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万一三个都是水果,选谁呢喵?
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掐指思索了会儿,喃喃道:“已经怀孕两个半月了呢。”
“嗯,差不多,我求亲那天是五月十五,今天七月三十,整好两个半月——所以这个阶段意味着什么?”
牧长清一脸好奇,大手在她温润如玉的肚皮上轻轻摩挲。
大概是有点痒,栗子香扭了扭身子,伸手抓住大手不让他乱动,低吟浅笑道:“意味着可以探查出腹中有几个孩子了~”
“几个孩子?你的意思是……”
“嗯哼~生命气息既然渐渐分开成三份,那便表示你家小狐狸肚子里现在有三只小小狐狸哦~开心吗?”
“卧槽?三只?!”
三胞胎?!
牧长清目瞪口呆,见了鬼似的。
这是什么概率啊?
应该跟彩票中头奖差不多?
他张大嘴,与栗子香对视了好一会儿,接着缓缓将目光往下移动,定在肚皮上,那里面……有自己的三个孩子。
咕咚——
牧长清吞了口唾沫,大手不由自主轻微颤抖了起来,磕磕跘跘道:“真……真的?”
“嗯,确实是三胞胎~”
“呼——”
他立即闭上眼深呼吸好几下平复心情。
顿了顿,低下头侧过脸,将耳朵贴在了肚皮上。
栗子香莞尔:“傻瓜,现在还听不到动静的,再说位置也不对,宝宝们的房间还在下面一点。”
“哦哦,没事,我就是忍不住想体验一下……”
牧长清往下挪了挪,大概到小腹位置停住,再次贴紧。
周围安静无比,只有风儿吹过草木带起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的虫鸣鸟叫声。
栗子香没有打扰他犯傻,时不时撩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身上那股子温柔恬雅气息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感恩树神!
这十几年真是没白等呢~
而且生养三个孩子虽然辛苦,但也一定会带来特别多的幸福感吧?
正想着,肌肤被亲了口,她本能地缩了一下,娇嗔道:“讨厌,痒痒——长清现在心情如何?”
“唔……说不好,不知道怎么形容。”
牧长清一脸纠结。
他直起身,将小白狐衣服拉下,免得她着凉,再一手揽腰一手抱腿,将她扣进怀里,恨不能融为一体。
顿了顿,他缓缓开口:“很复杂,有紧张、有兴奋、有迷茫,还有心疼。”
“心疼?”
“嗯,心疼你啊,怀一个就够辛苦了,这一下子来三个我都不敢想象你要经历多少痛苦,尤其等到宝宝们发育到正常大小时,你的肚子……”
他比划了一下大小,叹息道,“估计能有这么大。”
“是的呢,会比正常孕妇大不少,肚皮也会变得很难看,青筋绽放不说,甚至可能会长纹路。”
“嗯,我见过那种图,确实不好看。”
栗子香面色一垮,小嘴撅起:“是吧?长清到时候肯定会嫌弃的,哼……”
“不会。”
“会。”
“真不会。”牧长清一脸认真,用手托起她下巴,眼神对视,“看别人是围观者立场,但看你是身为你丈夫的立场,二者心态和角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只会觉得你伟大。”
“真的?”小白狐满是狐疑之色。
说完,她便瞧见牧长清举起手掌要发誓,连忙制止,生怕他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誓言。
不过就算这件事信了,她脸上的忧愁还是没有完全褪去。
想了想,她一只手将衣领拉开,另一只手伸进去鼓捣了会儿,等停下,她微红着脸将拉开的领口放在牧长清视线内,轻声嗫嚅道:“这里也开始有变化了……”
“什么?”
“比以前更大了一丢丢,而且……而且颜色也加深了一丢丢……”
“……”
牧长清简单回忆了下以前无意间看过的这方面内容,隐约记得这玩意儿跟激素有关。
孕期因为激素分泌过多就会这样,等生产完了大多都会渐渐恢复。
这一点,她身为医仙肯定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不妨碍她揣着明白瞎担忧。
正想安慰两句,栗子香已经将衣领整理好,整个儿缩成一团埋进他怀里,两手同时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细声细气:“还有呢,等宝宝们都生下来后,栗子可能就不好玩儿了。”
“啊?”牧长清一脸懵比,“什么不好玩儿了?”
“就是……那个呀。”
“哪个?”
“那个……哎呀,你这么污肯定能想到的……”
“……”
牧长清眨眨眼,忽然长“哦”一声,露出玩味笑容。
顿了顿,他低头将心上狐的小脑袋拱了起来,一路从狐耳亲到人耳,再将五官也都亲了遍,最后唇对唇诉说爱意,让她安心养胎,不要瞎想。
栗子香回以温柔,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嘤咛一声,美眸合上。
“唔~”
七月末的阳光颇为炽热。
山风掺杂着些许海洋气息钻进两人鼻间,带来点点咸湿味。
耳边则时不时出现轻微的海浪拍击声,偶尔伴随海鸟长鸣,像是在伴奏。
许久后,二人唇分,脸色有几分涨红。
栗子香睁开眸子,里面好似藏着一汪春水,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身子软软的,抿了抿湿润的小嘴,柔声呼唤:“长清……”
“我在。”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今生今世,香儿彻彻底底离不开你了。”
“你以为我能?傻瓜~”
栗子香便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幸福感一波接一波冲上心头。
少顷,她将一双小手全部塞进牧长清衣服里,紧紧环住他腰杆,声音忽而变得有些困倦:“呜——香儿困了,想在这里打个盹。”
“可以啊,有我在你安心睡。”
“嗯~那香儿还想听着你唱歌入睡。”
“行,我想想唱什么。”
栗子香幸福地点点头,眼睛重新闭上,气息渐渐变得平缓。
不多时,牧长清两只手开始在她身上轻轻打节拍,身体也小幅度晃荡起来,像摇篮似的。
很快,前奏在脑子里走完了,他张开嘴柔声清唱:“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一曲唱罢,栗子香已经沉沉睡去,但嘴角还微微上扬着。
也不知是因为这首歌,还是因为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总之她这阵子睡意格外大,经常犯困,要么打坐修炼的时候打着打着睡着了,要么画画的时候画着画着睡着了。
就拿那婚服设计图来说,若非几次犯困走神,她早在十天前就弄好了,结果愣是拖到现在都还没完成,更不要说后续还得制作。
“对了,也不知道婚礼流程策划得怎么样了。”
牧长清忽然嘀咕道。
一个月前他让大鳗去找妖来策划婚礼相关事情,费了半个月才算找齐妖手,之后又半个月过去,现在总该出点成果了吧。
他自顾自点头,继续抱着小白狐来回晃悠。
渐渐的,日头从正中往西移去,天边白云被夕阳染上红霞,似火在烧,红里透黄。
蓦的,怀里传来动静。
栗子香本能地抻了抻身子,持续不断发出可爱的嘤咛。
“唔……什么时候了呀?”她软绵绵问。
“傍晚。”牧长清笑。
“那我们回去吧,改天再出来晒太阳,这样对香儿和宝宝们都好。”
“确实。”
随手划过,空间裂隙打开,牧长清轻松抱起她闪身进入,在法宝作用下没留下任何痕迹。
而里面,一群刚刚吃过晚饭的妖正围在海狐殿殿前广场上激烈讨论。
他们一共有七妖,四女三男。
其中二女一男擅长化妆,一女一男擅长总体布局规划,还有一女一男对于细节把控很到位。
而他们统一特点均为海妖,来自据此五万里外的天妖国度神海国。
海妖,顾名思义生活在海里的妖,他们的妖形态和大多数陆妖都不相同,往往只有上半身呈人形,而下半身都是本体。
比如大鳗就这样。
还有那四个女子里就有一个活生生的美人鱼——当然,她可没有拿贝壳当胸罩,是穿了正经衣服的。
眼见一人一狐回来,四女三男停止讨论,齐齐转身,拱手恭敬道:“大仙。”
“嗯,你们辛苦了。”
牧长清迈步上前,点点头,“讨论得如何了?”
“回大仙,已经基本敲定方案。”
美人鱼出列。
单看表面她约莫三十来岁,姿色还是很不错的,披着晶莹的海蓝色卷发。
话落,另一名海蛇妖也站了出来,补充道:“我们特意研究了狐族和人族的婚礼习俗,再掺杂了一些我们海妖的习俗,希望能起到一种差异美。”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栗子香仰头看向牧长清,“你觉得呢?”
“可行,正好还没见识过海妖的婚礼。”
“回大仙,这事儿好办,我这里有不少海妖婚礼记录,您二位不如看看,正好做个参考?”
“行啊。”
牧长清打了个响指。
很快,三姐妹带着豆皮从其他修炼密室里赶了过来,鹰龙也盘旋一圈落在附近树梢上。
美人鱼见状,摸出一堆纳境珠,随意挑了枚开始播放。
这是一场她的同族之间的婚礼,单看场景就完全是另一个画风——在海里。
不是海狐殿这种有空气的环境,而是纯粹的海水里。
周围各色海生植物环绕,间或伴随众多海洋生物,两位新妖头戴珠宝华冠,身披海蓝鳞衣,在司礼的安排下分别向父母和大海行礼。
当然由于他们没有脚,行礼方式比较特别,两手交叉在胸前,身体从头到脚前倾至少五十度。
夫妻对拜也不同,他们用缠尾取代了对拜。
“这一点习俗很多陆妖也有,比如我们狐族就是。”
栗子香悄悄传音,“意为此生不离,和结发的意思差不多。”
“哦……这样啊。”
“是的。”
“那我没有尾巴怎么办?”
“唔……栗子帮你塞一条假的?”
牧长清顿时菊花一紧,脸色恶寒,双臂忍不住互相搓了搓。
栗子香则忍笑,身子直抽抽。
搞得怀里的豆皮莫名其妙看着他俩,不知道怎么了。
顿了顿,牧长清哭笑不得道:“你什么时候买那种东西了?”
“咯咯咯~没买啦,人家九条尾巴还不够你玩吗?哪儿还需要买假的,逗你玩而已。”
“吁……调皮是吧?等你生完孩子,相公非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憋了一年的男人!”
“呀~色胚!继续看啦。”
小白狐不理他了,将下巴磕在豆皮脑袋上,一眨不眨看婚礼。
相比于陆妖,海妖婚礼最大的差异是安静。
毕竟在海里,各种乐器都没法用,强行用,声音也会歪到不知道哪里去,所以它们是没有乐台班子烘托气氛的。
好在后续有了。
婚礼渐渐进行到海滩陆地,外面出现了敲锣打鼓声,与此同时,好几十个美人鱼和美男鱼排成两排,整齐对立,在新妖上岸的同时朝天吐水,交叉形成拱形水门。
新妖夫妇俩便顺着“门洞”一路前行,直至尽头,跪拜天地。
到这儿婚礼就算差不多结束了。
说实话,前面那些环节牧长清和栗子香着实无感,也因为生理原因学不来,但最后那拱形水门却很有意思。
栗子香眼冒星星,哇了声:“长清,这个环节我觉得可以诶,好好玩的样子。”
“嗯,策划书里正好也有。”牧长清赞同道。
“不错不错~看来他们确实挺专业的。”
栗子香美滋滋的,将豆皮脸蛋儿捏成各种形状。
接下来,他们又看了几个海妖种族的婚礼,去其不合,取其精华,和策划团队将最终方案敲定。
“行,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开始正式布置和寻找妖手。”牧长清拍板,“都去休息吧,养精蓄锐。”
众海妖齐拱手:“是,大仙。”
随即散去。
只剩下三姐妹和豆皮还在。
小家伙时不时便摸一摸栗子香的肚子,好似很好玩的样子。
于是她蹲了下来,捧住豆皮脸蛋,笑盈盈问:“宝贝,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当然听好的喵。”
“嗯,好消息就是……姐姐怀了三个宝宝哦~”
“喵呜?!”
豆皮瞬间睁大眼睛,细长的黑猫尾巴跟着竖了起来。
三个!
旁边三姐妹亦面面相觑。
对于妖族来说,除了个别特殊的种族,一胎三个并不是特别特别稀奇,但也绝对不多见。
眼下自家夫人居然就是其中之一。
豆皮一脸兴奋,三个,意味着她有更大概率得到水果!
“那坏消息呢喵?”
“坏消息就是……水果可能不止一个~”
“……”
好似一盆凉水泼下,豆皮从雀跃中冷静下来。
对啊,三个宝宝里万一不止一个水果怎么办?甚至……三个都是又怎么办?
要怎么选喵?
好苦恼喵……
她立马陷入了神斗状态。
栗子香鹅鹅鹅笑个不停,抱着牧长清大腿差点把眼泪笑出来。
后者亦有几分无奈。
笑归笑,这确实是个问题,说不定到时候只能让小猫猫点兵点将随即抽了。
念头刚落,身旁闪过一道红色身影。
沸血悄悄咪咪摸了过来,用手肘轻撞牧长清胳膊,略带羞涩。
“怎么了霏霏?”
“我……我想说……”
“昂?”
“如果都是水果,我们三姐妹刚好可以一人一个!”
“……”
小猫猫立马清醒了,浑身炸毛。
百万字小感言(人生头一回)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写一个,算是庆祝吧。
头一次写到这么多字,我好N难B啊!!!!!!
感觉真的很有成就感,尽管成绩拉得一匹,没有经历过真的无法体会,好像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一样。
然后,栗子和长清也有了孩子(虽然还在肚里
后续嘛自然是成亲生孩子,当然在这之间还会有一段剧情,之后就琢磨回地球了。
别问我为什么不写人类世界那边,问就是再写多余了,毕竟主线就是奔着带老婆回地球去的(主要成绩太拉了,水不动)
然后,具体什么时候完结我也说不准,反正已经在琢磨下本书了,目前处于新建文件夹阶段。
甚至连什么题材都没确定好。
什么性格的女主也没确定好。
最主要的是怕变成自嗨,各种设定都写了,结果编辑bia一枪给毙了,那就操蛋了。
所以……哎,头疼,有什么想法的可以留个言。
就酱,我和栗子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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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有逸之老板,解锁了豆皮的马甲(你别不见了)
还有千千千千千、晓亦、派笑星、梦入红尘情深处、我无法自拔了(那我帮你?)、羡鱼Y、秦宝宝永远滴神、LiziTang、1725605903、旧誓言、青峰斩古今、古月柳絮羽、斩了个空、千枢慕、瑾诩、故人依旧在3、大天狐离亲、不知为何波澜不惊、南笙丶初见、夏沐瑾、呵呵呵哒嘿嘿嘿、苏苏苏苏大大、颠倒容华…………
等等等等,太多了我打不过来,漏掉的莫怪,真的不是对你有意见(大部分读者其实都是默默读书不说话的)
这些都是比较活跃的,在起点的。
QQ阅读的我也记得,因为那边推荐票给的数量一般都比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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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386、九目:危,快逃!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四个更是不可开交。
豆皮变成小黑猫在地上撒泼打滚喵喵叫,可让三姐妹一顿忙,安慰了许久才让她消停下来。
牧长清全程吃瓜,顺便给鹰龙喂了些肉食,便领上栗子香去洗漱,而后回到中央密室一待又是七天。
即便身为孕妇,她也是要修炼的,一来可以用天地灵气滋养宝宝们,二来也算变相养胎养身体,唯独可惜因为怀孕前期容易困乏,她每次最多持续个大半天就必须要休息会儿,晚上更是不必说。
此外每天早上起床那段时间还大概率会干呕,呕得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牧长清别提多心疼了,总要抱着安慰她至少半个小时才重新去修炼。
“这三个小崽子,老子早晚要挨个教训一顿!”他一边抚摸栗子香小腹,一边“恶狠狠”道。
后者白了他一眼,抿抿嘴,脸上涨红尚未散去:“你敢!你怎的不怪自己?”
“咳,话是这么说……好好好,我错了!”
见她小嘴鼓了起来,牧长清赶忙认怂,反手摸出个苹果徒手掰成两半儿,再送到她嘴边。
以她如今的情况,多数时候都很难吃得下正经食物,最多也就稀饭、水果或者气味不那么重的零食之类对付下,是以,若非养胎药效果惊人,她肯定会消瘦许多。
很快,一个苹果下肚,小白狐脸色渐渐恢复。
牧长清帮她揉了揉闷胀的脑袋,心疼道:“我带你去外面晒晒太阳?”
“不了,我和豆皮还有怜华她们去就行,你安心修炼,切不可因为前几天突破到元神境后期就懈怠,这还远远不够。”
“我知道,可是她们……”
“放心,母后教过她们很多,可比你会服侍。再说,今天还会有一样非常重要的养胎药材送来,我得亲自接。”
“好吧。”
话已至此,牧长清不再纠结,松开手让她从怀里起来。
不过就在他准备撕开空间裂隙的时候,他眉头挑起,好奇道:“什么重要药材?”
“生灵根。”
“生灵根……”
“是的,此乃八品中的高级药材。”栗子香做出八字手势,“一个宝宝一根,我一共要吃三根,至于效果嘛……”
她浅浅一笑,轻抚小腹,母爱泛滥道:“可以让宝宝们格外亲近灵力,等生下来,天生便可修炼,赢在起跑线~”
牧长清不禁咋舌。
此等神物定然价值不菲,尤其还要多用两根,想必她和丈母娘之前做的预算已经被超了不少。
他禁不住轻叹一声:“相公没本事,这种事情竟然出不了什么力。”
“没关系呀,且不说你,正常情况下的洞天境大能攒一辈子积蓄,也未必经得起栗子这般消耗。”
“我去……”
“所以你安心等着当父亲就好啦~”
栗子香低头轻吻,再将牧长清的脑袋摁在自己肚子上,温柔顺毛,柔声道,“然后好好保护我们娘儿四个。”
“嗯,我一定!”
二人暂时分开。
牧长清斗志满满很快进入深度修炼状态,栗子香则在外面参观了一下海狐殿新貌。
相比之前,如今的海狐殿已经不复冷清之色,到处洋溢着喜庆,随处可见各种丝带、彩带、鲜花、装饰品等等,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在其中肆意奔跑,乐此不疲。
殿前广场也被分割成了很多块,分别用于不同的流程。
此外还多了不少妖,光美人鱼和美男鱼就有四十位,他们正在附近排练“拱形水门”,一个个肚子里跟装了大水缸似的。
还有一头幻化成本体的百米长海鲸,正在殿外的大海里领着一群虾兵蟹将遨游,看似无序,实际暗藏章法,好似海洋生灵的舞蹈。
她时不时便发出空灵无比的鲸声,场面蔚为壮观。
再看另一边,一支仙厨队伍正露天试菜,香味浓郁无比。
可惜现在的栗子香闻不得,菜香越浓越刺激她反胃,是以没去那边多了解,只跟负责总策划的美人鱼姐姐和海蛇大叔简单聊了几句。
再次强调,等婚礼结束后,他们所有妖这段时间的记忆都会被清除。
其实若非为了安全起见,栗子香不想这么做的,毕竟能够让陌生妖见证自己的幸福本身也是一种幸福。
完事儿她领着豆皮还有三姐妹去了上方山崖晒太阳、按摩之类的。
不多时便迎来一名中年白狐强者。
他行踪极其隐秘,做贼似的从储物器里摸出一大堆药材,待栗子香清点无误,他拱手恭敬道:“公主殿下,娘娘托属下给您带话,三胎孕期艰难,她让您这段时间务必保重身体,等明年快要生产时她会请最好的接生大夫来帮您接生。”
栗子香心头一暖,点点头,微笑道:“好,本宫知道了,也请你代本宫向母后表达感谢。”
“是,公主殿下,若无他事属下便告退了。”
“慢着……”
中年白狐顿住,继续眼看草地拱手道,“公主请说。”
“最近……父皇他怎么样了?”
“陛下很忙。”
“忙?”栗子香微微一愣。
一国之君忙是正常的,但也正因为正常,这个点没必要拿出来说。
顿了顿,中年白狐继续说道:“是的,陛下最近除了常规政务,还天天为了魔族侵扰事件忙得焦头烂额,属下来时听闻陛下已经快十天没合眼了。”
“……”
没由来的,栗子香有些心疼。
她轻出口气,叹息道:“魔族最近有多猖獗?”
“堪称狂妄!他们仗着势力分散,到处袭击没什么防御能力,或者防御力比较低的村镇、县城、七流以下宗门。至今为止一个月出头,已累计造成十一万妖伤亡,另有近十万妖成了他们的魔化大军,其中孩童占了三成。”
“三成……”
栗子香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捂住肚子。
接着脑海里不断出现当初在忽河郡灵溪村看到的那些场景——一个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孩心脏消失,两眼无神,形同死尸,成为无情的杀戮机器。
关键他们是没法救的,不像被魔化的妖还可以通过净化术法恢复正常,他们实际上在被掏掉心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
她都不敢想那种事假如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她会有多崩溃。
可能想死的心都有吧。
“还有呢?情况还在恶化吗?”
