临险境，甚至可能是死境。
否则此生良心难安。
顿了顿，牧长清拍拍他肩膀，笑道：“正常情况或许没得选，但谁让你遇到了我和我家小狐狸呢？”
“……”
鹿有泉眼中陡然绽放光彩。
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因为过于激动而说不出话。
紧接着，他发现梁师兄的惨叫声莫名消失，与此同时凉月天仙素手轻扬，一道蕴含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绿色荧光从天而降，钻入梁鑫体内。
前后不到三秒钟，原本脏腑受损，即将一命呜呼的他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见鬼似的低头打量自己。
威压没了？
身体也……恢复了？
他抹了抹脸，手上出现些许血迹，但细细感受之下发现无论七窍中的哪一窍，此刻都安然无恙。
很显然，这血是之前流的，而他已经被治好了！
四周鸦雀无声。
城墙上那几位跟见了妖仙似的，一脸不可置信，包括半空中的金袍男子。
方才那瞬间，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庞大的力量将他的威压碾回。
本以为是奉凌那老头来了，结果四处看看并没有他的气息，反而像是来自下方。
他眼眸微眯，四处扫视，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那一直安安静静的白狐身上。
“你是在找本宫？”栗子香仰头望天，淡淡道。
同时，原本被她束缚住的气息毫无保留释放，奔涌向前，那最先出来的近百道身影当即遭了殃，齐齐倒飞，口中鲜血狂喷。
场上一时间哀鸿遍野。
还站着的妖无不露出震惊之色，被这力量惊得连连后退。
“天仙……”
金袍男子皱起眉头。
正要细问，他忽然瞧见那白狐身旁的人类男子双手握掌成拳，左前臂举在胸口处，接着右臂横过来，让两只手的手腕触碰在一起。
叮——
一声清鸣。
手腕之间绽放光芒。
他腰部向右发力，两手分离，做出轰拳之前的蓄力动作。
很快，伴随着一声大喝，牧长清左拳横在腰间，右拳向天轰出，一道手臂粗细的蓝白色光柱立即爆射上天，眨眼来到数千米高度。
天地间顿时叮铃声不断。
范围巨大的七彩光幕迅速下降，将四面八方笼罩，好似一只碗倒扣了下来。
乍一看像某种禁制，但细细品味便能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栗子香惊讶道：“长清，这是什么呀？”
“新领悟的功法咯。”牧长清笑笑。
“叫什么名字？”
“美塔……不是，时空领域。”
“时空领域？”小白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天呐，长清你领悟传说中的时间术法了？！”
“不不不，只有空间术法，这片领域本质上是用空间之力构成的，之所以叫时空领域是因为……”
牧长清干咳两声，讪笑道，“这个名字听起来比较牛比。”
“……”
301、你到底是什么人！
牛比两个字听得栗子香小脸微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讨厌，这个词听起来好下流！”
“下流？你这纯属瞎理解。”
牧长清眼神认真，解释道，“在我们世界，这就是个纯洁的语气词和形容词，跟某个器官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
“当然，骗你没有……唔唔唔……”
话没说完他便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甚至连嘴巴都张不开。
显然，栗子香给他施了物理禁言术，省得他又发些乱七八糟的誓。
而后她便抬眼打量四周，眼中惊讶之色更甚——此时此刻，这片空间里除了他俩和沸血、无锋以及那金袍男子外，其他任何妖都没。
并且环境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什么城池、大河、花草树木统统不见踪影。
近处是连绵不绝的荒山和残破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建筑，二者附近白骨无数，从骨架来看什么玩意儿都有。
远处则为无尽黑暗，黑暗中悬挂有一轮耀眼血月，血月下躺了一颗足有数千米直径的巨大骷髅头，看构造不像常见人形生物，但大抵在这个范畴。
而在它周围，还有更多数都数不清的残骸，远比近处多，各式兵刃随处可见。
它们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插在骨架中，有的小如飞针，有的大若木船……
很多根本叫不上名字，奇奇怪怪。
整个场景满满的杀伐气息，气氛非常压抑，在血月照耀下感受尤其明显。
“我们……是来到另一方天地了吗？”
栗子香张了张嘴，喃喃道，“这是哪里呀？长清？”
“唔唔……”
“……”
禁言术解开。
牧长清立马深吸几口气，使劲rua了rua她的狐耳作为发泄，再耐心解释道：“确实是另一方天地，但也不是另一方天地。”
“诶？听不懂。”小白狐一脸懵逼摇头。
“这么说吧，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场景是真实存在的，但我们此刻并没有真的在它上面，而是在我用空间之力创造出来的它的复制品上面——懂了吧？”
“好像懂了……反正你的意思是我们此刻既不在现实世界，也不在这个战场，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某种‘虚假真实’？”
“没错，如果我撤去场景，我们就会回到现实世界。”
栗子香点点头，追问道：“那这方战场在哪里？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儿的？”
牧长清顿时梗住，左右看看，两手摊开，无奈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冥冥之中感应到这么个地方，至于在哪儿……不晓得。”
“好吧，看起来像某个上古时代的战场呢。”
“嗯，在不在苍星界还两说。”
说话间，二人落地，无锋和沸血幻化成本体悬浮于牧长清身边，散发微光。
在不远处半空，金袍男子也刚好打量完周遭环境，随即摸出一杆金色长枪，直指他们，沉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问我我问谁？”
牧长清双手负于身后，笑笑，“你可是元神境后期大佬，如此紧张做什么？哦对了，你有没有感觉自己修为掉了一个小阶段？”
“……”
金袍男子本能地内视己身，接着愣住，眉头皱得更深。
正如牧长清所说，他的修为莫名其妙掉了一个小阶段，如今只在元神境中期。
但以他的眼光也能看出，这些修为并不是真的没有了，而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暂时压制住，导致无法动用。
“区区元丹境后期……你如何做到的？”他眼睛微眯。
“不可说，你只要知道这里是我的领域，是我的主场，而你是客场作战就行了。”
“……那你到底是何人？”
“你先说。”
金色长枪光芒大涨，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但紧接着一道比它更强的气息席卷过来，将光芒打断。
栗子香展开女王气场，冷冷道：“让你说便说，小小臭虫，安敢使唤本宫的男人？”
“……”
“说！”
这一声好似闷雷，金袍男子面色凝重，咽了口唾沫，闷声道：“龙零——阁下可是天妖白狐族的？”
话落，栗子香九尾展开，无风自动，白茫茫一片，间或夹杂点点粉红。
龙零立即瞪大眼，脑子快速运转，很快便震惊道：“你……你是凉月公主？！你怎么能和一个人类男子在一起？龙君殿下他……”
轰！
一记巨大的十字斩和长枪幻化的巨龙撞击在一起，爆起层层灵力光幕。
“关你屁事！”
牧长清大骂，一手执剑，一手持刀，爆冲上前，身上BUFF无数，“少他妈在老子面前提龙君，再敢觊觎我家栗子，早晚一天老子要扒了他的龙皮……”
砰——
“抽了他的龙筋……”
铛——
“断了他的龙脊……”
咚——
“让他变成一条废龙！”
又一波对轰过去，龙零后撤数百米，遥遥对视，同样怒道：“无知小儿，就凭你这点修为也想挑战龙君？方才若非凉月公主相助，这几个回合我已杀你八回，遑论龙君殿下！”
牧长清体内气息翻涌不止。
尽管龙零的修为已经被他强行压下一个小阶段，但还是很强。
天妖龙族的底蕴确实不是一般种族能比的，同等修为下，大概率是最强的那批。
好在自己有栗子香奶，倒也能僵持住，而且他还有底牌。
稍稍平息，他再次杀将上前，冷笑道：“嘴硬什么？刚才这几下你也不好受吧？我说了，这是我的主场，拖下去你必输无疑！”
“那便试试！”
一人一龙再次战成团，在战场上空不断闪烁，逸散的招式偶尔砸向地面，一砸就是一个坑。
慢慢的，龙零感觉到不对劲了。
眼前这人类不知为何有种愈战愈勇的架势，眼中悄然绽放红光，那轮血月中的气息竟然被他和他的巨刀所吸引，令得他气势高涨。
又几十个回合后，牧长清气息达到顶峰，一股滔天血气崩散开来。
“什么？你突破到元神境了？！”
龙零大惊，随即又摇头，“不对……是暂时的。”
“暂时的也够用了……”
牧长清喃喃道。
话落，无锋主动飞去一旁掠阵，他则双手举起沸血，浑身血光熠熠，忽明忽暗。
后者同时还在变大，从五尺长变到五丈，再到五十丈……五百丈……
整片天地仿佛只剩下这把巨刀。
下一刹，牧长清、沸血、血月，三者似乎产生某种共鸣，同时爆发。
“斩！”
一声爆喝，数千米长的巨刀悍然斩下，所过之处空气炸裂，空间颤抖，泛起无尽血海。
龙零想反击，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居然被禁锢在原地。
“空间禁锢……你到底是什么人？！”
302、豆皮生气了
巨大的危机感浪潮般涌来。
龙零怒目圆睁，额头龙角陡然绽放金光，其体表随之出现一层虚幻的金龙虚影。
虚影见光暴涨，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咆哮不休。
下一秒，金龙与血刃悍然相撞，时间仿佛禁止，空气都停顿了。
紧接着轰然炸开，狂暴力量摧枯拉朽般卷向四周，将荒山崩碎，白骨湮灭，建筑碾为齑粉。
逸散出的能量甚至将施加在龙零身上的空间禁锢击碎，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他赶忙后撤到安全距离，手舞长枪在空中画圆，变幻成一轮小太阳，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大日金轮，去！”
长枪砸过，小太阳如同被鞭笞了屁股的脱缰野马呼啸上前，并在前行过程中体积暴涨，变做大太阳。
所过之处山石都被融化，温度不知几何。
牧长清不敢怠慢，收回无锋，让她剑柄和沸血刀柄相连，组合成怪异的刀剑连体结构。
在灵力驱动下，二者凭空旋转，割裂空气。
随着一声“再斩”，姐妹俩化作巨大“双生光轮”轰隆上前，地面被犁出峡谷般的幽深沟壑。
而这还不算完，对面又开始搓招，长枪化龙，蓄势待发，显然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长清，你的灵力和体力消耗速度好快啊。”栗子香黛眉微蹙，担忧道，“才这么会儿工夫就已经给你补充了三次灵力，果然强行释放元神级招式还是太过勉强了些，更莫说维持这异空间也要持续消耗灵力。”
“没关系，反正有你在。”牧长清笑笑。
话落，他双手握拳，先是左臂向下，接着右臂搭在左臂，交叉成X，灿烂光华立即暴起。
