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巡游江南（上）
孟婵并不想答应容妃的要求，她说道：“嫔妾也可自行去坤宁宫，容妃娘娘，您既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的。”
“真是嘴硬，”容妃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物件，目光放在了孟婵身上，“那就好好谈谈孟充仪你擅闯华阳宫的事好了。”
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谈的，孟婵是救女心切，但容妃只会揪住孟婵的错处不放，而恰巧她又有惩罚的权力，所以孟婵便被禁足抄写一百遍宫规，抄写完毕才能出来活动。
等孟婵抄完了宫规，可以出来走动的时候，也不知道容妃对永熙帝说了什么，二公主便又到了华阳宫里。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宫中起了些风声，是关于永熙帝要去江南巡游的，各宫的妃嫔们都想要和永熙帝同去，于是便使出了各种花样争宠，一直持续到唐后将随行的妃嫔名单出来才算停止。
而孟婵自然就在随行人员之列，所以在几日之后，她就与永熙帝一同去了江南，当然并不是只有她与永熙帝的。
随行的妃嫔一共有五位，除去孟婵以外，还有和贵人、梅嫔、兰贵嫔和戴妃，她们共同住在江南别苑，不大能轻易出去。
但孟婵还是感觉到了江南的不同，江南的风比京城的软，在湖边还能看见氤氲的水汽，连屋顶的瓦片都是不同的黛青色。
别苑足够大，大到里面挖一个人工湖，还堆了一座足够高的假山，并且她与另外四个人住得地方也并不在一处。
其实本来是好极了的，永熙帝要整日里与江南的官员谈一些她不太懂的东西，所以每日除了要去给戴妃晨昏定省，其余的麻烦事一件也没有。
可她仍然有些挂心女儿，所以心情略微有些郁结。
所以当孟婵听见一个小孩的哭声的时候，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朝着哭声来源的地方走去。
那是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的小男孩，他坐再地上，身上的衣裳都划破了口子，满身尘土，可是或许是因为经过这里的人很少的原因，没有人去帮助她
于是孟婵便走上前去，蹲下身来问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哭？你是谁家的孩子？”
着话问出口，孟婵才觉出不对，皇家别苑怎么回有个孩子在？可能是哪个奴仆的孩子吗？别是永熙帝的私生子吧？
小男孩断断续续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打消了她的想法。
“我叫乔亦明，我的风筝挂到树上去了，我够了好几次都没够下来，还弄得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关心了的缘故，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
孟婵顺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挂在树上的风筝，也看见了小男孩受伤脏兮兮的，流血的伤口。
她叫跟着她过来的红梅去找些伤药和纱布来，又低声问着小男孩，“你的父母呢？”
可孟婵问的这句话，像是捅了个马蜂窝似的，小男孩都抽噎地说不上话来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要我了！爹爹不要我了！娘也不要我了！亦明是个招爹娘讨厌的孩子！”
“别哭了，亦明，你看这是什么？”孟婵对着小男孩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手中拿着的正是那个挂在树上的风筝。
“我的风筝！”小孩子的伤心难过都过得很快，很容易就能哄好，明明脸上的泪痕都没干，却已经露出了笑脸。
“我帮你把风筝那下来了，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呢？”孟婵佯装生气地吓唬小男孩。
“我本来就住在这里啊。”小男孩说着，就带着风筝蹦蹦跳跳地跑了，一转眼就不见了，孟婵连他的影子都没逮着。
红梅拿着纱布和药来的时候，就看见孟婵站在原地思索着，哪户人家的孩子能随意地住在皇宫别苑？可是这孩子姓乔，也不大可能是永熙帝的血脉。
孟婵觉得有点头疼，于是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事，而是朝着戴妃所住的地方走去，已经到了该给戴妃请安的时辰。
不过戴妃虽然嘴毒，但是并不像容妃那样动不动就挑人错处，所以就算孟婵已经迟了几息，她也没有在意。
不过尽管戴妃不在意，也有人替她在意。
“怎么孟姐姐是不适应江南的水土吗？为何连着几天来晚了？”和贵人装似关心地说着，实则在提醒戴妃该罚孟婵。
“和妹妹如此关心姐姐真是让姐姐受宠若惊，只是妹妹的眼神大约不大好，”孟婵嘲讽似的说道：“和妹妹你没见梅嫔和兰贵嫔都未曾过来吗？”
此时此地只有孟婵、和贵人与戴妃三人，听闻了孟婵的话语戴妃当机立断，“你们俩随本宫去兰贵嫔那儿。”
兰贵嫔住得地方是最偏的，不过不是什么有意安排的，而是兰贵嫔自己选的地方，她说自己爱清静，于是梅嫔就选住在兰贵嫔附近。
所以在兰贵嫔的住处，孟婵就看见了兰贵嫔与梅嫔两个人，只不过两人都倒在了桌子上的，附近没有奴仆，也就没有人发现她们。
戴妃安排侍女上前，梅嫔被轻易地唤醒了，而是兰贵嫔还是沉沉的不知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又是戴妃安排的人去请常年守在别苑的大夫，并安排人将兰贵嫔扶到床上去。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戴妃问着清醒过来的梅嫔。
“前几日来到江南的时候，兰姐姐就说了身子不爽利，不过还能用太医开的药疏解一下，所以兰姐姐便并未放在心上，”梅嫔慢慢地说着，“昨夜嫔妾来寻兰姐姐说话，正好见兰姐姐要喝药，又畏惧药汤苦涩，就取了自己带来的糖丸，一同吃了，再一醒来便见到戴妃您了。”
梅嫔神情无异，甚至还开口问道：“兰姐姐呢，她不在此处吗？”
恰好这个时候，别苑的大夫赶过来了，梅嫔的眼睛一路跟着大夫，这才看见了躺在床上并未醒来的兰贵嫔。
梅嫔像疯了似的冲了上去，拼命摇晃着兰贵嫔的身体，“兰姐姐！兰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第六十一章巡游江南（中）
而站在一旁的大夫制止了梅嫔的动作，并且说道：“这位主子，不要再继续这样了，躺在床上的这位娘娘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梅嫔有些庆幸的笑着，言语和神情都夸张到了极点，“兰姐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又是为什么晕过去的？”
“关于这一点草民也不大清楚，不知床上的这位娘娘是否服用过她不能服用的东西？这位娘娘的后颈处长了桃花癣。”
“来到这江南，不似往日在京城兰贵嫔能服用什么特别的东西。”戴妃略带心烦地说着，她可没想过刚到江南几日就出现了这样的事，若是回宫后被其余的妃子知晓只怕是会被嘲讽上许久。
“对了梅嫔，你不是说你给兰贵嫔吃了你带着的糖丸吗？快给大夫看一下。”孟婵对梅嫔说道。
可是梅嫔并不肯，还说道：“孟充仪，你的位份在我之下，怎么能命令我？”
戴妃实在烦闷，便说道：“那么本宫的命令你总得听从吧？把你的糖丸给太医检查。”
这下梅嫔就说不出话来了，并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糖丸被吃光了，只剩下了一个装它的袋子，大夫需要看看袋子吗？”
空袋子里只有些糖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那大夫就改了口说道：“也可能是吸到了一些气味，草民会为这位娘娘开一副药方，但并不能确定这位娘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夫写下药方之后，戴妃便派人去和大夫一同去抓药，还把原先兰贵嫔这里的奴仆洗刷了一遍，并对跟随而来的孟婵与和贵人说道：“若是因为这样的小事打扰了皇上，本宫的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你们大约也是吧？“
戴妃交代了不许讲出去，下了封口令，可是孟婵并不觉得这事情能瞒多久，她们来到江南已经有五天了，有四天晚上永熙帝都是去兰贵嫔那儿过夜的，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呢？
孟婵这样想着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早些时候来了人说明日江南的官员为永熙帝准备了欢迎的仪式，像她们这样的妃嫔也可同去观赏。
孟婵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精神全部集中在她留在京城皇宫华阳宫之中的那植物上，于是她便见到了夜晚灯火通明却一片死寂的华阳宫。
她没听见女儿的哭声，却听见了不时经过植物面前宫人的切切私语。
“毕竟是皇上的血脉，金枝玉叶的公主，容妃娘娘怎么能这样对她？”
“诶呦公主算什么？咱们娘娘有本事得宠，也有本事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就算二公主死了都不会有事的。”
“容妃娘娘既然这么得宠，怎么不见皇上把她带去江南？”
“最重要的原因是娘娘不喜欢江南，所以便找了借口说要照顾二公主，你看就是因为容妃娘娘这么说了，所有膝下有子有女的娘娘就都没能去江南，就只有一无所出的戴妃去了。”
那两个宫女闲聊着宫中的流言蜚语与容妃，孟婵努力想听清她的女儿到底怎么了，可那两个人偏偏就不细说这个方面，她只能侧面听出她的女儿的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她心里很担心，却又清晰的知道担心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对于第二日所谓的欢迎，孟婵心里也没什么期待。
但显然只有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而戴妃等其他妃嫔都欣赏的津津有味，别苑里比后宫中还要无趣，在宫中她们还能与自己的宫女打牌解闷，还能去畅音阁和望月楼去听曲和看舞。
而准备这些事宜的江南官员很用心，请了江南最好最红的戏班，请了江南最好最红的歌姬舞姬，也请了江南最好最红的乐师。
只是永熙帝没怎么将这些看进去，江南的戏班、歌姬、舞姬、乐师再好哪里能比得过皇宫里养得伶人？而那戏班与歌姬的唱词中都含有些江南的语言，只来过几次江南的永熙帝并不能完全听懂。
主持举办这场欢迎仪式官员看出了永熙帝毫不在意的神色，一下狠心决定使出杀手锏，她对永熙帝说道：“小女一向仰慕皇上您的丰功伟绩，故而听闻您来江南就特意准备了一曲，想献给皇上您。”
永熙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但是戴妃等的神经已经高度紧绷起来，自古江南便出美人，好不容易来到江南的妃嫔中最勾人的那个倒下去了，她可不希望来第二个。
就在戴妃想着的时候，琵琶声已经响起来了，有个女子清脆地嗓音低低地唱着江南的小调，女子的声音温软，像极了水乡的柔情，她在一众女子簇拥中走来。
那些簇拥着女子的人同样是美人，只是却也只能在唱歌女子的容颜下沦为陪衬，那些簇拥着的人舞动着曼妙的身姿，却也比不过在中间站定只是歌唱的女子。
一曲毕，永熙帝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看着，屈身向他行礼的女子，耳边只有那女子的声音，听不清别人的话语。
“之月。”永熙帝的嘴唇微动，兔出了一个名字。