中年白狐摇摇头:“不,经过陛下的英明安排,各地局势已经暂时稳定了下来,魔族侵扰频率大大降低。此外,陛下还安排了众多大仙出征,掘地三尺寻找魔族踪迹,至今已消灭二十三个魔族据点,斩杀魔物六百余个,其中修为最高者化身境后期,另解救被魔化者三万五千多。”
“呼……那就好,只要在好转就行。”
“嗯,公主殿下您在这里也得注意安全,毕竟飞鱼国毗邻魔族海岛。”
他张望前方海洋,面带担忧,“您又在最前线。”
栗子香摇头:“无妨,这处洞府拥有堪比三劫境强者的战力,等闲不可破。再说,飞鱼国军事重城平波关就在边上,安全性很高的。”
“嗯,总之一切小心为上……对了,陛下前几日下发圣令,增派了两艘战船前来支援,预计七日后抵达,之后将联合天行号乃至其他势力对魔族领地发起进攻。”
“哪两艘?”
“大空号和幻命号。”
栗子香喃喃重复了一遍。
她记得很清楚,这两艘战船在九尾国十大军事战船中排名第七和第六,比天行号的第九高不少。
实际战斗力是可以灭掉许多中小型国家的,绝对不容小觑,更不要说还可能联合其他国家。
看来,极星海深处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希望他们都可以平安凯旋。
栗子香双手结出奇怪姿势,闭上眼默默祈祷,不多时又睁开,重新看向那中年白狐轻声道:“还有一事。”
“公主殿下请说。”
“大约六月份的时候,龙君傀儡分身败在了本宫夫君手中,此事可有传入父皇耳中?”
“那是自然。”
闻言,她没由来紧张了起来。
轻吞口唾沫,又抿抿嘴,抓着裙摆的小手甚至有些许颤抖。
好半晌她才轻启朱唇忐忑道:“那……父皇什么态度?”
“据说陛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未说什么,只在大殿上沉默了约一盏茶时间。”
“然后呢?”
“然后龙皇正好前来拜访,所有属下都被屏退,无妖知道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
“……多半是为了我。”
中年白狐点点头,不置可否,随即想到自家公主殿下已怀有身孕,脸上表情颇为精彩。
想必,龙皇知道这一点后表情会更加精彩吧?
毕竟万龙国再怎么样,也扛不住世妖目光去迎娶一个已经怀孕的女子啊!
除非他们压根就不打算让世妖知道。
想了想,他继续说道:“请公主殿下恕属下多嘴,陛下他虽然对待您和皇子殿下有些生硬,但那是因为他凡事都站在国家层面上思考,所以必须要舍得,还请公主殿下能够体谅陛下。”
“嗯……本宫并不怪他,但同时,联姻这件事绝无可能。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的公主殿下。”
中年白狐毫不拖泥带水,行了个重礼后便唤出飞剑,袖袍挥动间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栗子香则重新躺下,一边琢磨父皇如今的心态,一边享受三姐妹的按摩伺候,渐渐的又睡了过去。
直到日头偏西才依依不舍回到海狐殿,直奔炼丹房炼药,将那生灵根炼化成一小碗墨绿色的药液。
灵光四起,药香扑鼻,甚至可以说冲鼻。
为了不被刺激孕吐,栗子香强行封闭了五识,一口闷。
咕咚——
药水下肚,浓郁灵力气息立即四散。
她不敢耽搁,盘膝打坐,在药液进入胃里后立即调动灵力进行催化,融入自己身体,再经由血管、经脉、气穴之类的东西成功抵达宝宝们的房间,子宫。
“左边这部分是你的~”
“中间这部分是你的~”
“还有右边的自然就是你的啦~嘻嘻,娘亲分得还算均匀吧?”
栗子香傻子似的喃喃自语。
待分完,每团生命气息都被生灵根气息包裹住了,并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逐渐融合。
当然,其他养胎药依然不可以断。
简单收拾了下炼丹房,她迈着欢快步伐回到中央密室,本以为牧长清还在打坐,却不曾想已经清醒,脸上甚至还带着满满的警惕之色。
“怎么了长清?”
“嘘……小点声,我在听传音。”
“传音?九目的?”
栗子香快步上前,一眼便瞧见了他手里正在闪闪发亮的玉牌。
同时,九目声音传出:“烦!被你说中了,我的熔火岛确实被放弃了,岛上近万名魔已经在大肆逃离,我拦都拦不住。尤其之前擅自构建空间隧道入侵你们的那个老东西,他偷偷摸摸撕开空间裂隙,将我手下那帮子主要属下全带走了,唯独没带我!这是想让老娘死啊!”
“……”
“……”
一人一狐面面相觑。
栗子香无奈道:“怪不得谁,叛徒的下场无外乎如此,不是被抛弃,就是被挡剑。”
“呵……我猜你现在肯定在笑我活该。”
九目再次出声。
这两次以来她都没了之前那股子骚劲,听起来跟换了个人似的,叹息道:“但平心而论,我自加入魔族以来并未对妖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然他们也不会不服我。”
“嘁……那你投魔做什么?”栗子香翻了翻白眼。
话落,九目的录音竟接上了:“我投魔是要救人,救我的好姐妹,三十多年前她中了极为高深的幻术,我带她寻遍各路大仙,却无法可解。后来偶然听闻,魔族中有一个名为幻魔的分支非常擅长幻术,便硬着头皮去拜访。”
“结果呢?”
“结果对面自然不肯,毕竟我人族和妖族一样,跟魔族早就积怨已深。然而就在我要走的时候,对面却又让我停下,并说,只要我能投靠魔族,便替我想办法。”
“什么办法?”
九目突然沉默了。
然后愤怒道:“可办法居然是寻找幻空石!这说了跟没说有甚的区别?!我若能寻到足够数量的幻空石,还至于到处求爹爹告奶奶?但魔族已入,再无回头路,我便……唉……”
栗子香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接了。
单从她这段话来听,她好像也是个可怜人,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年工夫和代价解救好姐妹。
顿了顿,九目又开口了:“对了,鉴于你之前提醒了我,我也顺便提醒下你,魔族这些天可能会有大动作,你们妖族沿海的国家最好小心点,能逃赶紧逃。就这样吧,回见。”
“……”
387、朋友们都来啦~
魔族这些天可能会有大动作?
一人一狐沉默了会儿,而后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栗子香手书一封,盖上公主专属印鉴,让大鳗前往平波关交给天行号大统领栗阿杺,至于后续他们如何决断就不是她一个军事门外妹能插手的了。
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接下来几日,海狐殿内依然在紧张进行婚礼的布置和彩排。
同时,栗子香正式开始制作婚服,一共两套,均以红色为主。
其中哥哥和嫂子的辅色为黑白,正好对应他俩的主题色,自己和长清的则辅以淡淡碧玉色,并且衣服表面没有白狐或者黑狐图腾或者别的什么人类图腾标志,只有一棵树和树叶以及藤条似的玩意儿。
乍一看很奇怪,哪儿有婚服用这种配色和图腾的?
虽然确实蛮好看的。
“这是树神?”无锋凑近些,盯着画板上的设计图眨了眨眼。
栗子香浅浅一笑,将布料展开,一边画线一边轻柔道:“是呀,我和长清能在一起多亏了她,将她作为图腾印在衣服后面也算表达我俩的尊敬。”
“原来如此。”
“是的,不过风风。”
“嗯?”
“你为何不称她母亲呢?”栗子香动作稍顿,好奇看着她。
无锋顺手帮忙扯平布料,平静道:“因为她不希望我借着她的名头乱来,所以除了私下里,她不让我叫她母亲,免得我忘乎自己,干出坏事。”
“真严格。”沸血忍不住吐槽。
怜华稍稍摇头:“还好啦,其实皇宫和很多宗门也有类似规定,晚辈在公开场合不得称呼长辈的爱称或亲称,比如小姐只能称呼皇后娘娘为母后,而不能称呼娘亲,因为前者稍显庄重和正式些。”
“噢……总感觉少了亲情味儿。”
“习惯就好,本质没差,只是没想到树神也会下这种规矩。”
“是的!”
话落,沸血忽然迈着小碎步来到无锋身旁,再抓住她的衣摆晃了晃,附耳笑嘻嘻道,“哎~风风,人家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爹是谁啊?”
“……”
“还是说没有爹,你就是树神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一截树枝?或者一块树皮?”
“……”
“还有,你娘已经屹立于苍星界顶尖位置了,为何还让你认勺子大叔做师父呢?她教你绰绰有余吧?”
“……”
“再说勺子大叔,他到底什么境界啊?明明是人,怎么会有那样纯正的妖气?”
“……”
无锋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沸血问题太多,她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回答才好,而且有些问题还不到时候回答。
但什么都不说又显得太冷漠,毕竟她又不是出于恶意才问。
稍作停顿,她只能含糊其词说道:“我有爹,我也不是树枝或树皮,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我本质上不能算器灵,算……树妖吧……而她之所以不教我是因为想让……”
蓦的,她莫名其妙卡顿了一下,接着抿抿嘴继续:“想让勺子大叔带我游历世间红尘,开拓眼界,尝过人情冷暖先。结果勺子大叔每天只带我去世界各地品尝美食,别的什么都不干,偶尔有不长眼的来惹事他一指头就弄死了,导致我除了对美食有些心得别的什么都不会。”
“……”
屋里莫名陷入安静。
栗子香和几名少女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合着勺子大叔当初说的是真的?
他是因为无锋跟着他根本遇不到任何危机,甚至是一点点麻烦,这才把她送给长清?
嗯……应该是了。
按长清的话,这叫顶级凡尔赛。
栗子香兀自笑出声,打破安静,感慨道:“没想到,这世上真正的公主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我和长清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不不不,能遇到您和主人才是风风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咯咯咯……都是都是~”
“嗯。”
无锋拢了下头发,轻轻点头。
很快,众女进入工作状态,一齐制作婚服,即便豆皮也会帮忙打打下手,因为等制作完婚服就轮到制作她的新衣服了!
到时候她负责在前面撒花,想想都美~
……
八月十七日,海狐殿内的婚礼准备工作基本接近尾声,彩排很顺利。
两套婚服和豆皮以及三姐妹的新衣服也都制作完毕。
至于牧长清,才突破到元神境后期,又忍不住“氪金”,分别吸了一颗七品和八品修为的兽丹,差点没撑死自己。
好不容易消化下来,又来了一发“648”——八品冲灵丹,硬生生将修为顶到了无限接近化身境。
当然副作用也是有的。
自昨天以来他就沉不下心了,精神十足,甚至可以说亢奋,根本没法安稳修炼。
上午绕着海狐殿跑了几百圈,下午去海里游了几百公里,等到今天更不得了,抓住那条百余米长的巨鲸开始练举重。
最后停下来是因为栗子香差点冲过来给他一巴掌。
他这才知道,这头巨鲸化形后是个年轻妹妹,已经被他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你呀你,真是要气死狐了!”栗子香大步往前,气呼呼的。
牧长清在后头亦步亦趋,低头尴尬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是个女的……”
“那男的就可以这样无礼啦?”
“我没那个意思……你消消气,生气对自己和宝宝们都不好。”
“哼,气个一胎四命得了!”
“……”
牧长清愈发自责。
顿了顿,正要更诚恳点认错,栗子香忽而停下脚步转过身,将小手捂在他小腹上,心疼道:“疼么?”
“还好,主要是胀。”
“哼,活该,让你不控制自己!得亏你的灵涡被仙品天缘灵液改造过,韧性强,吸收速度快,不然你家小狐狸就要守寡了,你的三个宝宝也会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你知道吗?!”
牧长清尴尬挠头:“咳,知道了,我主要是有点着急,就……对不起!”
他一脸诚恳,“以后绝不这样了。”
既已认错,栗子香并非咄咄逼人之狐,立马换上温柔模样,替他理了理衣领,柔声道:“好啦好啦,你今天抓紧时间将多余的灵力吸纳干净,哥哥和嫂子他们明天就来了,你可别在婚礼上掉链子。”
“嗯,那我去密室了?”
“去吧~”
二人暂时分别。
与此同时,仅相隔几十里的平波关,数艘巨大战船停靠在城中央的神行港口内。
其中三艘为白色,印有九尾白狐图腾。
另外三艘为青蓝渐变色,印着一条长了翅膀的半透明飞鱼。
此刻,在其中一艘飞鱼国战船上,众多强大气息聚集在议事大厅内。
有军队统领,有各方宗门大佬。
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飞鱼,当然说是白发苍苍,实际上他精气神十足,声音厚重无比,很多年轻一辈的都比不过。
“基本情报就是这般,根据探子回报,极星海上的魔族这段时间格外安静,根本看不出有发动袭击的迹象,是以……”
他顿了下,看向九尾国三位战船大统领。
除了栗阿杺,剩下两位皆是男性,中年模样,年龄比她大不少,并且有一位是小芸的同族,银狐,名叫小东隆。
三狐闻言不约而同沉默了会儿,互相对视,接着栗阿杺站起身,蹙眉道:“话虽如此,但我家公主殿下并非不稳重之妖,她绝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当然,本将军并非针对凉月公主,相反还很感激,只是实际情况大家都已看见……本将军认为,凉月公主的情报来源或许出了点偏差。”
“对,我同意瀚海将军的看法。”
“凉月公主毕竟不是专研咱们这行的,有偏差实属正常。”
有其他飞鱼国妖附和。
自栗子香让大鳗送信已过去十日有余。
起初,平波关在收到这个消息时个个如临大敌,全面戒备,从早到晚都有妖在附近数百里范围内巡逻搜索。
但到了今天,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信件上说的“数日”,魔族却毫无动静,是以大家都开始怀疑起来。
有的怀疑这份信件是不是伪造的;
有的怀疑凉月公主是不是得到了假消息;
还有的怀疑那送信者就是魔物假扮的,意在消耗平波关守军精力。
为了彻底消除谜团,便有了今天这场议会,之后首先破掉的疑问就是第一条——公主印鉴为特殊材料所制,内含气息,无法作假。
然后是第三条——平波关身处前线,与魔族交手多年,无比熟悉对方的气息,再不济也有强大法宝扫查各路进城者,理论上不可能让魔溜进来。
于是只剩第二条了。
而且第二条无法真正验证,只能通过侦察魔族来间接验证。
九尾国三狐再度沉默。
良久,领头的中年银狐小东隆挥手制止栗阿杺,并让她坐下,而后起身沉吟道:“本统领认为,我家公主殿下的情报在时间上或许确实出了纰漏,但这件事未必假。”
瀚海将军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示意他继续。
“因为以魔族的性子,他们安静本就不正常!尤其这段时间他们在内陆疯狂搞事,按理说,沿海国家也会同步受到进攻,以扰乱我们妖族互相支援的节奏。”
“嗯……”
“可他们没有,反倒是被我们清空了大量边境岛屿,包括好几个军事重岛,甚至没发生太多抵抗,诸位觉得……这很正常吗?”
小东隆摊开手。
四周顿时议论纷纷。
“别说……好像是不太正常?”
“对啊,往日我们隔三差五就能感应到魔族侦察者,如今个把月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
“还有还有,前些日子天行号一直骚扰熔火岛,对面却始终不来支援,这件事同样奇怪。”
“嗯,是该再好好琢磨下。”
几分钟后讨论声渐止。
瀚海将军放下手,一脸凝重,轻轻敲击桌面。
良久,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既如此,与其被动等待,我们不若主动出击!小大统领意下如何?”
“可以。”小东隆点点头,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进攻报复。
“那本将军便安排了,时间初步定在后天,由我带队,我飞鱼国三艘战船全部出动,贵国幻命号、大空号协同,天行号则留守平波关,与我飞鱼国诸多宗门、守军一起,一道抵御可能到来的危机。”
他严肃下发命令,条理清晰,“此外,本将军还会和海澜关守军,以及前来增援的万龙国战船提前沟通,以便互相支援,可否?”
“可。”
众妖齐声。
接下来便是细节上的安排,一场会议愣是从早开到晚,又从晚开到早。
等到第二天他们都去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进攻时,几十里外的海狐殿迎来了贵客。
众多熟悉面孔自海底洞穴顶部的“甬道”进入,接二连三,密密麻麻,足有好几十个。
打头的为两只九尾白狐,正是狐皇后栗月汐和大伯栗广文。
在他俩身后,姜晨和姜凉手牵手,后者好奇地东张西望,前者则负责替她讲解。
再往后是小芸,和栗子香的结拜们。
二哥沧澜嘴巴嚼个不停,从嘴角残留的那半截草来看,他应该是刚从甬道附近的崖壁上摘的。
身旁三哥破天比他沉稳许多,双手抱胸,一动不动注视前方。
四姐宁渔和五哥宁奎则低声交谈,前者数次感叹自己都还没正式成亲,七妹却先开始了,甚至有孩子了,并决定将这两件事提上日程。
剩下六六,这位四百岁的小屁孩大概是最闷的那个。
任凭牧长清徒弟白泡泡在旁边如何呼呼哈哈,他都不为所动。
然后还有马宏元夫妇、马恒水淼淼情缘俩、白泡泡的女鬼姐姐、小瘸子、水狐冲代表水川江一家,顾木和他的情缘、被坑得天天画符的花莉,鹿妖夫妇鹿有泉和鹿小璐,寻宝队马昆山,狱中好友王悔一、邹言……
就连姐姐陆怡安也带领陆氏族人,不远二十多万里从人类世界赶了过来。
再算上惟侠派一些其他主要成员,整个海底洞穴顿时热闹许多。
栗子香俏脸红扑扑的,兴奋无比,喜色根本止不住。
“长清长清,亲朋好友们都来了呢!”
388、你,不来,便是,不给,树神,面子
“是啊,有些已经快一年没见了,时间过得真快。”
牧长清兀自感叹。
他紧紧牵着栗子香的小手,十指紧扣,表面看似淡定,实则只有后者才知道他很紧张,手心都冒出细汗了。
毕竟今日见面不比平时,他换上了新郎官身份。
人生头一遭,说不紧张是假的。
“你出汗了。”牧长清眨眨眼,倒打一耙。
“你胡说!”栗子香撅嘴,“分明就是你紧张出汗,糊到了我手上!”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家每次用手手钻你后脖颈的时候,你都会打个激灵。”
“……这二者有联系吗?”
“当然有,我体质偏凉,小手比较冰,这样的情况怎么会手心出汗?”
牧长清“哦”了声,固执道:“冷汗。”
“……”
栗子香当即被梗住,很快又痴痴地笑出声,笑骂一声傻瓜,踮起脚在他脸颊上盖了个淡淡红印。
就这么一个简单动作,牧长清感觉舒服了许多,呼吸和心跳不再急促。
同时,众客接二连三穿透隔水屏障落在海狐殿殿前广场入口处,并在管家大鳗的带领下往里前行。
两口子不敢怠慢,连忙迎上,跪身行礼,齐声道:“母后~大伯~”
“娘娘,王爷。”
话落,一股柔和力量自身下出现,将他俩托起。
狐皇后面带笑意打量,随即抓住栗子香小手关切询问:“香儿最近感觉怎么样了?孕吐还厉害么?”
“还好,比起之前要稍微好点儿了。”
“那嗜睡之类的呢?”
“也还有,但同样没之前那么严重了。”
“那就好。”狐皇后微微点头,轻抚她手背,嘱咐道,“咱们狐族女子这类症状通常会持续到孕期第四到第五个月才结束,也就是显怀之前,你如今还要忍至少一个月——嗐,母后与你说这些做甚,你懂得可不比母后少。”
栗子香眯眼轻笑。
她可是医仙,虽说不是专研妇产,但该懂的都懂。
身旁,栗广文拍了拍牧长清肩膀,笑呵呵道:“怎么不叫大伯了?”
“咳,若是叫您大伯,那娘娘那边我岂不是该叫……对吧?”牧长清声音极低,“但这显然不合适,明日才正式婚礼改口呢。”
“哈哈哈,行,都随你,只要你对香儿好,别的都不重要。”
“嗯,多谢大……王爷。”
栗广文走去旁边让开位置,下一秒,牧长清只觉眼前一晃,自己脖子就被一股强大力量箍住,并且连带着身体都被拽去了附近。
姜晨照着他胸口锤了几下,狠狠道:“行啊你小子,敢让我妹妹受这么多苦!”
“咳咳……晨哥轻点儿!要被你锤死了。”牧长清连连求饶。
“滚吧你,装挺像,老子没出力好吧?”
“那也还是痛的……”
“有栗子那傻丫头这段时间痛?”
牧长清快速摆头:“那肯定没有!”
“哼,知道就好,哪天要是让我听闻你辜负她。”姜晨轻抬下巴,指向九尾国方向,“我就回去继承皇位,然后举全国之力追杀你!”
“……”
不至于啊大舅哥!
牧长清一头冷汗,止不住吞了几口唾沫,讪笑着转移话题:“晨哥把心放肚里——对了,晓晓怎么没来?”
姜晨耸耸肩:“来不了咯,他已经上了万龙国黑名单,哪儿还敢出来瞎蹦哒?不过贺礼倒是让我帮你带来了。正好我们出来后宗门空虚,也需要有妖镇守,他和羽蛇翎辛在挺好的。”
“嗯,到时候把喜糖带一份回去给他,我先去跟其他妖打招呼了。”
“行……慢着!”
他一把又将牧长清拽了回来,轻咳一声,犹犹豫豫道:“那什么,栗子她……几时怀上的?”
牧长清不假思索:“五月十五。”
“真的?”
“当然。”
“哈哈哈哈!!!你嫂子四月二十九怀上的!”姜晨大笑出声,“栗子啊,你输了!你比你嫂子晚半个月才怀上,这波指定你嫂子先生!”
