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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trayS     农女神探txt下载     农女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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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恶霸女被打死了

    “里长,不好了,齐家那个小恶霸跟邻村的打架,被人给打死了!”

    江万里鞋都没穿好,就匆忙从屋里出来了,“怎么回事?”

    江万里的老婆白氏也跟着跑了出来,满脸兴奋。

    “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别瞎掺和。”瞪了一眼自家婆娘之后,扯着千层底鞋跟,拉开院子的栅栏门,眉间皱成了月牙。

    “边走边说!”

    报信的人冲着白氏嘿嘿一笑,之后跟上里长道:“那不是瞅着日头落下,地里的活儿也差不多了,俺收拾了东西准备归家来着,不然回去晚了,俺家那婆娘又不给俺留饭食了。谁知路过麻麻山的时候,就看见邻村那几个二混子,七慌八张的冲着俺就跑了过来。边跑那脑袋还边后望,脸皮子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比那抹了香粉的新娘子还白,就是脸长得忒难看了些,有点反胃。”

    “说重点!”里长瞪了他一眼。

    男子嘿嘿一笑,搓了搓手继续道:“跟着那群小兔崽子就差点撞上俺这瘦弱的小身板了,”说到这里还不忘双手环胸,抱了抱自己,“里长,俺跟您说,要不是俺躲得快,那俺就不是走着来送信,而是躺着来了。”

    里长懒得跟他掰扯人都躺着了还怎么送信,只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男子。

    男子咧嘴一笑,带着点讨好,不敢再贫,继续道:“等他们走了之后,俺就看见躺在地上的胖丫了。”

    “那小恶霸满脑袋的血,整个身体趴在泥坑里,您是没瞧见那个场面,真是...”除了惨就是一言难尽。

    十三岁的小丫头,那体重怕是比他一个爷们儿还重。

    趴在泥坑里,就跟一头养的肥膘体壮的猪一样,脑袋上血淋淋,露在外头的胳膊腿却是白花花的。

    就是可惜,那养肥的猪到了年根儿还能卖些银钱,这小恶霸.....

    嘿,怕是卖了都没人要。

    “有人去通知齐家人了吗?”江万里脚步愈发急促。

    男子闻言低了声音,左顾右盼,支吾道:“....没,俺没敢跟别人说。”

    里长闻言,脚步一顿,不由狠狠地瞪了一眼男子,“孰轻孰重你都分不清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不知道在去我家的路上顺便找个人给齐家报个信?”

    男子垂下脑袋撇了撇嘴,没说话。

    就齐家宝贝那丫头的程度,要是他去说了,怕不是要受一顿无妄之灾,他才不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里长见状,忍住了心里的气,没好气道:“我去麻麻山那边看三丫,你去给齐家报信,就说我让你去的,顺便再让人把邓郎中请过去。”

    男子虽还有些不情愿,但里长发话了他也不敢不从。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二人分道扬镳。

    金乌坠落,西边霞光漫天,村子被一层淡金色光芒铺满半边,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灰色烟雾,满是淳朴的生活气息。

    一路上里长遇到不少从地里归家的村民。

    麻麻山那边偏僻,村子里没几家人的田地在那边,所以大家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觉得里长的脸色不大好,打招呼的时候也不敢多聊。

    回到家之后也只暗自嘀咕两句。

    没想到不过一会,胖丫被人给打死了的消息,蒲公英般一阵风就飘到了各家各户。

    麻麻山脚下。

    齐熵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体有点不对劲。

    ——沉,沉的像是有人给她盖了层千斤顶做得被子。

    想要睁开双眼,却感觉到眼皮一阵黏腻,重得睁不开。

    鼻尖传来一股泥土与血混杂在一起的腥味。

    淦,特喵的她这是在承受什么人间疾苦?!

    动了动胳膊,准备起身,还不忘在心里将叨叨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只是人还没起身,啪——

    后脑勺一阵剧痛,胳膊失力,整个人又趴回了泥坑。

    在晕过去之前,齐熵再一次将叨叨给拉出来问候了一遍祖宗十八代。

    而就在她晕了之后,她的身下突然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来。

    冷白的光,如同黑夜里倏然落下的闪电,光芒刺目,盖过了绚烂的晚霞。

    而正从四面八方赶往麻麻山看热闹的村民,也都瞧见了这一阵白光。

    只不过太过短暂,揉了下眼,再看时,就已经消失不见。

    “刚才那阵白光你看见了吗?”

    “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眼花。”

    “我怎么觉着好像是麻麻山那边发出来的。”

    这话一出,大家不由脚步加快。

    快要到麻麻山脚下时,众人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是齐老太太周氏的声音。

    大家暗地里互相对视一眼,脚步继续往前。

第2章 逃跑

    “.....我可怜的三丫,你这是要阿奶的命啊!你阿爹、阿娘没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阿爹交代啊?”

    “到底是那个挨千刀的,居然对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丧了良心啊....,这样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的三丫,我可怜的三丫,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周氏哭嚎的嗓子都快哑了,抱着三丫不肯撒手。

    一旁赶过来的齐老大和齐老二也都红了眼眶。

    齐老爷子去了镇上听戏,这会还没回来。

    要是齐老爷子在,那这会,怕是已经杀到隔壁村去了。

    ......

    观音村。

    “你们说,齐胖丫不会真的死了吧?”

    “都没气了,那还能有假?”

    “那怎么办?咱们刚才跑回来的时候可让人看见了,到时候他们不会怀疑是咱们干的吧?”

    “....不,不会吧。咱们虽然是想教训一下齐胖丫,可刚到地方,就看见她自己躺在那儿了啊,跟咱有啥关系?”

    破烂的茅草屋内,四个半大小子,都穿着一身短褐,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从麻山村跑回观音村,一共七八里的路,四人脸上潮红一片,额角的汗不停往下淌。

    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说起躺在地上的齐胖丫,却都有些瑟缩。

    “草,不管了,老子要回去吃饭了,爱怎么找怎么着,反正齐胖丫的死跟老子没关系,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瘦猴一样的少年,将手里攥着的棍子用力摔在地上,语气发狠道。

    另外三人见他这么说,定了心神,跟着点头。

    “对,天王老子来了,齐胖丫的死跟咱也没关系!”

    “就是,没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子才不怕!”

    没说话的那名少年,汗不停往下淌,手还有些抖。

    刚才就是他去试的齐胖丫的鼻息。

    齐胖丫死了,齐家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齐家的人和里长他们才不会管是不是他们做的。

    说不定还会报官,把他们送到衙门离去。

    都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

    他们要是进了衙门,下了大牢,想再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他,他不想坐牢,也不想被砍头......

    “黑子,你他娘的吓傻了?”

    被推了一下,叫黑子的少年回神,视线落在三个小伙伴脸上。

    他们,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难道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没做过,就不会有事了吗?

    他们在十里八乡的名声,比齐胖丫好不到哪里去。

    齐胖丫的死,就算他们说跟他们无关,可那些人会信吗?

    没人会相信的。

    “我们跑吧。”黑子一张脸很是认真道。

    “为啥要跑?齐胖丫的死跟我们又没关系,凭什么我们要逃?!我不走!”

    “对,我也不走!”

    “黑子,你胆子也忒小了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天色不早了,该吃夕饭了,咱们都各回各家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保准还跟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

    黑子见他们半点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抿了抿唇,不再多说。

    只不过回到家之后,吃了饭,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夜深人静之际,一个身影从观音村靠南边的一座房子内猫腰溜了出来。

    很快,接连又有三个身影从各自屋里溜了出来。

    到了村口,四个身影互相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

    之后便朝着镇上的方向远去。

    ......

    麻山村,齐家院子。

    西边最后一片云霞隐入地平线,夜色来临了。

    初夏的夜里,没了白日的炎热,一阵微风吹过,沁人心脾。

    只是嗡嗡乱飞的蚊子,却搅得本就心烦意乱的一群人更加烦躁。

    江万里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将打死的蚊子弹出去,手掌抹掉蚊子留下的一小滩血迹。

    “齐叔,我知道您和婶子心疼三丫,心头气不过,但咱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这样上门去拿人,怕是不大合适。”

    “不过您放心,三丫如今出了这么大得事儿,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不会轻饶了。”江万里生怕齐老爷子不听劝,带着齐家一大家子就跑到邻村去了。

    齐老爷子坐在门槛上,视线落在趴在自己旁边的大黑狗身上,没有说话。

    搭在大黑狗脖颈上的手轻轻摩挲着。

    “里长,你的为人我们都知道,肯定不会徇私舞弊,包庇犯人。只不过,三丫是我三弟的遗孤,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平时我们家的人,谁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心怕摔了的?现如今,三丫居然被那有心人给谋害了,这事儿我们家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不然日后到了地下,见到我三弟了,我们要怎么面对他?”