那唱歌的女子显然不大清楚永熙帝说的是谁是什么，于是便当作没听见似的，带着温软的笑脸说道：“民女楚清歌，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方才介绍楚清歌为自己女儿的官员，又谄媚地对永熙帝说道：“皇上，您觉得清歌表演的如何？”
“妙，妙极了，”永熙帝赞叹道，“不过朕看你女儿的年龄应是参与去年夏日的选秀的，为何不见她参与。”
官员笑得更谄媚了，“微臣不敢罔顾规矩，清歌并非微臣的亲生女儿，而是微臣几个月前收下的义女。”
“这样吗？”永熙帝说着，便问着楚清歌，“清歌可愿随朕北上京城？”
永熙帝这话的意思明显极了，他想将这位女子收入后宫，戴妃的手都要握红了，她期待着楚清歌说出不愿的话语。
可是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如她所愿呢？
那女子的朱唇轻启，带着含羞的笑意，回答道：“民女愿意。”
第六十二章巡游江南
然而，永熙帝把楚清歌安排在了别苑之中住下，但是并未给妃嫔的名号，甚至也不曾临幸过她，只是每日会去她那儿听曲。
永熙帝要招人侍寝的时候，一开始仍然会招幸兰贵嫔，只是戴妃给永熙帝递了话，说因为兰贵嫔第一次来到江南，所以不适应水土，故而身子不适不能侍寝，如此几次之后永熙帝便开始临幸其他的妃嫔，却依然没动楚清歌一根头发。
于是楚清歌在别苑中的地位就便得尴尬起来，不是妃嫔自然不能称其为主子、娘娘，于是就只能叫姑娘，叫姑娘倒也不错，到底其仍然是清白之身，甚至可能再嫁人也说不定。
只是被官员特意于永熙帝来江南巡游时推荐的女子，若是被永熙帝赶了回来，那收她为义女的官员恐怕就不会如之前一般待她好了。
楚清歌惴惴不安地在安排她住下的地方走来走去，还是有侍女对她讲道：“皇上都说了让您不要总是呆在屋子里，您就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别苑的景致要比皇宫里精巧纤细许多，所以孟婵就在给戴妃请过安之后，去了湖前面的凉亭中看着湖中的几只水鸟。
“红梅，你说这流传的所谓鸳鸯戏水，是不是就说的是这些水鸟？”孟婵闲聊着，算上她也就只有五个妃嫔来到了江南，兰贵嫔还一直在昏睡并未醒来，梅嫔整日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和戴妃告了假说要守着兰贵嫔不去请安了。
所以每日需要去请安的就她与和贵人，也大抵是因为不尽熟识，就算彼此心中都藏着几分嫉妒，想讥讽对方都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
故而江南的日子孟婵过得悠闲的很，虽然永熙帝收了一位江南女子，但是他又不招那女子侍寝，妃嫔们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甚至孟婵还觉得她有点可怜。
所以当楚清歌来到凉亭时，便碰见了正与红梅闲聊的孟婵。
“给充仪主子请安。”楚清歌行过常礼，便拘谨地站着，因为她不大明白自己该以民女的身份对孟婵尊敬些，还是该以皇帝的女人的身份与孟婵互称姐妹。
“楚姑娘，请坐吧，不必太拘束，以后我们还会常常相见的。”孟婵也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就找了些面上的场面话说着，与楚清歌闲聊起来。
“楚姑娘是赶巧了与楚大人一个姓，所以才被收为义女的吗？”孟婵随口问道。
楚清歌的双手移到了膝盖上，稍微的低下了一点头，没有看向孟婵，轻轻地说道：“倒也不是，我原本姓叶，第一次遇见楚大人的时候，我刚才人牙子手里逃出来，是楚大人救下了我。”
楚清歌看向了湖中的水鸟，自己不自觉地咬着嘴唇，双手又交叠地放在了胸前，好像冷了。
可是天空之中仍然万里无云，热气和水气一起铺面而来，怎么会冷呢？
孟婵也不说破，只是像是关心似的的说道：“楚姑娘，若是体质阴寒便不要常来这些阴凉的地方，对身子不好。”
楚清歌借着孟婵给的借口，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湖边的凉亭，而孟婵这是往兰贵嫔的住处走去。
她也是想找人说话了，若是去寻和贵人，一来和贵人对她有些微末敌意，二来她担心暴露出自己同样非本世界人士的破绽，而和贵人又早她一步去寻了戴妃，并且她与兰贵嫔还算是熟识，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一番。
兰贵嫔选的地方僻静清幽到了极点，连路过的奴仆都少得可怜，若不是兰贵嫔如今昏迷不醒需要人照顾，孟婵甚至觉得兰贵嫔是自己一人独居的。
不过孟婵在这里还看见了梅嫔，梅嫔手里捏着一条手帕，不知道是用来给自己擦眼泪的还是给兰贵嫔擦脸的，她就坐在兰贵嫔的床前低声喃喃自语。
孟婵只依稀听到了“桃花”二字，就见梅嫔猛然转过身来，对她说道：“孟妹妹来得好突然，是想吓唬姐姐吗？”
梅嫔的话语始终不含好意，就算是先前兰贵嫔想要亲近她时也是如此。
“并不是，”孟婵利落地回答，“妹妹只是想着兰姐姐昏迷数日，妹妹若是都未曾看过一眼，有些过意不去。”
“更别提梅姐姐你日日守在这里，一想起来便越发觉得梅姐姐与兰姐姐姐妹情深了。”孟婵补充说道，在宫中还能见到这样纯粹的姐妹情，孟婵觉得很不可思议。
梅嫔轻声地笑了一下，似是不想被孟婵发觉，还用手帕遮住了上扬的嘴角，“孟妹妹，你可真会夸人，可惜兰姐姐若是醒来就好了，就也可以听见了。”
孟婵又在兰贵嫔这儿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原因无他，梅嫔句句刺她好像是想要挑事，而她又不愿白受委屈，结果就在兰贵嫔床前争吵，她觉得不妥，便自认倒霉地先行离开。
自打来了江南，孟婵就很少看见永熙帝了，当然是除去晚上侍寝的时间，她也曾在书房中磨墨的时候听那些官员说一些令人头大的事情，并由此而了解到，永熙帝此次来江南是因为政事，而非单纯的巡游。
所以当永熙帝说要带着妃嫔们去江南的街道上走走逛逛，她便意识到了，这可能是呆在江南的最后一天。
江南的长街两边有很多的小贩，有卖糖人的，也有买草鞋的，他们好像赶上了集，长街上穿着各色衣裳的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也正是人流量很大，孟婵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一口气见到这么多人，所以她也没注意到，黑暗里有些东西在有目的的靠近他们。
当孟婵反应过来的时候，隐藏在人群中的暗卫都已经现身了，有个带着面具的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左劈右砍试图突破暗卫的阻拦。
可是一个人又怎么能敌得过一群人呢？那个带面具的人很快就节节败退，从人群中又钻出了一些带面具的人，他们佯装败退，并趁机杀向永熙帝。
不过被永熙帝躲开了，那些人又用一种孟婵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些什么，她注意到永熙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吩咐道：“无论活的还是死的，都把他们给朕抓来。”
第六十三章回到皇宫
那些带面具的人后来如何了，孟婵不得而知，她只在那里看见了那些被侍卫带走。
而楚清歌终于还是被永熙帝带回了皇宫，从江南回京城的路还算顺畅，没再出些别的意外，至于兰贵嫔，她依然没有醒，但是仍然有呼吸，所以她被留在了别苑，由别苑的奴仆照料。
而梅嫔自然千般万般的不愿，她到戴妃面前去说，甚至到永熙帝面前去说，可是没有人在意她的话语。
回到凝香阁的时候，孟婵觉得自己积累的一身疲惫突然爆发，她现在只想摊在软榻上，不想起来，也不想动。
“主子，您要休息，便去寝殿休息，这处有窗有风，容易着凉。”红云关心地说道。
孟婵听从了红云的建议，坐了起来，然后看着红云说道：“红云，你不愿去实在太可惜了，江南风景与人情都和京都极为不同，你该去的，为什么不愿去？”
红云低下了一点头，眼睛看着地面，“奴婢一直想着，从江南到京城这么远车马劳顿，想必累极了。”
孟婵看了看红云有些闪躲的神色，便明白了红云只怕是在这个问题上说了谎，可这又有什么值得说谎的？
孟婵没有逮着这一点为难红云的意思，于是便说起了留在江南的兰贵嫔与被带回宫的楚清歌。
“听说楚姑娘现在还没安排好住处，也没有给一个名分。”孟婵略有些感叹地说着，她都快怀疑永熙帝不喜欢楚清歌了，可是不喜欢的话又怎么会带回京城？
而此时坤宁宫里唐后正在劝说着永熙帝。
“皇上，就算您在心悦于她也不能让她突然压在后宫姐妹们的头上。”唐后的语气有些急切，她实在想不通永熙帝为什么会对一个从江南带回来的女子如此上心，竟然要直接封为贵妃。
“朕想，至少贵妃的位置才配得上她，”永熙帝说着，“皇后不必劝了，叫人拟旨。”
说着永熙帝就缓步离开了坤宁宫，似是一点也不想给唐后继续反驳的机会。
唐后略显疲惫地坐在椅子上，自己摁着太阳穴，想要舒缓一下头疼，然后又吩咐手下的宫女道：“把那个楚清歌给本宫找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儿的狐狸精能把皇上迷成这样。”
楚清歌被安排在乾清宫的一处暖阁暂时住下，其实斗算不得正经住宿的地方，可是她依然被惊呆了，被皇宫里的奢华晃了眼。
而乾清宫与坤宁宫离得不远，所以楚清歌很快便来到了唐后的面前，她福身行礼，后因着不懂规矩，还抬头看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一眼。
这一眼不止楚清歌惊呆了，连唐后也惊了，她心下里翻涌了许多思绪，最终所有的念头都定格在一点上，绝对不能让她好过。
这样想着唐后脸上便露出了和善的笑意，甚至关切地嘘寒问暖，“楚姑娘在宫中住着可还习惯？”
“还不错。”楚清歌回答着。
唐后又与楚清歌说了会儿话，便派人去了永寿宫，给太后带了关于楚清歌的话。
她已经查过楚清歌的背景了，江南一位官员的义女，在成为义女之前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在田间做活的，所以双手要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们粗糙一些。
就让这样的一位女子，一下子成为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太后就算再与她不对付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果然一天结束夜幕降临的时候，永寿宫来人去请永熙帝，永熙帝并不意外，他就猜到了他的皇后会请太后去改变他的主意，因为他自己也决定这个决定并不合适。
可是他的心底还有些声音在说，还是能让她过得好一点才比较好吧？毕竟她被亏欠了这么多。
更何况你不是说，她是你一生之中唯一的任性吗？
永熙帝来到了永寿宫，太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皇帝，哀家听说你要给一个民女贵妃之位？”
“正是。”永熙帝坦坦荡荡地回答着。
“可哀家还听说，那女人不过是位官员的养女，原本只是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之女，若是皇帝你封她为贵妃，可想过大将军之女、威毅侯之女、忠勇侯之女以及她们家族？更何况顾相的掌上明珠如今也不过嫔位。”
“母后，您认为朕该封她什么位份？”
“一个贵人位便足矣了，”太后顿了顿说道，“知道你心底有愧疚，有不愿，但这个楚清歌只是长在市井之间的升斗小民没有风花雪月的才华，且父母亲人尚在，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永熙帝略微冷漠了神色，却还是说道：“朕总想着，多少还是该安慰些的，贵人的位份低了些。”
“那就婕妤位份，”太后看着永熙帝说道，“云家的女儿你就只给了一个婕妤的位份不是吗？”
永熙帝也看着太后，说道：“那便如此吧，再叫内务府择个良辰吉日，便可册封并迁入华阳宫的霁月殿。”
这下便算彻底的确定了下来，又由乾清宫的太监晓谕六宫，可以说是让一众妃嫔惊掉了下巴。