栗子香眉头轻挑,嘴角扬起,一脸玩味之色。
她不急不忙来到姜凉身旁亲昵地打了个招呼,再来到姜晨面前,仰头笑盈盈问道:“我的好哥哥,那嫂嫂她怀了几个呀?”
“一个啊,咋了嘛?”
“我三个哦~~”
“……啥?!多少?”
姜晨脸上的笑容当即卡住,见了鬼似的。
栗子香竖起三根葱指,重复道:“三个!一二三的三,三胞胎~你有三个外甥~”
“……”
不只是他,其他人和妖也都惊住了。
场面一时间有几分安静,而后不知谁起头吆喝了一声,大家呼呼啦啦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脸上皆洋溢震惊和喜色。
栗子香脸上喜色更甚,耐心解答大家的各种疑问。
牧长清则挨个和她的结拜们打招呼。
完事儿还有马宏元马玉玉夫妇、马恒水淼淼情缘俩、白泡泡和他的女鬼姐姐、小瘸子、水川江一家、顾木情缘俩、花莉、鹿有泉和鹿小璐夫妇、马昆山、王悔一、邹言……
最后是陆怡安等一众陆家人。
牧长清招呼他们往大殿走,轻笑道:“怡安姐怎么走在最后?”
“后面风景好。”她笑笑。
“狐说,怡安姐还是拘谨了。其实大可不必,毕竟单论亲戚关系的话,咱俩才是在场这么多人和妖里最亲近的那一类。”
陆怡安笑得愈发开心,像对待自己亲弟弟似的摸了摸他的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对了,李家已经解散了。”
“哦?你们这边伤亡如何?”
“很小,毕竟三打一,李家的主要战力又死了不少在妖族世界。”
“不是还有个气海宗么?三流宗门实力极强,应该不怕你们。”
“嗯。”陆怡安点点头,摸出纳境珠,“所以我们向修仙者联盟提请了仲裁,有这铁证在,气海宗哪怕再嚣张也不敢插手,甚至还逼迫他们交出了顾木的父母。”
“真的?他们被关在哪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被关在气海宗禁地,神形枯槁,如同死人……”
耳畔忽而出现另一道声音。
顾木牵着一名颇为乖巧漂亮的植物妖女子走来,脸上表情复杂,但到底还是换上了笑容:“不过经过陆家的全力救治和调养,目前已经恢复了七成左右,再过些时日便可基本正常了。”
牧长清松了口气。
顾木爹娘毕竟是沸血的制造者,不管出于哪个方面,他都希望老两口能好好的。
正想着,陆怡安随手掏出四块锻灵石板碎片放到他手中。
大的跟脸盆差不多,小的也有油饼那么大,断痕毫无规律。
牧长清当即拿出身上已有的五块,席地拼图,很快拼了大半张锻灵石板出来,占总面积七成左右。
其中下边那一圈已经完全复原,缺口主要集中在东北角和中心的凹槽。
他再次尝试顿悟,推理复原,不出预料再次被锻灵石板内蕴含的强大力量反噬,脑袋如针在扎。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他发现这次相比上次,反噬症状稍微弱了些。
也不知是因为锻灵石板逐渐趋于圆满,还是因为他的实力得到了提升。
应该是后者……
牧长清兀自猜测。
等过几天到了化身境再认真试试吧。
“对了顾木,这东西我目前还要留着研究,等完事儿了就还给你。”牧长清抬头,对着对面的顾木认真说道。
后者摇摇头,一脸感慨:“不必,此物过于强大,并非我小小顾家能够掌控,况且我对它也没有太大好感。”
“怎么?”
“若非是它,我顾家怎会落得今日下场?所以,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以你天资及背景,应当足够驾驭它。”
“……或许吧。”
牧长清轻叹,没有客气。
又聊了会儿,众人众妖终于进了大殿,各自落座品茶,想象和讨论明天的婚礼。
那叫一个热闹。
栗子香、姜凉、马玉玉三个孕妇更是被陆怡安、水淼淼、鹿小璐、宁渔等一众未婚或未孕女子包围,莺莺燕燕声不断,时不时便传出惊讶和嬉笑之声。
其中当属马玉玉说得最多,传授经验最多,毕竟她已经怀孕九个多月,肚子涨大了好几圈,经历过她们还未曾经历过的事。
至于牧长清嘛……
他干上了端茶倒水送瓜果的活计,差点把三姐妹的工作给抢了去。
时不时的,还会插嘴讨论下明天婚礼,又或者讨论下修行之事,倒也乐在其中。
唯独有些遗憾勺子大叔今天没来,还有点遗憾……狐皇没来。
平心而论,假如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狐皇能来的,毕竟他怎么说都是栗子香和姜晨的父亲。
好好一双儿女同一天成亲,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换位思考下,牧长清觉得自己大概能气死或者伤心死。
“唉……”
“怎么?”
栗广文瞄了他一眼,接过茶水。
牧长清立马回神,仓促回道:“呃……我在可惜伯母没来,甚至都还没见过她的面……”
“哈哈哈,她既已与本王确定关系,怎可能不来?只是去了平波关见她家晚辈,要稍晚些过来,放心吧。”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嗯。”
…………
与此同时。
九尾国,白狐城皇宫,神武殿内。
已经好些天没合眼的狐皇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饶是他修为强大,也架不住没日没夜的精力消耗,多少会感觉有点乏。
“德庆啊,去给本皇倒杯茶来。”
他直起上半身简单活动下身子,随口吩咐道。
不远处一名老年男白狐立即称是,去倒了杯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心疼道:“陛下,请恕德庆多嘴,您已经半个月没合眼了,还是去休息休息吧。”
“滋——”
狐皇不吭声,兀自嘬了口茶,含在嘴里细细品味。
待咽下,他这才长出口气摇头道:“不了,魔族此番入侵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解决干净,本皇如何安心入睡?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国民?”
“可是……”
“不必多言,本皇堂堂三劫境强者,难道还能过劳死不成?”
“嘘——陛下莫要说这种晦气话!”
德庆老眼睁大,慌张道,“若让娘娘听见,她可是要骂您的!”
“哈哈哈哈,本皇倒是想让她骂,奈何她最近忙于商队事务,到处跑动,莫说挨骂,就连见都见……”
话半终止,狐皇突然站起身,目视前方,脸上表情写满震惊和严肃。
只见屋子前面的空地上,一片空间毫无征兆开始波动。
紧接着光芒闪过,空间撕裂,一个脑袋锃光瓦亮,身后还背了个大勺子的中年男性出现在神武殿中。
德庆当即呵斥:“大胆!来者何妖?竟敢擅闯陛下宫殿,来妖啊——”
声音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德庆老脸变色,不信邪似的又喊了几声,结果依然如旧。
甚至于狐皇还一把将他拽到身后,示意他不要再说,因为他感应到神武殿已经被禁制封锁了,而且是很强的禁制,绝对不弱于他!
他眯了眯眼,沉声道:“阁下是谁?”
“木易。”
“木易……”狐皇大脑快速检索这个名字。
顿了顿,勺子大叔缓步上前,面带微笑:“不用,想。我的,光彩,并非,在,这个,时代。”
“……”
狐皇周身气息涌动,随时做好动手准备。
因为这光头刚才的话里信息量很大,他说他的光彩不在这个时代,那便意味着他是上个时代的强者。
可就算如此,他也该知道啊!
毕竟不管哪个时代,能达到至少三劫境修为的人和妖都不多,只要有心了解,很容易记住。
可他就是不知道“木易”是谁。
难道……是更远古的?
也不可能啊……若真如此,这光头不得好几千岁,行将就木了?
想不通,狐皇不再去想,转而皱眉道:“你擅闯本皇宫殿所谓何事?若说不出合乎情理之由,莫怪本皇不客气!”
“哈哈……我来,送,请柬。”
“请柬?”
“是的。”
勺子大叔一步迈出,径直来到案牍前,再摸出份红色烫金的帖子。
狐皇不明所以,等他回到原先位置,这才拾起请柬看了看。
这一看不打紧,他当场两眼一黑,血压蹭蹭往上涨,额头青筋绽放,眼瞅着脑溢血前奏。
“你……他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啪!
他将请柬猛地摔在案牍上,愤怒道:“香儿与那牧长清即将成亲?这事儿本皇为何不知道?!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
“你,现在,知道,了。”
“我……”
“记得,参加,不然……便是,不给,树神,面子!”
“……”
389、死了也没事,我能复活你
语速急死妖,却掷地有声。
勺子大叔后退两步,一股浩瀚如海的空间力量自体内涌出,包裹全身,将周围空间扭曲。
而后伴随着一阵轻微嗡鸣声,空间被撕开一人宽的裂口。
他站在裂口意味深长看了眼狐皇,转身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
屋内安静无比,气氛凝重。
良久,德庆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去往勺子大叔刚刚消失的地方仔细查看,横看竖看没看出任何东西,倒是意外发现地面上有一片巴掌大小的碧玉叶片。
乍一看平平无奇,拾起后才发现入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感。
他琢磨了会儿,想不通,便赶忙双手捧着小跑至狐皇身边,恭敬道:“陛下,那神秘男子留下了一片树叶,请过目。”
狐皇没吱声。
他脑袋微垂,自勺子大叔离去后便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份红色请柬,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双拳甚至都攒得泛了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就连平日魁梧的身躯此刻也止不住颤抖。
“混账!”
他突然一声怒吼,爆发狂暴气息,将四周的东西尽数掀飞。
德庆一个没留神被掀得翻了好几个跟头,狼狈不堪,抱紧大殿内的承重柱,连声呼喊道:“陛下!冷静啊,动怒伤身!”
“冷静?本皇要如何冷静?!”狐皇大怒。
说完伸手虚抓,那飞到前方角落的请柬便回到他手中。
“都是混账东西!此等大事竟然不先与本皇通气,就先斩后奏,本皇若再晚一年知道,他们是不是孩子都该有了啊?!”
“这……那、那您去吗?”
“去!当然去!本皇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不顾后果带来的后果!”
“可是……陛下恕德庆直言。”
德庆挣扎起身,看着手中的碧玉树叶叹了口气,“这片树叶或许真的来自树神……”
咻——
狐皇张手,树叶迅速闪至他手中,入手冰冰凉凉,表面持续绽放碧玉微光,脉络清晰可见。
轰!
狐皇手中忽然灵火暴涨,炽烈温度烧得周围空气都扭曲了,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焦味。
然而这股焦味却跟树叶没关系,它躺在火中,如同浸在水中,别说着火了,就连温度都未曾升高半度。
狐皇气势瞬间滞了一下,眼眸微眯,缓缓看向勺子大叔消失的地方,片刻后又挪回树叶,最后再看向请柬。
德庆赶忙提醒道:“陛下三思,若此事当真与树神有关,恐怕不可蛮办。”
“有何不可?本皇自己的家事还不能处理了?笑话!”
“这……话虽如此,但……哎——陛下,陛下您去哪儿陛下!”
狐皇一步迈出,闪身来到殿外,再一闪身便窜上高空,直奔东方而去,速度奇快无比。
与此同时,海狐殿内渐渐安静下来。
无论来宾还是那些个参与婚礼布置的妖员,都回了各自房间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好好发挥。
牧长清亦难得没有修炼,睡了回正儿八经的床,只不过全程睁眼看着天花板,一眨不眨,跟傻子似的。
床下,栗子香正在收拾桌上的茶杯。
她身着睡衣,白发披散,玲珑身姿若隐若现,完全看不出肚子里有三个小宝宝。
待收拾得差不多,她朱唇轻启,柔声说道:“长清,其实若按照正常流程,栗子今晚是不能陪你睡的哦,必须要在娘家,然后等你第二天来接亲才行~”
她擦了擦最后一个茶杯,嘴角浅笑不断,“不过规矩是死的,眼下条件有限,只能省去这一项。虽说有点可惜吧,但只要结局是跟你成亲就都没关系~”
“还有,明日……明日咱俩要洞房,你可莫要贪杯,误了春宵……”
“……”
牧长清终于动了。
缓缓转头,注视着眼前完美无瑕的女子。
“干……干嘛这么看着人家?”栗子香俏脸泛起红晕,娇羞道,“这是必要的流程呀。”
“哪怕你怀孕了?”
“嗯……当然那个还是不可以的,不过……”
“怎么?”
话出,只见栗子香莫名其妙东张西望了几遍,脸上红晕散开,遍布整张脸和脖颈,让她看起来像个红苹果。
顿了顿,她将茶具摆放好,快步来到牧长清身旁,俯身窃窃私语。
并且说着说着,牧长清也脸红了,故意咳嗽几声,脸上、眼神里,全都是满满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偶尔夹杂些许……兴奋?
“你确定?”他舔了舔嘴唇。
“嗯~”
“那……”
“哎呀不许说了!羞死了羞死了!长清真坏!”
栗子香绷不住了,尖叫几声,一个“萌狐扑食”扎进床铺靠里位置,用被子将自己全方位无死角包裹了起来。
然后像条蛆似的拱啊拱,拱到牧长清怀里,脸颊贴紧宽阔胸膛,烫得不行。
后者悄悄将被子掀开缝,立即和里面的淡金色眸子对上了。
哗——
被子被重新拉上。
栗子香隔着被子哼哼唧唧,粉拳轻锤,闷声道:“讨厌,你还笑,早知道不与你说了!”
“哈哈哈,不然我哭?”
“可以呀,你哭!”
“算了,我还是明天让你哭吧。”
“哼~我才不会呢……人家泪点很高的。”
牧长清莞尔,伸手进被子里抱紧小白狐,她亦如是,用狐耳将被子顶开些,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
屋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一人一狐互相注视,嘴角擒笑。
不多会儿,栗子香犬科动物本能发作,将头埋进牧长清脖颈间,温柔舔舐。
湿热气息和发丝搔得他痒痒的,他却不敢动,只控制大手一边轻抚美背,一边思绪飘飞到九霄云外——要不要拜托树神,让爸妈和姐姐姐夫以及小外甥看到这场婚礼呢?
要的吧?
虽然不是多么盛大,来宾也不算多,但终究值得纪念。
嗯,一会儿睡着了去求求树神。
他打定主意,下一秒又不由自主想到了狐皇。
未来岳父现在在干嘛呢?
批阅奏折?
还是彻夜开会,商议如何对付魔族?
亦或者……在琢磨自家女儿到底去了哪里?
他这些天吃饭都是自己一个狐吃吧?
哎,怪冷清的。
牧长清忍不住叹息出声,随后脖颈间的舔舐动作停住了。
栗子香抿抿嘴,缓缓抬头,眼神迷离道:“长清怎么了?栗子舔着不舒服么?”
“不,很舒服。”
“那你干嘛叹气呀?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父皇现在在干嘛?”
“父皇?”
栗子香眼神明显慌乱了一瞬。
低眉垂眼,说不出话。
她并非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每每想到都得不出两全答案,便索性不想了,干脆当个不孝女。
眼下忽而被提起,她没由来的多了几分伤感。
顿了顿,她重新低头轻舔一口,喃喃道:“父皇这个点应该在看书或者研读功法,若奏折多,也可能还在看奏折,我倾向于后者,毕竟国内最近不怎么太平,多的是事情要处理。”
“这样啊……”
“嗯,父皇作为国君还是很称职的。”
牧长清不置可否,接着将栗子香脸颊捧到面前,认真道:“要不要请他来?”
“啊?你疯了?!”
“没有,我很正常,而且是很认真的跟你说。”
“可是……”
“别激动,你先听我说。”牧长清柔声安慰。
他换了个姿势,将趴在身上的小白狐推去一旁,再侧过身与她面对面。
一阵悉悉索索声后,他的大手塞进了她衣服里,放在肚皮上缓缓抚摸,整个人气质一下子变了许多。
变得更高大,更雄伟,更像一个准父亲。
栗子香一眨不眨看着,恍惚间好似明白了什么,试探道:“长清代入父皇了?”
“呃……有点儿。”牧长清老实承认,“毕竟我不久后将为人父,难免代入。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假如以后我的儿女成亲,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我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会有那天的,你跟父皇不一样。”
“不,现在是假设,假如真有那天,我大概会被气死或者伤心难过死。”
栗子香迟疑了,没底气道:“应该不至于吧?”
“至于!”牧长清眼神真挚,“尤其周边亲友都知道,你去了,晨哥去了,嫂子去了,就连你的结拜们、甚至一些普通朋友都去了——唯独我,被孤零零甩在一旁毫不知情。”
“……”
“你敢想象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吗?”
“我……”
蓦的,栗子香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
父皇现在面临的可不就是长清说的情况?
枕边狐、亲大哥、亲儿子……一个个都瞒着他,把他当作外妖。
想着想着,她鼻头微酸,眼眶抑制不住红了起来,将脸面埋进牧长清怀里低声抽泣,哭哭啼啼:“呜……我也不想……我也想当着父皇的面风风光光嫁给你……可是不能,呜呜……他会杀了你的!”
“不一定。”
牧长清紧紧抱着她,神情肃穆。
“会的……特别是你让我怀孕了,打破了他之前所有的计划……”
“不不不,计划不重要,重要的恰恰是因为你怀孕了,他才不一定杀我。”
“呜?”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
牧长清耐心擦拭,又低头轻吻了几口咸咸的泪水,冷静分析道:“首先,你父皇虽然暴躁,但身为一国之君他心里总归有杆名为‘利益’的秤。然后,他杀我或者不杀我,哪方面得到的利益大?”
“不知道……若杀你会如何?”
“很显然,他若杀我,必将得到你的仇视甚至是敌视,之后连带着大伯也会跟他闹翻。你母后或许不至于此,但也绝对会变得冷漠不少,此外,晨哥再无回去继承皇位的可能,他的三个外孙也将没有父亲——由此他收获的只有一件事,杀我时那阵报复般的快感!”
“……那、那若不杀你呢?”
牧长清笑了,信心十足道:“不杀我,他将收获一个完美的家庭,其中包括三个外孙和一个孙,你也不再对他躲躲藏藏,晨哥则很有可能重新拾起皇子身份。此外,还有我,我肯定会把自己当作九尾国的一份子。”
栗子香冷不丁破涕为笑:“噗嗤——就你呀?区区元神境后期,距离化身境都还差一丝,父皇才看不上呢。”
“但我潜力大啊,我满打满算才修行一年!”
“唔……这倒是,不过父皇可不会轻易相信,他又不傻,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啊?”
“这……”
“再说,你要如何保证自己今生今世不为岁古大陆的人类效力呢?”
栗子香又补一刀,“父皇肯定不希望自己好好把你培养起来,结果一转头你就回了那边。”
牧长清有点懵。
关于这一点他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自我保证,毕竟好赖全靠一张嘴。
得有点实际行动啊……把太上皇从虚空里捞出来?
或者找个地位尊崇的担保人/妖之类的?
都好难啊!
头疼!
“好啦好啦,别想了,等明儿一早咱们去找母后和大伯他们商量商量。”
栗子香小声安慰。
顺便抓住他的大手往上面挪了挪,待温热感传来,她哼唧一声,闭上眸子:“若都同意,便将婚礼推迟几天,至于现在还是睡觉吧。晚安,孩儿他爹~”
牧长清眨眨眼,感觉被把住了。
“……”
“呼……晚安,孩儿他娘,做个好梦。”
“嗯,人家天天都做好梦~”
“哈哈。”
笑完,牧长清打了个响指,屋内光亮全部消失。
整个世界静谧无比,只有偶尔的猫叫或者狗叫远远地传来,间或伴随轻微的海底暗流翻涌声。
很奇妙的体验,之前在封闭密室里根本感受不到。
五分钟后……
十分钟后……
半小时后……
一小时后……
怀里的可人儿早已传来均匀呼吸,睫毛忽闪忽闪,嘴角带着甜甜微笑。
而牧长清却依然瞪大眼看着黑暗,脑子不受控制胡思乱想。
先前说是那么说,但终归存在有自己被狐皇弄死的可能,假如真发生了……要怎么办?
正想着,脑海里忽然闯进一道灵识。
栗子香明明睡得很香,却语气认真道:“死了也没事,我能复活你。”
“啥???”
390、外面出事了好像
“栗子?”
牧长清小声呼唤。
换来的却是栗子香一阵本能撒娇,哼哼唧唧拱了拱小脑袋,狐耳被挤得扁扁的。
不过她睡觉归睡觉,那只小手倒是抓得很紧,始终不松开。
牧长清苦笑,叹了声,努力睡去。
……
海里没有白天黑夜。
翌日一早,兼职打更的管家大鳗在殿前广场上敲起了锣,宣布外面天已亮,该起床了。
海狐殿渐渐热闹。
不出意料,栗子香起来时又孕吐了,愁得牧长清想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好不容易消停,趁她洗漱的工夫,他离开房间来到外边走廊上,扒拉着护栏往下看,呼吸新鲜空气,试图缓解缓解心中焦虑。
然而几乎是在他推开门的同时,隔壁屋门也开了。
姜晨顶着鸡窝似的白发出来,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早啊妹夫……”
“早,晨哥。”
“你好像也没睡好?”
“嗯……应该比你稍微强点。”牧长清眨眨眼,猜测道,“嫂子刚吐完?”
姜晨点头,转身背靠护栏:“那丫头也是?”
“是啊,在漱口呢。”
“唉……”
“唉……”
一人一狐齐齐叹声,各自望着自己房间陷入沉默。
良久,还是牧长清耐不住心中疑惑询问道:“对了晨哥,栗子昨晚睡觉的时候,灵识莫名其妙闯进我脑海,没头没尾说了句‘死了也没事,我能复活你’。然后我试图问,却发现她睡得很沉,并未清醒,仿佛那句话是无意识所为,这是为何?”
