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蓬头垢面
玉贵人当然不甘心，她万分想看见孟婵的凄惨的下场。
见玉贵人久久未曾出声，折杏低声道：“主子，奴婢想皇上对您是有几分真心的，您何不把自己弄得更凄惨些，好让皇上去惩罚她。”
她想也对，若是知道她被人欺负，皇上一定会为她出气的，于是玉贵人问道：“怎么做？”
折杏看了看玉贵人现在的样子，只是发髻凌乱了些，脸上和衣裳上面沾了些泥点子，偏生这般还有几分粗服乱头，难掩国色之感。
“还请主子等候片刻。”折杏福了福身子，便出了门，叫上西偏殿其余的宫人一同鼓捣了好一会儿，弄出了一堆类似草叶和泥巴的混合物，还散发着土腥气与草叶味结合的怪异味道。
玉贵人看到折杏手上的东西，不禁眉头紧锁，说道：“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东西糊在我脸上吧？”
“还请主子忍耐些。”
玉贵人还是强迫自己接受了折杏的做法，见她模样如此惨凄，皇上会如何垂怜于她，又会如何惩治孟婵？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永熙帝才来到凝香阁西偏殿，然而还未等到他走进去，便听门口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只见玉贵人满脸泥泞，几乎都要看不出来五官，而那其中间或夹杂着些草叶草茎，被光影一映照，仿佛如同面上生疮的怪物一样。
永熙帝的脚步僵硬了一瞬，才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玉贵人？”
“皇上，都是东偏殿的孟贵人嫔妾才变得如此，您要为嫔妾做主啊！”玉贵人说着挤出了两滴眼泪，泪水在他的脸上冲出了两行痕迹，永熙帝这才注意，她脸上的只是些泥而已。
可是他再未向前走半步，脸上的神情冷漠了许多，冷眼看玉贵人哭嚎不休，直至嗓音都沙哑了才开口说道：“爱妃想怎样让朕主持做主？”
“嫔妾希望皇上能严厉处罚孟贵人。”玉贵人是低着头说的，再加上脸上的泥糊在她的眼皮上让她睁不开眼睛，所以她便没有注意到永熙帝一闪而过的神情。
“那么朕这便去为爱妃做主如何？爱妃与朕同去。”
玉贵人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多谢皇上，嫔妾这就去换身衣裳梳洗装扮。”
“不必，”永熙帝却是说道，“爱妃这样去便好，免得到时候孟贵人不认账。”
让她就这样蓬头垢面地离开西偏殿，着实有点考验她的自尊心，可是皇上是站在她这边的，总不会有人乱传她的闲话。
而孟婵自窥视到永熙帝要往她这里来的事以后，便马不停蹄地收拾了起来，谁让那个男人是后宫之中女人想过得更好些唯一能指望的，她便也不得不想些法子让玉贵人自食恶果才行。
不过，孟婵照着镜子看着自己，想到好像也并不需要她做些别的事。想着，她便让红梅将自己的发髻散了下来，好像即将吹灯就寝了。
“主子、主子，皇上来了，还是和玉贵人一起来的。”红袖慌里慌张地向孟婵禀报说道。
“慌什么？”说着，孟婵带着还在做事并未休息的宫女，到了永熙帝面前。
“嫔妾给皇上请安。”
永熙帝并未叫孟婵起身，而是对玉贵人说道：“你来说说她做了什么恶行。”
玉贵人哭得梨花带雨，用嘶哑的嗓音给孟婵编了一堆恶毒的行动，她自己听着都想抽死自己。
孟婵猛地抬起头，对永熙帝说道：“皇上嫔妾冤枉，嫔妾只想问玉姐姐一句，为天子后妃自当是为天子排忧解难的，玉姐姐却如此冤枉于我，还这样劳烦圣驾不知是何居心？”
永熙帝看了看孟婵，其实孟婵的容貌与玉贵人不相上下，只是玉贵人把自己弄成了乱七八糟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烦，这样对比之下，便更显得孟婵的容貌出众了。
孟婵看不出永熙帝的看法，却能看到他拿着方才折下的柳枝指着玉贵人，能听到他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语气无悲无喜，但是却显露出了一丝疲惫，孟婵意识到她猜对了，这位天下之主从未把玉贵人放在同等的位置，对她的冤屈也不想理会，他只想在后宫休息一夜，以便有精力去处理前朝之事。
所以当玉贵人听到永熙帝将自己贬为更衣迁居群芳苑的时候，她是不敢相信的。
新鲜出炉的王更衣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控诉着帝王，“皇上，嫔妾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惩治嫔妾？做了恶毒之事的是孟贵人，不是嫔妾！”
永熙帝实在听得烦了，一手抵住太阳穴，吩咐道：“还不赶紧弄走。”
王更衣被堵住了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宫人带走，孟婵依然跪着，甚至都没靠近永熙帝一点儿。
她本心之中依然有一丝抗拒，只是因为对方随口一句话都可能要了她的命而并未轻举妄动。
可永熙帝看着她却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有意思得很，左了朕今日已经来了这里，便由孟贵人侍寝，还不起来？”
她想了想，还勾出一抹含羞的笑意，走到了永熙帝身边。
既然已经身在后宫，她自认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朝代的秩序，那么便只能顺着本来的规则向上爬。
殿内红烛帐暖，殿外月明星稀，即将换了时节。
另一边留在西偏殿的折杏猝不及防地知道了王更衣要被带回群芳苑的事，群芳苑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因着意外偶然被永熙帝宠幸过一次的宫女所居之处。
群芳苑有着极为森严的门禁，除非永熙帝召唤否则，群芳苑的妃嫔不得离开，所以被赐居那里的宫妃都是永熙帝不想再见到的人。
明明永熙帝已经给了玉贵人那么多的宠幸了，怎么说收回就收回了呢？
这一点就算折杏在被带回内务府以后她也没有想明白，直到她又被分到了新主子那儿才稍微的琢磨出一点门道。
第十六章听闻之事
次日清晨，天色还暗的时候，孟婵便被身旁细碎的声音吵醒了，只是朦朦胧胧的没有多少意识，她好像隐约地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又好像那只是她的一场美梦。
“主子，今日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孟婵最终是被红梅叫醒的，这个时候天也并未大亮，还有几颗星辰点缀在深蓝色的天空上，孟家算不得簪缨世族，没有太大的规矩，所以自孟婵穿越以来便很少早起，前世睡不安稳的毛病都被宁静的夜晚治愈了，故而乍一早起，她当真不适应。
她任由红梅为她梳洗打扮，脑子里的思绪浑浑噩噩的怎么也聚不起来，直到出了门，被深夏的凉风吹过才清醒了些。
“快入秋了吧？”她随口对红梅说道。
红梅给她系了一件大氅，“主子，还有几天就立秋了。”
孟婵点点头，便让红梅跟随着往坤宁宫去了。
这个时候的皇宫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洒扫了，她还看见了两位高位的妃嫔以步辇来代步，往坤宁宫去。
正三品贵嫔位以及上的妃嫔都有资格坐步辇，都得去给皇后请安，所以她也不大清楚那两位妃嫔是什么人。
当孟婵到达坤宁宫的时候，就只剩下几位妃嫔没有来了，她还特意地看了一眼，容妃也不在。
不过就这么一眼还是眼尖的人来到了，还被没什么好气地说了出来，“孟贵人是吧？听说你是在容妃妹妹的华阳宫里住着，不用等容妃妹妹来了，皇上说容妃妹妹身子不适，便叫她好好休养，不用来晨昏定省。”
孟婵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记起说话的这位是戴妃，可是记起来也没有什么用，戴妃的话她又没法接，只能面带微笑。
其余的妃嫔们互相说着话，也没什么人和孟婵搭话，在她们眼里孟婵还只是区区一个贵人，还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还是有人用捻酸的语气说，华阳宫的风水真好一类的话。
等唐后来时，基本上所有的妃嫔都到齐了，她给孟婵介绍了一下先前照顾生病的二皇子的柳妃，便也不再理会孟婵了。
孟婵倒是听得她们你来我往说得好不热闹，都是夹枪带棒、句句带刺，不过她只是看一场热闹的戏，还是那句话，现在的她看上去对这里所在的妃嫔没有一点儿威胁，这些妃嫔也就没想过针对她。
非要比对一下，便是一头大象永远不会在意脚下蚂蚁的态度。
因为像王更衣那样得宠几日便不知天高地厚，然后惹怒了永熙帝的例子比比皆是，比王更衣的例子更比比皆是的就是像罗才人那样，只被临幸过几次便再无任何声息。
于是等请安散去时，孟婵除一直站着的腿有些酸痛，其余大都还好，她带着红梅拐去了御花园在那里的亭子中歇息了一会儿。
红梅趁孟婵坐着的功夫，蹲下身子给她按摩腿部。
正好这个时候有妃嫔从她的面前经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几息功夫，便听那位女子有礼地问道：“不知这位妹妹如何称呼？我是承乾宫的顾充仪。”
孟婵福了福身，同样报以微笑回答道：“原来是顾姐姐，我是华阳宫的孟贵人。”
“今日与孟妹妹相见真是有缘，只是姐姐正要去承乾宫请安倒是没有办法与妹妹多待些时候了，”顾充仪得体地说着，“只能改日再请妹妹去我那里坐坐了。”
“贤妃娘娘定下的请安时辰竟是在这个时候？是妹妹打扰姐姐了。”
顾充仪略一欠身，向孟婵道过别后方才离开。
孟婵便也回到了凝香阁，没了玉贵人，罗才人又是个和顺的人，整个凝香阁清净了不少，不过总有些吵闹的人来寻她。
大约是下午的时候，萧美人过来与她说话。
“萧妹妹舍得来看我了？”孟婵似笑非笑地说道，心中早已明了萧美人的小心思。
不过萧美人没有半分羞怯，甚至还叫苦连天，“这些时日妹妹都要忙死了，今日才给容妃娘娘请过安，得了空闲便来看姐姐你了。”
“如此还真是辛苦妹妹了。”孟婵依旧皮笑肉不笑。
只是萧美人并不在意孟婵的态度，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孟姐姐，你今日没去华阳宫便没看到，吕容华提起你的时候，那目光都能杀人了。”
孟婵心念一动，“吕容华她提了什么？”“还能提什么？孟姐姐自幼聪慧，想来，不必妹妹挑明，”萧美人看着孟婵说道，“只是明日姐姐去华阳宫请安的时候，怕是要小心些，妹妹今日去都受了好大一通罪。”
“那倒是多谢妹妹提醒，”孟婵说着从发间摘下一支金钗，自然而然的放在了萧美人手上，“既然如此姐姐便不多留萧妹妹了。”
萧美人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也不多耽搁，便起身离开了，毕竟她说的忙可是真话，她还得抄写百遍宫规。
等萧美人走了侍立在殿内的红裳就撂下了脸，“她怎么能这么说话？主子昨日才承宠，除却皇上酒醉时宠幸的宫女，可万万没有只得宠了一天便不再理会的例子。”
“兴许有只是你不知道呢？”孟婵饶有兴趣地逗着自家宫女玩。
“总归奴婢没听说过，”红裳撅起嘴，“她肯定就是在炫耀自己得宠，主子，您又何必把心爱的金钗送她？”
孟婵无辜地看着红裳，“谁说我喜欢那支金钗了？”
红云正巧在这时候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对红裳训道：“你这妮子，不好好做自己的话，反倒在这里和主子顶嘴了？真是反了你。”
红裳福了福身子，便下去做其他的活计去了，红云则一边倒茶一边对孟婵说道：“若说皇上只宠过一回的妃嫔，除却群芳苑里的，倒还有一位。”
“谁啊？”孟婵好奇地问道。