同一时刻，灵涡如同开闸泄洪般往外释放星韵极意。
栗子香没办法，第四次释放回蓝术以保障他的灵力供应。
得到充能的牧长清浑身光芒更甚，原本交叉的双臂分开，屈肘立在胸前，两臂之间星光流转，好似将星河纳入其中。
待蓄力完成，他四十五度角高举双臂又猛的落下，摆出左臂横、右臂立的直角姿势。
刹那间，一道完全由星韵极意组合成的晶莹蓝白色光线从右手臂爆射而出，直指龙零，所过之处空间出现大量裂痕。
而对面同样出招，长枪化作金龙，张嘴吐息，强大威能撼天动地。
轰——
双生光轮对大日金轮。
星韵光线对金龙吐息。
四股强大力量同时爆发，天地顿时巨变。
牧长清只觉体内刚刚才补满的灵力眨眼所剩无几，好在大奶妈就在身后，立马又给他满上。
于是两边开始了拉锯战。
一会儿蓝白光缩回，一会儿金光后撤，你来我往争斗不休。
双生光轮和大日金轮亦不遑多让，每次碰撞过后都会弹开很远，而后又迅速接近，整个战场上空全是这俩庞然大物的气息。
栗子香全程围观。
本想给龙零施放几个减益效果，牧长清却不让，说是要试试自己如今状态的极限，于是她便成了无情的回蓝工具狐。
此时，现实世界。
谣鹿县城门打开，先前仗着有天妖龙族撑腰的谣鹿族族长额头冷汗直冒，面色阴晴不定，眼睁睁看着婚队进了城。
有心阻拦，却又生不起那个胆。
因为他们认识天仙啊！
算上万道门奉凌妖君，便是两尊化身境大仙，这般情况下，纵使龙零来自天妖龙族，也绝对不敢再出头。
因为收益和风险已经完全不成正比，傻子才干。
城内气氛压抑无比，所有的百姓都躲在屋子里，扒拉在窗户上往外看。
待婚队路过，他们中有的面带怒意，有的满脸好奇，还有的摇头叹息，活生生一出众生相。
“族长……这怎么办？”鹿有泉亲爹忍不住问道，“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进城了吗？”
“废话！不然你去拦着？”
“……”
“不敢就闭嘴，哼！”
族长冷哼，藏在袖中的双拳用力握紧，劈啪作响，顿了顿，忍不住骂道，“几十年了，族中哪年没有强调过不要和长平村的妖接触？结果他非但不听，甚至要娶那儿的姑娘——临因啊临因，你瞧瞧你教的好大儿！”
“对不起族长，但是我也不想啊！”
“多说无益，此事结束后你代他受罚，眼下跟我回宗祠！”
“是，族长……”
鹿临因拱手，随即看了眼逐渐深入城中的婚队，愤愤挥袖。
真是家门不幸！
另一边，婚队来到了谣鹿族宗祠门口，沿路除了他们以外连只小动物都看不见，也没有任何喜庆装饰，处处透露冷漠。
豆皮抓着怜华小手，大眼睛东张西望，不满道：“好过分，怎么能这样对待同族呢？若是长清哥哥和栗子姐姐成亲的时候也被这样对待，豆皮肯定会非常生气的喵！”
“无妨，我并不太在意他们的态度，反正今日来此主要是为了拜祖先。”
鹿有泉笑笑，翻身下马，摸出两颗糖果塞给她，再走向宗祠大门，平静道，“毕竟长平村一脉和我们系出同源，于情于理都得来拜拜。”
“那你父母不拜了喵？”
“他们……再说吧，先把祖先拜了。”
嘎吱——
大门推开。
已经重新生龙活虎的梁鑫当先跨入，警惕张望，生怕有什么埋伏。
好在并没有。
里头除了几个负责管理和打扫的鹿妖，别的什么都没。
顿了顿，他招呼大家进入。
新娘子鹿小璐也在鹿有泉三娘的搀扶下离开轿子，与后者并排而行。
待大家通过大院，准备进里边建筑，族长一行也顺势抵达。
双方冷漠对视，谁都没说话。
就这样盯了一会儿后，族长冷哼一声，让开了路，任由他们进入，然后上贡、烧香、烧纸、跪拜。
本该热热闹闹的喜事硬是整得跟白事似的，要多压抑有多压抑。
几分钟后，拜祭完成，鹿有泉和鹿小璐各捧了一杯茶水来到鹿临因夫妇面前。
刚要说话，后者大概是憋不住火气了，劈手躲过茶杯，一杯泼在新娘子的红盖头上，一杯泼在鹿有泉脸上。
“……”
“……”
冷茶不烫，但是凉心。
鹿有泉抹了把脸，满脸苦涩，顺手拦住要爆炸的梁鑫师兄，轻声道：“既然不喝便算了……我们走吧。”
“不行！”
豆皮忽然上前，双手插腰，严肃道，“这茶你爹必须喝，我说的喵！”
“你说的？呵呵，哪儿来的野丫头？”鹿临因冷冷看着她，“我的家事，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本没有，但我今天就要管喵！”
“那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豆皮小手扬起，五指张开，一杯茶水自动飞入她手中。
下一秒，在众妖震惊的目光中，鹿临因突然不受控制张开了嘴，紧接着茶水倒下，顺着他喉咙咕噜噜灌进肚子里，一滴不漏。
啪！
茶杯摔碎。
豆皮看了眼鹿有泉母亲，不爽道：“你呢？自己喝还是也让我喂喵？”
“……”
303、让他赶紧的！
她本能地摇了摇头，接着想起这里是自家地盘，怕什么？
面色不由得带上几分怒意，不满道：“你这小丫头是哪家的？我们谣鹿一族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个外妖插手？”
“没错，看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不与你计较，现在离去，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族长亦上前一步。
话语看似平淡，实际上带着很强的压迫感，换做寻常小孩儿估计能吓得尿裤子。
但豆皮跟“寻常”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她脆生生的“哼”了一下，固执道：“用不着，今天这件事我管定了喵！”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妖啊！把这小黑猫赶出城！”
“是！”
外头呼啦啦进来好几个护卫，作势要抓豆皮。
但就在他们即将碰到的时候，豆皮漂亮的黄金猫眼突然发生变化，瞳孔急速旋转，绽放绚烂金光，金光中有着无数大道符文生灭，诡异异常。
而护卫们在目睹这一幕后，瞬间变得痴呆起来。
个个两眼无神，四肢放松，手里的武器甚至都不由自主掉在地上，站在那嘴巴一张一张，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不知道的他们集体出来梦游了呢。
“你……你做了什么？”族长震惊道。
“幻术。”
怜华在旁边小声解释，“但是跟常见幻术不同，还有更可怕的后果，这边建议你不要继续惹豆皮生气了哦。”
话音甫落，其中一名护卫的武器毫无预兆开始分解。
前后也就两个呼吸，一柄三尺青锋便在众妖眼皮子底下化作基本粒子，融入天地，好似从未出现过。
宗祠内鸦雀无声。
族长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直到他看见这几个手下也开始进入分解状态，这才着急大吼道：“住手！”
分解动作停止。
豆皮转身看向他，眼中大道符文愈发耀眼，所有与她目光接触的妖皆忍不住心神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能管喵？”
“……”
族长一个头两个大。
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怕这么个小姑娘，毕竟论修为她根本没到元神境。
但……这场景太诡异了！
他不敢拿着同族们的命去冒险。
咬咬牙，眼见分解又继续，他赶紧大声制止道：“能能能！”
大道符文逆转，原本半个脑壳都没了的护卫们迅速复原，就连那已经消失的三尺青锋也重新出现。
族长倒吸口冷气，背后冷汗直冒。
这辈子活了好几百岁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堪称逆天的能力——已经破坏掉的东西居然还可以复原？
这符合常识吗？！
他轻吞口唾沫，迟疑道：“你到底是……”
“你不用知道喵。”
豆皮看都懒得看他，随手一招，又两杯茶水飞来，落入鹿有泉和鹿小璐手中。
二妖隔着滴水的红盖头对视，似乎在传音。
顿了顿，他俩重新上前，小声道：“请爹娘重新喝茶。”
“……”
“……”
“喝吧喝吧……”
见他俩犹豫不决，族长无奈摆手。
惹不起，便只能认怂，从这点来看他倒不是个冲动的莽夫。
不一会儿，两边总算忍着各种不愉快将敬茶环节结束，至于拜堂环节则默契省去了。
或许对于双方来说，这个已经没了意义，毕竟丝毫别的准备都没有，拜了也是白拜。
但豆皮不管那多，找来族谱，亲自将鹿小璐的名字写在了鹿有泉旁边，括弧正妻。
完事儿把谱子往谣鹿族祖先面前一摆，对着那些牌位大声说道：“我先打个招呼，若我下次来时这名字被涂抹或者改动，那你们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对付你们的后妖喵！”
“……”
族长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如今在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隔壁黑猫国天妖一脉的……
这般能力和胆识，寻常妖哪儿做得到？
做完这一切，豆皮拿起贡品里的苹果便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还以为会有宴席吃呢……走吧，我们去城外等长清哥哥和栗子姐姐喵。”
“哦……哦！”
鹿有泉回过神来，赶忙牵上鹿小璐，再招呼大家跟上。
临出门前瞥了眼自己父母，表情平静，看不出情绪。
这一别，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即便回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交流。
“后悔吗？”鹿小璐轻声问。
“不后悔。”鹿有泉摇头，手握得更紧了些。
“可他们终究是你的父母亲族，这里终究是你的家。”
“……是这样没错——所以你后悔吗？”
话题突然抛了回来。
鹿小璐眨巴下眼，看着自己脚上的红鞋子陷入沉吟。
等到上轿子的前一刻才轻笑道：“不后悔，有你也是家。”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轿起。
乐响。
婚队在万道门几十名弟子的围绕下离开谣鹿城，来到原先那片地方。
而后大家不约而同抬头望天，小声讨论，琢磨着那三位去了哪里。
正是时，天穹之上突然出现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众妖顺眼看去，只见“天裂了”。
紧接着这道裂痕越来越大，越裂越多，顷刻间覆盖整片天空，最后轰然破碎，如镜子碎片般洋洋洒洒落下。
与此同时两束光芒各自向后倒飞，一个砸进了谣鹿城中心广场，一个将后方山丘撞塌，烟尘滚滚。
两股不同的强大气息从上空掠过，奔向远方。
哪怕隔了数千米高，城中妖依然能感受到极强威压。
很快，烟尘散去。
浑身破破烂烂的牧长清背负刀剑，牵着栗子香从山上跃下，抹了把嘴角血水，再吐出口血沫，对着城中冷声道：“可敢再战？”
无妖回应。
牧长清当即便要进城，却被栗子香拦下。
她劝阻道：“长清你冷静点！以龙零的修为，他在天妖龙族中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若当着这么多妖杀了他，必将招来他们的疯狂报复！”
“……”
“而且你的身体情况也不容乐观，全靠一口气硬撑着，之前在时空领域内还好，如今没了主场优势，你打不过他的！”
“呼……”
“求求你了，不要冲动好不好嘛……”
栗子香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见状，牧长清又叹了声：“好，听你的，其实我只是受不了他一直提龙君而已。”
