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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风云记全文阅读

作者:小晓萧筱     后宫风云记txt下载     后宫风云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后宫风云记全文阅读

后宫等级表

    皇后

    超品皇贵妃

    正一品贵妃

    从一品贤妃、淑妃、良妃、德妃

    正二品妃

    从二品昭仪、昭容、昭媛、淑仪、淑容、淑媛、修仪、修容、修媛。

    正三品贵嫔

    从三品婕妤

    正四品嫔

    从四品充仪

    正五品容华

    从五品贵人

    正六品美人

    从六品才人

    正七品选侍

    从七品宝林

    正八品采女

    从八品更衣

第一章穿越而来

    日头西垂,将一大片的金色的阳光洒在皇城中鳞次栉比的宫殿间,这个时候已经不似午时那么炎热了,不过储秀宫前的秀女们依旧大多躲在树荫下,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

    孟婵不打算多言,以免口干舌燥,不过旁边的秀女么么确实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听说是皇上允诺容妃娘娘也可与皇后娘娘一同选拔秀女,但今日不知怎么容妃娘娘身体不适,所以才耽搁了。”

    “凭什么要我去等她?”

    “那可是最得圣心的容妃娘娘,娘家还是威毅侯府,可惹不起。”

    孟婵听了这话,转身看去,只见那位说凭什么的秀女好像更气了,大声嚷嚷着,“威毅侯府算什么?本小姐可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

    孟婵捋了一下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中,公爵确实大于侯爵,只是她的记忆中宁国公府似乎十分破落了,只剩下一个国公爵位还能撑撑门面,其余的在同一等级的权贵之中不值一提。

    而威毅侯府战功赫赫,其中威毅侯本人更是为当朝大将军,掌十万兵马,货真价实的有实权。

    不过不管宁国公府破落成什么样都不是孟婵能惹得起的,她决定离这位大小姐远点,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

    “说你呢!你给我站住!”方才那位大声嚷嚷的秀女叫住了孟婵。

    孟婵一脸无辜地看着那位秀女,她确实很无辜,只是想走去别的地方休息,就被别人凶狠地叫住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看你是欠打!”说着那秀女竟然要真的上手了!

    孟婵都愣了一瞬间,自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所见的闺阁中的女子都是温声细语的,就算坏也是暗地里使坏,明面上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着要扇她巴掌的秀女,冷嘲热讽地说了一句,“这就是宁国公府教出来的女儿?”

    聚集在她们周围的秀女一时间都交头接耳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在那位秀女的耳中,她更气了。

    不过这一巴掌还是没落下来,那位秀女的声音太过嘹亮,以至于在储秀宫前随侍的宫女太监们也赶到了这里,把那位嚣张的秀女请到了另一边。

    “不愧是姓吕的,都是这副德行。”说话的是孟婵的一位手帕交,萧芃,话语里是满满的不屑一顾。

    孟婵在闺阁时也曾听说过关于宁国公府的风言风语,最夸张的一个说宁国公唯一有出息却早死的长子是偷来的孩子,所以才与宁国公府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又在储秀宫前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开始听到太监唱名的声音,“宁国公之女吕婷……”

    “终于开始了!”

    储秀宫前的秀女们心中皆是大喜,孟婵也不例外,她都站在储秀宫前两个时辰了,有几个身娇体弱的秀女,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活动量,都直接晕倒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孟婵在心里默默吐槽。

    萧芃显得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地对孟婵说道:“孟姐姐,你我有机会侍奉在天子左右吗?”

    孟婵看了萧芃一眼,压下了快到嘴边的话,见天跟着皇帝的是太监和宫女,你不应该来参加这个啊!

    只是淡淡回复道:“这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

    “孟姐姐你肯定是有机会的,你长得这么好看。”萧芃的话语里藏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羡慕嫉妒。

    “……孟婵觐见。”

    “孟姐姐到你了!”萧芃看起来比她还要激动。

    孟婵与另外四个秀女一同走进了储秀宫中,她们五人之间并不是完全的陌生人,还算得上是点头之交,所以孟婵心底没有另外几人那么紧张。

    所以她对储秀宫里看着她们的永熙帝、唐后以及韩太后也并没有畏惧的情绪。

    不过孟婵也并未大胆的抬头,但是她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有很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朕看中间那个就很好,留牌子吧。”她听见一个清朗的男人的声音这样说道。

    站在中间的孟婵,就这样被一个人的一句话决定了从今往后大半辈子的生活。

    孟婵的精神自出了储秀宫后就有点恍惚,她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敢相信,她的家世在权贵如云的京城中并不出挑,再加上又是庶女出身,她的嫡母向来对她极尽其所有的恶意,要不是这个壳子的本质里是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只是个普通少女的话,怕是早就坑的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可是,无论是前世的看过的影视小说,还是今生听身边人的念叨,后宫都是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也说不准哪个阴谋就与前朝国祚相关,扯出来一桩抄家灭族的大罪。

    不过也还好,她穿越而来,前世的异能没丢,虽然在这个世界没有办法修炼,异能的水平只能堪堪维持在刚激发的水准上,但是凭着这一点自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孟婵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思考着关于未来的问题,所以连马车停下都没有感觉到,直到听见了外面熟悉的声音。

    “怎么还不下来?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还想让我请你下来吗?”

    说话的正是孟夫人,孟婵的嫡母。

    “夫人,大小姐被留了牌子,现下算是天子嫔御,您这样可以算是辱没天威了。”红梅有礼地对孟夫人说道。

    红梅是自小便伺候孟婵的,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封建阶级社会,或许她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红梅对孟夫人说完话,便把孟婵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她们都没有再看孟夫人一眼自顾自的走进了孟府之中。

    孟夫人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但是不知是听了红梅的话还是怎么,并没有继续出言讽刺,只是也跟着转身回府了。

    选秀过了殿选这一步,入宫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了,只不过各秀女家世不同,入宫后的位份自然也不会相同。

    只不过为天子选妃是一件很浩大的事,孟婵还要再等一天才能知道自己入宫的位份。

第二章初入后宫

    “……”

    宫里前来宣旨的这位是个太监,孟婵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不少年,但是对那些七拐八绕的形容词依然没什么概念,她只听到了一个信息。

    “……着封为贵人,赐居凝香阁东偏殿,于后日入宫,钦此。”

    她那父亲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照着礼数送走了前来宣旨的人,嫡母却是高兴得很,“二姐儿,你日后就是当今圣上的人了,务必谨言慎行,若是行差踏错半步,怕是整个孟府都要给你陪葬。”

    说着说着孟夫人又不高兴了。

    孟婵可不想管孟夫人的情绪,后天便要入宫,那就是她只能继续留在孟府两天了,她虽身无长物,可到底还是要好好收拾一番。

    贵人是从五品,她还能带个侍女,这人选也得好好挑一挑。

    宫中的妃嫔共分八品十六阶,并且皇后与帝同尊并不在品阶划分之中,皇贵妃位同副后,地位只在皇后之下位同公侯,也不在品阶划分之中。

    两天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孟婵入宫的日子。

    她的父亲,她的生母黎姨娘,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孟瑞,都来送她了。

    现在是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阳光照亮了万物,但是却并未驱散冷意,孟婵有些瑟缩,可是看着一直看着她甚至流下眼泪的一双双眼睛,她便撑起了一个笑容,说道:“这不是生离死别,未来的某一天我还会回来,并且告诉你们我过得很好。”

    然后转头便上了停在孟府门口的一顶红色的小轿,贵人的位份虽然不在后宫等级中最底层,但仍然是低位份又没人在意。

    孟婵坐在红色的轿子中,红梅在外面走,只有两个轿夫抬的轿子着实太过颠簸,她抵在一侧,才稳住了自己没有东倒西歪。

    她想,她到底是没有改变规则的本事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只能利用已有的规则爬到这个社会的最顶层。

    孟婵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心里却是这样想着,她是要站在顶层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红色的小轿被送入了宫门,在一幢建筑物前停了下来,那大门上有一块匾额,上面刻着凝香阁三个字。

    孟婵给轿夫些赏钱,打发他们离开,便与红梅一同走到凝香阁中,凝香阁东偏殿有位宫女在凝香阁正门等着孟婵,带着她往东偏殿走去。

    凝香阁的规模远比她在孟府中居住的大,只是她来的路上也好奇心过剩地掀开过轿帘,看见了更加气势恢宏的宫殿,与那些宫殿相比眼前的凝香阁便不值一提了。

    不过带路的宫女并不知道孟婵在心里想着什么,所以便一直说着些宫里的情况,“……等十五那天辰时,主子您得记着与其他新入宫的主子一同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在那之后主子您的绿头牌才会被挂起。”

    “至于咱们凝香阁中,除了您还有两位主子,一位是玉美人最近颇得圣心,一位是罗才人性子柔软得很。”

    说话间三人便走到了地方,东偏殿里的三个宫女两个太监一共五个整整齐齐地跪在一起,对着孟婵说道:“见过主子。”

    “起来吧,”她说道,示意红梅给了五个人每人一个五两重的银裸子,又多给了为她带路的那个宫女一个,“我不管你们现在抱着什么小心思,只要一日在我这儿做事,就得一日忠心耿耿地做好手头的事,而且若是做得好,我自会有赏。”

    另外四个宫人看了那位领路的宫女一眼。

    孟婵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这是我带来的红梅,以后她便是咱们这儿的掌事宫女。”

    “奴才(婢)明白。”

    “行了,你们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儿,我好认认脸。”

    “奴婢如意。”领着她到东偏殿的那位宫女先说道。

    “名儿倒是不错,就与红梅这名儿不搭,”孟婵若无其事地说着,“你改个名儿叫红云。”

    “谢主子赐名。”

    “你们也别说自个儿的名儿了,我来给你们一个好了。”孟婵看着剩下的四人说道。

    “你叫红绫。”她对着一个五官精致的宫女说道。

    “你叫红袖。”这是个圆脸的宫女,好像一直一副乐呵呵的表情,只会笑似的。

    “你叫红裳。”她看着这个宫女衣裳上面的一点红色说道。

    “你们两个有大名儿吗?”孟婵又对另外两个小太监说道。

    “回主子的话,奴才大名儿叫陈忠,您叫小忠子就行。”这是个看起来便有些油滑的人,孟婵点了点头,示意知晓。

    “奴才自幼入宫,只记得姓徐,并没有大名。”

