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魔化大军
“这里果然已经成了魔族据点。”栗子香眼眸微眯，声音渐冷。
两人眼前是一片黑红相间的世界，无数肉眼可见的魔气四处游荡，将整个峡谷渲染得阴森无比，并且连视线也被阻挡了。
就跟大雾天似的，可视距离只有区区几十米。
灵识范围同样受限，只不过没这么夸张，但不管怎么样，他俩都不会轻易动用灵识，因为一旦被感知到就等同于暴露了。
稍作停顿，牧长清牵着栗子香进入，随即关上“大门”，那不舒服之感便又浓厚几分。
为了安全起见，后者给他套上了十几层各类增益效果。
什么提高肉身强度、扩大灵涡容量、持续治愈伤口、疏通经脉气穴、清净心神灵台……
密密麻麻。
等完事儿，牧长清瞧着自己头顶上方灵力幻化的青莲，不解道：“这是什么？”
“此为‘莲生’，最高可以帮你抵挡一次来自化身境后期的致命攻击哦~”栗子香耐心解释。
她身上同样光芒弥漫，脚底下有好几个圈，不知道作何用处。
牧长清若有所思，想了想，恍然大悟：“某种意义上算多给我一条命呗？”
“是的呢~”
“那你身上这些是什么？还有，为何你我之间连了一根线？”
“这些……还是边走边说吧。”
“好。”
刀剑离背，执在手中。
栗子香则祭出赤星绫缠绕在他手腕上，顺势飘飞而起，而后介绍道：“我脚下的这三层光圈作用各不相同，但都是对敌的，由外至内，作用分别为扰乱天地灵气、迟缓灵力运转、降低行动速度。”
牧长清再次了然：“原来是减益光环啊，懂了——那这根绿线又是何意？”
“这个的话我取名为‘同心一命’，我们可以互相分担对方所受的伤害，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迅速治疗。”
“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嗯，除此以外还有个施法表现类似的功法，名为‘双生追命’，使用此功法时，我会释放出一道红线锁定目标，腐蚀他体表的灵力防御。这时候，长清若攻击他，势必能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哎——这个好这个好！”
牧长清眼前一亮。
这相当于增伤效果啊！
自己真是捡到宝了，一个身具无数增益和减益BUFF的大奶妈，某种意义上可远比一个只会进攻的队友强。
尤其这大奶妈还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嗯……太棒了。
不知不觉，牧长清感觉自己步伐都轻快许多，很快穿越峡谷，来到里面的盆地，并看到了第一栋房屋。
他走过去瞧了瞧，不出意外，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除此以外灰尘已经积累很厚，和之前在外头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起码得有两三个月没妖住了吧？”栗子香皱眉猜测道。
“差不多……再去其他屋子看看。”
牧长清往旁边走去，之后又去往马路对面，短短十分钟查看了四五十个建筑，无一例外空置了很久，空气中弥漫起明显的青苔和腐朽味。
除此以外便是没看到妖，甚至于各种家禽牲畜都没。
要说死了，总该留下几根骨头吧？
没有！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发现，至少这一圈逛下来，牧长清二人发现这附近的植物异常茂盛和活跃——没错，就是活跃。
好似成了精。
比如此刻，牧长清身旁那棵二十多米高的大树正在挥舞枝条。
“这什么情况？我记得它原本只有丈许高而已啊。”他绕着树转悠一圈，满脸写着不解。
栗子香轻合下巴，指着泛起紫色的树皮解释道：“没错，但它已经被魔族爪牙所改造，成为魔树，除去体型增长外，还具备了本能的邪恶思想，除此以外，附近但凡变紫色的植物都是被魔化了。”
“强吗？”
“单就眼前这些并不强，不过……”
牧长清了然。
她的意思显然是说这里并非改造的主地点。
稍稍沉吟，二人顺着主干道上的新鲜车辙印继续前行，当来到村子中心的十字路口时，印痕忽而左转，奔向北边。
再前行十余分钟总算离开村子，进入了村后的大片耕地。
不出他俩所料，地里的庄稼全枯萎了，很久没被打理过。
蓦地，小白狐吸了吸鼻子，皱眉道：“长清，前边的魔气变重了许多呢。”
牧长清点点头。
他自然也有感受到，神色愈发凝重，手中刀剑……
无锋还好，依旧稳定，但沸血可就不一样，不断闪烁血光，传递给他一种极度暴躁的信息。
她想见血！
“霏霏你冷静一点啦。”怜华小声安抚。
“不行……老娘有点儿忍不住了，这里头的气息好烦啊，老娘要砍妖砍魔啊啊啊！！！”
“当啷——”
筝鸣，一道音符击打在沸血体表，立即让她光芒减低，安静下来。
栗子香收回手，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不多会儿，两人越过耕地，面前出现一座小山，约百米高，长则占了整个盆地的一半儿，约莫七八千米。
山上花草树木繁茂，只不过如今都已被魔化，搞得跟群魔乱舞似的。
魔花摇摆身子，魔树晃荡枝条，其中很多甚至长出了“嘴巴”，瘆人无比。
也不知道山上山下的动物和村民是不是都被它们吃光了，反正除去植物，别的连个虫子都没。
车辙印到山脚后又向右转，没多远，前方出现一道豁口通往山那头。
牧长清停住脚步，转头看着飘在身后的栗子香，严肃道：“前面应该到了。”
“嗯，我记得山后头是一个面积很广的大花坪，没有遮挡物。”
“是的，那我继续？”
“继续。”
二人便又上路。
等到五分钟后，车辙印消失，透过浓厚魔雾，隐约可以看见前面出现点点光亮。
本以为是车队上的火把，但当牧长清走近后才发现并不是。
因为车上的火把都熄灭了，货物也都被下了，妖也都不见了。
而那光亮却越来越广。
再行百米，前方豁然开朗，雾气大减，视线基本恢复正常。
于是牧长清当即倒吸口凉气，目瞪口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比见了鬼都要夸张。
“这……难怪一路过来没有见到任何村民和妖……”
“是啊……原来他们已经……咕咚……”
栗子香轻吞唾沫，面色惨白。
饶是她，堂堂九尾国公主，化身境强者，也没见过这等阵仗。
只见前方那巨大旷野的中心不知何时被挖了个大坑，坑中有口巨锅在煮某种神秘的黑色物质，锅下火势旺盛。
火光正是来源于此。
而在其周围，正密密麻麻站着数以万计的魔妖和魔兽！
“是魔化大军！”栗子香惊呼。
284、豆皮，危
魔化大军……
牧长清心中默念几句，觉得甚是正确，因为这个规模数量已经达到军队级别了，更不要说还有各种被魔化的植物。
震惊之余，栗子香已是掏出纳境珠开始记录，嘴里还在小声叨叨。
牧长清则配合她继续向前，逐渐往里靠近。
不出意料，这些被魔化的村民和家禽牲畜已经完全丧失自我意识，站在地上像个活死妖。
肤色、毛色、眼瞳色也都发生了改变，变成和之前魔树一样的紫色，怎么看怎么邪气。
此外面相也有变化，魔妖变得狰狞和凶狠许多，猪牛羊马狗蛇兔之类则出现了更严重的异化——有的长了两三个头，有的生出翅膀，有的獠牙比之前长五六倍，还有的浑身紫光泛滥，好似变成了纯能量体。
并且它们的共同特点是体型大增，个头最小的也有正常妖那么大，最大的堪比一栋房。
很难想象魔族是怎么做到的，以及……他们干这事儿多久了？
其他地方是不是还有？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些被劫掠的幼童又如何了？
一连串疑问涌上心头。
顿了顿，牧长清眼角余光瞥见在前方那大坑边缘或站或躺了几十道身影，躺着的基本都是寻宝队成员，站着的则明显是马耿那一伙，有十二个。
“九个妖，三个魔……”他自言自语，“上次在黄兴镇逃掉的那男的也在。”
“看来这里应该是附近万里范围内最大的魔族据点。”
“嗯，那领头的小女孩儿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栗子香点点下巴，凝重道：“因为她有化身境修为，并且和其他两个魔一样来自腐魔一族”
牧长清微愣：“腐魔？”
“是的，魔族有很多分支，比如血魔、炎魔、冰魔、水魔、腐魔等数十种，能力侧重各不相同。”
“那这几个的能力是什么？”
“腐蚀和同化。”
她指着后边的山和前边那些魔妖魔兽，继续解释道，“这一切应该都是他们的‘杰作’，腐魔最喜欢干这种化敌为己的事了。还有，长清你看他们身后，是不是觉得那一群魔妖、魔兽和其他村民们不一样？”
“嗯，明显强很多。”
“因为那都是修仙者和妖兽，本身底子就好，别看数量只有几百，实际战斗力肯定比一剑凌天殿还强。”
“……”
牧长清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震惊。
要知道，一剑凌天殿可是六流宗门！
比他们还强岂不是意味着有五流宗门水准了？更不要说附近还有数量上万的魔化大军，以及化身境修为的领头。
这般实力，仅凭忽河郡根本挡不住……
得向州城和附近宗门求援！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撤到山后头准备传信，与此同时，那领头的小女孩儿突然左右张望几下，接着轻眯紫色眼瞳，面露警惕之色。
“怎么了化云尊上？”马耿立马跪下，谄媚似的询问。
“没什么。”
化云恢复正常
她无论体型、样貌还是声音，都和正常的六七岁小女孩儿差不多，乍一看还以为是人类。
稍作停顿，她略带嫌弃瞥了马耿一眼，清脆道：“我说你这天资真是有够一般，魔核都送给你三年了，居然到今天才算融合完成。”
“哈……勤能补拙，勤能补拙。”马耿打着哈哈。
“勤能补拙？废物就废物，哪儿那么多借口找？”
“是是是，尊上说的是。”
他赶忙低头，几乎要贴在地上，眼角余光往不远处的紫色城堡看，讪笑道，“不过我那大哥和二哥的天资不错，好好同化一番，定能成为尊上的左膀右臂。”
闻言，化云心情立即好了几分。
嘴角扬起，发出小女孩儿特有的笑声：“嘻嘻嘻~是的，可惜你爹那个蠢猪嫉妒你大哥，居然从小给他喂噬灵花汤药，封闭了灵涡、气穴、经脉，害得本尊还得想办法帮他把毒清了。”
“这个……好事多磨嘛，先同化我二哥也不算耽误。”
“嗯。”
化云忽然转身，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城堡边缘某扇大门打开，几个行尸走肉般的魔妖推着一辆神似囚车的东西出来，里头则有道光着上身，浑身是血，且头颅低垂的身影。
他被绑在十字架上。
似是感受到动静，他忽然动了动手指，接着缓缓抬头，努力睁开左眼皮，凭着一条缝打量周围。
而后突然“呸”出声，声音沙哑道：“马耿！你这个畜牲，与魔谋皮，你不得……啊！”
话未说完，他腹部位置突然绽放紫光，向四面八方扩散，将沿途的每寸肌肤，每根血管和每个细胞都淹没，最远的已经快侵蚀到心脏部位了。
化云嘻嘻笑道：“大哥哥就别打嘴炮了，不如放弃抵抗，让本尊尽快将你变成魔妖，然后和你的好弟弟一起为魔族事业尽心尽力。”
“做梦！”
“啧，干嘛这么冥顽不灵？痛快点不知道能少受多少罪——唉，罢了，先同化其他妖吧，这里还有几十个呢。”
“你……你住手！”
“我不~”
话落，化云举手，一道雾气缭绕的紫光冲天而起，达到一定高度后又分裂成数十道，纷纷扬扬落下，目标直指寻宝队。
马恒怒目圆睁，四肢暴动，试图挣脱枷锁，奈何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光芒落下。
骂道：“你简直是个魔鬼！”
“嘻嘻嘻，什么叫简直啊？本尊就……嗯？什么情况？”
化云忽然皱眉。
只见寻宝队躺倒的那片位置突然升腾起一个绿色半透明龟壳，将所有紫光阻隔在外。
同时，马昆山睁开眼，深吸口气，沉声道：“你没那么容易得逞。”
“……”
化云沉默。
少顷，嘴角轻扬，无所谓道：“不错的宝贝，既如此，容你们当一会儿王八，本尊还有别的事可以干——马耿。”
“属下在。”
“还愣着干嘛？汤好了，食物该出锅了，下一锅……本尊要煮点特别的。”
“是，大家一起捞！”
马耿抢先抄起旁边的长十几米的漏勺。
紧接着另外九个妖也纷纷行动，他们一勺一勺，将一个个幼童从黑乎乎且粘稠无比的大锅里捞出来放在地上，足足有二十多具。
而后又重新将大荒草、百断兽骨、三杀鱼鳞丢入锅中，最终加入四品灵泉水搅和均匀。
“添柴火。”
轰——火势顿时更甚几分，映照在他们脸上却格外冰冷。
马恒睚眦欲裂，疯狂挣扎。
可惜化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眼睛盯着被黑泥包裹的幼童们，淡淡道：“取玉心石来。”
“来了。”
马车拖动，接着便是哗啦啦的倾倒声，大量玉心石堆积在地。
化云两手负于身后，手指勾动，立即飘飞起二十多块，每一块对应一个幼童。
待完成，她勾起的手指突然放平，那些玉心石便咻地落下，钻入他们小小的身体里。
“嘻~醒来吧，我的小朋友们。”
“是，尊上。”
光芒闪动，幼声四起，原本毫无动静的幼童们纷纷起身，眼中毫无感情。
化云走过去简单瞧瞧，旋即站定，满意道：“不错，这批都成了，又多了二十六个好苗子，接下来……让我们培养个厉害的。”
啪！
一记响指，城堡另一扇门打开，推出了又一辆囚车。
里面躺着的不是别妖，正是豆皮。
285、论控制技能的重要性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术法，还是单纯困了，豆皮蜷缩在囚车内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化云迈步靠近。