    “里长您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三丫这孩子,虽然平日里有些调皮,可也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她不去害别人,却有人来害她,我们作为她的亲人,不能替她挡了那一棍棒,难道连替她讨回公道都做不了吗?要是这样,我们还怎么配做她的亲人?”齐家长子,也就是三丫的大伯齐怀昌一脸悲痛道。

    旁边的齐老二,齐怀德虽没说话,也没有表示,但眼神却阴鸷地盯着里长,分明是对他刚才那番话很不满。

    江万里知道齐家人不好对付,特别是齐老大,这个比他只小了两岁的友邻。

    平时二人关系还不错,毕竟一起长大,还一起念过两年书。

    可齐三丫就是其家人的逆鳞,那是碰不得的。

    虽然心里不喜齐家人的不明事理及咄咄逼人,但还是赔了笑脸道:“怀昌、怀德,我知道你们气什么,但我是里长,也是长辈,这件事既然发生了,我就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你们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带人去将那几个小子给叫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真与他们有关系,我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直接扭送官府。但若与他们几人没有关系,你们也别为难人家。”

    江万里这是担心没有找到凶手,齐家人会迁怒于人。

    “万里哥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们齐家人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吗?若真与他们几个无关,我们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齐老大义正严词道。

    江万里对于齐老大的话却只信了五分,不敢全信。

    “天色不早了,你们先休息,我还得回去给老大写信,让他连夜赶回来。”江万里说完就要走。

    只是步子还没跨出去,齐老爷子就发话了,“万里,你留在这吃饭。忙活了大半天,总不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

    正巧这时齐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将饭食都摆上了桌。

    众人进屋的时候,原本站在院子最角落,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那报信的人,正准备溜回家去,就被齐老大给拦住了。

    “石头,今天对亏了你来给我们报信,不然要是再晚些,怕是三丫就真没了命。今晚饭食简单些,你将就吃一顿,等过些日子三丫好些了,我们家再请你过来吃顿饭,顺便让三丫给你道谢。”

    “不,不用了,俺也没做啥,俺肚子不饿,天不早了,俺该回家了,不然俺媳妇儿又该骂我了。”石头一脸抗拒,根本就不像留在齐家吃饭。

    就跟齐家的饭菜是夺命的毒药一样。

第3章 让你失望了

    齐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天色刚亮,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一抹红光斜照进屋。

    她是被热醒的,浑身汗津津的,后脑勺还一抽一抽的疼。

    抬脚,将身上的被子踢开。

    艰难的坐起身,然后她就看见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里面满是防备与陌生,甚至还带着一抹懊恼和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困扰着他。

    不过没一会,那双眼睛的主人就转过身去,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齐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原身二伯捡来的小傻子童养夫,正经拜过堂的那种。

    半年前的事儿了。

    不过两个人都是半大孩子,虽然同住一间屋子,但啥也没发生过。

    当然,一个恶霸女,一个是小傻子,也发生不了什么。

    原身平时并不怎么搭理这童养夫,主要是他不爱说话,偶尔说话也是一个字、两个字那样往外蹦,还经常听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恶霸女也不是什么耐性好的人,久而久之就懒得搭理他了。

    齐熵费力的挪动身体准备下床。

    穿鞋的时候,视线在床头放着的另外一双鞋上停留了一会。

    她的眼睛虽然不是尺,但也还算厉,那双鞋,摆放的整齐程度,大概会让强迫症患者产生极度舒适感。

    反观自己的鞋,啧,没法儿比。

    刚拉开门,就看到齐二丫,也就是原身二伯家的女儿齐秀秀,正鬼鬼祟祟的站在她房间的门口。

    见到她出来吓了一跳,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齐熵绷着脸吓唬她。

    齐秀秀这人,没少在背后说原身的闲话。

    至于原因么,除了嫉妒家里人惯、宠着原身以外,就因为她一直觉得是原身耽误了她说亲。

    虽然这也算事实,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长得不咋地,比齐大丫齐雪儿差远了。

    皮肤黑,人还瘦的没二两肉。

    齐家不是苛待孩子的家庭,大家都吃的一样多,也就原身吃得稍微多些,她跟大丫可都差不多的。

    偏偏就是不长肉,瘦的跟个猴儿似的。

    十五岁了,没胸没屁股,这样的身材,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别说那些说亲的人家看不上,就是媒婆也看不上啊。

    只可惜,这人还挺能眼高手低,自认为条件一等一的好,就该配个做生意,家里有人伺候,能在家做奶奶的人家。

    原身不喜欢这个姐姐,齐熵对她那眼珠滴溜溜转得很轱辘一样的贼眉鼠眼样子也不怎么喜欢。

    “没,没干嘛。三丫,你好了啊?”齐秀秀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怎么,我好了你不高兴啊?我没死成你是不是很失望?毕竟我要是不在了,你这亲事说不得就能跟田翠翠一样,嫁个镇上的有钱人家做奶奶了。”齐熵阴阳怪气的逗她。

    齐秀秀没想到她居然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脸都白了,忙四处张望,生怕家里其他人听见了。

    “我,我没有!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这样想。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齐秀秀见没人在,松了口气之后辩解道。

    “哦,让你失望了,我恢复的挺好,过不了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齐熵说完推开齐秀秀,准备去找水洗澡。

    齐熵现在这副齐三丫的身体,重,手劲儿也大,随手一推,齐秀秀朝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想要骂两句齐熵,就看见她若无其事就出去了。

    气的她两眼喷火一样瞪着齐熵那虎背熊腰的背影。

第4章 狗都嫌

    齐熵站在院子里,感受着三月初的清晨。

    微风拂过面颊,有淡淡的梨花清香入鼻,远处的地平线,金乌冒出半个头来,橙红的光,如同秋日的枫林,层林渐染。

    灿烂的不像话。

    齐熵看着这一片红光,细长的双眼内,雾蒙蒙一片,看不清情绪。

    齐雪儿推开院子的门时,见到三丫站在院子里,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来要拉齐熵回屋。

    “三丫,你怎么起来了?你受了伤,郎中说要卧床静养,快回屋躺着吧。”

    齐熵避开了她的动作,转而见到她刚才放在地上的东西。

    篮子里装着一把小锄头和四五个胳膊粗的春笋。

    旁边地上还放了很大一把像是野草的东西,不知道用来干嘛的。

    “昨日没下雨,也有春笋吗?”齐熵转了话题问。

    “前几日不是下了半宿的小雨吗,我本来还担心会被人挖没了,拿着篮子和锄头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让我找到了几个。”齐雪儿笑得很开心。

    她有一张很漂亮的鹅蛋脸,皮肤白,眼睛又大,还总带着几分笑意,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温柔柔大姐姐那种。

    “那你运气还不错。不过,你拔那个草回来做什么?”指了指那堆草又问。

    说话的时候,许是因为觉得累,整个人倚在墙壁上,有些懒洋洋的感觉。

    齐雪儿看着齐熵,觉得三丫有点奇怪,似乎跟以前不太像了。

    她以前从来不会问这些的。

    “这个是地菜啊,今天三月三,要煮鸡蛋吃的。”三丫怎么连地菜都不认识了?

    齐熵这才想起来,今天三月初三,也就是上巳节了。

    在二十三世纪,已经没什么人过这种传统节日了,那些节日习俗,也不过躺在数字图书馆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编号罢了。

    “哦,那你们今天不去祓禊?”在原身的印象中,每年上巳节齐家的女眷都会去一个叫碧水湖的水边洗濯去垢,算是祛邪除恶。

    若是去的话,这会应该就不在家了。

    “嗯,娘说今年不去了,你受了伤,家里不能没人。”齐雪儿道。

    “为什么不去?祓禊不是去邪除恶的,正好我这受了无妄之灾,也该去祛祛邪。”

    她对于这些封建迷信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从未亲眼见过这种习俗,心里有些好奇罢了。

    况且她现在无事一身轻,又有一个小恶霸的人设,比以前可要舒服多了。

    齐雪儿一愣,“你伤口不疼了吗?”

    昨天瞧着那么严重,现在居然就能出门了?

    贺郎中的药原来这么好使吗?

    “疼啊。”

    “.......”齐雪儿还以为她伤口真的好了大半了。

    没想到不过是打嘴炮。

    “既然伤口还没好,你还是好好歇着吧,今年去不了,明年再去就是了,总归碧水湖就在那里,也跑不了。”齐雪儿说完要去扶齐熵进屋。

    齐熵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比在闷热的屋里可舒服多了,不愿意回屋。

    躲开齐雪儿的手,想起自己出来是要找水洗澡的,便干脆往厨房走去。

    齐雪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忙跟了上去。

    厨房这个时候热火朝天的,里面是齐家的两个儿媳妇在准备全家的早饭。

    本就不算很大的厨房,齐熵和齐雪儿一进去,瞬间挤了起来。

    烟熏火燎的,烟囱瞧着有点堵,半数烟雾都在厨房里飘着,呛得人难受还熏眼睛。

    齐三丫这幅身体,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

    又是咳嗽又是流眼泪的,一会都待不住。

    “三丫你这个孩子还受着伤,进厨房来做什么?你要什么喊一声就是了。还有雪儿你也是,瞧着三丫进来也不把人给拉住了,看给熏的。”齐怀昌的媳妇林氏嘴皮子利索,见三丫咳嗽的冷汗直流,忙将人给拉出去了。

    齐熵确实没想到齐家的厨房会跟个“仙境”似的,进去烟雾缭绕的,咳嗽时,扯得她后脑勺阵阵的疼。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齐熵眼睛哗哗流着泪,却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有热水吗,我想沐浴。”

    林氏一愣,这三丫平时最不喜欢洗澡了,今天怎么这么自觉,居然主动要沐浴了?

    不过一大早沐浴容易着凉。

    林氏就要劝,齐熵却已经走了出去。

    林氏无奈,三丫就是家里的金疙瘩,得捧着、顺着。

    “雪儿,你去把那边的灶头烧起来,给三丫那孩子烧点水。”林氏指挥着女儿道。

    心里嘀咕,“这孩子,一大早的沐什么浴啊,万一着凉了,这身体不是雪上加霜?”

    说归谁,该忙活还是忙活。

    出了屋子的齐熵,视线落在院子里那颗梨树上。

    微风吹过,梨花瓣扑簌簌如冬日里的雪花一般,飘然而落。

    树底下,还趴着一只大黑狗。

    齐家的看门狗,比三丫这个恶霸女还凶。

    体型大,趴在那里也有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齐熵在梨树底下站定,黑狗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甩了下尾巴,理也没理她。

    齐熵忍不住笑。

    这是狗都嫌?

