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选秀事宜
在孟婵爆出了身孕以后没多久，承乾宫的顾嫔也爆出了身孕，让一众后妃恨得牙痒痒，因为今年与往年是不同的。
今年是大选年，这意味着很快就要有一批年轻的如花似玉的女子入宫，抢走她们这些宫里老人的宠爱。
而若是能在选秀之前有了身孕，指不定能借着给秀女们封位的机会，直接晋位，蒋婕妤想着，心底更是对如今的萧采女更是怨恨了。
她本来能以此晋位为贵嫔的，若是能晋位贵嫔她的地位可就要与现在大不相同了，蒋婕妤想着，又有些嫉妒现在有孕的孟婵与顾嫔。
说不定孟婵都能借着这次机会踩到她头上去了，蒋婕妤越想心里越是愤愤不平，偏巧迎面就撞上了正在御花园中散步的孟婵。
孟婵一直很喜欢来御花园，尤其是现在，快要入夏的时节，颇有些春暖花开的样子。
而在御花园中，孟婵一直也能碰到形形色色的人，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选择绕着她走，免得出了事要被怪罪。
不过也有不担心这一点的，比如正在往孟婵跟前凑的蒋婕妤，她的脸上满是笑意，仿佛与孟婵是多年的至交一般。
“孟妹妹……”蒋婕妤方才要开口变听到了一道锐利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声音的主人满是怒火，正朝着孟婵与蒋婕妤所在的地方走来，而在她之前的则是个看上去十分怯懦的少女，她也正在朝这儿走。
“两位娘娘，求求您们救救我。”少女见前面有人，便朝着她们跪了下来，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出了眼眶。
这位少女明显不是后宫中的妃嫔，因为孟婵与蒋婕妤都穿着的各自品级的宫装，若是宫中之人自然能明白，她们不该被称之为娘娘。
不是宫中之人，却在宫中行走，这个少女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她时这届参选的秀女之一。
孟婵还记得，在殿选之前，是有一个在宫中游览一圈的环节的。
而也就是在孟婵想着的时候，那位怒气冲冲的女子也出现在了孟婵的视野之中。
那位女子或许是因为一直在跑着追前面的少女，双颊飞红，平添了一抹艳色，她手插着腰两脚开立地站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形象颇为不羁。
但她看向前面的少女进而看到孟婵等人的时候，立刻收敛了刚才的放纵，也向她们行过一礼，说道：“见过各位主子。”
后面的女子显然要比前面那个更懂得些宫里的规矩，而蒋婕妤这个时候暂时放弃了对孟婵的追问，而是转头严肃的，仿佛是由她管着这件事情一般，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在后宫如此行为成何体统？”
“还请这位主子恕罪，”后面的女子说道，“民女乃是今年入选的秀女，名叫韩琳，方才民女见身上的香囊不见了，便四处寻找，那香囊对民女有特别的意义，民女心中很是着急，后来民女无意中在崔雪娘那儿见到自己的香囊，便想取回。”
“可是她不肯还给民女，还一直跑，民女就只能一直追了。”韩琳说完这些之后，呼吸菜彻底稳定下来。
“你胡说！”崔雪酿虽然跪着，却还是一手伸出食指指着韩琳，泪水粘合了她的声音，使这些说出的话语都好像带着重重的鼻音，“那是我带来的香囊，怎么三两下就变成了你的？”
孟婵没有调节矛盾的爱好，她只是稍微的提了一句，“许是你们二人有花色一样的香囊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韩琳为什么要自己追得这样气喘吁吁，却不叫个带来的侍女来帮忙？
哦，对了，这个环节各个秀女是不能带侍女过来的，孟婵忽然想起来了，而韩琳这个时候则在回忆自己的香囊。
孟婵上下打量着韩琳的衣着，上好的料子上好的刺绣，一看便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女子，要不然腰间怎么还会挂着一个香囊呢？
右佩香囊，可是相当讲究了。
诶，她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香囊？孟婵突然想着然后开口提醒了韩琳一句。
“原来在我身上？”韩琳尴尬地笑了笑，“真是错怪崔妹妹了。”
这香囊一找回来，发现自己是冤枉了人，立马就改正了态度，看来这个韩琳的人品大抵还过得去。
崔雪娘抽了抽鼻子，受了韩琳行得一礼，然后说道：“还好事情韩姐姐已经弄清楚了，妹妹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往心里去的。”
崔雪娘很是大度地说着，两人相互携手，朝着孟婵与蒋婕妤行过一礼，说道：“多谢两位娘娘。”
然后便亲亲热热的像是一对小姐妹似的，离开了御花园。
孟婵怎么看这出怎么看出了上一秒你死我活，下一秒握手言和的意思，不禁有些感概女人诡异的友谊。
然后她便决定打道回府，免得这些人教坏了她腹中的宝宝。
不过还是被蒋婕妤叫住，“孟妹妹，先别着急回去，姐姐的话还没说完呢。”
孟婵生无可恋地转过头，用最友好和谐的语气说道：“蒋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蒋婕妤含蓄地笑笑，然后接着说道：“这不是孟妹妹你又有了身孕吗？姐姐之前错过了送给妹妹礼物的机会，这回便特意准备了一个，不知妹妹是否会喜欢。”
孟婵忍住了想说如果还是和上一次的玉棋一样，那就别送了的冲动，用满怀期待的语气说道：“那是什么呢？”
有个宫女将一个东西递到了蒋婕妤手上，那东西被红布包裹着，孟婵也无法看出里面是什么。
“这是姐姐的一片心意，不如孟妹妹这就打开看看吧，以免路上被人做了手脚却要怪在姐姐头上。”
蒋婕妤有些埋怨又有些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孟婵没往下接，这话她也没法接，她便只顾着专心致志地拆开红布与里面的包装。
“孟妹妹觉得如何？”蒋婕妤问道。
而孟婵看到手中的东西却是已经愣住了，因为蒋婕妤送给她的东西不是别的，是一顶再普通不过的帽子。
第七十七章遇叶选侍
孟婵这一问便打开了婉婕妤的话匣子。
只见婉婕妤面上带着一点委屈，眉心微微蹙起，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就方才，妹妹在御花园里遇见了个人。”
“她凶我，凶得很大声，还把妹妹给推倒在地上了。”婉婕妤说着指了指衣裳上面的污渍。
“妹妹想好言相劝两句，但那人竟然半点也不听从直接就走了。”婉婕妤有些气鼓鼓的。
孟婵照常安慰了几句，却在心里想到，这事儿要么去找皇后，要么去告诉皇上，为何要说与她听？
而婉婕妤仿佛是听见了孟婵心底的声音似的，又对她说道：“妹妹只模糊的记得那位妃嫔的长相，连姓氏都不知晓，想去找人评理都不能够，只能到孟姐姐你这里来诉诉苦。”
婉婕妤说得滴水不漏，但孟婵以自己的直觉担保，这事儿有哪儿不对，可是她并未深思，总归是婉婕妤的私事，她不好打听，也不想打听。
于是孟婵就又安慰了婉婕妤几句，并且提议道：“不如婉妹妹与姐姐一同去御花园散散心，别总为些不相干的人或事伤神。”
婉婕妤应下，并且挽起了孟婵的手臂，两人并行着往御花园走去。
大约只走了一会儿，阳光热烈了些，孟婵就有些受不住了，婉婕妤便陪着她一同在御花园的亭子中坐下。
不过还没等坐上多久，就听见前面传来了杂乱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好像还越来越吵。
孟婵觉得有点心烦，便叫红云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过红云还没等走出去，吵闹的来源便已经出现在孟婵的眼前了。
一位位份与孟婵相当的女子，正指着她面前另一位女子的鼻子，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好像是单纯的责骂另一位女子，又好像有点指桑骂槐。
不过不过无论如何，充仪位份的妃嫔是没有资格去教训低位妃嫔的，这要是被主位妃嫔们看到了，那就免不了一顿罚了。
于是孟婵决定稍微的劝解一下这位姐妹，否则，不知为什么看她越来越不顺眼的容妃指不定会借题发挥成什么样子去。
“这位姐姐，这位妹妹犯了什么错，为何劳动姐姐来教训？”孟婵站起身来走到了哪位女子的身旁。
那位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婵，从满是嘲讽的神情中挤出了一点笑意，“想来这位妹妹便是华阳宫的孟充仪了，姐姐是毓秀宫的祝充仪。”
“原来是戴妃娘娘宫里的，妹妹还是第一次认识戴妃娘娘那儿的人。”孟婵做出惊喜的样子便与祝充仪攀谈了起来。
而一直被责骂的那位女子，见祝充仪的精神没有继续放在她身上，便悄悄地直起了身子，想悄悄地溜走，直到她一抬头，看到了亭子里的人。
她稍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便继续要走，不过刚才的停顿可害了她，原本与孟婵交谈甚欢的祝充仪一下子便又冷下了脸色。
“叶梦影！你给我站住！”祝充仪气势汹汹地喊道，差不多整个皇宫里的人都能听见了。
“祝姐姐，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位叶妹妹？不若听妹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招惹到麻烦。”孟婵还是好心地劝说道。
“姐姐可不是在自作主张，是戴妃娘娘请姐姐教叶选侍宫规的事宜，有什么麻烦，说到底也怪不得姐姐。”祝充仪很是自信地回答。
孟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记得她入宫之后好像没有这项要求，而且教导宫规需要在御花园这种地方，一直保持着半蹲福身的姿势吗？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话孟婵不只是用它来劝别人的，她自己也践行这个准则，既然祝充仪师出有名，她还能说些什么？还是躲远一点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是，一直在亭子里的婉婕妤这个时候却走了过来，并且说道：“妹妹方才便在御花园里，怎么没见到祝姐姐？”
祝充仪又打量了一下婉婕妤，思量一番然后才道：“这位想来就是婉妹妹了，姐姐刚来不久，婉妹妹方才自然是看不见的。”
婉婕妤露出一种全然温柔的笑容，并且带着一丁点不平的语气说道：“祝姐姐没看见的话，这御花园的宫人们却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祝充仪略带一点疑惑与不解。
“方才这位叶选侍不仅以下犯上，冲着妹妹大喊大叫，还将妹妹推到在地，妹妹知晓祝姐姐大抵是无权处置此事的，只是还希望祝姐姐如实将这些情况告诉戴妃娘娘，让戴妃娘娘公正处置。”婉婕妤一口气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全程看着祝充仪，没有施舍给叶选侍半个眼神。
故而婉婕妤也就没看见，叶选侍眼睛里流露出的不敢相信的神情，但孟婵看见了，她知道这意味着要么是叶选侍的演技高超，要么就是婉婕妤说了谎。
可是现在这里并没有一个有权利处置叶选侍的人，她若在这儿演戏也是白演，所以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性。
可是婉婕妤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刚入宫的位份只有选侍级别的妃嫔？孟婵百思不得其解，便决定暂时将疑问压在心底。
孟婵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就在婉婕妤和祝充仪商量着怎样处置叶选侍的时候，叶选侍忽然朝她跪下了，并且带着胆怯与颤颤巍巍地对她说道：“我、我没有做那些事。”