看了看，眯眼嬉笑道：“这小黑猫不管看多少次都很可爱呢，以后就做本尊的贴身侍女好了。”
马恒顿时急了眼，大吼道：“住手，你不能动她！”
“哦？给个理由？”
“你若动她，此生必将遭遇无穷追杀！”
“是嘛？”化云直起身，那张和豆皮差不多稚嫩的面庞上满是戏谑之色。
顿了顿，她来到马恒面前，隔着特制的囚笼淡淡道：“那你倒是说说谁会帮她追杀我？”
“九尾国的公主和皇子！”
“嗯？”
她顿时皱起眉头，看看马恒，又看看马耿，见后者眼神有点不对，心头微跳，冷声道，“他说的可是真的？这小丫头和九尾国的公主皇子有关联？”
马耿下意识摇头，少顷，又点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回尊上，我也不知道，但……但她确实跟一名白狐关系很好，还有……”
他尽量长话短说，将前些日子他们在族中受到的顶级待遇道尽。
闻言，化云陷入沉思。
然而就在马恒以为她怂了，要改变主意的时候，她却鼓掌笑嘻嘻道：“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
“既能恶心九尾国，又能收获一枚天赋超绝的侍女——马恒，这等买卖属实不要太好哦！”
“你……”
“好啦好啦，别生气，她又死不了，只是从妖变成魔而已。”
马恒气急，唾沫星子乱飞：“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站住——回来，别动她！”
化云理都不理，一边往回走一边握掌成拳，反手给了他一发超级加倍。
惨叫声立即响彻四野，马恒腹部的紫光比起先前还要强盛数倍，疼得他面容都出现了扭曲。
等消停，重新睁眼，他瞧见豆皮已经被化云隔空移出囚笼，悬停在那巨锅上方。
锅内咕嘟嘟冒着黑色粘稠气泡，怎么看怎么恶心。
“火候差不多了，等待新生吧小猫猫”
化云自言自语，而后举起的右臂猛然落下，于是，悬停在上空的豆皮跟着急速下坠。
噗通！
黑泥四溅。
远处，向外界传递完消息并折回的牧长清二人正巧看见这幕，不由得愣住，互相对视。
“那是豆皮？！”
“好像是……”
“……”
“……”
下一秒，二人现行，牧长清大吼一声“我草你马”，瞬移到大军之中，抬手斩出百丈血色刀气。
轰！
大地震颤，尘土飞扬，近百魔妖瞬间被轰上天。
运气好的只是被余波冲击，小命仍在。
运气差的，比如正好处于刀口之下的，直接尘归尘土归土，死得不能再死。
一击结束，牧长清并未停下，平举无锋，八片树叶立即从剑身剥落，如同八把暗器，向魔妖和魔兽们呼啸而去。
歘歘歘歘歘——
霎时间，肉体撕裂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化云最先反应过来，眼眸睁大，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不声不响偷偷溜进了大阵之中！
还有那只白狐……
难道他俩就是马耿刚才说的那两位？
顾不得多想，化云抬手轰出一道掌印，直奔牧长清面门，顿时炸出刺眼光幕，强大力量摧枯拉朽般席卷四周。
看着这幕，墨绿发色的中年男子顺手给了马耿一巴掌，大吼道：“马耿，你不是说没露出马脚吗！”
后者已经傻掉，全程张大嘴，磕磕跘跘道：“不是，我真的没有啊！我特意挑他们离开的时候出来的，全程没动用任何灵力，不可能被跟踪……”
“可事实摆在眼前！若非你暴露，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有化云尊上在，他们定然有来无回。”
啪！
又是一巴掌。
马耿被扇得原地转了个圈，中年男子再次怒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妖盟和武俊国极可能也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
旁边，化云同样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个废物，天赋天赋不行，办事办事不牢，现在好了，无论这一人一狐是否走得掉，他们都必须转移，不然十有八九要被一锅端。
她冷哼一声，袖袍挥舞：“寻南，你带队拦着他俩，本尊要去启动传送大阵。”
“是，尊上！”
中年男子拱手领命。
话落，他祭出一刀一盾，左手持盾，右手拿刀，趁着灵力光幕还没完全消失杀将上去。
马耿等八个妖也呼喊着“杀”声紧随其后。
至于另外两个腐魔，自然守在锅旁，警惕其他可能到来的威胁。
一时间场上乱做一团。
牧长清不敢大意，闪身后撤，从栗子香那儿借了股力量。
由于本身已经到达元丹境中期，身体素质远超从前，这股力量过后，他的修为虽说依然没到元神境，但也极为接近了。
再加上无锋、沸血、空间术法和各种BUFF集于一身，纵然对面有两尊元神境，他也不怵。
“杀——”
牧长清怒目长喝，持刀砸地，无数血气从沸血体内涌出，蹿上高空，又向下汇聚，钻入他体内，将他染成“血人”。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大量攻击袭来。
“长清小心！”
栗子香提醒。
话落，牧长清拔刀，一股狂暴气息立即以其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沿途所有攻击尽数湮灭，并形成了一片灵力血海。
而后他融入血海中，手持刀剑急速旋转，卷起百米风暴，再径直撞向离他最近的狼妖。
那狼妖仅有元丹境前期修为，哪里来得及反应？
瞬间被刀锋撕成碎片，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寻南大惊，眼见又一名同伴要遭毒手，立即赶过去，手中那藤条制成盾牌光芒暴涨，体型增大，挡在了风暴路径上。
砰！
二者相撞，肉眼可见的气浪一圈圈激荡开来。
刀锋划在盾牌表面发出刺耳声响，无数藤条碎末飞舞，令得寻南肉痛不已。
这可是他本命藤条做的。
顿了顿，他转头大喊：“你们他娘的愣着干嘛？快上啊！打断他！”
“动啊！慢吞吞的在散步吗？”
“不是……老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限制我们，我感觉自己陷进了地里……”
“什么？”
寻南愣住，抬眼望去，只见飘在风暴后方的白狐正不断往外扩散光圈。
而后，她似乎是看到自己没太受到影响，足尖轻点虚空，这股力量陡然增大，将其笼罩。
霎那间，寻南原本流畅运转的灵力变得迟滞起来。
盾牌供能不稳，防御能力断崖式下落，大量藤条被随之斩飞。
前后仅不到三个呼吸，盾牌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碎裂成无数块——
风暴来临。
轰！
“噗——”
寻南血洒长空。
286、豆皮，猛
听闻动静，刚要进入城堡的化云停下脚步，回头，皱起小小的眉头。
“一帮废物！”
“尊上，不如还是您先出手将他俩解决吧，那白狐女子的修为让属下看不透，估计跟您一样是化身境……”
一名身高两米有余的高大腐魔走来，弯腰恭敬道。
化云捏紧拳头。
她自然看得出栗子香的修为跟她大致在一个级别，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加之前者主修辅助，攻击力不强，她便打算先去开启传送大阵。
眼下看来不行，这辅助着实太夸张了些，必须得自己出手镇压。
“晦气，你俩看好那黑猫，本尊去会会他们。”
“是，尊……尊上，这是什么？！”
高大腐魔突然睁大眼，看向巨锅方向，化云顺势望去，只见原本好端端的锅突然朝天射出一道莹白光柱，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锅。
光柱波动不断，威压盖世，甫一出现便将周围万千魔化大军击退。
而后继续往上冲击，悍然撞在了幻阵穹顶上。
刹那间天崩地裂，整个盆地剧烈震颤，山石皲裂崩碎，幻阵屏障因为受到的攻击过于强大而爆发出剧烈波动，即便没修习过阵法的普通妖也能清晰看见。
战斗被迫中止。
牧长清闪身后撤，另一边，马耿也拖着断了一臂的寻南和另外几个妖回到后方。
所有目光皆汇聚在那光柱上。
牧长清瞪大眼，呼吸粗重，手背青筋绽起，脑子里闪过无数片段，皆指向一个结局——豆皮她该不会……
“长清放心，豆皮的气息正在快速上涨，没有事。”栗子香小声安慰。
然而话虽这么说，她面色同样凝重。
顿了顿，又道：“若我没记错，这是她防御本能被激活了。”
“防御本能？就你先前说的那个？”
“嗯，很厉害的，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
话音落下，光柱之中再次绽放光彩，一道高百米有余的、半透明的成年女子虚影渐渐显现，满头黑发随风飘扬，身材玲珑有致，唯独看不清脸，五官模模糊糊。
她双手成掌交叠在胸前，脑袋微垂，仙灵之气漫漫，而后又有一道小小的身影由下往上缓缓飞升。
当来到女子手掌前方时，她忽然张开双手将豆皮拥入怀中。
下一刹，光芒爆闪。
在场所有生灵都下意识撇过头，或者用手臂挡住眼睛，仿佛前面那玩意儿是轮太阳。
前后约莫持续了五个呼吸，待光芒消退，大家不约而同揉了揉眼重新看去。
只见那法相般的成年女子不见了，光柱也消散无踪，半空中只剩下一道小小的，周身黑火弥漫的身影，左手上还拿着把黑色雨伞。
见状，牧长清立即松了口气，心中石头落下大半。
还好还好，豆皮没事。
旋即，他目光定在那黑伞之上，禁不住好奇道：“栗子，那伞是豆皮的武器？”
栗子香点点头，表情亦放松许多：“是呀，名字叫大黑天伞，曾经是仙器哦！”
“仙器……”
牧长清微愣。
武器级别分法、灵、禁、仙四等，对于绝大部分修仙者而言，别说仙器了，禁器都只存在于耳闻中，结果眼下就有一件。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栗子香方才话语中的“曾经”二字，这说明大黑天伞如今已非仙器。
果然，小白狐继续介绍道：“是的，此伞乃猫皇从一处海外仙府中获得，得时受损严重，器灵更是退化成原始状态。”
“后来呢？”
“后来，猫皇自然是找了诸多炼器大师修复，可惜仙器太过罕见，材料难寻，是以纵然大师们没日没夜努力，终究只能将它修复到中品禁器阶层，器灵恢复更是遥遥无期。”
“那也很强了。”
“没错，寻常的化身境可用不上禁器。”
谈话间，豆皮睁眼，黄金猫瞳微光闪烁片刻后悄然敛去。
她低头四处看看，冲牧长清和栗子香挥挥手，露出个可爱笑容，接着才看向化云，气势陡变，蹙眉不满道：“你这魔女，为何如此残忍喵？”
“残忍？”
“难道不是吗？这么多活物，全都被你变成了活死物，你若尚有一丝良知，便将他们恢复，如此我就不计较你抓我这件事了喵。”
化云忍不住眯眼，冷笑道：“嘻嘻嘻~计较？本尊若不愿意，你这黄毛丫头要怎么个计较法？”
闻言，豆皮竟轻晃尾巴认真思考了会儿，不多时举起手中大黑天伞，严肃道：“那豆皮就要用手中这把伞替天行道喵！”
“好啊，来试试！”
“喵——”
两道娇小身躯同时向对方爆冲，在接触的瞬间炸出一圈巨大冲击波。
而后便看不清身影了。
二者速度快到离谱，一会儿从左边打到右边，一会儿从天上打到地下——所过之处空气炸裂、寸草不生。
旁边那横亘在盆地中央的小山被伟力波及，断成好几截，根本算不得是一条完整山脉了，成片成片的魔化植物被战斗余波覆盖，化作飞灰。
“四门惊锁！”
化云突然两手结印，紧接着盆地附近那四个小些的幻阵开始快速波动，各自发射出一道粗大的紫色光束进入主阵。
咚！
咚！
咚！
咚！
连续四声闷响，四道光束好似变成了四根紫色柱子，分别插入地底，形成正方形。
并且彼此之间互相联系，在落下的同时便生成六面屏障，将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向全部封闭起来。
“死门！”
手印变换，四根光柱紫光大涨，一道道庞大力量从地底涌出，灌入光柱，气势骇人。
前后不消三秒钟，灵力汇聚完毕，随着化云喝出一句“锁”，那六面屏障开始往内收缩，似乎想将豆皮活活挤压至死。
然而后者丝毫不慌，小手翻转，将手中大黑天伞挽了个方向，伞尖朝上，同样娇声道：“大黑天伞，开！”
嘣。
一声轻响，伞面展开，顿时黑火弥漫，伞边缘还垂落下许多流苏、铃铛、彩绳之类的装饰物。
也不见豆皮有什么多的动作，她只是将伞轻轻往上方丢去，大黑天伞便开始快速转动，并且越转越大，越转越快，铃铛声响成一片，黑火在这般速度带动下呼啦啦变成了“风火轮”。
很快，二者相撞。
伞锋瞬间将紫色屏障割得“火花四溅”，黑火则顺势攀上，跟电脑病毒似的顷刻间侵入屏障内部，疯狂蚕食里面的灵力。
咔啦——
左侧屏障突然炸出脆响，几道手臂粗细的裂痕从中心位置往外延展。
紧接着右侧屏障也开始出现裂痕，甚至比左侧的更夸张，仅仅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成了蜘蛛网。
豆皮再一阵灵力涌入，它们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爆裂，化作无数灵力碎片纷纷扬扬落下。
至于那四根柱子，顺带被大黑天伞切成了两截，失去作用，溃散成灵气融入天地。
“这……这怎么可能？”
化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豆皮双手插腰面色严肃，正声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这可是准仙器呢喵！”
“什么？准仙器？！”
“你没听错，吃我一招，喵呜——”
话落，大黑天伞忽然冲天而起，化作黑色长虹直奔化云，速度奇快无比。