“哈?”姜晨挑起左边眉毛,“还有这事儿?”
“是啊,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本来想问她,见她吐得难受又问不出口,只能问你了。”
“唔……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如果单论复活一事的话,她确实可以做到。”
“九命仙狐体质?好像以前听她提过一嘴。”
“没错,这个体质除了会让她自己的生命力格外顽强以外,还可以强行把已经死亡的生灵救活,实际难度取决于死亡时间,时间越长,搜集死者精气和魂魄的难度就越大,而如果是死在她面前,精气和魂魄尚未逸散,甚至可以原地复活。”
牧长清:“……”
好家伙,这逆了个大天啊属于是!
真就强行违背自然规律了呗?
不过……此等妙法想来应该会有限制吧?总不能见谁都“英雄不朽”,那世界不乱套了?
姜晨似笑而非看着他,伸出手指弯曲成“九”:“九命仙狐,顾名思义自然就是九条命。并且在她之前,我天妖白狐族还出现过两位九命仙狐体质拥有者,她们各使用过五次和四次复活术,共复活妖仙两位,三劫境三位,洞天境四位。”
“嚯——厉害!”
“那当然,不过此法也不是没有限制,除了我方才所说的需要搜集精气和魂魄,还要求被复活者不能是正常生老病死,不然即便救活,也活不了几天就会再次驾鹤西游。”
“懂了。”
牧长清若有所思。
他心里悄然有了个猜测,昨天晚上栗子之所以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动用灵识闯入自己脑海,想来是因为感应到了他的担忧,便本能地安慰。
果然,姜晨偏过头皱眉道:“你丫昨晚上是不是想什么不好的事了?”
“呃……”牧长清挠挠头,“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
“就是……我在琢磨要不要请你俩父皇过来参加婚礼。”
扑通——
姜晨脚下一滑,径直摔了个屁蹲。
但他却不管不顾,睁大眼跟看疯子一样看着牧长清,呵斥道:“你他娘的疯了啊?!请谁不好,请那老东西过来?你是想让他给你当场活埋了么?!”
“不至于……”
“你可拉倒吧,我不同意!”
“可他如果不来,对于栗子而言终究会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遗憾就遗憾呗,总好过去死——反正老子不答应,你有能耐说服大伯和你丈母娘去!”
“……”
半小时后,早茶时间。
一群妖和人聚集在正殿里,就“是否请狐皇来参加婚礼”这个议题讨论不休,并展开投票。
之后,不出牧长清预料,绝大部分亲朋都投了反对票,只有自己、狐皇后、小芸,还有大伯的未婚妻栗芙允投了赞成。
栗子香则弃权,全程低眉垂眼给豆皮剥瓜子,好似怎样都行。
殿前首位,狐皇后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平静道:“既然多数都赞成不请陛下过来,那便不请吧,婚礼今日照常进行。”
“娘娘且慢!”
左下顺位第二,大伯未婚妻栗芙允起身制止,脸上满是担忧。
她年纪与狐皇后相仿,但保养极好,看不出多少岁月痕迹。
顿了顿,她环顾一圈,担忧道:“诸位可曾想过,此事假若哪天被陛下知晓,娘娘会受到怎样的责罚?我想,被关禁闭都只能算作小惩,因为此事若往大了说,那可是欺君呀!”
“不让他知道就是了。”姜晨无趣地嘟囔一声。
“怎可能?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早晚会被陛下知晓的!依我看,与其躲躲藏藏暗无天日,倒不如光明正大告知于他,大家再一齐劝劝,说不定便将这关捱过去了。至于长清的安危……”
她偏头看向斜对面,又回过头看了看栗广文,认真道:“有我们这么多妖和人在,想必也不是太大问题。”
“没错,小芸也这么认为,陛下脾气虽暴躁,但本质上并不嗜杀暴虐,还是有沟通可能的。”
小芸站了出来。
她经常待在白狐城,对自己的舅舅陛下算得上相当了解,正声辩解道:“反而像这般瞒着他,倒极有可能导致丧失唯一的和平机会。”
咔吧咔吧——
栗子香好似没听见,继续嗑瓜子。
一半儿塞进豆皮嘴里,一半儿捧在手心递到牧长清面前,柔声细语:“长清吃吧。”
“……”
“吃呀~”
牧长清嘴巴抿住,用舌头将瓜子仁全部卷进嘴里,腮帮子鼓来鼓去跟松鼠似的。
栗子香便笑,时不时还用食指戳一戳,可爱到冒泡泡。
很快,一嘴瓜子吃完了,趁着牧长清拿茶杯的工夫,她放下豆皮站起身,微笑道:“此事到此结束吧,谢谢大家关心,咱们婚礼今日照常进行。”
“香儿……”
“表姐……”
“然后等明天,我会亲自将与婚礼相关的纳境珠传给父皇,算作坦白。”
小芸急了,提起裙摆小跑过来,慌慌张张道:“姐!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啊?你这不是故意气陛下么?以他脾气,到时候肯定会举全国之力满世界找你俩!”
栗子香不慌不忙:“无妨,苍星界无比广博,有心躲藏的话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总之再次谢谢大家,待此事结束,我便与长清另寻地方隐居,直到我安全产子再说。”
“好吧……”
事主开口,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狐皇后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忙活起来。
所有女眷都跟着她去了海狐殿西侧,所有男子则跟着栗广文去了海狐殿东侧。
后者包括有两名上次请来的擅长化妆的海妖。
相对于新娘,新郎的化妆过程要短一些,也没那么复杂,但依然要认真对待。
栗广文全程盯看,时不时还问两嘴,大有取经的意思。
“话说,大伯打算几时成亲?”
姜晨正被海妖描眉,忽而看向镜子里那道走来走去的身影,笑问道。
栗广文轻咳一声,面色有些许僵硬:“不急。”
“还不急?我看伯母可是急得很了!别回头我们这些晚辈的孩子都能修行了,您才刚下崽儿,那多尴尬啊。”
“呵,这有何尴尬可言?”
“您想啊,按理来说,您的孩子应该跟我同辈对吧?到时候一个三两岁的小娃娃叫我哥哥,而我的孩子又得叫他堂叔或者堂姑——我都不敢想我们仨杵在一块儿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哈哈哈……”
牧长清冷不丁笑出声。
这情况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滑稽,辈分乱七八糟。
姜晨斜睨:“你笑屁笑,你以为你跟我有差?”
“当然有。”
牧长清眼转子转了转,点点头,“比如我有三个儿女,你只有一个。”
“嘿——我这暴脾气!”他作势欲起。
栗广文反手一个爆栗敲他头上,呵斥道:“安分点,一会儿耽误了吉时你看我不揍死你!”
“别别别!这么多宗门成员看着呢,给侄儿留点面子。”
“你要甚的面子?惟侠派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你是赖皮掌门?”
“……”
屋子里立即充满快活气息,一个个都开始“数落”起姜掌门的缺点。
相比之下,另一边不知道要和谐多少倍。
一群大美女和小美女围着正在化妆的栗子香与姜凉,时不时便传出悦耳的娇笑声。
而要说谁最开心,当属狐皇后。
毕竟那两位一个是自己亲女儿,一个是自己儿媳妇,此刻凑在一起举办婚礼,对她而言有种异样的幸福感。
“这里,颜色稍微淡一点点……哎,对,香儿皮肤白里透粉,颜色太深了会导致很明显的反差,丢失美感。凉儿的倒是可以稍微重点,但也要注意边缘细节,不然看起来会比较毛糙。”
她在旁边小声指导。
负责化妆的海妖毕恭毕敬,也不管对不对,反正照做。
栗子香笑盈盈的,偷偷抓住母亲手掌,柔柔道:“母后当年也这么复杂吗?”
“不,比这更复杂,礼仪也更多。”狐皇后摇了摇头,作回忆状,“母后清楚记得与你父皇成亲那日,莫说化妆,光是各种婚礼流程就有好几十项,全部走下来足足持续了一整天。”
“好厉害……”
“是呀,可惜你这丫头体会不到了。”
栗子香莞尔,脑中浮现出牧长清的身影,旋即又摸了摸小腹,温柔无比道:“没关系,仪式虽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那个陪伴自己走完余生的对象,只要他在,什么仪式都不过尔尔。”
“也对……傻丫头,以后要记得和母后保持联系。”狐皇后眼眶微红。
“嗯!香儿会的,香儿还指望您抽空来帮忙带带外孙和外孙女呢。”
“好好好,母后到时候帮你带。”
“那我们拉勾~”
姐妹似的母女俩孩子般拉了勾。
…………
等到约莫早上九点时,大鳗敲响更鼓。
这一声好似发令枪,殿前广场上那百余名海妖立即在各自位置上站好。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景观林里,一道空间裂隙打开,勺子大叔顶着那雷打不动的造型迈步而出,面带微笑张望。
很快,负责主持的美人鱼姐姐高声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各色乐器声立即响彻四周,让气氛变得喜庆起来。
接着,她先是朝向来宾们念了一大堆花里胡哨的贺词,博得掌声,然后转身面对海狐殿,邀请两对新婚夫妇出场。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海狐殿左右两侧拐角处出现几道身影。
左侧以披着红盖头的栗子香和姜凉为首,身后各跟了怜华和无锋,负责帮她俩提裙摆。
右侧则以牧长清和姜晨为首,身后跟着沸血与小芸。
当然,她俩没什么裙摆可提的,单纯是为了和对面相配。
至于豆皮,她老早就站在了连接海狐殿大殿与殿前广场的白玉阶梯上,手提花篮,打扮得漂漂亮亮可可爱爱,只等一会儿双方汇拢就开始撒花,跟着走完整个流程。
“紧张么?”
牧长清不动声色瞄了眼姜晨,传音道。
后者一脸淡定:“有何可紧张?你当我君王之术白学的?再说,等下个月我还得和你嫂子再办场更大的婚礼,届时少说有几万个大妖现场观礼,场面可比这大多了。”
“行,酸我是吧?”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啊,陈述个事实而已……话说你俩怎么不在浮空山上办?”
“浮空山……”
牧长清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呢,可惜我和栗子都还没完全掌控浮空山,只能进出自由,不能随意控制它。一旦在上面办婚礼,你爹闻着味儿就来了,到时候我八成要赔了夫人又折山,亏到姥姥家。”
“好吧,实在不行你俩抽空去山上好好研究研究,若能完全掌控,绝对可以当成世外桃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此事结束后准备去看看。”
“行,正好它还在咱们宗门头顶悬……哎我说,你干嘛停下了?”
姜晨回头,一脸狐疑瞧着牧长清。
只见他不但停住了,甚至还转了身,仰头望着大海,面色变得无比凝重。
与之一同姿势的还有勺子大叔,只不过他永远都很淡定。
“说话啊,你干嘛呢?”
“……外面出事了好像。”牧长清皱起眉头,“我感应到了大量空间波动!”
391、支援平波关
姜晨心头咯噔一下,迟疑道:“什么意思?这里被发现了?”
“不,空间波动不在海狐殿外边,在几十里外的平波关。”
“平波关……许是哪位精通空间术法的大仙来支援前线了。”
牧长清摇摇头:“不好说,我感觉不像,这股波动很突兀很杂乱,像是匆忙之中造成的,而且如果只是少数几个或几十个妖传送,根本用不到如此庞大的力量。”
“那你的意思是?”
“平波关可能遇到危险了!”
“……”
姜晨立马换上严肃表情。
他不懂空间术法,但他相信牧长清不会胡乱猜测。
要知道,平波关是九尾国对口支援的边关重城,一旦遇到危险,驻扎在里面的狐族修士也必然会受到波及。
他身为九尾国皇子,若确认此事为真,断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深吸口气,姜晨眼神示意对面两位新娘不要慌,沉声道:“有几成把握?”
牧长清张开手掌:“五成,但是加上九目之前的提醒至少可以达到八成!”
“九目?你俩什么勾搭上了?我警告你啊,那家伙就是个纯纯的小骚蹄子,你要敢跟她不清不楚小心我弄死你!”
“……你想哪儿去了,我跟她单纯就合作关系而已。”
“是吗?”
“哎……我长话短说吧。”
牧长清快速组织语言,几句话就将他和九目之间的交易约定坦白。
听得姜晨一愣一愣,嘀咕了好几次“难怪她总问我有没有法子搞到幻空石”,而后挥手示意乐曲声停下,闪身来到台阶前,严肃道:“诸位,非常抱歉,我们遇到了一点紧急情况,不得不暂停婚礼,先行处置。”
“怎么了晨儿?”下方观礼台,狐皇后蹙眉起身,“难道你父皇来了?”
“不,与他无关,而是就在刚才,长清感应到平波关外突然出现了大量不正常的空间波动,怀疑那边遇到了危险,必须前去探查一番!”
闻言,栗广文亦起身回头张望了下,试图扩散灵识探查,可最终想了想还是作罢。
因为这东西一旦扫到跟自己平级及以上修为的对手,对面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海狐殿所在——虽然对面不大可能有三劫境大魔,但小心点总没错。
他平静说道:“莫慌,平波关内如今有我国三艘顶级战船驻守,加上飞鱼国三艘便是六艘,再算上其他宗门弟子,这股战力之强即便魔族也不敢轻易招惹。”
“可、可若是如今只剩一艘了呢?”
“???”栗广文一头问号,看向栗芙允,眼睛渐渐睁大,“你说什么?只剩一艘了?”
“嗯,平波关内此刻只有天行号和其他飞鱼国宗门弟子驻守,另外五艘已于昨天出发前往极星海深处进攻魔族驻地。”
“……”
“……”
广场上鸦雀无声,众妖面面相觑。
栗芙允脸上更是满满的焦急与自责:“唉,都怪我……我若对此事多上点心并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今日这等‘换家’之事或许便不会发生!”
“嘶——”
栗广文倒吸口凉气,捏了捏鼻梁平复心情,脸上青红不定。
天行号大统领栗阿杺乃自己未婚妻栗芙允的外甥女,她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他将来要怎么面对未婚妻一家?
不过好在平波关离得近,支援方便。
“罢了,此事怪不得你。”栗广文轻声喟叹,转头看向台上的牧长清和姜晨,“你们继续,大伯去去就……”
话半终止,他脸色又变,信手摸出一块雕有天妖白狐的玉牌。
只见玉牌正疯狂闪烁,好似有谁在不停“打电话”似的。
而且不只是他,在场每个天妖白狐,无论栗广文还是狐皇后,亦或者姜晨、栗子香,都下意识从储物器里变幻出一枚玉牌,并且皆与前者那块呈现一样状况。
接着,他们几乎异口同声惊呼道:“幻命号和大空号出事了!”
“何事?”牧长清一头雾水。
“他们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中了魔族提前预埋的困阵,已经陷入其中,无法出来,方才便是在向周边天妖白狐传递求救信息。”
栗子香小跑过来,话语里满是着急之色。
即便隔着红盖头,牧长清也能想象到她黛眉紧促的担忧模样。
另一边,栗广文彻底坐不住了。
幻命号和大空号乃九尾国十大战船之二,此番若折损其中,将对九尾国造成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更不要说还有三艘友军战船,所以必须要挽救!
而在场能救的只有他。
只有他修为够高,并且精通高级阵法。
“长清!”他沉声呼唤。
“好,我知道了。”只一个眼神牧长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手划过,栗广文身旁出现一道空间裂隙,直通近万里外的极星海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多打一声招呼,闪身进入其中。
嗡——
裂隙合上。
广场上顿时出现些许骚乱,尤其以那些海妖为主。
他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可不是来参加战争的,谁都不想不明不白被卷进一场战争里,更不想丢了命。
眼瞅着骚乱越来越大,姜晨爆喝一声:“肃静!海狐殿很安全,不用担心,但婚礼今日是办不成了,得先解决眼下问题——除海妖外,所有修为达到元神境及以上的妖和人听我命令!”
哗啦——
底下众多亲朋皆站了起来,哪怕陆怡安等人也不例外。
在对抗魔族这件事上,人和妖的观点基本一致,没啥可说的。
姜晨快速清点。
在场达到元神境及以上的共有二十位。
其中元神境的有牧长清、姜凉、马恒、水淼淼、鹿有泉、王悔一、马昆山、两名陆家人和宁渔、宁奎以及六六。
化身境的则有栗子香、栗芙允、沧澜、破天、陆怡安、大鳗及另一名陆家人。
洞天境就只剩姜晨自己和狐皇后了。
这股力量已然不弱,可以起到不小的支援效果,但眼下还要进行必要的调整。
首先狐皇后不可能出手。
她一旦出手,让魔族背后的大魔发现了,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冲过来,将其擒杀,以重创九尾国全民心态。
然后栗子香和姜凉两个孕妇不能出去。
最后大鳗也不能走,他得留在海狐殿掌控大殿和防御阵法,以防万一。
是以,实际能用的战斗力只有十六位,并且除了姜凉外都是化身境和洞天境,几乎相当于实际战力砍了三四成。
“行,先这样吧,容我出去探查下情况,具体行动一会儿听我命令。”姜晨一脸严肃。
不等大家回“是”,他钻入牧长清撕开的裂隙来到山顶,直奔平波关而去。
广场上顿时私语声不断。
没有达到元神境修为的无不叹息。
尤其白泡泡,身为牧长清徒弟,此刻却帮不上多少忙,不禁感觉有几分羞耻。
豆皮则仰头看向牧长清,撅嘴不满道:“大哥刚才为什么不算我啊喵?”
“因为你是一只没长大的小猫咪。”
“小猫咪怎么了?小猫咪也可以很厉害,豆皮可是有准仙器大黑天伞呢喵!”
“你是一只没长大的小猫咪。”
“我还可以解除封印并觉醒,实际战斗力堪比洞天境喵!”
“你是一只没长大的小猫咪。”
“我还有好多好多父皇给的法宝,甚至有父皇的傀儡分身喵!”
“你是一只没长大的小猫咪。”
“我……”豆皮卡住。
喵哼一声,双手叉腰不满道,“哼,就不能换句话喵?”
“能啊。”
牧长清想了想,忽然揽过一旁的栗子香,伸手抚摸她肚皮,轻笑道,“你若出了事,让我家水果以后娶谁去?”
“……喵呜?”
豆皮歪头思忖。
这还真是个问题呢……嗯,再琢磨琢磨!
趁她发呆,栗子香终于找着机会,隔着红盖头的俏脸上尽是担忧之色:“长清,你一定要小心呀,魔族既然敢主动入侵平波关,便证明他们是有备而来,绝对不容小觑!”
“嗯,我心里有数,放心吧。”牧长清抓紧她大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再用力搓搓。
一股温热感立即传来,让栗子香心里暖暖的。
但愈是这样,她愈担心,生怕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人出什么意外,哪怕有复活这张底牌在。
想了想,她吩咐怜华让她和鹰龙配合,到时候四处游走给友军治疗。
而她自己虽然不出去,但如有必要,也一样可以隔着几十里地释放各类增益和治疗术法,缺点就是会暴露。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一人一狐又耳语了会儿。
底下,狐皇后和白泡泡等一众无法前去的妖纷纷前来祝平安。
待到最后一位说完,牧长清脑子里同时出现姜晨的声音:“长清,带上他们过来,平波关这边已经打起来了,确认是魔族!”
“好,马上来!栗子——”
一声呼唤,栗子香心领神会,白皙双手快速结印,释放出一道又一道增益效果覆盖在参战者身上。
紧接着,牧长清抬手撕开裂隙,沸血和无锋同步幻化成刀剑悬浮在他身后。
“跟我走!”他一声大喝。
周围兵刃尽出,跟着他的脚步迅速穿越裂隙,来到另一端的山头上。
这山头距离平波关很近,即便凡妖也可以清楚看到下方那巨大的城市和城市前方同样宽阔的平坦地,以及更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海。
时值上午,日头不见。
整片天地都被黑红色雾气所笼罩,看上去诡异无比,宛若地狱。
雾气中,平波关护城大阵早已全力开启,表面“水波”荡漾,光华闪烁,显示它正在承受大量攻击。
而攻击它的正是天穹上那三艘魔气缭绕的魔族战船——不,准确是两艘。
其中一艘正在和天行号互殴,双方修士你来我往,剑气纵横,刀意滔天,灵力爆炸光幕几乎没消停过。
时不时的,双方还会召集人手搭阵,发动强力攻击或者强力防御,战斗气势和能力完全不是寻常势力能比的。
牧长清简单看了几眼,面色肃穆,来到姜晨身边蹲下,沉声道:“局势好像很不妙。”
“是的,那三艘魔族战船都很强,尤其是靠后那艘。”姜晨伸手指去,“那艘战船名叫血狂号,为血魔一族的顶级战船之一,首领洞天境中期修为。”
“另外两艘呢?”
“稍次一些,那个正在和天行号打的算他们中的老二,名叫血杀号,首领修为同样为洞天境中期。第三就是那个和血狂号一起攻城的,叫血浪号。”
牧长清眉头微蹙:“首领也是洞天境?”
姜晨摇头:“不,他不是,他只有化身境中期修为,但他与你一般同样擅长空间术法!”
“……”
原来如此!