孟婵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你这可真是求错了人，却还是对叶选侍说道：“你若做了看见的人自然会说你做了，你若没做看见的人自然说你没做，你只需把这些事和戴妃娘娘讲清楚就可以了，不必跪我。”
叶选侍含着一点委屈的眼泪看着她，别说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挺像刚才对她诉苦的婉婕妤。
若是这叶选侍能得点机会，没准能和婉婕妤一样一飞冲天。
孟婵一边返回凝香阁一边想着，她一个华阳宫的妃嫔不好插手也插手不了毓秀宫的事，多提点的这几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孟婵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和自己并行的婉婕妤，总觉得这位有点不对劲，自从见了叶选侍之后，就更不对劲了。
第七十六章新秀入宫
但是孟婵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都没见到过这样的帽子，而这帽子的款式却是前世在现代的时候最常见的。
难道蒋婕妤也是穿越者？
不对，她所能够确定的，最靠近她的那个穿越者是和嫔，所以其实这帽子是和嫔送给她的？
孟婵心中一瞬间涌起了很多疑惑，但是并未表露出来，而是如常说道：“这是蒋姐姐你家乡帽子的样式吗？妹妹还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
蒋婕妤犹豫了片刻，便应了下来，“这是姐姐家乡特有的款式，妹妹没见过也实属正常。”
不对劲，很不对劲，蒋婕妤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这帽子大不了她不戴就是了。
又与蒋婕妤寒暄了几句，孟婵便借口身子不适回了凝香阁，不过也巧，在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刘修媛。
“孟充仪又有了，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别人想羡慕都羡慕不来。”刘修媛刻意地说着羡慕二字。
可是孟婵却是听出了更多嫉妒恨的意思，于是她朝着刘修媛微笑，一言不发，只是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回到凝香阁之后，孟婵算了算日子，最近这段时间正是秀女在宫中生活的日子，她不想被无心之失弄伤了自己的孩子，故而决定最近这段时间就躲在凝香阁修养。
孟婵的想法是正确的，就在她躲在凝香阁的这段日子里，她就已经听说了几回秀女冲撞宫妃的事，还有一回是冲撞了同样有孕的顾嫔。
这不能不让人觉得是有预谋的，不过好在顾嫔经历了之前小产还死了个宫女的事之后，更多了个心眼，并没有出现损伤。
随着时间的流逝，孟婵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而秀女们也相继入宫了。
“主子、主子，奴婢打听到了，今年位份最高的是韩氏与唐氏皆被封为贵嫔，还有一位在选秀时便得了皇上的青眼，是崔氏，被封为才人。”
“奴婢听说那韩氏是太后的亲侄女所以便一入宫就给了贵嫔的位份，至于唐氏则是因为是皇后的嫡妹所以也封了贵嫔。”红绸怕孟婵不高兴，还特意的解释了一番。
不过孟婵并没有不高兴，其实对她而言这些新入宫的妃嫔无论封了什么位份，都是与她无关的，只是她多少得了解些，因为这些人日后难免便成了她的对手。
不过这边孟婵虽然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但精神力却突然被一阵巨响轰击，孟婵难受地揉了揉额头，集中了精力，寻找着她放着精神力到哪一处被袭击了。
坤宁宫里，刚入宫的唐贵嫔百无聊赖地揪着坤宁宫中的花花草草，嘴里还超大声的嘀咕着，“长姐在忙什么呢？怎么不愿意见我？”
坤宁宫的宫人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唐贵嫔，但是没有人去屋里通报。
而坤宁宫中唐夫人正露出为难的神色看着心情暴躁的唐后，还一直说道：“你爹想的也没错，你如今虽然是皇后，膝下也有一个皇子，但那也是不够的，万一这个皇子出了什么岔子，你不就无依无靠了？爹娘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唐后冷声说道，“只怕是爹爹担心珏儿一个不够保险，便想着再有几个唐家血脉的皇子好增加他在朝野的影响力。”
“心蕊，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父亲？再者说心悦可是你的亲妹妹，娘还能把你们俩往火坑里推不成？”唐夫人说着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
“您就是在把我们姐妹俩往火坑里推！”唐后丝毫不领情，她想不出自己的亲娘到底被爹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觉得皇宫是个好地方。
唐夫人显然要忍到头了，语气也恶劣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火坑，心悦已经进来了，事已成定局，你就听你爹的，要么你再怀一个让心悦给你固宠，要么让心悦怀一个你去护着她。”
“心蕊，娘好心提醒你，你可别不听，要是直到下个选秀年还是只有明珏一个皇子，你爹可就要把妾室生的小蹄子也送进来了，到时候可就有你受的了。”
“现在就够我受的，”唐后还是没忍住抱怨，“时间不早了，妹妹一直在外面等我，我不能让她一直在外面等着，娘您就先回去吧。”
唐后下了逐客令，便起身将唐夫人送到坤宁宫外，她能怎么办？这是她亲娘，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
“心悦，多大人了怎么在玩草？”唐后送完唐夫人回来之后，就看见毫无灵魂地揪着花草的唐贵嫔。
听见姐姐在叫自己唐贵嫔这才回过神来，用撒娇的口吻说道：“还不是因为长姐和娘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不让我听还说了那么久，我都要无聊死了。”
唐后看了看自己妹妹天真无邪的面孔，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以后日子还长着，不差这么一会儿，走吧，咱们姐妹进屋说话。”
孟婵这厢头疼退去了不少，但是还有些难受，于是她便躺在了榻上，心想着另外两位出名的秀女，以及华阳宫可能新入住的妃嫔。
说实话，后宫中还没有哪个宫里比华阳宫减员的速度还快的，而现在在华阳宫里的吕嫔和于更衣已经差不多彻底失宠了，云婕妤早年虽然得皇上偏爱但如今也并不得宠，穆贵嫔与刘修媛也是如此。
这样算下来，华阳宫里能得些宠爱的便只有容妃与她了，虽然这一点她是万万比不了容妃的，但确实是比其他的人强了不少。
这样想想还有点小高兴呢。
“主子，婉婕妤求见。”红裳对她说道。
孟婵一直与婉婕妤的关系还算不错，像这样互相去对方的宫殿里聊天都是常规操作，所以孟婵便让婉婕妤在前厅等待一会儿，她自己稍微收拾一下。
毕竟躺在床上既能弄皱衣裳也能弄乱头发。
当孟婵把自己重新收拾得美美的去见婉婕妤的时候，她却发现婉婕妤不似平常那般平和淡然，反而有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为一些事儿焦虑。
“婉妹妹，遇到什么事了？”
第七十八章心肌梗塞
不过婉婕妤在怎么不对劲儿都无关孟婵的事，就算叶选侍其实是婉婕妤的女儿她也就当个笑话听，保持愉悦的心情。
五个月的时候，孟婵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了，看上去特别的大，红云颇为担心，在太医例行的给孟婵把脉的时候，多嘴问了一句，“我家主子，可是有双胎之象？”
在孟婵的观念里双胞胎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但是在大凉的皇室看来却并非如此，因为如果是一对皇子，日后若是登基大宝，谁才是钦定的那个人根本就说不清，若是因此引发朝中混乱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双生子历来被大凉皇室视为不详之兆。
故而红云问这一句已经是有些僭越了，不过孟婵并没有因此而责怪红云，因为这正是她想问的。
太医老老实实地说了自己的判断，“充仪主子，您怀双胎这事是十有八九，还望您早做打算。”
双胞胎只有两个男孩才被大凉皇室视为不详，若是两个女孩自然无事，若是龙凤胎还能讨个龙凤呈祥的彩头。
可是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生了两个男孩，她可不想让其中一个死去，她想让他们都活着。
孟婵在凝香阁陷入了沉思。
“主子，吕嫔又被关起来啦！”红裳有些兴奋地对孟婵说道，她本就觉得吕嫔这人不大好相与，之前主子明明帮了她，可她后来对主子的态度还是阴阳怪气的，让人心里怪不舒坦的。
孟婵看着红裳幸灾乐祸的态度，就问她说，“吕嫔又犯了什么事？”
“回主子，吕嫔身上的南疆之毒一直未解，是以吕嫔就在御花园里发起了疯，那模样癫狂得很，奴婢听御花园的宫女说，吕嫔看人的眼神就像是看杀母仇人似的。”
红裳兴致勃勃地在凝香阁里讲着，而在寿康宫的氛围就不那么愉快了。
唐后低垂着头，小媳妇似的站在韩太后的面前，听着韩太后对她的指责。
“皇后啊皇后，你想把这事瞒着哀家多久！”韩太后声嘶力竭地喊着，看得出来是动了真火。
有宫女走到韩太后身后给她顺气，韩太后才能够说起第二句话，“婷儿是什么时候染上那糟污的东西的？”
这个问题唐后能够如实回答了，“母后，是在吕妹妹小产之后才发现的。”
“婷儿还小产了？你是怎么管得后宫！”韩太后又被气得要死。
唐后只能低着头装鸵鸟，暂时逃避一会儿，吕嫔所中的南疆之毒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的，她可是连半个法子都没有，只能干听着韩太后的指责。
不过很快唐后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挨训了，处理完公事的永熙帝照常来给韩太后请安，就得到了和唐后一样的对待。
“皇帝，你也要瞒着哀家？是想着哀家老糊涂了吗？”
永熙帝自然能听出韩太后的愤怒，于是他便走到了韩太后跟前，把气愤的站着数落唐后的韩太后扶着做下，并且安慰道：“我大凉数千万户民众，其中擅医者必定不胜枚举，母后您耐心等着好消息就是。”
然后又帮着唐后说好话：“母后，您也是知道管理后宫不易之处的，又何必强求心蕊做得尽善尽美？”
韩太后不想与永熙帝争辩，于是便叫永熙帝与唐后先行离开，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唐后巴不得能快点走，故而便与永熙帝并行离开了寿康宫。
“心蕊辛苦了，”永熙帝叹息着说道，“母后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她一直就喜欢吕家的大女儿，对她好起来简直像是亲生的一样，朕都没那种待遇。”
唐后当然明白永熙帝这是在安慰她，不过她受用得很，永熙帝一直很理解她在后宫处理琐事的辛苦，这一点便是她最大的慰籍了。
“臣妾晓得该如何做的。”唐后温柔而坚定地回答，大约也就只有在永熙帝的面前，唐后才会表现得像是个含羞带怯的女子。
两个人都没有坐步辇，而是一同走回去的，就着夏夜的凉风说了许多细腻的心事，说得唐后的心里一直美滋滋的。
不过这么一点喜意最终破灭于她回到坤宁宫时，那儿有位年轻而且漂亮的女子正站在坤宁宫的门口。
见到他们过来，脸上露出了盛放的花朵一般的笑容。
