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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trayS     农女神探txt下载     农女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周记杂货

    在镇上没什么收获,齐熵带着三郎去了齐怀德说的铺子。

    走到门口时,里面看着还挺热闹,来来往往的,不少人。

    门匾上写着周记杂货。

    进去之后,就发现跟寻常的杂货铺子没什么区别。

    里头卖什么的都有。

    小孩子的玩具、寻常吃食、米面粮油,酒当然也不例外。

    齐熵还瞧见了不知从哪个瓷厂捡来的残次品花瓶,里头插着几株芍药,倒是给这屋子增色不少。

    齐熵扫了一圈,没看到齐怀德,正准备找个人去问问,衣服却被人给拽住了。

    越往里走,自然人越多。

    况且这铺子也没多大,人多了就有点挤得慌。

    齐熵差点忘了三郎的特殊情况,拍了下额头,拉着三郎先出了屋子,“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找二伯,一会就出来,行吗?”

    三郎抿着唇不说话。

    显然是不同意的样子。

    齐熵没勉强,想了想道:“那咱们在这里等一等,那铺子的老板今天开业,一会说不定会出来送客人,等他出来了,我再过去问问。”

    两人就站在门口等着。

    正好今日天气好,齐熵站在太阳底下,脖子上贴着的菱形物品,此时隐隐散发出一股热度来。

    她直接掏出里面的吊坠,放在衣服外头,让它能尽情吸收阳光。

    三郎微微抬头,露出在阳光下白的有些透明的脸。

    “这是,什么?”三郎有些好奇地问。

    以前从没在她身上见过这个东西。

    “一个朋友,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齐熵笑道。

    许是因为三郎跟寻常人有些不一样的原因,齐熵对他防备心少了很多,甚至愿意将叨叨介绍给他。

    三郎高兴地点点头。

    在他看来,所有物体都是有生命的,所以听到齐熵说她脖子上的东西是她的朋友,他并不觉得她在胡说八道,反而有些开心。

    觉得他们是有相似的一面的。

    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前几日阴雨连绵的沉闷感。

    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少,齐熵和三郎两个一胖一瘦,不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谁的家孩子啊?丫头养成那样,儿子倒瘦巴巴的,好像没吃饭一样,真是造孽。”

    “能把个姑娘养得那么壮硕的,咱们这远近闻名的也就一个。怕是那麻山村的小恶霸。”

    “.....小小年纪不学好,女孩子家家的,日后怕是夫家都难找。”

    说话声渐渐远去,齐熵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根本就不在意,所以站在旁边很是无所谓的任人打量,两眼胡乱在街道瞅着。

    “哎呦,这哪个杀千刀的敢拿石头砸我?”前头那二人中个子矮些的妇人转过身子怒气冲冲搜寻着街道。

    一手还捂着自己的侧腰。

    只不过看了好一会,也没发现到底是谁干的。

    旁边的另外一名妇人见状,拉着她道:“怕是哪家小子调皮,胡乱扔石头,不小心砸到你了。算了吧,咱们还赶着去帮工呢,别误了时辰了。”

    那妇人没办法,只好愤愤而去。

    等人走后,齐熵漫不经心看向蹲在地上的三郎,幽幽道:“你扔的?”

    三郎原本还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突然抬头看着齐熵,咧嘴一笑,恰似那星光落在眼底,尽皆灿烂。

    齐熵也跟着笑了起来,抬手忍不住揉了揉三郎的脑袋,“干得不错,下回别干了。”

    又等了一会,就果见杂货铺的老板送了客人出来。

    齐熵拉着三郎起身,走上前去,等客人走后,这才出声打招呼,“周伯父,且慢。”

    周老板转身,看到叫住自己的人,略微有些诧异。

    不过视线落在齐熵的体型上,心中大约猜到这是好友的侄女了。

    “你是三丫吧?你二伯这会正在后院呢,他一早就跟我说了你们要来的消息,本以为你们还得有一会才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怎么没在镇上好好逛逛?”周老板边说边带着人进去。

    “随便逛了下,也没啥好逛的,就过来了。”齐熵耸了耸肩道。

    那周老板哈哈大笑起来,玩笑道:“看来我们三丫是个有志气的,这镇上确实没啥好逛的,比起县城和州城要差远了,日后有机会去州城那样的地方,三丫可得想着点你周伯父啊。”

    “周伯父,您这眼界有点窄啊。您想让我带您出去,怎么着也得是京城吧,一个州城有啥好值得惦记的?”齐熵说得豪气冲天,惹得周老板笑声更大,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抬手拍了拍齐熵的肩膀,像是很喜欢齐熵。

    以前只听人家说齐家这个小丫头是个村子里人见人厌的小恶霸,但这性子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讨厌啊。

    反而他还挺欣赏小丫头壮志豪气的。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

    才走没两步,齐熵突然停了脚步,问了一句:“周伯父,您这宅子有后门能进去不?要是没有的话,您能帮我叫一下我二伯出来吗?”

    “怎么,你不进去吗?”周老板诧异道。

    说完继续道:“这宅子后面还有一进,有个角门能进去,不过要绕过去。这样吧,我找个伙计带你们过去。一会也别走了,就在伯伯这里吃午饭。”

    说完进屋招呼了个十六七岁的伙计过来,交代两句后,那伙计就很是热情地走了过来。

    一路上没少打听齐熵和三郎的事。

    伙计眼尖,看三郎总畏畏缩缩跟在齐熵身后,也不说话,似乎很怕生人的样子,就猜到三郎是之前传言中小恶霸的小傻子童养夫。

    眼神不自觉就想往三郎身上瞥。

    一般男子哪有去给人做童养夫的?

    就算家里真穷到那个份上了,也得是一家有好几个兄弟,才会卖一个。

    但这个小傻子,听说是被齐家老二给捡回去的。

    脑子不好,怕是被家里人给扔了的。

    只不过捡回去都十五六岁了。

    都养到这么大了,为啥还要扔啊?

    想不通。

    “两位,到了。我没钥匙,得叩门才行。您二位自己叩门吧,我还得去前头帮忙,就不送你们进去了。”店伙计说完就飞快跑去了前头的铺子。

    跟后头有鬼在追一样。

    可不就是有鬼,还是一只大胖鬼!