    背对着大黑狗靠着梨花树坐下,人胖,坐着伸直了腿难受,盘也盘不了。

    最后只能曲着。

    嗅着花香,望向远处。

    从书房出来,准备打点水回书房洗笔,余光一撇,就看到树底下坐躺的一人一狗。

    ——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明明三丫那个体型,没有半分美感,但随风而落的纯白花瓣,生生渲染出了几分动静相宜的景象。

    “三丫,地上凉,你身体伤重未好,还是回屋歇息吧。”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经历变声期,说话嗓音粗嘎,如同公鸭一般,嘎嘎的难听。

    齐熵睁眼,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齐二郎。

    那眼神,跟刚才看她的大黑狗没什么区别。

    齐二郎见她不听,没有多劝,转身去打水。

    反倒是已经回屋的齐秀秀,此时正趴在西厢房的窗户边,偷摸看着院子里的齐熵。

    想起刚才齐熵那副样子,心底有些怵,但又觉得愤恨不已。

    她怎么就没死呢?死了多好啊,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自己名声被她连累了,说不得还能嫁的比田翠翠更好。

    比三丫大不了多少,但那心思,却比原本的三丫还要怨毒。

第5章 欺负傻子

    吃早饭的时候,齐熵洗了澡,身上清爽不少,心情也不错。

    在齐老太太旁边坐下,拿了筷子吃饭。

    她在齐家从来都是享受的最高待遇,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都是摆在她面前。

    所以这一盘春笋,自然也搁在了她这里。

    碗里的粥,也是用鸡汤熬出来的鸡丝粥,不可谓不精致了。

    齐秀秀眼红的看着齐熵碗里的粥,和她面前放着的春笋、鸡肉,却不敢伸手去夹。

    齐家惯孩子,那也只是对齐三丫,别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就连齐大郎和齐二郎两个读书人也一样。

    虽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在齐家,读书人的待遇,却还不如一个丫头片子。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无人说话。

    直到齐老爷子余光瞥见齐熵放下了碗筷,微微皱眉,三丫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菜不和胃口?

    老爷子发现了,坐在旁边的老太太自然也看到了。

    “三丫啊,是菜不和胃口吗?怎么这就不吃了?”

    一碗鸡丝粥刚见底,面前的春笋和鸡肉几乎没怎么动,这在平常,几乎是不可能的。

    “头疼,吃不下了。”能把那一碗鸡丝粥吃完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老太太一听她说头疼,忙心疼不已,干脆自己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就要拉着齐熵进屋,还不忘吩咐老大去请郎中过来。

    原本安生吃饭的另外几人,哪里还好继续。

    齐秀秀没吃多少,肚子没饱,自然满是牢骚和不满,可也不敢多说。

    嘟着嘴下了桌。

    只齐雪儿帮林氏收拾桌子。

    “喂,你没看到别人都下桌了吗?还吃什么吃,别吃了!”齐秀秀看着坐在角落里还在慢条斯理喝粥吃馍馍的三郎,不由将一身对齐熵的怒火就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啪的一声,打掉了三郎手里的馍馍。

    只剩下小半的馍馍落在地上,翻滚好几圈,沾染上不少灰尘,不能吃了。

    三郎从座位上滑下去,蹲在地上捡馍馍。

    人还未起身,就被齐秀秀踹了一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里的馍馍直接被压扁了。

    彻底坏了。

    “一个傻子,什么也不会干,就在我们家吃白食,大家都下桌了,你还好意思继续吃。想吃你捡起来继续吃啊,这加了‘调料’的味道肯定更好,你怎么不吃了?吃啊!”

    齐秀秀恶劣的将压扁的馍馍夺出来,就往三郎嘴里塞去。

    三郎忙往后躲,嘴闭得死紧。

    不看齐秀秀,只抱着双腿往后缩。

    桌子就这么大,不一会就撞在了桌角上。

    桌上还有两个碗没有端下去,三郎被齐秀秀逼着,动作大了些,桌子晃荡,桌上的碗就掉了下来。

    砰——

    即便地上不是地砖,是用泥土夯平的,那黑色瓷碗落在地上,也一下子就摔成了碎片。

    两个碗全都摔成了碎片。

    齐秀秀见状脸色一白,要是让阿奶知道是她弄的,怕是一顿打跑不了的,忙往西厢房那边跑,准备来个“肇事逃逸”。

    只有三郎还躲在桌子底下,也不出去,就这么藏在里面。

    齐雪儿进来收拾剩下两个碗的时候,就看到地上满是碎片,愕然道:“谁把碗给摔了?”

    她没看见桌子底下的三郎,嘀咕一句就转身出去拿笤帚。

    扫地的时候,看到了桌子底下露出来的衣角,这才发现三郎居然躲在里面。

    “三郎,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这碗是不是你打碎的?”齐雪儿眉头微皱道。

    三郎没说话,只又缩了缩身子。

    齐雪儿只当他是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担心被骂,所以躲起来不愿意出来,忍不住唠叨了两句,“三郎,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吗?吃饭就好好吃,不要乱动,碗打碎了又要花银子去买。”

    “现在三丫受了伤,看病抓药都要银子,还有大郎和二郎在念书,也得要银子,处处都要花钱,要是家里还不省着点,那咱们以后怕是连馍馍都没得吃了。”正巧这时候齐雪儿看到了地上的那小半块馍馍,脸色顿时落了下来。

    “三郎,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止打破碗躲起来,居然还浪费粮食。你知不知道这粮食是大家一点一点种出来的,有多不容易?你便是不想吃,那也可以放着留到晚上吃,怎么能将食物仍在地上这样浪费?”

    打破碗她可以当他是不小心的,可浪费粮食,那就太不应该了。

    三郎还是不说话,脑袋埋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耳朵,不去听齐雪儿的碎碎念。

    齐雪儿心里有点生气,但三郎的情况,她又不可能真的跟他计较。

    收拾好屋子之后,干脆不管他,任由他躲在桌子底下。

    不过半柱香时间,贺郎中就被齐怀昌给请过来了。

    跟着过来的还有江万里和他的大儿子江宴。

    齐大郎见到江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江宴是村里第一个秀才,也是唯一一个秀才,年纪比大郎大一岁多,今年冬月就要及冠了。

    而齐大郎已经考过童生试,只等三日后的院试,考上之后,他就也是秀才身了。

    两人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但暗地里,大郎却不由跟江宴有些较劲。

    毕竟两人从小被人比到大,他不想被江宴比下去。

    “三丫怎么样了?”贺郎中把完脉之后,齐怀德问。

    “恢复的还不错,这几日好好歇着,别乱跑,情绪起伏也别太大,开的药继续吃就行了。”贺郎中道。

    贺郎中四十来岁的样子,是个游方大夫,在麻山村住了两个月。

    大夫这个职业,历来受人尊敬。

    麻山村好几百人,以前大家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小病都是忍一忍就过去了,不愿意费力气去镇上,现在有他在,自然方便很多。

    原本只住一个月就要离开的贺郎中,愣是被村里的人留到了现在。

    齐怀昌给了诊金之后将贺郎中送出去。

    齐熵屋里此时乌泱泱一大群人,她只觉头疼的更加厉害。

    “阿奶,我要休息了。”

    齐老太太忙把几个孩子和齐老二都给轰了出去。

    最后只剩老爷子还有江家的两人还留在屋里。

第6章 你审犯人呢?

    “三丫啊,你身体怎么样?头还疼不?”江万里嘘寒问暖两句。

    说着让江宴把手里拎着的鸡蛋交给齐老太太,“这是宴儿他娘准备的三十个鸡蛋,给三丫补补身体。”

    “可别,你家的鸡蛋我们哪敢要,你还是拿回去吧。”齐老太太没接,板着脸道。

    走到床边,帮着齐熵掖了掖被子。

    “婶子您这话说得,三丫叫我一声伯伯,我又是里长,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看,这些鸡蛋也就是给她补补身体,没有别的意思,您可千万别拒绝。”说着示意江宴机灵一点,将鸡蛋塞到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还要再说,齐老爷子却突然发话了,“行了,既然是万里特意送来给三丫补身体的,就收下吧。”

    老太太瞪着齐老爷子,满脸不高兴。

    但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拂了老爷子的面子。

    接过篮子之后,直接放在了墙角,也不出去。

    “三丫,这是你江宴哥,你还记得吧?”江万里笑了笑,不在意齐老太太的态度,转而对着床上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的齐熵道。

    满面和蔼亲切,跟看见亲孙子一样。

    齐熵视线落在江宴身上。

    眉目俊朗,身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

    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是冷漠,就是面瘫。

    齐熵点了点头,等着江万里继续开口。

    原身跟江宴没什么来往,年纪相差有些大,他又一直在镇上读书,此时江万里将人带过来,肯定不可能单纯是为了问她还记不记得江宴的。

    “记得就好。”江万里点点头。

    “我今天带你江宴哥过来也不是为别的,就是你昨日被人袭击谋害一事。他之前帮着县里的县太爷也处理过几庄案子,县太爷对他还算满意,称赞过几句,所以这回出了你的事,伯伯就想着让他过来帮忙。”

    “不过我一会还得去观音村那边找那几个小子,你这边的情况,就直接告诉你江宴哥,行不?”江万里好声好气道。

    三丫是个恶霸性子,只能哄着,不能把人给惹急了。

    江万里当了几年里长,接触的人多了,自然有几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齐熵扫了一眼江宴,没说话,江万里就只当她同意了。

    说完跟齐老爷子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往观音村去。

    “老大、老二,你们跟着万里一起过去。那边虽然不过四五个半大小子,但万里一个人怕是也制不住他们,你们跟着过去也帮衬帮衬。”齐老爷子表情平静道。

    江万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不是明摆着上门去找茬的吗?