就这么一笑唐后便发现永熙帝的眼神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她有些颓唐又有些怨恨，只是若是怨恨那个女子只怕是有些迁怒的意味了，而这个女子是她所不能迁怒的。
“长姐，你回来啦！”唐贵嫔对唐后的心里活动一无所知，只顾着露出甜美的笑容，仿佛像是没看见永熙帝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注意到唐后身侧的这个男人，然后才收敛了笑意，有些惊慌地向着永熙帝行礼，“给皇上请安。”
永熙帝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唐贵嫔方才的表现，反倒是调侃了一句，“朕不是猛兽，不会吃人的，不必害怕。”
说着永熙还拍了两下唐贵嫔的头顶，唐贵嫔一抬头便又重新露出了笑意。
唐后看得有点心肌梗塞，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但那可是她亲妹妹，她想着还是强撑着笑意对永熙帝和唐贵嫔两人说道：“外面凉，有话我们还是进屋说去。”
不过唐后当然称不上是后宫中最惨的人，同样在凉风得吹拂下，华阳宫的醉霞阁中，吕嫔在拼了命地挣脱看守她的人。
“你们凭什么关着我！凭什么！我要去找太后娘娘！放手！”吕嫔尖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醉霞阁。
而控制着吕嫔的人对她说道：“吕嫔主子，太后娘娘已经知道此事了，不用劳烦您再跑一趟了。”
“不可能！太后娘娘若是知道，定是不会让我继续受被关押之苦的！我不信！你骗我！”吕嫔接着喊道。
但即便如此守卫的人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这事儿永熙帝是下了死命令的，除去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放吕嫔出去，包括太后娘娘。
第七十九章罪魁祸首
吕嫔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控制的人暂时松了口气，以为吕嫔要放弃了好好的待在醉霞阁里。
但是，接下来吕嫔的表现就很奇怪了，她浑身抽搐着，眼神里露出渴求的光，她的口中喃呢着放我出去，可这回的意思却已经不是单纯的药放她出去了。
吕嫔的行为便得比之前更加的疯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冲开了限制住她的人在黑夜朝着某个方向直奔而去。
但是她迷路了，黑夜下的皇宫似乎与白日里有着天壤之别，她认不清来路，也看不出去路，她在御花园里打着圈，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好似黑夜里有什么鬼怪试图收取她的灵魂。
她跌跌撞撞的想要躲避追杀，于是就随便地挑了一个方向前进。
而与此同时孟婵正在凝香阁的院子里，抬头看月亮，和红云等宫女说着宫里的八卦。
“吕嫔呀，她就是罪有应得！”红裳表现得气愤极了，这话可不能是由一个宫女说出来的，好在这群说着话的人是被孟婵精心挑选过的，没有人暗自记下不合时宜的话，再去告发。
“瞧瞧你那样子，吕嫔怎么着你了？怎么这么大怨气？”红梅是带着好奇说的，因为她觉得这样的气氛，用为了孟婵如此来解释未免太过单薄。
谁知这一问，竟是让红裳脸红了，不过还没等其他人轮番打趣，红裳便自己招了，“奴婢曾经见过宁国公府的小公爷。”
传说宁国公府的小公爷面冠如玉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当时走到街上都会引起一大堆人围观，而且这人又极有才华文武双全，只是这个人偏偏英年早逝，而且还死得莫名其妙，死法传得众说纷纭，偏就没一个能盖棺定论的。
而这位小公爷是吕嫔的兄长，与吕嫔差了八岁，并且吕嫔这个妹妹杀死了小公爷这个说法是流传最广的，而且也不知为什么是最令人信服的。
孟婵一开始听到这个说法就觉得有点扯淡，“红裳，你这太过迁怒了，宁国公府的小公爷死的时候吕嫔才八岁，八岁的小屁孩能干什么？”
“可这些传言总不可能时完全的空穴来风，那个吕嫔肯定不无辜！”红裳宛如脑残粉一般喊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红裳喊完之后，吕嫔就出现在了凝香阁院中，守门的宫人拼命想把吕嫔拦到门外去，还说着，“吕嫔主子，您不能硬闯。”
可是现在这种状态下吕嫔已经听不下去任何言语了，她只感觉到一股黑暗并且污秽的力量包围着她，还想要了她的命。
因此吕嫔拼了命的挣脱凝香阁工人的束缚，还拼了命的朝孟婵走过去，她把孟婵当做了怪兽，抄起一个木凳就要往孟婵身上抡。
她可没有加物防的异能，孟婵在心里想着，就在红裳的搀扶下，急匆匆的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孟婵是哪里吸引着了吕嫔，她就追着孟婵打，都追到凝香阁之外的道路上去了。
“见过孟充仪。”也是巧得很，出去的孟婵刚好碰见了从她门口经过的叶选侍，叶选侍还和她打了个招呼。
不过孟婵暂时无法回复她，只能略带急促地说道：“叶选侍先离开这儿！”
叶选侍当然是满头雾水的，她甚至还不太理解孟婵的意思，向孟婵的位置靠近了些之后又问道：“您说什么？”
“站住！我要杀了你！”吕嫔已经癫狂地赶到了。
这下叶选侍哪里还能不明白？在吕嫔抡凳子的时候，她一伸手抱住了孟婵，实木的材质“哐当”一下，就砸在了她的背脊上。
“叶妹妹？”孟婵唤着叶选侍，而另一边凝香阁的宫人也终于压制住了吕嫔，并且找来了绳子把她困得结结实实。
孟婵安排了人去请太医与唐后，然后便俯下身子，继续对站不起来了的叶选侍呼唤道：“叶妹妹？”
叶选侍的神情是扭曲的，那一下真的是太疼了，孟婵能够想像得到那种痛苦，而且吕嫔砸伤的是叶选侍的背脊，她有些担心叶选侍的行走能力。
在太医来之前孟婵决定做点什么，孟婵握住了叶选侍的手，催动起有治疗作用的水系异能在她的经脉中穿梭。
水系异能一点点的的修复着破损的血管、经络与略微错位的骨，作用得缓慢至极，孟婵看着心里都着急得很，不禁想暗骂几声为什么自己的异能这么弱。
但好歹还是有点作用的，太医来给叶选侍诊脉的时候便说了一切尚好，并无大碍，只有些皮肉伤这样的话。
叶选侍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正关切地看着她的孟婵。
也由不得孟婵不管不顾，人家叶选侍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不关心关心合适吗？还是个人吗？
见叶选侍醒来孟婵与她说了几句话，又交代她暂时就在凝香阁修养，然后才去看造成今晚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
吕嫔依然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下，她口中呢喃着一些字句，因为声音很小，孟婵只听清了零星的几个字词，“……哥哥……保护……”
吕嫔这样的话语让孟婵想起了今晚本来在说的话题，也许关于那件事的真相并不像人们所知道的那样，可是今晚这事儿的真相是每个人都看到的。
所以在唐后来的时候，孟婵如实地将情况说了，又特别的强调了叶选侍所做之好与难得，但是唐后对此不感兴趣。
她走到了吕嫔的面前，太医已经配好了让吕嫔清醒过来的药方，宫女已经拿去熬好了，唐后带来的宫人将褐色的药汁灌到了吕嫔的嘴里。
吕嫔被呛着了，还咳嗽了两声。
唐后带来的人有将吕嫔带离了凝香阁，顺便还好心的清理了一地的狼藉。
“孟充仪，你且好生养着，万万要保证腹中龙嗣的健康。”唐后安慰着，还不忘敲打孟婵不要借此机会去博取永熙帝的同情。
孟婵没发一声地听了唐后的话，然在唐后走了之后狠狠地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她没事她还好得很。
可是在这件事情里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叶选侍，就没得到半点好？而吕嫔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被南疆之毒控制下的产物，能全怪她？要是揪其根源，给吕嫔下毒的那个人才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
第八十章无声无息
唐后没觉得自己处理事情有哪里不对，她现在有点慌，不对，是慌极了，还好今夜皇上宿在心悦那儿，让她还能有一晚上的时间将这件事掩盖下去。
永熙帝说要关吕嫔时，就已经说了醉霞阁要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可是唐后在调拨人手的时候，韩太后又一直干预，所以她便只做了个空壳，这也是今日吕嫔为什么能够成功独自闯出来的原因。
这件事要是追究起来，太容易直接查到她了，这么明晃晃的一个把柄在这儿，只怕那群想扳倒她的小蹄子们都要笑出声了。
不过还好，一切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唐后在心里细细盘算着。
隔日清晨，凝香阁里，孟婵没有让叶选侍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去，而是叫她留下来住宿，因此孟婵还能去看望一下。
“叶妹妹，你现在觉得如何？”孟婵很关心地问道，并且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关心。
叶选侍有点受宠若惊，只连连说道还好，其他的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孟婵嘘寒问暖了几句，就随口问道了一句，“叶妹妹，昨夜那么晚，你怎么恰好走到了凝香阁的门口？”
叶选侍沉默了一会儿，抿着唇有些不想说的样子。
“叶妹妹，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若是不想回答就不必回答了。”孟婵补充道。
“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叶选侍说着错开了孟婵的目光，“前些时候，我，妹妹与婉婕妤有些误会，昨日傍晚的时候，婉婕妤就邀请了妹妹去说话，把一些误会都说开了。”
叶选侍说这话时四处看着风景，就是不看孟婵的眼睛，总让人觉得有点心虚的意味。
或许叶选侍昨日是去与婉婕妤说话，但是，说的话或许与叶选侍的表述并不相同，孟婵推测着，婉婕妤虽然性格比之吕嫔要柔顺得多，但也不是能和善的邀请前一天刚指证过冲撞了自己的人一起和谐友好的喝茶的人。
不过这话孟婵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看叶妹妹你也不像是会以下犯上的人，既然说清楚了，那就好了。”
孟婵再与叶选侍说着话的时候，凝香阁便来人了，她还想着是什么人一大早就过来了，等一出去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凝露。
“传皇后娘娘口谕，昨日夜里发生之事过于恶劣，本宫自会加强醉霞阁的守卫，也自会合理的处置吕嫔，但你们二人要注意言行，不可让不切实际的谣言在后宫盛行。”
凝露说完这段口谕，便一拍手叫进来好几个宫人，抬着一些上好的布料与一些金银珠宝，“这是皇后娘娘用来给孟充仪压惊的，既然叶选侍也在那么奴婢便把给叶选侍的也送到这里来了。”
凝露说着便直接让搬东西的人照做了，一点都没有给孟婵和叶选侍反对的余地，好像她还有许多事要么似的，急匆匆的就走了。
孟婵与叶选侍面面相觑，孟婵是明白低位妃嫔手下能用的宫人是很少的，按宫规来讲，叶选侍应该就只有两个伺候的宫女。
可是昨天晚上孟婵就没见叶选侍带一个宫女，也许这项宫规也落实的并不彻底，所以要把东西搬到叶选侍那儿去，就得用凝香阁的宫人了。