第47章 田家人

    从周记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周老板还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

    有两盒点心,还有一篮子不知道谁送给周老板的桃子和李子。

    个头长得不算大,但齐熵吃了几个,很甜。

    农村水果本来就少,而且现在这个时节,说起来吃桃子和李子都还有点早。

    所以也算是个稀罕东西。

    除了吃食以外,周老板还给齐熵和三郎一人送了个磨喝乐。

    做工不算精致,但表情却栩栩如生,很得三郎喜欢。

    齐熵倒没什么感觉,见三郎喜欢,把自己那个也给了他。

    只不过三郎却很意外的没有要。

    而且坚持让齐熵拿好她的那个。

    回去的时候坐的还是老郑头的车,不过之前坐车去镇上的那三个人此时却不在车上了。

    只有齐怀德和齐熵、三郎三人。

    空间一下子就大了很多,没有了陌生人,三郎也放松了很多。

    齐怀德被颠的有些昏昏欲睡,就要躺在上面,打算眯一会。

    去拿车上挡着位置的背篓时,却发现沉甸甸的,跟放了几块大石头在里面一样。

    “你们这是买什么了,怎么这么老沉?”说完就要去翻背篓。

    齐熵闻言转过身来,在齐怀德手伸进去时,若无其事地地将背篓拿到了自己身侧,手上看起来很轻松,笑着道:“不沉啊,二伯你是不是去地里少了,力气也变小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二伯是那喜欢偷懒的人吗?”齐怀德瞪着眼说了一句。

    齐熵笑了笑没说话,转头去看旁边的风景。

    春末夏初的时节,花草繁茂,路边野花都簇簇拥拥的,倒别有一番景象。

    赶车的老郑头不由看了一眼齐熵,总觉得三丫跟以前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往常坐他的牛车,那就跟载了个陀螺一样,一会都安静不下来。

    不是大声嚷嚷地让人耳朵疼,就是动来动去,搞得牛车晃晃悠悠不稳当。

    偏偏她还总喜欢以此为乐。

    所以他不喜欢载齐三丫。

    平日里若是知道齐三丫要坐车,他都会找借口推拒。

    谁知道齐怀德居然给他打马虎眼,他还以为去镇上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子,也就没多问。

    等见到人,心知改不了了,也就没多说什么。

    本来还担心一整条路都不会顺畅的,没想到除了车子重了点,其他的却是什么都没发生。

    此时再看齐三丫,却觉得她身上好像气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一个大老粗,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是什么,但就是觉得吧,她身上那种讨人厌的东西少了不少。

    看着就算胖得难看,也顺眼了不少。

    牛车晃晃悠悠走了约莫一半的路程,齐熵也开始昏昏欲睡。

    三郎此时却是精神奕奕。

    他有睡午觉的习惯,而且时间雷打不动。

    在周记的时候就已经睡过了,此时自然不困。

    齐熵靠着三郎,打起了瞌睡。

    风轻云淡,鸟语花香,牛车颠来颠去也成了催眠曲,晃得人悠然入睡。

    睡得正香的时候,牛车却突然停了。

    前头隐隐传来一阵哭声。

    齐熵微微蹙眉,从齐熵肩上抬头,看向前方。

    “好像是青石村的田家人。”老郑头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齐熵反应很快,眉峰一挑,喃喃道:“这是真的结案了?”

    老郑头一心看着前头,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什么,面上神色也有些戚戚。

    等前头的人走得远了些,老郑头这才重新扬起鞭子赶车。

    不过此时只慢慢缀在了他们后面,并没有超过去的意思。

    田家人丁少,抬棺木的四个人还是江万里找的他们同村的年轻力壮劳力。

    拢共也不过七八个人。

    哭声悲惨的正是那田老太太,也就是溺亡妇人的婆婆。

    两侧一边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搀扶着老太太,防止她摔倒。

    齐熵视线落在那群人身上,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只不过,瞅着瞅着,就发现不对来。

    凑到老郑头旁边去,有些八卦地问道:“郑爷爷,那田家的鳏夫今年多大了啊?”

    老郑头一听她小小年纪就鳏夫鳏夫地喊,不免觉得有些无礼,眉头微皱,想训斥两句,但又觉得这丫头不是个听劝的人。

    虽然不大喜欢这丫头,但赶车无聊,说一说八卦也能打发时间。

    就跟齐熵说起了田家的事。

    这两日他没少听到田家那点事儿,此时便一股脑地跟齐熵说了起来。

    “那田大郎今年不过而立有五,还年轻力壮呢,就是命不好,前头因为没钱娶不着媳妇,后来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妇,却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这日后,再想娶妻,怕是更难了。”

    老郑头说得很是感慨,似乎还挺可怜那田大郎。

    齐熵目光一直落在那前头的几人身上,听了老郑头的话,又问道:“那抬棺木的人都是青石村的吗?”

    “不是青石村的是哪个村的?你个小丫头不知道吧,青石村向来跟我们村和观音村不和,不怎么往来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这两边的村子定然是不会帮忙的。”

    “里正夹在中间也是为难他了。”

    这老郑头,怎么谁都可怜?

    有这功夫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一大把岁数了,还整天赶着牛车来回跑,不嫌累啊?

    齐熵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继续道:“那扶着田家老太太的两人是谁啊?”

    “两个妇人应该是抬棺木其中二人的婆娘吧,老头子我也不大认得。不过你问这么做什么?”

    “没啥,就是闲着无聊白问问。”

    齐熵说完重新坐了回去,脸上表情玩味起来。

    看来这案子,怕是并没有县衙判定的那么简单。

    齐熵笑了笑,觉得自己可以给江宴找点事情做了。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之后,齐熵用力推了两下齐怀德,他这才醒过来。

    她也是佩服齐怀德的没心没肺。

    睡得鼾声震天,田家那凄惨的哭声似乎半点没影响他的睡眠。

    回屋之后,齐熵先将铜板拿了块布包起来,之后小心翼翼放进罐子里,罐子则被她又放回了屋角。

    本来就是个镇邪的罐子,平时没人会去动这个东西。

    也不会有人想到齐熵会用它来藏银子。

    藏好之后让三郎保密,不要告诉别人,说完就往里正家去了。

第48章 瘦了

    到了江家,齐熵拉着江宴嘀咕了两句就走了。

    江万里安排好田家人的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星空浩渺。

    整个人疲惫不堪地坐在堂屋椅子上,将白氏端上来的茶水牛饮一般喝尽,这才舒了口气,靠坐在椅背上,“给我弄点吃的过来,一整日水米不进,这前胸都要贴着后背了。”

    白氏闻言忙着急去整治饭菜,嘴里还嘀咕道:“你这干的是什么破里正,累死累活水没饭没吃一口也就罢了,水也不给喝!那镇上做工的,都没有这么苛待人的。”

    江万里懒得跟自家婆娘掰扯,没说话。

    况且他其实也有些生气田家人这么不知事。

    大家好心好意帮忙,你不说做顿饭谢谢大家也就算了,连口茶水都没有,这算什么?

    田家那个大郎,瞧着三四十了,这么点礼性都不懂,可见平日里村子里的人不怎么跟他们来往也是有缘由的。

    不过今日见到那田家的大郎,却突然发现那人虽然瞧着木讷,长得却还算是出挑,快四十了,瞧着跟三十来岁的人差不多,身板也结实。

    这样的人,怎么就命苦的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还出意外没了?