“就是华阳宫里的万嫔主子，听说是民间的歌女出身原本是贱籍，比王更衣的身份还要卑贱。”
孟婵愈发好奇了，“那她是怎么只承宠了一夜便封了嫔位的？”
“自然是因为怀了龙种，只是她福缘薄，没福气生下龙嗣。”
第十七章想干什么
隔天。孟婵没能如萧美人所愿，永熙帝又召了她侍寝。
去坤宁宫请安时，那些妃嫔依旧没有注意她，仍旧在酸可以不来唐后这里请安的容妃，于是孟婵便悄悄地在离开的时候，对坤宁宫庭院中的杨柳做了一点小手脚。
那些妃嫔虽然今日依旧没有理会孟婵，但是孟婵今日的待遇与昨日并不一样，她昨日好歹还能站着，今日，唐后便一直叫她跪着未曾叫她起身。
其实也是嫉妒着的，只是能每日去坤宁宫请安的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妃嫔，她们大多不愿意对一个入宫不久的贵人露出羡慕嫉妒的情绪。
于是孟婵今日也成功逃过了精神污染。
因着膝盖疼，她便又往御花园去，在御花园中休息了片刻，同样遇见了急匆匆地去承乾宫的顾充仪。
“真是不容易。”孟婵感叹着。
不过在这之后，永熙帝又不入后宫了，只是偶尔会陪容妃与皇后用膳，孟婵便不得不继续去华阳宫请安，也就不得不看见了一脸要生吞了她的吕容华。
“可算是看见孟妹妹了，着实让姐姐想念得紧。”吕容华的话语亲切得很，但是面上的神情并不亲切。
“吕姐姐如此关心妹妹，真是让妹妹受宠若惊。”孟婵言不由衷地说道。
上首的容妃观摩了一会儿孟婵与吕容华的斗嘴，顿时感到无趣，整个几乎要摊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让来请安的妃嫔回去。
孟婵十分感谢这个决定，她可不想在华阳宫与吕容华没完没了的争吵，更何况这个吕容华还有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前科。
“孟妹妹，你为何走得如此之快？”可是吕容华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
孟婵四下看了看，与她较为熟悉的萧美人与罗才人都离她很远，于是便只能笑着答道：妹妹只是着急回去歇息罢了。”
“既然如此，倒是姐姐错怪妹妹了，”吕容华报以微笑说道，“只是不知妹妹明日可还会如今日一般劳累？依姐姐想，孟妹妹又不似萧美人一般要整日里抄写宫规，想来今日一整日肯定能休息好的。”
孟婵只好点了点头，只怕若是她说了不能，吕容华就会去折腾些撤掉她绿头牌的事了。
吕容华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些许，“那姐姐想邀请妹妹明日清早在御花园赏花，想来孟妹妹是不会拒绝的。”
孟婵应了下来，她倒是要看看吕容华在耍什么花招。
“如此便说好了，明日辰时姐姐在御花园溪亭等着孟妹妹。”
孟婵看着吕容华的身影走远，便继续往凝香阁走，这时候罗才人凑了上来，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孟姐姐，你怎么得罪了她？”
孟婵倒也不气罗才人不愿上前为她解围，因为她知道罗才人就是个不爱惹事的性子，于是便把殿选当天与吕容华的恩怨讲给罗才人听。
一路说着话便回到了凝香阁，她没有回东偏殿而是去了东配殿与罗才人说话，又在凝香阁闲逛了一阵，才回去用了饭休息。
清晨，孟婵来到了御花园中的溪亭，吕容华早早的便等在那里了。
“姐姐还担心孟妹妹厌烦了姐姐，今日不会来赴约。”吕容华笑着说着，一把抓住了孟婵的手。
“既然已经与吕姐姐约好，妹妹自然是会来赴约的。”孟婵敷衍地说着，试着将自己的手从吕容华手中抽出来。
但是吕容华的手握得极紧，只是普通的用气力竟然抽不出来。
“来来来，孟妹妹，我们坐在一处。”吕容华将孟婵拉了过去，然后也只松了一只右手。
她们其实还是站着的，只是可供休息的座位就在身后。
吕容华的右手，扶上了孟婵的脸颊，很用力的摁压，她觉得脸上已经生出了红痕。
“孟妹妹的肌肤真是如同牛乳一般，姐姐不过轻轻碰了几下便变红了。”吕容华正常地说着，仿佛没有在做什么不对劲的事。
可是孟婵察觉出了异常，她一点也不想陪吕容华发神经，于是便退后了几步想躲开。
但是吕容华亦步亦趋地跟着，脸上的神情带着委屈，手依旧没有松开，“孟妹妹，怎么才聊几句就想走？姐姐还没聊得尽兴。”
“妹妹想起了今日宫中另有要事，所以不能与吕姐姐继续说话了。”
“孟妹妹有什么要事，不能与姐姐言明？莫不是妹妹嫌弃姐姐？”吕容华说着话，脚下也始终拦着孟婵。
跟着吕容华的宫女也堵着红云的去路。
孟婵现在没有一点想玩姐姐妹妹亲亲热热戏码的心情了，直接撂下了脸，语气生硬，“吕婷，你到底想干什么？”
吕容华也维持不下去方才热切的表现，眼中的妒火与怒火交织，“孟妹妹想知道？”
孟婵没理会吕容华的话，脚步往红云那里走了几步打算两个人一起把她推开离开。
“呵，我告诉你，敢惹本小姐生气的人还没出生呢！”吕容华握紧了拳朝着孟婵的腹部打了一拳。
长在闺阁的女孩子家力气不大，与孟婵前世感受过的丧尸与怪物的攻击力道没法儿比，不过她的意志虽然无所谓这样的伤痛，但是这具身体同样是长在深闺。
那力道着实让她难受了片刻。
“现在时辰正好，去坤宁宫的都回去了，又是清晨，此地不会有什么人来，就算有也只会有些洒扫宫人。”
吕容华带着得意说道：“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惹到本小姐之后能平安无事的。”
虽然吕容华得意洋洋，但是孟婵还是不以为然，这种程度的争执，只要去坤宁宫，唐后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也会惩罚吕容华。
而且甚至是以滥用私刑的罪名。
孟婵决定趁吕容华不注意的时候去坤宁宫，因为她总觉得吕容华还有其他的招数没使，再留下来难免会中招。
“孟妹妹，你推姐姐做什么？”吕容华忽然就转换了无辜的语气，推了孟婵一把，自己却要往地上摔。
“快去请皇后娘娘！快去请太医！我家主子见红了！”
第十八章滑脉之象
鲜红色的液体缓缓从吕容华身下流淌出来，吕容华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像是晕过去了一般。
开什么玩笑？吕容华要是有事，还会自己往下倒？
孟婵仔细地观察着，便看见了她颤抖的睫毛。
“顾姐姐！”孟婵一转身便看见了如往常一般的，想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掠过的顾充仪。
“孟妹妹。”顾充仪微笑着说着，面上不动半点声色。
“顾充仪，孟贵人陷害我家主子，还请您离这般邪恶之人远些。”跟在吕容华身后的宫女义正言辞地说着，若不是吕容华的睫毛颤动的更加剧烈，她怕是要当真。
“我与孟妹妹相识时日虽短，但一见如故，想来以孟妹妹的为人不会做出你所说之事，”顾充仪缓缓地说道，“反倒是吕妹妹，像是个一言不合便会恶作剧的人。”
顾充仪三言两语便把一个可能是谋害皇嗣的事件降低成了恶作剧，只是就算是孟婵自己也听得出来顾充仪的话是偏向于她的。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顾充仪与吕容华之间有旧？
就在孟婵思索的功夫，唐后以及御医都挤满了这座小亭子。
“皇后娘娘！您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都是孟贵人推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才会变成这样！”那宫女声嘶力竭地哭嚎着，听得唐后直皱眉头。
“好了，”唐后说道，“若有冤屈本宫自会主持公道，且先等着太医诊断结果。”
不过还没等孟婵诉冤屈，顾充仪便对唐后说道：“皇后娘娘，嫔妾正要去给贤妃娘娘请安，此间之事又与嫔妾毫无瓜葛，不知可否让嫔妾先行去承乾宫。”
“不可，”唐后一点果断地回答，“你既然在这里，此事便算你一分。”
复而又叫了凝霜去承乾宫解释情况。
不过顾充仪的神情还好，似是不大介怀此事，便与亭中的其他人一同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太医才迟疑地说道：“回皇后娘娘，微臣观吕容华之脉象，不似是小产，反而似乎是滑脉。”
“真是如此？郑太医可确定？依方才这宫女所讲，吕容华还曾摔倒。”唐后仔细地询问着。
郑太医眼珠一转便说道：“是也受了惊吓的，只是滑脉脉象不显，微臣需再过些时日才能诊断出吕容华的状况。”
方才哭嚎的宫女愣住了，她可不知道自家主子可能已经怀孕了，若是知道，就算主子要打死她，她也不能让主子摔这一跤。
可是既然摔了，也不能白摔。
“皇后娘娘！我家主子都见红了！一看便知受了多重的伤，怎么可能是只受了惊吓！万一我家主子真的有孕了，那不是就伤到了皇嗣，还请您重罚孟贵人！”
“别胡说八道了！分明是吕容华自顾自的拉着我家主子，然后拽着我家主子摔倒的！”红裳也急了，对着那个宫女喊道。
唐后叹了口气，问道：“顾充仪，你既然在这儿想必还是能清楚几分这里所发生的事。”
“回皇后娘娘，嫔妾路过此地是便看见吕妹妹与孟妹妹亲亲热热的说话，想来两位妹妹的关系是顶顶好的，这宫女虽然一直叫嚣着，但难免不是护主心切，倒也还算能理解。”顾充仪一本正经地说。
唐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想来吕容华与孟贵人的关系之好，是受不得你这等宫女挑拨的。”
唐后说完又派人去请了容妃过来。
“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容妃妹妹管教不严，容妃妹妹当领罚才是。”唐后看着被宫女扶着的容妃说道。
“皇后姐姐这话妹妹可不同意，”容妃这时候才抬起眼皮，正眼看唐后，“若非说这二人闹事，可这闹事之地是贤妃姐姐的地方，与妹妹有什么干系。”
这话提醒了唐后，却不妨碍唐后继续说道：“吕容华与孟贵人都是华阳宫的人，容妃妹妹不可弃之不顾。”
容妃终于烦躁了，带着点火气说，“皇后姐姐提醒的事，下回妹妹就请皇上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挪去承乾宫。”
言罢之意，便是认了唐后的惩治。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跟着本宫回去，”容妃不耐烦地说道，“妹妹就先回宫教训教训她们俩。”
孟婵无惧容妃所谓的教训，但是在走之前她回头看了顾充仪一眼，她看见顾充仪在左顾右盼。
也是，只要贤妃简单地查上一查，便能查出所谓的无妄之灾与顾充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就能名正言顺地给顾充仪穿小鞋了。
她似乎是欠了顾充仪一个人情。
孟婵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容妃回到了华阳宫，期间容妃没有说一句话，整个队伍沉默而又严肃。
容妃想杀杀孟婵与吕容华的锐气，这样的处置才好顺利推行。
只是，容妃想到了吕容华一直在晕倒的状态所以不会畏惧，却没有想到，孟婵更不畏惧这样没有半点实质性伤害的行为。
容妃脸上晦暗更显真实了几分。
华阳宫里，容妃依旧靠在主位上，没有半点规矩，口中倒是条理分明地讲，“吕容华虽被其宫女称之为受害者，但是顾充仪的话到底比个宫女更可信些，虽有作恶之嫌，但又有滑脉迹象，所以这一回本宫不惩罚你家主子，只口头警告一句，希望吕容华能吸取教训。”
那宫女感激涕零地磕了个响头，容妃似这般不为难她家主子的时候很少。
复而，容妃又看向孟婵。
“至于孟贵人，虽说顾充仪言你二人关系密切，但本宫不是瞎子，你二人之间真正的关系如何本宫心里清楚得很。”
“况且这次的事说到底，你也逃不过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不过这罪名的轻或否便全取决于你自己。”