    “那我便给你起一个,你就叫徐一好了。”她现在觉得起名字有点脑壳疼,于是就这样简单粗暴地起了一个。

    “谢主子赐名。”

    “你们就还按自己原来的分工做事,我贴身的事只由红梅来做。”孟婵又交代了一番。

    “奴婢(才)明白。”

    “那便各自做事去。”孟婵说道。

    宫人们散去没多久,红云便又回来了,对孟婵说道:“玉美人和罗才人来拜访您了。”

    孟婵皱起了眉头,她还未整理完毕,现在东偏殿的模样实在不适合接待客人,“你去告诉那二位,就说我这边还未整理完,等稍晚的时候,我亲自去赔个不是。”

    这番话放在哪里都是进退得体没有问题,玉美人与罗才人并未胡搅蛮缠,表示理解,便回去各自的殿内了。

    只是孟婵在交代红云回话之后,多留了个心眼儿,动用了植物系的异能,将自己的精神分出了一小部分附着在了门口的盆栽上。

    见红云的举止无甚问题才又收了回来。

    她的植物系异能也就剩这么点用处了,孟婵兀自叹了口气,要不是这个世界修炼异能万分艰难,她早就想办法偷偷溜走,自己给自己挣出个好日子去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前一天夜里父亲给她的一条如意锁样式的金项链收到了妆奁里。

第三章拜见皇后

    约摸午后时分,太阳光没那么炽热了,孟婵便带着红云出了门,把红梅留下看家。

    “孟妹妹竟是亲自来了,姐姐先前还以为那宫女的话不过是敷衍于我。”玉美人的眼神中有明显的惊愕,显然是真的没想到孟婵会亲自来拜会她,脸上的神色稍微有一点不自然。

    不过这一点不自然并不能影响玉美人让人晃眼的美貌,所以孟婵并没有注意到那一点不自然,只是随口和玉美人话起了家常。

    她也没在玉美人处留多长时间,边说了告辞又往罗才人在的东配殿去。

    “哼,还算是个知情识趣的。”在确定了孟婵走远后,玉美人忽然冷声说道。

    只是一直侍奉在玉美人身侧的宫女却是说道:“可是主子,这位孟贵人一来便是凝香阁位份最高的,若是不给些教训,怕是日后会爬到主子您的头上去了。”

    玉美人没有接宫女的话,但是眉头紧皱着,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西偏殿里,案几上花瓶中有些枯萎的花朵,忽然闪烁出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绿色微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啧,好像有想挑事的,孟婵把分出去的那一缕精神力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想着。

    “孟姐姐你真的过来了?”罗才人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还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意思。

    “我早先因故并未接见罗姐姐,此时得了空自然是应该过来的,这是礼数。”孟婵微笑着说。

    孟婵又在罗才人那儿说了会儿话才回到东偏殿中。

    “孟姐姐似乎是个好的,只是这宫里不好相与的人太多。”罗才人中孟婵走后伤春感秋地说着。

    窗外一棵硕大的银杏树被轻风锤下了一片绿叶,那绿叶闪烁出了一抹微弱的光,无声无息。

    孟婵面无表情地听到了罗才人对自己的评价,她在心里嗤之以鼻。

    不过孟婵还是在宫里自由自在的过了几天,直到这个月的十五。

    给皇后请安的时间在卯时,这可着实让每日和宫女打马吊到子时,然后准时睡到辰时自然醒的孟婵难受了一会儿。

    洗了脸之后,孟婵精神了一阵,带着红云穿过一道道的回廊与御花园,在路上她还碰到了同样被选入宫中的萧芃,她被封为正六品美人。

    两人结伴往坤宁宫而去。

    她们到的时候还早,主位妃嫔们还没有来,只有几个与孟婵一样新入宫的妃嫔们站在那里。

    没有人坐下,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暂时没有她们坐的地方。

    萧芃迫不及待地对孟婵说:“孟姐姐,你现在住在哪里?深宫寂寥妹妹能不能找你说说话?”

    “西六宫的凝香阁,妹妹你呢?”

    “真的吗?孟姐姐,妹妹住在西六宫的印月阁。”萧芃的脸上明显地露出喜悦的神色。

    “可是西六宫中华阳宫的印月阁?”孟婵思索了一阵后问道。

    “是的没错。”

    “那可巧了,萧妹妹,我们日后怕是每日都能相见了,姐姐所住的凝香阁也归属于华阳宫中的主位。”孟婵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而萧芃的脸上的笑容则是僵了一瞬。

    她可没想过会离得这么近!

    就在说话间的功夫,各位后妃便已经来其了,并不是后宫中所有的妃嫔都要到皇后的坤宁宫来请安,只有位份在正三品贵嫔及以上位份的才有资格每日到坤宁宫请安,不然就只有入宫拜见皇后这一次机会。

    新入宫的妃嫔依次站好,对皇后行礼,又有宫女太监宣读宫规,虽然这东西她们已经人手一本了,然后又有皇后训话。

    整个过程十分的冗长且毫无意义,这是孟婵心里唯一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已经站得腿肚子抽筋了。

    “……这一位是承乾宫的主位苏贤妃,”唐后对新人们介绍道,“贤妃妹妹最近身子可好些了?本宫听闻妹妹前些日子又染了风寒,不打紧吧?可得小心些免得让大公主也得了病。”

    苏贤妃坐在唐后左下首,看上去面色苍白得紧,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完完全全地诠释了娇弱二字。

    “咳……不劳皇后姐姐费心,妹妹自有分寸,咳……”苏贤妃开口说话似乎都已经断断续续的了。

    包括孟婵在内的一众新人对苏贤妃行过一礼之后,唐后又介绍道:“这位是华阳宫的主位容妃。”

    容妃居于唐后的右下首,整个人像没骨头是的靠在椅子上,没有个正形,偏因着容貌极盛,就算是这样不好好坐着,也能让人想到柔若无骨四字。

    “见过容妃娘娘。”新人们又对容妃行过一礼。

    只见容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半分要说些什么的意思,不过唐后似乎也并不想和她说话,于是又依次往下介绍道:“这位是毓秀宫的戴妃妹妹。”

    “今年的新妹妹,真是各顶各的人比花娇。”戴妃带着笑意,说着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的话语。

    “柳妃妹妹今日要照看生病了的三皇子,所以今日并未来坤宁宫,改日本宫在向你们介绍,”唐后温和地说道,“这几位妹妹都身居高位依本朝宫规有协助本宫执掌一宫的权力,故而你们也莫要忘了该去哪位妹妹的宫里请安。”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唐后大约又说了一盏茶功夫的场面话,孟婵等人才可以离开坤宁宫。

    孟婵离开坤宁宫的第一件是就一点也不顾忌形象地甩甩手、甩甩脚,谁让她现在位份低呢?一会儿站一会儿跪地折腾了那么半天还得走回去,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这位妹妹真是有趣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背后说道。

    孟婵回身便见到一个与她衣饰相差无几的女子正朝着她走过来,今日事第一次给皇后请安,新入宫的妃嫔们都穿着打扮的符合自己品级的,与她穿戴相差无几自然是与她位份也相差无几了。

    想着,孟婵的脸上换上了和善的笑意,“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我是承乾宫的和贵人。”

    “原来是和姐姐,不过这和字想来是皇上赐下的封号,而并非是姐姐的姓吧?”

    和贵人抿唇一笑,“正是。”

    本朝惯例后宫之中有封号的妃嫔要高于同品阶妃嫔半级,但吃穿用度均与同品阶妃嫔相同。

    莫名有点不爽,孟婵暗戳戳地想。

第四章宫中友人

    孟婵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不爽在哪里,这个和贵人明面上端的是一副温柔婉约和善的面孔,但事实上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压她一头。

    “与孟妹妹说话真是高兴。”和贵人的脸上带着笑意。

    孟婵也笑着说道:“与和姐姐这样的美人一同交谈,妹妹心里也高兴的很。”

    说着,孟婵走到了一边,折下了一支夹竹桃别在和贵人的鬓边,“鲜花配美人,这花趁得姐姐更美了。”

    和贵人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实感,随后用带着点遗憾的语气说道:“只是可惜不能继续与妹妹同行了,姐姐所居之处在另一边。”

    孟婵与和贵人得体地道了别,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态,将一缕精神力留在了那支夹竹桃上。

    然后她便加快了脚步往凝香阁走去。

    她刚回来,红梅便走到门口向她禀报道:“主子,萧美人来了。”

    咦?这么快?

    孟婵很快便调整好状态,走去接待来客的房间,见萧美人。

    “孟姐姐,妹妹先前还以为是自己走得慢了才没看见姐姐的踪迹,结果来了凝香阁才知道姐姐还未回来。”萧美人的话语中,分明的带着点责怪孟婵的意味。

    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直接说道:“妹妹这么急着来我这儿,又是有何贵干?”

    “只是想来看看姐姐,”萧美人大言不惭地说道,不过很快就补充上了真实的目的,“对了,孟姐姐,你还记得宁国公府的吕婷吗?”

    那是谁?孟婵差一点就直接问了出来,但还是先过了遍思绪,宁国公府上在这代破落得很,唯一一个有出息的男丁还死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是孟婵这种普通的官宦人家出身的能搭上的。

    那么能搭上的时候就只有在储秀宫参加选秀的时候了吧?

    “是那个时候的那位秀女吗?”孟婵回忆了之后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看姐姐不顺眼的那位秀女,她被封为容华,也居住在华阳宫,姐姐日后请安,怕是天天都能看见她,”萧美人说着,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妹妹可是一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来告诉姐姐你了。”

    “可真是要多谢妹妹了,”孟婵说着,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放到了萧美人的手上,“这个便送给妹妹了。”

    萧美人倒是没推脱,而是将玉镯带到了自己手上,满是欢喜地说道:“如此便是要妹妹多谢姐姐了。”

    而另一边回到了自己居所的和贵人便装不下去那份温婉和善了,她将宫人都支开了去,只留自己一人,坐在那里,口中忍不住低声说道:“怎么回事呢?我都真情实感地夸赞她了,怎么好感度还是没上升?”