    不过一会,江宴知道父亲回来了,走到堂屋来请安。

    江万里摆了摆手,让他别整那些虚礼了。

    招呼他坐下,问起了三丫那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江宴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挫败道:“没什么进展。”

    江万里皱眉,“这事儿要是再找不到凶手,那何荣那个孩子可就危险了。”

    他是最大嫌疑人,要是三丫的案子一直拖下去找不到凶手,那齐家那边追究起来,这事儿怕是最后只能将何荣交出去了。

    三丫虽然人现在已经没事了。

    但这事儿一旦闹到县衙,那也还是谋杀未遂。

    情节严重,不会轻判。

    “爹,我现在要说的不是三丫的案子。”江宴道。

    江万里一愣,“村子里又出什么事了?”

    最近这两桩案子已经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了,可别又给他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田家媳妇的事,不对劲,需要重新查。”

    江万里见儿子又提起这件事,脸色落了下来,“你要是实在闲得慌,那就回书院去!三丫的案子也不用你管了,反正查来查去也没什么进展。”

    江宴没在意父亲的态度,还是一派面无表情道:“爹,您贵为里正,这十里内的村民就全都在您管辖之内。既为您的辖下百姓,您就有责任还他们清白。”

    “清白?我看你是嫌你老子这里正当的太安逸了,想给你老子找点事!”江万里是绝不会答应他的要求的。

    不管江宴怎么说,江万里也没有松口。

    里正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但在村子里却是说一不二的。

    他才坐上来没几年,可不想因为一个田家媳妇的事就丢了这官职。

    江宴见父亲固执己见的态度,知道他是不可能同意自己的要求了。

    转身回了屋。

    .......

    齐家。

    齐熵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夕饭。

    看着桌上的清汤寡水,没什么食欲,小半碗饭下去,就把碗递给三郎,放下了筷子。

    一旁的周氏对齐熵吃这么少,担忧的不知如何是好。

    “三丫啊,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不合胃口啊?想吃什么跟阿奶说,阿奶这就去给你做,行吗?”

    她真怕孩子会给饿坏了。

    而且三丫的模样,这才几日就好像瘦的脸颊上的肉都快没了。

    “在周伯伯那里吃了午饭,现在不怎么饿,您别折腾了。”齐熵道。

    周氏闻言不由看了一眼三郎。

    他也吃了午饭的,可吃的跟往常也没啥区别啊。

    怎么他们家的三丫就吃的这么少?

    “怀德啊,一会吃了饭,你去把贺郎中请过来给三丫瞧瞧,她最近实在吃得太少了些,被是病还没好。”周氏道。

    “知道了,娘。”

    正在扒拉米饭的三郎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齐熵,好像是瘦了一点,不过不是很明显。

    难道她真的没有吃饱吗?

    三郎突然觉得嘴里的米饭不香了,担心是因为自己每天吃的太多,所以占了齐熵的那一份饭食。

    吃了饭,回到房间,齐熵正想着怎么跟齐家的人说采蘑菇的事。

    这事儿是她跟三郎找来的挣钱法子,自然不能白给出去了。

    但是她可没那个闲工夫每天跑去山上采摘蘑菇,三郎如果自己不跟着去的话,肯定不可能单独出门的。

    齐熵想了想,最后猛然想起原身的那几个小跟班来。

    她出事这么久,那几个人居然一次都没上门过,多奇怪啊。

    齐熵决定明天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说不定还能在那几个人那里听到什么她不知道的消息。

    第二天。

    今天寒食节,齐家的人一大早起来去上坟。

    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寒食节只能吃冷食,到家之后林氏端了几个盘子的青团出来,齐熵啃着冷的难以下咽的青团,勉强果腹。

    “阿爷,我出去一趟。”吃完之后道。

    “去吧,你身子不好,别在外面待太久了,早些回来。”说着拿了一个桃子和几个李子,让齐熵带着吃。

    那东西是昨天齐怀德带回来的,虽然不算少,但齐家这些人你分一点,我分一点,现在也没剩下多少。

    齐老爷子拿的自然是他跟老伴的那一份,都给了齐熵。

    齐秀秀眼巴巴看着,满脸的嘴眼馋。

    一房两个桃儿,一人三个李子。

    回屋之后,除了她爹的那个桃子,剩下那些基本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尝过那酸酸甜甜的味道,齐秀秀自然还想再吃。

    但哪里还有她的份。

    齐熵揣着水果往外走。

    毫不在意地咬着粉嫩的桃子。

    一口下去满是汁水,甜中带一点点的酸,很好吃。

    剩下几个李子放在了口袋里没动。

    她走路姿势有点吊儿郎当的,趿拉着的鞋板好像抬不起来一样,落在地上,踢踏的满是灰尘。

    一路往小跟班家里走的时候,见到同村的人还很热情的打招呼,好像人家跟她很熟一样。

    完全没有在意身后缀着的一条小尾巴。

第49章 赚钱的门路

    到了其中一户人家门口,笑吟吟地敲门。

    屋里的人出来一见是三丫,顿时没了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婶子,吃李子不?这李子可甜了,个头也大。”

    齐熵掏出一个李子,递了过去。

    妇人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李子,怀疑的看着齐熵,总觉得她没安好心。

    齐熵脸上笑眯眯的,也不说话,但伸出去的手却没收回去。

    妇人不知道齐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着拿走了李子,咬了一口,确实甜,比起他们村里自己种的好吃多了。

    “你上我们家来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不是一个李子就能收买的。

    “想带着小白挣点银子。”齐熵道。

    妇人听了这话“呸”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挣得是什么银子!告诉你,我们家小白以后都不会跟着你胡闹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不然一会那个凶手知道你又开始霍霍村里人,小心他再下手。”

    这人也挺有意思。

    还把那谋害别人性命的犯罪分子当成他们村的救世主了。

    居然以为只要齐熵开始作恶,那人就会出来收拾她。

    要不怎么说知识改变命运呢。

    这没念过书,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脑子里除了地里那点粮食,就是鬼神运道这类东西。

    信天信命,就是不信自己。

    “瞧婶子这话说的,我好心想着小白,有银子大家一起挣,怎么还搞得好像我是要去做什么恶事一样?您这不是无端冤枉我吗?”齐熵双手一摊,吐出嘴里的桃核来,慢悠悠道。

    “你自己干的那些破事还用我说?这村子里谁没受过你的害?我看村子里最应该除的害虫就是你才对。”

    “婶子,您真不去叫小白?错过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到时候您可别说我有正经发财的机会没想着你们家小白。”说完齐熵作势要离开。

    那妇人显然是担心真的有那挣钱的机会会被自己错过,忙将齐熵给拉住了。

    “行了,婶子帮你把人叫出来还不行吗。不过三丫你可得记着婶子待你的好,日后若是有什么赚钱的门路,都来找我们小白,听见没有?”

    这还没开始赚钱呢,这位婶子就想着日后的事了?