因为像楚清歌这样的存在，往好听了说与官家千金无异，往不好听了说其实就是个婢女，培养的目的就是为了送入皇宫，以前倒也不是没有这样做的官员，永熙帝最多只会将那些女子封为选侍。
当然妃嫔们不只是惊讶，更有嫉妒，低位妃嫔里有生养的虽然不多，但是侍奉永熙帝多年连个嫔位的边都没摸到的却不少。
在华阳宫里这种表现更甚，尤其是于更衣，她被身份低贱困在最低等级的更衣位好几年，看着向容妃行礼的婉婕妤自然更加不爽。
其实就连孟婵的内心也有一点小旮瘩，不过她很轻易地就能忽略过去，只要这位婉婕妤表里如一，是位温婉善良的人，她不是不能接受的。
容妃做在主位上，对这里的各位妃嫔介绍着婉婕妤。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宫女火急火燎地闯入了华阳宫，一见容妃便跪下了，还直接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容妃娘娘奴婢知罪，只是求求您了您去看看吧，我家主子早产了！”
第六十四章不能白来
那宫女孟婵还认识，她是萧美人的贴身宫女，之前萧美人动不动就爱往她那儿跑，所以混了个脸熟。
婉婕妤借此免去了一场冷嘲热讽，因为容妃得去兰心殿看看，这一回的请安便就这样散去。
只是孟婵却不能轻松地回凝香阁，她将精神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兰心殿中的植物上，她想知道萧美人怎么样了，到底也是与她一同长大的手帕交。
兰心殿里，气氛有些紧张，宫女们来来回回地将满是鲜红的水盆端走，又将干净的水盆端进来。
萧美人躺着的地方被重重帷幕遮住，接生的稳婆一遍又一遍地说道：“用力！再用力一点！奴婢看到孩子的头了！”
而萧美人自己已经满身汗水，一边痛苦地叫喊着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让容妃不自觉地皱眉并掩住了口鼻。
“你们两个说说吧，萧美人怎么就早产了，是不是你们没照顾好她？”容妃指着自己安排在兰心殿的宫女们说道，似乎是要秉公处置。
那些宫女跪了下来，一个个面色惊慌，说道：“奴婢等人尽心照料美人主子了，可今日一早，不知怎么萧美人便说自己不舒服，然后便成了这样。”
容妃一挥手就让宫女们继续做事帮忙去了，随后目光便投向坐在一旁的刘修媛。
“刘妹妹，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容妃盛气凌人地问着，但刘修媛一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而是关心地看着萧美人所在的方向。
刘修媛万分希望萧美人能够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毕竟她付出了这么多的心力，总不能一点回报也没有。
“修媛娘娘！”跟在刘修媛身边的宫女提醒着，而容妃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刘妹妹，最近越发长本事了，都学会了目中无人，”容妃讽刺地说道，“见妹妹这样关心萧美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交易。”
刘修媛这才触电般的回神，冲着容妃一笑说道：“容妃姐姐惯会讲这些伤人的话，不过妹妹心宽不会往心里去的，再者萧美人现在诞育的，是皇上的子嗣天家的血脉，臣妾哪有不担心之理？”
刘修媛把容妃的话都怼了回去，然后便静静等待着萧美人的好消息，她是万分希望萧美人能够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的，毕竟她为了萧美人付出了那么多的心力，总不能全打了水漂。
不过世事并不总是如人愿，又或者这样的结果其实称了某些人的心意。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折腾，萧美人最终生下了一个死婴，而那死婴的全是青紫，并且看上去小小的一团，好像两只手就足够拥抱他了。
那还是个男婴，若是能平安活下来，萧美人也就算是能在宫中彻底站稳脚跟了，但是事与愿违。
容妃也看了一眼婴儿的尸体，面无表情，并且对来接生的太医问道：“太医可知晓，萧美人如何，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太医摸了把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观察了死婴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依微臣之见，婴儿浑身青紫，大约是因为无法呼吸的缘故，所以窒息而亡。”
“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窒息？”刘修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问道。
“导致胎儿窒息夭折的原因有很多，不过大抵都是因为先天不足的问题。”太医如实地回答着，却不知道他说出这话便意味着产下死婴这事全是萧美人自己的缘故，怨不得旁人，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把想拉下水的人拉下去。
那太医还开了滋补的药方，说好注意事项，才带走了兰心殿的一位宫女去太医院去抓药。
还有人去了乾清宫，将这个消息告知还在面见大臣的永熙帝。
容妃看着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甘心的刘修媛，却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偷鸡不成蚀把米，刘妹妹你怎么照顾的萧美人？也罢，本宫宽仁得很，便不再与你计较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改日抄写三十遍金刚经给本宫，也算你为这孩子积德了。”
容妃得意的离开了，她不喜欢孩子，也不喜欢能借着皇子往上爬的女人，现在两样都没有了实在是皆大欢喜。
而留在兰心殿的刘修媛，心情就不大好了，她绝不允许这个孩子来这世上一回，只是为了给她带来又一次的失望。
偏巧这个时候，门外有宫女前来向她禀报，“娘娘，婉婕妤求见。”
刘修媛恍惚了一下才说要见婉婕妤，她对婉婕妤得圣心的程度有所耳闻，甚至她还听说最开始皇上还想将她封为贵妃，是在太后和唐后的联合劝导下，才只封了个婕妤。
而婉婕妤在入宫的这些时日也很得宠，永熙帝总会去她那儿坐坐，一时之间能与婉婕妤平分秋色的竟然只有容妃，其余妃嫔都只能跟着喝点汤，偶尔得些宠爱。
就在刘修媛想着婉婕妤入宫以来的种种变化的时候，婉婕妤已经来到了刘修媛跟前，并且行礼说道：“嫔妾婉婕妤楚氏，见过修媛娘娘，修媛娘娘万安。”
“坐吧，婉妹妹，日后你我便是姐妹了。”刘修媛说着场面话，打量着婉婕妤。
但婉婕妤并未坐下，而是含着一点歉意，对刘修媛说道：“今日早上嫔妾才行了册封之礼，还要去贵嫔娘娘那儿认一认，就不久留了。”
婉婕妤说完还行了礼，然后才离开。
可是刘修媛却一直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字，越说眼睛便越闪烁着某种光芒，直到光芒最盛的那一刻，刘修媛才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孩子啊孩子，怎么可以让你白来这世界走上一遭？”
孟婵收回了意识，她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在看下去怕是要伤及自身，只是刘修媛最后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要搞事一样。
但还没能孟婵多想，便有人前来口谕，传的是永熙帝的意思，除却一些解释的缘由与溢美之词之外，这份口谕只讲了一件事，晋萧美人为从五品贵人。
第六十五章谣言四起
新鲜出炉的萧贵人听到这份口谕都愣了，甚至没忍住问那宣旨的太监，“只有这些了？公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本来能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皇子的，现在什么都没了，皇上竟然只愿意给她提一级位份。
她还是被孟婵狠狠地踩在脚底，甚至连入宫的婉婕妤都不如，明明她是得过皇上真心实意的喜欢的。
萧贵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无力去更改永熙帝的决定，只能就勉勉强强地认了下来。
“萧妹妹，”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刘修媛忽然回头对萧贵人说道，“你甘心这事情就到这里为止吗？”
萧贵人能听出刘修媛话外的意思，她自己也明白，她那么珍惜这个孩子，所以便一直谨遵各种注意事项，是不会造成生下死婴这么个结果的。
她一直在怀疑有人在暗算她，也不甘心这事情就随随便便地被宣判为她自己的过失，所以萧贵人对刘修媛说道：“不知姐姐您的意思是？”
“萧妹妹可信风水气运之说？”刘修媛说着，便找了一把椅子做了下来，“本来好好的皇嗣突然变得如此很明显是被什么妖魔冲到了。”
“所以本宫想，大抵是因为萧妹妹生产之日，有妖魔化身或是天煞孤星一类的存在，冲撞了你腹中的孩子，所以他才就这样没了。”刘修媛暗示着。
萧美人自然也听明白了刘修媛的意思，佯装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既然有如此威力，想来那灾星必然不只是冲着妹妹腹中的孩子来的，想来对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甚至皇上都有大冲撞。”
可是萧美人并不打算接过话茬，那婉婕妤现在得宠得很，难保皇上不会因为要保那小蹄子而罚她这个散布谣言的。
刘修媛站了起来，甚至走到了萧贵人的床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真是的，昨日到底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人来了，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事发生了？瞧姐姐这记性，一到这时候却想不起来了。”
刘修媛执意要让一切从萧贵人那儿开始，因为这样才能最终只会查到萧贵人，毕竟她可是没说婉婕妤半个不字。
萧贵人只能顺着刘修媛的心意说道：“妹妹，记得昨日似乎是婉婕妤被册封的日子，难不成……”
萧贵人停顿了下来，并不打算上演一出祸从口出的悲剧，而刘修媛则隔了一会儿见萧贵人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才拦着说：“妹妹，可莫要说胡话。”
又对在内殿中侍奉的宫女说道：“你们决不能将今日之事外传。”
兰心殿里的宫女太监大多都愿意听从刘修媛的命令，所以她话语中的含义这些人也能够领会。
所以隔日，凝香阁里替代了红绫位置的红绸，急匆匆地跑到了正在梳妆的孟婵面前说道：“主子，主子，不好啦，婉婕妤是个灾星，您万万要离她远些。”
“红绸，不可胡言。”孟婵呵斥住了红绸的言论，红绸虽然也同红绫一般好事，但是现在看上去也没什么坏心，只是可能因为年纪小，所以对皇宫明里暗里的规矩不大明白。
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出自唐后之手，因为作为六宫之主，她得把这消息压下去，皇上的后宫里出了个灾星，严重些都可能影响到皇权的正当性。
孟婵没有让红绸离开，而是等梳妆完毕之后，只留下了红绸与自己亲信的宫女，才继续问道：“红绸，你为何说婉婕妤是灾星？”
“那可有许多事能证明，”红绸如数家珍似的，“据说婉婕妤生于一户农户之家，那家农户家境还算殷实，所以日子其实过得还算很好，而等到婉婕妤降生的时候，她家的土地便遭了灾祸颗粒无收，偏偏巧得很就只有她家如此，并且一连三年都遇了灾，而且后来甚至都不止影响她家，连附近县城也受了影响。”