后者来不及躲，两手结印，凭空画阵，接着从阵中钻出一条骷髅巨龙，咆哮上前。
轰——
伞龙相撞，一股堪称毁灭的冲击波席卷四周，摧枯拉朽般撞塌了盆地东西两侧各一座山。
地面被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穹顶疯狂波动。
若非这只是一道冲击波，想必大阵已经被强行破开了。
另一边，牧长清看着骷髅巨龙被大黑天伞一点点碾压、摧毁，总算彻底放下心来，和栗子香对视一眼：“动手吧，把马昆山和马恒他们都恢复，然后……”
他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魔化大军，沉声道：“然后我们至少要坚持一柱香时间，等待妖盟和武俊国以及各大修仙宗门集结支援。”
“好，我知道了。”
栗子香微微点头，虚空置筝，纤细手指在其上快速游走，实质化音波浪潮般涌向前方，冲刷在马昆山队伍的每个妖身上，令得他们灵台清明，体力恢复。
而后又一道音符奔向马恒。
先是击碎囚笼，接着冲入灵涡，不消片刻便将那股子带有腐化特性的紫色灵力中和殆尽。
砰！
马恒双手用力，镣铐崩碎。
仰头望去，一枚青色光球于头顶凝聚、落下，将他几近亏空的蓝量补满。
“呼……多谢凉月天仙！”他朝着远方拱手。
栗子香微微点头，轻声道：“去吧，去城堡中将马宏元和鹰龙救出，顺便留你三叔一条活命，等候审判。”
“是！”
马恒应声，随即唤出枪弓，冲进城堡，很快便传来激烈打斗声。
至于马昆山这边也已经整队完毕，所有妖聚集在龟甲保护下，体表覆盖了许多层来自栗子香的增益BUFF，一时间拔剑声不断。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数量差距实在太大了，但他们也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
“栗子，奶好我。”
“嗯，长清加油！”
嗡——
天地一声轻吟，栗子香两手结印，体表覆起一层耀眼的白色光芒。
一股神圣气息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头顶上方则有什么东西在成形。
先是一个直径数百米的白色圆圈，接着是耳朵尖、尾巴尖、足尖和鼻头——一头巨大的九尾白狐跃出圆圈，立于虚空，对月长啸。
这一声好似进攻号角，牧长清持剑指天大喝：“杀！”
“杀！”
轰——
爆炸声瞬间四起。
整个盆地乱成了一锅粥，牧长清腾挪闪转，利用空间术法的灵活性在大军中窜来窜去，身后不知道有多少追兵。
打头的为五尊元神境。
分别是化云的两个腐魔手下，寻南，马耿，还有被称为“炉子”的女树妖。
牧长清记得，她就是那个负责转移豆皮和鹰龙的家伙。
至于马耿为何有元神境……因为他此刻已经完全魔化了，变成了一具三米多高，两手挥舞巨镰的魔物。
恢复力很强，只要不是关键伤都会迅速愈合。
这也让牧长清明白了为何那次揍过他后，一夜之间他便恢复正常。
场面愈演愈烈。
豆皮和化云之间的战斗已经达到白热化，那附近的山几乎都塌了，灵溪村整个被夷为平地，大地上到处都是坑洞。
此刻，两人正在对波。
豆皮立于右侧。
大黑天伞伞面喷发出一道玄黑光束，光束周围则被泛着淡淡红芒的黑火缠绕，仿佛火焰巨龙。
对应的左侧则是化云，手持一镜子似的法宝，两手催动，喷发出紫到发白的强大光束。
数千米距离转瞬即逝。
轰——
两道光束悍然相撞，刹那间搅乱天地，冲击波跟不要钱一样快速扩散，甚至影响到了那边的战场。
就连幻阵也有点支持不住，一副摇摇欲坠之色。
“如此法宝——你到底是谁？”镜子后面，化云咬牙大喊。
“豆皮呀喵。”
小黑猫藏在伞后，晃晃尾巴，似是觉得肚子饿了，便摸出小鱼干往嘴里塞。
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真名玄雪竹喵。”
“玄雪竹……”
“对了，我爹叫玄鸿鼎，你听过喵？”
“玄鸿……猫皇？！”
化云猛地瞪大眼睛。
这一走神，玄黑光束立即往左侧推进几分。
前者闷哼出声，脑门禁不住浮现细密汗珠，咬牙道：“你是猫皇的女儿？”
“是的，那个九尾白狐则是隔壁九尾国狐皇的女儿喵。”
“……”
麻了。
化云只觉头皮发麻。
她怎么都没想到属下随手一抓，抓了他妈的一个公主过来，更没想到这个公主还将另一个公主引来了！
最关键的是这俩并非普通公主，都来自天妖国度。
底蕴哪儿是寻常公主能比的？
难怪一个个的功法和法宝层出不穷，跟不要钱似的。
心思流转间，豆皮收回小鱼干袋子，摸出毛巾擦擦手和嘴巴，认真道：“魔女，我之前说的还有效，只要你帮助那些被魔化的村民恢复正常，我可以饶你不死喵。”
化云冷哼：“哼，断无可能！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阵开！”
嗡——
幻阵突然尽数显现，而后从最中心的穹顶开始迅速消散。
一缕朝阳自顶部照射进来，驱散阴霾。
化云主动把阵解了！
另一边，原本被穷追不舍的牧长清二人忽然感觉压力陡轻，并且前方那些魔妖、魔兽也莫名其妙飞了起来，根本不管他。
“什么情况？”
他震惊道。
栗子香正想摇头，视线中却蓦地多了道阳光，便下意识抬头望，小嘴张成“O”型。
“长清……”
她拍拍牧长清肩膀，“你快瞧天上！”
“卧槽……”
“快拦住，要是让他们全逃了就麻烦大了！”
话音落下，远方天际轰鸣作响，十几艘旗帜各异的神行船从四面八方飞来。
眼见魔物漫天飞舞，立即炮火大作，大量修仙宗门弟子从船上鱼跃而出，挥舞各自武器，冲杀上前。
原本该是充满希望的清晨，被血与火替代。
整片天空乱成一团，不断有修仙者或者魔物掉落。
“完了……”
牧长清忍不住摇头，“这么多魔物涌出，附近村镇定然要遭大难。”
栗子香点点头，面色凝重。
想了想，她忽而认真道：“长清，要不你努努力净化了他们吧？”
“诶？我不会净化术法啊。”
“现学呗~栗子教你呀，就是吟唱时间比较长。”
287、果然还是媳妇儿好
栗子香眼神真诚。
只一眼，牧长清便猜到她的打算——这是想让他揽下这份天大的功劳。
毕竟那可是数以万计的生命，若能拯救，功德无量。
别的不说，起码灵溪村剩下的村民会给他立块碑，供后世瞻仰。
但他心里总有道坎过不去——自私。
这样显得自己太自私太过分了，好似强行将本属于栗子香的功劳抢过来似的。
见他犹豫，后者催促道：“长清快点啦，抓紧时间学，以你天资，我若主动教的话你很快就能学会。”
“我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栗子不需要这些声名，但你一定得要，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呀！只要长清声名足够显赫，日后父皇阻拦你我时，至少会有妖站出来帮咱俩说话。”
“反之，若是声名落我头上，起不到太大用处不说，父皇还会更加看扁你。”
“……”
牧长清沉默，片刻后呼出口浊气，眯眼看着远方朝阳。
从大局出发，不得不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顿了顿，他摸摸栗子香秀发，微笑道：“好，听我家小狐狸的。”
“长清真乖~那开始学习吧，抓紧时间，不然一会儿力量消散会导致你昏迷的。”
“嗯。”
两人面对面盘坐虚空，栗子香两手掐印，待完成，右手食指指尖绽放微茫，点在牧长清额头上。
一股庞大信息立即钻入脑海，让他两眼明灭不定。
几个大字先一步显现在脑海中：净世之莲。
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口诀和灵力运转路线，寻常修仙者莫说学了，光看都要看半天。
好在牧长清天资过人，前后不到一分钟便沉浸其中，进入修习状态。
见状，栗子香抿抿嘴，信手抚过筝弦，开始弹奏曲调激昂的曲子，音浪一波接一波冲向四面八方，提振所有修仙宗门弟子士气的同时干扰魔化大军。
豆皮也在这助攻下愈战愈勇，对波结束后抄起大黑天伞和化云战至远方，一路山崩地陷，风云变色，狂暴战斗气息即便隔着数百里远也能感受到。
至于主战场这边，无数魔化植物和魔兽突然开始融合，形成了一尊高度超过千米的庞大巨魔。
一脚下去大地震颤，一拳挥过山峰断裂。
有艘旗号为“星”的神行船因为距离过近，被它抓住，徒手捏成碎片，船上众妖无一幸存。
寻常修仙者的攻击对它而言似乎也是挠痒痒——不，挠都懒得挠。
很显然，这尊巨魔的实力应该也在化身境。
它目的极为明确，径直奔着几十里外的方圆县而去，沿途谁挡杀谁，剩下的魔化大军则继续四散流窜，试图藏起来。
日头渐渐上升，战斗愈发激烈。
在距离方圆县只有十几里地时，栗子香动用禁锢术法将其强行困在原地，图腾白狐口中光芒汇聚，喷出巨大光束。
与此同时，从云霄州城方向也杀来一道身影，隔了老远便轰出火焰掌印呼啸苍穹。
轰！
光束和掌印与巨魔相撞，两股强大力量瞬间将其砸飞，压塌山脊，截断河流。
现场混乱无比。
哪哪儿都能听到哭喊声、尖叫声，待尘埃落定，一名体表被火焰覆盖的男子出现在战场上空。
观面相中年模样，神色肃穆，脚踩同样火光四起的飞剑。
“夜火妖君……”
栗子香眉头轻挑。
随即松了口气，若让她独自对付巨魔还真有些难，那玩意儿防御力实在太高了。
二妖隔空点头致意。
下一刹，战斗继续。
栗子香趁机回到牧长清身旁，蓦然发现他体表开始弥漫起晶莹的蓝白色星韵极意，复又迅速上升，直冲天际，到达一定高度后再向四周平展延伸。
最终形成了一片范围超过百里的浩瀚星空，其中星辰无尽，皆闪烁微光。
绝大部分星辰看起来都和天上的星星一般大小，但也有八颗不一样，个头大许多。
它们围绕着牧长清旋转，忽近忽远，忽快忽慢，吸引了所有妖魔目光。
谁也不知道这一幕是什么意思。
唯独小白狐仰头眨了眨眼，喃喃道：“千亿星辰大阵？”
“是的。”
牧长清忽然睁眼，解释道，“我改变了一下净世之莲的释放方式。”
“诶？改成什么样了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在这里等我。”
栗子香乖巧点头，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男人飞至高空，再双手举过头顶，往两边摊开四十五度角，两掌之间凝聚出一朵小小的青色莲花。
紧接着，环绕四周的八大行星突然加快速度，就连天上的其他星辰也变得愈发耀眼。
同一时刻，在场除魔物以外的所有生灵，无论植物还是动物，亦或是妖，皆不受控制泛起点点光芒。
哪怕器灵三姐妹也不例外。
“这是怎么回事呀小姐？”
怜华恢复成人形，看着自己身体一脸懵逼，无锋和沸血也差不多表情。
栗子香轻笑，耐心解释道：“你忘啦？净世之莲的力量来源就是生灵们本身蕴藏的生命之力，你姑爷在从大家身上汲取呢。”
“对哦……”
话落，大家身上的光芒开始主动向天上飘去。
起先是十几道，很快便增加到几百道，几千道，乃至数万……数十万，甚至百万，千万级别。
方圆百里无不如此，整片天地亮如白昼。
而当它们进入到牧长清两掌之间的青色莲花时，莲花体积开始增长，很快从拇指大小一路暴涨到数百米直径。
牧长清立于下方如同尘埃，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又两分钟过去，莲花直径来到千米级别，庞大的生命力好似汪洋大海，浩瀚无穷。
“长清，差不多了，再多你会顶不住的。”栗子香传音提醒。
牧长清艰难回了声好，旋即深吸口气，将全身力量汇聚在双手上，猛力抛下青莲。
“去！”
嗡——
青莲颤动，划过一道优美抛物线砸向大地，在与各山接触的瞬间轰然溃散，净化之力奔流不息，笼罩一切。
它温润平和。
莫说妖和动物，哪怕是一草一木也没有伤害到，但对待魔化大军可就不一样了。
每一个接触到净世之莲力量的魔物皆惨叫出声，体表冒出大量紫烟，外观也逐渐向着正常恢复。
哪怕是拥有化身境实力的巨魔亦无法完全抵抗，防御大减，被夜火妖君摁在地上左一剑右一剑，砍得浑身是伤。
还有化云，她本就不敌豆皮，此番下去可谓火上浇油……
是以仅瞬息工夫过去，战场局势大变样。
“总该结束了吧……”
牧长清喃喃自语。
话落，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从半空笔直掉落，最后的画面是栗子香面带心疼之色飞向自己——果然还是媳妇儿好。
288、今天很安全
“一月十八日，晴。今天是长清昏迷的第一天，身体透支严重，稍微有点糟糕，可能要十天左右才能醒来，唉……”
“一月十九日，晴转多云。今天去城主府给各个修仙门派的弟子们治疗了一整天，好累哦——不过只要一看见长清，所有疲乏立即消散无踪了呢……”
“一月二十日，雪。忽河郡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好冷，本来还说去城主府参与战斗总结，结果忘了，抱着豆皮烤着火，和淼淼她们打了一天麻将。”
“一月二十一日，雪。今天还在下雪，但不得不去趟城主府了。经过初步结算，各方共计阵亡四百七十二名修仙者，伤七百六十六名。战果为击杀化身境融合巨魔一只，元神境腐魔和妖族叛徒各两个，各类魔妖魔兽两千多，很可惜化云施展秘法逃了。对了，还顺带抓了几个妖族叛徒。”
“一月二十二日，小雪。按照安排，今天是公开审讯叛徒的日子，从早到晚没歇气，已经彻底魔化的马耿不知道被扔了多少菜叶子。”
“…………”
“一月二十四日，阴。持续了两天的审判落下帷幕，尽管叛徒们都表示后悔，但他们还是被判处死刑，将择日处死。”
“一月二十五日，晴。大量队伍出发，前去搜寻和剿灭潜伏在各地的魔族据点，希望他们平安。”
“一……无聊。”
“第十天了，长清还没醒，好无聊啊呜呜呜……”
啪嗒。
毛笔放下，栗子香看着眼前的小本本，小嘴撅起老高。