孟婵自然是不愿意让叶选侍尴尬，她笑着问叶选侍，“叶妹妹，你住在什么地方？等得了空，姐姐可以去你那儿找你说说话。”
“妹妹住在毓秀宫的飞红轩。”叶选侍低声回答道。
孟婵又与叶选侍说了些别的，将帮忙混在了闲聊当中。
“如此便多谢孟姐姐了。”叶选侍还是很客气，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不敢出声不敢动。
孟婵看着叶选侍这样，心中的母性开始泛滥，她从前世算起也是活过好几十年的人了，看叶选侍的表现，几乎很快就在心底勾画出了一个缺爱的小可怜的模样。
太惨了，孟婵都要为自己脑补的剧情落泪了，不过好在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异常，她依旧与叶选侍说着天南海北的话。
叶选侍说，她是江南人，讲了很多江南的风俗与故事，这些东西孟婵从未在同样来自江南的婉婕妤那儿听说过。
所以还别说，她听得挺过瘾的。
早上就有好心情意味着一天都有好心情，所以即使下午的时候妖照例去给容妃请安，孟婵心底都没太大抵触。
新秀入宫之后，华阳宫也来了几个新人，不过很幸运，凝香阁里并没有安排新的宫妃，所以孟婵可以暂时的享有一人住一个凝香阁的权利。
“孟姐姐今日来得这样早啊。”周贵人含笑说道，寻常地打着招呼。
华阳宫里一共安排了三位新妃，而周贵人就是其中的一位，新妃中位份最高的两位唐贵嫔与韩贵嫔则一个被安排到了柔福宫，一个被安排到了永宁宫，并且还很走运的可以暂时以贵嫔之位掌管一共。
虽然孟婵觉得这不大像是幸运更像是皇后与太后特意安排的，所以果然有熟人就比较容易得到更好的待遇，孟婵默默在心里想着。
而分到华阳宫的三位就不大幸运了，比如和她说话的周贵人，与一向最爱说话的于更衣住一个地界，但孟婵就没看见她们两人一起来过。
反倒是后来分到一处的另两位新妃，吴才人和郑宝林经常一起相携而来，今日也是如此。
容妃还是老一副的懒散模样，连说话都像是提不起力气似的，但偏偏在对二公主不好这一点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孟婵实在很像知道她才刚刚学会说话没多久的女儿究竟怎么得罪了容妃？没了萧芃在华阳宫说着贬低二公主的话，容妃反而还变本加厉了，这让孟婵十分不能理解。
去华阳宫请安的时间长短不是确定的，全看容妃心情，她想多留人聊会儿就久些，她看着一众妃嫔心烦就会让人早点回去。
可是直到请安结束之后，孟婵才发现了个问题，没有人提到一丁点关于昨晚吕嫔发疯的事，这个事情无声无息得像是从来没发生过。
在后宫这样爱滋生流言的地方，别人怎么可能会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呢？
第八十一章别人的事
联想到今早凝露来到凝香阁传达的意思，孟婵便知晓这事怕是要被唐后压下去了，可是唐后怎么能放任一个随时可以出来伤人的人在宫里安安稳稳的呆着？
孟婵有点苦闷，但现在的她并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件事，她见不到太后，永熙帝也不愿和她说起吕嫔，一切就这样被压制下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新的风云涌动。
风平浪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入冬的时候，因为这时节赶上了一件好事，北方边关，大凉的军队打了胜仗。
大凉北面是漠北，漠北顾名思义在大漠之北，故而在大凉和漠北之间有一片一望无垠的荒漠。
荒漠少树木多杂草又地势平坦，很适合漠北的骑兵南下进攻大凉的边关，恰好漠北又是盛产高头大马，所以组建骑兵远比不产上等马的大凉容易得多。
只是漠北的民族多是草原游牧民族，故而粮食的产量不高又不善冶铁，同时因为技术所限以及离海交远，漠北的民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不产盐。
所以漠北必须要与大凉贸易，但是这样又极容易被来往贸易的商人攫取大部分的利润，故而在一部分漠北人来到了大凉，知晓了他们那里一两白银才能买到的一小撮盐，在大凉其实便宜得不像话，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于是每年秋季的时候，漠北诸族都会组织一队庞大的骑兵，跨过与大凉开国皇帝约定好的界限，入关抢夺大凉边界城池，抢一波过冬的物资。
因为那些骑兵一直是带着不这样就活不了了的心进行战斗的，战斗意志可谓是盛极，早些年先帝在世的时候对漠北败多胜少，即使是胜了，漠北让也至少会达到劫掠物资的目的。
所以开国之初定下的以那片荒漠中心为界早已算不得数，如今的漠北已经把那片荒漠，以及荒漠之南的几座城市都纳入到了版图之中。
故而北面边关的战事一直是吃紧的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几年年宴的时候，苏贤妃之父与柯大将军齐名的苏大将军并未出现在宴会上的原因。
他一直在边关打仗。
不过今年胜仗的功臣并不是驻守边关多年的苏大将军，而是永熙帝唯一活着的兄弟燕王姜书益。
说起这位燕王也是个传奇，早年在京城里的时候，俨然一副储君的架势，可惜后来母族倒台差点没沾他一身腥，自己请求去了边关那么辛苦的地方，一呆就是好几年，不过也就是因为去了边关，后来永熙帝登基清算这些兄弟姐妹的时候，他成了唯一一个逃脱的，反而还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
在这时节发生的好事不止这一件，宫里，顾嫔平安生下了一个皇子，永熙帝喜提双喜临门，一高兴将顾嫔越两级封为了从二品昭媛。
这可是大大的不一样昭媛与嫔差得太多了，从二品的位份有九个，再古时候合称九嫔，每个封号下都只封一个人，这也就意味着从二品以及从二品以上的位份是有数的，如果满了，想要爬上去就只能先想办法把其他人拉下去。
其实从正三品贵嫔位开始，就是有定数的了，大凉宫规规定，贵嫔位份只有十二个名额，不过若是封贵嫔以及贵嫔以上的妃嫔都有一套极为繁琐的程序，永熙帝大多数时候不愿进行这个程序，故而若是封高位妃嫔，他大多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候把该封高位的一块儿封了，极少出现像顾嫔这样可以单独封为昭媛的情况。
孟婵旁观了顾昭媛的册封礼，不得不说还是很眼花缭乱的，如果说按照位份越高程序越繁琐来看的话，她有点不敢想唐后被封为皇后时经历了什么。
只是看着以唐后为首的高位妃嫔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行礼的顾嫔的模样，孟婵就能猜出三分她们内心所想。
太碍眼了，必然是太碍眼了，顾昭媛要家世有家世，要子嗣有子嗣，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所有的一切，无限靠近皇后的标准。
可是孟婵很快就没有什么机会去关心别人了，观完了顾昭媛封位的礼，在回到凝香阁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有点不对。
“孟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叶选侍不明所以的问道。
孟婵感觉到小腹有些下坠，有过一次生育经验的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快生了，于是孟婵急切地说道：“快去请太医，我要生了！”
“生、生、生了？”叶选侍被孟婵的话说懵了，作为一名入宫至今依然是黄花大闺女的女子，叶选侍从来没见过女子生育时候的状态。
“叶主子，您且先回避，这儿得事宜交给奴婢们处置就行了。”红梅向叶选侍屈膝行过一礼，便与红梅井井有条地安排起凝香阁的事情。
稳婆与产房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这次孟婵可是稳稳当当的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儿。
原本要是只怀了一个，就截止到这里，就也无甚大碍了，可是事情坏就坏在了她怀的是双生胎，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而且死活不出来。
“孟主子您用力！老奴看不见孩子的头！”稳婆焦急地喊着，她只能看见孩子的脚，这样下去可是要难产的。
凝香阁宫女请来的太医，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他细细分析了孟婵在后宫里的存在感，无，基本等同于查无此人。
于是极为不负责任地说道：“充仪主子这是难产了，保大还是保小，你们给个话儿吧。”
稳婆毕竟有着多年实际的接生经验，她一边帮这孟婵在腹部按摩，一边反驳着，“大人，还没到那地步呢！”
“你是太医还是本官是太医？把这话照着说给外面人听就是。”那太医很是瞧不上接生的稳婆。
负责传话的小宫女把这话说给了在外面等候的人听，哪位太医没有分析错，因着孟婵在宫里确实没什么存在感的缘故，连她交好的几个以及必须要来一趟的唐后与容妃都因为突然下起来的大雪被拦住了，故而凝香阁除去孟婵以外可以做主的就只有叶选侍了。
第八十二章自己的事
寻常情况下，可以轮到一个选侍位份妃嫔去决定一个皇子去留可能性是多少？在大凉的后宫里几乎为零，更别提这事儿还落在了刚入宫几个月连永熙帝面儿都没见过一眼的叶选侍头上了。
“你说什么？”叶选侍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她能决定得了吗？这是要人命的。
“叶主子，您给个话儿，我家主子都听不见声儿，说不了话了。”传话的小宫女是打扫凝香阁其他地方的，孟婵算不上她顶头的主子，所以她催促着睁眼说瞎话，也没有负罪感。
而在产房里的孟婵，还是能听见的，她听见了稳婆与太医的争论，可是这个时候，她最得力的两个宫女，红云在去请唐后时被大雪困在坤宁宫，红梅在去请容妃的时候同样被大雪困在了华阳宫。
凝香阁里由请了太医回来的红裳接手了红云安排的事，还是有点手忙脚乱。
所以，目前的孟婵这里没有一个可用之人，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宝宝，你难道不想看看这个世界吗？一边按着稳婆的话使劲儿，而那个太医依然轻蔑地看着她们的动作，还出声劝道：“都说了，本官学医多年，不会出差错的，那孩子与孟充仪就只保得下一个。”
“不可能，我和我的孩子，都会活得好好的。”孟婵喘息着，气若游丝地说着。
“孟充仪，您得尊医嘱。”那太医看上去面色不善。
“陈太医，你得想个法子啊！”红裳这个时候才又来到了孟婵这儿，才有功夫了解到孟婵与产房中发生的状况
“只能留一个，”陈太医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模样，只剩下冷漠，并且又在之后补充了一句，“孟充仪您要是做不了这选择，外面的也做不出选择，微臣就帮您做决定了。”
“你想干什么？”红裳说着，将陈太医推出了产房。
“你怎么把太医推出来了？”叶选侍还在选择的纠结中，根本没想到，那话可能是一个太医不负责任或者说是故意那样讲的。
“让我去见孟姐姐。”但是叶选侍看了那个太医一眼，就不顾凝香阁的宫人阻拦，冲了进去。
“叶主子，您不能到这儿来！”红裳说着，还想把叶选侍给请出去。
“我或许能帮上点忙。”叶选侍说着，挽起了衣袖走到了孟婵的跟前，露出了一双白皙的手。
她将手压在了孟婵腹部的几个穴位上揉按，并且说道：“孟姐姐，你能听见我的话吗？能听见的话，记得跟着我的手劲儿用力。”
孟婵感觉到身体里忽然涌出了一股暖意，已经全部枯竭的异能也缓缓的开始恢复。
“老奴看见殿下的头了！”
“生了！”
“是个公主殿下！”
“太好了！一龙一凤，这不是龙凤呈祥的大喜事吗？”