    “真是难搞。”和贵人的样子有点苦闷。

    不过她的声音不大,外面的宫人听不见,只是她并未取下鬓角的夹竹桃,反而带着她走到了铜镜前,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夸赞孟贵人是美人那句可是真心的,只是没把日后难免人老珠黄这句话说出来罢了。”

    鬓角的夹竹桃晃了一点微光,好似是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正好照到了夹竹桃上,照着镜子的和贵人并未发现异常,也不知道孟婵冷眼旁观地看完了她的这场独角戏。

    她就知道,向这样主动找上门来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萧美人方才拿了玉镯便欢欢喜喜地走了,她才倒出功夫借着夹竹桃窥视一下和贵人。

    这一下可是让她大有收获,能说出好感度这样的词语的,怎么看都不是原装的这个时代的人,而且好感度上升这样的一个组合词语,让人觉得和贵人好像是带着外挂来的。

    孟婵暗自把和贵人放到了最应该警戒的位置,却也知道一时半会和贵人也找不了她的麻烦。

    因为除了多了个封号之外,和贵人现在的状态与她相差无几。

    正在孟婵想着事儿的时候,又有人来访。

    “主子容妃娘娘身边的含玉来了。”红云向她禀报道。

    “请进来吧。”孟婵说道。

    容妃想干什么?她想着。

    只见含玉倒是不像容妃一般,反倒是守规矩得很,见了孟婵行过礼之后便再未抬头直视她。

    “容妃娘娘有令,请各位新入宫的主子来华阳宫一叙,还请孟贵人务必到场。”

    含玉说完之后,便又行了一礼说道:“奴婢还得通知其他主子此事,还请孟贵人早点收拾了便去。”

    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吗?她累了一上午连口热饭都没吃。

    孟婵喝了一口热茶,交代了红裳让御膳房晚些再来送吃食。

    当她赶到华阳宫的时候,来得还很早,容妃歪歪扭扭地瘫坐在华阳宫的主位眯着眼,偏叫她这个女子看得都有些心猿意马。

    一定是因为那张脸太好看了,孟婵想,总觉得这么美丽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可是她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请安,容妃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免礼之类的指示,她便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孟婵心里有些不痛快,上来便刁难人这是要来个下马威吗?

    又过了一会儿,吕容华与萧美人便一前一后的来了,吕容华看到她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不过见容妃在前,也只好暂时地收了脾性。

    骄横的大小姐并不是单纯的跋扈,也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收着性子,守规矩。

    不过她们三个的行礼上好像一直都没能惊动坐在不远处的容妃,吕容华收着脾气,但是脸色也不好看,不满的神情几乎溢于言表。

    孟婵的心里也很生气,连带着第一眼看见容妃时的好印象都没了,可是容妃好像就是在故意晾着她们。

    等她觉得腿都没了知觉的时候,容妃才慵懒地睁开了眼睛,用一种刚睡醒的语气说道:“本宫叫你们来只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

    孟婵等人只能继续维持着半蹲着的姿势,聆听容妃的话语。

    “六宫上下当以皇后娘娘为尊,不过若只对华阳宫来说,本宫才是首位。”

第五章折花之时

    容妃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叫她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孟婵不知道萧美人与吕容华收怎么想的,但是她反正是要被气炸了。

    回到凝香阁的时候,所有的宫人都感受到了她身上的低气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只有跟着孟婵一块儿长大的红梅问了一声怎么了。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红梅这件事,宫里的人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猜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也不用她多嘴去说。

    只是红梅还是好心劝了几句,安慰了她一番,又让红裳取来热腾腾的饭菜,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好事的红绫打听到了今晚侍寝妃嫔,并禀报给了孟婵,“主子,今儿晚上是吕容华侍寝。”

    吕容华是这一届秀女中家世最高的,她第一个侍寝的话,孟婵决定赌一把第二个侍寝的是顾充仪。

    因为顾充仪是当朝顾相嫡女,顾相深得皇帝信任,永熙帝怕是不会轻易冷落他的女儿。

    孟婵在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底家世底蕴摆在那里,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凝香阁的西偏殿里,玉美人得知这个消息就不大高兴,因为在这之前,永熙帝一直宠得是她,她是宫女出身,在这个时候若是没了帝王的宠爱,怕是只能等年老色衰之后去陪葬了。

    可是要让她和吕容华这样的妃嫔比,她根本一无所有。

    玉美人看向东偏殿的方向,心里暗暗地想着要是她们能自己斗起来就好了。

    隔天,孟婵正在凝香阁四处走走看看,毕竟这可是会成为她下半辈子住的居所的地方,还是要熟悉一些。

    她在后院走了三圈,将后院的三棵柳树上都留下了一缕精神力,又折下了几支花,插在了青瓷花瓶里,也附着上了精神力摆在案几上。

    可惜凝香阁里的花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小花,插在花瓶里不大好看,孟婵皱着眉想着要不要去找些好看的花来。

    就见在打扫院落的红袖走了进来,对她说:“吕容华来了。”

    孟婵可没心情去听吕容华不安好心的话语,于是便对红袖说道:“你去和吕容华说,我今日得了风寒,浑身难受得紧,怕是不能见她了。”

    她见红袖走了出去,就闭上了眼睛,用附着在柳树的精神力观察着院落中的情况,红袖很老实地按照她的吩咐把话说给了吕容华听,吕容华似乎心有不甘,不过并未执意硬闯而是离开了。

    孟婵睁开了眼睛,却是蹙着眉,因为吕容华并不是自行离开的,是西偏殿来人请她过去。

    她还记得西偏殿的玉美人身边有个爱挑事的宫女,不知道这一回她们主仆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孟婵想了想,她没法知道玉美人那边想干什么,她又没有办法把精神力隔那么远附着上去偷听偷看,还是决先解决眼前的当务之急,去找一些好看的花。

    她带着红云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里的花争奇斗艳都开得很好看。

    她折下了几枝开得正好的蝴蝶兰,又折下了一捧满天星,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了,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两个宫装女子。

    一个神色淡漠,仿佛尘世的所有事物都不能入她的眼,一个神情热切,似乎一直在找话题聊天。

    那个神色淡漠的看了手中拿着刚折下花朵的红梅一眼,又看向了孟婵,说道:“这位妹妹为何要在御花园折花?”

    她身旁的那位女子,则是说道:“你不知道御花园所有的兰花都是兰姐姐的吗?”

    孟婵猛然觉得那个神情淡漠的女子有些眼熟,大概是昨日去坤宁宫请安时见到的,可又真的记不起这人是谁,于是便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说道:“妹妹是今年新入宫的孟贵人,不知宫里还有这样的规矩,还请二位姐姐海涵。”

    神情淡漠的女子开口说道:“就算你是第一次入宫也合该知道,应该让花开在枝头绽放,而不是折下来,贪图一时的芳香。”

    她教育完了孟婵,然后才说道:“本宫是兰贵嫔,这是梅嫔,幸好你遇见的是本宫,若是换成二一个较真的,你今日都讨不了好的。”

    兰贵嫔说完,便好似没看到梅嫔恶狠狠的目光似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孟婵目送了兰贵嫔离开,心里想虽然看上去有点冷漠,可其实还是个好人。

    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她想着这些没边儿的东西,便拿着花往凝香阁走。

    可是好巧不巧地就看见了方才离开凝香阁的吕容华,吕容华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问道:“孟妹妹的身子可好些了?想来应该是无甚大碍,不然怎么能有精力去折花?”

    孟婵的神情也有些僵硬,她方才一直在想别的事,没想到再去看一眼凝香阁院中的情况。

    “可说巧得很,吕姐姐你来妹妹那儿的时候,妹妹还浑身不舒服,但只过了片刻妹妹就觉得身子骨利落多了,想来是皇宫的风水养人,连生病都好得格外快些。”

    吕容华会信孟婵这一通鬼扯吗?当然不会,她性格虽然暴躁了些,但是又不是没有脑子,分明就是孟婵不想见她扯出来的理由。

    这样想着,吕容华口中的话语便如同淬了毒一般恶劣起来,“姐姐不这么认为,皇宫风水再好,养人也该是潜移默化的,如孟妹妹这般的,或许是被什么妖邪上身,若是普通的魑魅魍魉还好些,要是是个什么天煞孤星之类的,别看妹妹你这时得了好处,往后怕是克父克母克全家。”

    孟婵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站直了身子,冷眼看着吕容华,吕容华最后的话语是她自前世以来一直最最愤恨的。

    她可是与这些养尊处优的娇气大小姐不一样的,她在那个世界里是真真切切的拼杀出来的,那份杀气与凶性是像吕容华这样的人从未感受到过的。

    吕容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怕了,明明这个人除了脸以外样样不如都自己,她声音都弱了下去,“赶明儿姐姐叫皇上给你请个道长驱驱邪。”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会的走了。

第六章扇一耳光

    要说孟婵为什么对吕容华的话语反应这么大,主要还是因为前世的她是个孤儿。

    总有些口无遮拦的人会以恶毒的口吻去揣测,也会直接动手,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伤痕,直到她被一对夫妇收养才算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幸福生活,可是也就只有那么短短的两年而已。

    孟婵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忆前世的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落下泪来,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了那些熟悉的人,她再也不用为了其他人假装坚强与不在意了。

    凝香阁上下的宫人没有人去打扰她,有眼色的能看出她心情不好,没眼色的会被有眼色的拉住。

    不过红梅还是不讨喜地凑上前来,对她说道:“主子,快到了而容妃娘娘请安的时辰了。”

    这个朝代低位的妃嫔不需要每日向皇后请安,只需要每日去向自己宫中的主位请安就足够了,只有侍寝之后的那一天才需要去坤宁宫。

    而各宫主位安排的低位妃嫔请安的时辰都不一样,比如容妃,就让华阳宫的低位妃嫔们在申时过去。

    既不耽误早上睡觉的功夫,也不耽误中午睡觉的功夫。

    孟婵收拾好了心情之后想着,便听到有人来的声音,据她推测应该是萧美人。

    “孟姐姐!我们一起走吧!”果然是萧美人在外面说话,她带着红云与萧美人一同离开了凝香阁。

    大抵是因为这实在是平常得很,她也就没注意到西偏殿门口,玉美人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孟婵与萧美人来得很早,华阳宫里还没几个人,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看到她们俩,先甜甜地笑了起来,然后才用友善的语气,问道:“二位是新来的姐姐吗?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是于更衣。”

    要不是这女子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孟婵还真的会以为是哪个宫女在这里没大没小的大放厥词,宫里姐姐妹妹的称呼不都是按照年龄来的,也可以按照位份和入宫时间的长短,所以这位于更衣叫她姐姐没有问题。

    可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觉得于更衣的年纪怕是要大她几岁,总觉得这样好像被叫老了,不开心。

    而萧美人的心里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就无波无澜地介绍了自己,看不出一点热切,但也决不失礼。

    “我是凝香阁的孟贵人。”孟婵回答道,她倒不是单纯的因为叫老了自己这件事过不去,而是这样无缘无故的上赶着要交好的,八成是不安好心。

    好吧,还有两成是那人乐观开朗,愿意交友,只是她可能点儿背,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所以她对这位想献殷勤的于更衣心里有一丝防备。

    热脸贴了冷屁股,换作谁心里都得不舒服一阵子,于更衣也就没继续再和孟婵与萧美人搭话。

    于更衣是宫里的老人,其余的妃嫔与于更衣打招呼是都是不咸不淡的应答,仿佛已经习惯了其过于开朗的性格。

    孟婵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美人说着话,忽然便抬起了头,吕容华这时候来了。

    于更衣像是见着她的时候的样子,甜甜地笑着,还问道:“姐姐是新入宫的妃嫔吗?该如何称呼才好?我是……”

    “啪!”