整整十天过去，牧长清还没醒来，甚至连梦都只做了一次。
剧情是他在星球之外的广袤空间里指挥一堆体积巨大的铁王八，和另一群铁王八对轰，别人都叫他“舰长”来着。
自己也有出演，饰演了副舰长角色。
该说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挺好玩儿的……
栗子香吧唧下小嘴，转头看向床铺，一眨不眨。
不一会儿，她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低眉垂眼，一副害羞模样，下意识抠了抠手指。
而后像是做好决定，打下禁制，走到床边将衣裙褪去，顺势爬进了温暖被窝。
她抱着牧长清身子，附耳撒娇道：“相公，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呀？你家小狐狸都快无聊死了~”
回答她的只有平缓呼吸。
顿了顿，小白狐又道：“再不醒，人家只能尝试自己玩儿了……”
“想想都脸红，好害羞……”
“哼，都怪你~坏人！我再等你一盏茶时间。”
十分钟转瞬即逝，牧长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栗子香只能无奈扁扁嘴，从手镯内摸出一块被红绳吊着，长得像鹅卵石的小石头，屈指轻弹——嗡~
她臊红脸，整个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房间内便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与此同时牧长清意识渐渐醒来。
先是动了动手指，接着眼皮微颤，缓缓睁开一条缝，再然后便是五感恢复，可以感应到外界的动静。
“水……”他张嘴呼唤。
话落，耳旁并没有传来倒水声，而是比歌声还好听的漫漫仙音——牧长清可熟悉了。
顺眼望去，只见被子表面正起起伏伏。
“……”
“……”
空气突然安静。
被子也不动了。
三分之一秒后，栗子香尖叫一声，将被子全部扯了过来，把自己裹得像个毛毛虫，只露出一双目光迷离的眼睛在外，羞臊无比道：“长清你怎么突然醒了呀？”
牧长清白了她一眼：“怎么，希望我一直睡下去啊？”
“没有没有！栗子不是那个意思，栗子只是……只是……”
“没事，我可以当作没看见没听见，你继续吧，一会儿给我倒杯水就行。”
“……”
不说还好，一说哪儿还有那心思？
栗子香撅起小嘴，一拱一拱来到床边，而后展开被子，光溜溜下床去倒水。
瞬间，牧长清两眼跟开启了追踪功能似的，挪不开了。
咕咚……
他轻吞口唾沫，舔舔嘴，心中食指大动，表面上却正经道：“栗子，你不擦擦么？”
“啊？擦什么呀？”小白狐回头。
“水。”
“水没洒出来，不用擦。”
“我知道，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个茶水。”
“那……”
话半终止。
栗子香猛地低下头，两只狐耳因为过度害羞而向后倒去，人耳的耳朵尖更是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她一言不发，捧着茶水过来，顺势将牧长清扶起来靠在床头，还贴心的垫上软枕，嗔道：“你这坏家伙就会调戏人家，快喝吧。”
“嗯，吨吨吨……再来一杯。”
“好~”
第二杯下肚，干燥无比的口腔和喉咙总算舒服许多，声音也不再那么沙哑。
牧长清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长出口气，调转灵涡吸纳天地灵气，再一把将身旁可人儿揽进怀里，温柔道：“我现在没什么力气，自己动？”
“嗯……可以~”
栗子香羞涩点头，起身在他身上悉悉索索一阵。
很快钥匙归位。
她嘤咛一声，缓缓舒展蹙起的眉头，而后趴下，眼眸微闭，俏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牧长清一动不动看着，轻笑道：“我昏迷多久了？”
“整好十天……”
“这么久？”
“嗯，你这次的力量透支程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高，没死就不错啦。”
“也是。”
说完，两人便停下口头交流，转为动作交流。
纱帘晃动，发丝飞扬，淡淡的粉色雾霭将整张床充满，更添几分旖旎。
行至半途时，牧长清深吸几口气，再次问道：“豆皮怎么样了？”
“她，她很好……三姐妹经过这次，几乎寸步不离她……”
“那就好……鹰鹰呢？”
“由城主府的妖帮忙照看呢，吃得可好了。”
“泡泡和马昆山他们也还好？”
“嗯，他们的寻宝队几乎成了忽河郡最火的那个……还有马恒和马宏元也没大碍……相公，先不说这些了好不好嘛？”
牧长清嘴角轻扬，道了声好，接着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翻身。成为“狐上人”。
栗子香惊呼一声，粉色雾霭顿时更甚，眸中只剩下那个让自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良久，行至末途。
小白狐轻咬唇角，羞涩细语：“相公，今天很安全哦~”
“什么意思？”
“就是……你家小狐狸大概今晚或者明天才来月事——懂了吗？”
“……懂了。”
锁开了。
289、马宏元也是个天才
腰酸，往往是在过度劳累之后。
等牧长清泡在浴桶里闭眼小憩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两个小时。
栗子香面色红润坐在他身后，用毛巾温柔搓背，眉眼间仍带羞意。
哗啦——
水声响起，浸满水的毛巾在牧长清肩上淋洒，热气袅袅蒸腾。
待热水流干，小白狐放下毛巾，身子往前划动，从后面轻轻拥住前者，小脑袋则搁在肩上，亲昵蹭蹭：“相公~”
“怎么了？”
牧长清睁眼，眼角余光往后瞄，能瞧见自家小狐狸脸上满足且愉悦的表情。
于是笑笑，柔声道：“又想干坏事？”
“才没有~人家只是想抱抱你而已~”
“那我假装信了。”
“……哼！”
栗子香白了他一眼，只当没听见这句话，柔声细语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
从他昏迷那天开始一直讲到今天，水都快凉了。
牧长清随手释放些许灵力进行加热，心中不免感慨万分。
超过一千两百名修仙者伤亡！
什么概念？
把实力平均一下，基本上相当于这一战打没了一个五流宗门，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他都不敢想，假若他和栗子香没发现魔族阴谋，任由他们发展壮大，最后变成数万乃至十万大军突袭，会造成何等可怕的后果？
不夸张的说，县城和七流以下宗门挡无可挡。
郡城和六流宗门勉强支撑，只有州城和五流以上宗门才能凭借深厚底蕴抵抗住。
然纵是如此，亦会造成很大损失，因为不管死哪边，死的都是妖族的！
魔族所付出的最多只是几个指挥罢了，甚至还可能逃掉，比如化云就逃之夭夭了，只留下两个元神境腐魔陪葬。
这也是此次并未举办什么庆功大会的原因——丢脸啊……
甚至不但不办，忽河郡城主及妖盟分驻地管事还得挨批评，这么大个魔族据点在自己辖区内居然一点都没意识到，绝对失职！
“对了，马三孝和他儿子马耿都已彻底魔化，他们被化云骗了。”
“哈？”
牧长清愣住。
顿了顿，整个儿向后仰躺，脑袋枕在女朋友肚皮上，仰望雪山，好奇道，“怎么个骗法？”
栗子香撩起耳边发丝，一边帮他按压太阳穴一边微笑解释道：“就是化云给了他俩各一枚魔核嘛，然后当初给他俩的承诺是融合完成后可随意变换妖形态和魔形态，实力大增，并且不会被觉察，结果……”
“结果开始好好的，用完就回不去了？”
“嗯呐~”
“哈哈哈，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
小白狐点头赞同，笑盈盈道：“这父子俩如今正被关在大牢里呢，等黑马族过来见了最后一面，就会公开处死，算起来……今晚差不多就会到了。”
“那一起去瞧瞧？”
“嗯嗯，正好该吃晚饭了，吃完了大家都去。”
哗——
水声涌起。
栗子香捂着胸口起身，迈步出桶，浑身湿漉漉的，光线照耀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美好。
见牧长清一眨不眨瞧着，她小脸微红，啐道：“色胚，还没看够呀？”
“不够——干嘛捂着？都老夫老妻了。”
“你不懂，这叫女孩子的矜持~”
“……”
不是很能理解，又好像能理解。
牧长清莞尔一笑，跟着起身，和她一起互相擦拭对方身上的水渍、互相穿衣。
等完成，再去往梳妆台打理。
距离上次头发割断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新洗发水效果拔群，头发已经重新长到后脖颈处。
说实话这长度挺尴尬的，不好看不说，还瘙脖子，很像动物成长时的尴尬期。
栗子香小心翼翼修剪，神色那叫一个认真，生怕多剪。
完事儿顺便帮他把胡子刮了，心满意足捧着看，软糯道：“还是这样舒服，亲亲蹭蹭的时候不会被扎到~”
“那是因为短，留长些就不扎了。”
“不急，你还年轻留什么胡子？”
“我没说我急——来，相公帮你梳头化妆。”
“好~”
牧长清起身，反手将她按下，打开梳妆台上那一尺见方的木头盒子，里面层层叠叠放了好多化妆用品。
化妆是个精细活。
两人边聊边弄，顺带将九条尾巴也梳得整整齐齐。
直到外头变黑，亮起灯火这才出门，去往隔壁屋找豆皮和三姐妹。
小家伙正跟她们仨下棋，一见牧长清，立即丢下棋子，蹦进他怀里使劲蹭啊蹭，喉咙里还发出代表舒服的咕噜声。
“长清哥哥什么时候醒的喵？”
“没多久，让你们担心了。”牧长清笑笑，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后者便配合他做出鬼脸，开心道：“不担心，有栗子姐姐在，豆皮一点儿也不担心你的安全喵！”
“也对——饿了没？”
“饿了喵。”
“那走，我们吃饭去，一会儿再去看看那几个小丑。”
小黑猫忙不迭点头，后边三姐妹也开始收拾棋盘。
顿了顿，豆皮抓住话中重点，好奇万分道：“小丑是什么呀喵？”
“这个……”
牧长清歪头想了想，见棋盘收好，便转身走出房门，顺便耐心解释，“是我们世界的一种戏子，常常通过让自己出糗来博取观众开心。”
“噢——豆皮好像理解了喵。”
“对吧？是不是很贴切？”
“喵呜~”
“哈哈哈哈……”
看着他俩在前边有说有笑，栗子香不禁露出温婉笑容。
这种场景真好。
真希望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呢。
少顷，招呼三姐妹跟上，去往楼下吃晚餐。
酒足饭饱后便一路去往忽河郡大牢，中途还去隔壁客栈叫上了马宏元。
后者脸色不太好，但见到牧长清还是非常欣喜，拱手作揖：“此番，多谢牧兄相救，不然我这小命算是交代了。”
“你我之间何须论这个？你又不是没救过我。”牧长清拍拍他肩膀，笑道，“再说，救你的是马恒。”
“不不不，若非你们，他多半要和我一同交代在那，更遑论你家娘子这几天帮我治好了病。”
“哦？治好了？”
“是的，甚至已经开始修炼。”
“！！”
牧长清两眼一亮，伸手置于他身前，细细感应，片刻后惊喜道：“灵涡境二层？速度可以啊你！”
290、嫉妒是种原罪
满打满算，马宏元即便是救回来后的第一天就被栗子香治好并开始修炼，到现在也才十天。
短短十天内他居然到了灵涡境二层！
这般速度虽说比不上自己，但绝对可以碾压大多数妖了。
难怪之前化云骂马三孝是个蠢猪，嫉妒马宏元，给他喂噬灵花混合的汤药，害得她要想办法解读。
现在想想，即便换成普通妖，多少也会眼红的，何况他？
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自己家儿子是个废物，俩哥哥家的却是个顶个的天才，但凡嫉妒心强点，脑子再缺几根弦，十有八九会干出蠢事。
马宏元连连摆手，尴尬道：“牧兄折煞我了，与你相比，我这什么都不算。”
“瞎说。”
牧长清又拍他肩膀，笑笑，转移话题，“走，去大牢看看他们。”
“这……”马宏元低头看石砖，欲言又止。
“怎么？不想看到他们？”
“嗯……不过牧兄有意，宏元自然陪同。”
“不必勉强，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换做是我的话，大概也不想看到毒害自己的亲人。”
马宏元点点头，很快又摇头，眼神坚定了些：“不勉强，明日他们便会被处死，今晚见最后一面吧。”
“行。”
众人上路。
忽河郡大牢离客栈有些距离，准确来说根本就不在城中，而是在北门外的一座山里，专门用于关押犯罪的修仙者。
据栗子香所说，这座山全部被阵法封印了，内部一切器具也都是特制的，就连狱卒都非凡妖。
逃？
想都不用想，最高可镇压元神境大能。
伴着夜色，一行人离开繁华的郡城，在城外时，牧长清直接撕开空间裂隙来到山脚。
仰头望，这座山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异常，草木繁茂，高度在六百米的样子。
但走近了就会发现根本进不去，有层无形屏障遮挡住了，好在里头狱卒认得这群风头正盛的大佬，赶忙过来打开，拱手恭敬道：“小的见过凉月天仙、清日真人！”
“清日真人……”
牧长清小声念叨。
顿了顿，猛然想起这是自己的称号来着，定然是栗子香公布的。
果然，身旁可人儿冲他甜甜一笑，接着看向狱卒，温雅大气道：“客气了，我等今晚前来，是为见几名囚犯，可否？”
“自然可以，城主有吩咐，二位的一切要求都可以答应。”
“那便多谢了。”
“天仙客气。”