    刚才还骂骂咧咧的不情愿。

    改口真快。

    没一会,小白就被他娘给赶了出来。

    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瘦巴巴的,名字叫小白,长得却是黑乎乎的,跟个黑孩儿似的。

    “你咋这么黑?”齐熵下意识问了一句。

    小白气色不怎么好,人也有些蔫耷耷的,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长那么白净做什么。”

    “说得也是。”

    两人说完又去下一家。

    照葫芦画瓢,一听有正经来路的银子赚,就算不喜欢三丫,也还是勉强将孩子都放了出来。

    之前拘着他们在家是因为齐熵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担心自家的孩子也会跟着遭殃,所以看得很紧,不让他们出门。

    现在已经好几日过去,齐熵身体逐渐养好,那个杀人犯也没有再出现,所以大家相对安心了一些。

    齐熵又说能赚钱,也就顺势把孩子给放出来了。

    一连被关了好几日,几个人都憋坏了。

    刚出来就有人出主意说去偷鸡蛋吃。

    “看你精力这么旺盛,不如上山去给我采蘑菇。”齐熵拍了一下说要去偷鸡蛋的少年的后脑勺道。

    “采蘑菇?老大,那蘑菇有毒,不能吃的,咱还是别采那个了。我已经好几日没尝过肉和鸡蛋的味道了,咱还是去看看谁家有鸡蛋,去弄两个来吃吃吧,解解馋也行啊。”

    齐熵斜睨他一眼,没说话。

    那少年一见齐熵这个眼神,也不知怎么,就没敢再说。

    总觉得那眼神有点吓人。

    让他不敢造次。

    比以前的三丫可要可怕多了。

    齐熵见他老实了,让三人先去麻麻山脚下等她,自己回去拿篮子,顺便把三郎给叫上。

    听到要去采蘑菇,三郎很高兴,跟着齐熵出了门。

    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齐秀秀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他们拿着篮子要出去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齐熵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齐秀秀,这才从她旁边过去。

    一行人到了麻麻山,三个小跟班被勒令跟在三郎身后,按照他的指示采蘑菇。

    齐熵则在那大石头上,老大爷一样坐着不动。

    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本想翘着二郎腿,奈何腿太粗,实在翘不上去,只好放弃。

    优哉游哉的,齐熵随口问起了三个小跟班平时都跟着齐熵做什么,见过什么人。

    三人虽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齐熵自己明知道的东西还来问一遍他们。

    但却没胆子不说。

    采蘑菇本就无聊,边采边说话,也就不那么枯燥了。

    “也没干啥,就是无聊了去东家溜达溜达,饿了去西家溜达溜达。说起来,七婶儿家里养得鸡是真的肥,而且肉还不柴,那味道,别提多好吃了。”说着还吸了下口水。

    “口水!”三郎皱眉说了一句。

    生怕那口水滴在了蘑菇上头,脏了蘑菇。

    “哪有口水,你个小傻子别胡说八道!”

    啪——

    有个树皮落在了头上,有点疼。

    “老大,你干啥砸我?”

    “以后对我相公放尊重点,不然下回就不是砸你这么简单了。”齐熵懒洋洋道。

    “老大,你不会真把这小傻子当你相公了吧?”

    他话音刚落,裹挟着厉风的石头朝着他的脸就飞了过来。

    叫山子的男子一看老大是来真的,忙侧头躲开,不敢再多嘴。

    暗暗瞪了一眼三郎,这才不甘不愿的蹲回去采蘑菇。

    齐熵没理他,让他们继续说。

    ......

    “等一下,你说我之前跟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来往过?什么时候?”齐熵扔了手里的棍子,坐起身道。

    “就,就你遇害的前几天啊。那个人说是来村子里找人的,找你问路来着。不过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你很不耐烦的就把人打发走了。然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遇害的前几天?

    那跟三郎那日看到的就不是同一天。

    但是不是同一个人,却不能肯定。

    只是村子里来了外人,为什么没人说起这件事?

    而且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她其他的大多数事情都记得,但对这个男子的事情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第50章 知道凶手是谁了

    一个时辰过去之后,蘑菇采的差不多了,齐熵让他们先回去,说是明日辰时在山脚下集合,换个地方继续采。

    然后就带着三郎回家去了。

    那三人也不敢问齐熵说的赚钱是怎么个赚法。

    回到家被自家老娘扯着耳朵问,也说不出个五四三二一来。

    但又不敢说没挣到银子,只糊弄说银子要过两天才能得着。

    不然怕是明日又得被关在家里了。

    齐熵和三郎回到家之后,整理了一番蘑菇,齐熵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开始拼凑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拼图。

    只不过拼来拼去,总有几块跟这片拼图上格格不入。

    齐熵扔下笔,有些烦躁。

    干脆走到牛棚去,看看何荣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何荣许是被冷落了两天,又听到之前齐熵确实去了镇上,还以为她真的把自己那拿命换来的银子给花了。

    见到齐熵进去,手脚并用就爬了过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把银子还给我好不好?那银子真的是我的救命钱,你不能拿走!”何荣眼泪鼻涕一大把地道。

    齐熵坐下后,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示意他说,她听着。

    何荣话说得前后颠倒,逻辑混乱,但齐熵却大致听明白了。

    待他话音落下之后,齐熵沉思了好久。

    “啊!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齐熵猛然惊觉,一手砸进另一掌心,说完就跑了出去。

    留下满脸不明所以的何荣。

    “我的银子,你还没说我的银子怎么办呢。”何荣忙扒拉着门喊道。

    “明天你就会知道该怎么办了!”齐熵关好门,笑嘻嘻说了一句。

    神色间的躁郁已经消失不见。

    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曲儿就回了屋子。

    提笔将最后两块缺失的碎片补上,终于,一块完整的拼图就出来了。

    将东西收拾好,齐熵走到三郎跟前,看了看他正在鼓捣的东西,没有图稿,全都是零碎的木头块,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

    不过头尾却能看到榫卯结构的切割。

    揉了一下三郎的脑袋,笑眯眯道:“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一会给你带蜜饯果子回来吃。”

    三郎乖巧地点头。

    到了江家,刚进堂屋,就看到江万里气呼呼瞪着江宴,脸上很是不好看。

    见到进来的齐熵,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招呼她道:“三丫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齐熵八卦兮兮的看看江宴,又看看江万里。

    直觉刚才江宴挨骂了,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江伯伯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江宴哥又惹你生气了?您别气,就江宴哥这张脸,不管是谁跟他说话,那都得生气。”

    在江万里这里拱完火,又对着江宴道:“江宴哥,你也真是的,江伯伯年纪大了,最近事情又多,你就不能懂点事?好歹是个秀才,那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的道理你难道还能不知道?这么气生养你的父亲,那岂不是不孝不悌?说出去有损你秀才的名声嘞。”

    江家父子二人都是读过书的人,哪里听不出来齐熵这话是故意在笑话他们。

    但两人刚才确实是脸色不好。

    况且齐熵还是个半大孩子,总不能因为她阴阳怪气两句就把人轰出去吧。

    最重要的是人家说得也不算错。

    江宴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太轴了。

    因为这个没少跟他生气。

    可有什么用?