    于更衣的话还没说完,脸颊上边挨了一巴掌,吕容华的表情却是愤怒的,“哪儿来的不懂规矩的下人?也配唤我姐姐?华阳宫管事的还真是不会调教下人,别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吕容华的话不可谓不诛心,孟婵倒也能明白其为什么突然对容妃有这么大的敌意,细细想来,在储秀宫干等的那半日就是容妃的第一个下马威,而昨日召集新入宫的妃嫔来华阳宫请安则是第二个下马威。

    正所谓事不过三,今日势必还得有些争端,而吕容华弄这么一出,其实反倒是把主导权捏到了自己手上。

    听到前面争执的声音,容妃依旧没有露面,而是派了一位宫女过来,而那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去凝香阁的含玉。

    只见含玉先是对所有妃嫔行过一礼,随后便说道:“还请各位主子耐心些,我家娘娘还在午睡,万望各位主子莫要着急。”

    又特意对大声吵闹的吕容华说道:“我家娘娘每日睡醒的时候,心情都颇为郁结,烦请这位主子克制些,否则便是不敬了。”

    含玉的话委婉而又平静,让人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像吕容华这样嚣张惯了的哪里听得进去。

    吕容华冷笑了一声,依然大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想教训我?让你家主子来!”

    这话含玉便没再接了,不知怎么孟婵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自求多福的意思,随后便听到了一个慵懒的女声,“何人大吵大闹?当我华阳宫是民间集市吗?”

    容妃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衬着她的肌肤似雪一般白皙,也让她一瞬间便成了最为耀眼夺目的存在。

    于更衣一见容妃过来,便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可怜巴巴地说道:“容妃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平心而论,于更衣的变脸不算突兀,她方才就在那儿委屈半天了,但是还是让孟婵感觉道了一点不对劲。

    就是一种这个人好会演啊的感觉,她默默地想,默默地看着事情的走向。

    容妃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无视于更衣请求,于是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哭丧着一张脸做什么。”

    于更衣的左手一直捂着左脸,在容妃反问的时候,便松开的手,指着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指印的脸颊又指着吕容华说道:“容妃娘娘,她滥用死刑!”

    容妃把目光放到了吕容华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说道:“你是新来的宫妃对吗?但是宫规该是背熟了的吧?可知道在宫里滥用死刑的下场?”

    看到这儿,孟婵忽然发觉了一件事,似乎容妃与于更衣都不认得吕容华姓甚名谁,都拿着乱七八糟的代称称呼着。

第七章几位妃嫔

    吕容华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话锋一转,说道:“容妃娘娘,嫔妾只是想教训个不懂规矩的宫女,这样也算是违反了宫规吗?”

    若只是教训宫女的话,吕容华打一巴掌的做法虽然有些过分,但是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容妃治不了她。

    可是容妃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本宫说你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事了,说你违反了宫规,就是违反了宫规,听得懂本宫的话吗?”

    “来人,先关这位妹妹三日禁闭再说。”容妃话音一落,便有些壮硕的婆子走到了吕容华身旁,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并把她带走。

    等那些婆子离开了,容妃才带着笑意说道:“六宫上下当以皇后为尊不假,但华阳宫是本宫的华阳宫,华阳宫中本宫才是首位。”

    她之前便听容妃讲过一遍类似的话,不过时隔一天她便对这句话有了新的感受。

    孟婵想着,而容妃却又说道:“华阳宫中,不算本宫一共有八位妃嫔,新来的不认识以前的人,老人们也不认识新来的,所以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她用下巴指着右下首一位一直安静地独自坐在一处的一位妃嫔,说道:“这是云婕妤。”

    随后便皱起了眉头,开始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指着左下首一直低垂着头的女子说道:“这是万嫔。”

    她眉心的痕迹越蹙越深,但还是接着说道:“方才那个一直不懂规矩的是吕容华。”

    然后又用一种整个华阳宫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说:“果然是宁国公府教养出来的,都是一个德行。”

    而后才又指了指孟婵说道:“这位是新来的孟贵人。”

    孟婵站起身来向其余位份高于她的妃嫔行过一礼,便落座琢磨除却方才才知晓的云婕妤和万嫔,其余的华阳宫妃嫔她已然认全了,于是便不再听容妃的介绍专心致志地思索起她的植物系异能来。

    她现在用得最多的植物系异能当真好用,她借此知道了好几个妃嫔背着人的想法,只是若是在每位妃嫔住处的植物上分上一缕精神力的话,她担心自己的精神力不够用。

    因为这位当朝的永熙帝虽说不好亲近美色,每月来后宫的次数比之前朝皇帝要少上许多,却不知怎么有个收集癖似的性子,一见到美人就要收入后宫,然后宠幸个几天便弃之不顾,这也就导致了永熙帝后宫的妃嫔不少。

    孟婵专心思索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听见身边人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不过红云还算机警,仗着自己站在孟婵身后,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手上的动作,她轻轻地推了一下孟婵,并且说道:“主子,容妃娘娘说要为新来华阳宫的妃嫔们办上一场宴会。”

    孟婵在被红云碰了一下之后便回过神来,顺势便听到了红云的话语,她很自然地接道:“那自然是好的。”

    不过还是有人能看出孟婵的走神的,比如玉美人,她便以扇掩面,并且说道:“孟妹妹方才可是真听到容妃娘娘的话了?只怕是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在宫里已经有些年头的玉美人自然知道容妃厌恶的人的表现,她不予余力地想把同住凝香阁的孟婵在容妃面前抹黑掉。

    容妃脸上神色未变只是眸色冷了些许,孟婵其实并没有顾得上观察容妃的表现,不过要是让玉美人这话落实,估计在这里的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会坏上一点,然后日积月累变成歧视与偏见,那样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所以孟婵反驳道:“玉姐姐在胡说些什么?妹妹方才不过是在想宴会上用什么样的花草才好,怎的玉姐姐非要用这样的语气训我?”

    “孟贵人对花草还有研究?”这次说话的是云婕妤,她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万嫔跟着说道:“云姐姐最爱侍弄花草,这样看来你们二人之间倒是能有不少共同语言。”

    万嫔是笑着说这话的,到底并未有什么言外之意,只是有的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美人这厢听着这话便不舒坦极了,若是孟婵与他人交好,若是有哪个好心指点孟婵一两句把她点开窍了,她还能上哪儿去找这么好占便宜的手帕交?

    萧美人到这个时候还认为孟婵只是个皮囊好看的小绵羊,一直被她牢牢控制着。

    玉美人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上首容妃的发言给打断了,“你既然对花草也有了解,那么五日后宴会上的花草便由你和云婕妤一同负责。”

    “容妃娘娘,这样是否不大合适?”玉美人都被容妃这句话给砸蒙了,她想借容妃之手干掉孟婵,可没想让孟婵能以刚入宫甚至还未侍寝过的妃嫔身份蹭到宫务的边。

    可是容妃看玉美人的眼神却是极为冷漠的,“本宫说让孟贵人参与宴会花草的装点,你有异议?”容妃一副要活剥了玉美人的样子,使得玉美人只能连声说没有以挽回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

    不过在场的人中不止玉美人一人对容妃决定不满,只不过她们并未直接在容妃面前表现出来。“没有人还有异议的话,便各自回去,免得打扰了本宫用膳的时间。”

    待到请安的妃嫔都走远了,一直站在容妃身后的含碧才不解地问道:“娘娘,您为什么要让那个新入宫孟贵人参与宴会事宜?”

    “想知道?不明白?”也许是没有了那些需要针锋相对之人的原因,容妃说这话时还带着几分俏皮,“含玉,你知不知道明不明白?”

    “奴婢大抵知道些娘娘您的意图。”含玉恭敬地福身回复道。

    “那就万万不要告诉含碧,让这小妮子想去,什么时候想出个头绪来了再告诉她全部。”

    华阳宫内并没有摆放什么花草,花瓶都只是单纯的花瓶并没有发挥出它们仅有的一点实际作用,所以离开华阳宫的孟婵并不知晓容妃主仆的对话,不过她对容妃如此轻易地便让她插手了宴会事宜心中还是有些疑虑的。

    就冲着她看见的这几回容妃的表现,她都能觉出不对来,容妃绝对不是个善茬子,怎么可能会突然这么好心?