寒暄完毕，牧长清当先迈入，下一秒，天边闪过几道流光，直奔此处而来，眨眼间落在地面。
是几柄飞剑。
领头的为马恒、水淼淼，他俩身后还站着好些黑马族成员。
包括族长夫妇，二长老夫妇，马玉玉，和其他两位稍微有点面生的。
对了，还有位身着城主府制服的妖。
还没来得及问好，马玉玉便一把扑进马宏元怀里，哭成团，一个劲念叨“你要是死了，孩子怎么办”之类的话，硬是让后者半天没回过神来。
直到牧长清戳了戳他后背，他才猛然醒神，惊呼道：“我要当爹了？！”
“是的，好像有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马恒在旁边补充。
“这……我……”
“所以你我兄弟真是运气好，正好遇上牧兄和凉月天仙来解救，不然啊，咱俩对象都得变寡妇！”
马宏元闭眼不语。
良久睁开眼，长出口气，冲牧长清感激地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者微笑回应，又与族长马大礼一众聊几句，便合队进入大阵，路上继续讲述这些天的事。
待来到巨大铁门门口，大家不约而同住嘴，黑马族的个个面带怒意或者无奈。
铁门后的甬道很深。
烛火微熏，将四周映得一片昏黄。
时不时便能听见犯人叫喊和狱卒斥骂，间或夹带些鞭子抽打声。
到了尽头，这些声音更明显几分，眼前开始出现牢笼。
领路狱卒全程耐心解释：“这里是大牢的外围牢房，关押的罪犯，实力大多不超过天缘境，罪名也不会太重，通常三五年就能出去。”
“这座山里一共关押了多少罪犯喵？”豆皮忍不住提问。
狱卒呵呵一笑，恭敬道：“回小仙子，共有三百七十二妖，大部分都在这外围牢房，少部分在更里面，只有极少部分在最里头，一般进了那儿的要么永无天日，要么死刑。”
“喵……”
“小仙子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啦~谢谢大叔喵~”
“客气了！”
牧长清宠溺地摸摸她头，继续前行。
大约一刻钟后，大家总算来到了最里面——一个面积数万平米的巨大空洞。
地面不是正经地面，更像是湖泊，被很多两人宽的石头小径分割成无数块，其中夹杂了十个特殊平台，此刻正有四个亮着。
四个里，两个很安静，关押在里头的妖面无表情，跟行尸走肉似的，不知道多少岁月了。
但另外两个就不同了，正疯了般大吼大叫，整个山洞充斥着他俩无能狂怒的声音。
黑马族众妖见到这父子俩顿时傻眼。
若非从面部依稀可以看出些样貌，他们都不敢信这两个黑气缭绕的东西居然是三长老和三少爷。
一个丈许高，眼瞳黑红，双臂变成巨镰，嘴中长出獠牙。
一个更高，通体闪耀着金属般的质感，后背还生了不少尖刺。
总之已经没有妖形，根本就是怪物。
马大礼当即红了眼眶，浑身颤抖，既心疼又愤怒。
若说马耿干出这种事他还勉强能接受，但自己三弟怎么也会？
他平日里素来热心肠，身为医师，治病无数，名望也不低，怎么就……
“老三……你怎能如此行事？糊涂啊！魔族是帮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
马大礼遥指马三孝。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拳和咆哮，接着惨叫。
这一拳触发了困阵的反击机制，瞬间将他轰倒在地，青烟直冒。
奈何他如今皮糙肉厚，很快站起，声音沙哑道：“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族长之位是你的，凭什么你和老二的儿子天赋比我儿子好？凭什么你当初不愿意救我妻子？”
“就因为这些？！”
“对！”
“那我就给你好好解释解释！”
咚——
又是一拳，这回马三孝居然硬扛着困阵反击站立，一副怒到极致的模样。
旁边马耿亦如是。
见马大礼带着族妖过来，嘴中咆哮不止，形同野兽。
牧长清没有动，和栗子香一起默默看着众妖上前，叹气道：“很多时候，嫉妒真的是种原罪。”
“是的，不过这种原罪谁都有，我也不例外。”
“哦？”牧长清眉头挑起，轻笑道，“那我倒是想知道，堂堂九尾国公主会嫉妒谁？”
小白狐亦笑，伸手指向他：“你呀~”
“我？”
“嗯，我嫉妒你有一个超级漂亮超级可爱又超级性感的情缘~”
“……”
猛男沉默。
一口槽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吐，本想用同样的话回应，又觉得没新意，便严肃道：“这样不好，过度嫉妒会结出恶果！”
栗子香摇头，翻手挽住他胳膊，小脑袋贴紧，柔柔道：“但我这个不会，只会结出甜果。”
“嗯哼？说来听听，我看看有多甜。”
“唔~甜到想在天亮之前就嫁给你……”
“咦惹——”
器灵三姐妹一身鸡皮疙瘩。
291、牧·手相大师·清
牧长清没打算去听黑马族的家事争论，而是径直领着小白狐坐在入口旁边的大石头上聊天，顺带看手相。
栗子香手不大，大约只有他的三分之二。
柔软无比，粉粉嫩嫩，精致的指甲盖上还绘了漂亮纹路，有点儿像简化版的花。
后者一遍又一遍看，面色逐渐变得严肃：“栗子，从手相看，你有点问题啊……”
“诶？怎么说？哪里不对？”她蓦的有点紧张。
“你的智慧线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短……”
“？？”
“别误会，我当然没有说你笨。”
“你就在说！”栗子香哼唧一声，嘟囔道，“嫌人家笨直说好了，拐弯抹角的，哼，不给你看了！”
牧长清赶忙拽住，摇头讨好道：“别啊，我还没摸够……不是，我还没解释完呢，虽然你智慧线稍微差了点，但其他几条线都很棒。”
动作终止。
栗子香眨巴几下大眼睛，狐疑之色转瞬即逝，重新将手掌张开，白了他一眼：“坏人，快说啦。”
“嗯，你看你手上最显而易见的就是生命线了，特别清晰、绵长，我的跟你一比差了不少。”
“还真是……这说明栗子会活的比你久吗？”
“不一定，这主要代表你的生命力强，不易生病。”
牧长清面色严肃，说罢伸出一根手指沿着生命线往下划，再捏了捏旁边那块肉肉。
这个动作不禁让栗子香有些许瘙痒感，差点握掌成拳，娇嗔道：“干嘛呀？这里又怎么了？”
“这个叫掌丘，一般来说，生命线包围的掌丘范围越大，说明这个人爱欲越旺盛。”
“咦——居然还有这种说法……真讲究。”
“嗯，像你的范围就挺大的。”
“……”
栗子香小脸腾的红了。
而后左右瞧瞧，见无妖关注他俩，便扑过去一口咬住某人肩膀，羞恼道：“你这家伙，在哪儿都不忘调戏人家！”
“哎哎哎——轻点儿，这么多眼睛呢，影响不好。”
“你也知道呀？还那么多耳朵呢！”
牧长清赶忙摆手投降，轻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说生命线了，说别的。”
小白狐娇哼：“可以是可以，但不许再调戏我，除非……除非回到客栈。”
“咳，我很正经的！”
果然，接下来的感情线、婚姻线都很正经，甚至说得栗子香心花怒放。
因为按照牧长清解释，她的感情和婚姻都很美满，没什么弯弯绕绕，基本属于一帆风顺那种。
于是她也掰开他的手掌仔细看，发现跟自己差不多，禁不住开心的傻笑了至少三分钟。
接着催促道：“长清长清，这个呢？这个是什么线呀？”
“这个叫事业线。”牧长清随口回答。
话落，下意识看向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胸口。
小白狐心生不妙，警惕道：“又干嘛？”
“呃……”
“快说啦坏人！”
“嗯，就是……你凑过来些——就是说啊，事业线这玩意儿它不止一个。”
牧长清神秘兮兮。
栗子香“诶”了声，凑得更近了，同样神秘兮兮问道：“还有隐藏的喵？”
“你干嘛学豆皮说话？”
“当然是因为可爱啦~快说快说~”
“嗯，除了手上的，还有……那个沟。”
牧长清伸手在她身前半空划了条竖线，“懂我意思吧？那也叫事业线，越深越好，像你就特别好，我很喜欢。”
“……”
空气突然安静。
下一秒，一人一狐不动声色闹成团。
你掐我挡，你亲我躲。
与远处气氛格格不入。
直到那边传来大声咆哮才算停下，不约而同看去，只见马三孝父子正对着困阵拳打脚踢，嘴里疯狂嘶吼着“杀了你们”之类的话，显然聊得很不愉快。
马耿更是嚣张，冲牧长清吼道：“狗东西，都是你！都是你坏了我等好事！来啊，老子活吃了你！”
后者皱眉，举起右手，伸出食指，淡淡道：“我不想搭理你，也建议你不要挑衅我，免得行刑前一晚还得多遭顿罪。”
“狂妄！元丹境废物，老子可是元神境大魔！你算个什么东西？”
“啧啧啧……居然开始以魔自称了。”
牧长清摇摇头。
话落，手指画圆，空间显现，在旁侍立已久的无锋立即化作碧玉之光钻入——
歘——
紫血飙飞。
一条巨镰手臂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咚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声音，断口处血流不止，很快便成了小河。
马耿目瞪口呆，紧接着捂住断臂仰天惨叫，高大身躯轰然跪下，进而更是变成躺在地上打滚。
看得黑马族众妖眼皮直跳。
不过他融合的魔核恢复力很强。
惨叫了会儿，他竟是捡起断臂，按在断口处，顿时阵阵光华闪烁，前后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完好如初。
除了脸色更差，还真看不出别的异象。
“没用的，我是不死之身!哈哈哈哈……”
马耿大笑，狰狞道，“想处死我？做梦！哪怕只剩一丁点皮肉，我照样有恢复的可能！”
“是么？”
牧长清似笑非笑，“区区一个非原装的血魔就可以这么狂妄？还有你，半吊子岩魔便觉得刀枪不入？”
马三孝闻言怒极，咆哮不休，那俩小小的眼仁都快蹦出来了。
见状，牧长清轻叹一声，牵上栗子香小手，抱住小黑猫，面色平静道：“算了，跟你们两个没了妖性的家伙说话纯粹浪费口水——大家走吧，好好休息一晚，明日送他父子俩上刑场。”
嗡——
裂隙开启，牧长清转身离去。
那边，黑马族众妖互相对视几眼，皆轻叹摇头，而后跟上。
至于身后那些肆意怒骂便当作云烟罢，反正已非同路妖。
与此同时，在大牢出口附近的另一座山头上，一道头戴兜帽，身着黑色大衣的纤细身影静静立着。
“要救吗？”
“为何要救？”
“他们已经算你同族了吧？”
“同族？哈哈哈~我的傻妹妹，他们这种异族魔凭什么够资格做我同族？再说……我跟化云那群家伙的理念又不一样，才懒得救。”
“……你真奇怪。”
“奇怪就对了，要试着习惯——走了，明天再来看热闹。”
身影后退几步，渐渐隐入黑暗。
292、公开处决
大概是因为昏迷太久的原因，整整一宿，牧长清毫无睡意，只是陪着栗子香和豆皮躺了会儿，便起身到桌边书写，直至天亮。
内容自然是诗词，这个对于讨好未来丈母娘至关重要，万不能马虎。
当然他也没打算写本《唐诗三百首》出来，那漏洞太大了，他才多大年纪啊？
即便打娘胎里出来就开始写诗，也写不出三百首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吧？
是以，诗词、包括歌词，加起来六十六首就行，听着吉利，数字也不算过于夸张。
但别看一首诗大多就那么几十个字，六十六首加起来也就三四千字，实际到了他这儿还得改改，不能全部照搬，要稍微结合一点自己的实际。
说实话这很难，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情况，所以牧长清很小心。
往往能抓着一个字纠结半天，颇有点“僧敲月下门”内味儿。
导致整晚下来就写了六首，其中三首还是不需要改的纯风景诗。
“呼……”
天光破晓。
郡城开始热闹，屋外渐渐出现各种环境音。
牧长清吐出口浊气，起身来到窗边，拉开纱帘一角，再推开窗户，将新鲜空气吸入肺中。
“舒坦……”
他伸了个懒腰，眯眼看着温暖和煦的朝阳，眉眼带笑。
不多时，一对玉臂环住腰杆。
栗子香小脸贴紧后背，来回蹭蹭，有气无力道：“长清……你家小狐狸来月事了……”
“傻瓜，来就来呗，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啊？”牧长清轻笑，转身抱住她，轻抚秀发。
她一脸享受之色，软糯道：“不是啦，只是可惜这几天没法让长清修炼提速。”
“……”
“长清怎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豆皮还在床上躺着呢。”
“没事啦，她睡得可……”
话未落地，床上忽然传来一阵踢被子声。
二人同时看去，只见被子突然“站”了起来，左右晃晃，里头传出没睡清醒的幼稚女音：“喵呜——栗子姐姐……长清哥哥……你们去哪儿了喵？好黑哦喵……”
“……”
“……”
二人又同时笑出声。
栗子香从牧长清怀里钻出，来到床边掀开被子，亲昵道：“傻姑娘，你顶着被子当然感觉黑啦。”
“喵呜？”
“不继续睡了吗？”
“嗯！豆皮肚子饿了，想吃鱼鱼喵！”
“好~姐姐一会儿就带你去吃，来，穿衣服咯~”
牧长清全程微笑看着大公主帮小公主穿外衣，眼中尽是满足之色。
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等一切都整理好，再叫上三姐妹，牧长清在店门口唤出神行马车，一路奔向城主府。
路上光是早餐就买了七八种，包括少见的鱼肉包子。
小家伙一口气吃了五个，撑得直打嗝。
等到下了马车，大概是消化了些许，她再次双手捧起一个小口啃食，嘴上油乎乎的，可爱死了。
栗子香则时不时帮她擦嘴，温柔得像个老母亲。
哎~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女儿是否会同样可爱？
牧长清蓦地陷入沉思，边走边想，差点撞到城主府大门门框，而后像个傻子似的对着门框举起拳头笑道：“一定会！”