“嗯，其实不用管什么龙君不龙君的，栗子说过很多回了，我眼里只有你。”
“傻瓜……”
大手抬起，正要摸脸。
城中窜起一道金光，牧长清下意识拔出刀剑，却见龙零并未攻来，而是向着南边飞走了，声音远远地传来：“人类！我记住你了，龙君殿下一定会来取你性命！”
“让他赶紧的，不然我和凉月的孩子都要出生了！”
“……”
金光差点掉进下方忽河里。
304、栗·裁缝大师·香
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龙零一路东拐西绕，离开武俊国后找到一处深山洞府躲了进去，赶紧打坐调息。
这一战给他带来的伤害不小，也让他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以他堂堂元神境后期的修为，居然会跟一个只有元丹境后期的人类打得有来有回？！
二者可是相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还是分水岭那种，理论上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真正的情况就应该像那个万道门弟子一样，被他用威压压得起不来。
当然，这里头也有凉月公主的因素。
龙零兀自安慰自己。
顿了顿，他摸出一颗纳境珠陷入沉思——今日情况到底报还是不报？
报的话感觉丢不起那个妖，不报的话又等同于隐瞒重要信息。
思来想去，他吃下疗伤丹药休养了会儿，待脸面恢复血色，起身换上干净衣裳，这才注入灵力激活纳境珠，将今日之事修改一番后娓娓道来。
总之没提自己的狼狈模样，只隐晦说那人类天赋不弱，跟凉月公主关系匪浅，若不除掉恐耽误龙族大计之类云云。
“呼……”
他轻出口气。
正要驱使纳境珠飞行，却蓦地停住，想了想，补充道：“对了，龙幽之死或许与此子有关，因为他擅用刀剑，修为和龙幽相当，甚至会空间术法——这正好可以解释为何龙幽和他的战船会出现在遥远的极星海上……而且，他完全有动机做此事！还请族内着手调查……”
咻——
夜色中，一抹光亮从深山中跃出，窜入云层，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由于牧长清受了伤，原本决定去下一个镇子休息的婚队又回到谣鹿县，随便找了两家客栈暂时安顿，准备明天一早再出发。
鹿有泉和梁鑫全程陪同，感谢和关心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直到栗子香说了声“该帮长清疗伤了”，他俩这才齐齐拱手，一步三回头离开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禁制开启。
栗子香转身，看着趴在桌子上痛得倒吸冷气的牧长清那叫一个心疼。
“栗子……”
“嗯？怎么了？哪里变严重了吗？”
她赶紧上前探查。
牧长清摇摇头，轻笑道：“没有，我只是好奇……”
“什么呀？抬下头，我帮你把这身脏衣服脱了。”
“嗯……为什么我这次没有晕？我明明强行提升了修为。”
“这个……”
栗子香沉吟，手上动作不停，小心翼翼将他身上破碎的衣物剪开，再收集到一起。
等到上半身处理的差不多，她去到旁边搓毛巾，回来时一边擦拭血迹一边解释道：“我认为，这是因为你这次的力量来源是‘自己’。”
“自己？”
牧长清微愣，顺势抬起酸痛的胳膊方便女朋友擦胳肢窝。
后者继续说道：“是的，我之前仔细观察过了，时空领域赋予你的力量和你本身的力量性质完全一致，不存在冲突，但我借你的力量由于性质差异等因素，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刺激，进而导致虚脱昏迷。”
“原来如此……”
“是的，这点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以后不用动不动就看你昏迷了~”
栗子香轻轻一笑，将毛巾放在旁边，开始扒拉牧长清裤子。
比起衣服这个要麻烦不少，毕竟他现在抬下屁股都会扯得浑身疼，是以废了老大劲才脱掉。
接着栗子香又去搓洗毛巾，回来时跪坐在自己男人身前，认真擦拭，角角落落都不放过，当然也免不了脸上飞霞。
她轻拍了一下，啐道：“坏人，都要死要活了还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这个……咳，很多时候并不受控，哪怕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你是医仙你应该知道的啊。”
“哼，我才不知道呢！”
“行行行，怪我怪……嘶——”
牧长清蓦地浑身一紧，富含生命气息的绿色灵力自某个地方开始，迅速遍布全身，修复他体内外的一切损伤。
疼痛感立减。
顿了顿，他仰头闭眼，内视己身。
顺势靠在椅背上静听屋外春雨淅淅沥沥，两手时不时摸摸狐头，rua一下狐耳，惬意快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几道白光闪耀，然后便是滚滚春雷从谣鹿县上空席卷而过，盖住一切声音。
“……”
“……”
双目对视。
一个心满意足，一个羞涩万分。
栗子香禁不住摸了摸脸，心中感慨完长清真变态便起身去洗脸架洗脸。
等回来时牧长清已经穿好睡衣睡裤，席地打坐，腹部位置的七彩灵涡快速旋转，吸纳天地灵气。
“长清。”她轻声呼唤。
“嗯？”
“你身体还虚弱，今晚不好好休息么？”
“不了。”
他睁开眼宠溺笑笑，伸手抚平栗子香撅起的小嘴，安抚道，“我抓紧修炼会儿，等后半夜再来陪你睡，乖哈。”
“哦……那栗子制衣好了，正好还剩一点完成。”她从手镯里摸出一堆裁缝器具。
牧长清眉头轻挑：“什么衣？”
“不告诉你~”
“小气，我还不稀得知道呢，不理你了，哼！”
“……”
栗子香一脸懵逼看着自己男人挪了下屁股，背对她，一副小女人故作生气模样。
待回过神来，止不住“鹅鹅鹅”笑出声，伸手摸乱他的头发，嗤嗤笑道：“哈哈哈哈哈哈鹅鹅鹅……长清你真是可爱死了~别生气嘛，栗子给你透露一点点就是了~”
“那你说。”
“嗯~这套衣服超级性感哦~属于只能在卧室里穿的那种，懂了吧？”
“咕咚——懂了，你加油！”
“好~”
两人分开，一个专心打坐修炼，一个埋头制作衣服。
还算宽敞的房间里不断回荡着布料裁剪声和栗子香的自言自语。
等到天蒙蒙亮，风停雨歇时，她当先完成工作，看着桌子上的衣服露出满意且害羞的神色。
而后她一把抱起，做贼似的去往屏风后头，悉悉索索换衣。
几分钟后，房间内出现悦耳的“哒哒哒”声。
牧长清立即竖起耳朵，从修炼状态中恢复，睁眼看向声音发出方向。
只见一只优雅大方的白狐正款款向自己走来，脚上一双自制的一字高跟凉鞋，下身灰色贴身长裙，上身蓝色长袖衬衣，表面还画了只狐狸头。
整体风格跟苍星界完全不同，很明显的地球现代风。
“这……为什么属于只能在卧室里穿？”
牧长清挑了挑眉，“除了脚丫子和脚踝，其他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不算出格啊。”
闻言栗子香狐耳软趴趴倒下，双手互掐，忸怩道：“是的，但是欣赏美有时候要从不同的角度来……”
“什么意思？不懂。”
“你瞧呀。”
她将自己的及臀白发撩到身前，身体则原地后转，娇羞万分道：“现在懂了吗？”
“卧……我懂了……你修仙真是屈才了。”
“讨厌~”
305、明明是我成亲为什么会酸呢？
这是一件露背装……不，不够准确。
它露的不仅仅只是背，还要更往下一些，所有布料仅靠几根细绳拉扯，所以从正面根本看不出异样。
此外，高跟凉鞋也很漂亮，大约七八厘米高，材质为皮，精致的小脚丫绝大部分裸露在外，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把玩。
咕咚——
牧长清吧唧下嘴，又深呼吸几口压抑心绪，两眼盯着她因为害羞而崩得紧紧的嫩白脚趾头，笑问道：“这些款式都是你自己想的？”
“没有啦，鞋子是参考你们世界的，只有衣裙是自己想的。”
栗子香偏过头，声音细若蚊蝇，整张脸红彤彤的让人忍不住想搓一搓。
抿抿嘴，她娇羞道：“长清喜欢吗？”
“岂止喜欢，你可太懂我XP了。”
“诶？艾……克……斯屁？什么东西呀？”
“一会儿再告诉你，先陪老公晨练！”
“呀——”
…………
天光破晓，屋檐滴水速度渐渐变慢，一轮大日自远山背后跃出，洒下温暖，蒸发地面水渍。
广阔无垠的天空上没几朵云，也没起风，意味着今天大概率不会半路下雨。
这对婚队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简单收拾过后，婚队重新出发，直奔位于南方的万道门，顺便集体无视了谣鹿族。
一路上栗子香显得很开心，有马车不坐，非要下来，像个小姑娘似的蹦蹦跳跳，白鞋子和裙角边边甚至沾了几点黄泥。
时不时便在路边摘几朵野花，给器灵三姐妹和豆皮安排的明明白白，就连翱翔于天的鹰龙也没能逃过，脖子上挂了个花环，蠢到爆。
最后，她又将目光瞄准牧长清。
后者眉头轻挑，明知故问道：“你要干嘛？”
“给你插几朵花~”
“不要，丑死了。”
“嗯哼？你再说一遍？要不要？”
“要要要……”
“这还差不多，长清乖哦~”
猛男低头，栗子香心满意足在他发丝间插上两朵小红花，而后附耳小声哼哼道，“让你早上欺负人家，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牧长清眨巴几下眼睛，坚定道：“敢！”
说完撒丫子就跑，留下小白狐在原地愣了几愣，等回过神来扑哧一笑，边笑边追。
“坏人，站住不许跑！”
“傻子才不跑！”
“对啊，你就是傻子嘛——喂！长清你玩赖的，怎么还用上空间术法了？”
“因为我会，略略略——”
“哼，大坏蛋！”
整个婚队前后百余妖，集体向两人行注目礼，看着他俩在天上窜来窜去，笑个不停。
不知不觉心情都好了许多。
唯独马车上的器灵三姐妹感觉怪怪的。
沸血枕着无锋大腿，打了个呵欠，嘟囔道：“风风，你说到底咱们是小孩儿，还是主人和夫人是小孩儿啊？”
“不知道，反正我不是。”
无锋认真翻书，“我可比你们成熟多了。”
“嘁……你就装吧。怜华你说呢？”
“啊？”怜华似乎在想别的，闻言愣了愣。
等沸血又重复一遍，她仰头望天，面带羡慕，嗲嗲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啦，姑爷和小姐本来就还年轻，偶尔孩子气很正常~再说，你俩不觉得他们这样子真的很温馨吗？”
“唔……倒也是咯，真羡慕。”
“同羡慕。”
“附议。”
“喵呜？”
正睡得香甜的豆皮发现自己小手手被举了起来，惺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怎么了喵？”
沸血嘿嘿一笑，将手伸进无锋衣服里摸摸，笑嘻嘻道：“没什么，我们在夸你可爱。”
“哦……谢谢喵~呼呼……”
又睡着了。
大约到午时，婚队成功抵达了藏在某个宽阔山涧里的万道门山门，四周到处都是瀑布轰隆声，草木繁茂，小动物众多。
牧长清已经被栗子香抓住，赤星绫缠着他腰，令他怎么都跑不远，即便跑远了也会被瞬间拽回来。
反抗？
别闹了，拿头去反抗化身境。
“隐藏式山门……啧，你们宗门很低调啊？”
牧长清笑道。
梁鑫亦笑，在前头带路，解释道：“还行吧，其实以前并没有藏着，只是在晋入五流宗门之列后，多了许多求仙问道，或者拜访的妖，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来好几百，根本没那么多妖手应付。”
“所以就干脆藏起来了？”
“是啊，算是一种隐晦的拒绝吧，没有元丹境及以上的修为基本看不破，也就进不来。”
“那那些求仙问道的普通妖呢？”
“这个已经很少很少了，偶尔有大毅力找到此处的，我们就会帮他检测下天赋，如果合格就加入进来。”