“等婉婕妤长到八九岁的时候，家中便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于是家人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希望能给她谋条生路，她运气还算好，进了个富商巨贾的宅子，长到十四的时候，那户富商便被克得身无分文了，于是她便又被卖给人牙子，被好心的楚大人收留照顾。”
“结果这一年来，江南频招水旱之灾，楚大人作为江南最高的官员之一，日夜操劳，还差点没保住乌纱帽，而江南的官宦贪财之风亦更加盛行，等皇上亲自下江南才捋清了江南的一本破账。”
“而婉婕妤入宫之后，便受了真龙天子的镇压，到底是没害人，可是还是让她逮着了可乘之机，前天夜里，萧贵人产下一个死婴，这肯定也少不了婉婕妤的干系。”
红绸说着，自己还很笃信，甚至暗搓搓地想呸婉婕妤一口。
可是这个故事对于孟婵来说实在有些漏洞百出，她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即使她穿越了她依然认为这只是一种鲜为人知的自然现象，她的异能也是一种自然现象，甚至发生在她前世的灾难也是如此。
更何况她昨日还听见了刘修媛那样的话语，这让孟婵不得不有些阴谋论
不过孟婵也清楚，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他们大多数不能想到这一层的，或者也有不信神佛之人，不愿或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
所以这一次必然是对婉婕妤一次沉重的打击，只是不知道初入后宫的婉婕妤会怎样接招，皇上又是个什么态度了。
她原本是想去寻婉婕妤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孟婵想着她刚入宫没多久，可能需要有个人说话，孟婵自己也想找人聊天，不过她可不想去找接下来的风暴中心聊天。
孟婵想着，便改换了今日想去寻着聊天的对象，脚步一转决定去云婕妤那儿。
云婕妤住的地方离她那儿不远，不过孟婵觉得云婕妤这儿实在是冷清，所以会来坐坐，但并未常来，因为她想着像云婕妤这般的人，大抵也是更喜欢自己独处的。
“云姐姐，可是有好些日子不见了。”
孟婵上来便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第六十六章甚嚣尘上
“不对，这是孟充仪你第一次来我这儿。”云婕妤坐在她的花丛里笑着回道。
说坐在花丛中并不是夸张，绮兰殿里面的案几上，床榻上，地面上都摆满形形色色的植物，殿的柱子上都环绕着爬山虎，云婕妤甚至还在室内修了一个花草编的秋千。
总得来说与宫中的其他地方相比，太过格格不入了。
这是孟婵第一次来绮兰殿，之前一直都是云婕妤来凝香阁找她说话，她也曾提过要去绮兰殿，但都被云婕妤以各种借口推脱了。
今天这回，她没有事先说与云婕妤听，直接便过来了。
不过云婕妤也并未介意，她不太想让宫里大多数人知道她的绮兰殿的样子，但有些人是她想要告诉的，现在孟婵也算是其中之一。
所以两人还是了得很愉快，从绮兰殿的奇花异草聊到江南的奇花异草，又聊到孟婵在江南的见闻。
“……妹妹在江南别苑见到一个小孩，那孩子大约三四岁，在别苑里没人的地方玩儿，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孟婵随意地聊着可有可无的话题。
“皇家别苑里哪可能有平民百姓的孩子？大约是镇守漠北那位的，或是其他的皇家血脉。”云婕妤倒是很认真地分析着。
“云姐姐，我还不知道这一点吗？”孟婵反驳道，“可那孩子说他叫乔亦明，姓乔，皇家姓姜。”
“乔亦明？”云婕妤忽然停止的话音，只是重复着这个名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那孩子姓乔？”
云婕妤这样的表现勾起了孟婵熊熊的八卦之火，她兴冲冲地问道：“云姐姐，你知道些什么吗？”
“只是骤然之间有些恍惚，”云婕妤垂下了眸子，“可能是我想多了。”
孟婵哪里会甘心就听到这样的结果？于是便哀求道：“云姐姐，你与我还见外什么？我就听个乐子，不会往外传的。”
这是孟婵的真心话，毕竟这个古代世界又没有互联网，那些文邹邹的话本对于她而言实在没什么可读性，而所能够接触的游戏也就马吊、棋类游戏这些，时间长了也觉得枯燥无味。
云婕妤抬起头盯着孟婵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事皇上下过命令不得讨论，不过妹妹若是家在京城，大约也听过几分姓乔的消息。”
孟婵仔细地回忆起来，未出阁的时候，她是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古代小姐，不过也有几回孟夫人会带着她们姐妹去参加一些宴会，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孟夫人只会带她亲生的女儿去。
但即使如此，孟婵也对五年前权倾朝野的乔氏一族覆灭有所耳闻，不过也仅限于此，她甚至不大清楚为何这样庞大的家族就在一夜之间没了。
“那孩子也姓乔，莫不是乔氏后人？”孟婵突然反应过来。
云婕妤摇摇头，不知说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是。
孟婵见云婕妤一副不愿多提的模样，便也不好问下去，便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别苑湖里的水鸟。
孟婵在绮兰殿里呆了很久，还与云婕妤一同前去华阳宫请安。
就这一路上，她都听见了许多关于婉婕妤的闲言碎语，与最初红绸给她讲的那些已然不同，而且是更加不堪的不同。
故而到达华阳宫的时候，孟婵便看见婉婕妤泪眼婆娑地跪在华阳宫中间，仿佛是要长跪不起。
也没有人劝她起来，满宫的宫女太监都冷眼旁观着。
“婉妹妹，你为何要跪？地上凉，跪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孟婵出言劝道。
“多谢这位姐姐关心，”婉婕妤看了孟婵一眼，但是并未起身，“妹妹一定要等容妃娘娘给妹妹主持公道。”
其实孟婵也猜到了，婉婕妤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宫里现在传着的风言风语，女子名声是很重要的东西，被这样污蔑，寻常民间自杀以证清白的都多得很。
可是孟婵也同样觉得婉婕妤求错了地方，她这样得宠，宫里的女人都巴不得用这些流言蜚语逼她自杀，容妃恐怕也是这样想的一员。
来请安的妃嫔渐渐都到齐了，被磨去了不少棱角的吕嫔看着婉婕妤的行为面露嫌弃，甚至连于更衣也有些高高在上的瞧不起的样子，不知是听到了怎样离谱的谣言。
容妃方才过来，婉婕妤便哭喊了起来，“容妃娘娘，您要管一管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
婉婕妤其实有点夸张和做作，可是她心底的不舒服确实不是假装的，可她透过隔着水雾的眸子，却只看见容妃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甚至口中还道：“婉婕妤，这本宫无法帮你，那些流言不止在华阳宫里有，阖宫上下都有人在说这些事，本宫有协理六宫之权，但到底也只有对华阳宫事物过问的权利。”
容妃推诿着，好像她是个谨慎小心、半分不逾矩的人，并且接着说道：“昨日发生了意外，还未向云婕妤你介绍完在座的妃嫔。”
说着，容妃也不顾及婉婕妤还在跪着，没有叫她起身，依次说道：“这是云婕妤。”
云婕妤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向还在跪着的婉婕妤点了点头。
“这是吕嫔。”
吕嫔撇了一眼跪着的婉婕妤便转了头，不再看她。
“这是孟充仪。”
孟婵也是冲着婉婕妤笑了笑，并未再多说些其他的话。
“萧贵人在坐小月子没来请安，这是于更衣。”
于更衣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瞧不起了，像是把那些污泥一般的话语抹在了婉婕妤的身上，又像是终于遇见了一个比自己更加不堪的人的如释重负。
“容妃娘娘！”婉婕妤大声的喊着，不过吴侬软语，婉婕妤喊起来也让人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可是华阳宫的宫人并未理会婉婕妤，含玉就这样抱着二公主走到容妃面前，“奴婢代二公主给容妃娘娘请安，容妃娘娘金安。”
孟婵贪婪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嘴唇和脸色，看着安安静静的她，心疼的感觉油然而生。
容妃到底把她的孩子安排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在江南后面的日子里，在华阳宫中，她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第六十七章祸从天降
就在孟婵暗自心疼的时候，这边的婉婕妤却因为跪得太久倒在地上了，她能听出来婉婕妤不是装的，因为婉婕妤的头磕在地面上，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听着就疼。
而婉婕妤的宫女还傻傻的跪着，看到了婉婕妤倒下，还一直直呼婉婕妤的名字，“清歌！清歌！你怎么了别吓我！”
容妃的眉头蹙起，她还记得上一个在这儿晕的萧贵人就是因为有孕晕的，对这个婉婕妤她什么都没做，她可不想白担恶名。
“含碧，去请个太医过来，再来几个人把婉婕妤扶到床榻上。”容妃冷漠地说着。
现在后宫最红火的两位妃嫔都在华阳宫，太医也不敢磨磨蹭蹭的过来，他来得很快，并且极为熟练的把脉问诊。
容妃其实已经做好了婉婕妤有孕的心理准备，以及之后的行动，不过太医的话把她这些的念头都打消了。
“婕妤主子，不适应京城水土，再加上这两日心绪焦虑，这才会晕了过去，并无大碍，微臣开几副滋补方子就能调养过来。”
太医的话说得很满，这些在宫里混的人精，一直都是留三分余地的，能这么说必然是因为婉婕妤真的没什么问题。
容妃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自己在永熙帝那儿的印象直线降低，于是便散了请安，又叫人把婉婕妤抬回霁月殿。
孟婵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凝香阁而是往兰心殿去，她想去看望一下萧贵人。
萧贵人还在坐小月子，一般情况下女子月子期间是不见人的，因为根本也没有想找这个晦气。
不过孟婵并不在意这些，而且萧贵人在她坐月子的时候看过她一回，虽然居心叵测，但到底还是去看望她了，所以孟婵便叫宫女回凝香阁取了些补品带了过去。
萧贵人这里真是比往日冷清了许多，只有伺候她的几个宫人还在这里来来回回的做事。
萧贵人对孟婵的到来颇感意外，张口便是，“姐姐怎么来了？看妹妹笑话的吗？”
语气很冲，是冲着孟婵的，也不只是冲着孟婵的。
“姐姐不过是想看看妹妹你罢了，”孟婵回答道，“姐姐带来了些补品，不必担心被做了手脚什么的，都是御赐的东西，查到最后能查到皇上头上，没人会去动这个手的。”
萧贵人狐疑地看着孟婵，到底还是收下了东西，又如往常一般，甚至说起了外面谣传的言论。
“姐姐啊！妹妹这般都是那婉婕妤克的，她真是个不祥之人！”萧贵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还不敢多哭，怕伤了眼睛和嗓子。
“妹妹，天子血脉哪里能是一个刚入宫的小妃嫔能克制的？以后可要少说些话，以姐姐看，这两日各种流言甚嚣尘上，皇后娘娘大约很快就要出手治理，若是被抓到，可别说姐姐没提醒你。”
萧贵人被孟婵这一番话怼的无话可说，于是便也不再提起此事，说起了别的。
不过孟婵并未在兰心殿久留，而是很快就离开去了霁月殿，她去看婉婕妤，方才在华阳宫的时候她有些话不大好说出口。
“我家主子尚未醒来，孟主子请回吧。”门口的宫人彬彬有礼地说着。
孟婵只能离开了，不过却在凝香阁里接到了侍寝的旨意。
而与永熙帝相处的时候，孟婵有几次试图提起二公主的事情，永熙帝就有几次打断，若不是她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二公主现在并未被养在华阳宫一事，她肯定是要把这些事一并说出来的。