看来先前那阵空间波动就是他造成的了,是他趁着平波关防备力量比较空虚,将三艘魔族战船直接投送到了平波关脸上。
算起来,这是牧长清除了勺子大叔、九目手下那老头,以及龙君召唤的银龙之外遇到的第四个拥有空间术法的存在。
难怪他可以以化身境中期修为担当大任。
姜晨似乎对这些角色很了解,继续说道:“此魔名叫血飞浪,修为相对比较一般,但凭借着一手空间术法,硬是名列魔族‘魔子榜’第十七名。”
“不是十大魔子?”牧长清眨眨眼。
“当然不,十大魔子没有一个低于洞天境修为的,他这属于硬伤。”
“噢——可惜了,龙君前些天砍了十大魔子之一的大血主来着,看来我这次是赶不上他的成就了。”
“……”
姜晨看傻子似的看他,“好妹夫,别说哥打击你,就你现在这距离化身境都还差一丝的修为,在他们面前跟一盘菜差不多。”
牧长清便笑:“那晨哥你呢?”
“呵,我当然能够一争高低!”
“那跟龙君比如何?”
“这个……差不多吧……最多差一丢丢,就这么一丢丢——”
他举起右手,大拇指摁在小指的尖尖上,再次强调道,“看到没,就这样一丢丢,龙君不比我强多少的!”
“哦——”牧长清起嘘声。
闻言,姜晨干咳两声故作严肃道:“行了行了,别闹了,准备战斗!一会儿我牵制血狂号首领,血浪号那家伙就交给你了,不懂空间术法的基本没法跟他打。至于你们其他的,都去支援天行号!”
“是!”
392、淡定还是勺子大叔淡定
命令下达,众妖四散。
姜晨身后蓝宝石光翼展开,体表电芒弥漫,一狐当先冲出山林直奔血狂号,滚滚天雷随之席卷天穹,将那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剩下的分成了三队。
一队以二哥沧澜为首,骚扰天行号的对手血杀号,二队以陆怡安为首,攻击天行号周围的魔族。
总之主要目的都是保护天行号。
最后剩下牧长清和鹰龙、怜华算作三队,面对血浪号。
他张望了下,大手拍拍鹰龙脑袋,再看向坐在鹰龙背上的怜华,吩咐道:“你们两个一会儿不用总围着我转,要到处游走骚扰和帮助治疗,光盯着我能起到的作用很小,知道吗?”
“可是姑爷一个人要怎么对付一艘船啊?”怜华面带担忧,“您又不像皇子殿下,有洞天境修为。”
“无妨,底下不还有平波关么?只要我能引走血浪号首领血少浪,让他们喘过气,他们自然会向剩下的魔族发起反击。”
“唔……这么说倒也是。”
“所以听我的没错,走……嗯?”
牧长清刚摆出起飞姿势,忽觉大腿一紧。
低头看去,只见豆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抱着他大腿死活不撒手,大有“你不带我玩,我就不让你走”的意思。
他不禁一阵头疼。
平心而论,豆皮实力确实不弱,早在年初的时候便能战败化身境魔物,如今又经过一轮修行,想必更强。
但牧长清就是不愿让她参战。
无它,唯担心尔。
小猫猫万一出点意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猫皇和猫皇后交代,再加上她那个“觉醒技”貌似要遇到生命危险才会触发,就更不愿意了。
一人一猫对视了会儿。
就这么点时间,场上风云变幻,天行号那边压力陡轻,但血浪号却在向姜晨靠近,试图围剿他。
牧长清无奈,弯腰拎住豆皮命运的后脖颈,将她也放在鹰龙背上,故做生气道:“你这丫头,等完事儿看我不揍你屁股!”
“略略略~爹爹才不舍得呢喵~”
“我……”
行吧,被拿捏得明明白白。
牧长清哭笑不得,再次拍了下鹰龙脑袋,后者立即振翅起飞,带着豆皮和怜华奔向战场,速度奇快,好似一道黑红色闪电,不过在这同为黑红色的雾气里并不算显眼。
紧接着,牧长清也动身了。
短距瞬移至血浪号上方,无锋绽放光彩,释放出八片树叶急速旋转,再化作锋刃割裂空气,向四面八方的魔物突袭而去。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树叶速度极快,划过空气带起刺耳的摩擦声,刹那间洞穿了大量魔物的身体。
场上瞬间哀鸿遍野,鲜血飞溅。
除了元神境,谁也挡不住这些叶片。
即便能挡住一两片,马上就有第三片、第四片……甚至所有叶片排着队从身上捅过去。
捅完之后那叫一个前透后亮。
运气好的可能只是穿个肚子或者断手断脚,运气差的直接灵涡破碎,甚至脑袋分家,被迫转变成整体实力大降的能量体。
而这还不算完,牧长清又扔出三张三档灵能塔符落在地面。
由于自身实力的提升,它们的实际威能比起上次在千草国用的还要强几分。
此刻,塔顶部的宝石正迅速从塔身内部汲取能量,并在几秒钟后蓄能完毕。
三道粗壮的、闪电般的光束瞬间激发而出,刺破长空,撕裂空气,直奔血浪号。
轰!
数千米距离转瞬即至,光束准确命中目标,三个肉眼可见的圆形冲击波以触碰点为中心,迅猛扩散、融合、又扩散……
血浪号表面防御屏障光芒暴涨,整艘船受此影响偏离了航向,还有不少身处保护外的魔物被波及,连肉身带能量体全数化作虚无。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
等动静消停些许,第二波攻击已经准备就绪,再次发动。
然而这一次,三道光束都没能命中血浪号。
它们在即将接触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分别出现在天行号面前、平波关上方,以及牧长清眼前,好似被“策反”了。
只有牧长清知道,那三道光束方才是被空间术法强行改了道。
果不其然,当他活学活用将光束们再次改道后,血浪号中央楼阁,大门突然被暴力推开,一名表情十分阴郁的年轻男子从中而出,站在甲板上遥望牧长清,正是首领血飞浪。
他大意了!
完全没料到平波关这么快就有了增援,而且其中居然也有擅长空间术法的存在!
若非如此,血浪号方才绝对不会遭受那般攻击。
趁他打量自己,牧长清也在打量他。
血飞浪一头灰白长发随意披散,身着血魔图腾长袍,身形瘦弱。
乍一看跟人类没太大区别,但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的眼睛比较奇特——眼白为黑、眼球为灰、瞳孔为红,给人第一印象格外不好相处。
此外皮肤也偏白。
不是栗子香那种粉嫩白,而是病态白,不知道还以为他患了什么绝症。
对视只持续了三秒钟。
第四秒时,牧长清突然消失在原地,紧接着他先前所处的地方已经被血飞浪占据,同时一柄宽背大刀迅猛斩下。
数百米长的刀气没有命中目标,直直朝下飞去,将地面撕开了一条巨大裂口。
“来将何人?”他仰头大喝,瞬移追击,身体虽瘦弱,声音倒是很有力。
牧长清再次闪避,顺手召回树叶悬停在身前并巨大化。
轰!
大刀隔着十几米远斩在树叶上,顿时光芒暴涨,天穹上炸出一圈巨大灵力冲击波。
趁着这个空档,牧长清拔刀出鞘,神情严肃道:“非将也,小兵牧长清而已。”
“呵,小兵?你们人类当真无聊,将便将,兵便兵,故作谦虚未免显得太过恶心!”
“……”
“不过我也无所谓,反正杀了你这空间术法拥有者便是大功一件。”
牧长清气息转冷,冷声道:“巧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便战!”
“来战!”
树叶收回,无锋冲天而起与它们一道在旁边掠阵。
牧长清则身负刀鞘,双手持刀,向前爆冲。
咚——
两刀相撞,炸起沉闷声响,而后又同时分开,等再次相撞时一人一魔出现在了下方两千米处,再一闪,又来到西边三千米处,速度奇快无比。
别说元神境,就连化身境也不一定看得清他们两个的动向。
往往是前一阵战斗余波还没消散,他们就已经出现在其他地方制造出新的动静。
短短两分钟下来,整个战场到处都是牧长清和血飞浪的气息,哪怕周边山脉也不例外,成片的林木和山崖被摧毁。
其中一座山更是被血飞浪释放出的“刀爪”径直斩成三截,中间笔直,两边倾斜,好似爪子。
牧长清险之又险躲过,整个人忽然变得虚幻起来,像高速移动下产生的残影,但实际上他依然悬在空中。
下一瞬,刀锋狂舞,无数道巨大刀气纵横交错斩出,霎时间铺天盖地,所有观战者眼中除了密集如血海般的刀气,什么都看不见了。
血飞浪立即被淹没。
但他并不慌,眯起红色瞳孔喃喃自语:“不错,比我想的要强,但……也仅限于此了,元神境后期终究是元神境——魔来!”
血色刀气浪潮中,他举起大刀,一个相貌骇人的骷髅魔头虚影立即浮现在刀身侧面。
也不见他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仅仅只是转身挥刀向前斩出,那骷髅魔头便脱刀而出,体积暴涨,悬在空中堪比一座小山。
而后发出宛若九幽地狱般的呜咽声,张嘴将沿途刀气全部吞噬。
并且随着吞噬的数量增加,其原本黑暗的色彩渐渐开始泛红,仿佛在充能。
“呜——”
天地幽肃。
牧长清停止斩击,右手挽了个刀花将沸血反过来,刀尖朝下刀柄朝上,再双手持握住举过头顶。
“血潮浪涌!”
他一声爆喝,整个人如流星般冲向下方群山。
嗤——
沸血三分之二身躯插进了地下,狂暴力量顺势钻进山体向四面八方扩散。
下一秒,大地震颤,山石烁烁。
数百道直径超过十米的血色岩浆光柱冲破地表,直上云霄。
以牧长清为中心,周围五里范围内如同火山爆发,更如同世界末日,大量光柱几乎让这座山毁于一旦。
其中有十九道正好命中骷髅魔头,将它轰得颠三倒四,无法正常吞噬。
但要说实际伤害并没有多少,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坚硬无比,十九道血色岩浆光柱仅仅只是让它缺了些口子而已。
至于血飞浪,他皱了皱眉,腾挪躲闪,不想硬抗。
接着,牧长清双手结印,控制那些光柱在到达顶点时划过一道抛物线,全部调头轰向骷髅魔头。
轰!
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
一道道光柱穿梭纵横,或正面撞击,或擦身而过,总算将骷髅魔头炸出了丝丝裂痕。
与此同时,本就千疮百孔的山体终于支撑不住,在这股动静中轰然倒塌,尘土铺天盖地。
平波关里的妖们都看傻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元神境后期修为的人可以和化身境中期的血飞浪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就目前来看似乎还占了一点上风。
再看血浪号,失去了首领的指挥后战斗力已是不如之前。
加上血狂号此刻在被一名九尾白狐牵制,平波关防御大阵压力小了两成左右。
“众道友!”
城中忽而有妖凌空,大声呼喊,“时机已到!元神境及以上者,随我出城,分别协助九尾白狐与那人类男子,其余妖贴紧大阵战斗,注意互相结阵支援,扛不住就进城躲避!”
“是!”
下方众妖齐呼,可谓山呼海啸。
大量身影御剑腾空,冲出防御大阵,互相之间组合成不同阵型,应对魔族攻击。
另有五六十名元神境及以上强者鱼贯而出,冲向四面八方,和三艘魔族战船上的其他同级别强者战作一团。
战局立马混乱无比,几乎每一秒都有身影从天上掉下来,血水将大地染得赤红又腥臭。
战场也从之前的平波关及附近往周边扩散,覆盖了近百里,海狐殿入口正好被囊括其中。
下方,殿前广场上。
众妖紧张无比看着前方那巨大光幕,光幕为上帝视角,正实时显示着战场局势。
左侧能看到姜晨周身雷霆环绕,随手一挥便天降神雷,将魔物轰杀成虚无。
中间能看到沧澜幻化兽体,狗嘴一张,爆发滔天吸力,一口吞噬半座山和近百个魔物。
右侧则能看到牧长清刀剑纵横,血色蔽日,硬生生以劣势修为与另一名空间术法拥有者打得难解难分。
再看中间,鹰龙肆意翱翔,纯净赤火焚烧一切,间或伴随着浓厚的治疗气息涌出,钻入路过的每个妖身体里。
当然,豆皮也不甘示弱,正半蹲在鹰龙背上跟它比谁喷火厉害。
乍一看,场面局势稳住了,只要再拖延一阵子,等待飞鱼国真正援军到来,这群魔物的覆灭便只是时间问题。
但大家还是很担心,尤其栗子香、姜凉和狐皇后。
若非顾全大局,她们恨不能现在就参与进去。
只有勺子大叔席地坐在最前方,一边品茶一边张望,眼神里完全看不出任何担忧。
“大叔……”栗子香上前几步半跪下来,忧声呼唤。
“嗯?”勺子大叔回头笑笑,“怎么?”
“您喜欢长清做的菜对吧?”
“是。”
“那您看啊,长清万一出了什么事,您是不是就吃不着了?”
“哈哈。”
“您别笑……栗子说认真的,若是他以后不能给你做饭了,那多可惜呀!”
栗子香眼神真诚,晃了晃他的肩膀。
勺子大叔便笑得更开心了,挥挥手示意她停下,再次抿茶,不慌不忙。
然而就在小白狐以为他喝完这口茶就会帮忙的时候,他却摇摇头,淡定道:“我若,插手,此战,便……无甚,意思。”
“……”
“莫慌,静看,便是。”
“好吧……”
栗子香脸色灰暗许多。
不过她倒也没有怪勺子大叔,心里反而依然相信他不会见死不救,毕竟他徒弟还在自己男人手里攥着呢!
顿了顿,她重新看向前方光幕。
这一眼不得了,她当即傻眼,只见先前那个被牧长清狂轰滥炸的骷髅魔头不知何时从黑色变成了赤红色,并且体积再度增加,飞到了平波关上空。
其表面光芒如心脏般闪烁,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气息亦越来越庞大。
再过了会儿,整颗骷髅魔头开始往内坍缩——这是爆炸的前兆啊!
虽然不在现场,但光看这架势就不得了,一旦爆炸恐怕会直接摧毁平波关防御大阵!
393、核蛋也不过如此
另一边,原本打得昏天黑地的战场陡然安静下来,所有魔物和魔族战船集体后撤,姜晨也被血狂号首领以及他的几个化身境手下合力一击暂时逼退。
而后只见众魔回到船内一齐释放灵力,加固战船防御禁制。
同时,本就濒临爆炸的骷髅魔头威能再度大涨,不断坍缩、扭曲,无尽光束自其内部射出,刺眼无比,堪比太阳。
姜晨心里咯噔一下,喃喃道:“上品禁器……魔神头颅?”
“那是何物?”耳畔响起疑惑声,牧长清来到身旁。
他的对手血少浪已经强行撤回血浪号,似乎同样对他自己弄出来的这东西充满了忌惮。
“一种一次性法宝,数量极少,威能极大,内部含有上古魔神气息。只要被一定程度的非魔族力量攻击就会激活,然后经过不到半盏茶时间的酝酿,最终会产生大爆炸,威能堪比三劫境强者全力一击!”
“卧槽?那我岂不是闯祸了?!”牧长清大惊。
“某种意义上是,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毕竟你又不认得此物,先进城吧。”
姜晨光翼展开,化作银白雷芒冲向平波关,过程中大声呼喝道:“所有妖和人都进城!所有妖和人都进城!将你们的全部力量灌入防御大阵,不要有任何保留!记住,不要有任-何-保-留,不然差一分被破阵,谁也别想好过!”
话音一出,下方众妖顿时慌了,呼呼啦啦往城里钻。
天行号也不例外,在众多九尾国士卒拱卫下快速降落,由于速度过快,落地时震得船体抖了三抖。
但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立即跳出船,高举双手,将灵涡内的灵力全数释放,形成大量光束冲向天空,并融入防御大阵之中。
很快,整个平波关被光芒所遮蔽,无论从里往外看还是从外往里看都变得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出物体轮廓。
而大阵防御力比起之前要强盛数倍不止。
“都进来了没有?”姜晨大喝,声音遍布平波关每个角落。
接着便是各种应答声:“大慧宗到齐!”
“剑鱼派到齐!”
“长空门到齐!”
回应声此起彼伏,大约有十几道。
等他们说完,外头的魔神头颅已经坍缩和扭曲到看不出原来模样了,体积越来越小,但那股毁灭般的力量却越来越浓郁。
姜晨点点头,目光严肃,转头看向远处天行号。
一道身着白色战甲的女性身影几个跳跃来到面前,半跪下来,恭敬道:“禀报皇子殿下,除阵亡者,天行号剩余一千零九十三妖皆在。”
“好,你也赶紧注入灵力。”
“是!”
栗阿杺起身,高举双手,体表绽放光彩,两道精纯的灵力光束从掌心涌出,融入防御大阵中。
同时,另一边,又一道女性身影飞奔过来。
陆怡安表情慌张,呼吸急促,边跑边呼喊:“姜掌门!长清他不在城里!”
“……什么?”姜晨愣住。
转了个身四处张望,又释放灵识笼罩全城。
果不其然,其他妖和人都在,唯独牧长清的气息不在。
再扩大范围,姜晨赫然发现他还在他俩之前所处的那个地方,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
怎么?
难道是想玩一波极限操作,在魔神头颅爆炸的瞬间钻进虚空借以躲避?
疯求了吧?
但凡慢一步那就是死路一条啊!而且是死得渣渣都不剩那种,复活了也只能是一具灵体。
“牧长清!你还在外面干什么?给老子滚进来!”姜晨愤怒传音。
牧长清不慌不忙,反手将沸血插回刀鞘,正声道:“不急,你们进去了就行,我准备尝试一下将这东西送往虚空。”
“送往虚空?胡闹!你当血少浪是傻的吗?他会眼睁睁看着你这么做?”
“当然不,所以肯定会发生一些争斗,我只能说尽量,再不济也要把这玩意儿弄远些。”
“不行,太危险了,赶紧进……”
话没说完,牧长清已经深吸口气,张开双手摆好架势,体表空间之力暴涨。
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用双手隔空“抓住”魔神头颅,紧接着它周边的空间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咔嚓——
天地间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声音。
目之所及的整片天空仿佛被砸碎的镜子,以魔神头颅为中心,无数空间裂痕向四面八方扩散、延伸,每条裂痕中间还渗透着诡异的黑色光芒,时不时的,便有虚空力量从中逸散,震撼妖心。
而更震撼的是在不到两秒钟后,魔神头颅那块区域的空间突然彻底崩碎,露出一个圆形的“黑暗之门”。
它极其突兀,画风跟这片世界格格不入,像硬生生嵌进去的。
一经出现便爆发无匹吸力,将魔神头颅往里拽,好似黑洞。
海狐殿内,原本急得要哭出来的栗子香见状止住情绪,眼神渐渐亮起,激动道:“大叔!长清这个办法行得通对不对?”
“嗯,可以。”勺子大叔点点头,“虚空,无尽,可,随意,破坏。”
“那太好了……”
“然而,对面,亦有,空间,术法,者。”
“对哦……”
栗子香表情一下子又垮了下去,抬头看向光幕,血浪号上果然冲出了一道身影。
他刚出现,已经大半截进入虚空的魔神头颅陡然停住,接着开始往外移,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痕也随之修复了许多。
但由于虚空具有“吸引”特性,他这个过程并不算快。
简单打个比方就是他在“逆流而上”,而牧长清却在“顺水推舟”,这个落差正好将两人之间的境界差距给弥补了。
后者甫一用力,魔神头颅立即卡住,进、进不去,出、出不来。
一半儿在现实世界,一半儿在次元虚空。
血少浪面目狰狞,全力而为,咆哮道:“小小元神境,休想阻我魔族大计——斩!”
牧长清懒得回应。
心念微动,沸血重新出鞘高高扬起,一道长达千米的巨型血色刀气全力斩下,与对面那差不多规模的刀气悍然撞上。
轰!
天地震动。
一人一魔受到波及,同时闷哼一声,空间之力中断,但魔神头颅还是在虚空拉扯下再次往里跑。
紧接着无锋跟上,天降正义。
其剑身侧面悄然浮现出树神虚影,威能大增,垂直刺下。
“啊——”
血少浪惨叫,护体灵力出现裂痕。
巨大的碧玉色斜口剑尖顶在他身前两米左右位置,将他往下压。
咚——
大地被砸出坑洞。
无锋如切豆腐,瞬间没了进去,一路将血少浪从地表捅到地幔。
趁着这个空档,牧长清催动空间之力将魔神头颅往里推。
姜晨则重新出城,以一敌二将血狂号、血杀号两艘魔族战船的首领拦下,以免他们打断牧长清。
很快,魔神头颅整个儿被推了进去。
姜晨大喜,偏头大喝:“干得好!快将空间修复,那玩意儿最多还有十几个呼吸就要炸了!”
“我知道,马上!”
牧长清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全力修复,“蜘蛛网”肉眼可见消散,最后在还剩大约十个呼吸时连同中间的圆洞也一并修复完毕。
天空恢复原本模样,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平波关欢呼声骤起,魔族战船这边则一片死寂。
如此昂贵稀少的宝物竟然就这样浪费了?这城还怎么攻?