梁鑫摸出块令牌对着半空晃了晃，继续道，“如果不合格，但是能修炼，我们就会推荐其他次一些的宗门，不然进我外门也行。”
牧长清了然，正要继续问，却见眼前突然发生异变。
在一阵水波般抖动后，原本向右的道路忽然消失，转而变成纯洁白玉所制的高大山门，上书“万道门”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后方道路也变成了向左。
至于其下，共站了十几名值守弟子，皆佩戴红花，显得很喜庆。
见是梁鑫，他们拱手恭敬道：“见过梁师兄！”
“嗯，鹿师弟已经接亲回来，门内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
“好，那师父他老妖家呢？”
“掌门半个时辰前已回，正在万道大殿等候。”
“行，仪式开始吧！”
简单交流过后，梁鑫停在原地等了等。
接着几名弟子进入旁边木屋抱出一堆鞭炮，再用火折子点燃，顿时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彻山涧。
气氛一下子起来了。
乐台班子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鼓足了劲儿敲锣打鼓，傲首挺胸进入传说中的五流宗门。
不夸张的说，他们这辈子应该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是以都兴奋得很。
栗子香也差不多，一边捂耳朵一边跟牧长清笑盈盈说话。
看她那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嫁人。
“长清！”她大声呼唤。
“啊？”牧长清抠了抠耳朵。
“我爱你~我好想嫁给你呀！”
“我知道啊……唔——”
嘴巴被堵住了。
栗子香眼眸微闭，踮起脚尖，搂住他脖子深情献吻。
旁边正好路过的鹿有泉挠挠头，总感觉有点酸……
不对啊，明明是我成亲为什么会酸呢？
他陷入沉思。
306、姻缘树上姻缘果
万道门的格局和其他宗门不太相同。
自山门入，前方大约几里地都是山涧、山谷之类的地形，周围建筑错落，田地众多，按梁鑫介绍这都属于外门范围，有好几千外门弟子。
而到了道路尽头视线便豁然开朗，入眼是个被悬崖峭壁包裹，面积极大的开阔区域。
由于周围小瀑布多，地下水资源丰富，因此这片区域里有着大约三十个湖泊，还都是灵湖，小的直径数米，大的数千米，将那百米高的万道门开山祖师雕像包围在中间。
湖边灵气氤氲，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再往前看，这片区域正后方的那座山几乎被掏去了三分之二，一道长长的白玉台阶从山脚直达山顶“万道大殿”，大殿上方投射出巨大的万道门标志，日夜不灭，光华熠熠。
婚队敲锣打鼓来到此处，栗子香挽着牧长清胳膊，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嘴里时不时嘀咕两句。
“长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万道门这种驻地呢，内门弟子居然都住在悬崖峭壁上。”
她伸手指向周围，“想不通这些栈道和屋子是怎么建起来的。”
“我也想不通。”牧长清摇摇头。
像这样的建筑地球上同样有，冲国的比如悬空寺、塔云山、华山长空栈道，国外的比如不丹虎穴寺，加勒比悬崖屋等等。
每一个都很惊险，尤其华山长空栈道。
它建在几乎垂直的悬崖上，宽度仅容一人过，有时还得侧身，但凡有点恐高症都能吓得尿裤子。
犹记得七八年前的一次暑假，姐姐牧倾城就想带他去玩，他百度一搜，当晚扛着出租车去了同学家里，打死不出来。
那是旅游吗？
就算是，那他妈也是去鬼门关旅游啊！
当然现在不同了，牧长清修仙之后已无恐高烦恼，甚至能在上边跑个酷。
唯独让他费解的是这玩意儿到底怎么修的，冲国古代可没有科技加持，更没有修仙者，难道纯靠人命去堆？
有心问问，却见大家都在忙碌，两人便识趣的先收回想法，跟着婚队一路来到白玉台阶之下。
沿途热闹无比，烟火万千，众多万道门弟子加入婚队伴行。
之后便下来一名相貌堂堂，被大家称之为大师兄的陌生植物妖，接引新婚夫妇登台阶，他俩每到一次平台便要行一次跪拜礼，共计五个平台，以示对万道门第一代掌门长老的敬意。
等到了最上面的大殿殿前广场，红毯早已铺好，两侧花团锦簇，弟子林立。
几名特意打扮过的女弟子于空中伴飞，将各色花瓣撒下，喜庆非凡。
牧长清兀自叹了口气：“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你说对吧栗子？”
无声回应。
他偏头看去，只见栗子香正捧着个小本本快速书写，时不时还咬住笔杆子傻笑几声。
“你在干嘛？”他戳戳她小脑袋瓜。
“在做记录呀~”
“记录？”
“嗯~婚礼记录！”
栗子香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喜滋滋道，“等咱俩成亲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环节可以用得上。”
牧长清笑笑，宠溺地摸摸头：“不重要，只要能娶到你，我不在乎什么环节不环节。”
“我也是~但在有选择的前提下，栗子还是想尽量隆重些，毕竟……”
“毕竟一生就一回。”
“是的呢~”
他便又笑，给了小白狐一个爱的抱抱。
待分开，两人叫回四处乱跑的器灵三姐妹和豆皮，跟着婚队来到万道大殿门口，全程目不转睛观看。
不得不说这场婚礼的流程真的很复杂，小细节特别多。
就连夫妇俩先迈哪只脚、这段路走多少步，都有讲究。
等进了大殿，更是每一个环节都有不同的妖负责，直至见到掌门长老们。
然后自然轮到他们讲话，表达祝福。
其中三长老是鹿有泉和鹿小璐的亲传师父，这也是他俩婚礼能这么大张旗鼓举办的最主要原因，寻常弟子可没这待遇。
完事儿，夫妇俩给长辈们敬茶、道谢、拜天地……
一直忙碌到傍晚。
牧长清本以为鹿小璐会被先送去洞房，结果并没有，而是继续披着红盖头，端坐在殿前广场中央，接受一种特殊舞蹈的祝福。
寓意好像是多子多福来着。
鹿有泉则陪着其他妖在周围吃宴席，中途烟火不断，将整个万道门渲染得万分喜庆。
席末，牧长清看了眼正在和万道门掌门奉凌妖君论道的栗子香，眼珠子转悠两圈，将旁边豆皮抱起，轻笑道：“诸位，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家小猫说她吃撑着了，让我带她去遛遛食，可能得失陪一下。”
“喵呜？”豆皮眨巴下大眼睛，一头雾水。
她此刻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一块干煎鱼，嘴边都是油，干饭干得正爽，怎么就吃撑着了？
但她很懂事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本能的喵了声表达疑惑。
闻言，本体为某种飞鹰且精神矍铄的奉凌妖君微笑点头：“无妨，道友可要向导？”
“不用不用，我就带她在这广场上转转，不走远。”
“既如此，道友请随意，莫要客气。”
“多谢。”
牧长清点头致谢，顺便腾出手摸了摸栗子香狐耳，柔声道：“我去去就回。”
后者轻点下巴，小脸蛋因为喝了仙酿的缘故透着酡红，声音也软得不得了：“好……相公早点回来哟~”
“会的。”
打完招呼，牧长清抱着豆皮离开，一路左转右转，最终在广场另一头找到了鹿有泉。
他正跟一帮师兄弟姐妹敬酒，已经喝得目不直视，两腿乱拐，很难相信他今晚还干得了别的什么。
见牧长清抱着豆皮过来，他顿时清醒几分，摇摇晃晃上前，开心道：“牧……牧兄吃饱了？”
“嗯，出来溜溜食。”
“嗨呀溜什么食，来来来，跟弟弟我再喝几杯！”
“不了不了，你再这样子喝下去，今晚还办不办事了？”
话落，周围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鹿有泉挠挠头也跟着笑，正要继续说，牧长清却传音给他：“鹿兄，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可以吗？”
“嗯？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别的事。”
他回头看了眼栗子香方向，再轻抚猫猫头，略显不好意思道，“主要是想向鹿兄取取经……或者说求学，鹿兄懂我意思吧？”
“哦——明白明白！”
鹿有泉抱着酒坛子露出“我懂的”微笑。
有时候，男人之间就是那么的心有灵犀，哪怕一方是男妖。
和众妖道了声抱歉，一人一妖结伴去往广场边缘，找到一处石质桌椅坐下。
鹿有泉动用灵力强行挥发少部分酒气，又灌了几大口水，总算精神些，笑问道：“牧兄想从哪方面问起？”
“唔……求亲？”
唰——
豆皮耳朵竖了起来。
她眨巴眨巴漂亮的黄金猫瞳，小舌头轻卷唇边油渍，脆生生道：“长清哥哥要向栗子姐姐求亲了喵？”
“嗯，有这个打算。”
牧长清微微一笑。
“那之后是不是就要成亲了喵？”
“对啊，估计……”他腾出手摸了摸自己已经重新及肩的头发，确定道：“最多还有半年出头。”
“那再然后是不是要生水果了喵？”
“没错。”
“好耶！”
豆皮凑上来吧唧一口，连“喵”都忘了。
而后跳下牧长清大腿，举着食物招呼半空中的鹰龙，似乎是想跟它分享这个好消息。
鹿有泉顿时感觉自己有点恍惚。
原来这真的是个只有几岁的小姑娘啊……
昨天在谣鹿族宗祠里的时候，她那霸道话语和强硬手段，简直跟现在一模不一样。
顿了顿，他重新集中注意力，认真回复道：“牧兄具体想知道求亲的哪些事？”
“信物。”
牧长清亦认真，重复道，“能够代表男方心意的那种信物，我之前虽然看过书，但你们妖族的种族实在太多，我无法确定。”
“嗯，确实，哪怕我们自己也不甚清楚，所以我只能将我的经验传授给你。”
“那就够了！”
“好。”
…………
焰火摇曳，繁星闪烁。
宴席结束后万道门还有晚会。
出于开心，栗子香上前弹奏了一首婉转优美的筝曲，真真儿的余音绕梁，在整个万道门回荡不休。
众妖闻之皆心旷神怡，感觉思绪开阔，以往不甚了解的功法在这一刻竟隐隐有些明悟。
接着她又跳了支独舞，明眼妖都看得出是献给那人类的。
一时间场上热闹万分，到处都是叫好声、起哄声，硬是将牧长清臊成了大红脸。
直到月亮西移，新郎新娘在大家簇拥下进入洞房，晚会才算真正结束。
牧长清一行被安排在宗门东边最高处的悬崖建筑上，面积还挺大，上下三层，足够他们分配。
并且这建筑内部直通五品洞天福地，是万道门最好的几个之一，专为贵客准备。
“奉凌掌门还真大方。”牧长清轻笑。
顺着栈道一路向上，此处落差已有大约五百米，可以俯瞰万道门大部分景色。
栗子香挽着他胳膊，小脑袋也贴在臂膀上，闻言狐耳轻掸，浅浅笑道：“正常，也不看看你家小狐狸什么修为，若我再爆出身份，他怕是要把自己的住处都让给我们。”
“哈哈哈……那也不能要。”
“我知道，就这么一说啦~”
两人你侬我侬。
待来到位于八百米高的建筑内，三姐妹牵上豆皮嘻嘻哈哈去了下层，鹰龙则落在中层屋檐上闭眼休憩，剩下的上层自然归牧长清二人所有。
该说不说，这里风景是真不错。
不远处就有瀑布，崖壁上长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植物，散发各色微光。
站在露台回廊往下看，那三十几个灵湖如同大地上的明珠，个个倒映圆月。
“真好看啊……”栗子香眼眸微眯，微醺道。
“是吗？”牧长清轻笑。
“嗯。”
“可我觉得没你好看。”
她便嗤嗤地笑了起来，信手勾住他脖子，开始小舌头闯关之旅。
等到把牧长清欲火勾出，她蓦地停住，附耳喃喃道：“长清，你那会儿干嘛去了呀？”
“……遛食嘛，我说了的啊。”