孟婵垂着眸子，冷静着思绪，“嫔妾愿听从容妃娘娘所言之令。”
容妃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此便是最好，那便关你三日禁足，可有异义？”
“嫔妾自当遵循容妃娘娘的命令。”
低着头回话的孟婵与暗自欢喜的吕容华都没有看见，容妃语气平常地说出这些话时，饱含恶意的神情。
第十九章一场好戏
禁足三日之后，第一个来看望孟婵的便是萧美人，说是看望或许并不准确，她就是来看热闹的。
“孟姐姐怎的犯了错，竟是要禁足三日之久？”萧美人夸张地惊愕着，仿佛并不知晓事情的原委。
只是，孟婵留在御花园花草上的那缕神识，都感知到了路过的宫女讨论这件事讨论得热火朝天，一向最喜欢打听事的萧美人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孟婵并未把这份疑惑的态度表现出来，而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萧美人。
“真是太恶毒，这女人不怕真的伤了孩子吗？”萧美人义愤填膺地说道，“对了，昨日傍晚有太医确定了吕容华的脉象，是喜脉。”
萧美人带着点同情看着孟婵，说道：“孟姐姐，可小心些，你既然惹了她，她势必要你身败名裂才肯收手的，妹妹还听说过宁国公府的长子就是因为惹了这个妹妹才英年早逝的。”
这算是萧美人难得的好心了，只是还没等到去华阳宫请安的时辰，她就想把自己这番好心的话嚼碎了咽回去。
“……今日召凝香阁孟贵人侍寝。”
待到宣旨的太监走了，孟婵便看见萧美人端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祝福似的说着，“真是恭喜孟姐姐。”
“对了姐姐可识得华阳宫里无需向容妃娘娘请安的几位娘娘，改日妹妹带姐姐去认认。”萧美人笑着说着。
“正三品贵嫔以上位份的妃嫔都无需向各宫主位妃嫔请安，只需每日向皇后娘娘请安，不过华阳宫里到底有几位这样的妃嫔姐姐还真是不清楚。”
萧美人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有些扳回一局的感觉，“其实只有两位，一位刘修媛，一位穆贵嫔。”
孟婵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想问些事情，但又想起背后讨论高位妃嫔似乎也是宫规上的一条，于是便没有问下去。
萧美人一直和她谈天说地，直到午时方才回去，萧美人并不想和她一同去给容妃请安，因为和她一同走便可能碰见想找茬的吕容华，而吕容华又有孕在身，故而无论主持公道之人有多么厌恶，都会对吕容华从轻发落。
孟婵无所谓地目送着萧美人离去，简单用过午饭，收拾了一会儿自己，便去寻东配殿的罗才人去了。
“回孟主子，我家主子已经先走了。”门口的宫女小声地说着。
她很能理解，毕竟罗才人又有些怯懦，想来是不愿与吕容华这样的人产生过节，所以便疏远她。
只是孟婵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心里不大痛快。
于是孟婵便自己在回廊上慢慢地走着，也没带宫女，总归她出来时间的尚早，也不怕迟了。
巧得很，她碰见了刚入宫给皇后请安后碰见的和贵人，和贵人的面色红润，看上去日子过得极好。
她也听好事的红绫说过好几回和贵人侍寝的消息，想来和贵人也是得宠的。
只是孟婵还记得和贵人自言自语时说出的那些话语，这个和贵人怕是同样穿越而来，还带着与好感度相关某种东西。
于是孟婵便不打算与和贵人交谈，脚步快了起来，往华阳宫而去。
和贵人叫了她一声想和她说些什么，被她以要给容妃请安的理由打断了。
只留下和贵人在原地独自纳闷，我什么也没干，怎么她对我的好感度下降的这么快？
走得快了的下场便是华阳宫里还没什么人，她眼看着云婕妤与容妃交谈甚欢。
孟婵表示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云婕妤一眼就看见了，还在徘徊着要不要去别的地方走一圈的她。
“孟妹妹，你今天来得真早。”云婕妤笑着说道。
云婕妤的话语是真实而真诚的，也没有些含沙射影的心思。
“想着今日无事便早点来给容妃娘娘请安。”孟婵随口扯谎。
不过容妃的神情却不似是方才与云婕妤交谈那么放松了，换上了睥睨的神情，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孟婵。
孟婵也不恼，总觉得容妃好好搭理人的时候才麻烦大了。
过了一会儿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吕容华才姗姗来迟，说话的语气连带着神情都慵懒了许多，有宫女扶着她，行礼的时候也并不规范，好似肚子已经七八个月弯不下身了似的。
“嫔妾身子不爽利，故而来迟还请容妃娘娘赎罪。”
容妃彻底敛去了笑着的神情，一直没出声，任由吕容华保持着半蹲着的不规范的行礼姿势。
吕容华又重复了一遍。
容妃依旧没有叫吕容华起来，还是云婕妤看不过去提了一句，“容妃娘娘，吕容华还跪着。”
也不知道吕容华从云婕妤这句单纯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竟是直接站了起来，又直接坐了下来。
“吕容华，你怎么坐下了？本宫还没说让你起身才是。”
可吕容华这次毫无畏惧，假惺惺地说道：“容妃娘娘，嫔妾腹中怀有皇嗣，嫔妾倒是无妨，只是皇嗣告诉嫔妾他着实累的受不了了，嫔妾这才起身坐下的。”
容妃冷笑了一声，“吕容华，皇嗣是皇嗣，你是你，本宫还未叫你起身你就得跪着。”
容妃说完这番话，华阳宫的宫人便走了过去，包围了吕容华强行把她按了下去。
容妃完全不顾孟婵等人的目光，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道：“本宫记得本宫说过，华阳宫里本宫为尊。”
一时间华阳宫中的气氛陷入了沉默，只余吕容华不住地叫骂声。
打破这份沉默的，是来穿圣旨的宫人，他念了一堆孟婵没兴趣听的形容词，并最终说明了一句。
“……着晋吕容华为嫔，钦此。”
那太监将圣旨交到被人按着又跪着的吕容华手上，就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语，也没看见一般。
容妃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吕容华，拿走了吕容华手中封嫔的圣旨，“现在知错了吗？别以为有这么个封嫔的圣旨本宫便会怕了，放过你向你妥协。”
“昔年，皇上曾答应过本宫，无论本宫在华阳宫做什么，他都无条件赞同。”
第二十章听闻消息
孟婵觉得不大对，在封建社会中皇权是绝对的无上权威，怎么会在容妃这里有特例？可容妃的模样又实在不像在说笑。
吕嫔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磕了个头，又“自愿”地说了会听从容妃的话语。
而后吕嫔才被放开，孟婵等人才被允许离开。
她特地看了看云婕妤，云婕妤看着容妃欲言又止，她总觉得这二人或许相识已久，或者云婕妤所认识的容妃并不是如今这个样子的。
可孟婵也不愿多想别人的事，稍微停了一会儿便想快些回到凝香阁，于是便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罗才人。
不想罗才人回身看了她一眼，便想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又躲出去了老远，还未等孟婵细想其中的缘由，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孟妹妹今日心情不错。”吕嫔被宫女扶着，明明走路都有些艰难了，却还是要挑衅孟婵。
孟婵抽了抽嘴角，勉强应下了吕嫔的话，心里却不住地想，她还想干什么？
却见吕嫔走近了些许，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别在那里自鸣得意，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
说完吕嫔便走，孟婵放下了吕嫔想碰瓷的心，狠话谁不会说？当她会被几句话给吓到吗？
孟婵毫不在意地又朝着罗才人走了过去，只是罗才人的脚步始终都比她快上一点，她心里有那么一丁点不舒服，终究还是自己回去了。
孟婵梳妆完毕之后，便叫红梅与她杀了一盘围棋，棋局的路数步步锐气，直到把那点无来由的气愤发泄了出去，才让红梅回去做事。
等到天黑下来，永熙帝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平静的心态了。
“爱妃今日可看到容妃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永熙帝与孟婵温存了一会儿忽然提到。
孟婵心里警觉了一下，慎重地回答道：“特别倒是谈不上，只是容妃姐姐对吕嫔姐姐的态度分外坚决。”
永熙帝像是思索过一会儿，低声的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说道：“若只是这样倒也无妨。”
孟婵不想去琢磨永熙帝这句话的意思，便撒娇似的说：“皇上，您与嫔妾在一处，心里还想着别人？”
永熙帝笑了笑，便指着踏上未收起的棋盘说道：“爱妃还会围棋？”
“嫔妾只会一点，今日突然起了点瘾便叫红梅同嫔妾下了几局。”
永熙帝与孟婵下了几局，几局下来都是她输，之后便是春宵苦短的情节，在此不作赘述。
这一回去坤宁宫孟婵可谓轻车熟路，在刚刚好的时间到达。
等到唐后出来的时候，孟婵依旧没有看到容妃来到坤宁宫请安，按说离容妃中毒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再怎么说也得来请安了吧？
唐后不知是知道容妃未至的原委，还是早见惯了容妃的习性，对此事只字未提，而是说了另一件事。
“这个月十五就中秋佳节，本宫先前与皇上商量过了今年的中秋晚宴办在望月楼，各位妹妹可莫要记差了。”
“怎么会呢？我等又不都似柳妃妹妹一般。”戴妃嘲笑似的说着。
而柳妃则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若是在望月楼的话，想来兰妹妹便能大显身手了。”
唐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留下了戴妃与兰贵嫔，让其余的人先回去。
孟婵却是想到了一点，中秋晚宴应该是六宫上下所有妃嫔一同参加的。
她问询了红云，红云便如实回答道：“除却群芳苑内的宫妃都会参加。”
当她回到凝香阁时，又见到了等候着她的萧美人。
萧美人满脸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喜事，一般嘴角想压都压不下去，“孟姐姐，皇后娘娘是不是说今年的中秋晚宴在望月楼举办？”
“正是，妹妹是从何处得知的？”
“方才来的路上妹妹碰见了穆贵嫔，”萧美人不在意地说着，忽然激动了起来，“孟姐姐，你要帮我。”
孟婵被萧美人这一下弄得有点懵，于是便问询道：“帮什么？”
“孟姐姐，你不知道，望月楼是后宫中观舞的场所，最最适合展示舞艺了。”
孟婵理解了萧美人的心情，她因舞而得宠，现在有点要失宠的意思，自然是想重新得宠的。
“萧妹妹，你可要想好了，中秋晚宴是每一位妃嫔都要参加的，太后娘娘也会在其中。”
她的本意是指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着实可能会像这个时代地位低微的舞姬，也可能招至太后的不喜。