    居然还打着帮他的幌子。

    不过江万里也没拒绝,三人一起,往观音村去。

    而齐熵的屋内,此时只剩她和江宴两人。

    一人躺在床上,一人站在床边,无人率先开口。

    齐熵闭目养神,头疼的不想说话。

    江宴则是有些意外,这小恶霸的性格,似乎跟外面传的有点不一样。

    搬了张椅子过来,在齐熵床前坐下,面色刻板严肃道:“我问你答,没问题吧?”

    齐熵没说话,眼睛也没睁开。

    江宴知道她没睡着,只当她答应了。

    从胸口掏出一个油布包来,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线订小本,还有一只很细的毛笔。

    开始一本正经问道:“三月初二日,你是何时去往麻麻山的?”

    “又为何会去麻麻山?”

    “是独自一人而去,还是与他人相伴?”

    “可曾看到行凶之人?”

    “你与行凶之人有何冤仇?”

    一连好几个问题,气都不带喘,就问了出来。

    “你审犯人呢?”齐熵睁眼,抱着胳膊,斜乜他一眼,嗤笑一声道。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江宴板着脸道。

    “你用审犯人的语气来审问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又不是犯人。”齐熵不给面子道。

    果然脾气乖张、霸道,不好相处,刚才的不一样感觉,怕是他的错觉。

    “在凶手还未落网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就连你自己,也不能排除嫌疑。”

    “你这意思,我是自己拿了棍棒把我自己给打死了?”齐熵挑眉。

    她的伤口在后脑勺,她又不是橡皮人路飞,胳膊还能随意变形,想打哪儿打哪儿。

    况且作为一个恶霸女,每天招猫逗狗,还有齐家一家人宠着,齐三丫为何要想不开?

    这话根本没有半分逻辑和依据。

    她不由怀疑这人到底是怎么考上秀才的?

    听里长那意思,还帮着县太爷查案?

    查什么案子?

    把好好的案子变成冤假错案吗?

    江宴对她的话似乎并不生气,直言道:“不,我听贺郎中说起过你的伤口,不可能是本人造成。但你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伤口,不代表此案你就能脱离嫌疑。我听说,在村里,你有三四个跟班,平日里与你一起为非作歹,祸害村民,所以不排除你的伤口是你授意他人而为。”

    齐熵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解释?

    所以齐三丫这是非要自己死?

    她就这么想不开?

    “那作案动机呢?”齐熵问。

    江宴没说话,视线看着她,那张脸虽然面瘫,但齐熵还是看出他什么意思:正在查。

    他帮自己找凶手,然后想从她这里找到她自导自演这出谋杀案的杀人动机?

    齐熵简直快被他气笑了。

    “既如此,你把我当做嫌疑犯,那我为何还要配合你?”

    “自然是因为你要为自己洗脱嫌疑。”

    齐熵闻言,转头冲着他皮笑肉不笑道:“那倒不必,自然会有人为我洗脱嫌疑的。”

    江宴很聪明,念头一转就知道她在说谁,“若你是无辜的,我爹自然会为你洗脱嫌疑。但你不配合调查,就会错失抓到凶手的最佳时机。况且,凶手到底是有预谋的谋杀,还是一时兴起,你不说,我们就无法判断。还有,一次不成功,凶手会不会再次行凶,谁也不能保证。”

    “难道你就不想快点将凶手抓到吗?”

    江宴没什么表情的脸紧紧盯着齐熵,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表情。

    只可惜,齐熵早已不是原来的齐三丫,怎么可能让他看出自己内心所想。

    嫣然一笑,脸上的肉挤在一处,实在一言难尽。

    “江大秀才还真是会倒打一耙。我刚才就说了,你用审问犯人的语气来审问我,我不是犯人,自然不会回答你。”

    “况且,江大秀才你明知我不喜欢你这幅态度,却还一意孤行,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想查清此案,亦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更有甚者,说不定你就是那个行凶之人!”

    齐熵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刚才他说齐三丫自己谋害自己,那她自然也可以说江宴谋害齐三丫了。

    反正大家都没证据,那就乱猜呗。

第7章 作案动机

    只不过齐熵明显对江宴不够了解。

    这话不仅没让江宴不高兴,反而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齐熵说得不错。

    “在嫌疑犯没有确定之前,任何人都有作案嫌疑。”

    他这话,倒让她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既如此,那我倒想问问江大秀才了,三月初二日申时到酉时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可有人证?”

    “申时至酉时二刻,我在崇仁书院甲字班听课学习,中途未曾离开过,有同班学子共二十一人为证。酉时二刻后,书院下学,我与同窗窦英魁、马安邦一同去了距离书院东面一里远的进士楼用饭,半个时辰后,也就是戌正的时候回到书院宿舍,之后燃灯看书到亥时末,洗漱歇息。”

    “在此期间,除去出恭以外,并未有任何独处时间。你若是不信,我可现在就让人送信将同窗请过来对质。”

    “而且据我所知,你是酉时初刻被人发现,那时我正在书院上课,并无作案机会。”

    齐熵闻言笑了起来,脸上神色有些痞,“你确实没有作案机会,但你刚才也说了,关于我的这桩案子,你们并不能排除多人作案不是吗?”

    “对,不过我没有作案动机。”江宴扫了一眼齐熵,“你身上,没什么值得我谋求的。”

    无颜又无财,确实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但齐熵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看不上,心里到底有些不爽快,斜睨着江宴就道:“这可不一定。我听说,你想让你爹上我家来提亲,但你娘碍于我的名声,一直不肯答应。若是我人没了,你娘说不准就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不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江宴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齐熵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好一会,他都没有说话,面上没有表情,心口却有些堵的慌。

    “你说错了,就算没有你,我娘也不会答应此事,所以这个作案动机并不成立。”江宴语气平静道。

    齐熵也知道自己刚才戳到了人家的痛处,耸了耸肩,不再跟他争这些没用的东西。

    其实两人都知道,方才那番话,不过是互不服输罢了,并不是真的怀疑对方杀了人。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齐熵也不跟他绕弯子了,直言道:“我没法回答。”

    “什么意思?”

    齐熵:“字面意思。”

    江宴以为她还是不愿意配合,眉头皱紧忍不住义正严词道:“事关你自身性命,你为何如此不上心?难道真的想让凶手逍遥法外?亦或是嫌命长了吗?”

    “江大秀才,你知道我伤在哪里吧。别的不说,头部遭受暴力,会导致什么后果,你是个读书人,还有秀才功名,难道还用我来给你解释吗?”

    江宴皱眉道:“你不记得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头部遭受暴力,脑髓震动会致气机逆乱,气滞不畅,元神受郁,从而引发头昏眩晕、近事遗忘,这不是很正常吗?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贺郎中。”齐熵说完就表示不想再继续,躺下身子,侧过身去,一副她要休息了的模样。

    江宴见状,收了手里没有一点收获的小本子,起身离开。

    刚出房门,就撞见齐雪儿坐在堂屋里,正在缝补衣裳。

    她身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褐,洗得干净,保护得也好。

    浓密的长发简单的编了两个长辫垂在胸前,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长得白,那身衣裳灰扑扑的也这挡不住她这个年纪的昳丽颜色。

    安静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温柔娴雅的气质。

    眼神动也不动的落在齐雪儿身上,甚至都未曾发觉堂屋内那张桌子底下还有个人。

    齐雪儿缝补认真,直到最后一针落下,打好了结,拿过剪刀准备将线剪断,余光就看到有个身影立在不远处,吓了她一跳,手里拿着的针就不小心扎到了手指。

    小声惊呼一声,手指头冒出一点血珠来。

    忙含进嘴里。

    再抬头想看看是谁时,就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莫名就好像有点仓皇。

    江宴在院子里跟齐老爷子道别,关于齐熵的情况并没有多说,就往石头家去了。

第8章 找人

    另一边,齐熵在江宴离开之后并没有睡下,而是开始在脑海里默念“叨叨”。

    叨叨是她的助理,也是一个人工智能。

    二人的神经系统做过接驳,一般情况下是可以用意识交流的。

    以往出任务,只要她默念“叨叨”的名字,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自己找过去。

    只不过她现在是灵魂穿越,这一招还管不管用她也不知道,现在也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喊了好一会之后,身体到底受了伤,很快就昏睡过去。

    而就在她睡着后,身下再一次闪过一片白光,她脖子上就出现了一个吊坠。

    坠子是拇指大小的一个多边菱形体,特殊材质,一看就不是这个年代会有的。

    ......

    观音村。

    江万里到村口跟自己的族弟汇合之后就和齐家两兄弟一起往观音村去。

    一路上江万里不忘明里暗里劝告齐家两兄弟见到人之后不要冲动,有什么事等将他们带回去再说。

    江万里虽然一共管着附近的四个村子,但他也不想得罪观音村的人。

    只是刚到观音村,就发现村口两个妇人并一个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嚎。

    有人见到江万里过来,忙过来殷勤打招呼。

    “里长,您可来了。”

    “这是怎么了?坐在村口哭嚎成何体统?”里长皱眉道。

    “里长,您还不知道吧,黑子他们几个孩子不见了。村里好多人去找了,也没找到,这不,几个孩子的娘就哭上了。”

    里长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不会真是那几个孩子干的吧?