“嗯？长清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你好漂亮。”
“讨厌……好多妖看着呢！”
边上，一众守门护卫眼观鼻鼻观心，想笑又不敢笑，直到他们进去也还是保持原样，一看就受过严格训练。
而牧长清来此倒也没别的事，单纯为了接回鹰龙，再让小家伙跟其他妖待下去，搞不好连亲主人长啥样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好在这担心是多余的。
他刚一进府，府邸深处便响起鹰啼，接着一道长虹划过，准确落在他脑袋上——
脖子有苦说不出。
这家伙比起半个月前重了三分之一，若是再来俩月，先不说体积问题，单就重量都够牧长清头疼。
物理意义上的头疼。
“真好看，毛发都很光亮，鹰鹰这几天应该吃得不错。”
栗子香顺手摸了摸，赞叹道。
说完，前边飞来三个妖，见到他俩先是问好，而后接过话茬，苦笑道：“岂止是吃的好，就差没把我们自己喂给它了。”
“哈哈哈，辛苦了，它才出生不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
牧长清笑笑，随手摸出一捧，再随手挥去，分成三份，准确落入他们手中：“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哎哟，这怎么使得！”
“拿着吧，你们应得的——城主呢？”
话题转得很突然，三妖愣住，其中一妖先反应过来，恭敬回复道：“早些时候我瞧见城主去了北边大牢，按照规矩，死刑犯行刑前还有仪式，之后才会押赴刑场，午时处决。”
“原来如此……”
牧长清若有所思。
午时距离现在还有些时间，但他也懒得去看劳什子行刑仪式。
再次交流一阵，了解鹰龙这些天的具体情况后，便陪女朋友逛街去了。
从东城逛到南城，南城逛到西城，最后再来到北城，时间正好临近中午，刑场也正好在北城。
由于事先张贴告示通知过，今日来观看的普通百姓不知几何，密密麻麻，导致修仙者们只能滞空，以多腾点位置出来。
“哇……好多妖啊！”沸血忍不住感叹，“二十三个修仙宗门！”
“确实多，可是黑马族的呢？”怜华左右瞧瞧，一脸好奇。
闻言，无锋摇摇头，轻声解释道：“你若是黑马族的，今日有脸来此？若被认出，很可能会被扔烂菜叶子的。”
“……也对，真是家门不幸哦。”
“谁说不是呢。”
三姐妹你一言我一语。
牧长清也确实没感应到黑马族的在附近，只有水淼淼来了。
但她作为黑马族准儿媳，同样脸上无光，挤在下方妖群，头都不敢抬。
“唉……”
栗子香轻叹一声，正要说话，城外忽然热闹起来，一大群修仙者押解马三孝和马耿父子，以及另外两个妖族叛徒进城。
顿时骂声四起，无数烂菜叶、臭鸡蛋，甚至是石头疯狂往他们身上丢。
走多远砸多远，弄得前两位在特制囚车内无能狂怒。
没多久，囚车来到刑场，他们被术法一一禁锢在十字架上，夜火妖君同时降临，手中飞剑火焰升腾。
“还有一盏茶时间。”
他仰头望日，平静道。
下方，城主点头了解，前往主位宣读罪诏，最后一句：“宣读完毕，时辰已到，行刑！”
铛——
锣响。
城主顺势丢出亡命牌，夜火妖君持剑指天，火焰冲天而起。
马三孝和马耿眼中立即露出恐惧之色，但很快，这抹惧意便被疯狂代替——父子俩彻底入了魔，声音巨变。
“妖族的，你们不得好死！魔族终将踏平此地！”
“报仇……魔神圣上会给我们报仇的！”
夜火妖君蹙眉，冷冷道：“狂妄，一个被赶去海岛的恶劣种族也妄图踏平我妖族？今日，便先斩了你们四个，来日再去找他们算账，受死！”
锵！
剑吟四起。
夜火妖君剑光飞舞，化做炽烈火凤，悍然向下斩去。
与此同时，鹰龙似乎被这火焰刺激到了，展翅飞起，同样喷出一团赤色火焰，交叉环绕轰下。
轰——
刹那间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起，却被限制在了禁制之内。
内部，凄厉惨叫不绝于耳。
293、我一路向南，离开有妖的世界……喵呜？
火光耀眼，映照在每个妖身上。
在惨叫出现的刹那，围观群众顿时爆发出浪潮般的叫好声，尤其天上这群修仙者，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因为他们中大多数宗门都参加了支援，损失不小。
牧长清全程无喜无悲，默默注视。
待火焰熄灭，几堆骨灰出现在大家眼前，四个叛徒已死得不能再死，魂飞魄散。
场上再次爆发叫好声。
“终于结束了……”牧长清兀自喟叹。
闻言，栗子香却是微微摇头，略显严肃道：“没有，这只是开始，魔族绝对不止此处一个据点，甚至于接下来他们可能会展开更进一步的报复。”
“没错，凉月天仙所言甚是。”
夜火妖君忽然飞来，盯着牧长清头顶的鹰龙好奇打量了会儿，沉声道，“对此，武俊国连同妖盟，过些日子会在各个州城召开大会，商议对策，二位可有兴趣参加？”
“何时？”牧长清眉头轻挑。
“暂定二月，具体哪一天会另行通知。”
“二月……”
见他沉吟，夜火妖君继续道：“武俊国绝大部分规模在中等以上的宗门、家族和其他势力话事妖，包括实力足够的散修都会参加，平均每个州城会有小两百号，对你而言，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露脸机会。”
牧长清忍不住笑出声：“妖君太看得起我了，我如今距离元丹境后期都尚差一线，哪有资格参加这等大会？”
“哎！道友这般倒是有些妄自菲薄。”夜火妖君笑笑，伸手环顾一圈，“单论资格，在场这些可都没你有资格，若非你那一记净化术法，这里许多妖多半看不到今日场景。”
“话虽如此……”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道友莫要再推辞，至于到时去哪座州城，道友自行决定便好。”
话已至此，牧长清再犹豫也不像样。
而且他不是不想参加，主要怕揽上不必要的事，耽误栗子香游山玩水——听起来很没有责任感的样子，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又聊了几句，并和夜火妖君交换完联络气息，一行叫上水淼淼回客栈找黑马族众妖。
简单讲述完过程，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默，反而有种如释重负感，商量着怎么处理后事。
最后得出结论——处理个鸡毛。
甚至连骨灰都不打算去收集，免得被有心妖说他们黑马族心疼死去的两个魔化叛徒。
于是，当天下午他们便踏上归程。
在那之前，栗子香给马玉玉塞了不少养胎的药，又再三叮嘱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顺道跟水淼淼抱了许久。
牧长清则和马恒、马宏元蹲在附近聊天。
前者突破元神境在即，需要回宗门闭关，马宏元则打算带上妻子进入惟侠派，一边修行一边照顾，正好里头生命气息浓厚，很适合胎儿发育。
完事，兄弟三个拱手分别，牧长清目送数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叹了声。
“长清舍不得吗？”栗子香眯眼轻笑。
“不至于，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牧长清rua了几下狐耳，亦笑道，“感慨而已，换做半年前，我哪儿敢想象自己有今日？跟他们称兄道弟不说，就连妖君级别的大佬也对我客客气气，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啊……”
“才没有~主要是长清自己努力，性子善良，栗子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那你推舟时用的力气可真够大的。”
“噗嗤——”
栗子香忍俊不禁，正要说话，牧长清转身将她拦腰抱起，大笑道：“走咯~趁着热度高，这两天好好宣传下咱们宗门，然后继续游历。”
“好~”
…………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在城主及妖盟特意安排下，惟侠派宣传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短短两天时间便有超过千数的妖报名参与。
其中有已经是修仙者的，也有尚未开始修行的。
针对后者，自然要先测试过天赋才行，是以不得不多待了两天。
牧长清这才知道原来修仙一途并不是简单的丢本心法，试试能不能产生灵涡就行——这只能验出是否能修炼，并不代表一定能修仙，更不能知晓具体天赋。
想知根知底，还得跟小说里一样摸棒棒。
当然，是很正经的棒棒，高约两米，一人合抱粗，通体泛着彩色光芒，名字很直白，就叫天赋鉴定柱。
价格昂贵，像这种色彩丰富程度的起步得去四流宗门找，因为往下宗门压根买不起，而栗子香镯子里有三个……
二月三日早晨，在忙碌了几天几夜后，统计结果终于出炉。
协助统计的白泡泡揉了揉有些血丝的眼睛，如释重负道：“师父，结果还不错，七百六十二名普通测试者里，共有四十五个妖可以修炼。”
“四十五个……也就是接近百分之六的概率，啧，还挺高的嘛。”牧长清面露喜色。
闻言，在旁边起草推荐信的栗子香撩起耳边发丝，摇头微笑道：“实际可远没有这么高哦，如果将目光放在整个妖族世界，修炼者的诞生概率是几千分之一。”
“我知道，普通妖基数太大了嘛。”
“是的，但是这次来我们这测试的，相当一部分来自本就有一定底蕴的家族或者别的什么小势力，血脉相对较高。”
“所以出现修炼者的概率也就变高了。”
“嗯~像我们天妖白狐族几乎是百分百出，即便次一级的普通白狐，其主要分支也有约莫一半概率~”
牧长清若有所思。
按照这个说法，他俩或许应该奔着有一定规模的族群的聚居地去，城市就单纯用于宣传，省得累死累活才那么一丢丢，水平还参差不齐。
打定主意，大家便一起从这四十五个妖中进行筛选，最终选定了二十个天赋还可以的普通妖登上名单。
加上另外十三个本就已经是修仙者的妖，合计三十三个。
然后在当天下午，便由白泡泡带队，一行妖搭乘城主府提供的神行船飞向万里之外，同行的还有他女鬼姐姐。
至于牧长清和栗子香，休息一晚，于第二日早晨坐着神行马车静悄悄奔向南城门，不想引起太多骚动。
哪怕马昆山也只是留了封信，什么有事多联系之类，并未具体见面。
不多时，马车顺着妖群出了城，豆皮站起身，扒拉在窗边往外瞧，嘴里哼着长清哥哥教她的歌：“我一路向南，离开有妖的世界……喵呜？”
她忽然停住，黄金猫眼望着某个方向愣住。
那是一块告示牌，密密麻麻贴了许多纸张，其中有张金黄色的格外显眼。
豆皮瞧了瞧，一字一顿念道：“天……妖……龙……皇……令？”
294、有点儿想求亲了……
细细的黑尾巴弯曲成问号。
不等牧长清询问，她继续往下念：“重金悬赏善用刀剑之妖，若有可疑目标，欢迎向当地官府和妖盟进行举报，一旦查证，赏下品灵晶两千颗……喵？”
话落，她猛地回头看向某人，脆生生道：“长清哥哥就值这么点呀喵？”
“我倒是想让他们悬赏两万颗呢，也得有那资格啊。”牧长清两手一摊。
说着也往窗外探去，片刻后缩回，捏住两粒青提，一粒丢给头顶上的鹰龙，一粒投喂给在旁看书的小白狐，笑道：“没想到悬赏令已经贴到了这里，我观地图，万龙国离此可有六万余里。”
栗子香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腮帮子鼓动几下，喉头滑动，笑盈盈道：“万龙国能量就是这么大，即便同为天妖国度，九尾国还是有一定差距。”
“而且他们行事很霸道喵！”
豆皮接过话茬补充，“才不像我们先礼后兵，除了我们天妖国度，对其他哪个国家都是用命令口吻，讨厌死了喵。”
“也不怕其他国家集体不满？”
“不怕，他们跟万龙国的实力压根不在一个层级，十根筷子加起来，也还是没有房梁粗对不对？”
“倒也是这个道理……说得我压力好大。”
栗子香白了他一眼。
嘴上说着压力好大，表情却笑嘻嘻的，哪儿像是压力大的样子？
不过他这样也好，若是因此而天天愁眉苦脸，未免太过无趣。
想了想，栗子香调整姿势，脱下鞋子躺在坐垫上，头枕牧长清大腿，两腿蜷缩着，粉嫩脚丫正好留在裙摆外边，半遮半掩。
完事儿仰头看着心上人，伸手摸摸下巴，柔情万种道：“反正不管怎么样，香儿都已经是你的女人了，我跟定你了，此生不改……”
“……”
牧长清轻吞唾沫，心跳微微加快。
这漂亮的小狐狸竟该死的甜美，总能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让他心动。
顿了顿，他见豆皮在专注看风景，便低头轻笑道：“只此生？”
“不~栗子说错了，是生生世世~”
“这还差不多。”
“傻瓜~”
“你才傻。”
“咯咯咯~别挠我痒痒啊……我傻还不行么？”
一人一狐小声嬉闹。
而看似站在旁边看风景的小黑猫其实早已支棱起耳朵，扁扁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以前并不能理解自己的长清哥哥和栗子姐姐为什么老腻歪，但自从立下长大后嫁给水果的誓愿，她就不知不觉有几分共鸣，尽管还是不太能理解个中深意。
又“认真”看了会儿窗外快速移动的景色，她从坐垫上下来，沿着座位与茶几之间的空隙来到栗子香面前。
蹲下。
小手轻轻抚摸她肚皮，时不时还附耳听听，小脸上写满认真。
“栗子姐姐还没怀孕喵？”她眨巴几下大眼睛。
栗子香莞尔一笑，轻抚猫猫头，温柔道，“暂时没有呢。怎么？我家小猫猫也急着白给了呀？”
“白给？喵呜？”
“就是倒贴男生~”
“噢——可是栗子姐姐之前不是教豆皮，女孩子要矜持喵？”
“……”
坏了，教行不一。
栗子香以书掩面，不敢直视她，俏脸上迅速覆起一层细腻粉红。