可是萧美人曲解了孟婵的意思，“正如孟姐姐所说，若这一次能成，便是能在后宫扬名，甚至还能在太后面前露脸，多好的一件事，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她想再提几句，却被萧美人的哀求声给打断了，不得已，她便只能答应了萧美人。
“萧妹妹，路是你自己选的，莫要后悔。”
“不会的，不会的，妹妹高兴还来不急怎么会后悔？”萧美人将孟婵的话当做耳旁风，完全不在意。
见孟婵答应了下来，便交代了孟婵一通，给了孟婵一把有一截很长绸缎的扇子后才离开。
她没多看那扇子一眼，便叫红梅把那把扇子收了起来，往东配殿而去。
“孟姐姐怎的有空过来？”罗才人柔声问道。
“这不是闲来无事想与妹妹说说话吗，”孟婵笑着说道，“而且我有事情想问妹妹。”
“妹妹昨日怎么走的那么快？我追了好半天都追不上。”孟婵带着真心，却又佯装愤怒。
“那个啊，”罗才人想着，说道，“妹妹实在是有些怕了。”
“怕了？”
“是啊，妹妹实在是怕了容妃娘娘先前在华阳宫的状态，于是便忍不住地走快了些。”罗才人说着话时，还有些瑟瑟发抖，孟婵信了几分。
“容妃娘娘是对着吕嫔，又不是对着妹妹你，又何须如此害怕？”
“不不不，孟姐姐，你入宫晚不知道，上一个有孕的万嫔，便是这样被容妃折腾小产的，皇上也并未惩罚容妃。”
罗才人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满地的鲜血，与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第二十一章弄巧成拙
孟婵留在东配殿里安慰了罗才人好一会儿才离开。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总是对她放狠话的吕嫔却丝毫没有想动手的意思，反倒是她听说，因着吕嫔的性子过分活泼，所以便禁足了她，以免伤到皇嗣。
她有时会去找罗才人，有时也会去与云婕妤说话，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到了中秋晚宴的这一日，阖宫上下张灯结彩，回廊上的宫人络绎不绝，一点都没有往日这个时候冷冷清清的样子。
望月楼上，永熙帝、唐后与太后的位置高居上首，从左右两边依次排开的则是妃嫔们的座位。
三位皇子因着年岁尚小，便都紧挨着母亲坐着。
永熙帝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而唯一的一个还活着的异母弟弟还远在塞北守卫边关，抵御漠北蛮族的入侵。
故而来参加这一回中秋晚宴的，其实都是皇宫中人。
孟婵来到望月楼时，是与罗才人和萧美人一同来的，有宫女引导着她们到自己该坐位置。
她很糟心地看着她并笑得灿烂的和贵人坐在她的身侧，另一边则是一个她连见都没见过的女子。
孟婵面前的案几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还依然有宫人端着餐盘在案几上添加新的。
各宫妃嫔们都早早的到场了，只等唐后与永熙帝到来便可正式开始。
唐后与永熙帝来时并肩而行，看上去仿佛浑若天成的一对夫妻。
待到他们两个人落座之后，这一场晚宴便算得上正式开始了。
唐后先举杯说了些祝愿大凉山河社稷的话语，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贤妃同样不甘示弱，同样敬酒，又同样说了许多的话。
剩下妃位的妃嫔，以容妃为首，也挨个地向永熙帝敬酒，不过，这项活动在妃位最后一个妃嫔那里卡壳了。
“柳妃妹妹，姐姐们都敬了皇上不少酒了，你要是再来，皇上怕是要醉了，今日中秋还得赏月。”戴妃看了看上首永熙帝的神色，让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臣妾便只说几句话就是。”柳妃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仿佛没听出戴妃的言外之意。
“柳妃妹妹，你就留点时间让皇子们说话好吗？”戴妃的语气里带着埋怨，听上去便像是柳妃做错了事似的。
有人让大皇子趁着柳妃还没出声的空档直接把准备好的吉祥话说完，但是大皇子并未听从，反而说道：“该到柳妃娘娘说话的时间，孩儿不能争抢。”
大皇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偏偏还一副正经的小大人模样，于是便逗乐了一群母爱泛滥的女人。
连永熙帝也略微上扬了嘴角，对大皇子的话语感到既新奇又有趣。
“皇后把老大教养得不错。”
于是柳妃还是得到了短暂的说话时间，只是双手紧紧攥着坐在她身侧的二皇子与三皇子的衣袖。
还未开蒙的二皇子与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自然不可能说出什么花来，但柳妃还是感觉到了生生被压一头的憋屈感，看向大皇子这么个奶娃娃的眼神都十分不善。
这一番祝福的话说完了，便是丝竹管弦被奏响，望月楼的舞姬们顺着音乐的节拍缓缓舞动着身体，尽态极妍，十分美好。
复而柔缓的音乐变得铿锵有力，一位红衣女子踩着鼓点，仿佛凌空踏月而来。
孟婵注意到永熙帝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茫，不知是看呆了，还是突然间回忆起了什么，总之看向那红衣女子的神情更是温柔了些许。
只是孟婵没有注意到，主位上的韩太后看到那个红衣女子之后，也明显地愣了一下。
红衣女子自然是萧美人，只见萧美人一步一跃，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的距离，而转瞬间便经过了孟婵所在之处。
一道红绸猝然而起，直直地奔向主位的永熙帝。
他伸出手，接住了那一截红绸。
萧美人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一点，心中更是难掩雀跃，于是便临场改变了动作，向永熙帝靠了过去。
她的手指轻轻一碰，便断开了红绸与扇子，待到红绸完全落到永熙帝手中时，他便能看见眼前有一把张开的折扇，遮住了一位女子的脸。
折扇轻合，萧美人含羞带笑，眼波流转间，便仿佛含着无尽的情意，“嫔妾只愿皇上万福金安。”
她说这话时，樱桃似的嘴唇都要贴到永熙帝的耳朵上了，像极了撩人的狐媚，看得太后直皱眉，甚至还刻意地咳嗽几声。
可是永熙帝的神色却由温柔变成了冷漠，不对，非常不对，他的阿母不会这些撩人的东西，也不会这样刻意地想要勾引他。
于是萧美人只当永熙帝这时候的冷淡态度是为了之后更好的补偿她，全然不知自己不经意间毁去了自己最大的倚仗。
可孟婵是将永熙帝的神情变化尽数收到眼底的，虽然并不知晓是由于什么才使得永熙帝并不喜欢他宠幸了好一段时间的萧美人，但这并不妨碍孟婵知道，过了今日，萧美人得到的宠怕是要再下降一个层次。
变得与记忆中阿母不一样的萧美人在永熙帝这里的存在感变低了很多，永熙帝见萧美人已经舞完了一场，便问道：“今日兰儿不舞一曲助助兴？”
“这样的日子里臣妾怎么会忘记兰贵嫔，”唐后笑着说道，“皇上您且先耐心能待一会儿，过会儿她便会来了。”
“兰妹妹呢？，本宫怎么梅在方才那群人里看见她？”容妃小声地问着身旁的含玉。
含玉也同样低声回答，她们都不大希望这几句话被别人听见，“娘娘，兰贵嫔已经身居高位哪有可能再与这些三流的舞姬一道表演。”
“什么一流二流三流，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罢了，”容妃冷哼着不屑地说道，“反正都是舞姬。”
“娘娘，您可小声着点。”
含玉这话还是提醒晚了，柳妃正在满脸和善地看着容妃，甚至眼神中还有几分跃跃欲试，“容妃妹妹，你在说什么？”
第二十二章心中嫉妒
宫里谁不知道兰贵嫔是永熙帝的心头好，兰贵嫔最得盛宠的时候，容妃也要避其锋芒，柳妃就是听到了容妃的话，所以才故意说的。
“本宫听着，容妃妹妹所讲之话与兰妹妹有关。”柳妃完全是抱着想看容妃热闹的心，才提起的这一茬。
她甚至能够肯定主位上的永熙帝也听到了容妃的话，所以她才挑明了容妃方才的话语，还想着或许皇上能够以此来惩罚容妃。
可惜，柳妃忽略了一点。
没有人理会柳妃的话，第一个岔开话头便是永熙帝，他侧过身去，问唐后说道：“皇后既然说有兰儿，为何现在都未现身？”
“皇上，您莫要急躁且等着。”
奏乐的乐师换了舒缓的乐曲，仿若潺潺的流水一般，清冽而又柔和，着浅青色衣饰的女子便自前方缓缓而来。
那女子鬓边别了一支浅色的花，毋庸置疑，这便是兰贵嫔，孟婵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什么地方碰到过她，所以便觉得兰贵嫔有点眼熟。
水袖带着丝绸在空中舞动，环绕着兰贵嫔绕成了一圈，她仰着头、闭着眼。
因着兰贵嫔鬓边的那支花的缘故，孟婵分明地看见了，从她眼角滑落的晶莹的东西。
兰贵嫔怎么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哭了？
一舞毕，当兰贵嫔福身行礼时，那一点湿润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神情也与方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哀伤与怨恨不同，变得冷漠而没有情绪。
“兰儿快快起来，”永熙帝这时候却展露出了几分真实的笑脸，“朕的兰儿当得上是天下舞艺最高超之人，只是那一支花未免太过平平无奇，哪里配得上兰儿，齐亮，明日去把朕私库里的镶宝石碧玺花簪拿给爱妃。”
容妃一听忍不住酸了一句，“皇上，您把花簪给兰贵嫔了，那给臣妾什么呀？”
她相中那支簪子很久了，只是那簪子的做工实在精巧，永熙帝也有些喜爱，故而容妃央求了许久，皇上也没答应给她。
“谢皇上。”
可兰贵嫔对这份圣宠并不高兴，她的眼神如同一汪死水，毫无波澜，声音也是淡淡听不出来喜意。
孟婵一度会以为冷场，只是她还是低估了皇帝在封建社会，或者说在后宫的地位，怎么可能会有人让皇上的话掉在地上？
“兰妹妹，你这像冰似的性格是怎么搞的，明明先前不是如此。”说话的还是柳妃。
只是这次，没有人不理她了，其余的妃嫔陆陆续续地说起了兰贵嫔的性子，又渐渐地引向了其余的话题。
可是兰贵嫔不在乎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高位的妃嫔不至于为一支精巧的簪子而唇枪舌战，可是低位妃嫔，尤其时方才同样舞了一曲的萧美人都要嫉妒得发疯了，她先前得宠时的赏，都是内务府造物，而永熙帝的私库里，全是他挑选的珍品。
能得到永熙帝私库中的赏赐，本身也是恩宠深厚的表现。
孟婵看见萧美人直接把手中的筷子当成了兰贵嫔，用尽全力的，在竹制的筷子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牙印。
她便也听到，妃嫔们的讨论由兰贵嫔变成了皇子。
柳妃其实最应该在这个话题中被夸耀的，永熙帝膝下现在一共就只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其中大皇子是皇后所出，是嫡长子，大公主是贤妃所出，占了个长女的名头，其余两个都是柳妃所出。
只是女人们依旧夸赞着大皇子的懂事与聪明，直夸得那孩子将脸埋在手臂上，一副不好意思接受的模样。
柳妃这边却是无人问津。
所以说这是为什么呢？柳妃在心里想着，却是对答案心知肚明，她是宫女出身，是妃位中出身最为卑贱的，就算再扩大范围，她的出身也只比兰贵嫔好些。
而且又有嫡长子珠玉在前，那些能够争光添彩的事儿又哪里能轮到她的孩子？日后能顺理成章的荣登大宝的必定是大皇子，她的孩子怕是永远都只能成为陪衬。
她看着自己懵懂无知的孩子，与永熙帝看着大皇子时温柔的眼神，只觉得胸腔中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她无法呼吸。