    这人一跑,就算不是他们干的,别人也会怀疑是他们做的了。

    “什么时候跑的?往哪儿跑了?”齐怀德一把拽过说话的男子,语气凶狠。

    “你谁啊?放开我!”男子不认识齐怀德,被抓住衣领,也很不高兴。

    “怀德,你先放开,让这位兄弟好好说话。”齐怀昌不等江万里说什么,就拂开弟弟的手,自己则把手搭在了男子的肩膀上,面上看起来笑得温和,手上力道却不输齐怀德。

    “这位兄弟,我们今天来正好有些事要找黑子他们几个,不是什么坏事,你放心,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他们。不过现在人不见了,我们也很担心,你告诉我们他们去了哪里,往哪个方向去了,我们也好帮着一起去找一找。这附近就我们几个村子,几个孩子,要走应该也走不了多远。”

    齐怀昌说话温和带着笑,那男子拍了拍胸口被扯皱的衣服,脸色好了一些。

    “那你们刚才有话不知道好好说?上来就动手,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来我们村找茬的。”男子心里虽然没那么气了,嘴上却还不忘数落两句。

    “我弟弟性子急,兄弟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不过就几个孩子而已,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啊,怎么突然就失踪了?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逃跑了吧?”齐怀昌试探道。

    旁边的江万里板着脸,有些不高兴。

    有他这个里长在这里,齐怀昌却故意当着他的面问这些话,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几个嫂子说,孩子入睡前都还在的,只是一早上醒来的时候人不见了。本来以为是又出去闯祸了,可谁知朝饭做好了,这几个孩子还没回家,家里人就着急了起来。”

    “往常几个孩子调皮归调皮,那饭还是会按时回家吃的,不然在外边可没人给他们吃的。”

    “今天早上左等右等,人都没回去,后来又跑到孩子们的房间,发现行李没了,这才惊觉他们怕是收拾了包裹自己跑了。就是跑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

    “只有村里的八角叔说了一句,脚步声望镇上的方向而去,几个孩子的家里人就往镇上的方向而去了。”

    “算下来,应该走了有三个时辰左右了。”

    男子说完,齐怀昌和齐怀德脸色都不太好,看了一眼里长,二人就跟着往镇上的方向去找人。

    里长脸上火辣辣的。

    昨晚是他把人给拦住了,没让人把那几个孩子抓起来,现在人家孩子跑了,齐家人可不是生气。

    况且这一跑,就显得是在做贼心虚。

    齐家人也就以为这四人是谋害三丫的凶手,更加生气昨天放过了他们。

    “都找了哪些地方?有发现什么踪迹吗?”里长镇定下来后问道。

    “这方圆七八里的位置都找过了,虽然八角叔说得是脚步往镇上去了,可大家也不肯定几个小子是不是真的往镇上去了,周围都找了一遍,结果没找到,现在怕是已经快要走到镇上那边去了。”男子道。

    “里长,您是不是知道那几个孩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男子见里长和刚才那两个人神色不对,不由压低了声音问道。

    里长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帮忙找人,你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说完里长转身匆匆而去。

    四个孩子的逃跑他有责任,所以必须得将人给找回来。

    但现在这些人手显然是不够的。

    若要扩大范围,这方圆好几十里地,怎么着也得上百人才行。

    而黑子四人,月黑风高偷跑出来,每个人身上都只拿了自己觉得需要的东西。

    顺着北斗七星的方向走了快两个时辰,天才有一点微亮。

    四人找了个芦苇荡,瞧见里面有只小船,就爬上了船,划着船往芦苇荡中间去,将船藏在里面,外头的人瞧不见了,这才松了口气。

    走了两个时辰的路没有休息,此时已经累的不行,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四人打开各自的包袱。

    这才发现,居然只有黑子一人带了干粮和水囊。

    “黑子,我们.....”瘦猴一样的少年挠了挠脑袋,难得脸有点暗红。

    他作为他们的老大,想的不够周到,忘了这是逃命,应该多准备点干粮的。

    “没事,吃吧。”

    一共就两张大饼,四人分着吃了,又喝了水。

    吃饱之后就开始觉得昏昏欲睡,干脆倒头在船上睡了起来。

    他们自认为这里足够隐蔽,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而且几人也没想过,自己一觉会直接睡到下午才醒。

第9章 叨叨

    齐熵一觉睡到快中午,整个齐家一片安静。

    屋子热融融的,齐熵起身下床,忍着又想洗个澡的冲动,出去准备倒点水喝。

    堂屋的桌上,放着一个大茶瓮,里头是烧好的茶水。

    齐熵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喝下,清凉舒爽,还带着一点微甜。

    夏日里喝倒正合适。

    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刚放下茶杯,垂下的眼眸余光就看到那双只在早上见到过的黑黝黝的眸子。

    从桌子底下探出来的脑袋上,还有蜘蛛网落在上面。

    “桌子底下凉快?”齐熵问。

    三郎没有说话,直勾勾看着她。

    又看了看她的手。

    手还落在杯子上,没有收回,齐熵看着他那张白生生的脸,以及那双干净透亮的眸子,舌尖抵住上颚,有些受不住,“要喝水?”

    三郎没说话,还是那样看着她。

    齐熵没有伺候人的习惯,走到旁边凳子上坐下,胖乎乎的手撑着下巴,“要喝自己倒。”

    只是她刚坐下,就感觉脖子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往外走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身。

    一直到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太阳最大的位置站定,脖子上那股拉扯的力道这才停止。

    齐熵被晒得汗如雨下,转身就要往阴凉处走,谁知身上不知什么东西像在跟她较劲一样,动一下脖子就扯得生疼。

    齐熵顾不得烈日当头,抬手摸上脖子。

    不知什么时候,脖子上居然多了一根绳子。

    垂头想去看绳子上吊着什么东西,但人太胖,脖子都看不到,绳子又短,根本就看不到坠子上是什么东西。

    拿手去摸,那坠子居然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胡乱闪躲起来。

    饶是齐熵见过不少诡异事件,但此时是在古代,可不是二十三世纪,那些不明生物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她的脖子上,还让她半点都没有发觉。

    脸上神色凝重起来,担心是此事跟原身有关。

    但她接受到的记忆力,却没有一星半点关于这项链的事情。

    好在不过一会,那坠子就被她抓在了掌心。

    虽然看不到,但摸也能摸出来,材质光滑,应该是金属物质,但具体是什么,看不到实物,她一时也说不出来。

    不过大概率不会是这个时代出现的产物。

    心底忽然晃过一个猜测。

    齐熵摸着在她手里老实下来的东西,试探地喊了一声:“叨叨?”

    没有应声,手里的东西也没动静,安静如鸡。

    齐熵见状,唇角勾起一抹有点恶劣的笑容,抬脚就往阴凉处走去。

    走出两步远的时候,手里的东西还没有任何动静。

    但就在她快要进屋时,握在掌心的菱形物忽地跳动了一下,似乎在表达不满。

    齐熵笑了,在脑海中用意识说话。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装死呢,这么快就憋住了?你这持久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她这话音落下,果不其然没一会,就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才持久力差,你全家都持久力差!老子可是一夜八次郎!】

    听见熟悉的声音,齐熵笑了起来,心底微松,开始发挥毒舌本色。

    【一夜八次郎?一次一分钟那种?】

    【焯,老子一次两小时好不好!你不要毁我英明!】

    【一次两小时,一夜八次郎,你的夜真长。需要我给你买点五子衍宗丸吗?】

    【哼,老子身强体壮,才不需要那些东西。你还不如给你那个小傻子童养夫准备一点,不然你日后的幸福堪忧啊。】

    这幸灾乐祸的声音,齐熵忍不住好笑。

    别看叨叨说话总是老子老子的,实则声音是个很稚嫩的童音,听它说话就跟小孩子装大人没什么区别。

    况且一个人工智能,还想一夜八次郎?

    性别都没有,还妄想找女朋友?

    真是太阳地里望星星——白日做梦。

    齐熵就站在太阳地里用意识跟叨叨斗嘴,明明身上的汗就像有人倒了盆水一样,衣服全都湿透,脸上却还带着笑。

    那笑容跟她对着齐秀秀和江宴时不一样,甚至与对着齐雪儿时也不一样。

    三郎扒拉着门,觑着院子里顶着炎炎烈日晒着的齐熵,她脸上的笑,就像他见到他的画笔和他的琴时一样。

    那是他最亲近,也最喜欢的东西了。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它们了,他真的好想它们啊。

    三郎想起自己的琴和画笔,神色间有些落寞起来。

    齐熵晒了一会其实就觉得人有些不舒服,但她也没有回屋,干脆席地而坐,眯着眼睛,迎着刺眼的光。

    叨叨还在脑海中叭叭叭的说话,说自己有多厉害,攒了多少个后宫,一夜宠幸多少妃子。

    反正吹牛不收费,它只管往夸张了说。

    不知过去多久,齐熵觉得头有些晕,胸口也有点犯恶心。

    嘴唇发白,被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越发显得狼狈不堪。

    齐雪儿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齐熵躺在太阳底下,人事不知。

    吓得她手上的东西全都落在了地上,哗啦啦——

    里面的镰刀、猪草全都落了一地。

    “三丫,三丫!”她想抱起三丫,将人弄到屋里去,但三丫这个体重,她细胳膊细腿,根本就弄不懂。

    而齐家老大老二去了观音村,大郎二郎也回了书院,老爷子跟老太太更是不知去了哪里。

    西厢房也不用看,齐秀秀定然是去了田翠翠家里的。

    齐雪儿没办法,忙跑到隔壁的郑婶子家里去敲门。

    但这个时间,大家几乎都在地里忙活,除了孩子,没几个大人在家。

    齐雪儿一连敲了三家的门,都无人应声。

    “出什么事了?”微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是江宴。

    齐雪儿见到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顾不得避险,忙抓住他的衣袖,整个人都快哭了,“江大哥,三丫晕倒在了院子里,我弄不动她,你能帮帮我吗?求你了。”