第八章想找麻烦

    不过孟婵并不畏惧容妃可能藏着的绊子,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她总不会活得比上一世还不如。

    当孟婵回到了凝香阁之后,便听到有太监来凝香阁宣旨,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也与她无关,那宣旨之人并未叫她也前去接旨。

    所以她便一边取回了两缕放在院内柳树中的精神力,一边用剩下的一缕偷听到了那个太监是来宣布什么事的。

    “……着玉美人今日侍寝。”

    她好像猜错了,这个皇帝放着美貌家世又高的顾充仪不顾,选择让玉美人侍寝了,她能听出玉美人接旨时声音中难以抑制的喜意,不,对玉美人来说这是份大惊喜。

    玉美人从没想过自己能在新秀入宫的时候得到侍寝的机会,毕竟她本是宫女出身,就算一时得了皇上的喜爱也很难长久,宫里就只有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嫔勉强算得上长盛不衰,其余的都是昙花一现。

    她想,既然皇上愿意放弃新秀赖选择她,那么是不是就能提一提她的位份,她不为了别的什么,只为一点从正六品贵人位份开始,便不用为皇上死去殉葬了。

    她知道,在这宫中她的生死荣辱皆系于这个男人身上,但是,她还是不大希望以生命相随。

    凝香阁的西偏殿热热闹闹,反衬着孟婵这一处有些冷清,但她本人是并不在意的,因为论家世,她的确比不得吕容华、顾充仪二人,论容貌她比不得宫中的容妃。

    元熙帝凭什么来记住像她这样无一所长亦无一所短的妃嫔?孟婵其实想得很开,但是她却能猜到宫人们中的讨论,大抵逃不过要高看玉美人一眼这样的论调。

    孟婵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决定暂时关闭对留在院中柳树上精神力的感知,因为她没有听别人墙角的爱好。

    “红梅,”孟婵又唤道,“陪我下上一盘。”

    今夜下了点细密的小雨,将盛夏的暑气消去了大半,孟婵便没有拉着人下大半夜的棋而是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日醒来时,孟婵怔怔地听着窗外的鸟鸣,看着和煦的日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金子的万物,她有时候想,如果前世她也有这样的机会,衣食无忧,是不是就可以像那些曾经听说过的言论一样去享受生活,是不是最后她便不用以命相去试图觉醒第二个异能?

    她不知道,只是渐渐地有嘈杂的脚步声在凝香阁的院落中响起,还有些直接往她所在的东偏殿而来。

    “凝香阁玉美人,性行温良,姿容绝艳,着进位为贵人,保留封号,钦此。”宣旨的太监很快就念完了这份简短的圣旨,也便很快地就离开了东偏殿,其实这并不是个好差事。

    在孟婵这儿的太监不过是来知会一声的人,就是个传声筒,给她宣旨又得不到赏钱,甚至连声好都捞不着,真正接旨的是西偏殿的玉美人,去西偏殿宣旨的才是个好差事。

    现在玉美人已经变成了玉贵人,此时此刻眼角眉梢都含着露出的喜意,她只是随口一提,并未想到皇上当真给她提了位份,她让身边宫女给宣旨人抓了一把金瓜子,又赏给西偏殿上下每人二两银子。

    于是西偏殿的所有人看上去便都兴高采烈的了,而玉贵人身侧的大宫女便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了这样的话,“主子,如今您亦是贵人位份又有封号在身,自当高东面那位半级,按理您该居东偏殿才是。”

    “就是!就是!”还有其他人附和着那位宫女说道,“您继续住在这里已经不合规矩,等到内务府将新安排给您的人带过来之后,发现您高东面的半级,却仍住着西配殿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的。”

    “我等跟随主子时间已久,倒是没什么,就是怕那两个新来的到时候心里犯嘀咕。”

    玉贵人这时候虽然高兴,但还没被冲昏了头脑,只是她细细琢磨了之后发现她的宫人们说的不无道理。

    于是玉贵人便带着现在西偏殿上下的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往东偏殿去了,不过说是浩浩荡荡,其实一共也就只有五个人而已。

    孟婵自然是没料到还会来这么一出的,不过她从留在柳树上的精神力将整件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也看出了玉贵人手下的宫人们或多或少的有点奇怪。

    只是这也不关她的事,她也没心情去帮一个即将上门找麻烦的人。

    就在孟婵想的功夫,玉贵人便气势汹汹地来了,也不知道玉贵人听那些宫女太监们说了什么,连通禀都等不了了,直接硬闯进来。

    而那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还是自信的,依旧是极度兴奋的。

    “玉贵人你可知罪!”孟婵冷着一张脸,注视着硬闯的五个人。

    玉贵人打了个寒颤,被孟婵无意识中流露出的意识所摄,说话的底气弱了三分,“我、我有何罪?”

    “何罪?我翻遍宫规,也未在其中找到一条可以擅闯别人寝殿的规矩,你这还不是罪?”孟婵说着。

    玉贵人有些茫然无措,因为其本心之中并没有要找孟婵麻烦的想法,可是事已至此,灰溜溜的回去多丢人?

    于是玉贵人在心里给自己壮起了声势,“孟贵人先不必倒打一耙,我今日来正是为了宫规一事。”

    “一阁之中,如无特殊情况当以位份最高者居东偏殿,这一条是宫规上写明了的,因为阁的规制之中并无主殿,我不过是来告诉孟贵人你一声,早早的准备好搬走。”

    大概是因为有了宫规做为倚仗,玉贵人说话又硬气了些,只不过孟婵并不打算搬走,她才搬过来多少天?这个朝代的人最是安土重迁,她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这样的性子。

    就凭几句话想让她搬走?没门儿!

    孟婵甚至笑了出来对玉贵人说道:“玉贵人,妹妹不知道你是听了什么东西的教唆,只是皇上都并未下旨要你迁宫,你这样的急吼吼的是想越过皇上去吗?”

    “自然不是。”玉贵人连忙反驳。

    孟婵笑得更欢了,“可玉姐姐你嘴上说不是,偏偏却做着是的行动。”

    “没有!”玉贵人接着反驳。

    “没有,姐姐你还在妹妹这里杵着?”

    玉贵人最终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第九章商量商量

    这厢玉贵人灰溜溜地回到了西偏殿,心有不忿之处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寻常的过了三五日后孟婵这边又有来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云婕妤。

    “云姐姐怎的过来了?妹妹正要去找姐姐。”孟婵浅笑着说道。

    云婕妤的神情略有些克制,但是声音却仍有一丝克制不住的激动,“我不过想着早些与妹妹做完该做的事。”

    孟婵想了想便明白了,云婕妤口中该做的事就是容妃安排下来宴会花草的事宜,只是她激动个什么?

    但她也并未表现出来,面上依然浅笑着,说道:“妹妹入宫时日尚短,想来大多还是要依靠云姐姐你。”

    云婕妤连连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看上去竟是拘谨得很。

    不过随着开始聊起种类繁多的植物之后,云婕妤便不那么拘谨了,与孟婵讨论得热火朝天。

    “……便这样订下来好了,下午你与我一同去将这些告诉容妃娘娘。”云婕妤很开心地说着。

    偏这时,红绫走了进来,对孟婵说道:“萧美人来了。”

    云婕妤开心的神情僵硬了些许,却还是说道:“原来孟妹妹还有客人,那便明日再与妹妹去禀报容妃娘娘。”

    言罢,云婕妤便起身要走,孟婵便去相送,正巧就看见了站在门外被红袖拦下的萧美人。

    “原来是孟姐姐交到了新的友人,怪不得会把妹妹拦在大太阳下半天。”萧美人说得阴阳怪气又夸张无比。

    孟婵见云婕妤已经走远之后,才对萧美人说道:“竟早不知道萧妹妹是个醋精,姐姐这不是出来请妹妹进去了。”

    萧美人嗔怒像是为此事真的气了,又好像只是个玩笑,“妹妹大度得很,就不与孟姐姐一般见识了。”

    孟婵连连应和,两人闲聊了几句家常,萧美人才说起今日来的目的。

    “……孟姐姐你整日里不出门不知道,皇上已经有好几日未入后宫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被玉贵人闹得心烦,便不再听红绫打探的消息,难怪那小丫头时不时看她的眼神里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在顾充仪侍寝之后,皇上便一心埋头于政事,整日宿在乾清宫,”萧美人的语气不自觉地焦急了起来,“自新妃可以侍寝之后皇上才只召幸过三个人。”

    也无怪她焦急,若是一直都在美人位份上,萧美人是要为今上殉葬的。

    可是孟婵不必的,所以她不能也不想理解萧美人的焦急,不痛不痒的说道:“皇上进不进后宫岂是你我能决定的?妹妹还是安心等着,总归日子还长着。”

    萧美人猛地站了起来,不满着孟婵的态度,但还是缓缓克制了下来,走到了孟婵身边挽着她的手说道:“五日后,容妃在华阳宫里举办的宴会皇上是一定会来的,到时候能不能请姐姐帮我个忙?”

    “什么忙?若是我力所能及的,自然会帮。”孟婵没有抽走自己的手,而是任由萧美人挽着。

    “不是什么大事,”萧美人说道,“只是想请姐姐你弹琵琶而已,你奏乐我起舞。”

    孟婵前世并未接触过任何乐器,今生会弹琵琶完全是因为她的生母黎姨娘。

    “只是这样而已?”她怀疑地说道,想在最得宠的容妃面前争宠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是的,”萧美人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姐姐你附耳过来。”

    ……

    萧美人带着满意的神情走了,还说之后要和她一起来演练一番。

    但是孟婵看着萧美人留下来的烛台,却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别的不提,就是永熙帝是大凉的主宰,应该是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得到过,会因为这点小把戏而对人另眼相看?

    孟婵摇了摇头,将烛台收了起来,总归也不是什么帮不上的忙,她便帮帮这位闺中密友就是。

    其实若是细细想来,既知晓五日后的宴会是最有可能见到皇上的机会,会就只有萧芃一个想道要抢眼夺目吗?不可能的。

    就在离孟婵的住处不远的凝香阁西偏殿里,玉贵人也正打着宴会的主意。

    现在有不少的妃嫔依然认为她还算宠妃,比如东配殿的罗才人,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皇上都不进后宫了,怎么可能有宠妃?

    她现在在皇上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影子,她想当货真价实的宠妃,这样皇上会爱护她,也会给她抬位份,这样她便能住在东偏殿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委屈在西偏殿里。

    只是该怎么做才好呢?

    玉贵人想着,把目光投向了身侧的宫女,这宫女当真机灵,只一个眼神过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垂着头说道:“奴婢不敢妄言皇上与主子。”

    西偏殿窗外柳树上的一片柳叶略微闪动了一下,偷听的孟婵都想要狠狠地呸她一口,不敢妄言?不敢妄言,之前在玉贵人那里挑拨的是谁?