救了她的，是离她不远处的刘修媛的一句话，“真羡慕有子嗣的姐姐，真羡慕皇后姐姐、贤妃姐姐、柳妃姐姐。”
刘修媛看着幼小的孩子们眼里都能放光，柳妃有几分担心她会对她的孩子们下手，于是便不咸不淡地对刘修媛说：“刘妹妹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并叫手下的宫女仔细看好两个皇子。
只是刘修媛被柳妃的一句话说得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而另一群女人们已经把大皇子从刚出生时候，到成家时可能会经历的事都说了一遍，其实说上了好长一段时间，孟婵都觉得菜肴从热的变成冷的了。
而大皇子始终将头埋在双臂间，看上去就像是为妃嫔所说的话而羞怯的模样，故而无人将大皇子现在表现放在心上，连唐后自己也不例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宴会上席的位置，故而没有人注意到，下席的万嫔用一双仇恨的眼睛盯着容妃。
最先注意到万嫔的，便是孟婵，由异能而衍生出来的强大精神力，让她能够感受到一种绝强的怨念冲着还在嬉笑的容妃。
她不知道万嫔想需哦什么，便只能默默地等待着事情都变化。
不过万嫔也没有让孟婵等多久，只等了三五息的时间，她见那些说话的人少了，便自己走到了席面中间，向永熙帝福了福身，说道：“嫔妾是华阳宫的万嫔，前几日闲来无事绣了几副绣品，今日特意拿来献给皇上与各位娘娘。”
齐亮从万嫔手中接过三幅最为精致的作品后，便听到万嫔继续说道：“这绣品每一针里都含着嫔妾的心血，故而不知各位娘娘是否愿意嫔妾亲手相送？”
自然是没有人拒绝的，也没有什么人多说什么话，只有容妃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但也并未说些什么其他的。
第二十三章所藏之物
不过没有人想为万嫔出头，只是高位的妃嫔们也不好刚收了东西，转头就骂送东西的人，这才没有继续落井下石。
孟婵自然是没有得到万嫔的馈赠的，只是她看着那一幅幅绣品，便能感觉出万嫔在其中蕴涵的心血。
为什么她要做这么无用的事？送了这些东西，也不过能让这群妃嫔不立刻对她刻薄，于日后也并无多大影响，图什么？
在孟婵分外不解的时候，万嫔已经走过了贤妃跟前，正要往容妃那里去，这个位置里她有点远，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万嫔手中的东西晃了一眼。
万嫔低垂着头，脚步走得极为漫长，好像是在下什么难以确定的决心，只是这段路并不长，她还是走到容妃面前。
“还请容妃娘娘莫要嫌弃。”
容妃随意地撇了一眼，看着永熙帝也在看着她，这才压下了嘴边的话，换了套说辞，“毕竟是妹妹亲手所制，其中必然含着万妹妹的一片心意，本宫怎么会嫌弃？”
“那么娘娘您就是愿意接受了？”
“那是自然。”容妃不耐烦地说着。
“不知嫔妾可否有幸将它亲自交到娘娘手上，以感念多年来娘娘您对嫔妾的照顾。”
容妃蹙着眉，不大想搭理万嫔这个要求，只是她又一想，一向想把她拉下去的妃嫔今日都在场，就算皇上今日也在，只怕她们也会添油加醋的给她上眼药。
故而容妃还是从自己的位置中走了出来，走到了万嫔的面前，说道：“当然可以。”
“不知娘娘可愿意看看嫔妾所绣之景？”
容妃的眉蹙得极深，每一个动作里都含着不愿意，只是她还是说道：“自然愿意，快些打开让本宫观赏观赏。”
那一卷绣品缓缓展开，一开始还是平常的山水，中间便渲染了浓艳的颜色，看上去有些妖艳，而那最后之处藏着一柄闪着银光的匕首。
万嫔眼疾手快地握着匕首刺向容妃，“容妃！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容妃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只来得及脚步躲闪，完全忘记了反击。
也根本不用容妃反击，四下里的守卫见到这情况，只用了永熙帝的一个眼神，守卫们便会意地把万嫔控制住了。
“万嫔你想干什么！”唐后有些动了真火，她最恨这些扰乱后宫之人，妃嫔们再怎么争风吃醋只要没有闹出人命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像这样拿着刀直接上的，着实太过了。
然而万嫔虽然被压着双膝跪地，可眼中却是含满了泪水，“嫔妾为何这样做，皇上您不清楚吗？皇后娘娘您不清楚吗？容妃娘娘您不清楚吗？”
孟婵被万嫔这灵魂三问搞得有点懵，她记得之前听说过万嫔被容妃折腾小产，容妃却什么惩罚也没有的事。
不过这又与皇后有何关系？
孟婵小声地问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红云。
“主子，您忘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本该要公正地主持那件事的，结果皇后娘娘直只是简单听从了皇上，万嫔这些年一直心怀不满。”红云附在孟婵耳边低声说道。
孟婵点了点头，又看向永熙帝，只听见永熙帝沉声说道：“万嫔，你既然心有不满，便该向皇后禀明，这样自作主张携带凶器成何体统？”
万嫔笑了起来，可她仍流着泪，“皇上您不知道皇上为何这么做？”
孟婵也不知道永熙帝在想什么，明明万嫔不是都说了为了她的孩子吗？
唐后却是带着怒火，“万嫔！那都是几年前盖棺定论的事了？还为此愤愤不平？你这些年的日子都活到那里去了？”
容妃这时候也跟着说了，“都说了是你自己不小心，你还想将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推给谁？”
万嫔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额角有青筋蹦出，“你好意思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要不是你当时罚跪，我的孩子会没了吗？明知那时我有孕在身，你还要百般折磨我，你是何居心？”
说到这里，万嫔不知道哪里来到力气，挣脱了压制着她的守卫，还抽出了守卫的佩刀，向容妃挥舞而去。
不过还是被压制回去了，刀只划断了容妃的一缕头发。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威远侯府唯一的女儿吗？就因为我不过是个宫女出身吗？可我孩子也凤子龙孙，你们凭什么这样对他！”
万嫔说着话时，还疯狂地想要挣脱守卫去给容妃一刀。
而这时，柳妃却是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孩子们，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万嫔妹妹怕是得了失心疯才这样语无伦次的吧？”
唐后很明显听到了，“柳妃妹妹说的有理，守卫把这疯子压到大牢里去，给死人去说她那些疯言疯语去！”
“你们都不得好死！”万嫔的诅咒在宴会间回荡，久久不曾散去。
本来还算热闹的宴会彻底安静了下来，孟婵一直在想方才万嫔的话，她想，万嫔的那些不平说到底都是这个时代的悲哀，然而这样一想，莫名来到这个时代的自己仿佛更加悲哀了，她明明知道，每个人都能有更好的活法，却只能顺从着这样的规则活下去。
宴会上的其他人也安静极了，其余的妃嫔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点万嫔的事，偶尔也会有人借此说明容妃的圣宠。
高位妃嫔们不说话是因为不知晓永熙帝的态度，低位妃嫔们不出声则是因为有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打破了这份安静的还是柳妃，她依旧紧紧攥着二皇子与三皇子的衣袖，明明惊魂未定，却还是强装着平静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各位姐妹们何苦因为一个疯子扰了今日宴会的兴致。”
气氛陆陆续续地恢复了过来，可是主角之一永熙帝却是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韩太后冷眼瞧着，终于是开口说道：“不过是一个想要富贵的小丫头罢了，真当她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真要不满当年怎么没提，非要今日翻旧账？依哀家之见，定是你们什么人在她耳边嚼舌根，今日查不出来，日后也能查出来。”
她说着，然后起身，“今年这中秋无趣极了，哀家先回去了。”
第二十四章回去之时
宴会上的人还是言笑晏晏的和乐模样，和谐的氛围一直到宴会散场，到底是没有让一年一度的中秋晚宴毁了。
孟婵也是如此，今日宴会上这些事，说到底一件与她有关的都没有，她一个旁观者真的不能对万嫔感同身受。
宴会散场时，唐后与永熙帝最先在一众妃嫔的注目礼中离开，其余的妃嫔按照位份高低先后离开。
孟婵离开是一众妃嫔中偏后的，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天空中月明星稀，月光还算亮堂能照亮人脚下的路。
她没有与任何人同行，离她最近的，一个是疑似穿越老乡的和贵人，一个也就今天见过面的朱贵人，都不熟悉，回去之时同行难免尴尬。
孟婵带着红云走到御花园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影来回踱步，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而那个人影恰巧在御花园一侧的出口边上，那个地方是孟婵回凝香阁的必经之路，她便只能靠近。
走进了的时候，她才瞧见那个人影其实是吕嫔，她心里产生了些警惕，大半夜的，有孕在身还与她有怨的吕嫔特意等她，能有什么好事？
孟婵加快了脚步，想快点从这里离开。
可是吕嫔并不答应，她看出了孟婵想要离开的意思，便出声说道：“孟妹妹，别急着走，姐姐我有事找你。”
吕嫔的话虽然听上去再正常不过，但孟婵依旧打算当作没听见，脚步甚至更快了些。
吕嫔有些不乐意了，吩咐自己身边的宫女上前拦着孟婵。
“孟贵人，我家主子有请。”
孟婵不得不退后了几步，回到了吕嫔的面前，她颇有些无奈地对吕嫔说道：“吕姐姐，看天色都差不多子时了，妹妹疲倦得很，有事明日在华阳宫容妃娘娘那里详谈不好吗？”
吕嫔的神情似乎带着几分窃喜，声音则有些高涨，“不好，有些事便只能与孟妹妹说，而且这里便是最好的地方，这个时候便是最好的时辰了。”
孟婵迅速拉开了与吕嫔的距离，可是依然没躲过吕嫔挥手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
“吕嫔主子！您似乎没有资格动用死刑！”红云大声地说道，希望能吸引些路过的人。
可是这个时候实在太晚了，有能力制住吕嫔的高位妃嫔已经都回去了，剩下的人不敢管也管不起闲事，就算管，吕嫔也照打不误。
吕嫔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敢惹我的，从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谁都不能例外！”
她说着，不顾自己的身孕，竟是顺手抄起落在地上的树枝向孟婵挥去，“今日本小姐先讨个利息。”
孟婵只能一边躲，一边往凝香阁而去。
这一世她遇见的大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她自己也是被这样培养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击的能力，能够躲开还是靠着前世练就出来的神经反应。
孟婵一边躲，一边往凝香阁移动，想着，等到了她的地盘，她就可以算得上是人多势众，也就能把这个烦人的吕嫔赶走。