    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根本就改不过来了。

    江万里到底年长一些,心思老练,虽然有些不高兴齐熵这番话。

    面色还是一副和蔼样子道:“三丫啊,不说你江宴哥了。你这会来,是有事要找伯伯吗?”

    齐熵点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江宴哥你也坐啊,正好这事儿还得你帮忙呢。”齐熵笑眯眯招呼。

    弄得这跟她家一样。

    江宴默默盯着齐熵看了好一会,这才在旁边坐下。

    “你想说什么?”江宴声音冷沉道。

    “明日呢,还得请江宴哥帮我请几个人过来。”齐熵把要请过来的人名字说了出来。

    “你请这些人做什么?”江万里皱眉问道。

    而且还是请到他家里。

    “江伯伯,谋杀我的凶手还没找到,您就不着急吗?难道您不想快点找到凶手吗?”齐熵笑眯眯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道凶手是谁了?”江万里此时是真的惊了。

    他如今正为这事发愁,若是齐熵能自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那倒算是了了他一桩心头大事。

    齐熵笑着点头,“对啊。”

    江万里和江宴对视一眼。

    江宴还是那副面瘫脸,只眉峰微微动了动。

    而江万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不可置信。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了?可找到证据了?”江万里问。

    “您放心,要是我胡说八道,推断错了凶手,到时候我可以承担全部责任。”齐熵信心十足道。

    江万里此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齐熵真的有那个本事,能够解开就连江宴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案子?

    考虑了好一会,江万里还是决定答应齐熵。

    毕竟这件事已经好些时日了,若是再拖下去,那就更没有破案的可能了。

    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即便齐熵不能找出真正的凶手,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就当来听一场说书好了。

    不过这答应也是有条件的,不可能真的无条件让齐熵想怎来就怎么来。

    “三丫,伯伯可以答应你明日将你想要的这些人都叫过来,只不过,有两个条件,你也要答应伯伯。”

    齐熵笑了笑道:“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您放心,到了明日我绝不会在大家面前胡言乱语,也不会没有证据就胡乱指摘别人,更加不会一个不高兴就撒泼,也会约束好齐家人。”

    齐熵几句话将江万里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悻悻一笑,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咳嗽一声后对着江宴道:“宴儿,你都听见了。观音村的人你这会就去通知吧,至于咱们村的,一会我去说。”

    安排好之后,齐熵跟他们说了明天集合的时间,然后准备回家。

    “对了,江伯伯,我要是真破了案,抓了凶手,有赏金没?”齐熵人都走到门口了,又转过脑袋来道。

    江万里闻言笑了起来,还道长大了,却还是个孩子心性,“你放心,只要你能抓到真凶,一定会给你赏金!衙门里不给,伯伯自掏腰包也得给你。”

    “那行,那说好了,江伯伯到时候可别耍赖。”说完就跑了。

    江万里摇了摇头笑道:“这孩子,如今怎么跟掉钱眼里了似的。”

    江宴此时已经出了江家,往观音村去。

    齐熵回家之前从村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小包蜜饯果子,花了几块铜板,把她给心疼坏了。

    但想起明日又会有一笔进账,又挺高兴。

第51章 有马车来了

    第二天,齐熵一大早带着三郎去镇上送蘑菇。

    这回没人掏钱让他们坐车了,齐熵又舍不得来回四个铜板,所以一咬牙,就带着三郎走去镇上。

    其实镇子离麻山村并不算很远,走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比起那些住在山里的人家,动辄几十里,一走就是大半天要近很多了。

    况且她也真心觉得三郎这身体,得锻炼锻炼才行。

    不然太白斩鸡了。

    走了不到十分钟,齐熵看着面色轻松的三郎,“你不累吗?”

    三郎摇头。

    头上的斗笠被摇的来回晃。

    他似乎觉得这样还挺好玩,又摇了两下。

    本以为白斩鸡一个,没想到居然是个隐藏不露的高手?!

    齐熵坐在地上喘气,她走不动了。

    “有车。”三郎指了指前面过来的马车道。

    齐熵抬头看去,这地儿哪里来的马车?

    看着虽然不算什么精致豪华的马车,但马这东西不好弄,管制严,一般人家有钱都买不到。

    这马车即便不怎么样,但里面坐着的人,怕是也有几分权势的。

    齐熵又瞅了瞅跟在马车旁的两个人,虽然穿着便服,但腰上别着刀。

    官府的人?

    马车的方向是往他们村那边。

    但这条路可不止是通往他们村,同样,去青石村也是这条路。

    只有观音村是另外一条分叉路,不是这边。

    马车路过他们旁边的时候,那车内坐着的人突然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面相儒雅,下颌留着长髯的中年男子。

    见到坐在地上的齐熵和站在一旁的三郎时,忙让车夫停了马车。

    扶着车夫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了。

    “小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老夫恰好要去青石村,如果顺路的话,不如送你们一程如何?”

    齐熵坐在地上望着中年男子,头上带着书生特有的纶巾,一袭长衫,整个人看着就是个很有学识的读书人。

    约莫猜到了这人的身份,齐熵也并未起身,耸了耸肩道:“我虽然挺想坐一坐马车的,不过我们要去镇上,你去青石村,不顺路。”

    “嘿,你这小丫头,与我们家老爷说话怎么也不起身?你家里的长辈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那车夫应该是中年男子家里的家仆,见了齐熵这幅样子,不由指着她怒道。

    “好了,不过是个孩童罢了,这般较真作甚。”那中年男子拂开家仆道。

    齐熵对于家仆的话并不在意,笑眯眯道:“哎,不是我不想起身来着,实在是这身体它不听话,一接触这片土地就跟涂了浆糊一样,黏住了,起不来,大爷您要怪就怪这副身体,可不能怪我。我这心里还是想起身来给你们家老爷行礼的。”

    旁边的三郎听了这话,微微皱眉,满眼不高兴。

    拉着齐熵的衣袖小声道:“不用,行礼。”

    “嗯,不行礼,反正人家微服私访来着,咱就当啥也不知道。”齐熵拍了拍三郎的胳膊,笑眯眯地说。

    原本只当这二人是普通村民家的孩子,此时听了两人的对话,中年男子倒有些好奇起来了。

    那少年明显要年长一些,个子长得高,就是人很瘦,像是没怎么吃饭。

    但看人的时候带着很重的防备,怯生生的,似乎很不习惯与陌生人接触。

    而那个坐在地上胖些的小姑娘,脸虽然稚嫩,但说话却机灵世故,不大像个孩子。

    “小姑娘,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老夫有些不明白,可否请小姑娘为老夫解惑?”