    “只是奴婢想着各位主子怕是都打这主意,主子您要是也如此想难免落了俗套,”那宫女还有未竟之言,“所以奴婢想着主子您若是要表现便要特别一些。”

    肯定是要特别一些的,谁不懂这道理,只是落在实处要怎么做,可是个老大难题。

    “折杏,你说说该怎么做才好?”玉贵人诚心诚意的问道。

    折杏恭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连头发丝都没动半根,对玉贵人说道:“奴婢便斗胆说了,宴会上各位主子肯定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去表现好的、优秀的方面,主子您不必如此,您只需要让她们流露出恶的、差劲的部分就足够了。”

    玉贵人觉得豁然开朗,她不似那些官家之女多少都有些才学傍身,并且对琴棋书画一无所知,又不如那些出身更低贱些的好歹会些歌舞戏曲,能哄人一乐,折杏所言对她来说是捷径。

    折杏趁玉贵人沉思的时候,悄悄地抬起了头,见她确实有些意动,便又说道:“主子您若是能借此机会再得垂青,王家的日子便能更好过了。”

    玉贵人的眼神中迸射出一道精光,态度坚定了许多,说道:“那我便从凝香阁內的开始。”

第十章宴会之日

    五日以后,便是宴会的日子,这宴会是容妃牵头,又只有华阳宫妃嫔,故而便在华阳宫内举行。

    后宫妃嫔也都在前一天的晚上得到了皇帝在容妃处用了晚膳的事,羡慕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

    可是那些羡慕与嫉妒都无法渗透到华阳宫来,容妃悠哉悠哉地坐在寝殿的软榻上,整个人都靠在了元熙帝的身上。

    “皇上,您再陪臣妾一会儿,等会儿再过去,好不好?”若是孟婵在这儿,大约很难想像出容妃撒娇的模样,不过永熙帝却是习以为常。

    他用手点了点容妃的额角,满是宠溺地说着都听爱妃的一类的话,活脱脱一个当世昏君。

    而在华阳宫的院落里,流水似的席面已经装点完毕,有忙忙碌碌宫人将冷盘的食物端来,放在每一个席位前面的桌子上。

    孟婵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放弃了摆弄宽大的衣袖,转而好奇地看着这些宫人们是怎样将每一个席位上的装点、菜品拜访的一丝不差。

    她便顺手转过头去,便看见了坐在旁边的萧美人,萧美人冲她笑了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准备好了吗?孟姐姐。”

    她轻缓地点了点头,便看向了另一边,刚好看见一直注视着她的玉贵人的眼睛,玉贵人的眼神有一瞬间慌乱,但很快便调整过来,给了孟婵一个微笑。

    她糟心地直视前方,就看见了对面的吕容华,吕容华倒是不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几分阴狠。

    孟婵觉得自己应该瑟瑟发抖。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容妃才和元熙帝一起过来,容妃挽着元熙帝的胳膊,还十指相扣,若是在民间街道上看见,寻常人都会道一句恩爱夫妻。

    若是被宫里其他的女人看见也少不得当面酸上几句,只是这一场宴会只有华阳宫妃嫔,大都只有被容妃狠狠压在脚底下踩的份,唯一一个会正面刚她的吕容华也被关三天禁闭关老实了。

    容妃对现在的局面很满意,于是便连笑容的真实了许多,和元熙帝一起坐在了主位上,宣布宴会开始。

    望月楼和摘星阁的歌姬舞姬鱼跃而入,笙歌曼舞,只可惜还没等孟婵细细听来欣赏一番就被打断了。

    “皇上,你可喜欢这花?”容妃含笑着对永熙帝说道,将桌角的花拿在手心,声音并不大,却是能刚好让所有人听见。

    永熙帝从容妃的手上接过花朵,面上带笑,对她说道:“既然是爱妃准备的朕自然喜欢。”

    容妃又贴到了永熙帝的身上,并给了一个眼波流转的眼神,语气中带着点嗔怒,“皇上惯会哄着臣妾,今日这花是云婕妤选的,可跟臣妾没有半点关系。”

    “朕不过是觉得像爱妃这样的人自然也会喜欢这样耀眼的花,”永熙帝带着笑意说道,“却没想到像云婕妤这样内敛的女子也喜欢这样的花朵。”

    然后便放下了方才拿起来的花束。

    这花也算是得了皇上的喜欢,云婕妤不想自己一个人领了功劳,于是便开口道:“今日宴会上赏玩的花卉并非嫔妾一人所为,还有孟妹妹一份功劳。”

    永熙帝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这个鬼灵精还找了谁帮忙?”

    容妃抬起一只胳膊,还伸出一根如葱白般的手指,指着坐在下面的孟婵说道:“就是这位妹妹。”

    孟婵起身向永熙帝行过一礼,说道:“嫔妾是凝香阁的贵人孟婵。”

    看样子连容妃都没有记住她,她也就不觉得永熙帝能在那么多妃嫔中记住自己,于是便做了个自我介绍。

    不过永熙帝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知晓了。

    这才让一旁的萧美人放下心来,要是孟婵这一遭得了皇上的青眼,她一会儿还怎么让孟婵当她的绿叶?她怕是要被衬成绿叶了。

    于是萧美人等了一会儿,见永熙帝没有继续注意孟婵这边,才与孟婵商量让宫女去取她的琵琶,她则是去换一身舞衣。

    永熙帝不再关注孟婵可不代表其他人不关注,比如她上首的玉贵人,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容,还带着一点掩盖不住的优越感说道:“萧妹妹怎么不辞而别了,要不要姐姐去和皇上说一声?”

    这一点优越感的来源正是她至少在永熙帝那里还算有名有姓,而不是如孟婵一般,明明是要成为枕边人的,却连名字都不知晓。

    孟婵当然不会理会这种只要日后侍寝便能破除的优越感,随口说道:“方才有个宫女端着汤品的手不稳,一些汤汁溅到萧妹妹身上了,她去换身衣裳,一会儿便能回来。”

    没有看到孟婵羡慕嫉妒的神情让玉贵人有些遗憾,不过她更遗憾于没早一点看见端汤品的宫人,早一点的话她就能有机会把一碗滚烫的汤泼到孟婵身上了,可惜光想着没成的事儿也无济于事,玉贵人收回了注意着孟婵的精神去瞄别人了。

    孟婵则是一直看着歌舞,倒不是她对歌舞多感兴趣,而是她与萧美人约好的暗号在这之中,她也不晓得萧美人到什么地方与这些歌姬舞姬搭上的话。

    当玉贵人再一次注意到孟婵的时候,便是鼓声响起,一道红绸自门口飞略而过,绕到梁上将一位美人带了过来。

    那女子随后便跪了下来说道:“今日高兴,嫔妾愿为皇上献舞。”

    “准。”

    琵琶声自玉贵人旁边响起,正是孟婵在弹奏,其实萧美人的舞姿说好也好,但到底是比不过每年年宴时献舞的舞姬,玉贵人是参加过年宴的,也知晓先前有那么一位舞姬就靠着舞姿而被皇上看中,甚至现在还被封了贵嫔。

    她想了想,将酒杯中斟满了酒,然后等待着萧美人靠近的那一刻。

    这时机来得实在太快,还未等玉贵人做号心里准备萧美人便已经过来了。

    一截红绸正好还扫过这一片的宴席,玉贵人颤抖着手,将手中的酒尽数洒了出去,可是红绸取的也快,那酒便都洒在了玉贵人面前的桌上。

    可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去注意玉贵人的窘态,人们都注视着萧美人,注视着萧美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烛台。

第十一章技惊四座

    “这是变了个戏法儿?”容妃微眯着眼说道,语气冷漠了不少,与方才撒娇的样子大相径庭。

    永熙帝的眼睛在这个时候便开始一直看着萧美人了,与容妃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敷衍了些,“爱妃继续看下去就是。”

    只见萧美人将手中的烛台向上一抛,便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姿势,那烛台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脚上,并燃起了火苗。

    火苗飘飘忽忽的,明明一副快要熄灭了的样子,却还是固执的燃烧着。

    又见萧美人脚上一用力便将那烛台又弄到了半空中,融化的蜡滴带着分散了火苗从天而降,好似火雨一般,而她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盏烛台,脚步似凌风踏月,红绸翻涌间四散的火苗又被她聚集了起来。

    两盏烛台都亮了起来,便看见萧美人又将烛台用红绸裹上,再次抛到空中,又是一段红绸一碰,裹着烛台的红绸便四散开了,那中间并未再有烛台而是有许多花瓣自空中飘散而下,她一伸手便从花瓣中勾住了一束火红色的鲜花。

    萧美人含着笑意端庄地走了几步,将那花放在手心,双手交叠,然后才对永熙帝说道:“皇上您看,这花自烈焰中而生,不如就叫烈焰花如何?”

    永熙帝沉默了片刻,并未立即回答,便叫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吕容华抢了先,“这不就是寻常可见的红色花朵,有什么好的,值得皇上命名?”

    “常见的花,吕妹妹还不知道名字?”容妃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不知云妹妹能否为本宫解惑?”

    “这花唤作红锦带,是漠北的商人带来大凉的品种,”云婕妤介绍着,“原本长于恶劣的荒漠,故而开花极为不易,每六十年一开花,开花便是那植物的死期。”

    萧美人带着笑容,夸赞了一句:“云姐姐真是博学。”

    “不敢当。”

    可是永熙帝依然没有吭声,他的思绪穿越数年的时光,定格在尚且年幼的时刻,那个时候有个总爱着红装的女子曾笑着教他念书识字,教他这里无人能听懂的歌谣,教他该心怀天下。

    但有一天,她忽然虚弱的躺在床上都无法坐起来了,他去看她,便看见她的床边放着一株半开的火红的花。

    她颤颤巍巍地握住了永熙帝的手,并且告诉他,你看见那株花了吗?那花用大凉话翻译过来唤作红锦带只是寻常观赏的花,可在奴婢的家乡,一直传说古老的天神对信徒们许下诺言。

    不必为疾病烦忧,不必为生死畏惧,弗尔劳将替你承受一切痛苦与罪恶。

    那时候他还小,便忍不住气愤地说道:“弗尔劳没有让阿母好起来!”

    女子笑了笑说,当弗尔劳开花的那一刻,便是信徒消去一切殃灾见到天神的时候,你看那花不是快要全开了吗?

    他那个时候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甚至还把它当做阿母会好起来的证明。

    “皇上?皇上?”容妃轻声呼唤着,永熙帝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他仿佛从未走神过一样,说道:“淬火而生,叫烈焰花也不无不好,只是日后寻常百姓就更难知晓它的真名,所以还是算了。”

    萧美人不恼,因为她看见永熙帝注视着她的神情都变了,含着一点她看不大懂的柔情,温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嫔妾印月阁美人萧芃。”萧美人盈盈一行礼。

    容妃见此情景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然后便说道:“方才那个奏琵琶的是孟妹妹吧?”