“呵呵，哪儿有拿着鸡腿和干煎鱼遛食的？”小白狐媚眼轻抬，剜了他一眼，“再说，你全程抱着豆皮，难道这样也能遛食？”
“咳……”
“快点老实交代，不然今晚别想试新姿势！”
“……”
这可不行！
牧长清面色变得严肃，大脑快速运转，组织语言。
片刻后低头认真道：“我找鹿兄取经去了。”
“取经？”栗子香愣住，完全不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
“就是求学，差点忘了你们世界没有佛教。”
“噢——那长清都学了些什么？”
牧长清抿抿嘴，继续道：“也没啥，就是关于婚礼的一些事，你白天时都那样认真记录了，我这未来做丈夫的怎能一点都不上心呢？”
“嗯哼~你有这个觉悟栗子很开心~再说具体点嘛。”
“好——武俊国的婚礼啊，主要有五种大分类，其一……”
月色下，两人依偎在露天回廊上窃窃私语。
牧长清声音温柔，将了解到的东西一字不差告诉栗子香，除了求亲方面的。
相对于地球，武俊国修仙者阶层主要流行使用姻缘树的果子求亲。
这种树比较少见，果子更少，基本上最差的也要好几十颗下品灵晶，所以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
而且修仙者们也不是直接用果子本身求亲，还得二次加工。
将果子加工成各种小玩意儿，比如戒指、耳环、发簪之类，又比如猫猫狗狗，或者女方形象……
总之没有硬性要求，女方喜欢什么就加工成什么，只要材料是姻缘果就行。
至于这东西上哪儿弄，鹿有泉表示他是从一个商队那儿买来的，而且品相比较一般，想要好的，估计得去产地。
“所以婚礼仪式真的很复杂，咱俩到时候得好好合计合计，你说呢？”
牧长清亲了下幽香白发，大手不停顺毛。
半晌，栗子香没吱声，反而仔细听的话能听到非常轻微的呼噜声——她睡着了。
牧长清莞尔，拦腰将她抱起走进屋内。
哎~今晚试不成新姿势了。
307、白给有时候等于舔狗
万龙国，神龙山，某处天地灵气极为浓郁的洞天福地外，一位中年模样，身着龙袍的威严男子负手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在他身后还有十几位其他龙族成员，从衣着和龙角细节来看，金白红黑……啥色都有。
其中最引妖注目的当属龙皇身旁的女子。
她大概不到二十岁年纪，留着金色及肩发，头戴金冠，身着金丝霞帔，脚上同样一双金色的鞋子，两条长腿又白又直，论姿色几乎可以和栗子香一比。
此刻，她眼中带有明显喜意，两只小手看似老老实实交叠于腹部，实际上正互相抠弄着。
“嘻嘻……”
她忽然轻笑一声。
见龙皇看来赶忙闭上嘴，吐了吐舌头，恢复乖乖女模样。
不多时，前方石门悄然开启，近乎实质化的浓郁灵气立即疯狂涌出，甚至将他们发丝和衣摆都吹了起来。
紧接着，阴影中出现一道身影。
他面无表情，赤着上半身，浑身肌肉线条分明，一头金色短发看起来很有精神，再搭配他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寻常妖见了，估计连多看两眼的勇气都没有。
甫一见他，那女子便忍不住露出笑容，欣喜招手道：“君哥哥！”
“……”
龙君眼皮轻抬，毫无变化的表情终于动了动，微微欠身，“可儿公主。”
“哎呀，不要叫我公主啦，叫我可儿就行！”
“尊次有别。”
“没关系，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
“哦……”
龙可儿脸色黯淡些许，但很快又恢复，提起裙摆小跑上前，绕着龙君转圈，像是在打量一件艺术品。
龙君眉头微蹙，想说点什么又不好说，只能将视线投向龙皇。
后者微不可察点点头，轻咳一声，淡淡道：“可儿，回来。”
“啊？不要，我都一年没见着君哥哥了，得好好看看。”龙可儿拨浪鼓似的摇头。
说完甚至伸出手指，试图去戳龙君胸口。
龙皇顿时板起脸，呵斥道：“住手！这么多族妖看着，你身为公主殿下做出这般动作成何体统？”
“哦……我不摸就是了，就站着看看。”
“那也回来看！”
“……”
“快点！”
龙可儿不情不愿回到自己父皇身边，一步三回头，生怕别妖不知道自己心思。
龙君莫名松了口气，拱手弯腰，平静道：“见过陛下。”
“嗯，这些日子状态可还好？”龙皇抬手拂过，免礼。
“回陛下，在您来之前还好，现在就不太好了。”
“……本皇并非故意打扰你，只是有件事必须要知会你一声。”
“两月后不可吗？”
龙君似乎一点儿也不畏惧龙皇，甚至能听出几分不满，“再有两月，我的心法和境界便能前进一步，如今打断，少说要多浪费半个月。”
龙皇顿时有点尴尬。
换做普通妖敢这样态度跟他说话，少说要去困龙山里待上个十年二十年。
但眼前这位不同。
即便是他，在面对龙君时也只能客客气气，毕竟其乃整个龙族中唯一拥有神龙之心的存在，被冠以龙族“复兴之子”名头。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屁股下那张鎏金宝霞椅的下一任主子就是他了。
稍作思考，龙皇回道：“半个月问题不大，但这件事你必须得知道，好提前做打算。”
“好吧，陛下请说。”
“嗯，在你闭关这些日子里，隶属于你麾下的腕龙号战船统领龙幽意外死亡。”
“龙幽……”
龙君眯了眯眼，体表浮现出一阵杀气，看似平静实则握紧了拳头，“如何死的？”
“他杀。”龙皇负手上前几步，“尸体上有刀剑伤口，并且从伤口分布来看，应该是某个同时以刀剑为武器的敌人或者敌妖干的。”
“抓到了？”
“暂时没有，但已有嫌疑目标。”
“谁？”
“一个人类男子。”
龙皇张开手，一阵金光闪过，他掌心上方凝聚出了一尊高一尺的虚幻影像，正是牧长清，身后还背着一刀一剑。
众妖目光立即移了过来，三三两两小声讨论。
龙君却没有言语，盯住虚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面无表情道：“既然他杀了我天妖龙族成员，那我们也无需顾及修仙者联盟的面子，将他擒杀便是。”
“是，正常来讲确实很好办。”龙皇握掌成拳，“湮灭”牧长清。
顿了顿，他长出口气，望着武俊国方向沉声道：“但他不同。”
“嗯？莫不是某位人族大仙之子？”
“非也，他……身旁跟着凉月公主，并且二者已是情缘关系。”
“……”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众龙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吱声。
龙君则依然看不出太多心情波动，立在原地默然不语。
只有龙可儿。
她一脸兴奋，一会儿瞧瞧自己父皇，一会儿瞧瞧君哥哥，别提有多开心了。
因为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这回……我总该有机会了吧？
她心中窃喜。
若非顾及形象和当下气氛，非得蹦起来不可。
约莫半盏茶时间后，沉默解除，龙君同样望向武俊国方向，淡淡道：“还有别的信息？”
“有，此子天赋不弱，掌握有空间术法，目前修为在元丹境后期。”
“元丹境后期……哼，一粒尘埃，信手可灭！”
“两件武器皆有可实体化的器灵，乃神兵。”
“……”
龙君神色微变。
又聊了会儿，龙皇一行离去。
他站在洞府门口望天发呆，足足半个时辰之久，而后转身准备进入洞府。
但就在此时，不远处飞来一道倩影。
龙可儿优雅落在他面前，眉眼带笑，脸红红的，开心道：“君哥哥先别闭关，陪可儿聊会儿。”
“没空。”龙君迈步向前……然后又停住，道路被挡。
“就聊一小会儿！”
“……聊什么？”
龙可儿忙不迭点头，欣喜又迟疑道：“就是……就是凉月公主已有对象了嘛，可能已非处子……那君哥哥还、还要她么？”
“……”
“我、我觉得我也挺好的……除了父皇和两个亲哥哥，其他任何男子都没接触过——君哥哥不如考虑下可儿？”
少女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脸期待之色。
龙君目不转睛注视她。
半晌，移开视线，嘴皮轻抬：“不。”
“……”
龙可儿呆住，如天雷轰顶。
以至于心上妖从她身旁走过，进了洞府都没反应过来。
咔——啦——
洞府石门合上。
那声音像擦在她泪腺上似的，把眼泪都擦出来了，顺着脸颊滚滚落下，滴在尘土上，溅起一个又一个涟漪般的小圈。
良久，她肩膀抽了抽，缓缓坐下，埋头哭出声。
远处某个角落，龙皇注视着这幕发出叹息，无奈道：“为了龙族血脉恢复，只能委屈你了……”
308、撩霏霏的代价
二月十五日，距离牧长清二人来到万道门已经足足五天。
天微亮。
崖边白雾缭绕，水汽弥漫。
伴随着“哐当”一声闷响，房屋后的山洞石门自动打开，牧长清身着练功服从中而出，接着径直穿过木桥，来到露台回廊。
二月份的早晨依然挺冷的。
他搓了搓手，嘴里哈出口白气。
鹰龙见势飞来，落在围栏栏杆上，用脑袋抵住他手心来回蹭，接着又转头给自己叨毛，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咕声。
五天没见主人小家伙甚是想念。
等“清理”完毕，它浑身流光闪烁，振翅上天，将周围雾气吹散。
于是牧长清便瞧见下方那个被湖泊围绕的大练武场上，数以千计的万道门弟子正在晨练，场面颇为壮观。
负责指点的是高级些的弟子，至少也有元丹境修为。
至于更高的，像已经拥有元神境修为的万道门大师兄，此刻正站在那白玉台阶上往下望，统领一切。
在他左右两侧还各有一名花枝招展的女弟子，并且她俩都牵着他手！
牧长清当即愣住了。
片刻后露出玩味之色，感慨道：“没想到堂堂大师兄居然可以公然左拥右抱，享齐妖之福，嗨呀……”
“唔……长清很羡慕么？”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只见栗子香穿着黑色丝质睡衣短裙，赤足从屋内出来，睡意朦胧，大腿晃眼。
说完伸了个懒腰，展现出玲珑身姿。
牧长清全程目不转睛欣赏，等她钻进自己怀里，便一手抚摸白发，一手轻挠下巴，摇头笑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羡慕我傍了个富婆还差不多。”
“噗嗤——”
小白狐忍俊不禁，闭目享受安抚，身子逐渐变得软软的，语气也软到不行，“知道就好，所以长清以后千万不要纳妾，本富婆什么都会满足你的~”
“放心吧，我可是一夫一妻制的拥护者。”
“咯咯~那就好……长清再抱紧点儿——呀！”
栗子香惊呼，感觉自己要被挤进去了，大手勒得她纤腰有点疼。
但那种满足感、充实感却无法言喻。
非要用句话来形容，绝对是“痛并快乐着”，欲罢不能呐！
牧长清埋头深吸发香，贪恋道：“几天没见我好想你。”
“我也是呢……”栗子香同样深呼吸，“本来想着中途进去帮你提升修炼速度，但又怕打断你的状态，适得其反。对了，长清这五天进度如何？”
“将近十分之一吧。”
“好快呀。”
“不，男人不能说快。”
牧长清嘿嘿一笑，大手乱动，顺便咬住小白狐狐耳来回舔舐，舔得她都快成软泥了。
只是没多久他就停住，抹掉嘴里的狐狸毛，转身去搬了张可摇晃的躺椅过来，相拥躺下。
恰此时，一缕阳光穿透雾霭，照耀回廊，散发温暖气息。
栗子香软乎乎缩在他怀里，九条尾巴像被子似的盖住，散发浓浓幽香。
而后躺椅开始轻微晃动，像摇篮似的，悠闲极了。
“长清。”
“嗯？”牧长清眯眼看日，大手把玩狐尾。
“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等到你突破了再走？”
“不好吧……哪儿有客人在别人家赖这么久的？那不成白嫖怪了？”
“才不是白嫖怪！”
“怎么说？”
牧长清扒开狐尾毛发，凑近了闻根部那最浓郁的香味，活像个死变态。
奈何栗子香丝毫不介意，甚至还主动扒拉另一条尾巴往他嘴里送，嗤嗤笑道：“人家这几天一直在指点万道门弟子呢，还开坛讲道过两次。且不说以后还可以更多，仅凭这些都足够咱们住俩月了。”