    江宴刚从石头家里出来,准备回去,没想到就看到齐雪儿在敲别人家的门。

    这会还没到午时,农村人家一日三顿饭的人又很少,大多都是朝饭和夕饭两顿,这个时辰,如今又是初夏,大家自然在地里干活,没人在家。

    就算有,也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三丫那个身形,别人想帮怕是也无能为力。

    她此刻因为着急,脸上流了不少汗,白皙的双颊不知是着急还是太阳晒得,一片酡红,眼眶也红彤彤的,应该是哭过了。

    “走吧。”看了一眼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双手,眼眸微闪,江宴道。

第10章 村妇打架

    观音村。

    “我就说那几个孩子平时调皮捣蛋肯定要出事,现在好了,人不见了,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说不定出了什么事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不是你家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说实话怎么了?平时谁家没被那几个孩子霍霍过?说是孩子,都十四五岁了,这年纪都能成亲生子了,还这么不懂事,我看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就这样不回来还更好,大家都安生。”

    “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臭婆娘,你敢咒我儿子,我跟你没完,我打死你,打死你!”四个孩子其中一人的母亲原本正坐在旁边伤心不已,听到这话,当即冲了上来,朝着那说风凉话的妇人就扑了过来,一把抓在她脸上,三两下就是几道血痕。

    那被挠的妇人明显也不是好惹的,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打在了一起。

    其他人原本因为找人已经精疲力尽,方才虽然听到了妇人有点幸灾乐祸的话,但没人出来阻拦。

    其实村子里像那说闲话的妇人那样想的不在少数。

    只不过因为到底算是半大小子,现在人不见了,就算心里对他们平日的所作所为有再多的怨言,此时也是先找到人再说。

    而那位孩子的母亲冲上去的时候,大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等到两人扭打在一起,这才赶忙上去拉架。

    两个妇人打架,男人们不好上前拉架,站在旁边跟看热闹似的,甚至还有两个老光棍色胚直接盯着被扯下衣服露出半截白花花胸口的妇人看。

    眼都直了。

    江万里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他是里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扫了一眼那两个男人直勾勾的下流眼神,虎目一瞪,吓得二人忙转过头去,好像在欣赏风景。

    只是转过头去的那边,正好是个茅厕,一阵风吹过来,臭气熏天,两人还不敢转过头去。

    “行了,赶紧给我停手!”江万里做了里长之后,嗓门都变大不少。

    一嗓子吼出来,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拉架的人也停了手。

    大家都安静下来,打架的两人自然不好再继续。

    松开对方之后,还不忘朝着对方啐了一口唾沫。

    “人还没找到,你们倒自己先打起来了!不管几个孩子平时的所作所为怎么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人给找到。他们不过半大小子,身无长物,也没什么手艺,万一在外面遇上歹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还有,有些人也不要觉得几个孩子平时闹腾,如今人不见了就幸灾乐祸,大家都是一个存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孩子不见了,你们不紧着找人,在这里说风凉话,外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只会觉得你们丧良心,冷漠,没有人性。”

    “你们为了呈口舌之快,就不顾自己孩子的名声了吗?”

    “还是你们打算这些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就都在内部解决了?”

    里长原本就因为三丫的事急的火急火燎,今天过来又听说几个孩子跑了,更是着急不已。

    找了快一天,人还没找到,本就疲惫不已,此时看着他们这些人没有丝毫分寸,扭打在一起,还有些人嘴角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他心头的那把火怎么都压不住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有时候不是别人看不起你,而是你做的那些事,叫人没法看得起。

    人的品性,大多数时候跟读书不读书关系不大,主要还是父母没教好,没有以身作则。

    里长吼了一通,嗓子都快哑了,身上衣服早就湿了干,干了湿,原本扎的利落的头发,也有些松散,看着很是狼狈。

    一旁坐在树荫底下的齐怀昌和齐怀德看着气呼呼的江万里,没有说话。

    刚开始还生气,现在倒平静了很多。

    反正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们既然敢做出伤害三丫的事,就算律法不会把他们怎么样,老天爷也自会收拾他们。

第11章 继续找人

    里长的一番话还是有用的,大家听完都不再说话,院子里安静下来。

    “里长大人,黑子他们的事多亏了你们大家,我跟黑子爹都记在心里。我知道黑子那孩子在村子里做了不少混账事,平日里是我和他爹疏于管教了,老婆子在这里给大家先道个歉。只是现在黑子下落不明,我们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若是黑子没了,那我跟他爹也无颜去地下见他娘和列祖列宗了。”

    “只希望大家能帮帮忙,先将黑子找回来。等人找回来之后,老婆子一定带着黑子一个一个登门道歉。任凭你们要打要骂,老婆子保证,绝不会让他还手还口。”黑子的阿奶,杵着拐杖,站在西斜的太阳底下,满头霜发,哽咽着嗓子道。

    黑子的爹,脸色黝黑,一张四方脸,抿着唇,站在母亲身后,垂着脑袋,一句话都没说。

    本就是个木讷的人,孩子犯了错,除了揍,就不会别的。

    黑子早早的就没了娘亲,自然不喜欢这个总揍他的爹。

    村子里的孩子也总喜欢骂他是没娘的孩子,是从茅坑里爬出来的,臭烘烘的,没人要。

    因为这个,他没少跟其他孩子打架。

    偶尔下手重了些,就会有孩子的父母带着他们上门,指着黑子的爹骂,说他不会教孩子,说他的孩子是野孩子,有娘生没娘养,就不该生出来。

    骂的难听了,黑子的爹等人走后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揍一顿。

    做惯农活的人,手劲儿大,黑子经常被打的身上青红肿一片。

    偏生老太太身子骨不大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两百天是躺在床上的。

    儿子管教孙子,她想要拦着,可却有心无力。

    为这事儿不是没跟儿子好好说过,可儿子闷着一张脸,根本就不知道他答应了没有。

    转头有一样的事情发生,还是该揍就揍。

    老太太大概也知道黑子对他爹的感情不深,甚至是恨他爹的,所以才会走得这么义无反顾。

    但她还是觉得很难受。

    心疼儿子,也心疼孙子。

    更是恨自己这个身子,若不是她拖累了儿子,说不定就能给儿子再说一门亲事。

    家里有个当家主妇在,终归不一样。

    老太太方才那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就算这会还有人心底不舒服,也不会真的那么丧良心的说风凉话。

    这年头,娶媳妇不容易,想有个安稳活下来的孩子更是不容易。

    几个孩子虽然确实很调皮,他们也遭过不少罪,但几人也没做过什么杀人越货的十恶不赦之事。

    罪不至死。

    “距离天黑还有一会,大家再去找一找吧。若是酉时了,人还没找到,那就先回来,就在宗祠这边,我让人准备饭菜。”江万里声音微哑道。

    这一日,实在是有些累了。

    上百人的饭菜,不仅要有蔬菜,肯定还得有肉食。

    这跟村里有喜事,办酒席差不多了,只不过肯定不会准备那么多样数的菜。

    江万里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过来,拿了银子给她们,让她们去买菜,整治饭菜。

    他则带着其他人重新出发找人。

    黑子的阿奶站在后头不住的弯腰说“谢谢”,另外三个孩子的母亲也一样,抹着眼泪道谢。

    等人走后又去给整治饭菜的妇人帮忙。

第32章 全是道道

    “石头叔放心,我有办法能让你全都想起来。”齐熵笑眯眯道。

    “.......”并没有很放心。

    怀疑地看着走近的齐熵,“你想干什么?”

    近距离看,这丫头胖的实在难看。

    脖子都没了,别人的衣服穿在身上还晃荡晃荡的空,她的衣服倒好,都塞不下那层层的肉。

    他虽然喜欢自己媳妇肉乎乎一点,抱起来舒服。

    但若是自己媳妇胖成三丫这样子.....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

    “石头叔你抖什么?怕了?还是心虚了?”齐熵拍了拍石头的肩膀道。

    “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不是说让我回忆吗,我这就回忆。”石头挥开齐熵的手,大声道。

    “既然不是心虚,那石头叔就按我说得做。”齐熵坐下来,声音突然变得平稳而柔和起来。

    人体的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是因为这些记忆对人本身没有什么作用,所以人的大脑会选择性的将这些以及掩埋起来。

    如果想要回忆起来,并不难。

    一旁坐着的齐老爷子,看着孙女跟石头说话的样子,神色间有些好奇,并未出声打扰他们。

    三丫的变化,他自然不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但齐老爷子也从未往其他方面想过,只觉得她是突然之间开窍了,变得有些不一样。

    毕竟她爹小时候也很聪明。

    “石头叔,还劳烦你先闭上眼睛。”齐熵笑道。

    她此时语调平缓,声音温和,莫名有一种想要睡觉的感觉。

    石头不由自主顺着她的声音闭上了双眼。

    之后齐熵开始用平缓的语调帮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西边红霞灿烂,太阳慢慢下山,没有白日里那么热了,一阵风吹来,还带着一点凉意。”

    “这个时候,你肚子有点饿了,准备回家吃夕饭。”

    “在水沟边洗了脚上的泥,开始往回走。”

    “走着走着,你就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这个时候,你看到了谁?”齐熵引导式地问。

    石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下意识就跟着那个声音走,当那个声音问起自己时,好像没有自我意识一样,已经沉浸在了似梦非梦的情境中。

    他再一次看见了那四个半大小子。

    他累了一天,正打算回去好好歇息,四个人无头苍蝇一样就冲着自己撞了过来。

    他站在那里因为实发突然,甚至来不及躲闪,差点就被其中一个人给撞上了。

    还在那个小子后来发现了他,往旁边侧了一步,跑开了。

    齐熵:“当时看见那四个人时,你觉得他们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石头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像是想不起来一样。

    齐熵并未逼迫他,用轻柔的嗓音让他情绪平静下来。

    石头眉目舒展,继续讲述自己见到的场景起来。

    门口,原本想过来看看三丫和石头叔需不需要添加茶水的齐雪儿,此时正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齐熵和石头。

    不敢说话。

    刚才正要开口的时候,被阿爷眼风扫了一眼,忙闭上了嘴。

    只是,站在这里听了一会,突然觉得寒风阵阵,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石头叔会那么听话?