    试图分散一些注意,但是永熙帝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顾着问询萧美人。

    还是等了一会儿于更衣充满惊讶的声音响起时,“呀!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在皇上面前如此,得算御前失忆了吧?”永熙帝才不再与萧美人搭话。

    孟婵听到于更衣充满关切的话语,也才注意到自己身旁的玉贵人不知何时搞得满身狼狈。

    玉贵人咬着一口银牙剜了多言的于更衣一眼,然后才对永熙帝说道:“嫔妾惊艳于萧妹妹的舞姿,却弄得如此模样,还请皇上允许嫔妾回宫换身衣裳。”

    “允了。”玉贵人一直低着头,现在天色有些暗,光凭屋中的烛火只能看清玉贵人裸露在外的一截皓腕被烫得通红,于情于理都该让她回去,不然未免有碍观瞻。

    可是孟婵就在玉贵人跟前,她看见了玉贵人脸上的神色,阴沉而又愤怒,她想了想,拿起了桌上的一枝鲜花,别在了玉贵人鬓角,带着笑容说道:“妹妹觉得,这花与玉姐姐极为相衬。”

    玉贵人怀疑孟婵暗中使诈,可是一来她急于离开,二来这花也就娇贵了些其实寻常可见得很,她便一直佩戴着花离开了。

    孟婵见玉贵人一直佩戴这花便放下心来,转头便看见了容妃一直在注视着她与玉贵人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下一刻,容妃便开口对永熙帝说道:“红锦带花这样神奇,皇上可愿拿给臣妾看看?”

    永熙帝依然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这红锦带是萧美人的东西,爱妃何必问朕?问萧美人愿不愿就是了。”

    这番话让在场的妃嫔们咬碎了牙,怎么突然这个默默无闻的萧美人便这样得圣心了?皇上竟然这样喜爱舞艺高超的女子。

    于是便有人暗地里想去寻找望月楼的舞姬学艺。

    萧美人并不知道她这一回让多少人拈酸吃醋,也不明白容妃到底有什么目的,故而便很正常地说道:“容妃娘娘若是想看,那便看就是。”

    容妃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臣妾曾经听说过,这花在漠北也少见得很,不知萧妹妹是从何处得来的?”

    容妃一边说着,一边用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指一点点扶过花瓣。

    “回容妃娘娘的话,是早年家父从一位漠北商人处购得的,一直养着,最近露出了开花的迹象,嫔妾又实在喜欢,便带进宫来了。”萧美人条理清晰地说着。

第十二章心思各异

    容妃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倒是吕容华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若真是从漠北商人处买来的奇珍,怎么我从未听闻过?”

    “若朕没记错的话,宁国公向来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爱妃自然不得而知。”永熙帝出言帮萧美人解释。

    这便让吕容华无言以对,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父亲不喜欢花草,父亲的院子里都是来自各地的奇花异草,不喜欢养它干什么?

    孟婵动了两筷子面前的食物,转头便见换好衣裳的玉贵人回来了。

    玉贵人见孟婵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不禁心生疑惑,问道:“孟妹妹,你这样看着姐姐做什么?”

    也正是这个时候,上首的容妃忽然拍打着胸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靠在了永熙帝的怀里,“皇上,皇上,臣妾不能说话了!皇上!”

    容妃口中的话语渐渐变得不成字句,永熙帝嘱咐人去请太医,又将容妃打横抱起将其抱到了寝殿。

    其余的妃嫔们面面相觑,还是万嫔最先反应过来跟了上去,其他人才继续跟随着,不过孟婵却走的慢了一些,玉贵人鬓边的花未曾取下,她很明显地看到了跟在玉贵人身后,那个名叫折杏的宫女,动了口型无声地说了些什么。

    她仔细地分辨了一下,才看出来,折杏说的是,

    “这个废物。”

    同样话语在东六宫的某一个主殿响起,这便是孟婵不得而知的了。

    萧美人走在孟婵身侧,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她这儿多好的局面,要是再使使劲说不定都能让皇上直接给她晋位了,偏生容妃这个时候出了事,还被皇上抱走了,“真是让人心情郁结。”

    萧美人最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孟婵一向清楚她这位发小的性子,这话单单听来胖的人怕是会以为萧美人在忧心容妃的状况,她却是明白,这不过是因为容妃搅了她的局而生的抱怨而已。

    不过孟婵有点想不明白,哪个不长眼睛的会在容妃的宴会上害容妃?而且这华阳宫里有能害得了容妃的人?

    她便又看向了玉贵人,玉贵人的脸色黑得很,像是哑巴吃黄连。

    太医很快就来了,一手捋着胡须,一手为容妃诊脉,良久之后,才对永熙帝说道:“皇上,容妃娘娘这是中毒了。”

    “中毒?”永熙帝的声音带着明显地惊愕。什么人会敢在宫里下毒?什么能在宫里下毒?今日这人能毒倒容妃,明日便能毒死他了。

    永熙帝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太医却话锋一转又说道:“皇上不必担忧,依微臣看容妃娘娘接触的那毒的时间不长,且那毒的毒性似乎不是见血封喉一类。”

    那太医说了一堆在孟婵看来不像是医生能说出来的话之后,才问道:“微臣斗胆,不知能否让微臣检查一番容妃娘娘先前接触的事物,这样微臣才好对症下药。”

    有人领着那太医去了先前宴会的地方,便又有人说道:“容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还请皇上宽心。”

    说话的是万嫔模样有些憔悴,看上去要大上容妃几岁。

    可是吕容华却说道:“皇上,那贼人既然能毒害容妃娘娘,便必然还藏着祸心,所以定要将其绳之以法,才能免得后宫人心惶惶。”

    孟婵惊讶于吕容华能说这样的话,却又不禁想起了先前玉贵人与折杏的交谈,她看向了玉贵人,玉贵人此时站得位置偏后,似乎是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可即便如此,孟婵也知道她的袖口中藏着点东西。

    太医检查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期间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连小声交谈的人都没有,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可查出原因?”永熙帝问道。“回皇上,已经查明,容妃娘娘位置上的紫甘似乎被特别处理过,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好,紫甘本就与红锦带有些相克,那处理的药水加剧了这种症状,这次导致容妃娘娘说话困难,微臣开上一副方子,让容妃娘娘服上三五副,也就好了。”

    孟婵听到这话陷入了沉思,以她前世的常识来看,植物有毒的只要不是吃下去,根本就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效果,要是玉贵人把她袖口的东西弄到容妃嘴里去了还差不多,而且紫甘是她与云婕妤商议选定的,这回出了事岂不是有她一份责任?

    云婕妤显然也认识到了问题,连忙跪下在永熙帝面前说道:“今日宴会所用之花均来自内务府的花房,是所采鲜花,不可能出现特别处理过的情况。”

    “所有?”吕容华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宫中匠人大抵是出不了什么差错的,只是并非所有花朵都是云婕妤与孟贵人安排的吧?红锦带不就是萧妹妹自己带来的吗?”

    可是反驳了吕容华说法的却是永熙帝,“红锦带无毒,有问题的大约只是处理过的紫甘,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搅容妃了,各自回去,这件事朕自会查明。”

    怀着各异心思的人被赶出了华阳宫,云婕妤似是想找她说话,但是却被萧美人截了胡,“孟姐姐,妹妹能去你那儿坐坐吗?”

    孟婵也想与云婕妤商量一番此事来由,便对萧美人说道,“自然是可以,只是怕是要稍后片刻,姐姐要与云姐姐商量些事。”

    萧美人脸上的神色有点僵硬,她不希望孟婵拒绝她的要求,于是便扯着嗓子,说道:“姐姐莫不是要与云姐姐商量容妃娘娘中毒一事?毕竟是二位姐姐负责的,想来知晓的内情定要比妹妹这样的旁观者多上不少,妹妹便不打扰了,二位姐姐且商量着。”

    “萧妹妹,你是不是醉了才说出这样的胡言乱语?”孟婵冷声说道。

    人言可畏,若今日萧美人这话传出去,就算日后查出此事与她无关,她也得背一段时间的黑锅。

    “妹妹不敢打扰姐姐,改日再见。”萧美人完全没有这些顾虑,恶毒地揣测了一番之后便潇潇洒洒地走了。

    还是云婕妤走了过来劝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与妹妹未做过的事,自然也不怕别泼脏水。”

    “孟妹妹,去我那儿坐会儿。”云婕妤又邀请着孟婵。

第十三章谁是凶手

    孟婵应约随云婕妤前往绮兰殿,绮兰殿里到处都是她叫不出来名字的花草,郁郁葱葱的像是个梦幻的花园。

    “妹妹与我一同商量的宴会事宜,问题比然不是你我犯下的,大约是下面的人有心怀叵测的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事,”云婕妤蹙着眉,眼角眉梢里俱是担忧,“希望容妃姐姐能安然无恙。”

    孟婵在心里暗自啧啧称奇,就冲容妃的做派,她大概就能猜出容妃先前就是一直压着华阳宫里其余妃嫔的,云婕妤竟然是真心实意的担忧,而不是幸灾乐祸?可真是善良。

    不过侍奉着云婕妤的宫女就不那么善良了,反倒是有些愤愤不平,“主子,您何必未容妃那样的女子操心?她明理暗里给主子您使了多少绊子?还动不动就给您立规矩,要奴婢看她就是活该。”

    孟婵有些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开始大吐苦水,说容妃如何如何的针对绮兰殿的下人,说多么多么不给自家主子好脸色。

    云婕妤拦了好几回愣是没拦住。

    这便让孟婵有些想不明白了,容妃若是真的如此针对云婕妤,那么为什么还要让云婕妤去协助她?

    “容妃姐姐她未曾有心为难与我,想来是她手下的宫人们自作主张,”云婕妤对自己的宫女说道,“我与柯姐姐相识于闺阁,她不是那样的人。”

    孟婵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容妃姓柯,可是那宫女却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主子,您到今日还不明白吗?当年若不是她,主子您早就封妃了,她拦着您的前程,您还认为她好?”

    “我本就无意于这些。”云婕妤倒是平淡如水。“可是依奴婢看,今日之事便是容妃自导自演,想往您身上泼脏水,主子,她想您死啊!”