“这样啊……”
“嗯嗯，所以长清要不要？五品洞天福地还是比较难找的。”
确实。
抱着狐尾轻啃几口，牧长清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最佳方案就是在这里花两个月突破到元神境，能省去不少可能带来的麻烦。
但他又犹豫。
因为先前答应了夜火妖君去参加大会，就在二月的某天，连闭两个月小关势必会耽搁。
再说，龙零他十之八九已经将消息传回天妖龙族，此时此刻，保不齐那边正在组织妖手找他呢，还呆在谣鹿县附近多少过于大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还要去找姻缘树或者姻缘果。
打定主意，牧长清抹去尾巴上的口水，轻笑道：“不了，边走边修炼吧，最多再在这里闭五天关。”
“好吧，听你的~”栗子香乖巧点头。
下一秒，她俏脸上莫名出现一丝红晕。
接着咬住牧长清耳垂，柔情万分道：“相公，栗子帮你提速……”
“嗯，谢谢娘子，你也要加油修炼啊。”
“我会的，这几天人家每天都至少修炼四个时辰，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诶？”
栗子香忽然松口，湿漉漉的狐耳瞬间支棱起来，侧耳倾听。
牧长清一脸茫然，正要问，他也听到了什么声音，下意识看向木地板——是从下面传来的，好像在最底层，还伴随着男子声音。
二人对视，接着起身进屋换衣，牵手下楼。
没由来的，牧长清有点不爽，好像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似的，脸上就差没写“别惹我”了，走路都带着火气。
等来到底层，里面果然有个男的，大约十四五岁模样，看起来与梁鑫同族，相貌也称得上可以。
他这会儿正站在沸血边上，沸血则捧着碗蛋炒饭。
至于无锋、怜华和豆皮，均在旁边当吃瓜群众，见牧长清二人过来，三小只同时做出噤声手势。
“……”
“先看看吧。”栗子香传音安慰。
话落，那少年说话了，一张嘴就是浓浓的舔狗味：“霏霏啊，你在干嘛？”
“你瞎？吃饭。”沸血白了他一眼。
“哦哦……”
“嗯。”
少年挠挠头，又问：“吃的什么饭？”
“……蛋炒饭！你眼睛是摆设？”
“哦哦……那加鸡蛋了吗？”
“草……蛋炒饭你说呢？”
“哦，也对。”少年憨笑，丝毫不介意沸血态度差。
顿了顿，见后者转了个身背对他，他又迈步到前面，追问道：“加了几个蛋啊？”
沸血腮帮子鼓起来了，牙齿咯吱作响，狠狠道：“两个！”
“为什么不加三个？”
“因为不想可以吗？！”
“哦……可以。”
“嗯。”
又沉默了会儿。
“什么鸡的鸡蛋啊？”
“母鸡蛋！”
“好吃吗？听说生吃味道也不……”
话没说完，一只大碗突然倒扣在他头上，金灿灿的蛋炒饭粒洒落一地。
这还不算完，沸血握掌成拳在碗底使劲敲了几下，硬生生将碗给敲碎，而后一把拽住少年衣领，暴跳如雷道：“吃吃吃！老娘生吃你马！”
砰！
小手一甩，少年跟汤姆猫似的笔直倒飞，撞穿好几间房子。
“……”
“……”
309、都是一个屋的好兄弟
屋内狼藉一片。
沸血还保持着丢妖动作，满面怒容。
直到她看见自己主人和夫人，这才条件反射般站好，双手交叠在身前，脑袋微垂，一副做错事模样。
牧长清默然。
倒是栗子香无奈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再走到旁边被破坏的地方仔细查看，而后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撞坏了几堵木墙，没有撞断承重柱——你怎么样了？”
她偏头往里探，只见那少年正卡在最里面那间屋子的衣橱里来回挣扎。
听得声音，他抬头望去，而后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弹射起身，磕头跪下，诚惶诚恐道：“梁……梁林见过凉月……天仙！”
“免礼。”
素手轻拂，梁林被迫起身，同时一道生命绿光将其笼罩，眨眼间将皮肤表面的所有伤口都愈合。
不等他惊讶，栗子香转身回到牧长清身边，轻声道：“出来说吧。”
“好……”
他全程低头，慢吞吞出来，下意识看了眼沸血，结果被后者回瞪一眼，骂道：“看什么看死变态！”
“我不是变态……”
“还狡辩？天天尾随老娘难道不叫变态？！”
“当然不，那叫偷看。”
“……”
无锋和怜华忍不住掩面叹息，齐齐摇头。
大哥你是铁做的吗？
“偷看”莫非比“尾随”要纯洁些不成？
这句话多半要气炸霏霏。
果不其然，沸血在听到这句话后血压蹭蹭往上涨，太阳穴青筋绽起，小拳头都握得泛白了，咬牙切齿道：“狗东西，老娘跟你拼了！”
“啊——”
…………
约莫早上七点多钟时，万道门内门弟子晨练活动结束。
众妖四散。
之后吃早餐的吃早餐，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整个宗门内洋溢着欢快气氛。
突然，一声惨叫将这气氛打破。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妖正倒悬在八百米高的摘星居围栏边沿，吱哇乱叫，两手无意义乱甩。
再仔细看，他是被一红发少女单手倒吊着。
后者怒容满面，嘴巴张张合合，时不时还做出松手的危险动作。
“我勒个去，这是谁啊？怎么跑到摘星居去了？”有妖扯了扯嘴角，不可置信道，“胆子可真够肥的，也不怕凉月天仙一掌拍死他？”
“呵呵，可能是凉月天仙脾气太好，平易近妖，给了他某种错觉。”
“附议——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家伙像梁林？”
“有……”
“那还不快去通知梁鑫师兄！”
话音落下，刚从食堂出来的梁鑫正好看到这幕。
啪嗒——
还没下嘴的包子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他睁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等那惨叫更凄厉些才算回过神，一边喊着“手下留妖”一边御剑上前，总算在梁林差点哭出来的时候赶到，拱手谄笑道：“霏霏妹妹……哦不，霏霏姐姐，你这是……怎、怎么回事啊？”
“他变态！”
“啊……啊？”
梁鑫满头问号，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牧长清和栗子香，却见他两口子同时无奈地摊开手。
牧长清摇头叹息道：“霏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如果不让她宣泄一下，哪怕我是她主人也不一定控制得住。”
“好吧，所以到底怎么了？”
“说来话长——霏霏，先把他拽上来吧，别闹了。”
“……哼，算你运气好！”
沸血心不甘情不愿将梁林拽回，顺手扔在地板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呜呼哀哉。
梁鑫赶忙凑上前，接着便捂住眼睛，一副不忍直视之色——太惨了。
身体多处挂彩，两只眼睛全肿，鼻子也歪了，就连牙齿都脱落了五颗，衣服更是如同乞丐装。
好在这些皆为外伤，梁林的五脏六腑和灵涡经脉并无异样。
挠挠头，梁鑫尴尬道：“实不相瞒，这位是我的堂弟，平日为妖挺老实的，根本不会和女孩子沟通，不知……他到底哪里惹到了霏霏？”
“你让他自己说！”
“阿巴阿巴……”
“……”
“……”
没辙，栗子香只能先帮他治疗。
趁着这个空档，无锋懂事的去泡了壶茶，并挨个倒好。
与此同时，原本连亲娘都快认不出来的梁林基本恢复正常，只是眼神中对沸血有了些许惧意。
手捧茶杯哆哆嗦嗦，喝一半洒一半。
最后还是在堂哥梁鑫追问下，才慢吞吞将自己为什么缠着沸血的原因说了出来。
其实一切都源自几天前的一场临时比武。
那天，沸血可谓独领风骚，什么武器都不用，仅凭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就将二十多位万道门内门弟子击败。
无论什么武器在她面前都跟玩具似的，空手夺白刃家常便饭，汗毛都不会掉一根。
但要说她修为有多高倒也不见得，元丹以上，元神未满，所以在场没有不震惊的。
而也就是这幕，让梁林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太飒了！
这么飒的女孩子若是我情缘多好啊？
秉持着这个念头，他鼓足勇气，开始了他的搭讪和尾随之旅——直至今日差点被打死为止。
“事、事情就是这样……”梁林眼神闪躲，对着已经没有茶的茶杯喝了口。
沸血脸色青红一阵，想说话，却被自己主人一个眼神阻拦。
牧长清似笑非笑道：“那你还要坚持么？”
“……”
梁林偷摸看了眼沸血，见她扬起手，立马拨浪鼓似的猛摇头，“不了不了！不敢了！”
“那就行，而且你就算敢也没用，因为……霏霏是我的武器。”
“啊？武器？！”
“是的。”牧长清站起身，伸手盖在沸血脑袋上。
下一秒，血光乍现，一米五出头的少女变成了差不多高的血色巨刀。
梁林当场傻眼，目瞪口呆。
武器？
让他心动的女孩子本体居然是一把刀？
她是器灵？！
难怪可以空手夺白刃……
梁林呆了约莫半分钟，而后突然起身，奔向大门，声音远远传来：“对不起对不起！这几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砰——
大门合上。
屋内顿时变得安静许多。
牧长清手捧茶杯，来到露台回廊看那一路狂奔的少年，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希望这个打击不要影响到他以后找对象。”
“不至于。”
梁鑫跟来，感慨万分道，“再说，我认为这对他算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尾随女子，哪怕没有恶意。”
“也是……对了梁兄，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牧长清忽然变得严肃些。
“牧兄但说无妨。”
“嗯，就是……你们大师兄为何可以公然左拥右抱？按理说一般宗门不允许吧？毕竟影响不好。”
“确实，绝大部分宗门都会有如此规定，但我们万道门稍微有点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唔……大师兄和那两位‘女子’其实是一个屋的好兄弟，所以我们不介意。”
“噗——”
茶水飞溅，折射出灿烂彩虹。
310、奉凌妖君心里苦
沸血的事基本圆满结束。
当日傍晚，牧长清在和栗子香折腾了一整个下午后，带着修炼加速BUFF进入洞天福地，准备再闭五天关，然后离开万道门去下个地点。
当然在这之前他思考了一个问题——器灵三姐妹的未来。
她们仨虽然表面上是器灵，但实际已经跟正常人无甚区别了，就连吃喝拉撒之类的生理功能都有，也有七情六欲。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们就是人！
而既然是人，她们以后怎么办？
难道跟他跟到死，当一辈子武器吗？这样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可若是任由她们去追寻自己的天地，那他就没武器用了。
思来想去，牧长清和栗子香各出了一个方案。
他的方案是，等他俩有朝一日实力强到一定程度，不太需要外物时，便放生三姐妹，让她们过自己的生活。
而栗子香的方案……
“我争取多生三个水果呗？”
嗯，很有自信。
………………
五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牧长清只觉弹指一挥，栗子香却感觉像过了五十年。