牧长清则忍不住大笑几声，替她接过这尴尬的话题：“你还小，不懂，等再长大几岁就差不多能明白了。”
“具体几岁喵？”
“唔……跟她们差不多。”
他伸手指向车门，器灵三姐妹正在门那边开心聊天，细细听去，正好在聊男生。
她们无论样貌还是心智都在十三四岁模样，正儿八经的邻家少女初长成。
这个年纪，也是对男女感情之事真正出现基本概念的时候，等豆皮到这般年纪，肯定就懂了。
实际上，若换做普通妖普通人，十三四岁都可以收拾收拾说媒成亲了……
当然仅限于苍星界这种古代社会，放在冲国现代社会是要蹲大牢的。
见豆皮思绪展开，为防止她想歪，牧长清将她抱在身前开始讲恐怖故事，期间被眉眼带怒的栗子香掐了四五次大腿，
这个家伙讲什么不好，给小孩子讲鬼故事，哪儿有这样的？
不过豆皮也是奇葩，不但不怕，甚至一个劲追问接下来的剧情，比念书时认真十倍。
等郡城消失在视野中，并且左侧出现一条宽阔大河时，故事告一段落，因为豆皮困了。
变成小黑猫趴在对面坐垫上呼呼大睡，雷打不醒。
栗子香胆子便大了些，撩起双腿，并拢后跨过牧长清大腿，整个人斜靠着他肩膀，柔柔道：“长清，我们下一个大目的地是哪儿呀？云霄州吗？”
“嗯，暂时是。”
牧长清点点头，顺势将她揽住，再摸出地图认真看。
云霄州距离忽河郡只有一千五百里，以神行马车三十公里的平均速度，按每天跑十小时算，仅需两天多就到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太强目的性，一路走走停停，说不定会再多耽搁几天。
还是再规划远点。
牧长清目光继续往下移动，停留在了另一个州，南潾州。
此州跟云霄州相隔约四千里，附近围了三个规模比较大的族群，从地图介绍来看，这地方是武俊国最热闹的几个之一，因为那三个族群太能整活了。
谁也不服谁，都要争老大，以至于除了白色节日，其他任何节日都能拿出来比比。
顺便，到这里后距离黑猫国边境只剩不到两千里，正好方便入境。
“下一个大目标点就去这儿吧。”
牧长清指着南潾州。
栗子香不出意料毫无意见，柔声道：“好，都听长清的~”
“……万一不好玩呢？”
“不会~只要有你在身边，不管什么都会变得好玩儿。”
牧长清愣住，随即眼神变得极度柔和。
心中暗道几声傻丫头。
顿了顿，忍不住亲吻她额头，再用自己额头抵住，温柔道：“栗子，等到了，我要去拍卖会或者修仙者集市寻宝。”
“什么宝呀？”
小白狐面露好奇。
“唔……应该会是你喜欢的宝，然后送给你。”
“诶？为什么突然要送？”
“因为……”
牧长清抿抿嘴，欲言欲止，止言又欲。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而静静抱住她，心中喃喃道：“因为我有点儿想求亲了啊……”
295、在线等，挺急的
若在地球上，求亲，也就是求婚，一般买个能力之内的戒指就行。
但苍星界显然不这样，不然当初送她戒指时，她应该会开心到三天三夜睡不着。
所以，这边到底常用什么礼物求婚还得好好了解一二，并且鉴于苍星界各个国家之间的信息交流程度远低于地球，恐怕各地习俗差异很大，武俊国惯用的，十有八九到了九尾国就不好使了。
于是接下来三天，他除了修炼、制符和拜访各个宗门，其他时间便在手镯的书海中遨游。
翻不到相关书，就翻言情类小说，专找男女主求婚结婚的桥段，导致栗子香一天到晚用怪怪的眼神看他。
明南山，明南宗。
黑羊宗主领着一大群宗门核心成员，簇拥着一人一狐一猫外加三器灵下山。
栗子香全程面带微笑，举止端庄，言语得体。
牧长清则捧着本书看得入神，名字叫《武俊国民间习俗大全》，刚从明南宗弄来的，约莫两指厚，可见有多复杂。
简单翻看几下后，他便照着目录翻找，径直来到婚嫁大类别，一下子看入了神，跟书痴似的，全然不顾旁边交流声。
“所以说，想要修行此法，必须保证经脉足够畅通，稍有堵塞便会导致灵力运转出现迟滞，这点迟滞放在其他功法上或许无伤大雅，但对于《云浪心法》来说不行。”
“原来如此……难怪我宗门内先前有几位弟子修行此法时往往差点意思，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是的，正好我这儿有几粒通脉丹，便赠予宗主，回头分发给他们罢。”
栗子香随手摸出一个玉瓶，小手挥过，准确落入黑羊宗主手中。
后者大惊，手上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诚惶诚恐道：“这这这……这如何好意思？通脉丹价值不菲，我们哪儿能收这等贵礼？再说，天仙今日讲道令我明南宗上下受益匪浅，该是我们给天仙送礼才是！”
“宗主不必如此客气。”栗子香笑意盈盈，伸手指向身旁还在低头看书的牧长清，“我家长清不也得了贵宗之物吗？”
“……只不过一本普通书而已。”
“但是他喜欢，这便够了，宗主莫要再客气，收下吧。”
“这……那老朽便腆着老脸收下，以后若有用得着我明南宗的地方，天仙尽管开口。”
黑羊宗主拂袖弯腰行礼，身后一众明南宗成员亦拱手拜谢。
又是交谈几句，众妖终于来到山门口。
栗子香唤出神行马车，一手抱猫，一手牵人，在黑羊宗主他们的注视下登上车，驶向远方，身后远远地传来“恭送凉月天仙、清日真人”，直至彻底听不见。
不多时，车内。
栗子香在小本本“明南宗”字样上划了根红线，心满意足道：“第二个宗门了呢，接下来，我们去拜访第三个，名叫万道门，那是个五流宗门哦，很强的~”
“长清到时候要不要跟他们切磋切磋？”
“长清？”
“……”
牧长清猛地醒神，下意识合上书本，迷茫道：“啊？怎么了？”
“……”
栗子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说接下来去拜访万道门。”
“可以啊。”
他便又低头，刚要重新翻开，却闻见一抹清香窜入鼻中。
小白狐凑了过来，用脑袋将书本挡住，撅嘴不满道：“不许看了！”
“……”
“你家小狐狸难道不比一本破书好看？快看我快看我~”
“不是，这并非看不看你的问题，而是……你为什么要吃书的醋？”
“我乐意！”
她伸手捏住他脸颊扯了扯，“这三天来，你都没怎么正眼看过人家，也没说多少话，换谁都会吃醋的好吧。”
牧长清莞尔，表面却是装傻道：“不可能，没这么夸张。”
“有的！而且你之前看小说便也罢了，有时确实容易入神，但这本算怎么回事嘛？”
“……”
靓仔沉默。
想了想，牧长清还是不打算跟她说，不然到时候起码要少八成惊喜，甚至可能只有喜没有惊。
但完全不说也不行，会让她不开心。
稍作琢磨，他笑了笑，安抚道：“栗子，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我已经做好了在苍星界过一辈子的打算吗？”
“嗯。”栗子香脸色柔和许多。
“那你看啊——既然我要在这里待到老死为止，那是不是得多了解下各地习俗？”
“唔……方便真正融入？”
“没错，然后……”
“可这跟你看言情小说有什么关系？”
“……”
这天没法聊了，再聊下去指定会被她知道。
见豆皮在旁边呼呼大睡，牧长清使出搔痒功法，挠得小白狐咯咯直笑，连连求饶。
好半晌才停住。
栗子香搓了搓几乎笑僵硬的脸蛋，整个缩进心上人怀里，一边骂他坏人一边看着窗外。
在远处天空，鹰龙正展翅翱翔，俯仰天地，时不时发出一声尖锐鹰啼。
顿了顿，她摸出当日在空间隧道内九目送给他俩的玉牌，放在眼前晃了晃，陷入沉思。
犹记得当时的交易条件是：九目帮他俩找豆皮，牧长清则帮九目找幻空石，如今这个条件已不成立，那这玉牌是否可以毁了去？
三分之一秒后栗子香得出答案：嗯，是该毁了！
别问，问就是九目衣着太性感暴露，说话又骚里骚气的，没几个男子能顶得住。
一阵淡淡微光自掌心弥漫。
还在看书的牧长清下意识将目光移了过去，不由得愣住：“要毁掉？”
“是呀，长清舍不得她？”
“哎——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我单纯觉得此物留着还有用而已。”
“嗯哼？”
“你想啊，虽然我们不需要让九目帮忙找豆皮了，但还可以让她帮忙调查其他魔物，比如化云。”
“……”
栗子香停住动作，手心微光散去，淡金色眸子左右转了转，面色渐渐凝重。
该说不说，九目若能答应这件事，或许对妖族是件非常有利的，只是……
“她会答应吗？”
牧长清点点头，确定道：“会，那天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她并非心甘情愿加入魔族，魔族对她也并非百分百信任，二者完全可以挑拨。”
“确实呢……”
“所以我来传个信吧。”
“好，给你~”
栗子香乖巧点头，将玉牌递过。
随即，牧长清换上严肃表情。
左手拿玉牌，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置于玉牌表面，接着眼睛微闭，指尖浮现起淡淡的星韵极意。
前后不过半分钟，消息录好，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能量立即从玉牌内窜出，直奔西边。
他笑了笑，收回玉牌：“好了。”
“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栗子香眯眼轻笑。
“说了。”
“哼~没说就好，栗子爱你哟~”
“……”
九目，麻烦问一下，你们女孩子通常喜欢什么求亲礼物？
在线等，挺急的。
296、大不了咱们死一坝坝
事实告诉牧长清，这事儿急也没用，这里不是地球，没有网络没有卫星，更没有消息秒回。
以他对那股无形能量速度的估算，去往极星海上的熔火岛可能需要两天，算上返程就是四天，是以，这几天还是老老实实翻书吧。
傍晚时，神行马车停靠在忽河附近某片森林的某个普通小湖旁边。
鹰龙在天上巡逻。
器灵三姐妹则带着豆皮在不远处扎帐篷，一共要扎两个，对于很少接触的她们来说还挺费劲的。
至于牧长清，自然是拿出厨具就地生火做饭，栗子香负责打下手，洗洗菜，捏捏肩什么的，每个人分工都很明确。
倒油。
放茄子。
滋啦——
油和茄子表面的水分相接触，立即爆起刺耳的声音，油水四溅。
牧长清赶忙盖上锅盖，笑道：“好好看好好学，今天教你做红烧茄子。”
“好呀，我来记步骤~”
栗子香掏出纸笔，一脸认真，“你说吧。”
“嗯，料汁配方一会儿告诉你，先说这个做的过程。首先呢，我们将去了皮，切成块的茄子放入油锅中焖上一到两分钟。”
“这一步是为什么？”
“为了出水。”
“出水……我记下了，然后呢？”
“然后打开锅盖。”
牧长清边说边做，单手持锅，来回翻了翻，“把茄子翻个面，受热均匀，再拿双筷子试……你看是不是轻轻一碰就出水了？”
栗子香面露惊讶之色：“真的诶，好嫩。”
“嗯，千万别过头了，会坏掉的。”
“接下来用锅铲压水，不用筷子是因为单靠筷子效率太慢，得借助更合适的工具。”
“再然后水出得差不多了，茄子也软了就开始上料汁，顺便搅和搅和。”
“最后大火输出三分钟左右，让这两样东西更好的混在一起，最终效果要像这样有点儿粘糊糊的感觉。”
“粘糊糊懂吧？就是……你脸红什么？”
牧长清动作停下，看着身旁突然间低眉垂眼、扭扭捏捏的栗子香一头雾水。
偏头看去，只见她本子上原本还记得好好的，到了中途莫名其妙变成鬼画符，不知道记了个什么玩意儿。
闻言，小白狐轻咬嘴唇，微羞道：“没什么啦……人家一直在认真听讲。”
“是吗？那你复述一下。”
“现在不行哦，等晚上去帐篷里可以吗？”
“？？？”
她甜甜一笑，声音软糯道：“到时候顺便再实际操作一遍给人家看，弄顿夜宵~”
“……”
悟了。
牧长清回头看向锅里的茄子，大概明白了什么，禁不住露出古怪之色。
一边出锅一边感慨道：“春天到了。”
“是呀，看惯了茫茫冰雪，再看这一片花红草绿，感觉舒服许多。”
“别打岔。”
“诶？”
“万物复苏，又到了……”
他将锅中最后几颗葱花扒拉进盘子，转身上前两步，附耳柔声道，“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
眼前忽然光芒闪烁，栗子香幻化成正常大小的白狐绕着他转圈。
小脑袋蹭来蹭去，嘴里嘤嘤声不断，时不时还支棱起身体，轻轻舔舐他脸颊或者脖子。
完事儿，她趴在地上，狐尾晃动不休，散发出一种格外好闻的香味。
牧长清还是头一次闻见，忍不住多吸了几口，而后便感觉体内气息变得躁动，皮肤温度上升，脑子有点蒙。
这特么是媚狐体质兽版能力吧……
他赶忙屏气凝神，转身继续做菜，只是受到这东西影响有点重，他不可避免出了些错。
两道菜盐放多了咸死人，一道菜油放少了太干巴，还有道菜配菜忘了加，导致味道不够美，真正称得上正常的菜只有红烧茄子。
不出意料，这一顿饭大家都没吃爽。
大部分食物都被三姐妹拿去倒给动物们吃了，也就它们不嫌弃。
夜渐深，在陪着豆皮去林中玩了一圈回来后，大家轮流下湖洗澡，之后各进各的帐篷休息，鹰龙则继续在天上巡逻顺便练习飞行。
“你啊你……”牧长清看着正在铺床的栗子香，发出感叹。
后者顿了顿，而后继续，顺便轻笑道：“我怎么啦？”
“简直就是行走的春药。”
“瞎说~”
“我可没瞎说，不然你举个自己反驳我。”
“唔……”
栗子香沉思。
少顷，她忽然抚平床单褶皱顺势躺下，腰带自动解开，捂脸羞赧道：“人家不走也是……”
牧长清立即吞了口唾沫，眼睛左右看看：“禁制打过了？”
“当然啦~”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旋即舔舔嘴唇，换上严肃表情，“那老师就再教你一次红烧茄子，栗同学要认真听讲！”
…………
该说不说，不管什么老师都有拖堂的毛病。
一番深入浅出的教学之后，牧老师本能的拖了十分钟堂。
待下课，他拿起水壶猛灌了几大口，接着呈大字躺下，轻笑道：“栗同学都学会了吗？”
“没有呢，只会了一点点。”
栗子香躺在他身旁，俏脸上红晕弥漫，每一寸皮肤都有种细腻的粉粉色。