可是或许是因为想得太过专注的原因，孟婵一不注意被抽到了一下，从来没有接受过击打的躯体敏锐地感觉到了疼痛，疼痛麻痹了她的大脑，让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又多挨了好几下。
红云一边护着她，一边还硬着语气说道：“吕嫔主子，您可想好您今日所为要是被人知道了，哪怕您怀有龙嗣也是要被惩戒一番的。”
“是，没错，你说的没错，所以本小姐会让人知道吗？蠢货！”
孟婵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躲了，现在她甚至能够感觉到疼痛一点点在她的皮肤上扩散，渐渐深入皮肉，深入骨髓。
她忽然觉得疲惫之感加深了，明明还能感觉疼，可是她的眼皮重极了，下一刻她就能躺在地上睡着了。
而且她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睡吧睡吧，就这样躺下吧，从前露天席地而睡的时候也不少不是吗？
她听从了内心的呼唤，眼睛一闭倒下了。
这可吓坏了抽得正欢的吕嫔，也吓坏了护着孟婵的红云。
“主子您醒醒啊！快来人去请太医啊！”红云用尽毕生的力气大喊，并试图抗起孟婵。
在这附近早早休息下的一些宫女太监听到了呼唤声，但大多不想多管闲事，只有少数好心的，去请了值班的太医过来，自己却还没有露面。
不过太医一来，便是惊动了刚刚回到宫中的高位妃嫔们，尤其是正要与永熙帝一同歇息的唐后。
“娘娘，是柳妃的宫女去请的太医。”禀报的宫女毕恭毕敬的说。
“这么晚请太医，会不会是文儿、勇儿出了什么事？”唐后善解人意地说道，“不如皇上与臣妾一同去柳妃那里去看看。”
永熙帝正是这样想的，便同意了唐后的说辞，二人一同前往柳妃处。
而另一边被宫人们抬到柳妃宫里的孟婵，正接受着太医的诊脉，尚未休息的柳妃则是出手拦下了想要离开的吕嫔，还问道：“吕嫔，你与孟贵人方才在御花园做什么？怎么往本宫这边来了？华阳宫应该在另一边才是”
没过多久，永熙帝便与唐后一同来了，见到不是二皇子与三皇子出事，他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的孟婵，永熙帝有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
“回皇上，臣妾也不大清楚，只是臣妾到那里时，正巧看见吕嫔妹妹与孟贵人在一处，不知吕嫔妹妹对孟贵人为何如此是否知道些什么？”柳妃滴水不漏地答道。
而这个时候，太医也完成了诊脉，满面笑意地对永熙帝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人主子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而吕嫔的反应最为激烈。
“怎么可能！”
她的脸上都是震惊的神色，红云也同样惊喜，于是便在太医说完了药方与注意事项之后，在永熙帝面前狠狠地告了吕嫔一状，说尽了入宫以来吕嫔对孟婵的为难之处。
第二十五章孩子之事
可是永熙帝并没有直接下旨惩治吕嫔，而只是说了轻飘飘的禁足。
宁国公府虽然没落了，但代表着一大票的与本朝太祖打天下时的功臣，所以吕嫔轻易是动不得的，更何况如今又有孕在身，更是动不得了。
不过这些事现在的孟婵还一无所知，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她梦见自己有时候是那个为了活下去自寻死路想要激发出第二异能的自己，有时候又是那个自幼在孟府中被宠大的庶女。
两种身份来回交换，让她的头脑有些模糊，等孟婵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清晨了。
一直守在床边，都出现了黑眼圈的红梅有点要喜极而泣，“主子，您可终于醒了。”
等孟婵问过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整整昏迷了两日，怪不得腹部产生了不适的感觉。
“主子，奴婢想，这大抵时因为您已经有了一个多月身孕的缘故。”
“我怀孕了？”
孟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右手的手心轻轻地覆在小腹之上，她调动起为数不多的异能向腹部探去。
真的有个小生命在。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些时日来的多愁善感都是因为这个小家伙吗？
孟婵的脸上带了点笑意，看上去有点母性的光辉。
永熙帝恰巧在这个时候来看望孟婵，又说了一堆嘘寒问暖的话，她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笑着一一应下。
不过永熙帝并未在她这里待多久，很快便因为公事走了，就在永熙帝走后不久，唐后也来看望她了，还带了几样上好的补品叫她养伤。
孟婵不觉得自己有孕这件事能惊动唐后，因为吕嫔有孕时都未曾惊动，所以现在满头雾水，对莫名其妙来看望她的帝后，始终存着一点警惕心。
“皇上和皇后娘娘今日怎么这么有空？都来看我？”
收拾好自己的红梅惊诧地看着孟婵，说道：“主子，您不会又失忆了吧？您忘记中秋晚宴之后的事了吗？”
孟婵其实真的忘记了，但是被红梅一提醒又记了起来，又听到关于吕嫔禁足的消息，这才放下了戒心。
孟婵在红梅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地穿好了衣裳，吕嫔的力道使得很大，她身上所有挨着了树枝的地方都是紫青一片。
“主子，皇上吩咐过，若您醒了可以休息几日再去给容妃娘娘请安。”
这么好的吗？她终于不用看那个美人的一张冷脸了，反正休息几天，这个几是多少都行。
不过没过多久，便又有人来看望她，这一回还是萧美人。
萧美人的神情，比上次来看热闹却听到了孟婵要侍寝的消息还要差，嫉妒二字就差写在眼睛里了。
萧美人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来看望孟婵的永熙帝，心下里有点失望，但还是与孟婵说起话来。
一开始便只是聊一些普通的怀孕注意事项，注意饮食、注意休息、注意运动，绕了好大一圈，萧美人才说出今日来的目的。
“孟姐姐今日可有空闲？”萧美人试探着问道。
孟婵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萧妹妹有什么事吗？”
“孟姐姐你忘了，妹妹说过要带你去拜会其余的华阳宫妃嫔的。”
“可……”
还没等孟婵的话说完，便被萧美人急匆匆的打断了，“孟姐姐，你可要想好，你即使有本事一直护着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能养他的，不过姐姐若是想将他交与容妃扶养，就当妹妹没说过这话。”
怎么能交给容妃？她想，之前容妃就曾经害过万嫔的孩子，天知道容妃会怎么对她的孩子。
可是大凉后宫中有这样一条宫规，凡正三品贵嫔位及以上后妃皆可自己抚育皇子皇女，凡正四品嫔位及以上正三品贵嫔位及以下的后妃只可自己抚育皇女，凡正四品嫔位以下的妃嫔不可自行抚育皇子皇女。
“孟姐姐，您就那么能肯定，生下这个孩子以后，皇上能将您晋位为贵嫔吗？”
怕是不能，孟婵暗自想，贵人位份与贵嫔位份隔了两品四级，按照现在后宫中有孕的吕嫔来比，大抵最多不过嫔位。
孟婵喜悦的心渐渐沉寂了下来，看向萧美人说道：“还请萧妹妹前方带路。”
一心想着自己孩子未来抚养权的孟婵，没有注意到萧美人脸上像是得逞了的笑意。
她们先去拜会了刘修媛，刘修媛很热情地招待了她们，尤其是对孟婵，总是嘘寒问暖，说尽了好话。
孟婵直觉刘修媛如此有些怪异，她从前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也碰见过两回刘修媛，虽然那时并不知刘修媛姓甚名谁，但刘修媛的表现冷淡得很，半点也没有今日的热切。
故而直到离开的时候，孟婵要没有提起孩子的事，反而是放了一缕精神力在刘修媛窗前摆放的花中。
所以她便看见了，在她离开之后刘修媛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眼神带着几分怨毒看着孟婵离开的方向，“走得那么快？”
穆贵嫔也同样热情地接待了孟婵等人，可孟婵仍能感觉到，穆贵嫔举手投足间都蕴藏着一丝违和感。
于是孟婵也并在穆贵嫔处提起这事，而是与萧美人分别之后，便回了凝香阁，想与罗才人商量。
“……这样的话，着实是不太妙。”罗才人思索着像是斟酌字句似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
“可是，孟姐姐，你该多观察她们一阵的，而不是很快就走了，”罗才人慢慢地说道，“妹妹想，她们总比容妃娘娘强。”
孟婵苦恼地皱起了眉，可罗才人接着说道：“但是其实孟姐姐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此事，总归先让这孩子平安降生了才好。”
虽然罗才人这话说得有点委婉，但她还是听出来了一丝让她保持好心情的意思，她有点开心，便对罗才人说道：“那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打扰罗妹妹。”
“姐姐慢走。”
可是，孟婵同样没有注意到，在她走之后，罗才人渐渐握起的拳，与抿紧的唇。
第二十六章出现异常
日子平静地过了些时候，转眼间便下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白茫茫的一片铺陈在地面上，也点缀在树木光秃秃的枝桠间。
孟婵最近有点头晕脑胀，这与冬日里的时节也很有关系，冬天万物凋零，植物的生命力变弱，她寄存在植物中的精神力也受了影响衰弱。
庭院里有宫人在清扫院子，可是路还是很滑，她隔着窗子看见端着食盒过来的红裳脚步不稳，红绫帮忙扶了一把。
“主子，多少吃点吧。”红梅担忧地看着孟婵，孟婵倒不是因为怀孕反胃恶心而吃不下，单纯是因为没有胃口。
而且，孟婵没有胃口得十分奇怪，一开始是她一直嚷嚷要吃的清炒小菜，后来则是范围越来越广，几乎每回红裳拿回来的吃食都吃不下，总是要再过些时候让红梅去御膳房开小灶。
红梅表示分外不解，十分忧心孟婵的身体状况。
可是孟婵自己对为什么会这样再心知肚明不过，她是双系异能者，植物系异能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剩下了个偷窥的能力，水系异能则就剩下了个抗毒的本事。
早在她被告知有孕的第五六日时起，她便发现有些吃食吃下去时，水系异能便会自动运转，吓得她不再吃了。
她可不敢保证，现在剩下的这么点异能可以彻底解决毒的隐患。
她也曾试图追查，可她在宫中的根基尚浅，想要追查手下是没有人的，用异能她最多能够看到红裳在御膳房时所遇到的情况，再往前便无法观察了，连她的吃食是谁做都不知道。
“主子，您怎么又只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红梅苦着一张脸。
因为这次的吃食也是有毒的啊，孟婵在心里默默说道，只是这是不可能告诉红梅的，因为她无法解释，一个连医药典籍都没看过的女子，为什么能一口尝出毒来。
“红梅，我还是想吃你做的，他们做的东西都太倒胃口了。”
“什么太倒胃口了？”永熙帝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凝香阁，刚一进来便听见孟婵的说话声，“御厨的手艺不行吗？”
永熙帝的语气有一种故作的怀疑，让孟婵能够听出来他在开玩笑。
于是她便委委屈屈地抱怨道：“是真的，不信皇上您尝尝。”
孟婵指着桌上的食盒。