每天溜达完回来后就在石门前写写画画，自言自语，以表达思念，之后才会回屋摆下聚灵阵，打坐修行。
相较于前者，她的修炼速度基本可以做到持平，唯一的缺点就是费钱。
五天下来差不多用了三四千颗下品灵晶，相当于三件下品灵器，寻常妖根本遭不住。
等到第六日早晨，牧长清终于将石门推开，入眼便是一道亭亭而立的倩影——栗子香已经穿戴整齐。
她长发依然披散，但头顶扎了个很清纯的发髻，发髻底下用红丝带束缚，剩下的头发则在稍稍翘起一段距离后从脸颊两侧瀑布般垂落而下。
俏脸上略施粉黛，嘴唇红润晶莹有光泽，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两只人形耳朵上也各挂了一串可以折射光芒的耳坠，若透过光看肯定布灵布灵的。
至于衣服，她换了身牧长清从未见过的粉白色连衣半遮裙。
从后方看，两条大长腿全都裙子挡住了，但若从前边看却只盖住大腿一半儿，剩下都露着。
两侧腰间和两条衣袖则各自往下垂落一片晶莹白纱，当双手挥动和奔跑时，白纱会跟着动，仙气飘飘。
到了脚上，是一双白色绣花的低跟鞋，鞋口周围有两根一指宽的绑带。
绑带交叉向上，将光洁小腿缠绕住，更添几分性感。
“咕咚……”
“长清？”栗子香晃了晃小手，眉眼带笑，“怎么，看呆啦？”
“昂……太好看了。”
“嘻嘻~长清喜欢就好，这都是你家小狐狸自己做的呢~”
牧长清恍然，难怪从来没见过，不禁竖起大拇指夸道：“不错，你是干这个的，不如干脆设计下咱俩的婚服？”
栗子香忙不迭点头，欣喜道：“栗子正有此意，不过这几天恐怕不行……”
“为何？”
“因为我们要去参加妖盟大会，昨天晚上，夜火妖君连夜传了纳境珠给我，说大会日子定在二月二十五日，咱俩就近选择一个州城参加就好了。”
“对哦……”
难怪这丫头这么早就将自己收拾好了，原来还有这档子事。
说起来，他还把九目回的消息也给忘了一干二净，到现在都没看。
心想着，他将玉牌掏出，双指并拢抵在玉牌上，待微光闪过，脑子里立即出现九目骚里骚气的声音。
栗子香没打扰他，静静等待，直到牧长清回复完消息才牵上他手，露出甜甜笑容，一边哼歌一边回屋，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
然而她不问归不问，牧长清还是要说的。
于是在洗漱穿衣的过程中，他一五一十将九目的话复述给她听，除了求亲方面的事。
当然后者也没啥好说的，按九目意思，求亲这事儿讲究心意，而不是单纯的钱财贵重与否。
最好用女方喜欢却又轻易得不到的东西来求亲，这样比常用信物更有意义。
牧长清想了想——这他妈就是在鬼扯。
栗子香身为九尾国唯一的公主，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她得不到的？
所以，他还是决定去寻找上好的姻缘果，至于二次加工成什么再另说。
“所以九目已经答应你了？在那边做魔族卧底？”
一人一狐一猫三器灵，外加一只鹰，顺着悬空栈道往下漫步。
牧长清点点头，顺手将她耳边被风吹起的发丝撩到耳后，认真道：“是的，她答应了，说是一个月内会给我第一批消息，而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三块幻空石。”
“唔……若是消息有用，三块幻空石倒也不亏。”
“是的，等大会结束我就着手进次元虚空寻找。”
“那可得注意安全。”
栗子香仰头认真道，“你家小狐狸可不想守寡。”
牧长清莞尔，捏了捏她精致的鼻头，笑道：“你见过哪个会空间术法的迷失在虚空？”
“别说还真有！”
“哦？”
“最近的一起发生在二十多年前……”
小白狐神情肃穆，将她在典籍上看到的东西缓缓道出。
不多会儿，他们走下悬空栈道，去往万道大殿和奉凌妖君道别，接着又去找鹿有泉夫妇和梁鑫。
找着找着，前来送行的妖居然多达上千！
其中大部分都参加过栗子香的开坛讲道，或者被她指点过，因此心怀感激，不来送送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好了诸位，就送到这儿吧，都已经到山门口了。”
牧长清拱手致谢，“等以后有空，我和凉月还会再来，到时候咱们再开坛论道，切磋仙法！”
“好！”
众妖齐呼。
话落，奉凌妖君也回了礼，笑呵呵道：“既如此，我们便不再相送，待二十五日咱们再在云霄州见面。”
“好，在下先去等着——走啦！”
牧长清跃上马车。
心念微动，两匹傀儡机关马迈动步伐向前，很快消失在道路拐角。
天空上，刺耳的鹰啼也愈来愈远。
万道门众妖一直看着，直到全部看不见也听见，这才三三两两折回。
奉凌妖君没动，立在原地满脸感慨之色。
“师父怎么了？”万道门大师兄好奇道。
“为师在想……”
“嗯？”
“你这臭小子若能像他一样喜欢女子那该多好——为师心里苦啊！”
“……”
311、来自狐皇的危机
“云霄州，武俊国七州之一，下辖六郡九十八县，为该国规模第三大的州，境内宗门众多，最强宗门为五流宗门万道门、地傀宗、浩渺阁……”
云霄州宏伟无比的城墙下方，一辆神行马车内，牧长清手捧地图小声念叨。
车外妖流如织，往来者甚繁。
稍作停顿，他拍了拍正枕着自己大腿睡觉的栗子香，轻柔呼唤道：“栗子？醒醒，我们到云霄州了。”
“呜~~~”
她伸了个懒腰，转身面朝下，整个埋进他腰腹之间，深吸口体味，软声软气道，“好困……什么时候了呀？”
“差不多中午。”牧长清撩起纱帘又看了眼，“二月二十三日的中午。”
“噗嗤——日子我当然知道啦。”
“这不是怕你睡迷糊了么，毕竟你总是傻乎乎的。”
“讨厌，你才傻~”
小白狐蜷起被半透明白丝包裹的大长腿，微微偏头，露出半边侧颜，嘴角还带着甜甜的弧度，发丝也有些凌乱。
牧长清顺手帮她理好，又顺手搓揉狐耳，宠溺道：“不想起啊？”
她轻点下巴，撒娇道：“是的~小狐狸不想起，小狐狸想躺在相公怀里，坐着神行马车进城……”
“行——风风，继续前进。”
“好的主人。”
外头传来应答，马车缓缓起步向城门驶去，同时传来三姐妹叽叽喳喳带有明显兴奋感的讨论声。
尤其无锋和沸血，因为她俩还是第一次来州城，难免被其气势所震撼。
单论规模，云霄州比忽河郡要大四倍左右，整个州城共有十几个城门口。
神行马车此刻要经过的是北部城门“守真门”，光这一个城门就有二三十米宽，十几米高。
周围妖头攒动，热闹非凡，许多听得懂听不懂的语言源源不断灌入耳中，让牧长清忍不住第十三次侧身探出头。
然后便“卧槽”了一声。
这城墙太高了——起码上百米，宽更是看不到尽头。
之前在远处时还不觉得，现在离近了，就在底下看，那股子直冲云霄的气势便完全展露。
“让一让让一让！”
后边忽然传来暴躁的催促声。
妖群顿时向两边分开，紧接着十几道跟马车差不多大的身影从后头奔来，将地面震得烁烁颤抖。
出于好奇，牧长清下意识看去，只见那些身影都是虎豹之类的陆生灵兽，体表纹路繁复，散发晶莹微光，气势十足。
顿了顿，他忽然蹙起眉头，喃喃道：“不对……好像不是灵兽？机关兽？”
“机关兽？”
正巧路过的一头“豹子”停下，坐在上边的妖斜睨他一眼，好似在看土包子。
牧长清倒也不恼，闻言笑笑，礼貌问道：“敢问兄台，此物既非机关兽，那又是何物？”
“自然是比机关兽更高一级的傀儡兽！”他冷哼一声，嫌弃道，“亏你这马车富丽堂皇，两匹马也是傀儡马，结果居然不认得傀儡兽。”
“呵呵，想必是从人类世界某个犄角旮旯里来的暴发户吧？”
又一道偏阴柔的声音出现。
牧长清偏头看去，只见后方那差不多有两层楼高的巨兽脊背上竟然搭了个颇为精美的遮阳台。
坐在其中的是一名肤色稍微有点黑，且双腿被黑色雾气包裹的年轻男子。
很显然，这是名鬼妖。
见有人打量他，他咬下侍女递过来的红色小果，咀嚼几下后“噗”的一声将果核吐出，方向不偏不倚正对牧长清。
好在神行马车自带防护，将这果核挡了下来，掉落在地，滴溜溜打旋。
“……”
“啧，可惜了。”
年轻男子故作遗憾之色，而后仰天大笑，随手挥过：“走！先不管他，别耽误了本少主和朋友们聚餐。”
“是，少主！”
众妖领命，傀儡兽大队继续前进。
只是走着走着，自称少主的年轻男子突然发现身旁所有瓜果点心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瞪大眼，一脸懵比，一会儿看看左边侍女，一会儿看看右边侍女，见她俩比自己还懵，便一屁股坐下，喃喃道：“见鬼了不成？”
“少主，我们就是鬼……”
“闭嘴！用得着你提醒？还不赶紧再拿点出来！”
“好、好的少主。”
又几份瓜果点心摆下，年轻男子正要吃，却发现它们周围的空间居然出现了水波般的轻微抖动。
下一秒，零食凭空消失。
“……”
“……”
“……”
三脸懵比。
这什么情况？我零食呢？那么大几盘，刚刚就在这儿！
愣神间，傀儡兽大队已是进城。
与此同时那些莫名消失的果盘也再度出现，只是上面已经没有了吃的，只剩下一堆瓜子壳，并且每个果盘里的瓜子壳都摆出了不同的字。
年轻男子皱眉打量。
片刻后从左往右小声念道：“若……有……下……次……后……果……自负？”
他顿住，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眯眼冷声道：“有意思，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被威胁……人类，我记住你了。”
咚！
一拳砸下，几个果盘瞬间被拳劲震成齑粉。
两名侍女在旁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又有妖……不对，有人要遭殃了啊。
…………
另一边，牧长清等人进城并不顺利，因为鹰龙被拦住了。
按照规矩，所有灵兽无论年龄无论体积，均不得进城，以免伤害到普通百姓。
所以他们又折去了附近的灵兽场，将鹰龙寄存，之后才得以顺利入城。
“小家伙很不开心呢。”
马车内，栗子香吃着男朋友弄来的那一大堆瓜果，腮帮子微微鼓起，煞是可爱。
牧长清莞尔，伸手戳了戳，而后叹息道：“没办法，总不能随意破坏规矩，而且在那里面也挺好的，说不定鹰鹰还能交到几个朋友。”
“也对~”
小白狐重新躺下，狐耳轻掸，脸上带着浅浅笑容。
顿了顿，她好奇问道：“长清，刚才那个挑衅你的妖是什么妖呀？”
“鬼妖。”
“鬼妖？”
“嗯，而且他所在的队伍清一色傀儡兽坐骑，很有气势，虽然我不太懂这玩意儿，但也敢肯定价值不菲。”
栗子香了然。
淡金色眸子转悠几下，又追问道：“那旗帜是什么样的？”
“旗帜……”牧长清眉头蹙起。
这个他还真没注意，光顾着看傀儡兽去了。
正要摇头，外头传来怜华嗲嗲的声音：“小姐，姑爷，我瞧见啦，他们旗帜上是个黑色的‘傀’字，应该是地傀宗的。”
“地傀宗？”
二人异口同声。
牧长清立马翻出地图，查找地傀宗相关资料，很快便找到了：“地傀宗，五流宗门，位于云霄州境内，擅长制作和操纵傀儡，为该州最顶尖的三大宗门之一，其主要成员有……”
两双眼睛一排排往下看，最终定格在“掌门之子”四个大字下。
“阴灵。”
“这名字真阴间……”
几番查看，二人确认这个“阴灵”就是方才那被称为少主的年轻男子，因为下面还有他的画像，一模一样。
牧长清冷笑两声，卷巴卷巴将地图收好，淡淡道：“难怪这么狂，原来是地傀宗的掌门之子——不过我看他修为也就那样。”
“怎么说？长清要去找他麻烦吗？”栗子香笑盈盈的。
“不，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住，至于他……以后再说。”
牧长清撩开纱帘往外看，可惜看了半天，进城后的这条大街上并无客栈，全是些正常商铺，后方则为民宅。
没办法，他只能又将地图拿出，耐心分析，最终驭使神行马车去了城中偏西位置。
按地图显示，那边是个客栈聚集地，足足有二十几家。
如此密集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儿紧邻修仙者集市，又离州府不远。