    齐熵咧嘴一笑,眼睛眯得看不见了,“行啊,五文钱,怎么样?”

    “你这小姑娘,我家老爷让你回话,那是给你的恩典,你怎么伸手就要钱呢?莫不是掉在钱眼里了?”那家仆又过来插话道。

    “我又没跟你要钱,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是我要你们家老爷的钱,你心疼了?难不成那钱在你手上你就当做了自己的钱?”齐熵对这总插话的家仆没了之前的好脾气,讥讽道。

    那中年男子没想到小姑娘三两句话就可以让自己的家仆难堪,而且那帽子扣下来,若是多疑些的家主,怕是就会起了心思。

    到时候对家仆自然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看重。

    说不定还会生起怀疑。

    真是好生厉害的小姑娘。

    中年男子拦住想要辩解的家仆,“好了,你站到一边去吧,我要跟着小姑娘说几句话,你不用过来。”

    车夫闻言只好退到一边去。

    “小姑娘,是老夫管教下人不严,让你见笑了。不过家仆也是一番护主心切,还往小姑娘不要介怀。老夫在这里替家仆给他的言语无状赔礼了。”中年男子说完朝着齐熵拱手弯腰,倒真的施了一礼。

    齐熵是知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腰杆儿硬的很,一般是不会朝着普通人弯的。

    倒没想到这人如此拿得起放得下。

    从地上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放心,我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不会跟一个年纪能做我阿爷的人计较。”

    “小姑娘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夫佩服。”

    “还挺会给人戴高帽。”齐熵耸了耸肩嘀咕一声道。

    “小姑娘说笑了。读书人,此般言论信手拈来,约莫也算是一桩本事了。”

    齐熵此时才觉这人确实很有意思。

    说他会给人戴高帽居然也不反驳不辩解,直接承认了。

    少见。

    “刚才老夫的话,小姑娘还未回答,不知可否能为老夫解惑,姑娘你口中说老夫是微服私访乃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啊。”齐熵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护卫。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护卫,看到他们腰上配着的刀时,瞬间会意,“姑娘果真冰雪聪明,只是不知老夫可否与姑娘交个朋友?”

    齐熵一听这话,瞬间板了脸,“你不会是觉得当了朋友就不用付那五文钱了吧?”

    朋友可以不要,但是钱是绝对不能丢的!

    中年男子失笑,“自然不会。君子一诺千金,答应给你的钱,定然要履行诺言的。”

    说完便让车夫拿了五文钱出来,递给齐熵。

    齐熵拿着银子,这才眉开眼笑。

    看中年男子更顺眼了些。

    “你们是不是要去青石村?如果去的话,我卖你个消息怎么样?保准你能有功而返。”齐熵又凑近了道。

第52章 一两银子

    中年男子显然一愣,没料到齐熵居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说,还猜到了她要去青石村。

    她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温润儒雅的样子总算有了点变化,温和的嗓音也紧了紧,“你是如何猜出老夫要去青石村的?”

    “很难吗?这个时节,大家插秧播种都差不多结束了,该下来视察也视察的差不多了。既然不是为了粮食的事来的,那还能劳动....”齐熵看了他一眼,没说穿他的身份。

    “就只有人命案子了。”

    “最近出了人命案子的,有两个,但其中一个你不知道,所以不存在特地过来一趟。可另一个,却是人尽皆知的,也就是三月三第二日出现在碧水湖边的那具溺水女尸。”

    “尸体虽然被判定是意外溺亡,但里面显然疑点不少。稍微懂点验尸的,都能看出来异常。而且,我听说现今新上任的父母官是从提刑司出来的,想必这断案应该不在话下。”说完还笑眯眯看了一眼中年男子。

    提刑司的话,是江宴无意中说的,不然齐熵从哪里去知道这县令的来路。

    “而且,那日去县衙认尸的两人,不也挺奇怪吗?一个嫁到家中多年却无所出的妇人,居然让婆婆哭的差点昏死过去,这符合常理吗?”

    “再有,那个丈夫也很奇怪啊。七出之条摆在那里,他年纪又不小了,而且听说人长得还不错,虽然穷是穷了点,但真要找,也不是找不到,为什么就死磕在一个女人身上,宁愿绝后?”

    齐熵说的话看起来只是自己的猜测,但却句句在理,这个案子确实满是疑点。

    看似意外溺亡,但实则奇怪。

    三月初三虽大家都会去湖边濯洗祛邪,但没有人大半夜去的。

    况且湖边湿滑,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踩到石头跌进湖里去。

    以前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

    所以大家也会格外小心,更不会在夜晚的时候往那边去了。

    原本这案子已经被县丞那边批了个意外溺亡,他因事忙,只当县丞不会连意外和被谋害都弄不清楚,这才放在了一边,没有多加过问。

    谁知认尸那日,吵吵囔囔的哭声传来,不免多问两句。

    去慰问那家人的时候,顺带看了一眼尸体,这才觉得有些奇怪。

    后来又打听了几句那家人的情况,更是疑窦丛生。

    这案子,满是疑点。

    今日正好得闲,便准备去青石村打探打探,谁知却会在路上遇到这样一个聪慧过人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真的很聪明,要不要跟着我一起查案?”中年男子跟个诱拐小孩的怪蜀黍一样,弯腰笑道。

    齐熵耸了耸肩,“没兴趣,不过要是有这个的话,也可以考虑考虑。”

    食指和拇指在一起搓了搓,一个小姑娘,笑得有点猥琐。

    “只要能破案,银子不是问题。”

    “这么大方?”据她了解,县令一个月可没多少月俸。

    这把年纪了,肯定拖家带口的。

    一个月几两银子还得养家糊口,哪来的余钱?

    齐熵不太相信他。

    “姑娘你大概不知道吧,衙门里对于辅助破案的人员,是设有专门奖赏的。赏金根据案件大小来计算。”

    “比如像家长里短的小纠纷,一个案子可能就给五十到一百文钱不等,但如果是那种朝廷悬赏的江洋大盗案,亦或是情节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那上百两赏金也是有的。”

    富昌县虽然比不得江南鱼米之乡那些地方的县镇,但也还算富足,所以县衙里的库银是充足的。

    只不过他到任之后,接手的陈年积案很多,若是能花银子请人帮忙处理这些案子,自然无甚不可。

    况且这小姑娘实在聪慧,若是假以时日,怕是比起当年的谢提刑官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就是可惜生就了个女儿身。

    若是男儿身,倒能读书科举,为国效力了。

    “江洋大盗和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才给一百两?”齐熵语气里满是怎么这么抠门的鄙夷。

    一两银子按照现在的米价跟后世的米价来换算,那就是差不多等于一千五百块钱左右。

    一百两也就十五万块钱,这可比后世要小气多了。

    人家破获大案还能给个几十万,有钱的省还有上百万的。

    你这江洋大盗都才十几万,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齐熵瞬间没了心思。

    只问他还要不要听关于青石村田家媳妇的消息。

    “自然是要听的,只是不知小姑娘你这消息价值几何?”中年男子问道。

    买东西先问价钱,这是作为一个会精打细算的县太爷对银子最基本的尊重。

    齐熵嘿嘿一笑,比划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晃了晃道:“一两银子。”

    中年男子也没说她要价太高,只道:“你看这样如何,这一两银子老夫先拿出来,不过老夫得先听完你的消息,再来判定值不值一两银子,若是值,那这银子便是你的,若是你的消息老夫觉得用处不大,亦或是曾经听过的,那老夫便折中算给你如何?”