永熙帝笑了笑真的夹起来一筷子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孟婵这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能尝出有毒全部依赖异能，她自己单纯地尝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这永熙帝到底是个精通医毒的高手，还是吃惯了皇帝专用饮食，所以觉得她的份例饭菜很难吃？
不过永熙帝并没有太多的表示，他只是吩咐了齐亮去查这是哪个御厨做的，然后便绕过了这个话题。
“爱妃何时才能生下活蹦乱跳的小皇子？朕想念爱妃可是想念得紧。”永熙帝说着，还含笑拂过了孟婵还未显怀的肚腹。
孟婵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调戏了，“罗妹妹也是极好的。”
永熙帝依旧笑着看着孟婵的脸，说道：“爱妃与罗才人的关系当真不错啊。”
这不是第一次孟婵在永熙帝面前提起罗才人了，只要有合适的时候，她都会提上一嘴。
因为在这宫里没有宠爱的妃嫔实在是太凄惨了，她自诩罗才人的好友，便想着多少帮她一些。
这厢孟婵在凝香阁与永熙帝岁月静好，而在华阳宫的另一边，吕嫔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尤其是又听到了永熙帝往凝香阁去的消息。
“凝香阁的贱人是勾去了皇上的魂吗？怎么引得皇上常常往她那里跑？”吕嫔冷声说着，声音里蕴藏着深深的嫉妒。
“主子，您慎言，隔墙有耳。”吕嫔身边的宫女提醒着。
只是吕嫔从来不是个能听得进去劝告的人，依旧高声说道：“我说得是事实！”
不过说了这一句之后便没了下文，有宫女从御膳房去饭回来了，吕嫔觉得很饿，她想吃饱了再接着说。
其实说来也奇怪，自从怀孕之后，她的食欲便日渐增长，一顿少吃了，还会恶心想吐。
她最近不顺心的事太多，几乎就只有吃饭这件事可以带给她一点点安慰似的快乐，可是她并没有长胖，反而渐渐的消瘦了。
她因为觉得奇怪，问过身边的宫女与太医，可是宫女说不知，太医说无碍，她便也并未放在心里。
今日的份例饭菜依旧被吕嫔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她刚想吩咐宫女再去御膳房取一些来，便感觉腹部产生了一种撕裂似的剧痛。
吕嫔一边捂着腹部，一边用自己最大力气喊着这帮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的宫人，“去请太医，去请皇上都愣在那儿干什么！”
于是远在凝香阁陪伴孟婵的永熙帝，便要被请去吕嫔那里。
“皇上，嫔妾想与您同去。”
孟婵想去的原因，正是因为她想给她下毒的那位必然不会落下吕嫔，若是能查出对吕嫔下手之人，她大约便能好好的吃个饭了。
“那是不好的地方，爱妃便在凝香阁休息好了。”永熙帝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孟婵抬起头注视着永熙帝的眼睛，说道：“那么皇上可否允许红梅同去，嫔妾心中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着，会不会有人就这样害了我的孩子。”
永熙帝迟疑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缩，又吩咐了齐亮一遍，去查给孟婵做吃食的御厨。
红梅最终被允许跟随，等永熙帝到达吕嫔这里时，吕嫔已经不在地上了，地面上只有一大滩的鲜血。
太医在吕嫔的床前为她诊脉。
而一直跟随着吕嫔的那个宫女自作主张地取出了库房中一只老山参，掰成了几块放在了吕嫔的口中。
就算口中含着东西，可吕嫔痛苦的呻吟声依然止不住，她紧紧抱着高高凸起的腹部，五个月了，她的孩子再有五个月便能看见这个世界了。
可是即使在极大的痛苦中，她也依然听到了太医冷酷无情的话语，“……皇上，吕嫔的孩子保不住了……”
第二十七章南疆之毒
孩子注定保不住了，那自然是要保大人的，况且吕嫔的家世不低，几乎代表了一票的老权贵们。
吕嫔自然被成功救回来了，只是红梅看着吕嫔苍白的脸色与没有血色的嘴唇，还是不禁担心起自家主子来。
“皇上，这次小产于吕嫔主子身体有大害，怕是日后吕嫔主子都会子嗣艰难了。”太医说道。
而另一个太医也附和着说道：“那药是下在吕嫔吃食中的，并且效果之强前所未见，微臣等商议多时翻遍典籍都不曾找到同样的配方。”
“若是能配出这副药的天才去研究时疫与天花治疗的药方，那便该是我大凉之福了。”又有太医说道。
可永熙帝暂时没有心情理会所谓的天才，而是问道：“既然已经查出来了，毒就下在吃食之中，那便写个方子调养一下吕嫔的身子。”
“齐亮，你去差人将此事告诉皇后。”
“不能告诉皇后娘娘！肯定是皇后娘娘干的！除了皇后娘娘谁能对御膳房里的东西下手！”吕嫔的那个宫女护主心切，便忍不住大声呼喊了起来。
可永熙帝的脸色阴沉了起来，“你怎么不说朕也能让人对御膳房里的东西做手脚？偏偏只说皇后？”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永熙帝也不愿意与一个小宫女计较便不再理会，而是听起来太医的汇报，“皇上，微臣等刚刚探出，吕嫔所用饭食中，除却那一剂药之外，还有一味药。”
“这味药在本国从未出现过，只有一些上古典籍中记载过它的药性，具有极强的上瘾性，一旦人误食后，一日不食便会陷入癫狂。”
“此药产于何方？”永熙帝问道。
“源于南疆。”
宫里会有人与南疆扯上关系吗？不可能会有吧？红梅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想。
“你来给吕嫔诊脉，”永熙帝看着说出南疆二字的太医说道，“吕嫔中毒程度如何，如何拔出毒素？”
再往后便是太医对吕嫔的诊治，时间久了些，于是红梅便忍不住说道：“还请皇上答应皇后娘娘来查探一番，为我家主子烹调的御厨。”
在永熙帝应下后，红梅便借口退下，回去寻孟婵了。
而凝香阁里，孟婵听了红梅的叙述，心底暗自庆幸，她在前世便听说过能让人上瘾的毒的恐怖，这次侥幸躲过一劫，着实让她暗自松了口气。
“红云，你可知道后宫中哪些妃嫔与南疆有关？”
孟婵还是对这件事有点好奇，但也并不是单纯的好奇，若是能查出真凶，她便可以稍微的放下那么一点时刻提起来的心脏了。
红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据奴婢所知，贤妃娘娘之父从前便是镇守南疆的大将军，只是如今年老，便回了京城。”
“柳妃娘娘似乎来自南疆与本朝接壤的小镇。”
“还有谭昭仪，谭昭仪的母亲似乎便是南疆女子。”
“奴婢就知道这么多了，其余的奴婢便不知晓了。”
“竟然有这么多人吗？”孟婵惊讶地说道，因为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怎么听过南疆的地名，只是有时候过年的时候，父亲会拿出一些南疆来的奇奇怪怪的水果，她才听过几耳朵南疆这个地名。
“南疆早就是本朝的附属国了，这些年来还一直想加入大凉，只是南疆几乎遍地沼泽毒瘴，只有少数部分宜居并宜开垦故而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了南疆的请求。”红云又补充说道。
这下孟婵便不想思考究竟是谁下了那么狠绝的毒了，而是仔细地打量着红云，并把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红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奴婢从前在乾清宫做事，只是后来犯了事变被赶了出来。”红云低着头回答。
“你犯了什么事？”
“……”红云低着头，抿着唇，就是不说话，沉默了半天才说，“奴婢……奴婢不想再提，只是还请主子相信，奴婢愿意身家性命起誓，奴婢一生只忠诚与主子您一人。”
红云很明显地知道，她的话不大像是个好的宫女能说出来的，连忙起誓表忠心，如此一来，孟婵便没有继续问下去，总归红云还没做什么害她的事，相反她还从红云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况且要是真有什么大错，只怕是会赶出皇宫或者直接杀头，反正不能还有机会照料她。
孟婵决定不再追究此事，红云感激地向孟婵拜谢，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奴婢曾听说过，南疆的那种毒，若是孕妇服用，不止对母体影响极大，更会对胎儿造成严重影响。”
“所以奴婢想，给吕嫔下毒的，无论是一伙人还是两伙人，最终的目的都是吕嫔腹中的孩子。”
“所以主子您务必要小心，因为吕嫔若是小产，那么宫中的孕妇便就剩下您一位了，您便是明晃晃的靶子。”
孟婵陷入了沉思，便开口对红云说道：“红云，你陪我去拜访几位妃位以上的娘娘，不，你随我去拜访皇后。”
总归若是唐后能答应收养她的孩子，那便不用担心孩子会夭折了，毕竟唐后都能扶养大皇子长大，必然能再护一个。
孟婵与红云到时，唐后并未直接闭门谢客，她还以为孟婵也遇到了什么事，出了一个吕嫔的意外她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若是孟婵再出事，太后便有理由说她管理后宫不力。
“孟贵人，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形色匆匆？”
孟婵七拐八绕地说道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唐后听完便微微一笑，以还有要是为由将孟婵请了出去。
“不自量力的东西，把孩子放在本宫的名下占个嫡出的名头？真是打得好算盘。”唐后冷哼着说道。
窗下的一盆绿叶植物散发出了一丁点微弱的光，孟婵将唐后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唐后这话不可谓不伤人，虽说没有当面说，但是被孟婵听到了，孟婵心里就不大舒坦。
等回到凝香阁之后，她便又听到了一个新的消息，“顾充仪有喜了。”
第二十八章不速之客
顾充仪有喜的消息出来没多久，永熙帝便下旨晋其为顾嫔，孟婵虽然并不想太过多想，但是大抵也猜到了，她肯定是不能有机会扶养自己的孩子了。
与她同时有孕的顾嫔与吕嫔都晋了嫔位，她这儿却是一直没有半点动静，想想还有点小心酸呢。
孟婵略带着些忧伤想到，不过很快便抛到了脑后。
“主子，您不能总在屋中坐着，该出去走走，这样才对小皇子好。”红梅真心实意地劝道。
孟婵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身子实在乏了，而前些日子又下了长大雪，着实太冷，她便有些懒得出去。
可是不能不出去的，“红梅、红裳，你们两个随我出去。”
她让一人扶着她，一人跟在她身旁，以免被什么人有意无意地摔倒。
下了雪之后，御花园里的花大多谢了，花丛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孟婵便并往御花园去，而是去另一边的梅园。
梅园里的梅花大多数是红梅，白配红，显得妩媚而又纯净，她将一缕精神力放在了梅园最大的那棵梅花树上，随后便在梅园里四下逛了起来。
冬日不比夏日，不止孟婵一人有不愿出门的想法，故而她在梅园里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只与红梅和红裳说了会儿话。
不过在正要离开的时候，她便碰见了两个有点眼熟的人。
是兰贵嫔和梅嫔。
孟婵手里拿着一支折下的梅花，冲着兰贵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记得，兰贵嫔十分喜爱花草，并不愿有人折花。
不过这一次兰贵嫔却并未提及孟婵手上的梅花，反倒是像是平常寒暄一般说道：“本宫见这位妹妹有些眼熟，不知妹妹该如何称呼？”