    三丫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而且她是第一次看石头叔居然会这么心平气和甚至乖巧听话的跟三丫说话。

    而三丫更让人惊讶。

    她的声音变了,变得有一种让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是梦里出现过的观音娘娘一样,声音那样温和轻柔,如同春风拂过水面,荡涤的波纹清浅,满是温柔。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皮也有点撑不住了,想睡觉。

    齐雪儿干脆依靠在门框上,眨了眨眼,努力保持清醒,看着齐熵和石头。

    “雪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外头还在飘雨,仔细一会感染了风寒。”煞风景的声音响起,屋内屋外的人同时惊醒。

    而齐熵刚问到关键处,没想到气氛就被人给破坏。

    也没生气,只扫了一眼收了油纸伞,很自然地递给齐雪儿,正准备进来的齐大郎。

    “祖父,石头叔。”齐大郎进屋之后,似乎没有察觉到屋内的气氛,朝着二人拱手打招呼。

    他穿着一身长衫,头上带着书生巾,彬彬有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书生。

    石头此时惊醒过来,想起自己放在三丫问什么就答什么的样子,总觉得三丫有点诡异。

    不敢继续再在齐家待下去。

    脸色有些发白,心里很别扭怪异。

    有些敷衍地冲着齐大郎打了声招呼,就向齐老爷子告辞。

    齐老爷子知道孙女还没问完,但已经强留了人一次,却不好再留第二次,只好顺势将人送了出去。

    石头走后,齐老爷子转身回来,看着大孙子,虽然刚才有些不高兴他打断了三丫的事,但到底是长孙,又历来出色,神色微微松软,语气温和些许道:“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后日院试,想着回来先与二老大声招呼,再准备些许东西,明日再去书院,便等院试结束之后再回来。”齐大郎谦和有礼的模样道。

    齐老爷子闻言了然,点点头道:“是该好好准备,一会我跟你阿奶说一声,让她把你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明日让你爹送你去镇上。”

    “阿爷说得是。”齐大郎读了书之后,就算在家,也总喜欢端着个读书人的架子。

    原身历来不喜欢这个大哥。

    觉得他惯会装模作样,而且看起来也不是表面那样谦恭有礼。

    所以对他一直不冷不热。

    好在二人接触不多,就算两看两相厌,只要不在一块,那也就还算相安无事。

    而此时听着齐大郎冠冕堂皇的借口,齐熵忍不住内心嗤笑。

    回来要银子就要银子,还非得找个自己要考试了,为表对祖父祖母二老的重视,所以特地回来与你们说一声的借口。

    读书人就是贼心思多。

    没有比干的忠,倒生了比干的七窍玲珑心。

    曲里拐弯的,全是道道。

    “对了,方才孙儿瞧着石头叔脸色有些白,不知是怎么了?”齐大郎眼神往齐熵身上落了一下。

    眼底的不屑,虽然遮掩的挺严实,齐老爷子看不见,可齐熵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齐大郎还真是,对着她时,那骨子厌恶,想遮都遮不住。

    “没什么,就是问问三月初二那天石头在山脚有没有发现什么别的异常。”齐老爷子并不欲与长孙多说,随口解释一句之后就要转开话题。

    但齐大郎却好像挺感兴趣,又继续追问,有没有问到什么。

第12章 找到

    “大哥,咱们还继续找下去吗?”齐怀德问齐怀昌。

    “找,不仅要找下去,还一定得将人给找到。”这样,即便找到人之后他们要将人带走,那观音村的人也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来。

    齐怀德一向听大哥的,闻言只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为什么。

    “前面那有一片芦苇荡,里面说不定有菰笋,我去看看。”齐怀德道。

    找了大半天的人,又累又饿,此时见到一片芦苇荡,齐怀德自然不能放过。

    齐怀昌也有些饿,想起菰笋的清爽可口,点了点头,跟着齐怀德一起过去。

    “怎么没船?”

    按理这样的芦苇荡,一般都会有船只系在岸边,但这么大一片芦苇荡,居然一只船都没看见。

    “算了,我直接脱鞋下去吧。”

    靠近岸边的地方水不深,下去也不过刚到膝盖上面一点。

    齐怀德脱了鞋,将裤腿撸高,踩着淤泥就往下走。

    水面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但底下却带着凉意,踩在里面身上都觉得爽快不少。

    齐怀德甚至想在里面洗个澡了。

    但大哥还在上面,他不能只顾着自己。

    往前走了几步,水位稍微高了一些,但也不算危险。

    很快,他就看到前面长着的菰笋叶子。

    走到近前,看着浮在水面的菰笋叶子,齐怀德拿起其中一个看了起来。

    新的,应该是刚剥下来不久。

    主人家在里面?

    这芦苇荡既然是有主的,主人又在这里,齐怀德自然不好就这么去拔,他喊了一嗓子,“主家?主家在里面吗?我是路过的行人,有些口渴了,想拔两根菰笋吃,不知主家可否应允?”

    他话音落下,就听到里面果真传来一阵动静。

    紧跟着就是“扑通”一声。

    齐怀德不免奇怪,这声音听着像是有人落水了。

    既然是这芦苇荡的主家,肯定是会凫水的,怎么也不可能突然落水吧?

    只是还不等他细想,就传来又一声扑通。

    “快点,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少年人的声音,让齐怀德一愣,眉目突然就是一横,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打了赤膊就扑进水中,朝着声音的方向游了过去。

    很快,他就游到了芦苇荡里面,果然,那只小船就在这里。

    而小船上,此时正坐着四个半大小子。

    有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一脸后怕。

    还有两个同样惊吓不已。

    齐怀德自然认识他们,冷笑一声,蛟龙一般游了过去,直接把住船尾,“你们居然躲在了这里,真是让我们好找!”

    他的声音把四个孩子吓得够呛,刚被拉上船的两个,差点又掉进水里去。

    “大哥,找到人了,他们在这里!”齐怀德扬声喊道。

    说完就拽着船往外走。

    齐怀昌没想到二弟进去拔个菰笋居然就找到了人,心内微松,继而又冷笑起来。

    四个人是被他们兄弟找到的,看他们还能往哪里逃!

    找到人了,两人自然也顾不得吃菰笋的事了,很快便将人带回了观音粗。

    而此时,出去找人的也差不多都回来了。

    观音村的祠堂门口,四个人的家人见到他们回来,又是一顿哭嚷。

    村里的老族长发话了,四人衣服也没换,就跪在祠堂列祖列宗跟前认错。

第13章 带走

    “里长,这怎么可能呢。四个孩子虽然平时调皮捣蛋,但让他们杀人,他们是绝没有那个胆量的。”村里有威望些的人听了江万里的话,一脸惊诧的反驳。

    江万里虽然心里也这么想,但这几个孩子连夜逃跑是事实。

    如果不是因为心虚,那他们为什么要跑?

    难不成他们没做过,他还能冤枉了他们不成?

    “您这话说的是不错,若在平常,半大小子自然没那个胆量做什么,但您别忘了,孩子终归是孩子,心性不成熟,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来,谁也无法预料。况且这四个小子,若不是因为心虚,为何要连夜带了包袱逃跑?”齐怀昌拦住了暴脾气的齐怀德,慢吞吞道。

    他说话并不咄咄逼人,语气也还算温和礼貌,就是因为这样,观音村的人便是有心想要再帮那四个孩子辩解什么,也觉得无力。

    除了瘦猴的父亲不在了,另外三个孩子的父亲都在屋子里站着。

    其中一人,不知是哪个孩子的父亲,听了齐怀昌的话,骂了句“小兔崽子”就往几个孩子罚跪的屋子走去。

    气势汹汹,脚步急促。

    众人都没来得及阻拦。

    不过一会,就听到孩子和男子大声吵闹的声音。

    众人赶过去的时候,挨揍的孩子正满院子乱窜,躲着男子手里的竹条。

    此时院子里摆了吃饭的桌椅,两个人满场乱窜,很快就有椅子倒在地上。

    幸好还未上菜。

    “大牙,你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停下!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容得你们两父子在这里乱来?就算有气你也给我回去再撒!”一个七十来岁的老爷子怒着一张脸喊道。

    观音村的人大多都姓杨,这祠堂自然也是杨家人的。

    而那打人的男子,正是叫杨志,小名大牙,因为他有两颗很突出的大门牙。

    男子被族里的老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脸上有些没光,但还是停下了动作,将手里的竹条扔在了一边。

    “里长,让您见笑了,族里的人不成器啊。”老人叹了口气道。

    “您说哪里话,家族大,自然不可能个个都拔尖。”里长道。

    “可惜啊,不是个个拔尖,而是个个都不拔尖,这家族到了我手里,是愈发没落了。日后到了地下,去见列祖列宗我也没脸啊。”老人是真的悲伤。

    观音村七八成都是杨家人,但却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而江万里年纪不过四十来岁,就已经做了里长,家里还有个秀才,听说老二书读得也不错,怕是日后也会有大出息。

    江家在这十里八乡也算不得什么有名望的人家,只不过江万里会来事儿,人又聪明,所以上一任里长卸任之后,就落到了他身上。

    如今,他们家人丁不比杨家兴旺,却个个有出息,这怎么能不让老人家心头酸涩。

    一个家族,若是多年不出人才,那这家族,也就算是凋敝了。

    人再多又如何?