    那宫女说得声泪俱下,真情实感,孟婵顺着这个思路去想,便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能对上,她与萧美人都只不过是附带的。

    “我与柯姐姐无冤无仇,她怎么会这样想,兰心,切莫再说出这样的话了,”云婕妤稍微有了点怒气,复而又对孟婵说道,“让妹妹见笑了。”

    孟婵笑了笑,随手指了一个青花的瓷瓶说道:“云姐姐,妹妹看这瓷瓶花纹不似本朝,造型精巧,想来是前朝的珍品。”

    云婕妤思索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道:“大约正如妹妹所说,兰心,你可还记得?”

    兰心收敛了过于外露的情绪,“正如孟贵人所说,不过真正珍稀的不是瓷瓶,而是这种瓷瓶的锻造工艺,据说,最后一个精通这种工艺的工匠已经在前朝灭亡时被迫殉葬,而大多以这种工艺锻造出来的工艺品都被销毁,像我家主子拥有的这种品相完好的瓷瓶已然不多。”

    “云姐姐此瓶是从何处得来?”

    云婕妤依然蹙着眉,让兰心来回答,“是豫章知府上贡而来,皇上见我家主子喜欢便送与我家主子了。”

    孟婵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又接连问了其他的几样东西,结果不是永熙帝命内务府特造,就是永熙帝见云婕妤喜欢便送与她的贡品,还有些从西域漠北来的新奇玩意。

    她好像有点明白容妃为什么会针对云婕妤了。

    而另一边,永熙帝温文尔雅地看着容妃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轻声安慰,“爱妃不必担忧,朕会吩咐人查明此事的。”

    容妃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信赖。永熙帝笑了一下,略带着宠溺说道:“你呀,这下并不能说话了才老实下来,平日里云儿不知受了你多少委屈。”

    容妃气鼓鼓地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我可没欺负她。

    “好好好,”永熙帝说道,“只是朕要去永寿宫一趟,你可不许耍小性子。”

    容妃依然是气鼓鼓的,她什么时候耍过小性子?

    永熙帝好像看懂了她的眼神,只是笑了笑,为容妃掖好被子,“朕这便走了。”

    等永熙帝踏出了华阳宫,容妃与永熙帝同时冷下了神情。

    跟在永熙帝身后的太监刚要喊摆驾永寿宫便被永熙帝给拦了下来,“朕先去御花园走走。”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御花园中并没有太多的烛火照明,只有几盏灯笼散发出微弱昏黄的光。

    小太监也不敢向永熙帝提,若是去的太晚太后会睡下一事,他也清楚,皇上一直便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去御花园中散步,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永熙帝身后。

    不过永熙帝并未在御花园多做停留,只是绕着走了一圈,到永寿宫是永寿宫还是灯火通明,太后并未睡下。

    “皇儿,怎么得空到哀家这里来?”太后坐在榻上问道。

    “只是想到有些话,大抵只能够说与母后听了,”永熙帝低声说道,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拿出了一枝不再鲜艳的红色的花,问道,“母后,您现在还喜欢它吗?”

    太后已经朦胧了的眼亮了一点,却说道:“已经老去枯萎的花朵,哪里会有人喜欢?自称喜欢的人无非是怀念它曾经的炫目,再要么便是感慨自身是否会重蹈其悲剧。”

    “皇儿,这样不适应世道的花,不是早就没影子了吗?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孩儿后宫的一位妃嫔带来的。”永熙帝如实说道。

    “叫什么名儿?”太后也起了一点好奇。

    “萧芃。”

    所有精气神仿佛都被卸去,太后又说道,“那便多加爱惜吧,总归被摘下来的花失去茎与叶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皇儿今日来只想与哀家说说红锦带花的事吗?”

    “今日容妃中了毒,无法开口说话。”永熙帝又说道。

    太后听到容妃二字,眉眼间就满是厌烦了,“哀家终于不必听她聒噪了。”

    “若朕没记错的话,明日是皇后带着后妃来永寿宫请安的日子。”

    “哀家自会告诉皇后让她仔细着清查后宫的,时候不早了皇儿也该回去休息了。”太后不耐烦地说道。

    “那便麻烦母后了,毕竟天色已晚,皇后怕是已经睡下,便只能来叨扰母后了。”

第十四章挑拨之人

    孟婵自然是知晓第二日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不过对于她这样地位低微的妃嫔来说,今日只是大清早的去永寿宫外磕了个头,以及今日不用去给容妃请安了而已。

    而那日容妃中毒一事很快就没了下文,流水似的赏赐进了华阳宫,偏生被苏贤妃一句,“容妃妹妹既然身中剧毒自然该好好休养。”让永熙帝撤了容妃的绿头牌。

    而入了永熙帝的眼的萧美人,如今正是圣宠优渥,都不再愿来孟婵这里做客了,孟婵闲极无聊的时候就去找罗才人说话,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

    今日又是好事的红绫来禀报消息,“皇上今日宣了玉贵人侍寝。”

    孟婵没有看红绫的脸,都知道这姑娘满脸写着想跳槽,自她入宫以来,她没得到过半点永熙帝的青眼,也不怪有些人想另谋前程。

    倒是正在她这儿做客的罗才人,看着像是强压下嫉妒的心思从牙缝里吐出来一句,“玉姐姐真得皇上欢心。”

    让孟婵差点以为她认识的小绵羊般温顺的罗才人换了芯子。

    不过玉贵人确实是她所知道的妃子中最得宠的一个了,上一回新妃入宫永熙帝没忘得了她,还给她晋位,这一回永熙帝明明有了个新欢,但是也依然没忘了她。

    西偏殿里,看着玉贵人一脸欢喜的模样,折杏心里揣着十二万分的疑惑,皇上怎么就能看得上这个除了脸还看得过去点,其余无论家室、行动还是言语都差劲到一定地步的人?她要不是自觉容貌不够出色,自己在后宫经营,也定是能胜过玉贵人的。

    不过折杏并未把这些想法暴露出来,而是一如往常的低着头恭敬地向玉贵人提出建议,“主子,皇上这些日子都没忘了您,想来您已算得上后宫有名有姓的宠妃了。”

    玉贵人满脸得意,状似矜持地点了点头,应道:“不错,有理。”

    “那便不能再让人压着您了,虽然主子您暂且要避一避容妃的锋芒,可是在这凝香阁,您得让另外两位知道谁才是说了算的才行。”折杏低语着。

    玉贵人听着这话,就想起了自己在华阳宫的宴会上灰头土脸甚至还被于更衣给说了的事,愤怒之火渐渐燃烧掉了理智,她认为折杏这话有理。

    折杏见玉贵人有了火气,便添油加醋地说道:“奴婢听说,罗才人最近和孟贵人走得很近,她们俩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您,指不定怎么拿您的出身说事儿呢。”

    玉贵人听到出身俩字儿,头就嗡得一声要炸了,她最恨这两个字了,不只是因为从前她做事的宫女暗地里嘲笑,更因为先前她求皇上给她提位份的时候,皇上也说过,若是她的家世再好些,哪怕只是个九品小官的出身,他也一定会直接将她封妃,让她与容妃平起平坐。

    玉贵人相信永熙帝的话,她想皇上一定是极为喜欢她的,不然怎么能对她有求必应?所以皇上和她说的话也一定是真的,她本来可以和容妃平起平坐的,甚至没准能压容妃一头。

    她这样想着心里装满了忿忿不平,她不过就是差了个家世罢了,至少凝香阁里的这两个哪里有资格编排她?

    “折杏,走,咱们先去东偏殿‘看望’孟妹妹。”

    所以当玉贵人不顾宫人的阻拦硬闯东偏殿的时候,正好看见孟婵在和罗才人说家常话,这便佐证了折杏的话至少前半段是真的,于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玉贵人认为后半段也是真的,而且就像她自己曾经想过的那样,这两个人肯定还想着怎么去暗算她。

    于是玉贵人出言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几日不见,竟不知孟妹妹和罗妹妹的关系这么好了,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非得拦着不让姐姐进来。”

    孟婵这边和罗才人说着话,另一边也听着西偏殿里玉贵人的动静,拦着玉贵人她只是单纯不想让一个被挑拨得看不清自己的人打扰她岁月静好的时光罢了。

    “玉姐姐,妹妹好心奉劝您一句,听人劝告是好事,只是若是识人不明可是会惹来灾祸的。”孟婵还是决定提醒玉贵人一下。

    只是别说正在气头上,就是平常状态下的玉贵人又哪里听得进去孟婵的劝告?孟婵的话被玉贵人在心里胡乱分析一通,还真让她琢磨出了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于是玉贵人更加怒了,说话也更加不好听了,长篇大论说了一堆,孟婵连插话的缝儿都没找着。

    还好她先前吩咐过,让红梅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朝东偏殿的门口一泼,泼了玉贵人一身。

    孟婵这才找着机会,说道:“玉姐姐可莫要介意,不洒些水,烟尘太大难免呛得慌。”

    “你……”

    “玉姐姐,可别与妹妹我斗嘴了,这是为了姐姐你好,妹妹倒是不介意陪姐姐消磨时间,可玉姐姐你今晚是要侍寝的吧?”

    说上了瘾的玉贵人这才反应过,狠狠地看了一眼孟婵,抬脚便要回去,许是太注意瞪着孟婵的缘故,离开时,玉贵人还被湿滑的地面弄得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孟婵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换来了玉贵人的一句狠话。

    “我不会放过你的!”

    孟婵笑得更开心了。

    罗才人其实也笑了,只是不如孟婵明显,见玉贵人已经回西偏殿都看不见人影儿了,就说道:“孟姐姐,妹妹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找姐姐说话。”

    孟婵微笑着送别,“妹妹仔细着点脚下。”等罗才人走后,孟婵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偷窥玉贵人那儿的情况。

    玉贵人气急败坏地回到了西偏殿,偏偏还心急着不够时间梳洗打扮,折杏便在这个时候说道:“主子,今日皇上可是说要来凝香阁的。”

    “这我还不知道?”玉贵人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快去准备热水,准备一件可替换的衣裳。”

    折杏面露难色,“主子,这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怕是会来不及。”

    “知道来不及还不手脚麻利点?”

    “奴婢自然是可以动作快些,只是,主子您就甘心咽下这口气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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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风云记介绍:
自古以来后宫便是是非之地,穿越而来的孟婵误打误撞地进入了这么个地方,她要如何才能在波诡云谲的后宫中争出一席之地?
PS:本文仅供娱乐后宫风云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宫风云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宫风云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