凝香阁的所有宫人都很欢欣，也包括之前催促过叶选侍的小宫女，那小宫女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听太医的话把话传达了，她只是让叶选侍尽快的做选择，件件都是份内之事，哪个能说个不字出来？
沉浸于喜悦之中的凝香阁宫人，以及累昏过去的孟婵，连陈太医的纰漏都没有细查，就更遑论一个只是负责传话的小宫女了。
说来也巧，恰恰是在大凉的第三位公主出生以后，原本狂风呼啸，黑云翻卷，满天鹅毛大雪的景象竟是渐渐褪去了。
风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散去露出了阳光，而且是极为少见的，在京城的冬日里，还有温度的阳光。
于是孟婵平安生下了龙凤胎的事，就像飞似的传遍了后宫，不少宫殿里都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瓷器碎了的声音。
“到底是凭什么，那个孟婵就能这么幸运的得了两个孩子，妹妹想求一个都求不来？”说话的人含泪欲泣，眼睛里全是不甘与妒忌。
“穆妹妹，你尚还年轻着，身体也健壮，还有的是机会呢，你瞧姐姐我，早些年被那些脏东西害了身子，调养至今也毫无效果，姐姐可能一生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了。”刘修媛的话说得更是悲惨，只恨不得为自己唱上几句悲天悯人的歌当做背景音乐了。
可是眼泪还在眼里打转的穆贵嫔心里却是想着，至少总比刘修媛强一些，这样想着穆贵嫔心里甚至还有了点优越感。
刘修媛没放过穆贵嫔嘴角略微勾起的笑意，她在心底也缓缓地笑了起来，不过面上失落的神情未变，依旧说着：“不管怎样，能诞育一双儿女，讨得了这样吉祥的彩头，又赶上了漠北即将俯首称臣，只怕皇上要乐疯了。”
穆贵嫔没懂刘修媛这话的意思，只管是啊是啊的点头。
刘修媛见她真不明白，又往前点了些，“不知到时候皇上会封她个什么位份？姐姐记得她就生了个女儿都晋了两级，如今生了一对儿，只怕是会直接封妃，甚至封贵妃都有可能。”
穆贵嫔一个激灵这才醒悟过来，一个三品官儿的庶女，即将要压在她头上了，怎么可以呢？她穆家也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她可是正经嫡出的大小姐！
刘修媛注意到了穆贵嫔脸上神色的变化，在心底笑得更肆意了，只是面上还是对她说着好好保重之类的话，然后便离开了。
“穆妍还是那个性子，入宫这几年都没变过，难怪她始终不得皇上欢心。”刘修媛与自己的宫女说着话，语气里是抹不去的轻蔑。
“娘娘，您在她那儿的话都说得有理啊，奴婢担心，若是事情真按照您说得走了，被这么个小丫头压着，这感觉实在不好受。”那宫女皱着眉说道。
“你当皇上真有那么在意后宫？”刘修媛忍不住笑了一声，“这阵子的好事太多了，可没一个出身平庸的庶女引人侧目的份儿。”
“可万一呢？娘娘龙凤呈祥，是大吉啊。”那宫女还像不放心似的说着。
“你忘了，那贱人死的时候，满朝文武还说是大吉，可皇上是怎么做的怎么说的？”
第八十三章拐弯抹角
孟婵不知道背后有人这样想她的，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无妨，因为永熙帝并不如刘修媛推测的那样无动于衷，而是大手一挥赏了孟婵不少珍宝。
“品相这样好的南珠，宫里大约只有皇后娘娘才有吧？”
“这是今年新上的织金锦统共也没几匹，就赏给咱们主子了？”
这些赏赐引起凝香阁宫人一阵阵的惊呼，也令宫中的一些人惊愕，故而其中一部分人不得不提高了送的东西的档次。
孟婵不太清楚这些人送东西的时候有多肉疼，反正她收得很开心。
也或许是相处的日子久了，永熙帝这一次对孟婵远比上一次要温柔得多，而且几乎有求必应。
孟婵琢磨着这份温柔，其中总有些愧疚与补偿的意思在里头。
“婵儿，怎么闭着眼睛？”永熙帝温和地说着，坐在了孟婵的床前，一手还探到了她的额头上，似乎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热的症状。
能不能不要叫得这么肉麻？孟婵在心里吐槽着，她的确不大清楚永熙帝一系列行为下暗藏的苦心，但是，上一回她生二公主的时候，就那样的把她当成了一个用过就扔的东西，这一回就又这样热心，打得是什么主意？
孟婵感觉到了额头有冰凉的感觉，永熙帝的掌心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婵儿，你果然还是怨着朕的。”
孟婵睁开了眼睛看向永熙帝，所以其实这人什么都知道的吗？之前几次岔开话题是为了什么？想要让她的孩子认容妃作母亲吗？
可是永熙帝却在孟婵的目光下不再言语，而是摸了两下孟婵的额头。
怎么说呢？她觉得永熙帝有点想安慰她，但是却并不想如她所愿。
那还有什么说话的价值？孟婵有一点的怨气，并且任由自己的心生长出罪恶的念头。
一夜过去，永熙帝早早的便离开去上早朝了，而红云则一边服侍着孟婵起身一边就着昨晚的事对她说道：“主子，您不如暂时先把二公主的事放下一阵儿，皇上对您有愧疚，凭着这份愧疚皇上会加倍补偿您的。”
“红云，你是为什么这样想的？是因为昨日皇上的那句话吗？可若是真有愧疚，我生下清容之后的日子，为何皇上还视而不见，甚至有种希望我早早消失的意思？”孟婵面无表情地回答着红云的话。
红云不做声了，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屋外冷风呼啸的声音，又开始下雪了。
“主子，和嫔主子求见。”红绸带着冷风走了进来。
和嫔来做什么？她与和嫔又没有半点交际，诶，对了，人家拐弯抹角的送了她一顶帽子。
孟婵去让红绸将和嫔请进客厅，自己则收拾得快了几分。
和嫔坐在椅子上，面上看上去是波澜不惊，只是脚不住地抖动，手上则端着茶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和姐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想来冷得很吧？”孟婵寒暄道，也是想试试和嫔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和嫔放下了茶水，冲着孟婵微微笑道：“姐姐送得帽子，孟妹妹你可喜欢？”
喜欢个大头鬼，孟婵真想这样直接说，帽子这东西，她一个标准的梳着发髻的古代淑女，带不了好吗？
于是孟婵便也笑着道：“帽子的款式很别致，只是可惜了妹妹带不了呢。”
和嫔脸上看不出尴尬或是欢喜的神情，不过倒是不住继续拐弯抹角了，而是开门见山地直说了今日来的目的。
“孟妹妹，你想夺回二公主的抚养权对吧？”和嫔脸上的笑意加深了点，“巧得很妹妹也想夺回四皇子的抚养权。”
“那可真是不巧了，妹妹觉得二公主在容妃那儿过得很好。”孟婵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说道。
这个和嫔是算准了之后永熙帝会给她晋位才来的吧？不然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和嫔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然后又扯了些有的没的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最后发现徒劳无功，就灰溜溜地走了。
“我呸！”离开了凝香阁的和嫔狠狠地唾弃着，“什么玩意儿？老娘好心来找你联合，你居然就这么拒绝了？明明好感度是友善。”
和嫔不信邪地查看了一下她的系统，然后就发孟婵对她的好感度已经下降为厌恶了。
“老娘他妈的干什么了？”和嫔目瞪口呆地看着系统上的显示。
而跟在和嫔身边的宫女早已对和嫔有时冒出来的奇怪话语见怪不怪了，她自小伺候和嫔，从前和嫔便会说些新鲜字句出来。
而另一边，处理完政事，又决定好了与漠北谈判官员的永熙帝感觉到一阵轻松，然后便又回想起了有点头疼的后宫问题。
他是没觉得哪儿做的不对，可是把一个孩子生生从一位母亲身边夺走，实在有点太不是人了，他良心上过不去，所以才在下旨将二公主交给容妃扶养之后，就不再见孟婵。
果然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永熙帝默默地想着，然后便对齐梁说道：“去皇后那儿。”
唐后欢喜地迎接永熙帝，可惜永熙帝一见她就直接说起了关于孟婵的事，一点没有要温存的意思。
唐后于是便也只能重新端起了态度，听着永熙帝的话，然后说道：“皇上，您也不必有太多顾虑，孟充仪到底是充仪，不得扶养子嗣是开国时便定下的规矩，您若是想借着这次孟充仪生下一双儿女的机会给她些体面，不如就将她的位份提得高一些。”
唐后说着看着永熙帝思索的神情，一咬牙提议道：“您看封为贵妃如何？”
“不行！”永熙帝几乎立刻就反驳了。
唐后心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听着永熙帝用来说服自己的说辞。
“孟充仪到底资历尚浅，妃位的几个入宫可都有些年头了，这猛得一下便跃升为贵妃，实在是不妥、不妥。”
“臣妾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还是全凭皇上做主。”
第八十四章晋位淑仪
“孟充仪虽说资历尚浅，但诞育了一双儿女，也算大功，妃位虽当不得，但九嫔之位是当得的。”永熙帝对唐后说道。
唐后点了点头，附和着永熙帝的观点，似疑惑又似补充地说着，“从二品的九嫔之位，已经有四个人了，还剩下五个封号，不知皇上要给孟充仪哪个？”
“后宫之事，便由皇后斟酌就是。”永熙帝这会儿却是提起了这茬儿，全然没想过若是真如他所言，今日他与唐后商量之事便不该过问。
但他也确实只是把这话当做场面话说给唐后听的，习惯了的唐后并未当真，而是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便对永熙帝说道：“还九嫔还剩下三淑以及修仪、修容五个封号下无人，臣妾想着，孟充仪入宫已经有了些时日，而又在为皇室开枝散叶的方面居功甚伟，不如便封为淑仪如何？”
唐后本来是想要往下压一压孟婵的位份的，最好是能压到贵嫔，不过永熙帝的话把她的算盘打乱了，如此，便只能合着永熙帝的心意，在她能决定的范围内，给孟婵高一点的位份。
唐后看到永熙帝轻轻点头，心中顿时开始充溢着自己的意见被采纳的一丝隐秘的欢喜，于是便接着说道：“不过若是封了淑仪，孟氏还继续住在凝香阁里，恐怕便不大合规矩。”
“这些事皇后你决定就是。”永熙帝说完之后，坤宁宫外却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来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唐后吩咐完下人，便打算为永熙帝宽衣解带，傍晚的时候来坤宁宫找她商量事情，皇上必然是要留宿的。
“娘娘、娘娘，”有个宫女没眼色地闯到了帝后眼前，还高声说道：“是唐贵嫔在外边儿。”
坤宁宫外唐贵嫔还在不知疲倦地叫喊着，“那可是我亲姐，怎么可能不愿意见我！你们给本宫撒开手！”
唐贵嫔试图冲破坤宁宫宫人的阻拦。
而唐后这边，永熙帝听了是唐贵嫔在外面，便问了一句，“心悦为何如此？”
唐后心下一沉，就见那个宫女，说了唐贵嫔只是想来找唐后说话聊天一事。
“既然如此皇后便去看一眼吧，若是心蕊怕黑，朕陪你一同去就是了。”永熙帝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着，有宫女伺候着将唐后解开的衣带给永熙帝系了回去。
唐后找了个永熙帝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瞪了那个宫女一眼，她的坤宁宫里，可没有这么没眼色的家伙。
故而当唐贵嫔见到唐后的时候，便也见到了永熙帝，她像是没料到这一点，手忙脚乱地给永熙帝问了安，然后便一下扑到了唐后的怀里，有一些湿润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唐后衣裳的花纹，口中一字一顿地说道：“长姐，我想家了。”