    树大分枝,那是有了出息的才会分出去。

    现在大家都不想分出去,只想靠着族里,这树大了,枝叶同样也多。

    怕是没等到分枝,树就要被压垮了。

    .......

    一顿饭过后,江万里要将那四个小子带走。

    观音村的人就算再不同意,人是齐怀昌哥俩找回来的,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事,你们带走吧。若是孩子真的犯了事,那就直接扭送官府吧。”黑子的阿奶面色很平静的对着江万里道。

    孩子是他们做大人的没有教好,若真做了那等丧尽良心的事,就算是她的亲孙子,自然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只不过,养不教父之过,她跟儿子也有责任。

    也不会任由孩子一个人承担。

    “您放心,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若真不是四个孩子做的,我也绝不会冤枉了他们。”

    瘦猴的娘是个寡妇,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的,性子也不是个多厉害的人,此时见儿子要被带走,只拉着儿子的手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但又不敢哭的大声。

    抽噎着反而更让人觉得心酸。

    “别哭了,丑死了!”瘦猴一脸嫌弃,却又没有把被母亲拽着的手抽出来。

    就这样,四个孩子被绑着手,一路带回了麻山村。

    江万里直接将人带回了自己家里,一路都在担心齐怀昌两兄弟会不会把人要走。

    到了村子,没听到他们提起,这才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齐家。

    之前因为齐熵晕倒在地,急坏了齐雪儿,得亏遇到了江宴,不然齐熵怕是要在院子里躺一下午,等家里人回来了。

    她中了暑,中途醒过来一次,将早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喂了药之后就又睡着了。

    此时还在睡着。

    “他爹,他叔,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人找到了吗?”林氏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回来的齐怀昌兄弟二人。

    那四个孩子不见了的消息,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

    两人找人找了一天,此时都有些狼狈。

    林氏问完也不等他们回答,就又转身进了厨房,打了一盆水出来,给两兄弟洗洗。

    “找到了,被里长带回去了。”齐怀昌擦干净脸之后道。

    “爹娘在屋里吗?”

    “在三丫屋呢。那孩子,听雪儿说,她割完猪草回来,三丫就晕倒在了院子里。本就受了伤,这么一晒,又中了暑,我瞧着,整个人气色又落下去了几分。”说完还叹了口气。

    齐怀昌还没说话,一旁正洗脸的齐怀德已经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脸上的水珠都顾不上擦。

    进屋的时候还差点撞上三郎。

    顾不上找他的麻烦,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进了屋子。

    “娘,三丫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倒在院子里的?她好好的去院子里做什么?”齐怀德连珠炮似的问。

    下巴上还在滴水。

    齐老太太眼眶红红的,正拿着一个帕子帮齐熵擦汗。

    中了暑,一会热一会冷,身上出的都是虚汗,生怕她会邪火入体,又引发了风寒。

    “贺郎中给开了藿香正气丸,已经给三丫吃了。不过她受了伤,身体本就虚弱,就算吃了药,也比别人要好得慢些。”老太太不知道齐熵为什么要去院子里,那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现在很后悔,也很自责。

    如果当时她不出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第14章 跟一只狗一起看日出

    翌日。

    连续睡了十五个小时的齐熵终于醒了。

    她是被饿醒的。

    醒来第一件事是先摸了摸脖子上那个拇指大小的菱形吊坠。

    见叨叨还在,心底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摸着摸着却感觉有些奇怪,怎么好像比昨天大了一点?

    【叨叨?】

    没有任何动静。

    【一夜八次郎被掏空身体起不来了?】

    【老子才没有!老子的身体好得很!】炸毛的声音瞬间响起。

    齐熵听见它生龙活虎的声音微微放心,也不管它在自己的意识里咋咋呼呼,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此时天色还早,齐家人似乎都还没起来。

    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三郎,他睡觉很规矩,双手贴在小腹处,身体躺平,跟棺材里躺着的人一个姿势。

    她来了不到两日,又身体不适,对原身这位童养夫了解不多。

    况且有些奇怪的是,在原身的记忆中,关于三郎印象很模糊,二人明明同住一间屋子,但似乎熟悉程度还不如原身跟她那几个小跟班。

    许是睡了长长的一觉,齐熵觉得后脑勺没有昨日那么疼了。

    中暑之后的虚弱也基本好了。

    走到堂屋,拿下门上的木栓,拉开了大门。

    门上了年头,拉开的时候发出“吱呀”声。

    正屋住着的两个老人本就觉少,此时听见动静都坐起了身。

    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齐熵正盯着地上的荠菜发呆。

    菜是昨天齐雪儿去打猪草的时候顺便挖的,没有多少。

    因为齐熵的事,昨天家里人也没心思做饭,将早上剩下的菜热了热,夹了一盘腌黄瓜又做了一盘凉拌木耳,便算是夕饭了。

    这荠菜就放在墙角,没人动。

    天气越来越热,荠菜已经有些蔫儿了。

    “三丫,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头还疼不?胸口还恶心难受不?”老太太一见屋外站着的是三丫,忙走过来,伸手去摸三丫的额头。

    齐熵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下意识就躲开了。

    不等周氏反应过来,就笑了笑道:“没什么事了,睡了那么久,也该起来了。不过晚上没吃饭,我这会有点饿了。”

    周氏一听她饿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是想吃荠菜了吗?阿奶这就给你炒荠菜吃。”周氏说着就往厨房去。

    “我想吃荠菜饺子。”齐熵跟在老太太身后道。

    老太太一愣,他们这地方偏南边,吃饺子、面条这种面食的人很少。

    像馍馍这种东西,一般人家其实也吃得不多。

    他们家经常吃还是因为老爷子喜欢。

    “那阿奶去看看面粉还够不够。”孙女身体不好,想吃饺子,周氏定然是要满足的。

    面粉没在厨房放着,堂屋后头有个小仓库,大米、面粉之类的食物,还有些杂物都放在里面。

    不过,荠菜饺子也不能只放荠菜,正好齐怀昌听见动静也起身了,老太太从小仓库里出来的时候,就让他顺道去买点肉来。

    要肥瘦相间的。

    齐熵现在受伤,不能吃太油腻的,但这饺子里要放纯瘦肉馅儿的,也不好吃。

    最好是能买些五花肉回来。

    齐怀昌应下之后,抬手想摸一摸齐熵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

    也没在意,踏着熹微晨光就往镇上去了。

    这个时辰,村子里的何家铺子怕是也没开张,就算开张了,大多也没有新鲜猪肉。

    齐老太太拿了面粉准备和面,林氏就过来了。

    “娘,您起来了怎么也不叫我?这些活计我来做就行了,您回屋歇着吧。”林氏甚至顾不得漱口洗脸,就忙把揉面的盆接了过来。

    “不过是揉个面罢了,没事。你先去洗漱,面粉没多少了,三丫要吃,我就给她包一点,你去做你们吃的饭就行。”

    林氏听了老太太的话,朝着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三丫了。

    她身体好,一把长长的凳子,原本可以坐两三个人,她一个人坐在上面,几乎占满了。

    坐在梨树下头,大黑难得很温顺的趴在她脚下,一人一狗瞧着倒很和谐。

    只是她总觉得三丫自从昨天醒来之后就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生病难受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得被她折腾一顿。

    这次居然醒来也不吵不闹,安生的坐在院子里。

    真是奇了。

    林氏心里虽然奇怪,但面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洗漱之后,开始做一家子的朝饭。

    朝饭一般辰时左右才吃,而这会怕是不过刚刚卯时二刻,所以她并不着急。

    将火烧上之后,把锅洗干净,在里面倒了水,之后便去处理荠菜。

    荠菜一般就长在路边,灰尘多,得好好清洗。

    只是林氏将水缸打开,才发现里头没多少水了。

    “娘,水缸里快没水了,我去挑两桶水回来。”林氏说完便去拿扁担和木桶。

    她走了之后,齐怀德的媳妇顾氏也起来了。

    见到齐熵的时候笑得有点勉强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这二伯娘性格木讷老实,平时被三丫欺负过不少回,只不过从来不敢跟周氏和老爷子说,都是闷在心里,所以见到齐熵,并不算高兴。

    齐熵听见打招呼的声音,也不过抬了下手,脸都没转过去,一门心思的看着远处。

    她在等日出。

    这么浪漫的事情,她以前可从没做过。

    只不过没想到,这第一次不是跟男朋友或是老公,居然是跟一条狗。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叨叨这时候已经消停下去,齐熵知道它大概是因为撕裂时空或是过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需要休养。

    而它原本在设定的时候,充电有三种。

    一种是最普通的电流充电,还有一种是平时叨叨最喜欢的直接换电池。

    只不过它过来明显是没办法将备用电池带来的。

    所以只剩下第三种备用充电方法,也就是太阳能充电。

    这种充电方法看起来不费事,但充电速度很慢,一天晒十个小时,或许都不一定恢复百分之一的电力,所以它此时应该精力有限,能活跃的时间不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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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症天才男主VS美强飒抠门女主】
堂堂解忧事务所老板,一朝穿越成了个鱼肉乡里的恶霸女也就算了,居然还附带一个小傻子夫君。
夫君来路不明,恶霸女遭人谋杀。
谋杀案还没告破,夫君又似乎有点不对劲。
家人更是看似个个疼爱她,实则暗地里有人巴不得她死。
帮着里长破了谋杀案之后,各种大案小案开始找上身。
但这些人想让她白干活是怎么回事?当她好欺负?
他们以为她齐扒皮、齐朗台的名声是怎么来的?农女神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神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神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