“啊啊啊——”
血狂号首领暴怒咆哮,出离了愤怒,对着姜晨疯狂攻击。
后者大笑躲闪,心情美得很。
然而牧长清却并不像他,心中隐隐不安。
他皱眉低头往下看,一抹碧玉色冲到身边,无锋剑身闪了闪,严肃道:“主人,他传送走了。”
“嗯,我发现了,他的气息刚才突然不见了踪影。”
“去了哪里?”
“应该是虚空。”
牧长清抬头,四处张望,眼中不安之色愈发浓厚。
蓦的,他将目光定在平波关面朝大海的那片宽阔大地上,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
一息……
两息……
三息……
咔——
一声脆响。
不等众妖反应过来,脆响顷刻间连成片,大地上方空间破碎,已经坍缩到只剩纯能量的魔神头颅被血少浪全力推出,直奔城门!
“不好——晨哥快进城!”
牧长清瞳孔骤缩,冲着姜晨大吼。
同一时刻,他闪身来到城门前,双手划动,撕裂空间。
“你休想!”
血少浪闪身上前,一拳砸向牧长清胸口。
后者被迫格挡,以至于空间仅仅只是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滚开!”
“你才该滚开,好好的人类世界不管,跑到妖族这边来装什么大善人?”
“大善人?魔族残暴,人妖得而诛之,在这边亦或者在那边都叫为民除害!”
“呵,虚伪……”
砰!
双拳对轰,一人一魔齐齐后撤。
偏头看去,只见魔神头颅距离城门已经只剩不到千米,爆炸时间更是最多只剩三息。
牧长清心念微动,沸血与无锋光芒暴涨,互相融合,变幻成新月战斧,威能直线上升。
下一秒,他纵身跃起,挥动战斧全力斩下,一道由纯净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极致气息直奔血少浪,将沿途空间割裂出无数细小的口子。
血少浪下意识挥刀格挡。
然而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招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手中下品禁器级别的大刀几乎是在与星辰气息触碰的刹那便崩碎了。
而后去势不绝,劈在他护体灵力及护体灵甲上。
“咳哇!噗——”
一声惨叫,鲜血狂喷。
血少浪如断线风筝朝后倒飞,一头撞进了山里,抠都抠不下来。
恰此时,魔神头颅飞到眼前。
牧长清想也没想,再次挥动新月战斧,朝前劈开一道空间裂隙,并撕扯扩大。
可惜由于情况紧急,空间之力来不及全面作用,以至于这道裂隙并非通往虚空,而是通向了前方的极星海。
于是,妖和魔眼睁睁看着魔神头颅一头扎了进去,瞬间出现在海上。
……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或许核爆与之相比也要逊色许多。
整片天空突然变了色——白色,极致的白色。
除此以外,管他黑红雾气还是金黄烈日亦或者蓝天白云,全都黯淡无光,所有妖和魔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哪怕身处城中、船上。
紧接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狂暴气息一层又一层往四周扩散,卷过海面,冲破天穹。
沿途一切生灵顷刻湮灭,不留任何痕迹,哪怕岛也不行。
一座面积相当于牧长清当初向栗子香求婚的那座花海岛的岛屿,在这一击面前跟纸糊的似的,只坚持了一小会儿便崩碎成无数块。
连带其位于水下的部分也没能幸免,完全崩塌。
爆炸中心的海面更是被“挖”掉了一般,超过两千米深的海水被直接蒸发,形成一个超级“天坑”。
而周围的海水也不回流,在爆炸力量推动下形成海啸,奔向四面八方。
其高度亦在千余米,几乎跟海边山脉平齐,哪怕傻子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它们一旦涌入三面环山的平波关,先不说是否能摧毁它,至少会把它变成一座海底城市!
声音传播速度有限。
众妖看是看到了这一幕,但迟迟没有听到声音,反倒是冲击波和地震波先到,摧枯拉朽般将前方山脉从“凸顶”削成了平顶,悍然撞击在平波关防御大阵上。
轰!
大阵剧烈震颤,光芒四溢,整座城市在这一击下疯狂晃动。
尤其地震波,它来自地底,防御大阵并不能完全阻挡,于是地面开裂,城中建筑大片倒塌,无数躲在屋子里的普通妖被活活砸死,掩埋在废墟中。
一时间惨叫声、倒塌声、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而这还不算完,海啸和第二波冲击紧随其后。
砰——
哗——
无边无际的海啸撞塌山脉,涌入群山,将山川变成大泽。
而平波关前方由于一马平川,海啸如入无妖之境,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大地塞满,并撞在护城大阵上,整座城被硬生生往后推动了一段距离,成为“海城”。
至于建筑物……
哪儿还有什么建筑物?
能塌的都塌了。
平波关除了城墙和大阵依在,几乎成为废城。
394、因为我是妖族女婿
“都撑住!”
“抗过这一波冲击后面会好受很多!”
“有灵丹的赶紧用,不要藏着掖着,普通妖找空旷地方躲避!”
“还有医师们,全力救治!”
姜晨连声呼喝,发布命令。
整个狐完全被雷芒覆盖,强大力量不但涌入上方大阵,更是顺着双腿进入大地,将平波关地面全部笼罩,对抗地震,以免大阵阵脚、阵眼被破坏。
见状,栗阿杺、陆怡安、沧澜、破天等一众和其他的宗门强者纷纷效仿,分出一股力量强行阻止地面继续开裂。
然而这样一来,大阵的正面防御力不可避免有所下降,其他妖也增加了不小的压力。
本就摇摇晃晃的屏障迅速变得虚幻起来,一副快到极限的样子。
恰此时,在距离姜晨不远的某处废墟里,一道莹白光柱突然冲天而起,将废墟震开。
光柱波动不断,威压盖世,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妖的目光。
“豆皮?”姜晨喃喃自语。
边上,沧澜点了点头:“是她,好像是她的防御本能被触发了,叫……叫什么来着?”
“觉醒。”宁渔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她二哥。”
“嘿嘿……”
“可惜只是临时被动觉醒,并非永久性的主动觉醒。”
“那也够了,她才几岁?”宁奎一边张望一边回应,“假以时日,她必将成为咱们八个里最强的。”
“嗯,而且有她出手,下一波冲击应当能抗住了。”
话落,光柱之中再次绽放光彩,一具高百米有余的、半透明的成年女子虚影渐渐显现,满头黑发随风飘扬,身材玲珑有致,唯独看不清脸,五官模模糊糊。
她双手成掌交叠在胸前,脑袋微垂,仙灵之气四溢,而后又有一道小小的身影由下往上缓缓飞升。
当来到女子手掌前方时,她张开双手将豆皮拥入怀中。
下一刹,光芒爆闪。
在场所有生灵都下意识撇过头,或者闭上眼,仿佛天上那玩意儿是轮太阳。
前后约莫持续了五秒钟,待光芒消退,大家不约而同眨了眨眼重新看去。
只见那法相般的成年女子不见了,光柱也消散无踪,半空中只剩下一道小小的,周身黑火弥漫的身影,左手上还拿着把黑色雨伞。
豆皮睁眼,黄金猫瞳微光闪烁几下后悄然敛去。
紧接着小手翻转,将手中黑伞挽了个方向,伞尖朝上,娇声道:“大黑天伞,开!”
嘣~
一声轻响,伞面展开,顿时黑火升腾,伞边缘垂落下许多流苏、铃铛、彩绳之类的装饰物。
也不见豆皮有什么多的动作,只是将伞轻轻往上方丢去,大黑天伞便开始快速转动,并且越转越大,越转越快,铃铛声响成一片,黑火在这般速度带动下呼啦啦变成了“风火轮”。
天地渐渐变暗,混杂了山石泥土的混浊海水和防御屏障被大黑天伞遮蔽,变得看不见。
整个平波关内只剩各色灵力光束照亮四周。
同一时刻,在经历了第一轮冲击波加地震波,和第二轮海啸的摧残后,第三轮——魔神头颅本体能量,也是最强烈的冲击终于到来!
海水被直接从中撕成两半,露出地面,地面亦被层层掀起,整个海滩几乎被摧毁殆尽。
“大黑天伞,落!”
豆皮又一声指令。
原本悬停在平波关正上方的大黑天伞立即朝向正城门倾倒,好似一面盾牌,将城市全数包裹。
不仅如此,豆皮还控制它主动发起了攻击,朝前喷发出巨大的黑色火柱。
轰!
两股力量悍然相撞,天地变色,城中众妖能清晰看到实质化的能量从大黑天伞边缘逸散,绵延很远。
不过相比于前两次,这最强的一波攻击反而没有让他们感受到那么浓郁的威胁,显然,这把伞居功至伟。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五千多米深的海底。
海狐殿所在的海底洞穴稳如泰山,一点事都没有,但一洞之隔的外边却恍若海中地狱,被搅得一团乱,不知道死了多少海洋生物和植物。
想要恢复如初,只怕少说要个几十年。
而在殿前广场上,众妖早已大气都不敢喘,个个面带紧张,眼睛死死盯着光幕。
其中尤以栗子香最甚,因为她没有亲眼看到牧长清进城,只看到爆炸发生的时候他还在城外。
之后就不知道了,场面太过混乱。
“长清……”栗子香喃喃呼唤,双手紧扣放在胸口,下嘴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了。
一旁,小芸轻拍她后背,安慰道:“放心吧姐,姐夫又不傻,肯定早就进城了。”
“是啊,加上此刻有豆皮的准仙器阻拦,这波攻击应当能抗下,大家不会有事的。”姜凉亦安慰。
其实她的担忧不比栗子香少多少,但身为嫂子,她不允许自己露怯。
话音落下,其他妖纷纷开口,你一句我一句,活跃气氛。
只有勺子大叔全程默默品茶,表情无比淡定,大概天塌下来都无所谓。
顿了顿,他放下茶杯轻轻一笑,平淡道:“他,已在,虚空。”
“虚空?”栗子香微愣,随即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长出口气,“太好了,长清没事!”
“不过,那,血魔,也在。”
“啊?”
…………
虚空。
乱流涌动,暴躁无序,漆黑且寂静,乍一看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实际上里面也是有“垃圾”的。
比如当初在天盆附近时,浮空山出现导致的空间缺口便吞噬了很多山石。
它们在进入虚空后,首先会被乱流撕碎,然后随波逐流,接下来除非某个时候机缘巧合正好撞上出口,不然它们会永永远远在虚无中游荡,直至时间的尽头。
所以,这是一片对于绝大多数生命而言都属于死亡之地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它的边际。
或许,它与这个宇宙一样大,是它的暗面?
黑暗中一抹晶莹的星辰之力突然闪过,化作凌厉锋芒向某个地方斩出。
紧接着,那地方绽放黑红色光芒,进行强力回击。
砰!
双方一触即分。
两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其他角落,抬手间截断空间乱流,亦或斩裂虚空,以极快速度互相攻防。
打得这片区域明暗不定,动荡不堪。
百余回合后,牧长清高举新月战斧纵身跃起,长啸一声,猛力向下斩去!
随之,一道蕴含了无匹剑意的巨大弯月豁然出现,将虚空映得一片通明。
“受死——!”
铛!
新月战斧斩中目标,发出沉闷声响。
血少浪又有了刀——一把骨头铸成的阔刀。
表面鲜血流淌,魔气缭绕,隐约可见下方森森白骨,论造型跟同样以“血”为主题的沸血根本没法比。
除此以外,血少浪也已经不是人形了。
他转换成了魔形态,身高五米有余,体表无肌肤,体内无器官,整个就是一副空空如也的骨架子,并且和骨刀一般表面附着鲜血,魔气腾腾。
唯一还在的身体组织只有头发,但也正是头发,让他看上去诡异无比。
他挥刀格挡,怒吼出声,声音极其空洞。
牧长清这一招所含威力已经不是寻常元神境后期所能比拟的了,加之速度极快,血少浪只来得及将骨刀横在身前。
随后,巨大力量压制他往下爆冲,周围空间迅速变得不稳定。
“啊啊————”血少浪大声吼叫,愤怒无比,“人类,我要杀了你!我要生食你肉,痛饮你血,将你挫骨扬灰!”
“呵,就凭你?堂堂化身境中期修为加魔化状态,被我元神境后期压着打,我要是你,早就自杀了,哪儿还有心情在这吹牛逼?”
铛——
牧长清换招再斩。
血少浪则继续持刀防御,森然道:“吹?若无武器之利,你早已是我刀下亡魂,何至于有机会在此口出狂言!”
“哈哈哈哈,有意思……你怎的不说,若无修为优势,你早已是尸骨一堆?”
“我……”
“所谓魔子榜,依我看还是揭了拿去烧火吧,毕竟就连你这种货色都能到第十七名,可见其含金量有多低。”
“你……放肆!”
血少浪大怒,爆喝一声,腹部位置的黑红色魔核急速运转,全力挥刀反转将新月战斧撞开,再一脚踹向牧长清。
后者自是不会傻到硬抗,侧身闪躲,但血少浪趁机欺身而上,高举骨刀势大力沉斩下。
形式瞬间变幻。
牧长清一下子从进攻方变成了防御方,以极快速度向下倒飞。
咔嚓——
两股空间之力使得周边空间出现了裂痕。
下一秒,空间破碎,一人一魔毫不犹豫冲了进去,却发现后方并不是现实世界,而是一条七彩斑斓的空间隧道。
它相当巨大,小小身躯处于其中与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无异,渺小到跟不存在似的。
时不时便能看见其他的空间隧道和当前这条连通,有的会持续一阵子,有的刚出现没几秒就消失,当然也有的一直都存在,完全找不到规律,更不知道它们通向何方。
牧长清一进来便释放出八片“星辰树叶”,高速旋转,对血少浪发起连绵不绝的攻击。
反复几十次后,血少浪终于受不了这般骚扰,主动后撤,抬手斩出刀气试图毁掉树叶。
然而树神女儿身上的树叶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毁坏的?
心念微动,其中一片树叶体积暴涨,将刀气正面抗下,而后另外七片纷纷飞向指定位置。
乍一看没有联系,实际上暗中形成了阵型,名为“锁畜阵”,是当日在幻境之海修炼时向大伯学的。
别看名字差,听起来像在骂人,实际上强得很。
属于六品中的高级控制阵法,效果为锁住目标的四肢及脑袋,有尾巴还会锁尾巴,视觉效果极具侮辱性。
并且越挣扎锁得越紧,到了一定程度甚至会出现“五马分尸”的血腥场面。
以牧长清如今修为,一场战斗下来最多用个一次,两次就必须得嗑回蓝药了。
当然,这玩意儿理论上不会有对手傻到中第二次。
树叶既已到位,牧长清当即放开新月战斧,双手快速结印。
血少浪本能地感觉不对劲,正想闪躲,一束灵力绳索从左侧树叶袭来,缠上他手臂。
“什么东西?断!”
一刀斩过,绳索断裂。
紧接着右边树叶立即跟上一道,将他持刀的右手也缠住。
血少浪神情一沉,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这念头刚落下,周围其他七片树叶全部释放灵力绳索,将他四肢和脖子都捆了起来。
其中尤以脖子处最多,足足有四道,几乎要将他勒成长脖怪。
“啊啊啊——”
血少浪仰头怒吼,四肢发力试图崩断绳索。
奈何阵法已成,他越挣扎绳索捆得越紧,森森白骨肉眼可见塌了下去。
同时,绳索开始往回缩,将他四肢和脖子拉长,发出瘆人的咔啦声。
“你……这是什么……咳咳……”
“锁畜阵。”牧长清笑笑,手中印法愈发耀眼,“对,你没听错,就是畜牲的畜,用在你们魔族身上是不是很贴切?”
“你——啊!!!住手!”
“怎么?想要投降?”
“我……”
“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牧长清笑意消失,神色转冷,印法最后一式完成,八片树叶光芒大涨,意味着锁畜阵威能达到巅峰。
咔——
血少浪身体传出明显的断裂声。
连接身体与脑袋的颈椎率先出现异样扭曲,被拉长许多,表面遍布裂痕。
然后是双臂,肩胛骨处崩出了骨头碎片,同样出现骨裂。
最后是双腿与腰腹部连接的地方,那里骨头多,此刻正跟拔鸡腿似的往外拔。
前后不过十秒钟,血少浪的身体便出现了严重损伤,严重变形,疼得他声音都变了。
假如他身上皮肤还在,估计表情是极度扭曲的。
“啊——我错了……饶……饶命啊……”
“错了?”牧长清冷笑,“平波关今日被你们偷袭,损失惨重,不知道死了多少妖,你现在让我饶你?”
“你……你是人类,纵然与我魔族有仇,又……又何必这般帮他们?啊——”
“因为我是妖族女婿啊。”
牧长清拍了拍身上凌乱的婚服。
血少浪懵了。
下一刹,树叶们将力量催动到极致,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咔嚓声,他成了“魔彘”,肉身崩坏,化作一滩碎骨烂泥,只剩下腹部的魔核。
395、空间隧道里的一撮白狐狸毛
牧长清知道此物。
这是每个魔物的第二条命,而且最离谱的地方在于,只要魔核没坏,他们就能重新修炼出肉身,或者夺舍。
马恒曾经就是被这东西给恶心坏了,不然早已元神境。
“哼,想跑?”
牧长清眼眸微眯,在他肉身崩坏的同时抬手握爪,朝前虚抓,那一片空间便被禁锢了起来。
血少浪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横冲乱撞,又变幻成纯能量体,疯狂嘶吼、捶打。
奈何没了肉身,他实力大降,如今已完全不是牧长清的对手,挣扎不过徒劳,只能在禁锢范围内无能狂怒。
牧长清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半晌,忽而开口:“想活命吗?”
“……”
几近失去理智的血少浪猛地停住,沙哑道,“你要什么?”
“我不要什么,只问你想不想。”
“想……”
“想就行。”牧长清轻笑。
飘飞上前绕着他转了几圈,细细打量他,不禁感叹魔族是真的神奇,竟然一共有三种形态两条命。
难怪能够以一族之力同时对抗人和妖两大族。
顿了顿,他转回注意力,淡淡道:“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我要如何相信?”
“那是你的事,你可以选择不信,再说……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
血少浪骇人的血眼缩了缩,后退几步,不再趴着禁锢边缘。
虽然没吭声,但意思很明显。
牧长清便开门见山问道:“第一个问题,在你们计划中,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前去进攻你们魔族地盘的五艘妖族战船?”
血少浪沉默。
这种事显然属于军事秘密,不可乱语。
但他若不说,眼前这个人类肯定会毫不留情杀了他。
相比……还是保命重要?
思索间,禁锢范围忽然开始缩小,吓得他差点蹦起来,赶忙回复:“我说我说!计、计划很简单,首先引诱他们进入大千伏妖阵,让他们无法轻易脱身。然后由我开启传送通道,和另外两艘战船一起偷袭平波关。最后,等平波关被消灭,便立即折回魔族地界夹击那五艘妖族战船,顺便避免被前来支援的妖族大能留下。”
“就这样?”
“是的……”
“地点在哪儿?”
“血魔尊十三岛。”
牧长清掏出地图细细查看。
很快,他找到了血魔尊十三岛,就在极星海,距离飞鱼国足足有三万里路程,隶属于血魔国。
按地图解释,魔族的岛屿命名规则一般是按照“种族”+“首领修为级别”+“同级别成立顺序”组成。
等级划分则有四种,由低至高分别为杂、王、尊、神。
是以,血魔尊十三岛意味着这座岛是一座由“魔尊”领导的血魔族聚居岛,且为顺位第十三座,其后没有了。
至于那个“杂”,通指各魔族混居的岛屿,命名比较随意,没有具体要求,首领修为也参差不齐。
比如熔火岛就是“杂岛”,上面有数十种魔生活,若非如此,以九目化身境后期的修为怎么也能混个“魔王岛”后缀。
不多会儿,牧长清看完,抬头又问:“你们如何知晓平波关会进攻此处?”
“猜的。”
“猜的?”
血少浪轻点大头,沙哑道:“妖族内陆最近损失惨重,不报复不可能,而血魔尊十三岛乃我血魔国最外围、且建立才几十年的新岛,地位不低,实力又相对较弱,基本上算是报复的首选地。”
“于是你们将计就计,临时加强了十三岛的实力,又设下困阵,就等妖族前来?”
“是的。”
牧长清深吸口气,心情有些不安。
螳螂对黄雀,那五艘战船可谓凶多吉少,只能祈祷大伯力挽狂澜……
但魔族也不是没有三劫境强者,万一对面同样料到了这一点,并做好了应对准备可怎么办?
大伯会不会也有危险?
想着想着,牧长清眉头皱起老高。
奈何有心无力,终究只能长叹一声,继续问道:“对了,说到妖族内陆动荡,你可知道些什么?”
“这……”
禁锢空间再次缩小。
血少浪眼皮狂跳,咬牙道:“此事早已规划了几十年,我并不完全清楚,只知道跟大魔神有关!”
“大魔神?”
“是的,那是我魔族历史上最强大的魔神,对应你们的人仙和妖仙,但却远比一般的人仙和妖仙强。”
蓦的,牧长清想到了龙君。
准确来说是想到了他手里的破魔锏。
按栗子香所说,那对破魔锏取自金龙一族的先祖“琅庾妖仙”,而这位妖仙,正是当年飞升时被大魔神干扰导致飞升失败,身死道消,葬在了龙墓中。
由此可见大魔神确实可怕,连妖族战力金字塔顶端的存在都可以灭杀。
“他还活着?”
“死了。”
“那……”
“也可能没死。”
“???”