听到这样的言语，唐后一愣，因为她也很久没回去过了，一下子便把她心里原来想的，她的妹妹可能是故意来坤宁宫闹事的想法打没了，因为她清楚得很，唐心悦并不是这样的人。
唐后把手附在了唐贵嫔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安慰着，“年节过了初二那日我可以回家一趟，我求皇上恩典带你一同回去。”
唐后说着，便看向了永熙帝。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他很清楚朝中有些人就是整日里研究他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深刻意思，若是允了皇后，那么肯定会有人觉得他要重用唐家。
他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猜到想法，便允诺了唐后的请求。
次日，还在做月子的孟婵便收到了这样一份圣旨，“……兹华阳宫充仪孟氏……着晋为从二品淑仪……迁入明瑟殿。”
“嫔妾领旨。”孟婵接下圣旨，又打发走了宣旨的太监，这次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以永熙帝之前对她的表现，她还以为这回最多是单独的封一个正三品贵嫔做为恩典，完全没想到还越升了一级。
更没想到的是，永熙帝还给她迁宫了，随着三公主和五皇子的出生，光是安排伺候皇嗣的宫人，凝香阁就已经有些安置不下了，也确实该换个大点的地方了。
而孟婵惊异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一次永熙帝为什么这样关心她？上一次就没这么好心，而因此她心里始终有一点芥蒂。
孟婵封为淑仪的事自然也传遍了后宫，咬牙切齿的，撕手帕的，摔东西的，其他的后妃什么反应都有。
而在兰心殿里，刘修媛无辜地看着穆贵嫔说道：“姐姐之前可是提醒过你的，你看，这小蹄子，果然开始压在你头上了，妹妹你可要好好想想，她以后就算是彻底沉寂了，没别的机会得皇上欢心，只靠熬资历，也是有资格登上妃位的。”
“这可是个曾经远远不如你的人啊，穆妹妹，你真的甘心她就这样踩在你头上吗？”刘修媛蛊惑着说道。
她说着还从袖中拿出了一包拿锦帕抱住的东西，闲聊似的对穆贵嫔说道：“穆妹妹，你也是在京城长大的，听说过那个只卖恶药的药婆吗？”
“听说过。”穆贵嫔回答说道，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先前刘修媛讲的那些话上。
“那尼可曾听闻过，宫里曾经有几个人小产，便是因为药物，比如吕嫔又比如蒋婕妤。”
穆贵嫔点点头。
“你可知道害她们小产的药物来自宫外，就是出自那个药婆之手。”
穆贵嫔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对刘修媛说道：“可是没有人见过那个药婆的脸，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儿，妹妹只听说过她是个女的。”
穆贵嫔这时候便是往要抓住那个谋害皇嗣之人的思路跑去了，弄得刘修媛懵逼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起她想说的话，
“虽说那个药婆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但是想向她买药，倒也不算很难，只要有老主顾推荐就是。”
“会有人去买这样害人的东西吗？”穆贵嫔傻白甜地问着。
“后宅里的阴私一点也不必后宫里少，穆妹妹，这一点你不清楚吗？”刘修媛反问着。
穆贵嫔沉默了，刘修媛便接着指着那一包东西说道：“那便是姐姐从药婆那里买来的，也没费太大波折。”
第八十五章什么原因
册封大典在孟婵出了月子之后举行，一是为了孟婵的身体着想，二则是为了让内务府有时间赶制典礼需要的吉服以及相关的饰物。
册封礼的地点在坤宁宫，位份在淑仪之上的嫔妃坐着，受孟婵的拜礼，然后再向唐后行三跪九叩大礼，再由唐后训话，孟婵还要在接受位份在淑仪之下的嫔妃朝拜。
在这之后，她还得去寿康宫向太后拜会，并且还得向永熙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总之这一趟程序折腾下来，生生地耗完了一天的时光，直到傍晚时分，孟婵才回到凝香阁。
孟婵暂时还未搬到明瑟殿，原因只单纯是因为永熙帝说要将明瑟殿布置得精巧些，故而那些做事的宫人便只好细致入微地处理好每一个细节，不过也不需要等太久，她已经听说了，大约再有五六日便能搬过去了。
“妹妹日后是不是该称呼孟姐姐为娘娘了？”婉婕妤欢欢喜喜地说着，像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为孟婵高兴。
不过这话孟婵也只会听做说笑，毕竟她与婉婕妤的关系还不错，总不会让人那么生分地叫着的，“婉妹妹还与从前一样便是。”
“妹妹能看一看孟姐姐你这一身吉服吗？”婉婕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不过这并非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故而孟婵便站了起来，顺便还转了一个圈，然后笑着对婉婕妤说道：“姐姐认为这衣裳还挺好看的。”
婉婕妤用羡艳的目光看着，不过还未等她说些什么，便听到门口传来的一个声音道：“这样看来朕的眼光还不错。”
永熙帝自门口走来，眼睛一直在看着孟婵，过了一会儿说道：“这颜色，这花纹都与婵儿十分相称。”
“皇上，您怎的这就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孟婵说着略微有些冒犯的话，只是却仍然维持着跪礼的姿势。
永熙帝没说什么免礼平身的直白话语，而是走到了孟婵跟前将孟婵扶了起来，并且说道：“婵儿若是因为总跪着伤了膝盖，朕可是会心疼的。”
这对话要是发生在只有孟婵和永熙帝在的地方倒也没什么，最多被人说一句孟淑仪果真得宠，然而，这儿还有个四十瓦的大灯泡，婉婕妤。
婉婕妤觉得自己被秀了一脸，而且最坑爹的是，永熙帝把孟婵扶了起来，就全然没顾还在跪着的她了，这便搞得她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尴尬得很。
过了一会儿，婉婕妤挑了一个孟婵在羞涩脸红而永熙帝在看着孟婵羞涩脸红的时机，轻轻出声道：“嫔妾还有事，便不再继续在淑仪娘娘这儿久待了。”
永熙帝一摆手便允了，他不是才发现这儿还有个人，只是暂时不想理会而已。
婉婕妤离开了凝香阁，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凝香阁附近比较偏僻，所以照明的物什少，也就比较昏暗。
但是婉婕妤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往凝香阁方向走的叶选侍。
“你给我站住。”婉婕妤叫住了她。
叶选侍听见声音的时候，还被吓了一个激灵，等走进了一些发现是婉婕妤才略微放松下来些许，然后才道：“见过婉婕妤，不知婕妤主子为何要叫住嫔妾？”
“看你这样子是要往凝香阁去？”婉婕妤先问道。
“正是。”
“那可是不巧得很，皇上现在在凝香阁，你要是想见孟淑仪，她是不会见你的，因为我刚从那里回来。”
“这样吗？”叶选侍喃喃自语着，便不打算在去了，毕竟若是知晓了永熙帝在还故意要去的话，便有些争宠的意思了。
不过婉婕妤的话却没有说完的意思，“叶选侍，你该不会是想巴结孟淑仪吧？我告诉你没门儿！别以为入了宫便不一样了，你还是宫中地位最低的那一等，永远都别想拖累我，永远都别想与我并驾齐驱！”
后面的话几乎是婉婕妤用尽了力气喊的，得亏这个时间，这个地方，都没多少人，不然肯定是引人侧目的。
叶选侍沉默着，手却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她的声音比婉婕妤小了很多，只是用平常的说话音量，说道：“楚清歌、楚清歌，你别以为你真的姓楚，也别用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来揣度我。”
说完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没再看婉婕妤一眼。
“你看见叶选侍那个样子了吗？她居然敢那样顶撞我！”婉婕妤好似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主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在与叶选侍纠缠了，弄不好还搞得你吃亏那岂不是太不合算了？”婉婕妤身边的宫女苦口婆心地循循善诱着。
婉婕妤到是听了进去，她冲着叶选侍离开的方向狠狠地说了一句，“这一次就算你走运！”
当月上中天的时候，其实便很少有人出来走动了，毕竟夜里黑漆漆的，若是做事做活都不大方便。
但黑夜中却是适合某些人、某些事的进行。
如果有人这个时候跑到了一个可以俯视整个皇宫的高点站着，那么他就可以看到，在黑夜的掩护下，有些地方有些人正偷偷地做着些见不得光的事。
然而并没有这样的人，所以那些事情依旧被埋藏在黑夜里，等待着有人将其翻出暴露在阳光之下。
正式成为淑仪的第二天，孟婵不得不更改自己以前一觉到天亮的习惯，早早地便起来了。
不过这个早也是想对而言，永熙帝早就起来了，已经收拾好了，向孟婵道了一句午膳时再见，便去上早朝了。
自入宫后就很少早起的孟婵有气无力地回复了永熙帝的话，然后便在一众宫女的摆弄下画好了妆、梳好了发髻、换好了衣裳。
自正三品贵嫔以上的妃嫔，便要每日去坤宁宫给唐后请安了，也要每月初一和十五去给太后请安了。
这两点是孟婵觉得晋位之后唯一不好的事。
她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事，又被宫女扶上了步辇，这也是她觉得晋位好的一点，她终于不用满皇宫的用两条腿走了。
第八十六章乔之月
孟婵到达坤宁宫的时候，时间还早，故而只有柳妃一个人在，她没有带着她的孩子来，因为皇子公主们只需要在还未成年时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来坤宁宫。
“想来妹妹便是孟淑仪吧？”柳妃看着孟婵，还站起了身，带着些热情地对她说道：“本宫总觉得妹妹有点眼熟。”
“柳妃姐姐好记性，”孟婵便也微笑着回答柳妃，“我与姐姐是曾见过的，不过已经过了好一段日子了。”
柳妃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本宫就是见着孟妹妹就觉得亲切。”
就冲柳妃这句话，孟婵就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柳妃并不记得她们见面时的场景，因为那并非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不过孟婵也并不是要因为这样而耿耿于怀的人，她现在琢磨着，说不准那时候想害她的就是蒋婕妤，而如今蒋婕妤也被萧芃害得小产，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在孟婵与柳妃闲聊的时候，其他来请安的妃嫔们也陆续到了。
“孟淑仪是吧？本宫见你有点眼熟，就好心地提醒提醒你，柳妃妹妹是最豆腐嘴刀子心的人，你还是小心着点儿。”戴妃一见与柳妃热切攀谈的孟婵就皱起了眉，半真半假地说着。
孟婵并不意外戴妃对她还有点印象，在江南的时候就那么几个人，怎么着也混了个脸熟。
但戴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戴妃姐姐，你还是总喜欢说些这样不知所云的话，妹妹还真是想不通哪里与姐姐你的心意相背了。”柳妃则是直接反击道。
“戴姐姐，你就别多嘴了，本宫宫里的，本宫还没管呢，”容妃是所有妃嫔中最后到的，仿佛特意要做这个压轴的一样，“再说了孟妹妹与柳妃妹妹混在一块儿不是正好吗？”