永熙帝又渐渐开始宠幸她，然而孟婵心里始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那些流言蜚语被人压了下去，不许人们讨论，时间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走过中秋，今年中秋没有舞艺高超的兰贵嫔却有歌喉曼妙的婉婕妤，所以来来回回，好像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孟婵万万没想到，当她在凝香阁对着窗子看着雪花喝着热茶的时候，会有位皇后身边的得力宫女凝雪，神情严肃地对她说道：“充仪主子，皇后娘娘有请。”
她做了什么惊动皇后的事了？喝茶还是看雪？
孟婵满肚子的疑惑，等到了坤宁宫的时候，她才发现被请来的妃嫔不止她一个，所有华阳宫的妃嫔都被请来了，从容妃到于更衣。
婉婕妤跪在地上，看着还是很可怜，她这些日子也常常与婉婕妤说话，她总觉得这个婉婕妤是个很容易被欺负的性子柔软的人，婉字再贴她不过了。
于是唐后上来一句话就把孟婵问懵了，“孟充仪，有人说你与婉婕妤一同密谋萧贵人之子，你可认罪？”
“这是什么人说得胡话？”孟婵直接反驳道。
不过刘修媛却是双手环抱在胸前，“孟充仪，你还别不认，这些日子你与婉婕妤走得近是有目共睹的。”
“那也是这些日子。”孟婵接着反驳。
“婉婕妤从江南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江南的时候便商量好了，演一出大戏给我们看？”刘修媛还认为自己说得有礼，因为太医到底还是查了出来，萧贵人早产产下一个死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在江南时，妹妹与婉婕妤只有一面之缘，哪里可能会商量这些？再者太医不是诊断了萧妹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失去孩子吗？”
唐后看了看孟婵，对她解释道：“并非如此，萧贵人是被人暗害的一切证据都指向婉婕妤，而婉婕妤又说你可以证她清白。”
孟婵狐疑地看了婉婕妤一眼，婉婕妤直接低下了头。
她这算是什么？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孟婵有些气愤地想着，婉婕妤就这样把她拖下了水，若是洗不白婉婕妤，她自己也别想独善其身。
但事已至此，孟婵只能尽力一试。
她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一边说道：“各位姐姐，妹妹都还不知这事情是如何发展到今日这一步的，不知哪位可以讲与妹妹听听？”
云婕妤担心地看着孟婵，站了出来
第六十八章拙劣陷阱
在云婕妤的解释下，孟婵这才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唐后压下流言蜚语之后，刘修媛便来了坤宁宫鸣不平，说萧贵人早产一事不是天灾就是人祸，而唐后所谓的证据确凿，也不过是在吓唬孟婵，刘修媛只是提了一句婉婕妤在萧贵人生产之日特意前去拜会，其余的都有牵强附会之嫌。
所以这便更让孟婵无语了，连这样低于平均水平的陷害婉婕妤斗想着拉她下水解决，真是早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皇后娘娘，只以刘修媛一面之词，便是婉婕妤有罪，进而归结于嫔妾有罪，未免太过武断了吧？”孟婵了解完了事情后，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实在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拙劣陷阱，也不知唐后是怎么想的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更何况萧贵人早产之日，正是婉妹妹封位之时，依嫔妾看婉妹妹不会在自己的好日子里做出这种晦气事的。”
“只怕是想搅得婉婕妤晦气之人，才特意挑的这天下手。”孟婵看了看刘修媛反将一军。
事情到了这一步，华阳宫里的其他妃嫔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唐后便让这些人先行离开，只留下了孟婵、婉婕妤、刘修媛与容妃。
至于真正的当事人萧贵人，则一直在兰心殿里休养，今日并未来到坤宁宫。
“孟充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修媛现在已经带了点火气，像是被孟婵反问冤枉的不满。
“刘姐姐，你别急，妹妹只是心下有些疑惑想要姐姐解答罢了，”孟婵露出了无辜的笑容，“姐姐莫要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妹妹想问一问刘姐姐，缘何如此关切萧妹妹，竟然到了每日形影不离的地步？”
“天家子嗣，本宫自然要关切得很。”
“既然如此，那便该查是何人害了萧妹妹与皇嗣，妹妹说得可对？”
“不错，正是。”
孟婵微微笑着，对唐后说道：“皇后娘娘，嫔妾愿以性命担保，请您搜查凝香阁与婉婕妤所在霁月殿。”
她自信自己是清白的，也自信婉婕妤是清白，搜宫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这个时候孟婵已经顾不得想太多了。
唐后自然是接受了这个观点的，她虽一开始想诈孟婵的口供，但也很清楚，若是没唬住孟婵，就只能用搜宫这种费时又费力的方法了。
坤宁宫的宫女太监分成了两队，由凝霜和凝雪打头，鱼跃而出了坤宁宫往凝香阁和霁月殿去。
坤宁宫的气氛变得安静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去搜查的宫人才回来，每个都对着唐后摇头，意思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刘修媛还想说些可能是被婉婕妤藏到了别处之类的话，但是被容妃无情地打断了，只见刚才一言未发的容妃一直看着跪着的婉婕妤，像是出神了一般，对唐后说道：“皇后姐姐，想来你手下的宫女，应该不太熟悉本宫的华阳宫的情况，所以不若让本宫再派些人过去再查探一番？”
唐后自然允许了，若是没有证据，这事儿就成了个死结，只怕最后要不了了之，那么太后对她的印象恐怕更差了，她可不想常常被那老太婆刁难。
容妃派去的宫人们比唐后派去的要去得久些，也不知是因为搜查的是不是更仔细的缘故。
含碧和含玉带着去搜查的宫人们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牛皮纸包裹的白色粉末，唐后从太医院找来了太医，那太医说道：“这药会导致孕妇早产。”
就这样坐实了刘修媛的话，孟婵有一点头晕，便听到含玉说道：“这是从婉婕妤的住处搜出来的。”
婉婕妤听完这话，之后高声喊冤枉，说着她没有之类的废话，她痛哭流涕着说道：“孟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么恶毒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孟婵没想到婉婕妤还是个有神论者，但很快便从脑海中抹去了这种无厘头的思绪，因为刘修媛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唐后与容妃也看着她。
孟婵看了容妃一眼，她觉得这事有问题，怎么唐后搜查的时候好好的，到容妃这儿就翻出了东西？
但是孟婵还是决定先问那个被请来的太医，“郑太医，您博学多识想来对这味药的效用也是十分了解的了。”
“那是当然，”郑太医对孟婵的吹捧很是受用，“这是一种烈性的药，原本是用来治疗蛇毒的。”
“但不知这药能保存多久的药性，在何处能买到？”孟婵虚心地问道。
“最多三天，甚至三天之内这药就会变为白色，也会失去原本的药性，”郑太医答道，“不过自古便只有南疆有毒蛇，所以这药在南疆极为普遍，故而在京城出现其实本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孟婵对着唐后略一行礼，说道：“这药是南疆医治蛇毒的药，而婉婕妤与嫔妾都从未踏足过南疆，并且这药会使孕妇早产是因为药性极烈。”
“怎么？孟妹妹还想说是萧贵人误服了药物吗？”刘修媛斜眼看着说道。
“那倒不是，若是只是单纯的早产，想来萧妹妹也是能够生下一位活着的皇嗣的，”孟婵笑着回了刘修媛，又对郑太医道，“不知什么样的情况下刚出生的婴儿才会浑身青紫？”
郑太医想了一会儿说道：“先天不足之症才会如此，并且五脏之中的肺发育不足，是导致这种现象的主因。”
顿了顿之后，郑太医又补充道：“若是孕妇长时间不活动也会导致如此。”
孟婵还听出了意外之喜，于是便更加不慌不忙的说道：“若嫔妾没记错，容妃娘娘可是特意派了人去兰心殿里看着不让萧贵人活动的，而方才原本皇后娘娘并未搜查出来嫔妾与婉妹妹宫里有什么药物，偏偏到了容妃娘娘的手里便被搜查出来了。”
“孟充仪直说便是。”唐后看着孟婵说道。
“嫔妾想着，这事该不会是容妃娘娘做的？”
第六十九章想
容妃的神色当时就染上了怒意，几乎要用协理六宫的权力直接把孟婵关起来，但是，那是不可以的，因为真正掌管六宫的唐后还在这里。
容妃一向最是得宠，故而一向不喜欢给唐后面子，因为她心知肚明，皇后只能有一个，而宠妃是可以有许多个的。
可是她总是想，皇上到底还是该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不然为何要纵容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
但是，现在就连这么个从江南来的，不知什么出身的婉婕妤都能平分了皇上对她的喜欢，这让她怎能不怨？
怨皇上是不可能的，皇上毕竟还是喜欢她的，那么就只能怨恨婉婕妤了，若是没有婉婕妤一切不就皆大欢喜了？
容妃的思绪在心底流转，但嘴边的话语还是不饶人，“大胆！”
“嫔妾不过是推论而已，又没说容妃娘娘您一定是凶手，何必动怒？”孟婵对着容妃说道，给自己留了个台阶。
谁知道唐后能不能听她的？谁知道皇上会不会挺身而出护着容妃？有点能回旋的余地总是好的。
不过这话在容妃听来就分外刺耳了，好在唐后并没有打算让二人开始无尽的争吵，而是对孟婵和婉婕妤说道：“孟充仪，你的话有几分道理，若是按此来说，婉婕妤确实无辜，而萧贵人小产，容妃妹妹无论怎么都有管理不力的责任。”
唐后徐徐地说着，直说得容妃翻了个白眼。
“既然这样，那接下来便是本宫与容妃妹妹要处理的事，二位妹妹在坤宁宫耗了这么久，想必也是累了，大可以回去好生休息着。”
唐后下了逐客令，孟婵就只能与婉婕妤一同离开了坤宁宫，等走出去了好远，婉婕妤才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开口：“这次是妹妹连累孟姐姐了，实在抱歉。”
孟婵几乎想要爆粗口了，她特别想抓着婉婕妤的胳膊使劲地摇晃两下，告诉她醒一醒，告诉她知不知道今日的状况有多险。
在后宫中谋害皇嗣是重罪，只是之前犯事儿的收尾都做的极好，没留下什么破绽，所以才很少查出真凶。
但即使如此，唐后还是会挑一个差不多的不得宠的低位妃嫔作为替罪羊，毕竟皇宫里不缺失宠的女人，还免得她对皇上没法交代。
而这样的事若是让孟婵这样的摊上了，皇上可能会念着她生育了二公主，而不赐死她，只是打入冷宫。
而且这事本来也和她没关系，婉婕妤凭什么要她趟这趟浑水？
孟婵心底几乎咆哮着，但到底面上还是稳住了，还用着温声细语和婉婕妤讲着。
可是这样的话语便让婉婕妤不以为意了，她连那份不好意思都淡了许多，说道：“哪有孟姐姐你说得这么严重？这不是没有事吗？”
孟婵几乎想把今天这是要是认定了你是凶手，你婉婕妤必然会被赐死这话怼出去，但还是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并且告诉她，这不一定是皇上的意思，可能是太后的意思，也可能是皇室其他成员的意思。
“皇上会护着我的，”婉婕妤不知想到了什么，双颊飞出了一抹红晕，“再者，妹妹听说了，从前容妃害得妃嫔小产皇上也没罚她。”
“所以宫中才有传言说容妃宠冠六宫。”孟婵回道。