“嫔妾是华阳宫的孟贵人。”
孟婵不知道兰贵嫔在想什么，而跟在兰贵嫔身旁的梅嫔也不似像上一次那样凶巴巴的，反而带着些谄媚。
到底是为什么？孟婵不大清楚，只能暗自揣测，与兰贵嫔和梅嫔随口说了些闲聊的话语，便往凝香阁方向走。
恰巧便看到正在大门口踱步的罗才人，她有些奇怪就上前问道：“罗妹妹，你为何在这里？”
罗才人的好似突然惊醒一般，看了看孟婵，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又走了回去，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在等姐姐回来。”
孟婵更奇怪了，“妹妹，你要等便在厅里候着便是，怎么在外面站着，多冷啊。”
她说着，拉起了罗才人的手，带着罗才人往东偏殿而去，到了东偏殿孟婵才明白为什么罗才人会在门口等她。
原来是因为她还有客人，而这客人可称之为不速之客。
“吕姐姐怎么有空来寻妹妹说话？”孟婵装似无意地问道，将罗才人往她身后拉去。
“本小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吕嫔的话时蛮横而不讲道理的，只有她自己的一套歪理在，孟婵自然是不会跟着吕嫔的套路走的。
“吕姐姐这话便不对了，其一，妹妹听闻姐姐尚需要静养，皇上特意嘱咐过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也不许姐姐擅自出来才是。”
“其二，这里到底是妹妹的地方，姐姐还是莫要自以为主人的为好。”
但吕嫔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没有一点想要站起来的意思，而孟婵却还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站着对着吕嫔，乍一看着实是孟婵更像客人一些。
“孟婵，你以为本小姐为什么会来凝香阁？”吕嫔忽然冷笑，看着孟婵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
“一定是因为你，对吧？还有顾绾月也是和你一伙儿的，对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出事了，你却没事，我出事了，顾绾月却有喜事。”
“吕姐姐，只怕是你想多了，世间之事巧合得那么多，你怎么不说他们都是要害你的。”孟婵对于无辜躺枪深感无奈。
“我不管！你们就是嫉妒我才这么做的！你看肯定是想害我的，我都听见了！”吕嫔瞪着眼睛，有点癫狂地说道。
孟婵拉起罗才人的手，向后退去，吕嫔现在的模样，着实不大像个正常人，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可吕嫔还在一边喃喃自语，“你们都想害我！”
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直接拿出来了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得匕首，孟婵仔细看了一下，这匕首的样式与万嫔那时候拿着的还挺像的。
凝香阁的宫人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围住了吕嫔，又有人去往坤宁宫里报信。
“吕嫔，你想做什么！”
孟婵大声呵斥道，可吕嫔的现在样子，又实在有点像前世她所见过的、服用过某种会使人上瘾药物的人刚刚服用过药物之后的模样。
吕嫔挥着匕首，四处乱划，围着她的宫人中的不少人衣裳都被划破了，还有些划破了皮肤。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孟姐姐，这可怎么办才好？”罗才人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等着皇后娘娘来吧，光凭凝香阁这点人手，都不太能压制住吕嫔。”孟婵有点悲观地想，其实她自己倒是不怕受伤，可她的孩子大约是经受不住太大的打击的。
“那皇后娘娘什么时候会来？”
“凝香阁里坤宁宫远得很，只怕皇后娘娘最少也要一柱香后才能过来。”
罗才人忽然没了声息，孟婵刚想回身，问一问她怎么了，便感觉到腰腹部传来一股力道，使她的身体前倾。
她被推了出去，还正好扑向了吕嫔手中的匕首。
“主子！”
围住吕嫔的一部分宫人手忙脚乱地想要接住孟婵，于是包围圈便有了个缺口，吕嫔便恰好从这个缺口里跑了出来，挥着手中的匕首。
“都是因为你！”
场面陷入比混乱还要混乱的状态，直到唐后带着人过来，将吕嫔控制后才好些。
可孟婵的状态并不好，她能感觉到腹部传来锐利的疼痛，这疼使她都有些站立不稳。
有宫女马不停蹄地去请太医，又有人去将她扶到床上。
而之前一直站在孟婵身后的罗才人，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愣愣地站在原地，还看着自己的手。
第二十九章吵吵闹闹
“方才罗才人推了我家主子！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红裳暴躁地说，她是真的没想到一向与孟婵交好的罗才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别胡说了，皇后娘娘，奴婢看得清楚，分别是我家主子左脚拌右脚自己摔出去的，罗才人向来与我家主子交好怎么可能伤了我家主子？”同为宫女的红绫说道。
凝香阁的宫人们都有些疑惑，唐后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绝望地问了问罗才人，“你自己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推过孟贵人。”
罗才人直接跪下了，“嫔妾没有啊！嫔妾与孟贵人关系极好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唐后觉得自己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然后便转头看向吕嫔，方才太医已经为吕嫔诊过脉，并开出了药方，正有宫女喂吕嫔喝下汤药。
“吕嫔，你是怎么来到凝香阁的？又是怎么得到那把匕首的？”
吕嫔有点晃神，语气极轻地回答说道：“嫔妾不大记得了。”
唐后在凝香阁的主位上做了下来，对着手下人说道：“去让容妃过来。”
唐后的宫女到达华阳宫的时候，容妃正在调教宫女，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容妃的宫女在调教宫女。
只见含玉站在几个跪着的宫女面前，来回走着，手里还拿着一条柳枝，而容妃就坐在那几个跪着的宫女前面，自顾自地轻抿一口茶水，像是看戏一般看着。
确定有人向容妃通报了自己要来，但不知道容妃为何要保持这副模样，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吗？
“不该你们做的，不该你们做的，就不能说，不能做。”含玉训着宫女，又抬头看向唐后派来的宫女凝霜。
“皇后姐姐为何派你来？”容妃将手中茶碗放下，目光看向跪着的宫女们，虽说对凝霜说着话，但却有点不想理她的态度。
“皇后娘娘请您去凝香阁一躺。”
“不去。”容妃干脆利落地回答。
“皇后娘娘请您去凝香阁见她。”凝霜又改了话语。
“皇后姐姐在凝香阁？那里发生什么了？”容妃微微蹙眉，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还是走了，”容妃面无表情地看着凝霜，“你来带路，本宫不大清楚那么偏僻的地方在哪儿。”
当容妃到达凝香阁的时候，唐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只是红裳依然坚持说罗才人推了孟婵，红绫坚称没有，吕嫔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有点心烦的唐后一见容妃，便忍不住开口说道：“容妃妹妹，你如何管理的华阳宫，这些日子以来，出问题都是华阳宫妃嫔，容妃妹妹你难辞其咎。”
“皇后姐姐，这不正巧说明了妹妹管教有方吗？”容妃却是笑了起来，“华阳宫里的妃嫔，不对，是后宫的妃嫔大抵都是皇后姐姐安排，像妹妹这样人微言轻之人是插不上手的。”
“所以皇后姐姐安排这么几个要么互相之间有怨的，要么对妹妹有怨的，要么心怀不轨的，要么明着老实暗地里都不知是个什么德性的，”容妃轻蔑的，像是看穿了一切，“皇后娘娘还不夸赞臣妾管教有方吗？”
唐后面不改色，“容妃妹妹，想来早年是早年的恩怨让妹妹一直误解姐姐，不过妹妹也看到了吧，姐姐一直都是合格的正妻，不偏不倚公正严明，妹妹的别在多想了。”
“姐姐，妹妹话还未完，”容妃冲着唐后勾起嘴角，“或许是姐姐你总盯着妹妹这儿，所以才没注意到，其他姐妹的宫里也不太平。”
“再不太平也比不得妹妹，次次都能惊动皇上，皇上身肩一国之事，妹妹你怎忍心让皇上再操心后宫方寸之地？”
“不是妹妹狠心，只是，”容妃走上前了两步，眉眼含笑，气势却是极为压迫人的，“有些不长眼睛的魑魅魍魉，只有皇上才压得住。”
“妹妹这么有闲心与姐姐说话何不解决了现在这里的困境？”唐后盯着容妃说道，管容妃放下什么话，只要没有实际的动作，便不能伤她分毫。
容妃撇了一眼，然后才说道：“现在凝香阁有谁住着？”
“回娘娘，是孟贵人与罗才人。”含玉回答道。
“凝霜，你没和容妃妹妹说一说现在的情况？”唐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凝霜。
“回娘娘，奴婢路上想说，但是容妃娘娘似乎不太想听。”
“有皇后姐姐亲自解说，妹妹自然不想听个宫女的声音。”
容妃就是在这种小事上恶心她，唐后想，但最终还是将情况告知了容妃，总归，华阳宫出事，容妃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听完唐后的话，容妃先看了一眼抬头望天的罗才人，又看向还在激烈讨论孟婵状况的太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两个各执一词的宫女身上。
“你们两个谁说谎了？”
容妃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她坐在椅子上也好似在榻上躺着，目光流转间便有些魅惑人心的意思，即使这里并没有她可以魅惑的人。
“容妃娘娘，红裳向来傻乎乎的，肯定是看错了。”红绫嫌弃地说道。
“娘娘，奴婢绝对没有看错，明明就有一双手贴在我家主子背上，那时站在主子身后的，就只有罗才人、红绫姐与奴婢，不是罗才人还能是谁？”红裳有点生气地说着。
可容妃没心情理会红裳的那点意难平，给了含玉一个眼神，含玉便会意地说道：“还可能是你，也可能是红绫姑娘。”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与红绫姐一同伺候主子多时怎么可能会害她！”红裳现在真的有些生气了，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不过容妃不打算理会红裳，而是又将目光放在了罗才人身上，轻描淡写似的开口说道：“是罗才人做的吧？”
望天的罗才人听见有人呼唤自己，浑身一个激灵，手都还有些抖，不明所以似的问道：“容妃娘娘，您在说什么？”
“本宫说，推了孟贵人的就是你。”容妃斩钉截铁地说道，像是已经知道了真实的结果。
“娘娘，不是嫔妾，嫔妾与孟贵人交好，怎么会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