“真笨。”
“对的，栗子好笨好笨，至少还要教十次……不，一百次~”
“……”
牧长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身将她抱紧，再拽起跑到角落的被子，盖好。
啵——
他低头亲了口，温柔道：“话说回来，你爹应该知道我的存在了吧？”
话题转得有点快，栗子香没太回过神。
想了想，她微微点头：“差不多。”
“他会不会也发出类似天妖龙皇令的东西找我？”
“不一定，母后应该会拦着。”
“拦不住吧……光看晨哥我就能猜到他是个什么暴脾气。”
“不，父皇他很爱母后的。”
牧长清愣住，眨了眨眼睛，迟疑道：“有多爱？”
“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为零。”栗子香用手指在他身上画了个小圈圈。
“这样啊……”
没由来的，这个未来岳父形象好了点，毕竟是个感情专一的真汉子。
见他沉思，栗子香又道：“不过那个告示有没有意义并不是很大，因为咱俩已经暴露了。”
“……”
“要跑吗？”她忽然笑盈盈的。
“不跑。”
“为什么？”
“大不了咱们死一坝坝。”
“噗嗤——”
297、我表现肯定比他淡定
帐篷里莫名安静下来。
牧长清深吸口气，望着篷顶神游九天，栗子香则枕着他胳膊，两眼直视其侧颜，嘴角始终带有浅浅微笑。
时不时的，她会用指尖挠挠他下巴，或者拨弄嘴唇，让他变成各种丑丑的样子，乐此不疲。
到了后头更是连头发也不放过，越玩越嗨，用小皮筋扎了一堆冲天炮。
牧长清任由小白狐作弄，直到她想给他腿毛也扎几个这才绷不住，抓过她小手亲了口，哭笑不得道：“无不无聊啊？”
“不无聊，可好玩儿了~”
“傻了吧唧的……下次再玩，睡觉吧。”
栗子香摇摇头，撅嘴道：“不要，人家睡不着嘛。”
“那咋办？”牧长清似笑非笑。
说话间侧过身，空闲的另一只手在她光滑美背上温柔抚摸。
然而出乎意料，他会错了意，栗子香并没有干那事的意思，只是凑上来亲了他一口，柔柔道：“再陪你家小狐狸聊会天。”
“行——聊什么？”
“聊一聊……九尾国的各种常见节日和习俗？”
“这个可以有！”
“那长清听好咯。”
栗子香将双腿上移，几乎和上半身呈九十度直角搭在牧长清肚子上，方便他摸小脚丫。
完事儿补充道：“回头栗子考你时你若回答不上，小心屁屁开花，哼哼~”
“不会有那一天的，尽管放狐过来。”
“好，那就从各种礼仪说起吧。”
帐篷内，一人一狐窃窃私语。
而外边，月色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蔽，雷声阵阵，接着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滋润大地万物。
鹰龙似乎很享受，一点躲雨的意思都没，盘旋几圈后落在营地附近的大树上，一边淋雨一边给自己叨羽毛，仿佛在洗澡。
渐渐的，雨水停歇，远处天空泛起鱼肚白。
晶莹水滴或挂在树梢，或悬于叶片，又或是嘀嗒一声掉在草地，融入泥土中。
整个世界欣欣然，山峦朗润、草木精神、虫鸣鸟叫、河水涨起，站在林子边缘可以瞧见下方的忽河上正有两艘悬挂旗帜的船前后路过，激起层层水波。
春天真的到了。
林中响起豆皮脆生生的声音：“栗子姐姐，长清哥哥，你们起床了吗？豆皮饿了喵！”
闻言，聊了个通宵，此刻正以鸭子坐姿势坐在床铺上摆弄首饰的栗子香抬头望向声音发出方向，笑盈盈回道：“起啦，豆皮稍等下下，等姐姐化完妆就出来给你们做饭。”
“好，那豆皮先去洗漱喵~”
“去吧去吧。”
草地上顿时响起欢快的汲水声。
待声音远去，栗子香回头看向正躺在自己九条狐尾上来回打滚的牧长清，露出温暖笑容。
并控制其中一条轻轻搔他鼻子，柔声道：“所以在我们狐族女子心中，尾巴和耳朵一样是可以用来表达对男子喜爱程度的，非常重要，长清切记不要乱碰其他狐女哦，最好连看都不要多看，不然会被当成流氓的。”
“哈哈哈，放心，我只馋你身子。”
牧长清大笑几声，又想了想，好奇追问道：“话说喜爱程度分几种？”
“唔……三种吧”
“展开讲讲。”
“嗯，这第一种是允许抚摸，这种程度代表女方对男方有一定男女之间的好感。”
“第二种则是允许亲吻，相较于前者，第二种情况代表女方已经真正爱上男方。”
“而第三种。”
栗子香伸出三根葱指，看着自己男人眨巴几下大眼睛，“就是类似咱俩现在这样，我允许你对我的尾巴和耳朵为所欲为，甚至还会主动配合……”
牧长清挑眉，抓住几条狐尾使劲嗅，再把自己裹起来，似笑非笑道：“所以代表什么？”
“讨厌，明知故问~”
“说嘛说嘛，你家相公想听。”
“那好吧。”
栗子香表情变得更加柔和，转身趴下，捧住前者脸颊，将红唇送了上去。
她如今已非吴下阿蒙，接吻技术不说多么高，至少也到了水平线，不会出现牙齿磕破舌头或者嘴唇这种事。
良久，两人分开，互相用动情的眼神看着对方。
尤其栗子香，她本就比一般女生更感性，此刻温柔得像是春天里的花儿。
一边轻抚牧长清面庞，一边喃喃道：“这代表香儿爱你爱到了骨子里呀……想给你生孩子，想和你白头到老，想和你走遍山川异域，想和你看尽日升月落，想和你经历春夏秋冬……若干年后，还想和你葬在同一个地方，死也不分开。”
“香儿……”
牧长清心跳加速，心绪激荡。
蓦地，他直起上半身将她抱紧，眼神坚定道：“相信我，都会实现的——我们提前去选墓地吧。”
“……”
空气突然凝固。
栗子香的表情也跟着凝固。
两人都才二十啷当岁就提前选墓地？
这是人干的事吗？
她面色哭笑不定，忍不住锤了他几下，笑骂道，“长清你有毛病啊？人家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结果你跟我说这个？”
牧长清一脸无辜之色：“这叫未雨绸缪。”
“绸你个大头鬼，快起来，坏死了！”
“好好好，我起我起，别掐我腰啊，很疼的……”
“疼死你才好，坏人。”
“哦？你看，我说提前去找墓地没错……疼疼疼，错了错了！！！”
嬉闹过后，二人互相帮忙穿搭衣物。
栗子香抬起大长腿，牧长清则举着一只薄薄的黑色薄袜，准确套在她脚丫子上，顺势往后捋，一直到大腿中段位置，接着另一条腿也如法炮制。
待穿好，她撩开短裙仔细看了看，而后精致眉头便微蹙起来，似乎有点不开心。
大腿位置居然有一点点勒肉！
她扁扁嘴，愁眉苦脸道：“长清，我是不是长胖了？”
“没有啊，我看挺正常的。”牧长清穿衣动作停下。
“可是我这里都勒出一圈肉肉了。
“哪儿？”
“大腿这儿。”
顺着指引看去，牧长清瞧见薄袜末端果然有点。
不过她真的没有胖，再说勒的也不多，就浅浅一圈，不细看完全会忽略过去。
他笑了笑，整理好自己的深V领口，再俯身摸摸，温柔道：“没关系，我喜欢。”
“真的？”栗子香面露狐疑。
“当然真的，女孩子太瘦了反而缺少美感，像你这样正好，而且你的体重相当一部分其实是在……对吧？”
“色胚，又瞎看……”
嘴上这么说，小白狐还是骄傲地挺了挺身子，展现出自己傲人的S形身材。
牧长清看了几眼，随即举起左右手，笑问道：“栗子今天想穿什么鞋？平底小白鞋还是黑色高跟鞋？”
“唔……后者吧，好一阵子没穿了。”
“行，正好跟黑丝比较搭，不过昨晚下了雨，地面湿润，你小心鞋跟踩进泥地里哦。”
“不怕~反正有长清背~”
言之有理。
牧长清便不再有意见，一手拿鞋，一手抓脚，三两下帮忙穿好。
自己则换上靴子，系上披风，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又威武。
之后自然是一边商业互吹一边收拾好床铺被褥。
完事儿刚要拆帐篷，两人忽然听见西北边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栗子香狐耳顿时雷达似的支棱起来，踮起脚尖往那边望，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不多时，声音源头出现，不出意料是一群穿着喜庆红衣的乐台班子，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花样百出的乐器滴滴嗒嗒吹个不停，不知道有多热闹。
妖数也不少，光已经露出来的就有小一百号，估摸着总数得有三百，其中有大约四十个散发着强度不一的修仙者气息。
新郎官是个鹿妖，身着仙鹿红礼服，头顶鹿角，角上还系了几朵红花。
观相貌虽不如牧长清，但也称得上英俊。
队伍速度不算慢，很快便接近两人。
栗子香全程目不转睛，目光一直放在那红红的八抬大轿上，眸子里的羡慕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要是里面坐着的是自己多好啊……
当然，前面骑马的必须是长清！
思索间，三姐妹和豆皮也被吸引了过来，站在前方“哇”来“哇”去。
大概是见她们可爱，一名提着篮子的妇人满脸笑容走来，从篮子里摸出几个圆圆的小包裹分别送给她们，笑道：“小姑娘们，今日我族大喜，喜礼见者有份。”
“哇——谢谢大婶喵！”
豆皮一脸惊喜，抱着包裹弯腰鞠躬，冲新郎官祝贺道，“大哥哥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喵~”
话落，三姐妹亦道贺，那新郎官连连拱手回谢，春风得意，大笑道：“哈哈哈，借你们吉言——姑娘们这是要去何处？”
“去前边的黄渡镇喵。”
“要过河？”
“是的喵。”
“那不如随我这队伍一块，正巧我们也要过河，可以捎带你们一程，安全。”
“这个……”
豆皮挠挠头，喵了声，将视线移向后边林子。
新郎官这才发现后面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成年妖……不对，那男的妖气有点怪，不像是原生妖气，更像是后天“塞”进去的。
难道他拥有传说中妖盟极少发放的那个东西？
若真如此，意味着他对妖族有过重大贡献啊！
新郎官不敢轻慢。
与此同时，牧长清和栗子香已是十指紧扣走上前，礼貌行礼：“不好意思这位兄台，小孩子不懂事，挡了去路。”
“不不不，没有的事，你无需责怪她们——三娘，给他二位也送份喜礼。”
“哎对，你瞧我这脑子。”
妇人赶忙过来，同样摸出两个圆圆的小包裹递给牧长清。
这种礼自然是没法拒绝的。
栗子香见状，翻手变出一个一尺见方，装饰精美的木头盒子，笑盈盈上前，双手呈上：“相见便是缘分，这株具有养胎功效的五品生灵根便作为我和长清的贺礼，还望道友不要嫌弃。”
“……”
新郎官愣住。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生灵根？
五品？
一个路上偶遇的妖送的贺礼？
这他妈合理吗？
五品灵植那得多贵重啊，居然就这样送给他一个萍水相逢的路妖了？！
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颤抖着将盒子打开一条缝，顿时浓郁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错不了，就是生灵根，还是五品中的上佳品相。
“你……你们是……”
“在下清日真人。”
牧长清微微一笑，再摸摸自家小狐狸的头，介绍道，“这位是在下情缘，凉月天仙。”
轰！
一道霹雳在现场所有妖的脑海里炸响，尤其是那些修仙者，因为他们很清楚天仙代表什么，这是个只有化身境和洞天境大仙才能用的称号后缀。
而那个前缀——凉月，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等等，白狐……
新郎官嘴巴张了张，下一秒，他似乎想起什么，眼神猛地一滞，赶紧将木头盒子递给别妖，自己则连滚带爬下马。
顾不得地面尚且湿润，他作势欲跪，却被一股柔和力量托起。
栗子香微笑道：“今日乃你的大喜之日，除了父母和天地，无需对其他任何妖下跪。”
“这……我这……”
他急得话都不会说了。
顿了顿，赶紧向身边众妖招手，焦急道：“还愣着干嘛啊你们？这位是凉月天仙，就前阵子灵溪村大战挽救无数生命的那位，还不快快跪拜！”
话落，众妖回神，立即呼呼啦啦跪倒一片，高呼“凉月天仙”、“清日真人”，场面还挺壮观。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婚队，栗子香随手拂过，他们便被迫起身，连带着裤子上的污泥也被一并清洗干净。
“新娘不必出来。”
她看着轿子笑盈盈道，“典礼未成，谁也不得见你面容哦~”
刚要撩起红盖头的新娘道了声谢，便又回去了，心脏扑腾扑腾狂跳。
这天仙也太好说话了吧？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狐美心善，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居然能在婚嫁路上遇到她，并得到她的贺礼。
思索间，外头已经聊开，乐曲奏响，轿子重新抬起前行。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夫君此刻坐在马背上跟坐老虎凳似的，浑身不自在。
因为天仙和真人在走路，队伍里又没有多余马匹。
见他这副模样，牧长清传音轻笑道：“栗子，你信不信？”
“信什么呀？”栗子香一头雾水。
“咱俩成亲的时候，不管谁来，我表现肯定都比他淡定。”
“哦？长清这么勇的吗？”
她露出玩味之色，“那不如先见见我母后？”
扑通——
众目睽睽之下，牧长清走着走着突然摔了个狗吃屎。
但他却浑然不在意，睁大眼睛，传音震惊道：“谁？”
“我母后，你丈母娘~”
“……真的假的？”
“你觉得真就是真，你觉得假就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