“那如今宠冠六宫的是我，皇上自然也舍不得罚我的，有皇上护着，其他的人都不值一提。”婉婕妤的脸上流露出了傲慢的神情，这与方才那个柔弱的她判若两人。
孟婵见说服不了婉婕妤，于是便不打算和她继续讲道理，她只是出于这几日与婉婕妤走得近，关系还算是半个朋友，才出言提醒，若是婉婕妤不听，那便不听。
不过一直跟随在孟婵身边的红云，却是在孟婵的身侧，小声地说了一句，“因为是万嫔。”
孟婵心念一动，便明白早先听说的事，还有隐情，于是与婉婕妤分别之后，她便问红云，为什么这样说。
红云低着头，对孟婵说道：“这是奴婢后来了解到的，说是万嫔有孕的时候，先帝还在世，先帝重血脉，皇上那时候便一直只是位郡王，而万嫔的出身又太过低微，受了那时先帝的影响，皇上本就没想让那个孩子平安降世。”
“可皇上子嗣不丰，还如此重视血脉，而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正是，其实主子您看，今日后宫里出身低微的几个妃嫔，能有名有姓的不过柳妃、兰贵嫔、婉婕妤和梅嫔四人，可您再看群芳苑里，又有多少妃嫔？”
“而诞育了皇嗣的，不过柳妃一人。”
红云说完，孟婵才恍然大悟般地叹息着，当初万嫔的杀意可是对错人了，该对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才是。
孟婵不知道后来容妃与唐后说了些什么，她只清楚后来宫中广为流传的萧贵人早产诞下死婴的缘由是意外，没有任何人为的原因，所以偶尔也有讨论这件事的宫女嘲讽萧贵人个倒霉蛋。
不过每日去华阳宫请安的时候，容妃看她的眼神愈发不善，对她的态度也愈加刻薄。
不过孟婵并不在意，让人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而只要容妃没抓住她的错处就没办法罚她。
然而，等萧贵人出了小月子，恢复了每日给容妃请安的这项活动之后，情况就发生了一些改变。
“公主最后都是要出嫁的，妹妹的孩子要是还在，那肯定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皇子。”
“容妃娘娘，您也不必为二公主忧心，那是照顾二公主的宫女该操心的是，您是堂堂的容妃，不必用心理会。”
“若嫔妾的孩子还在该会笑了，肯定不会像二公主似的，每日只会哭，都快要一岁了连话都不会说。”
萧贵人的话语一天比一天刻薄，并且一直说到了年节之后，每天都让孟婵大动肝火，连个年都没能消停过。
后来妃嫔家人能递牌子入宫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之前孟夫人看到孟婵的样子心里并不高兴的缘故，孟夫人今年并没有递牌子入宫。
孟婵倒不担心孟夫人如何，她只是有些担心她的生母黎姨娘以及初入朝堂的兄长，而也是这个时候孟婵对萧贵人才露出担忧的表现。
“萧芃她到底记不记得那件事？”
第七十章与公主争
孟婵原本都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只不过刚好赶上了大年初二的时节，便勾起了她的记忆。
孟婵所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萧贵人曾经提到过的关于其生母莫姨娘的事，她记得在萧贵人入宫的前几日，莫姨娘就患了急病离世了。
因着萧家早年间对孟父有过提携之恩，所以两家人走得很近，孟婵便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还听说那时候萧贵人被莫名地关在了祠堂几日。
而入宫之后，孟婵又曾听萧贵人提起了莫姨娘，好像她还在世一般，这让孟婵不得不有些担心萧贵人的精神状态。
也由不得孟婵不担心，上一个精神失常的吕嫔可是要拿匕首捅她的，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也得多注意些。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孟婵便发现，自己似乎多虑了，萧贵人不止看上去很正常，而且也很少来凝香阁找她说话了，现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与云婕妤或婉婕妤说话，有时需要去坤宁宫请安时，也会与顾嫔聊上几回。
她其实是没心思去想萧贵人的事的，因为透过她放在华阳宫里的那缕精神力，她发现容妃对二公主越发变本加厉了。
原本二公主似乎不被一直放在华阳宫里扶养，孟婵还能安慰自己清容不再容妃眼皮子底下，或许是一件好事。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孟婵有些目瞪口呆了。
容妃每次都只是在永熙帝来华阳宫之前，把清容抱到跟前，并不理会，直到确定了永熙帝只差片刻就要看到她了，这才会到清容跟前逗一逗她。
“吗、妈……妈妈……”
二公主的小手来回晃动着，一张一合好像是要抓住什么。
也恰在这个时候，永熙帝踏足了华阳宫，听到了二公主稚嫩的声音。
“清容会说话了？”永熙帝有些惊喜的笑意，就像是寻常的父亲一般。
但是这份喜意就让容妃的心里不太舒坦，她蓦然生出二公主抢走了永熙帝对她的喜欢之感。
于是容妃仿若无事的，挡在了永熙帝与二公主之间，用着佯装怒意的口吻，对永熙帝说道：“皇上，您是喜欢臣妾还是喜欢清儿？”
永熙帝并未察觉到容妃心底的感受，他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用打趣的口吻，“朕自然是都喜欢的，不过爱妃与清儿是不同的，爱妃怎么吃起了孩子的醋？”
“臣妾哪里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容妃露出了笑脸，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永熙帝的肩上，“只是皇上您可不许只看清儿，不看臣妾。”
这就让一直观察着华阳宫动向的孟婵心里十分不爽了，容妃居然在和她的女儿争宠，她是疯了吗？
而且她的孩子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对着容妃的，这便更让孟婵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每一次当她向永熙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永熙帝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只是说不合规矩。
这可愁坏了孟婵，有哪个母亲会忍心天天见自己的孩子在别人手底下受罪？于是她买通了华阳宫的一个小宫女，让这个小宫女替她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并且每日去华阳宫请安时，孟婵都会明里暗里的点着容妃，免得容妃将事情做得太过狠绝。
但是，孟婵所说的话容妃怎么会听？怎么会细细琢磨里面的意思？容妃从来不需要在乎一个远不如她的蝼蚁。
孟婵很清楚这一点，但她总得为她的孩子做点什么。
原本每日担心二公主就一直牵动着孟婵的心神，然而日渐异常的萧贵人也她费神不已。
这里的异常不是萧贵人自出了小月子便很少再与孟婵说话，又常在容妃面前说她和女儿的坏话，而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萧贵人与蒋婕妤竟然走得极近了。
而且对刘修媛的态度也不大客气，像是不再居住在兰心殿里寄人篱下似的。
孟婵对蒋婕妤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不甚明了，但对她抱有敌意这一点是可以知晓的，因为她细想了一下，在蒋婕妤送她玉棋子之前，在瑶光殿旁遇见枯井这事，应该就是其精心设计的。
不然为什么偏偏那时蒋婕妤邀请她去那样人迹罕至的地方？还说了与行为不符的话？只怕蒋婕妤与害得顾嫔小产的贤妃还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既然如此，萧贵人与蒋婕妤走得近她便也得防备着些，免得自己被卖了还帮别人输钱。
孟婵在心里想着，然后出声拦住了萧贵人，“萧妹妹，等等姐姐。”
萧贵人听下了脚步，全无异样地看着孟婵问道：“姐姐有什么事？”
“不过是前些日子，插好了一瓶花，想要送与妹妹，不知妹妹可愿赏光收下？”孟婵带着和善的意味说道。
“那自然是好的，”萧贵人答应得很快，甚至还说道，“是需要妹妹现在去姐姐那儿取吗？”
只不过说起后一句话时，萧贵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孟婵没有为难萧贵人的意思，还很体贴的说道：“若是妹妹等会儿有事要忙，姐姐一会儿回去时便差人把花瓶送过去就是。”
“那可真是要多谢姐姐了，”萧贵人放松下来，“妹妹的确是有些事，先前与蒋婕妤约好了过去，便不好爽约。”
萧贵人解释完便朝着孟婵福了福身子，就快步往怡春宫的方向走了。
孟婵解决完了压在心头的一件事，心情放松了些许，就慢悠悠地朝凝香阁走。
果然心情不一样，看待事物的感觉就不一样，孟婵心想，她现在看到路上的宫人都觉得他们走得快极了。
等到了凝香阁之后，孟婵便听说了一个新的消息，“和贵人有孕了。”
她可算明白路上的宫人都那么脚步匆忙了，大约有相当一部分是在告知各宫这个消息吧？
然而，没过多久孟婵就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因为红绸又来向她禀报，“主子，怡春宫的蒋婕妤有孕了。”
宫中一下子便多出了两个孕妇，只怕想太平也没法太平，孟婵一边想着，一边分了一丝精神力到插好的花上。
“把这花与花瓶送到萧妹妹那儿去。”
第七十一章相互算计
最先得知蒋婕妤有孕这个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她最近走得很近的萧贵人。
萧贵人现在对于今日太医突然诊出了蒋婕妤有孕这消息还是不敢相信的，怎么可能呢？萧贵人在心里想，明明这些日子以来蒋婕妤因着入宫几年都没有孕信一直向她大吐苦水。
萧贵人还有些优越感，毕竟她还是怀上过一回的，这既说明了她受过宠幸，又说明了她的身子健康。
现在这份优越感被打破了，萧贵人看蒋婕妤的眼神便产生了些变化。
不过还未等萧贵人产生些新的想法，蒋婕妤便握住了她的双手手腕，并且说道：“萧妹妹实在是姐姐的福星！”
蒋婕妤偏偏还激动得很，这就把萧贵人搞得莫名其妙了，她怎么就得了这么个雅号？
“只是萧妹妹走得近了，姐姐便沾了妹妹的福气有了身孕，想来若是萧妹妹愿意常来姐姐这里，那姐姐必然能平安生产，将腹中的孩子扶养成人！”
蒋婕妤对萧贵人的态度，看萧贵人的眼神就，好像是碰见了一个确定能让人如愿以偿的锦鲤。
看得萧贵人浑身不自在，她挣脱了蒋婕妤的手，并且说道：“蒋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是你自己的福分，若是与谁有关，那便只能是与皇上有关了，妹妹万万担不起的。”
“蒋姐姐如今已经是双身子的人了，为了腹中那个小家伙着想，万不能如往日般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萧贵人顿了顿，“蒋姐姐，你今日便好好休息，妹妹改日再来找你说话。”
“萧妹妹，”蒋婕妤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萧贵人，“真能让姐姐的福星空手走？”
蒋婕妤说着，就叫宫女取来了一条项链，那是一条纯金的如意锁样式的项链。
“盛情难却，妹妹便不与姐姐客气了。”萧贵人的眼神中闪现出贪婪，大致看了看这条金项链，便收下了。
等萧贵人离开，蒋婕妤的热情便也褪去露出了真实的情绪，她嘱咐道：“下回萧妹妹来时，你们这些人可得仔细着些，省得她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过来。”
孟婵是听说了蒋婕妤在怀孕期间的谨慎小心的，只不过蒋婕妤毕竟是住在怡春宫的，平时若非特意，便极少碰面，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切身的感受。