血少浪两眼看着虚无处,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不多时便再次说道:“从历史记载来看,大魔神确实已经身死,但很奇怪,我魔族上上下下找了这么多年,从来未曾找到关于他尸体的半点线索。”
牧长清冷笑一声:“许是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可能!大魔神那种级别的存在,肉身绝不会轻易崩坏,至少骸骨不会!”
“那怎会找不到?他那般强者,战斗起来必然惊天动地,想掩盖都掩盖不了。”
“这正是奇怪之处。”血少浪握紧拳头,“不仅如此,那场战役中,随他一块儿征战的魔族修士,还有对手,甚至是战场——全都不知所踪。”
“……”
牧长清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血少浪所言不虚,那他先前说妖族内陆的动荡跟大魔神有关就不对啊。
大魔神都不见了,你这事儿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还是说……魔族其实已经找到他了?!
嘶——
牧长清倒吸口冷气。
若真如此,那可不妙!
说不定妖族内陆这一连串的动乱都是魔族为了转移妖族注意力而为,为的就是让大魔神顺利复出!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事情真相谁知道呢?
稍作沉吟,牧长清将话题转回平波关,继续问道:“好吧,不说这些,最后再问你个问题。”
“说。”
“进攻平波关,你们可还有后续增援安排?”
“有,倘若魔神头颅一击不成,我便会开启空间隧道,再传送两艘战船过来,只是这样会带来更大的风险。”
“那为何不干脆让三劫境来?”
“……你当飞鱼国没有三劫境吗?”血少浪一脸看傻子的模样,“像他们这般强者,平日里都互相盯着,你不动我不动,你动我也动,只有你我这等擅长空间术法者才可能打破僵局。”
牧长清眯眼,心中恍然。
三劫境大能的气息感应范围想必十分巨大,即便两者从没见过,也能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比如魔族那道气息突然接近了或者消失了,飞鱼国这边的对应强者便会紧急行动起来,时刻做好支援准备。
也就大伯能隐藏,毕竟九尾国太远了。
问完,牧长清点点头,长出口气:“行,就这些了。”
“那……可以放我走了?”血少浪试探询问。
“本来是可以。”
“什么意思?”
“意思现在不可以了。”牧长清眯眼轻笑,“你都说了魔神头颅一击不成,你便会开启空间隧道,再传送两艘战船过来——你说说,若真让你得逞,平波关城内百万妖焉有命在?”
咚!
血少浪一拳砸在无形的禁锢壁垒上,愤怒道:“我可以不这么做,直接撤退!”
“不行,我不信,你回了船上肯定要翻脸。”
“我绝对守信,只要你放了我!”
“不行不行。”牧长清再次摇头,“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指望着多弄死一些魔,多救一些妖,来增加我在妖族的地位,顺便借此改变我未来岳父的对我的观感。”
“……”
血少浪身体抖了抖,慌张道,“你……你岳父是谁?”
“九尾国国君,狐皇,栗广武。”
“!!”
血少浪眼睛睁大。
下一秒,他周围的空间壁垒迅速收缩,顷刻间便缩小到与他身体完全贴合。
通俗易懂点形容,便是他此刻被“冻成了冰雕”。
形状依在,却动弹不得。
“你……无耻!”血少浪怒目圆睁,艰难出声。
牧长清耸耸肩,顺手举起新月战斧,淡淡道:“无耻就无耻吧,反正杀你这种满手鲜血的恶魔,我也没有心理负担。”
“啊——我血魔一族……不-会-放-过-你-的!!!”
话落,新月战斧斧刃轻飘飘敲在空间壁垒上。
只听叮的一声,接触点出现破点,紧接着裂痕向四面八方扩散,前后不过三秒钟便遍布血少浪全身。
再一敲,他随着空间壁垒碎成了无数块。
牧长清随手挥过,撕开裂隙,让无尽虚空将他吸了进去,暴躁的空间乱流瞬间将他绞杀成齑粉。
“呼……”
“终于弄死了,这家伙身上的血气一点儿都不好闻,老娘不喜欢!”
新月战斧化作红绿两团光芒分开,并幻化成人形。
沸血双手叉腰,小嘴撅起老高。
无锋则四处张望了几眼,脸色平静道:“主人,我们到了哪里?”
“不清楚。”牧长清耸耸肩。
先前和血少浪打得上头,一路上不知道穿梭了多少次,眼下这条空间隧道到底是去哪儿的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空间动荡痕迹还在,之前来时我也留下了印记,可以循着回去。”
“那就好。”
“嗯,先休息会儿?看你俩都累了,正好外面局势应该大致稳住了。”
无锋点点头。
融合对于体力和精力消耗颇大,如果不回复个一半以上,出去了就没法再次融合,或者只能融合一小会儿,起不到太大作用。
她拽上沸血,两姐妹悬空盘腿而坐,冥想调息。
牧长清识趣的离远了些,免得打扰他们。
相比之下,他体力消耗还行,无需打坐,一会儿就自动恢复了,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找找幻空石。
毕竟九目那家伙其实人还不错的,起码重情重义,为了好姐妹各种忍辱负重,值得帮一手。
心想着,他翻开相关典籍快速查阅,很快找到了关于幻空石的介绍。
“幻空石,天生法宝和药材,品级范围五到八品,且不管哪一级别,在同级别中的价格都属于最高一档,因为它只生于虚空,偶尔出现在空间隧道,采取难度极大……”
“当作为法宝使用时,其主要作用为致幻;当作为药材使用时,其主要作用为破幻。”
“图鉴如下。”
牧长清睁大眼仔细看。
只见典籍上记载的幻空石并没有生长在他想象的“植株”上,而是一块一块直接长于空间乱流,常年累月吸收乱流中微弱的黑暗和空间属性。
所以,他还有个小作用,可以协助生灵感悟空间之力。
只不过很有限,记载里没谁成功过。
“幻空石出现的地方,一定伴随有空间涡流,擅长空间术法者只要细细感应便可找到,但采取需要格外小心……”
牧长清兀自念叨,认真体会,不多会儿便将各个特点都记了下来。
而后收回典籍,看了眼无锋和沸血姐妹俩,抬手撕开裂隙。
然而就在他要钻进虚空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撮白白的东西从边上“飘”了过来,并在虚空引力牵扯下闷头往裂隙钻。
牧长清眼疾手快,在它进去的瞬间一把捞了起来。
入手有股毛糙感。
他缓缓摊开手,低头看去,只见这是一搓有些干枯的白毛——不是头发。
“毛?”
牧长清愣了。
空间隧道里的乱流虽然远没有虚空中的破坏力大,但也绝不是一撮毛发能幸存的,除非这撮毛发来自某个肉身不灭,毫发难损的大佬。
想了想,一抹灵火自掌心喷涌,将白毛笼罩。
几个呼吸后,不出牧长清所料,白毛一点事都没有,说明这搓毛的主子实力远超他。
“奇怪……这种强者还能有脱毛的毛病?”
“诶?等等!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牧长清精神一震,将白毛放在鼻下使劲嗅。
越嗅越怪,越嗅越觉得哪里闻过。
许久后,他想起来了,惊呼道:“这尼玛不是狐狸味儿吗?!”
396、歪……终于有妖来救老夫了?
惊讶过后,牧长清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他想不通这里怎么会有白狐毛出现,并且从这毛发粗糙程度来看应该离体有一段时间了。
难道是某个同样擅长空间术法的白狐族前辈也在这空间隧道里?
念头落下,他赶紧四处张望,但就这附近而言并没有其他的线索。
想了想,牧长清快速回到姐妹俩身边,招呼她们幻化成刀剑,一路向着“上游”飞驰而去。
沸血一头雾水,刀鞘闪了闪,茫然道:“怎么了主人?这么急急忙忙的?”
“跟我去找个妖。”
“妖?”无锋亦闪。
为了配合沸血,她凝聚出了一副碧玉透光的木质剑鞘。
“是的,白狐妖,我刚才无意间在这里面发现了一撮白狐毛,喏,就是这个——”
“哇!这鬼地方怎么会有毛啊?”
“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是白狐毛,因为那上面有着独特的狐族气息。”
“可是为何要找?他既然能进空间隧道,想必也能走,应该不需要主人你帮忙。”
“难说。”无锋接过话茬,“万一他是被放逐进来的呢?亦或者他虽然是主动进来,但迷了路呢?都有可能的,我同意主人的做法,去找找,确认了好安心,毕竟那是夫人的同族。”
沸血恍然,点点刀柄表示赞同。
于是牧长清催动灵力,全速前行,一路上灵识全开,生怕错过任何跟灵力有关的东西。
姐妹俩则东张西望,肉眼侦察,看看还有没有白狐毛或者别的什么跟灵力无关的物件。
大约十来分钟后,这条隧道依然没有看见尽头,主仆三人一无所得。
又过了十分钟,隧道连续转了好几个弯,但还是没有收获。
直到又三分钟后,无锋终于发现了一样东西,飞身而起幻化成人形,冲向隧道中央。
等回来时双手捧着块脸盆大小的破木板,并且木板呈现出一定弧度。
“这是……”牧长清皱起眉,伸手接过。
木板入手还挺沉,就这么一块估计得有小五十斤,摸上去手感略显粗糙,但这应该是长时间被空间乱流冲刷导致的。
又试着屈指敲了敲,木板立即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毫无疑问,他完全不认识这是个啥。
好在有无锋在,身为树神的女儿,她不说认识所有树,至少大部分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她稍稍检查了几下,确定道:“这是梭树加工后的木板。”
“梭树?”
“嗯,这种树很少见,只长在阴暗的灵气浓郁之地,成长周期以百年为单位,一百年幼生,三百年才勉强算成年,而且即便成年后个头也不是很大,跟普通树差不多。”
“那它能干嘛?”
“不能。”
“?”
“……”
唰的一下,无锋脸上飞起红霞,连连摆手,支支吾吾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它……它……”
牧长清哭笑不得。
沸血则在一旁揶揄:“嗨呀~没想到我家风风一天到晚也在想些不正经的。”
“没有!”无锋窘迫无比,嗫嚅道,“我一时嘴快了而已……而且什么叫‘也’?”
“呃……没什么没什么,你说你的!”
“……”
无锋剜了她一眼,低眉垂眼,不敢直视牧长清,继续轻声解释:“梭树最大的作用就是制作梭舟,而梭舟又是用于穿梭空间的一种特殊载具,对空间乱流有很强的耐受性,并且天生亲和空间波动,驭使者只要注入灵力,梭舟便会自动将灵力转换成伪空间之力。”
“这样啊。”
“嗯,但真要跟主人这种存在比,梭舟还是差了远,限制很大。”
“比如呢?”
“比如不能呆太久、穿梭距离不够远、自由度不够高等等,一般只拿来紧急赶路或者探究空间用。”
牧长清点点头,了然。
随即又看了看这块木板,见其边缘破裂痕迹明显,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迟疑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位白狐妖可能遇到了大麻烦。”
无锋面色严肃:“是的。”
“走,再找找!”
灵力涌动,主仆三人再次前行。
这一次没过多久,他们便在隧道的某个拐角处一次性找到了五十二块大小不一的梭舟碎片!
简单拼凑一番,大约相当于半条梭舟。
不仅如此,里面还有十几缕白狐毛和一大堆碎布,以及很多乱七八糟的物件。
像什么水壶啦、干粮啦、衣服啦、书本啦……数不清,但无一例外都不复正常模样了。
“哇,真的是白狐族的,而且是天妖白狐!你们看,这块衣服碎片上有图腾印记,跟夫人的一模一样诶!”沸血举起一块破布兴奋道。
牧长清赶忙凑过去看。
果不其然,那白狐头图腾跟栗子香所在的天妖白狐族完全一致。
正要拿过来细看,另一边,无锋也有了新发现,手里捧着本勉强还算完好的书本,蹙眉道:“不仅如此,这位白狐……不,这位前辈实力应该不俗,这本功法我竟然完全看不懂。”
“哦?我瞧瞧。”
牧长清随手一招,功法落入手中。
由于封面早就不知所踪,他也不知道此功法到底叫什么,但细细品去,却能明显感受到不同寻常。
片刻,他断定这至少是本上品禁诀!
假若能看到完整版,说不定还可以更大胆些猜测……
“难怪他的毛发可以抵御空间乱流侵袭,这般强者,身上的每寸肌肤、每根发丝,早已非同寻常。”
“是的,但强如他还是出了事。”无锋皱起眉头,“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还活着。”
“理论上活着,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所以不好说。”
“嗯。”
思索间,沸血忽然飘飞过来抓住牧长清胳膊,将他往附近拽,好奇道:“主人,你来看看,为什么这些东西都在这个拐角处原地转圈圈啊?”
转圈圈?
牧长清愣住。
随即下意识看去,只见这一大堆残骸果真如她所说,都在附近不断绕圈,还很有规律,均为顺时针,速度也大差不差。
顿了顿,他闭上眼认真感受,很快便睁开,露出了然之色,笑道:“很简单,其实你可以把空间隧道理解成河流。”
“河流?”
“是的,隧道里的空间乱流则可以理解成河水——见过群山间的河流大拐弯吧?”
“见过,怎么了?”
“河水在途经这种地方的时候,由于浪潮拍打周边山崖会形成回流,导致原本直接下去的河水要在那儿转个圈,有些甚至会转很多个圈,形成漩涡。”
牧长清用手比划了几下,试图让她更清楚理解,“这里头也是一样的原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这条空间隧道的一个大拐弯,乱流经过这儿同样会造成这种问题。”
沸血眨眨眼,好像明白了好像又没明白,迟疑道:“所以……这堆残骸碎片就一直停留在这儿?”
“嗯,但随着时间推移,其中一部分肯定会‘不小心’随波而走,这正好能解释为何梭舟残骸拼凑不全,而我又在‘下游’意外发现白毛。”
“唔……我大概懂了。”
牧长清笑了笑,拍拍她头,转身看向隧道“上游”。
按照他心里的猜测,这艘梭舟应该就是在附近解体的,其中原因十有八九跟空间乱流有关。
当然,不可能是眼下这种比较温顺的款,而是像千年不遇的洪水一样暴躁的款。
梭舟躲避不及,被洪流正面击中,狠狠地拍打在隧道壁垒上,拍成了碎片,之后就在回转作用下被乱流限制在了这个角落里。
看痕迹,估计少说有十年八年了。
唯独奇怪妖去哪儿了?
难道他还有别的梭舟?
想不通,牧长清长出口气,吩咐姐妹俩继续翻找残骸。
不多时便找到了更多天妖白狐族有关的东西,其中有块玉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玉牌大约巴掌大小,通体洁白,轮廓并不方正,很圆滑,上头刻有一只凶气逼人的九尾白狐,下边则刻了两个字——“白虹”。
按照常识,玉牌通常用来表示身份地位,或者用于联络,眼下这个理论上也不例外。
“是名字里有白虹,还是称号里有白虹?”牧长清挑了挑眉。
无锋沉吟,猜测道:“都可能,但我倾向于称号,因为一般来说行走在外都是报称号,只有朋友之间才会用名字。”
“嗯,有道理,那应该称他……白虹妖尊?我觉得他实力不会低于洞天境,甚至很可能和大伯一样是三劫境。”
“附议。”
“那就好找了。”
牧长清突然扬起嘴角。
掌心翻转,足足几十本天妖白狐族族谱便出现在手中,他笑呵呵道:“先前栗子为了让我对天妖白狐族更了解,特意将他们的族谱给了我,可惜那段时间忙于修炼一直没看,未曾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那快找呀!”沸血忍不住催促。
“别急,这玩意儿多着呢,重名的更是数不胜数,得仔细找,你俩也帮我盯着点,省得漏了。”
“嗯嗯!”
主仆三人悬空盘坐,伸长脖子张望。
一页……
两页……
三页……
从两万多年前的上古时代一路翻下来,三人眼睛都快看瞎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没必要看这么久远的,毕竟能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要么飞升上天了,要么飞升进土了。
于是直接从偏后,距今大约两千年前的族谱翻起。
然纵如此,信息量依然很大。
花了快俩小时才看到栗子香这一代,名字或者称号里有“白虹”的,共计五位。
其中两位分别在一千八和一千六百年前,实力最高化身境,显然不符合条件。
一位在一千年前,实力洞天境,勉强符合条件。
还有一位在五百年前,实力更低,只有元神境,几乎想都不用想。
于是便只剩最后那位了。
“栗白虹,男,生于苍星历九五四二年五月初三,卒(不详),号“白虹妖尊”。父亲栗大昀,母亲栗卉。已婚,配偶一妻一妾,正妻……膝下有二子一女,长子栗……”
话半终止。
牧长清忽然瞪大了眼睛,跟见了鬼似的。
无锋和沸血亦如是,隔着主人互相对视,小嘴微张,半天合不拢。
这个名字……
三人同时吞了口唾沫,牧长清磕磕跘跘继续念道:“长子栗……栗广文,次子……栗广武,女儿栗仙灵……重大妖生经历:任九尾国第一百二十二任国君……嘶——”
他倒吸口冷气,脑子飞速运转。
难道在这条空间隧道里出事的那位白狐族前辈竟然是太上皇?!
是大伯和岳父的父亲,栗子香的爷爷?
“风风,霏霏,我想起来了。”牧长清喃喃道。
“什么?”二女异口同声。
“栗子以前跟我提过一嘴,说她的爷爷在几十年前为了追求修炼,不惜进了白狐城传送大阵里的空间隧道,因为空间隧道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许多,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加快了好几倍修行速度。”
“然后呢?”
“然后再也没出来过!九尾国找了不少空间术法大能前去搜寻,皆一无所获。推测可能是修炼中没留神,被空间乱流裹走了。”
“这……”
“现在看来是真的!”
牧长清豁然起身,神情振奋。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发现栗子她爷爷的踪迹,除了缘分,这事儿没法解释。
而且,假如自己能顺藤摸瓜,成功找到他老妖家并带出去,那……即便狐皇也得客客气气的吧?
“嘿嘿……嘿嘿嘿……”
“主人?”
“主人!”
“啊?怎么了?”
“你口水流下来了。”
“……咳,不好意思,想远了。”
牧长清顺手抹了把嘴,敛去笑意,收回族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玉牌上。
众所周知,玉牌可以植入联络功能,眼下这个说不定也有。
顿了顿,他举起手,一股精纯的灵力自灵涡涌出,钻入玉牌中。
……
玉牌泛起了光芒。
头一秒没反应,但等到第二秒开始出现动静了。
那边悉悉索索传出了些许声音。
好像是……衣物摩擦声?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稍作思索,牧长清正要开口,那边传出一道有气无力,无比嘶哑的声音:“歪……终于……终于有妖来救老夫了?”
397、老狐狸出山了
这声音听上去是那样虚弱,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仿佛喉咙里灌满了泥土。
说完,他重重地呼吸了一下,接着大概是因为许久没这样过了,不适应,接连发出十几声咳嗽。
“咳咳……咳……见笑了……老夫已百余年未曾……言语,嗓子过于干巴……”
百余年?
沸血歪头看向牧长清,正要问,无锋解释道:“你忘了主人先前说的吗?空间隧道时间流速较慢,他在这里过了百余年,外头实际才几十年。”
“对哦。”
“咳,是两位小姑娘?”栗白虹又开口,“倒真是意外……”
“不不不,找到您的是我俩的主人。”
“主人?”
“是的。”沸血连忙回答。
完事儿扯了扯牧长清衣服,低声催促道:“说话呀主人,你发什么呆?”
“呃……”
牧长清吞了口唾沫。
不知怎的,他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连最基本的招呼都忘了怎么打,身体微微颤抖。
对面可是栗子的爷爷啊!
九尾国太上皇!
强大的妖尊!
据栗子说,他是个既爽朗又暴躁的老狐狸,有时候还很冲动,跟狐皇栗广武相似度少说有七成。
这样的存在,如果知道自己睡了他孙女,还播了种,还未经正式允许偷摸成亲……
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是介于救命之恩就这样作罢,还是翻脸不认人,站在狐皇那边?
好忐忑……
想完,牧长清又吞了口唾沫,嘴巴张开,支支吾吾道:“那……那什么,是……是我找到您的。”
“多谢,你姓甚名谁?是我九尾国哪家子弟?”栗白虹声音清楚了些。
“这个……我不是九尾国的。”
“哦?那是何妖?”
牧长清沉默。
一会儿看看沸血,一会儿看看无锋。
见她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无奈笑笑,鼓起勇气道:“实话跟您说吧,在下牧长清,牧场的牧,长短的长,清澈的清,是一名人类。”
话落,对面动静停止。
栗白虹似乎有些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人类?”
“是的。”牧长清硬着头皮回复,“但是您放心,我对妖族没有任何恶意!甚至我的未婚妻就是妖,跟、跟您还是同族呢。”
“哦?普通白狐还是天妖白狐?”
“天妖。”
对面又没动静了。
牧长清心跳一下子加快许多,握玉牌的手不自觉用力。
若非此物特殊,多半要被他直接捏成碎片。
半晌,见栗白虹不吭声,他忍不住强调道:“前辈,我跟她两情相悦,背后也未曾掺杂两族之间的任何矛盾,单纯就是互相喜欢。”
“然后呢?”
“然后……然后希望您能够成全!”