    齐熵耸了耸肩,没跟他讨价还价,断定他绝不会知道自己要说的消息,“行啊。”

    说完便凑到中年男子耳边,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他。

    中年男子听完,默默将手里的银子递给了齐熵。

    掂着银子,齐熵笑眯了眼睛。

    “对了,你去青石村反正要经过我们村,可以去里正家里把江宴也给带上,他最近应该因为这事儿没少跟他爹吵架。”齐熵最后说了一句。

    脸上笑眯眯的,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她在算计江宴。

    中年男子却慈爱地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齐熵的头顶,转头吩咐车夫过来。

    “你用马车把这两个孩子送到镇上去,等他们办完事了再去接我就是。”

    “老爷,这,这怎么行?”车夫自然很是不乐意。

    “好了,两个孩子而已,你也别跟他们计较了,去镇上路途还有些远,他们帮了我的忙,理当送一送他们。”中年男子不容车夫拒绝道。

    在离开之前,状似随意一般,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方才说,还有一桩老夫不知道的命案,不知可否再为老夫解惑一次?”

    作为一县父母官,治下出了命案,他却不知道,怎么都说不过去。

    齐熵笑了起来,这次没有问他要银子,只是道:“这案子马上就要结案了,所以你知道了也没啥用。不过要是感兴趣的话,你在下午申时左右到江宴家里等着就是了,到时候会有人去揭晓答案的。”

    说完就很是自来熟地坐上了马车。

第53章 梦幻感

    马车上,齐熵略微打量了一下马车内部。

    很空,也很小,除了三侧靠着侧壁钉着的长凳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至于电视剧或小说里写的那种马车上能煮酒烹茶之类的,在这辆马车上显然是不可能的。

    空间就这么大,三面是长椅,若是坐满了人,那大家的腿必然会碰撞在一起,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间用来做那些附庸风雅的泡茶之事。

    只不过,也或许是因为这马车比较一般,所以除了坐人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当然,即便是做不了其他事,能拥有一辆马车也已经是普通百姓望尘莫及的了。

    大略扫了一眼马车内部之后,目光就落在了三郎身上。

    他此时正在扒拉篓子里的蘑菇。

    背篓有些大,原本背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身板更加瘦弱。

    此时放在地上,掀开了上面盖着的稻草,就露出满满一篓子的蘑菇来。

    个头大小不一,但品相却还不错,很饱满。

    他对于马车的适应程度,比齐熵想象中还要高。

    除了偶尔的颠簸会皱一下眉头之外,一点好奇之心都没有。

    显然是坐惯了的样子。

    “以前坐过马车?”齐熵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壁上,随口问道。

    三郎正在清点蘑菇,注意力集中,压根就没听到齐熵说什么。

    齐熵也不在意,伸手掀开马车窗口的帘子,朝着外头看去。

    寒食节过了之后,天气就开始慢慢好转,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阴沉沉的,时不时来一点小雨。

    此时天色还早,空气中似乎还带着一点湿润。

    东边的天际线,红光正缓缓上升,带着蓬勃的朝气。

    此时的温度是最舒服的,不冷不热,清风拂过,还能问道青草的味道。

    马车行驶在路上,摇摇晃晃,颠簸地好似坐在了摇摇椅上,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齐熵就这样撑着马车车脸,懒懒地看着窗外,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慵懒矜贵来。

    若是熟悉她的人见了,怕是会觉得很奇怪。

    一个小恶霸,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气质?

    不过马车上此时只有一个一心沉浸在整理蘑菇的三郎在,所以无人察觉到齐熵的这一面。

    架着马车的车夫,听着里面静悄悄一片,有些意外,还以为二人应该是从未坐过马车,第一次坐会兴奋地说个不停。

    没想到他们这么安静,车夫对齐熵的印象倒没有之前那么坏了。

    只不过想到自己老爷为了这个没什么礼貌的小丫头,得走着去青石村,还是有些不大高兴。

    马车架得有些快,想尽早去接老爷。

    谁曾想车轮不小心就轧上了一块石头,用力的颠簸了一下,三郎刚整理好的蘑菇就全都又被打乱了。

    齐熵也差点磕到了脑袋。

    放下帘子,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知道那车夫大概并不是故意的,只看向有些不高兴的三郎道:“要帮忙吗?”

    听到齐熵的声音,三郎抬头,那张脸还是瘦的让人看不下去。

    但先前同样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现在起色却比之前好了一些。

    他的长相其实属于凌厉的那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也比较分明,只不过却因为太瘦,且眼睛清澈干净,那几分凌厉被弱化,倒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羸弱。

    此时更是有点小奶狗的模样,望着齐熵时全然的信任,以及不太明显却也能一眼就看出来的对她的欢喜。

    摇了摇头道:“不用,数,好了。”

    他不会梳头,所以头发平时都是随便找一根布条系起来的。

    松散的很。

    头上的斗笠被拿下来之后,又将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也没有注意到。

    摇头时,那些细小的碎发跟着晃动。

    掀开的车帘被挂着,初升的朝霞略带橘色的忙光落了进来,倾泻在三郎身上,碎发像是在空气中跳舞,带着煦暖的光晕。

    莫名有一种梦幻感。

    像是阳光下的气泡。

    泛着五彩光芒,却极其脆弱。

    齐熵看着这样的三郎,出神了两秒,回神后,伸出手来,在那只看起来毛茸茸,泛着暖光的脑袋上揉了揉。

    看起来软趴趴的头发,实则微微有些硬,但摸起来却刚刚好。

    不会太软,也不会硬到扎手。

    三郎似乎很喜欢被齐熵这样揉脑袋,小狗一样的在齐熵手心里蹭了蹭。

    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模样。

    “数完了,那有多少个啊?”齐熵收回手,笑眯眯问。

    “四百,八十,六,个”三郎接连比了几根手指出来道。

    “那还不少,应该能比上次卖的多。”

    再加上她从县太爷手里坑来的一两银子加五个铜板,和上次卖的几百文钱,就有二两多的银子了。

    也就相当于现代差不多三千块钱了。

    齐熵还挺高兴。

    钱嘛,要赚,也要攒。什么会花钱才会赚钱的话,她是从来不信的。

    她就喜欢把钱放在自己手上的感觉。

    越多越好。

    “嗯,八百,九十,六,文钱。”

    “你算出来了?”