“萧夫人？”孟婵在正要回到凝香阁时看见了萧贵人的嫡母以及跟在她身后看起来风韵犹存的女人。
“是孟家的大丫头啊，出落得越发好了。”萧夫人随意地说着。
“这位想来就是莫姨娘吧？”孟婵猜测道。
那女人朝着孟婵行了个不大规矩的礼，口中说道：“见过孟充仪。”
孟婵与萧夫人离得不远，清晰地看见了萧夫人翻得一个白眼，不只是对莫姨娘的，还有对她的。
但萧夫人为何进宫依旧是孟婵心中的一个疑问，萧夫人也是不大喜欢萧贵人的，对勾走了丈夫魂的莫姨娘就更是不喜了，怎么会主动带其入宫？
想要成全莫姨娘与萧贵人的母女情吗？在她的记忆里萧夫人不是这样的好人。
而且最近离大年初二也过了好几个月了，能有什么原因，让唐后允许外命妇入宫探望？
孟婵摇摇头，散去了思绪，多想无益，总归她这儿的日子大抵上也受不到改变的。
所以，她本想寒暄两句就直接回去的，但是不经意间却看到了莫姨娘脖子上挂着的如意锁。
那是一条如意锁样式的金项链，这种形式普遍得很，大体上都是大同小异的，不过孟婵却看出了点问题。
于是她便忍不住问道：“请问您这项链是从哪儿来的？”
“这项链是芃儿送与妾身的。”莫姨娘说着眉眼里还有些骄傲。
萧夫人一直看不上莫姨娘爱贪小便宜的性子，见莫姨娘以这样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嫌恶之色更甚。
孟婵无心去探查萧夫人与莫姨娘之间的暗流汹涌，她面露出些许难色，然后说道：“还请莫姨娘你将如意锁翻过来，那一面上应该刻着一个古体的孟字。”
莫姨娘一听孟婵这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若是这事儿是真的，那她的芃儿岂不是要被人唤作窃贼？
闲言碎语最是伤人，尤其是她身边还站着萧夫人，萧夫人是绝对不想见芃儿好的。
莫姨娘还在这里思考对策，这边萧夫人已经蕴藏了一些细微的恶毒，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对她说道：“莫氏，你在那儿想什么的？我来帮帮你好了。”
她打着善良友好的旗号，一伸手就将如意锁翻转了过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就能看见锁上刻着的一个不太明显的古体的孟字。
“这项链该不是孟丫头你丢了的，然后碰巧被芃姐儿捡着了，就借花献佛送给莫姨娘的吧？”萧夫人一眨眼之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编得清清楚楚了。
她原是不想这样为萧贵人说话的，只可惜若是萧贵人的名声坏了，伤及的萧家其他女儿，她可不想自己女儿被这么个低贱的庶女连累了。
萧夫人说完，就将莫姨娘脖子上得如意锁取下，又说了些好话，才把这事糊弄过去。
孟婵也不打算和萧夫人有过多计较，她们毕竟不在皇宫，她还是清楚冤有头债有主这道理的。
所以孟婵便继续往凝香阁走，正好就在路上碰见了被左右两边的宫女扶着，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的蒋婕妤。
怀孕需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孟婵心底有点诧异，不过蒋婕妤自己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还冲她笑了笑，并且闲聊了两句。
孟婵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如往常一般散过步，回到了凝香阁里，还在感叹着果然是孕妇多的缘故，路上的宫女太监都忙碌了起来。
就见红绸和红裳一起急急忙忙地跑来找她，红裳急得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便由还算好些的红绸来说，“主子，蒋婕妤小产了。”
什么？她想得到宫里肯定会有人下手，但是没想到下手得这么快，蒋婕妤腹中的孩子还不满三个月。
不过与孟婵的关系不大，她在蒋婕妤有孕之后，就只打过这么一回招呼。
只是她没想到一日之后就见到了唐后的宫女凝霜前来，“充仪主子，您得随奴婢往怡春宫一趟。”
第七十二章谁在害谁
孟婵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她路上旁敲侧击凝霜有关蒋婕妤的情况，但是缺并未得到任何回答。
而她早先送与蒋婕妤的花又早已被换掉，孟婵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总觉得就这样被请到唐后跟前去，恐怕没什么好事。
这种预感一直持续到孟婵到了宜和殿，听到蒋婕妤痛苦的呼声以及已在这里停留多时的太医们，还有站在唐后跟前说着话的萧贵人。
唐后一抬眼就看见了孟婵，却是转头与萧贵人说：“孟充仪已经来了，你可确定你所说的话？”
“确定的，”萧贵人恭恭敬敬地回答，“孟充仪与蒋婕妤交往甚密许多人都是知晓的。”
孟婵走过去的时候，有正好听到了萧贵人的话音，她心底的预感愈发不妙，连忙否认道：“早些时候，嫔妾确时与蒋婕妤的关系不错，只是后来蒋婕妤送了嫔妾一副有问题的棋之后，嫔妾就很少再与她来往了。”
孟婵担心唐后不信，又补充道：“嫔妾再如何，也不会与可能想害了嫔妾孩子的人继续深交的。”
不过还没等唐后问询，萧贵人久先抓着孟婵话语中的一小部分不放，“孟姐姐，你自己都是说了觉得蒋婕妤是想害你的人，那么以牙还牙的报复，自然也是可能的。”
“萧贵人，你我自幼相识，你还不了解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吗？为何会无故对姐姐产生这样的误解？”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皇后娘娘，嫔妾可是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剩下的事您就问孟充仪就是了，嫔妾可以先走，吗？”萧贵人怼完孟婵，就带着点哀求地看着唐后说道。
但唐后没有一点心软，而是说道：“萧贵人，想来你今日也收无事的，到也不必担心错过了给容妃妹妹请安的时辰，本宫已经让人去和她说了，你且先留一会儿，免得孟充仪对你的说法有什么异义，若只剩一人，倒是不好说得清了。”
唐后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并且将萧贵人留在了宜和殿。
于是孟婵向唐后福了福身子，对唐后问道：“皇后娘娘，嫔妾可否问上一句，萧贵人说了些什么关于嫔妾的话？”
唐后给了萧贵人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讲，“孟姐姐，你何必再继续装下去？”
萧贵人怪声怪气地回答说，“早先的时候你便与蒋姐姐走得很近，又心中一直惦记着蒋姐姐无意中害你的事，于是一怒之下便反过来害蒋姐姐。”
“只是不同的是蒋姐姐一直是无辜的，而孟充仪你却是有意加害。”萧贵人说得句句铿锵，仿佛是个讨伐邪恶的正义之士。
可是被讨伐的孟婵却是心底无语至极，“萧妹妹，我已与蒋婕妤再无往来，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有意加害？”
岂料想萧贵人还自认很占里的说道：“若是问心无愧，孟充仪你为何要如此着急辩解？”
孟婵觉得简直和萧贵人说不清了，她有些无奈地对唐后说道：“皇后娘娘，萧贵人所说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我二人虽相识于幼年，但从来不是要好的，故而萧贵人所说皆为故意害嫔妾，还请皇后娘娘明查。”
蒋婕妤的痛乎一声高过一声，像是极为痛苦的，而这宫里宫人的神情也全无笑意像是哀悼似的。
电光火石之间，孟婵忽然记起，明明现在与蒋婕妤走得近的是萧贵人，而其却要将罪名生拉硬扯到她头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孟婵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后，却遭到了萧贵人的激烈狡辩。
“皇后娘娘，孟充仪就是想陷害嫔妾，才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你可不能被她骗了，嫔妾与蒋姐姐是相逢恨晚的知己，嫔妾怎么会害她？”
萧贵人一边说着，一边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看上去十分激动的样子。
唐后听着她们之间的争吵实在头疼，，于是便转头看向在检查着蒋婕妤饮食和起居用品的太医，并且问道：“各位太医们可检查出了什么一样？”
检查吃食的那位太医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吃食中有些异常，只是现在还不好确定是何种药物，还请皇后娘娘稍等片刻。”
唐后在心底叹了口气，若是太医无法确定，她变只能继续听着孟婵与萧贵人的争辩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婵又提起来了一件事，“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嫔妾在宫中碰见了萧夫人与莫姨娘，萧夫人是萧贵人嫡母，而莫姨娘则是萧贵人的生母，想来此事皇后娘娘您也是知晓的。”
唐后点了点头示意孟婵继续说下去。
“好巧不巧的，嫔妾在莫姨娘那儿见到了嫔妾的项链，萧妹妹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孟婵质问起了萧贵人。
萧贵人仿佛不懂孟婵的话一般，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孟充仪，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想害我想疯了吗！”
萧贵人流露出有些愤怒的神情，在她看来孟婵的话语就是把她置于一个卑贱的位置，而这也正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可是孟婵是有理有据的，“萧妹妹，我那项链虽说只是普通的如意锁样式，但锁的背面刻着一个古体的孟字，你一个姓萧的，怎么会有我孟家的东西？”
萧贵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朝着蒋婕妤躺着的寝殿看了一眼，然后才说道：“皇后娘娘，嫔妾是有一条那样的项链不错，不过那是蒋姐姐送与嫔妾的，嫔妾先前并不知晓那是孟充仪的东西。”
孟婵朝着萧贵人走了两步，面带笑意问道：“所以萧妹妹想来你与蒋婕妤关系好到如此地步，那么要在蒋婕妤的吃食里动动手脚绝非难事。”
“皇后娘娘，请您明察，别听这贱人胡言乱语。”萧贵人急急忙忙地说道。
唐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判断的雏形，相比较一下孟婵与萧贵人，就很容易能看出来哪一个更适合借着这个机会除掉，而且若是能借此机会泼容妃一身脏水自然是最好的。
这样想着的唐后，随随便便的应下了萧贵人的请求，不过这个时候有位太医已经走了过来，对唐后说道：“禀皇后娘娘，微臣等已经查探出婕妤主子食物中的药物成分。”
第七十三章一人所为
“微臣等多方比对、检查，发现这药物与早先致使吕嫔小产的药物是一样的，”那太医还自做聪明的多说了一句，“微臣想或许是同一人所为。”
太医似乎还想借此讨些奖赏，不过唐后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甚至是在强压着某种不太妙的情绪。
孟婵只能感叹这位太医的情商太低了，吕嫔那事，容妃和唐后没有一个人好好查的，大约都在心里巴不得下药那个人下狠点，直接要了吕嫔的命。
所以那件事后来被容妃随便丢出来一个低位妃嫔搪塞了事，唐后也没有追究，那个可怜的无辜妃嫔只怕现在都腐烂了，哪能从地底下钻出来呢？
要不是如此的话，这事若是一人所为只能证明唐后管理后宫不力，太后便又有借口把她管理六宫的权利分出去了。