过来后，牧长清轻车熟路办好住房手续，交了押金，本打算领着栗子香出去溜达，她却意外遇见了一位种族为银狐的女性朋友。
二女当时就聊开了，后者更是邀请她去参加什么“仙子诗词大会”——这名字一听就跟狗男人没关系。
果不其然，在询问具体内容后，他得到了明确答复：仅限女修参与。
客栈门口，栗子香可怜巴巴看着牧长清，双手拽住他衣角，整个狐扭来扭去，撒娇道：“长清~你家小狐狸想去玩玩儿，可以吗？”
“呃……”
“没关系的牧公子，我方才说了，仙子诗词大会都是女性参加，你不用担心她会被骚扰。”
那银狐女子笑笑，“再说，表……姐姐修为高深，一般妖可不敢靠近。”
“是的呢！”
“那好吧。”
话落，小白狐踮起脚亲了他一口：“谢谢长清~”
牧长清莞尔，脸上满是宠爱之色，温柔询问道：“谢就不必了，告诉我地方在哪儿就行，晚点我来接你。”
“仙音楼。”银狐随手指向远处一栋不低于百米高的楼房。
“行，我知道了——霏霏、风风，还有怜华，你们都去吧。”
“那你呢主人？”
“我还有豆皮啊。”
牧长清将肩膀上的小黑猫拎起，笑呵呵道，“走，咱爷俩逛街去！”
“不要，豆皮要睡觉喵……”
“这样啊……哎~那小鱼干和大鱼干我就只能自己吃咯。”
“什么？鱼干！！！”
黑光闪过，豆皮化作妖形，拽上牧长清飞也似的跑了。
原地，银狐望着他俩消失的方向眨巴几下眼，而后用肩膀轻撞栗子香，调笑道：“表姐，你眼光真的好诶，表姐夫一看就是那种适合过日子的男人。”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栗子香掩嘴轻笑。
顿了顿，她好奇道：“话说回来，小芸你怎么会在这里呀？你也出来游历了吗？”
“没有。”
“唔……那就是特意为我和长清而来？”
“嗯。”
二女相顾一笑，互相挽上胳膊，在器灵三姐妹簇拥下往仙音楼漫步。
对于小芸的回答栗子香丝毫不意外，毕竟她已经向母后摊牌了，而小芸作为母后身边除了她以外最亲近的晚辈，自然也会知道。
同时，她还可以帮母后办很多她不方便办的事，比如调查未来女婿。
一路上，二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等临近仙音楼，手持糖葫芦的小芸咬掉一层糖衣在嘴里含着，严肃万分道：“还有，我跟你说哦表姐，陛下他已经知道你和表姐夫的事了，前些天大发雷霆，气得差点把宫殿给砸了。”
“……真的？”栗子香舔舔嘴角糖渍，眉头微蹙，“那母后呢？”
“娘娘自然是劝阻陛下啦。”
“劝到没？”
“劝到了一部分。”小芸无奈叹声，“陛下只答应娘娘不通缉表姐夫，前提是你能在三个月内能主动回去。”
“……”
栗子香停住脚步沉默不语。
片刻后气势陡变，冷冷道：“哼，我就不回！”
“那后果恐怕有点严重，陛下搞不好会亲自出手。”
“什……什么？”
栗子香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自己亲爹什么实力她还是很清楚的，他若亲自出手，牧长清除非没被他逮住，一旦逮住绝对死路一条！
连动用空间术法跑路都来不及！
表姐的反应在小芸意料之中，叹了口气，她安慰道：“放宽心，娘娘这段时间会一直劝陛下的，说不定哪天就劝通了，任由你们在一起。”
“难……父皇很固执的。”
“总好过没希望。”
“嗯……父皇还有什么别的动作吗？”
“有，陛下也知道了表哥在仙云国北部开宗立派的事。”
栗子香又紧张几分，迟疑道：“然后呢？”
“然后自然嘲笑了表哥一番。”小芸摇摇头，手中糖葫芦感觉没味儿了，叹声道，“说他自不量力，年纪轻轻，没什么妖生经历和妖脉还想开宗立派，宗门早晚会垮掉，再然后……”
“嗯？”
“再然后陛下寻了一队妖组成队伍前往仙云国。”
“这……是去挑战？”
“是的。”
栗子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事往好听了说叫挑战，往难听了说就是踢馆、挑衅。
她敢肯定，那队伍里上至化身境，下至灵涡境，什么修为的妖都有。
因为父皇要做的事不仅仅只是打败哥哥，更要摧毁他开宗立派的念头，以迫使他回去。
父皇要在每一个层面，无差别无死角将哥哥碾压，让他知道世间险恶，让他知道年纪轻轻的他什么都不是，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继承皇位吧！
栗子香禁不住轻按太阳穴，担忧道：“领队的是谁？”
“栗顶天。”
“果然……是哥哥最强的竞争对手呢。”
“我倒是觉得不用太担心，他比起表哥终究差了一线。”
小芸再次安慰。
然而说是这么说，栗子香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312、难道你不是来抓我的？
思来想去，她闪身钻进小巷子录了份纳境珠送往惟侠派，又在里面冷静了十来分钟，这才和表妹手牵手进入仙音楼。
与此同时，修仙者集市，千珑珍宝阁里，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趴在柜台上窃窃私语。
在他们眼前摆了不少首饰，什么类型都有，皆价值不菲。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牧长清拿起一朵巴掌大小，纹理精细的黄色花朵往自己头上一摆，活像个铁憨憨。
豆皮仔细打量了会儿，摇摇头，满脸认真道：“好看是好看，但栗子姐姐不喜欢黄色喵。”
“也对……那就换成粉色，粉中透白。”
“也不行喵。”
“为啥？她不是最喜欢这俩颜色了么？”
“是这样没错，可栗子姐姐的发色本就如此，若再用同样颜色的发饰就会同化啦喵！”
“嘶……有道理啊。”
牧长清点点下巴，表示赞同。
这就好比他往自己头上摆个黑色发饰，能看清楚有鬼了。
思来想去，在豆·美妆大师·皮的指点下，他选了红色，一来栗子香也喜欢红色，二来红白配非常经典，她的很多红衣就是配的白色，女王范十足。
接着又挑了些耳环、发簪、吊坠之类的首饰，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唤道：“掌柜的，结账。”
“哎，来了来了。”
不远处刚送走另一波客妖的掌柜立马跑来，圆滚滚的肚皮跟着一颤一颤。
他拱了拱手，感受到牧长清体内的特殊妖气，不禁愈发尊敬，礼貌问道：“请问客人有哪些物品需要结账？”
“喏，就这些首饰。”
“好的好的，马上为您计算。”掌柜的掏出算盘。
刚要开始“噼啪”，眼角余光却瞥见牧长清在东张西望，于是停下动作，转而笑呵呵问道：“客人可是还有什么想要的？我这千珑珍宝阁里物品种类繁多，远不止首饰，若客人有什么想要的一时半会儿没看到，不如说与我听，我帮您找！”
“这个……”
牧长清抿抿嘴，忽然有几分不好意思，老脸微红，将声调放低，“咳，你们这儿有没有那什么……姻缘果？”
“姻缘果？有有有！”
“什么品质？”
“客人想要什么品质？”
“越高越好。”牧长清食指在柜台上轻点，认真道，“如果能联系到大型种植地让我亲自去挑就更好了。”
“行！我先给您看看我店里有的。”
掌柜的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当即领上俩员工，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库房，翻箱倒柜寻找。
牧长清也不急，跟豆皮一起四处走走看看，权当鉴宝。
不多时，豆皮停下脚步惊咦一声，从展示柜里取出一块脸面大小、灰白色，且表面雕刻有大量奇怪纹路的不规则石块，翻来覆去打量，时不时还凑上前嗅嗅。
“怎么了？”牧长清蹲下身轻抚猫头，微笑道，“想要这个啊？”
“没有啦喵……”豆皮晃了晃尾巴，“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很眼熟，好像以前在父皇的宝库里见过类似的喵。”
“哦？有多类似？”
“除了更大些，其他的基本都差不多，就连气息也很像喵。”
牧长清当即来了好奇心。
他用指甲盖都能想到，能被猫皇收进宝库的东西绝非凡物。
假若眼前这个石块和豆皮所说的石块系出同源，那确实值得研究研究。
想到这，他从她手中拿过石块，仔细打量。
第一眼就确定这玩意儿是“碎片”，因为上边刻画的纹路断得很突兀，毫无规律，横截面也不甚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敲碎的一般。
“有意思，看起来好像是某个阵法的组成部分……”
牧长清喃喃自语，翻了个面看，背面倒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想来，它的完整模样应该是一个雕刻了阵法的石碑或者石盘。
念头刚落，他眼前画面突然开始波动，紧接着视线变黑，意识进入虚无空间。
同时，那石块也变成了大量半透明线条。
它们纵横交错，光华流转间似乎暗藏奥妙，不知不觉让牧长清看入了神，到后头甚至想尝试着去理解和复原。
奈何此物过于深奥，以他如今能力，只要踏出这一步就会感觉脑瓜疼。
针刺一样疼。
以至于尝试几次后把自己搞得头昏脑胀，眼冒金星，最终不得不暂时放弃，意识退出虚无空间。
“呼……”
“喵呜？”
耳旁响起熟悉的猫叫声。
豆皮偏头凑过来，伸手戳了戳牧长清脸颊，奶声奶气道：“长清哥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要去找栗子姐姐看病喵？”
“不用。”牧长清心头一暖，笑着安慰道：“一点小问题而已。”
“可是你刚才都好好的！突然这样子，豆皮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病症，还是去看看吧喵！”
“真不用，你家栗子姐姐三天两头帮我检查身体，隐藏再深的病都治好了，我刚才只是……”
“你刚才只是试图吃透这残缺阵法，结果实力不济，遭到反噬。”
“……”
“……”
声音浑厚且磁性。
一人一猫猛地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中年模样的男妖。
容貌甚伟，身高腿长，一头白发直垂腰间，其中两绺自脸颊两侧垂落，再配合他那纯白色长袍，整体形象风度翩翩。
此外，他也有狐耳和狐尾，后者为三条。
当然这个数字做不得真，像栗子香行走在外也只显示三条，扮作普通白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眼前这位大叔说不定也是这般做的。
双方对视一阵，牧长清忽然起身，伸手将豆皮护在身后，眸子渐冷，沉声道：“来抓我的？”
“抓你？”大叔嘴角轻扬，似笑非笑。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牧长清手中那块阵法碎片便到了他手中。
他翻来覆去瞧瞧，摇头失笑：“你小子真是胆大，修为连元神境都还差一线，居然敢强行参悟准八品阵法，没死算你运气好。”
“等会儿……准八品？！”
牧长清瞬间懵了。
那是什么概念？
化身境对标六品，洞天境对标七品，三劫境才对标八品！
换算一下，他现在相当于“四品”，跟准八品差了将近一倍，难怪会有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大叔点点头，将碎片扔回给他：“买下，即便只是碎片也对你的阵法修行助益良多。”
牧长清不做声，一动不动看他，轻微的空间波动在身后悄然凝聚，随时准备跑路。
然而直到掌柜的和两个下手抱着一大堆姻缘果出来，对方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不禁蹙眉，沉吟道：“难道……你不是来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