孟婵不大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能看见有过一面之缘的谭昭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以及从未见过的一位妃嫔脸上也带着轻蔑的笑意。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到底还没轮到孟婵发怒，比她更明白这些行为背后含义的柳妃面色铁青，用手指着容妃说道：“若论恶毒，容妃姐姐才是个中高手。”
“柳妃，你在胡说些什么？竟然这样诅咒本宫？”
容妃和柳妃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坤宁宫里吵了起来，孟婵的座位在顾昭容的下首，所以她便听说了，这其实是每日坤宁宫里的日常，除非这两个人有一个不来坤宁宫，否则总有这么一出。
让她们听下无意义的争吵的，是真正最后登场的唐后，她扫视了一圈其他安安静静的妃嫔，然后便对柳妃与容妃教训道：“胆子大了？在坤宁宫都敢这样无所顾忌，待到去给母后请安时，还不知道会成了什么样子？”
“皇后姐姐，不是妹妹要吵的，是柳妃她先欺负得妹妹，”容妃说这话都不带脸红的，“再说了，本宫又没真在坤宁宫里做什么。”
容妃深深地看了唐后一眼，然后便又恢复成了那副慵懒的、没骨头似的模样。
女人们讨论的话题，就这样被拐了一个弯，孟婵开始向顾昭容打听关于柳妃、唐后和容妃从前的关系与细节。
不过顾昭容只知道一点大概，还是她从别处扫听来的，“柳妃似乎原本是一位贵妃的宫女。”
“贵妃？宫里有这个贵妃位份的嫔妃吗？”孟婵不解地问道。
“听说那位贵妃已经死了，不过生前与容妃还有云婕妤的关系都很好。”
“她叫什么名字？”
“乔之月，是乔氏一族的长女。”
“乔氏一族又是什么？”
顾昭容瞪大凉眼睛看着她，“孟妹妹你难道不是京城人吗？七年前，京城的流血之日你总该有印象吧？”
关于这个孟婵倒是知道一点，她听说那一天京城戒严，杀了好多的人，鲜血染红了街道，汇聚成了溪流，随着雨水流向了河流。
“妹妹记得那日，还有人来我家搜查，妹妹还记得那些人看上去都冷冰冰的，吓人得很。”
“那就是清查乔氏余孽的锦衣卫，乔家原本是大凉最一手遮天的世家，本朝开国历四任皇帝，而乔氏便出了四代丞相。”
“当然原本只是丞相而已，不过，妹妹你懂得，后来乔氏一族便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了，还曾想要联合漠北、南疆诸族，将当朝的姜氏拉下马。”
顾昭容用很细微地声音对她说道。
“所以显而易见的，他们失败了？”
“这是自然了，今上向来明察秋毫，意图谋反这样大动作，怎么瞒得过锦衣卫的眼睛。”
“所以乔之月、乔贵妃就这样死了？”
“不、不是，她死于难产，”顾昭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姐姐听说乔氏入宫的时候，乔家已经被清理了大部分势力了。”
“所以乔家人想要她入宫挽救一点乔氏的地位吗？”
“不是，乔氏是被抢入皇宫的，她有未婚夫。”
这么狗血的吗？孟婵心想，但还是按耐不住八卦之心继续问道：“她的未婚夫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就是宁国公的长孙，吕嫔的兄长。”
“啥？”孟婵有点懵逼，宁国公长孙的英名至今仍在怀春少女心中萦绕，既然是他的未婚妻，总不该没有人记得才对。
顾昭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件事一直是被压下来不许人讨论的，所以孟妹妹你不要往外说。”
“什么事情不许讨论？本朝最是公正严明，从没不许任何人说任何话。”唐后坐在凤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说悄悄话的孟婵与顾昭容。
孟婵有些担心唐后会因此发落她俩，顺便给她俩一个下马威，不过顾昭容已经接过话去了，“臣妾愿意将方才与孟妹妹所说的内容说与娘皇后娘娘您听，只是不知娘娘您是否肯听了？”
“说来听听。”
“臣妾方才便在与孟妹妹说，何时何地何日才能祭祀，”顾昭容说着情绪一瞬间激动了起来，“本宫想给死去的锦绣一点祭奠。”
“顾昭容带入宫的宫女吗？她自有家人祭祀，还无需顾昭容你屈尊降贵。”
第八十七章人去哪儿了
这事儿是唐后料理的，若有人说对结果不满，那自然就是对唐后不满，所以她说起话来也很夹枪带棒。
不过倒没有故意为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
请安散去的时候，孟婵并没有与顾昭容同行，承乾宫与华阳宫在两个方向，也无法同行，而且她得跟着容妃走，刘修媛与穆贵嫔同样地也得跟着容妃回去。
“恭喜孟淑仪，就这么一下便居于姐姐与穆妹妹之上了。”坐在步辇上的刘修媛微笑着，说着不甘心的话。
孟婵对这些酸话没什么感觉，于是便只回了一个同样的微笑。
然而，刘修媛的话并不是说给孟婵听的。
“等下，容妃娘娘，臣妾想要走着回去，便不与娘娘等同行了。”穆贵嫔对容妃说道。
容妃允了，然后便是一路无话，容妃只是呆呆地看着一路上的景色，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孟婵回到凝香阁时，是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白日，她一如既往地走着，却不经意间发现，院内柳树旁有一个晃动的黑影。
她走上前去，红梅则挡在她的身前说道：“主子，让奴婢去看就是。”
可是宫里能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孟婵抱着这个想法，便不顾阻拦朝着黑影走去，她走进了些才发现那是个人，背后散落着长发。
衣料看上去是上好的锦缎，只是不知怎么的却已经被摩擦得很脏了，所以看上去灰突突的。
孟婵拧起了眉，她用手轻轻触碰那个人肩膀，柔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孟婵已经很轻柔的做这一系列的动作了，但是那个人依然向被针刺到了一样猛地逃开，口中还低语道：“不要杀我……”
借此机会，她看去那人的脸，尽管那个人看上去落魄到了极点，但是她还是认得那张脸的。
“吕嫔？你来我这儿做什么？不对，你怎么能离开？”
吕嫔完全没有听进去孟婵的话，她开始向更深处的地界走去，口中还继续说着，“别杀我……”
“去禀报皇后娘娘。”孟婵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
也不知道这样短的一句话里，哪个字触动了吕嫔的神经，她像是疯了一样直接一头撞向孟婵。
口中依然低喃着那些话语。
不过她被凝香阁的宫人们拦了下来，是被徐一和陈忠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拽着的。
孟婵总觉得，吕嫔这样子不是像是疯了，大概是已经疯了。
唐后这一次并没有亲自前来，只是派了一队精壮侍卫将吕嫔从凝香阁带走了。
而隔了几日，她便听说了吕嫔被送去郊外的尼姑庵了，说是要请求神佛庇佑。
“这个吕嫔下场可是够凄惨的，妹妹听说她可是国公家的千金。”婉婕妤感叹着说道。
孟婵也有些感叹，她已经有些记不清最开始的时候，她见到那个飞扬跋扈的吕婷是什么样子了。
被送去了郊外的尼姑庵，大约此生都难有再离开的机会了，而再看那时吕嫔的状态，只怕是会活着不如死了。
但总该往好的方面想的，“或许她的家人会托尼姑照料她的。”
“也对，”婉婕妤用很细微的声音说道，“毕竟是国公府的千金。”
孟婵并没有听清这句话，于是便又问了一句，不过婉婕妤却没有再说一遍的意思，而是转过头来问孟婵，“孟姐姐，今日叶选侍没有来找你说话吗？”
婉婕妤这一说孟婵才发现，这几日叶选侍都没有来过，“大约是见日子冷了，便乏了身子，懒得动了。”
孟婵并未过多在意，找人聊天这种事，总是不太好强求别人的。
婉婕妤不再提起这件事，开始说起了别的。
孟婵迁宫的那日，与她交好的顾昭容、婉婕妤甚至和嫔都来了，但她依旧没看见叶选侍的影子。
要不要去叶选侍那儿看看？她想着。
于是等恭贺的人都走了，孟婵便询问着红云，打算去寻找叶选侍。
但是没有，红云说得地方是空的，里面并没有住人，她想，红云到底只是个宫女，不可能无所不知，于是便去了坤宁宫里，去向唐后要一份名册。
“孟淑仪，原来你还与叶选侍有交集？”唐后有点奇怪地问着。
“皇后娘娘，您贵人多忘事，叶选侍可是救过臣妾的。”
唐后回忆起了之前的事，便不再询问，而是翻开了那份花名册，说道：“叶选侍住在听雨轩。”
“臣妾方才从听雨轩来见没有人，才来问询娘娘的。”孟婵心底猛得一紧。
叶选侍去哪儿了？
唐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一个叶选侍被怎么样了都好，但是不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怎么样了。
“传本宫口谕，把叶选侍给我搜出来。”
与此同时，宫中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叶选侍正蜷缩着，呼吸微弱。
等人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浑身都是冰凉的，不过好在还有那么一点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是谁把叶选侍送到冷宫的？若是犯了错，送便送了，只是怎么没向本宫报备？”唐后在次日妃嫔们来坤宁宫请安的时候问道。
唐后的话语询问得很温和，好像她根本不在意叶选侍是怎样的状况，事实上她也确实不在意，这也就给了某些人这件事可以被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之感。
于是穆贵嫔便站了起来，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细微的笑意，“是臣妾做的，那叶选侍偏偏要挡臣妾的路，臣妾气不过便让人把她压入冷宫，忘记了向皇后娘娘报备，实在是臣妾的不是。”
穆贵嫔满心的以为这件事正如唐后说起时的语气，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她只顾着认错般地低着头，没有看见刘修媛无声做的口型。
“蠢货”
唐后脸上也流露出了细微的笑意，“谁给你的胆子，越过本宫做事？莫不是容妃妹妹给的？”
“皇后姐姐，你可别在妹妹这儿抹黑了。”容妃推脱着，她真的教不出这么个蠢东西。
第八十八章救
唐后对这件事自然是在意的，在意到了极点，越过她行事便是在挑战她的权威，想这么干的肯定是对她的皇后之位有意思。
“穆贵嫔，就你这样的行事就算皇后娘娘放过你，太后娘娘都不会放过你的。”柳妃跟风起哄着，还意有所指地撇了韩贵嫔一眼。
“来人，先将穆贵嫔压下去禁足，”唐后吩咐着，并未理会柳妃。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孟淑仪才能找到这个害群之马。”柳妃见先前的话语没有人理会，便又换了一套说辞。
孟婵不大清楚柳妃所指之意，但是她思绪一转便提起来了另一件事，“柳妃姐姐谬赞了，臣妾只愿后宫一片安静祥和，能每日见到清容便是最大的欢喜了。”
孟婵的本意是借此来提容妃扶养二公主的事，不过却还是扎了所有膝下无子的妃嫔的心，只有膝下有一女的贤妃附和道：“姐姐最是明白与女儿分离的痛楚了，孟淑仪真是不易。”
苏贤妃轻声说着话，还咳了两声，像是染了风寒。
“贤妃妹妹，你也该明白的，你这样的身子与我们相处倒是没什么，可是大公主毕竟还只是个小娃娃，受不得这个的。”唐后语重心长地说着，全然是为了贤妃好的姿态。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们便又说起了别的事情，很快唐后便说要处理穆贵嫔之事的后续，便散了请安。