故而唐后便没有继续留在兰心殿里，而是给萧贵人和孟婵交代了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话，见实在没有听到新的东西，便叫她们各自回去，并说这事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折腾了一下午的孟婵脚步虚浮地往凝香阁走，没走往日经过御花园的那条路，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要穿越过一些回廊的路，这条路要近一些，不过孟婵觉得回廊很绕，所以很少从这里走。
并且顾嫔总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坐着，她有时候便也是想着去找顾嫔说话。
不过因为今日换了一条路，所以看见了不同的风景，便也遇到了不同的人。
吕嫔顶着一对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婵，并且说道：“这是姐姐第一次在这条路上碰见孟妹妹。”
“平日里，妹妹很少走这条路。”孟婵冷漠地回答说道。
虽说她与吕嫔已经算得上旧识，甚至她们还当过一段时间的盟友，不过随着吕嫔的自由，这种同盟关系便消失了。
孟婵现在只庆幸吕嫔的性子被磨去不少，不再如往日一般动不动动手，又动不动大喊大叫。
“可若姐姐没记错，明明孟妹妹走这条路才更近些，那岂不是孟妹妹每次都是在绕远走，这又是为何？”吕嫔今天不知怎么就来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儿，拦着孟婵不让她走。
可偏偏吕嫔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孟婵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吕嫔翻脸，于是便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御花园的花四季都有开的，妹妹看那景好，便忍不住多看一会儿，所以才很少从这边走。”
吕嫔像是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想来是今日不同寻常，才让孟妹妹走得这边？”
吕嫔终于说出了她拦下孟婵的目的，宫中一丁点小事都能传遍阖宫上下，但是那并不包括吕嫔那儿。
自吕嫔重获自由之后，她便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手下的宫人都不大听她的了，当然她带进宫来的除外。
这就导致她不清楚现在后宫中的许多事情，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并不好受所以吕嫔才会常出来走走，有意无意地听着小宫女们嚼舌根。
但是，因为她身上的毒的缘故她所听见的所有八卦的话语，都会转便成关于她的，这人吕嫔充满了怒意。
但吕嫔已经不是刚入宫的吕嫔了，她学会了一点点的隐忍，只发落了几个品级最低的小宫女。
故而碰见孟婵让吕嫔很是意外，见孟婵神色不对，便更让吕嫔意识到，宫中有事发生而她一无所知。
可是孟婵并没有意识到吕嫔一无所知的这个事实，在孟婵看来，她没安排人刻意打探，都还有红绸、红裳这样的与凝香阁外接触多的宫女来向她禀报宫中发生的大事小情，像是吕嫔有太后和宁国公作为靠山，又怎么会被宫人欺负得消息如此闭塞？
“吕嫔，你不是在明知故问吧？”孟婵冷冷地看着吕嫔，“想知道蒋婕妤怎么样了，就自己去兰心殿看去，在妹妹这儿打听什么？”
“姐姐与蒋婕妤又不熟怎么去？”吕嫔僵硬着表情说道，“不过是因为蒋婕妤受伤，姐姐想知道原因避免一下罢了。”
吕嫔给的理由牵强又奇怪，不过孟婵并无心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而是随口对吕嫔说道：“妹妹方才从兰心殿回来，倒是知道一点蒋婕妤的情况，蒋婕妤被人下了药，是那种效果立竿见影的药，对了，那药与害得你小产的药是同一种。”
孟婵说着说着自己便停了下来，那药物与下给吕嫔的一样？所以也不大可能是一个人下的毒，她记得吕嫔曾告诉过她，那药在黑市上很火，在后宅阴私中很是常用。
不过吕嫔显然理解错了孟婵的意思，她以外蒋婕妤也中了南疆之毒，所以便说道：“皇上可有给她禁足？”
孟婵念及了一点吕嫔对她的帮助，又想了想，回答说道：“禁足倒是没有，不过唐后吩咐过，蒋婕妤在身子彻底好起来之前，不必去给柳妃请安。”
吕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心满意足地往另外的方向走了，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让孟婵莫名其妙，她还想着幸灾乐祸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
不过吕嫔确实提醒了她，若那强效药物来自宫外，那便只需查一查最近这段时间谁的宫女拿了腰牌出宫，谁家夫人入宫看望女儿，那接下来就好查许多了。
猛然间，孟婵忽然又想起，前些日子，她碰巧遇见的萧夫人。
不会这么巧吧？孟婵在心里想着，就脚步一转朝着坤宁宫去了，她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后，这只是说毒来自他人带入宫内，没监管好出入宫的人得怪侍卫，与唐后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不过孟婵到坤宁宫的时候赶得很巧，永熙帝恰好在这个时候来坤宁宫寻找唐后，坤宁宫的宫女把她拦在门外，并告诉她，若是不急可以在坤宁宫的暖阁里休息一会儿。
所以孟婵便一遍在暖阁喝茶，一边无聊地用自己的精神力链接坤宁宫的植物，嘿，还别说，这一下，就让她给弄成了。
然后孟婵便成功听到这样的墙角。
“皇上，臣妾想着如今后宫的妃嫔都入宫有些时日了，位份总该晋一晋的。”
第七十四章晋位之事
唐后这么好心的吗？孟婵心想着，就见永熙帝的神情不太对，不像是被说准了心意而喜悦的模样，反倒是有些不耐烦。
“皇后有心了，这些事过后再提。”
说着永熙帝便起身要走，唐后就做出了一副相送的姿态。
跟在唐后身后的宫女凝珠不懂，开口问道：“娘娘，您何必为了后宫的其他女子，逼走了皇上？”
“你真是个傻子，”另一个宫女凝露直接抢着说道，“咱们娘娘聪明着呢，皇上向来厌恶有人对他指手画脚，娘娘这次若不主动提，就冲着顾相与长平大长公主和宁国公，至少吕嫔与顾嫔二人肯定是有机会晋位的。”
凝珠似懂非懂地说着，“娘娘这样一提，皇上心中不喜，所以便不会再安排晋位之事？”
“正是。”
孟婵在旁边偷听加偷看，就很容易地注意到了在那两个宫女跟前的唐后冷着一张脸，像是冷眼旁观似的，全然没有与自己的宫女们说几句话的意思。
良久之后，唐后才幽幽开口，“去把孟充仪请过来。”
孟婵抽离了精神力，静待着坤宁宫的宫女到来。
当孟婵见到唐后的时候，唐后已经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像是之前怀疑孟婵是真凶的人不是她一样。
“孟充仪今日为何而来？”
“回皇后娘娘，”孟婵沉声说道，“嫔妾想起来了些事情，便想着说给娘娘您听一听。”
“哦？是什么事？”
“嫔妾方才回去时遇见了吕嫔，吕嫔说当日调查给她下药害她小产的凶手时，便已查出那药物来自宫外，”孟婵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偏生巧得很，嫔妾在前些日子遇见了递牌子入宫的萧夫人。”
“嫔妾想着，想来最有可能得到这种药物，并以此来要害蒋婕妤的，便只可能是一位与蒋婕妤关系近且又曾让家人在这段时间递牌子入宫的。”
孟婵说的话暗指萧贵人，唐后一直点着头，认真地听着她的话，末了，才说一句，“孟充仪有心了。”
然后便下了逐客令，孟婵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戳中了唐后的神经，她自己大体的回忆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
孟婵一边想着那个制造出这种强效的使人堕胎的药物的天才，去研究治病救人的方子多好，一边往回到凝香阁的方向走着。
这次她是真的累了，回到凝香阁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榻上休息，屋子里放着好几个降温的冰盆，一点也不热反倒是舒适得很。
孟婵不知道唐后会不会采信她的话，总之听天由命吧，她真的好累。
过了些日子，孟婵便接到了唐后晓喻六宫的旨意，大意说得就是萧贵人是个坏女人，是她害得蒋婕妤小产。
这意思便是宣布萧贵人是凶手，并且将其贬为采女，终身不得出兰心殿东配殿半步，这便几乎等同于打入冷宫了。
孟婵有些唏嘘这位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的境遇，只是，综合她之前所了解的一切来看，她仍是觉得，萧贵人确实是真凶。
于是因为少了一位萧贵人的缘故，现在每日常去华阳宫请安的就云婕妤、孟婵还有于更衣三人。
孟婵总觉得华阳宫里空荡荡的，而容妃虽然一直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她却有种容妃现在才是真的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只不过每日里与容妃争论，总是能让孟婵的这种感觉很快消失。
当蒋婕妤的事件告一段落之后，又经历了几个暗流涌动的月份，承乾宫里的和贵人平安生下了一位健康的皇子，行四，和贵人也被晋位为和嫔。
嫔位也不是不能自己养孩子的，自贵嫔位起才可称之为一殿主位并扶养黄西，而妃位可以称之为一宫主位，所以高位妃嫔们有时也会被称为主位妃嫔。
孟婵就听说和嫔与贤妃展开了一场拉锯战，战况持续了一个月后，永熙帝还是亲口说了皇子该由贤妃扶养。
而和嫔也常常因此产生与贤妃的冲突，在华阳宫的孟婵都有所耳闻，其实孟婵有些想借鉴一下和嫔的经历，看看能不能找出共同之处，以便把女儿夺回来。
“孟充仪，今日心情不错啊？”于更衣哼着小曲儿说道，其实心情不错的是她，她是宫中位份最低的妃嫔，只是如今华阳宫中连妃嫔都快没几个了，自然也就显不出她的身份特别卑微。
“大抵是因为今日风和日丽。”孟婵随意地说着，她不怎么在意于更衣，也不知道最近容妃搞什么幺蛾子，前些日子说了二公主年岁尚幼，因此不必每日请安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女儿了。
在请安以外的时辰来华阳宫，门口的宫人压根不通传，因为容妃不想见她，好在她能从被收买的笑宫女那儿知道些女儿的近况，不然简直要担心死了。
孟婵一面这样想着，一面便觉得胃里有些翻滚，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恶心……不对，想吐！
“呕”
但是她只是干呕，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红梅呵斥着看着孟婵的宫人，“红裳，你去请，别一窝蜂的都去了。”
红裳领了任务，就火急火燎地去太医院请来了太医。
那太医为孟婵诊过脉之后，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孟婵心底发毛，不过好在，太医很快就又说出了讨喜的好话。
“恭喜充仪主子，贺喜充仪主子，您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孟婵有些惊愕，算算时间离她生下女儿才过了一年多，她中标的概率这么高吗？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无法阻挡孟婵对于新生命到来的喜悦，也无法阻挡凝香阁宫人们的喜悦。
宫中有两个孩子的就只有一个柳妃，若是自家主子能再诞下皇子，凝香阁的宫人出去都有面子。
孟婵给太医封了一个大红包，一面就美滋滋地想着若是这一胎还是女儿，那她就有两个宝贝的小公主了，若是个儿子，就可以凑齐一个好字了，无论如何这回绝对不能再让人抢走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