“成全……”
栗白虹喃喃念叨。
蓦的,他长出口气笑了几声:“要老夫成全,看来你俩之间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是的,她地位很高,我不怎么配得上。”
“哈哈哈,在老夫面前没有地位高这一说!小子,你大可放心,这件事老夫管定了!说吧,是谁,或者是哪家阻碍你俩在一起?”
“唔……不急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您救出来,我这都小事。”
牧长清一脸“谄媚”。
他可不笨,如果现在直接说出来,保不齐会招至反感,比如被栗白虹认定他变相威胁之类的。
果然,玉牌对面笑得更开心了,连说了几声好。
牧长清亦跟着傻笑:“嘿嘿,所以晚辈要如何寻您?”
“简单,老夫渡一丝灵力过来,你循着灵力感应便能找到老夫所在了。”
“好!”
手中玉牌再度绽放光彩,一股强大力量立即开闸泄洪般涌了过来,气势惊人,瞬间将三人逼退。
这特么是一丝?!
牧长清目瞪口呆。
这“一丝灵力”几乎跟他全力出手差不多了,简直不要太夸张。
“不好意思,许久未用有些生疏,稍微释放多了点。”
“稍微……”
牧长清一头黑线,但表面上还是乖巧回应道:“没事,无碍的,这样反而更方便我追踪。”
“嗯,那便有劳小子了。”
“客……”
气字还没说出口话音便终止。
牧长清忽然眨了眨眼,一动不动盯着玉牌,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不知为何,他发现栗白虹的灵力并没有指向远方,而是停在了原地。
而且同样奇怪的是,这股灵力几乎是在栗白虹话音落下的同时就传递到了玉牌中,根本没有“过程”。
本来按他估计应该要等一会儿。
“难道……”
牧长清眼睛渐渐睁大,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大脑,促使他急忙询问道:“前辈,您知道自己现在大概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吗?”
“当然知道,老夫正在空间锚里。”
“空间锚?”姐妹俩异口同声。
牧长清顺便解释:“空间锚是一种在虚空中保命用的法宝,非常珍稀,启用后会形成一圈保护层死死锚定在原地,将里面的生灵及物品保护起来,免受乱流、虚无和黑暗侵蚀。但它有个缺点,一旦启用,只要外界威胁没有降低到它的阈值之下,它就无法解开!”
沸血举起小手追问道:“暴力破开也不行嘛?”
“可以,但那般做,就等着永堕虚无吧。”
“……”
玉牌里传出苦笑:“小子所言极是,老夫此刻就在虚空之中,周围乱流奔涌,暴躁无序,黑暗和虚无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毁坏空间锚。”
“那您是怎么掉进去的呀?”无锋轻问。
“唉,说来话长,算是意外吧。那天,老夫照常驭使梭舟寻找合适的修炼之地……”
栗白虹重重地叹了口气,言语里满是回忆之色,静静讲故事。
当然,故事其实不长,剧情跟牧长清猜得差不多——他单纯就是背时,不幸遇到了多年难得一见的“洪灾”,逃离不及给吞噬了,梭舟当场解体。
而他自己仗着修为高深硬抗。
奈何“洪水”一波接一波,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
无奈,他只能祭出一次性法宝将空间撕裂,一头钻了进去,试图躲避。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裂隙对面是虚空!
而且不是寻常虚空,是暴乱区!
其危险程度远超其他区域!
栗白虹能怎么办?
只能祭出空间锚当缩头狐狸咯,一当就是一百二十年,期间这片暴乱区就没消停过,空间锚也没有主动解除防护。
总结下来,他这一百多年的妖生就两个字,真他娘的倒霉。”
牧长清默默听着,等他说完这才追问道:“所以您当初是在梭舟解体的地方进行以上行为的?”
“是的。”
“那我懂了。”
“哦?懂甚了?”
“我懂了为何您的灵力会瞬间传递到玉牌里,因为……您现在就在我附近!”牧长清神情认真。
话落,他举着玉牌在周围几百米范围内闪来闪去。
很快就确定了灵力来源的准确位置,在梭舟废墟左边三百二十米处。
考虑到对面乃虚空暴乱区,牧长清特意让姐妹俩离远了些,免得被吸进去。
待一切准备就绪,他冲着玉牌沉声道:“前辈,我准备好了。”
“好!老夫也已准备妥当!”
“那我开始了。”
“有劳。”
嗡——
大量空间之力自体内涌出,将牧长清包裹起来,身体变得虚幻无比。
下一秒,他并掌为刀,大喝一声向前砍去:“开!”
掌落,原本安安分分的空间乱流立即躁动起来,一条数米长的黑色线条悄然出现。
几乎同时,线条扩大成裂隙,狂暴的黑暗气息喷涌而出,直上数百米,在这七彩斑斓的空间隧道里格外扎眼。
与之一同的还有巨大虚空引力,将空间隧道里的乱流和物质疯狂往里拉,即便远在数千米外的姐妹俩也能清晰感受到,如果不刻意控制的话,身体绝对会被牵引过去。
唯独牧长清没有受到太多影响,站在边上稳如泰山。
顿了顿,他双手结印将力量伸入内部,寻找空间锚,前后仅仅几秒钟便找到了。
“出!”
又一声大喝,牧长清做出拉扯动作,一个鸡蛋似的光壳便被他用力拽了出来,划过优美的抛物线飞向姐妹俩所在之处。
紧接着,裂隙悄然合上。
引力消失、黑暗溃散、躁动的空间隧道迅速恢复正常,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呼……”
印法结束,牧长清松了口气,瞬移来到姐妹俩边上,抬手稳稳接住空间锚并放下。
里面,一个样貌状态相当差的老头正盘膝而坐。
和栗子香一样,他生了满头白发,身后九条白色狐尾,可惜因为百余年未曾打理,他的发质情况堪忧。
头发几乎变成一缕一缕的了,又干枯又杂乱,有些地方甚至能反光。
狐尾更糟糕,好多地方都脱了毛,没脱的也都结球了,寻常梳子估计根本梳不动,得上金属开毛梳。
再看衣服,衣服情况倒是要好不少,不过这应该不是他最开始穿的那件,毕竟他有储物器,里面的生活日用品肯定不会少。
然后面容极其枯槁,身材极其瘦削,乍一看比乞丐都不如,也不知多少年未曾进食了。
若非灵力养着,早死了个球的。
牧长清看了几眼,心中五味杂陈,轻声道:“您……”
话没出口,只听栗白虹忽然大笑不止,站起身,在空间锚里手舞足蹈,开心得像个孩子,一个劲念叨“终于出来了”,“老夫终于出来了”,“一百二十年啊”之类的话。
完事儿,空间锚检测到周围无危险,自动打开,他便张开双手扑了过来:“哈哈哈,小子,来让老夫抱一个!”
“……”
“怎么?不愿?也是,老夫如今这副模样很可怕吧?”
牧长清连忙摇头道:“不不不,一点儿也不可怕,晚辈依稀能从骨架和轮廓里看出您正常情况下一定是个老帅狐。”
“当真?”
“当真!”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会说话,倒是个有趣的人类小子。”
栗白虹如骷髅般的干枯手臂拍了拍他肩膀,满意道,“你放心,老夫会遵守诺言,你与我天妖白狐族女娃之间的婚事,老夫定替你摆平!”
“呃……不管对面是谁?”牧长清试探问。
“不管是谁!”
“哪怕当朝国君之女也行?”
“对,哪怕当朝国君之……嗯?”
栗白虹深陷的眼眶绽放精光。
不等他问,牧长清顺手掏出一枚八品灵丹递上,讪笑道:“那啥,开个玩笑,举个栗子罢了,我哪儿攀得上九尾国公主?”
“噢——”
栗白虹若有所思。
接过灵丹道了声谢,一口吞下,大脑飞速运转。
四十多年前他进入空间隧道的时候,两个儿子都还没成亲,所以压根就不知道栗子香的存在。
顿了顿,他调转灵力催化灵丹恢复身体,正要继续唠,忽而瞧见牧长清身上的衣服是婚服,不由得愣住,心思活络开来。
莫非这小子今日成婚,婚礼半道被女方家打断。
然后他没办法,想起来、或者被其他妖告知,虚空里有自己这么一个九尾国至高大能存在,便冒险深入,试图解救,然后借着救命之恩让自己帮他出面?
嗯……
应该是这样。
栗白虹清了清嗓子,沉吟道:“小子,老夫观你先前说话——你可是知道老夫?”
牧长清点点头:“知道,您是九尾国上一任国君,号白虹妖尊,实力深不可测。不过晚辈并非刻意来找您,而是与魔族修士厮杀至此,意外发现了一撮白狐毛,之后顺藤摸瓜,这才找到您。”
“魔族修士?”
“是的,一名化身境中期血魔,名叫血少浪,与我一样擅长空间术法。”
“血少浪……”
栗白虹小声念叨。
半晌,没回忆起来记忆里有这么个角色,想来是个年轻魔。
顿了顿,他凑上前在牧长清身边吸了吸鼻子:“确实是血魔的气味。”
“嗯,外面还有很多,飞鱼国平波关被偷袭了。”
“平波关?那不是我九尾国对口支援飞鱼国的驻军点吗?这也能被偷袭?”
“是的,被偷袭了。因为昨天早些时候,我们两艘九尾国战船及三艘飞鱼国战船前去进攻魔族,结果被困在了血魔领地,无法回防。而平波关内又只有我们一艘战船,及其他部分宗门作为守军,力量比较薄弱,便被魔族偷袭了。”
“操!”
栗白虹眼睛睁大,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勃然大怒,“这他奶奶的谁制定的作战计划?走,带老夫出去!”
398、瞧您说的,您当年不也咽过?
老狐狸一生气,那股子暴躁气息顿时满溢而出。
牧长清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挺直腰背,连连称是,抬手撕开空间裂隙往现实世界穿梭。
不过这里距离目标地点还有些距离,以他目前能力并不能直接抵达,还得飞一会儿,正好,可以趁机给狐皇讲述下外界目前的情况。
“局势大概就是这样,平波关遭到了魔神头颅轰炸,而您的长子,也就是文王去了血魔领地救援那五艘战船。”
牧长清认真讲述。
说完,停顿了一下,迟疑道:“不过两边目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也不甚清楚,理论上平波关这边应该能守住,因为我进来的瞬间将魔兽头颅传送到了海上,使得它没有正面爆炸。”
“嗯。”栗白虹轻微点头,“以平波关防御能力确实有可能守住,当然,即便没守住,那三艘魔族战船也别想逃。”
“为何?”
“笨!你嘴中那劳什子血少浪既然已死,便意味着他们没了传送能力,无法快速撤离,必被飞鱼国增援撵上。”
“对哦……”
“是以,你我应当去血魔族领地,可懂?”
牧长清小鸡捉迷似的点头:“懂懂懂。”
栗白虹便笑,用玩味的眼神瞄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可敢去?”
“敢。”
“不怕死?”
“怕。”牧长清表情认真,“这世上没有谁真的不怕死,但我更怕您不帮我摆平未婚妻的亲属。”
“哈哈哈,你小子,老夫好歹也是九尾国前国君,金口玉言,岂会骗你个小娃娃?”
“那我就放心了——走,这边,快到血魔族领地了。”
暴躁虚空中,一人一狐两少女在空间力量包裹下极速穿梭。
待越过三个空间隧道后,牧长清忽然握掌成拳向前轰出,好端端的黑暗便如镜子般破碎开来,露出直径五米有余的豁口。
豁口对面炮火横飞,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大量功法招式更是不要钱一样漫天飞舞,打得天地都变色了。
粗略一数,至少有几万名修士!
当然大部分都是魔族的,毕竟他们的主场嘛,又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
“应该就是这儿了。”牧长清左右看看,确信道。
他瞧见了那两艘九尾国战船和三艘飞鱼国战船。
相比于想象中的惨烈,现场情况还算凑合,五艘战船仰仗大伯栗广文的防御阵法强行和对面十艘战船打了个四六开。
但假若继续下去,后续崩溃完全可以预见。
因为栗广文被缠住了。
足足三名三劫境大魔在合力围攻他,打得海浪喷涌,山崩地裂,根本无暇顾及战船那边。
“前辈,动手吧?”牧长清偏头,神情严肃。
“不急。”栗白虹目光遥望栗广文,淡定道,“容老夫适应适应天地灵气,顺便看看广文的实力比起四十多年前有无进步。”
“这……您就不怕他一个不小心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他手上不知道有多少高阶灵符,真把他逼急了,全数扔出,这附近都得死寂。”
“……”
牧长清汗颜。
想起之前在海狐殿制符室里随处可见的灵符,倒也不怀疑此话真假。
只是真那般做的话,四舍五入估计相当于砸进去好几个中等国家的国库?
果然战争的本质就是烧钱。
栗白虹没有看太久,简单适应了一下久违的天地灵气,周身气势陡变,杀气滔天。
而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多的动作,就这样立在原地,抬起手,再朝向战船战场那边随意一抓,一只横跨大海的灵力巨手便凭空诞生,数百米长的战船在它面前犹如玩具模型。
“我去……”
牧长清目瞪口呆。
话落,巨手亦落下,在魔物们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抓住其中一艘魔族战船。
强大力量无可阻挡,沿途的所有魔物,无论修为高低,统统被巨手撞得口鼻吐血,严重的甚至直接肉身崩溃,只剩魔核。
哪怕战船本身防御屏障也没能撑过三秒钟,轰然破碎。
咔啦——
战船被握住了。
船上的魔死得死,逃得逃,惨叫声此起彼伏。
实力足有洞天境的首领更惨,被刻意禁锢在中央楼阁里,脸色涨得发紫,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都暴突了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压制身体。
轰隆——
周围建筑接连倒塌,烟尘四起。
他一脸绝望,眼珠凸起,透过废墟缝隙看向外面那只大手,艰难嘶哑道:“你……你是谁?”
“老夫姓栗。”
栗白虹威严声音直接传到他脑中。
“栗……”
“号,白-虹-妖-尊。”
“什……什么?!”
首领张大了嘴。
刚要传递信息出去,灵力巨手骤然发力,瞬间将他和战船挤成了奥利奥,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见此情景,魔族阵营立马乱了。
剩余九艘战船四散开来,生怕巨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
而栗白虹也没有追逐的意思,掌心朝下,一股滔天之力喷涌而出直扑海面,将海面硬生生砸出了手印。
同时,那股力量传递到水下后迅速分散开来,很快又带着水龙柱冲天而起——足有数千道。
每一道都蕴含着无上威能。
在场魔物运气好的擦身而过,顶多被气势波及,受点伤。
运气差的就难说了,轻则四分五裂,重则连肉身带魔核一起被消灭个干净。
其中最倒霉的当属战船。
它们个头大,机动性也不行,几乎每一艘都遭到了水龙柱冲击,有三艘当场成了筛子,失去动力,化作残骸坠入大海,掀起大片波澜。
另外六艘仓惶逃窜,同样损伤不轻,试图回到血魔尊十三岛的保护之中。
恰此时,巨手消散了。
牧长清当即有种冲得正爽,结果外面有人敲门,强行打断的错觉。
“前辈,您怎么停了?”他一脸幽怨。
栗白虹捋着胡须大笑几声:“哈哈哈,老夫是来解围,不是来给他们擦屁股,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唔……”
“你也去,让老夫瞧瞧你本事如何。”
“哦,好的!”牧长清立马挺直腰背,身旁姐妹俩同步幻化成刀剑悬浮在身后。
栗白虹微微一惊,总算明白这俩小妹子为何要叫他主人,原来是俩器灵。
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下一秒便不再关注,而是释放出一股浑厚力量涌入牧长清灵涡内。
紧接着,天空黑暗了,亿万星辰悄然出现。
牧长清发现自己修为不受控制蹭蹭上涨,放肆冲击着化身境那层壁垒。
前后也就两分钟,壁垒被冲破,方圆千里范围内好好的白天快速转变成黑夜,诡异得很。
“不用紧张,这是大境界突破时的天地异象,与你本身属性对应。”栗白虹安抚道。
说罢遥望苍穹,再次开口:“星辰之力……不错,磅礴大气,前途宽广,若能修炼到极致想必不会弱于老夫。”
“前辈谬赞了。”
“不,老夫向来不说客套话,你确实不差。”
“哈哈,那多谢前辈欣赏!”
“嗯,行了,晋升完毕,你去杀敌吧。”
栗白虹忽而收手,淡定地抬了抬下巴。
牧长清点头领命,拔出刀剑,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待他出现,远方袭来一道强大攻击。
不过这道攻击未能将他如何,还在半道时就被栗白虹拦下了,一掌轰成虚无,淡淡道:“血羽老儿,几十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喜欢偷袭小辈,着实下作。”
“……”
“……”
“……”
远方,正在战斗的一狐三魔全部停下动作。
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眼睛睁大,嘴巴张开,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一下子唤醒了他们脑海里沉寂许久的记忆,尤其对三个魔族大能而言,那记忆显得有些恐怖。
可是不可能啊!
他不是四十多年前迷失在虚空中,并且九尾国穷全国之力,怎么找都找不到吗?今日怎会突然出现?
难道不是他,是某个声音比较像的妖而已?
抱着这个念头,三魔扭头看去,面色当即沉了下来,整齐划一后退数千米,摆出防御阵势。
“栗白虹?居然真的是你?!”一魔震惊道。
栗白虹笑而不语。
“难怪那边战场方才突然出现那般动静,明明飞鱼国的三劫境大能都被我们友军拦着。”
“这不可能!不懂空间术法的情况下,除非妖仙,不然不可能从虚空出来!”
“难道……你已成妖仙?!”
栗白虹还是笑而不语,甚至不再看他们,将目光移向了栗广文,平静道:“吾儿。”
“……”
栗广文一动不动,如同石像。
“怎的?不认识为父了?”
“我……”
“也罢,你且在旁休息休息,待为父收拾了这三只臭鱼烂虾再与你叙父子情。”
“……”
栗广文本能地让开位置,脑袋一片浆糊。
父亲……
父亲回来了!
但他是怎么回来的?
等等,这片星空……
他倏地将目光投向远方,果然瞧见了一道熟悉身影正在与魔族厮杀,一红一绿两把武器可谓无坚不摧。
“牧长清……好小子!大伯果然没看错你,哈哈哈哈哈哈!”栗广文忍不住大笑。
与此同时,栗白虹杀将上前,瘦弱的身躯蕴含无穷力量,抬手一掌便将一名三米多高的血魔打飞,胸口都瘪了下去。
另外两魔面色煞白,硬着头皮反击,可一招一式所携带的威力却连对付栗广文时都不如。
如此,他俩下场可想而知。
一个被打断了三根肋骨,一个被敲断了左手手腕。
栗白虹再挨个送了一脚,将他们轰入海底,掀起汹涌波涛。
等出来时,三名三劫境大魔全都惨兮兮的,不复之前模样。
“废物!”栗白虹破口大骂,“这就是你们如今的实力?怎的连四十年前都不如了?”
“你……”
“都给老子认真点,老子在虚空里待了一百二十年未曾动手,手痒着呢!”
“……”
咻——
栗白虹身影消失,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赤手空拳展开快攻,速度之快已经不是残影能形容,空气都被摩擦发热了。
“来战!”
“怂什么?”
“一个个的连一半儿真正实力都未曾发挥,若让血魔神看见,多半要气得将你们沉海!”
这话大概起了点作用。
三大血魔渐渐恢复实力,进行还击。
但气势是回不来了,他们完全没有了之前对付栗广文时的那种强大气势,或者说底气,举手投足间总有点畏手畏脚。
因此激战数百个回合后,他们颓势渐显,有些支撑不住。
栗白虹则越打越精神,一百二十年来的压抑得到释放让他血脉喷张,战意凌然,时不时便发出几声吼叫。
终于,在第六百三十二回合时,他看破对方阵型破绽,抓住那名叫“血羽”的老头,全速往下方海岛撞去。
轰!
这一击跟原子弹爆炸没什么区别,好好一座岛当场解体,巨大蘑菇云直入云霄,冲击波更是席卷四面八方将远处的战场都搅乱了。
等到烟尘消散,血羽骨断筋折、身体呈现异样扭曲躺在大坑里,气息极度萎靡,而周围的海水因为力量尚未散去,没有回流。
“爽——————”栗白虹仰天长啸,吓得另外两魔连连后退。
疯子……
这根本就是个疯子!
比四十多年前还疯!
虽然没有到达羽化境,成就妖仙,但也很接近了,这说明他在虚空里的一百二十年绝对没有虚度!
念头甫落,栗白虹将目光投向他俩,战意再提。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极强的气息迅速逼近,顷刻从天边来到眼前。
他头戴血色皇冠,身披血色长袍,面容看起来比栗广文还要年轻些,气息看似平稳,实则浩瀚无穷。
简单打量现场一二,他拱手平静道:“恭喜白虹妖尊出关。”
“血擎?呵,老夫还以为你不出来了。”
“说笑了。”
“怎么,是要和老夫打一架,还是说和?”
血擎笑了笑:“白虹妖尊刚刚出关,是件喜事,哪儿能打打杀杀?”
栗白虹亦笑:“那便是说和?”
“是,等来日挑个好日子再战。”
“可,只是你血魔一族今日损失不小,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哈哈哈,瞧您说的,您当年不也咽过?”
“……”
栗白虹笑不动了。
板着张脸转过身,一记手刀劈下,另一边的战场便一分为二,泾渭分明,谁都过不去。
“撤兵!”
“撤兵!”
双方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