孟婵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新家，而是叫宫女回从私库中去了些补品，而自己直接便往听雨轩去看望叶选侍。
听雨轩还是空荡荡的，看起来没有人住的样子，门外也没有人守着，她迟疑了一下，叩了扣门环，便走了进去。
初春的雪，凝着一半化了一半，流了满院的雪水。
孟婵走到听雨轩的屋子里时，才算真切地看见了两个活人，一个是躺在床上的叶选侍，一个是照顾着她的宫女。
那个宫女见到孟婵时有些慌乱，连忙撒开了在鼓捣着热水与毛巾的手，导致场面有点混乱。
“见过淑仪娘娘。”
那个宫女脆生生地说着，叶选侍也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叶妹妹，你别动了，”她说着便也示意那个宫女起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照顾叶选侍，按制不是该有两人？还有怎么不再屋中生碳，现在天气虽然转暖，但也还没到能硬捱过去的程度。”
“小蝶前些日子被内务府调走了，”那个宫女回答着，“份例的碳已经用完了很久了，奴婢几次去内务府去，都被堵了回来。”
孟婵沉默了一会儿，她确实有点忘记了，在宫中无权无势又没有宠爱的妃嫔会是怎么的凄惨，她不该多嘴问，而是该叫人把她份例的碳拿来些。
热量才是现在叶选侍最需要的。
“孟姐姐，你来看我啦。”叶选侍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没挨着地一样，但是也依然能很轻易地听出一丝高兴的情绪。
孟婵点了点头说道：“皇后娘娘已经说了要严惩穆贵嫔，而且我看唐后就冲着她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你尽管放心。”
“孟姐姐，我从来不在意这些的，”她甚至轻轻笑了起来，然后问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样发现我的？”
“姐姐原先只是想着你因为天气冷便没有出来走动，后来是婉婕妤说起了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姐姐才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孟婵如实地回答道。
叶选侍转了个头，把脸对着床幔，用那种染上了一点哭腔的轻飘飘的语气，轻声地说着，“是婉婕妤吗？婉婕妤？是楚清歌？”
“你从前认得婉婕妤吗？”孟婵好奇地问着，她是知道叶选侍与婉婕妤同样来自江南的，只是若是素不相识，叶选侍也绝不容易知道婉婕妤的名字。
可是孟婵的话一问出口，叶选侍便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摇头，并道：“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楚清歌。”
一边说着，眼角还有眼泪划过。
这是不认识吗？孟婵发自内心地出疑问，不过也只是在内心中，这两人就算认识，大约也是一段不大愉快的经历，她不能总是去戳人痛处。
孟婵想着便转移了话题，“过年的时候，漠北的使者来了，听说与皇上交谈甚欢，所以今年皇上可能要去北疆那儿巡视。”
“我们能出宫看看了，姐姐还从未见过漠北的景色。”
“那一定是非常辽远壮阔的，”叶选侍笑着回答说道，“孟姐姐，你要替妹妹去看看。”
“叶妹妹，你怎么能要姐姐替你？你该自己去看看的。”
“孟姐姐，我是不是快要熬不过去了？”叶选侍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激得孟婵一个激灵，可她依旧接着说道，“我看那些治病救人手段高超的太医都不愿意来我这儿，心里便想着大约就是这样了。”
孟婵一把握住了叶选侍冰凉的手，说道：“不会的，怎么会呢？叶妹妹你想太多了，冬天都已经过去了，春天已经来了，只要在过了这段冰冷的日子，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孟婵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有些着急，她想找个救叶选侍的方法，但是心里千头万绪，不知该从哪里开始。
对了，她的水系异能是能用的。
孟婵想着，便将宫女们都打发去做事，只留下她与叶选侍两个人。
“孟姐姐，你不必再安慰我了，我清楚得很。”叶选侍轻声回答。
“不会的，我说不会就是不会。”孟婵说着双手都握住了叶选侍的左手，然后闭上了眼睛，用精神力引导着水系异能进入叶选侍的身体里。
叶选侍的身体太虚弱了，生机很淡薄，而她自己似乎又没有那么强的求生意志。
水系异能一点点抹去那些肉眼不可见的伤痕，补充着生机。
大半天过去，叶选侍安静地睡着了，而孟婵则晕倒在了叶选侍的床上。
这个世界元素力量稀薄，容不下后天继续修炼异能，所以孟婵的水系异能一直是最初级的形态。
救了叶选侍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
第八十九章后续
当孟婵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明瑟殿里了，红裳在紧张地守着她，见她醒了，就连忙道：“主子，您现在感觉如何？”
其实还好，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脑海始终萦绕着针扎搬的刺痛，这是异能耗尽的后遗症。
“还好，”孟婵坐起来，“我晕过去了多久？”
“主子，”红梅的嘴唇微动着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您已经晕过去五天了。”
孟婵自己也有些愕然时间之久，她还以为最多两三天。
红梅还接着说着，“皇上来看了您好几回，也叫太医来了好几回，您都是昏过去的状态，连动都没动一下。”
孟婵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担心一些事情，“皇上来过明瑟殿？”
“是的，皇上他来了好几回。”红梅回答道。
“那他去过听雨轩吗？”孟婵缓缓地问着。
“这奴婢便不知晓了。”
“皇上并未去过听雨轩。”后一句是恰好走过来的红云说的。
这让孟婵暂时松了口气，毕竟若是皇上没去过叶选侍那儿，那么就不会把叶选侍好起来的事与她做了某些事联系起来。
“叶选侍的情况如何了？”孟婵又问道。
“叶选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来看望过您几次。”
孟婵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头疼的事，问着她的宫女，“我晕过去的时候，是谁发现我的？”
她问这个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如果叶选侍没和她一同昏过去的话，只怕是要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一点也不想好心救人反被当成妖魔鬼怪。
“是红裳过去的时候看见您与叶选侍一齐晕了过去，然后便请了太医，又叫人将您带了回来。”红云回答道。
孟婵放下心来，她用异能治疗叶选侍肯定是会让其有一些异样的感觉的，不过叶选侍没看见她晕倒，那就打死也不承认就行了。
她修养好了之后，便又继续每日清晨前往坤宁宫请安。
不过孟婵并不只是单纯的去聊天，她有点目的，比如想办法要回女儿。
按大凉后宫的规矩，正三品贵嫔以上的后妃便可自行扶养子嗣了，她已是从二品的淑仪自然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事儿没有几个人想帮她，甚至之前流露出示好姿态的柳妃也是如此，坤宁宫里的妃嫔都是阻力。
显而易见的，想让皇后出手做这件事不大现实，没有哪个女人想给另一个增加得宠的筹码。
故而孟婵便又想着走另一条路。
五月十五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太后向来喜欢清静，故而后妃们只需每月初一十五才得去寿康宫请安。
当然若是其他的时候去，一般的妃嫔太后是不会见的。
“母后最近的气色越发好了，想来先前的风寒之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唐后关心地问着。
可太后不愿意看她一眼，也不愿意去理会她，而是对贤妃说道：“哀家听说雪容前些日子也染了风寒，不知现在如何了？”
“雪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贤妃客气地回答着，太后想给唐后使绊子再好不过了，只是别找上她。
太后点了点头，又开始问起容妃：“清容最近的状况如何？”
当太后问起公主们的时候，唐后心里就已经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了，若只是单纯的关心自然是没有问题，关键是孟婵每日都在请安的时候说着些二公主受苦的消息，万一被太后拿到了这个把柄，恐怕是要整治她的。
“想来容妃妹妹定然是将二公主照顾得极好，再说孟淑仪还在那儿呢，总不会出了差错的。”
唐后想早些点出这一点，免得待会儿孟婵或者容妃又或者其他人要对太后说对她不利的言论。
但是唐后还是没能挡住孟婵的表演。
孟婵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面前，几乎是哭着说道：“皇后娘娘，您是没有看见，清容每日都受容妃娘娘的虐待，容妃娘娘也从来不让臣妾去看她一眼。”
唐后看见了太后看向她的目光，总之再这样下去，铁定没什么好事，于是她便抢先开口问容妃，“可有此事？”
“没有。”容妃带着笑意简洁明了的回答，把唐后的下文给堵了回去。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于是唯一没有被尴尬影响的太后，看向了孟婵并且说道：“容妃是个好孩子，她不会做出这些事的。”
“还有，别在寿康宫这样哭，一是吵闹得很，二是哀家总以为你盼着哀家死。”
孟婵正襟危坐起来。
而太后又教训了唐后一顿。
离开寿康宫的时候，孟婵便认识到太后帮不了她，按理说太后难道不该厌恶像容妃这样的宠妃吗？
她听说韩太后是先帝的原配皇后，而对先帝的几个宠妃也是深恶痛绝的，几乎就没让那些宠妃有什么好下场。
孟婵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若是从太后这儿的路也没办法走通，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能帮助她了。
可是，就是永熙帝将清容给了容妃，再加上之前的态度，其中怎样运作恐怕还是要细细思量。
她回到明瑟殿时，叶选侍已经等候许久了。
她有些扭捏地问着孟婵，“孟姐姐，你知道婉婕妤住在何处吗？”
孟婵眨了眨眼，说道：“就在华阳宫的兰心殿西偏殿，叶妹妹你要去看她？”
她还记得一开始时叶选侍与婉婕妤闹的不愉快，再加上之前一系列的表现，她有些惊讶于叶选侍去寻婉婕妤不带怒意。
“那都是到时候再说的事，”叶选侍答道，“妹妹今日是来感谢姐姐的，妹妹总觉着若非姐姐相助，妹妹这次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明明是叶妹妹福大命大，”孟婵绽开笑脸，“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妹你且等着。”
她一点也不想认领救人的功勋，果然这次还是冲动了，这种事于她而言没有下一回。
孟婵一面谈笑风生，一面在心里暗暗发誓，可惜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有些誓言立下来就是为了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