    三郎点头。

    “真聪明,我们家三郎真棒!”齐熵揉了揉三郎的头发笑道。

    对于三郎的计算能力并不意外。

    反倒是坐在外面赶车的车夫,听见马车内的对话,不由有些嗤之以鼻。

    那少年分明是有些不似正常人的模样。

    那框里的蘑菇,怕是能不能数对都不一定,更遑论还换算出能卖的多少银两。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胖乎乎的丫头,瞧着不讨人喜欢,对那个傻乎乎的少年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也不算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而此时的三郎,还是头一次被人夸聪明,微愣一下之后,唇咧出了一个很大的弧度,大大的双眼笑得都眯了起来。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喷涌而出,变得鼓鼓胀胀,有些奇怪,却不是讨厌的感觉,而是会让他有一种想要飞起来的快乐。

    “嗯,三丫,聪明。”他还不忘礼貌回复一句。

    齐熵忍不住笑了起来,附和道:“是,我也聪明,你也聪明,咱俩就是两个大聪明。”

    说着话的功夫,很快就到了镇上。

第54章 治还是不治,这是个问题

    到了镇上,齐熵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前,跳下马车去。

    只不过她提醒胖,下马车也费劲。

    说是跳下去,实则先坐在了车板上,之后再跳下去。

    比起三郎轻松跳下来的样子,费力气多了。

    下了马车之后,齐熵拎着背篓,也没让车夫就在这里等,说了句两刻钟之后在进镇的方向集合,就带着三郎走向酒楼。

    此时时辰还早,酒楼还没开张,但开了一扇小门。

    齐熵走过去,往里看了看,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拉着还是有些不适的三郎在上次来的时候坐过的位置坐下,顺手把背篓放在旁边,看着带着斗笠,只能看到半张脸,紧抿着双唇的三郎道:“我去看看后面有没有人,你在这里等我?”

    三郎听说她要走,忙站起身将她的袖子给拽住了,脸绷得紧紧的,显然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行吧,把东西拿上,你跟我一起过去。”齐熵有些无奈道。

    她还真不习惯有个人这么黏着自己。

    话音落下,三郎忙将背篓背上,重新拽住齐熵的衣袖,亦步亦趋跟着她。

    齐熵从大堂走到后院,期间还喊了两嗓子,不过没人回应。

    “不会是没在吧?”齐熵咕哝一声。

    到了后院,却还是没有见到人,齐熵总不好进人家后宅,转了一圈,见实在找不到人,看向三郎,笑了笑道:“看来咱们今天要白跑一趟了。走吧,回去了。”

    跟小白他们约好了辰时末的时候集合上山,这会回去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刚回到大堂,就看到之前个小二脚步匆匆地进来了。

    见到齐熵和三郎,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瞬间落了下来,绷着脸道:“你们俩又来干什么?”

    上次就是他们害的自己挨了一顿骂,现在又来?

    而且酒楼这会都没开张,谁让他们进来的?

    “怎么,这酒楼是你家的啊,我们不能来?”齐熵根本就没将这人放在眼里,随口就怼了回去。

    “酒楼虽然不是我家的,但这会还没开张,谁让你们自作主张进来的?知不知道你们这行为跟小偷没什么区别?”小二哼了一声道。

    “酒楼开了门不就是让人进来的吗?那外头可没写什么时辰营业,什么时辰不接待顾客。”齐熵反驳。

    说完掌柜就跟着进来了。

    “干什么呢,让你拿个东西怎么这么慢?”话音落下,就看到了店伙计对面站着的齐熵和带着斗笠背着背篓的三郎。

    “小姑娘,你们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掌柜显然有些惊讶。

    不过见到他们还是很高兴。

    又看了一眼三郎背上的背篓,想着里面怕是菌子。

    想起什么,不由觉得心头一亮,脸上更热情了几分。

    齐熵一转头,就看到穿了一身宝蓝锦缎祥云纹的长衫,喜气又隆重。

    “掌柜今日穿这么精神,这是有喜事?”齐熵打完招呼笑问了一句。

    “小姑娘好眼力,确实是有喜事,今日是小女下小定的日子。”掌柜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眯眯道。

    “那就恭喜掌柜了,祝令爱和贤婿百年好合,举案齐眉,早生贵子。”齐熵随口就说了几句吉祥话。

    那掌柜高兴,也不管齐熵说得这些话是不是有些早,笑呵呵就应了,还跟齐熵拱手道谢。

    寒暄完之后,齐熵让三郎把背篓拿过来。

    “原本是想再等两日的,不过这东西新鲜的能存放时间不长,我也担心弄不好会坏了鲜味,就先拿过来了,明天大概还会再送一次,之后就只能等下雨之后再采摘了送过来了。”齐熵道。

    掌柜的拿过背篓,拿开上头放着的稻草,随手挑了几个,发现那菌子都长得很饱满,有些个头虽然不算很大,但干净漂亮,味道肯定也不错。

    这东西就是吃个鲜味,昨天的那一篓子,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今天刚好能补上。

    “行,不过这东西还是有点少,最好是一次能多送一点,不然时有时无的这么卖我们酒楼也不好做生意。”掌柜道。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掌柜不会不懂,既然没多少,那就饥饿营销呗,每天定量定份出售,只要尝过这菌子的人,肯定会想再吃第二次的。有了定量定分的要求,说不定这菌子还能卖出更高价来,而且您这酒楼,生意也绝对会比以前更好。”齐熵道。

    掌柜虽然不知道饥饿营销是什么意思,但齐熵的话他却听明白了。

    这是要让他每天固定只卖多少份,用来吸引顾客。

    若是其他普通的菜式,或许掌柜不会有什么信心,但菌子的鲜味,和与肉味接近的味道,一定会让吃过的人念念不忘。

    所以齐熵的意见他当下就记了下来,准备这两日就开始施行。

    “丫头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这法子有没有用暂且还不知道,但就冲丫头你的这几句话,这回的菌子不用称了,我直接付你一两银子。”说完从荷包里拿了一个一两的银子出来,递了过去。

    齐熵微一挑眉就笑眯了眼,伸手将银子接了过来,掂量一下,脸上笑容更甚,看着掌柜更是像看她的大财主一样,亲切的很。

    “跟掌柜您做生意就是爽快,您这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有了银子,齐熵马屁也拍上了。

    那掌柜闻言乐呵呵笑了起来,还挺受用的样子。

    摆手让店伙计去把背篓腾出来,好让他们带回去。

    店伙计腾背篓的时候,顺手把菌子称了一下。

    称完还不忘在把篓子递给齐熵的时候,跟掌柜说了一嘴。

    有点刚才给一两银子有些不值的意思。

    掌柜瞪了他一眼,“先前让你去取的东西你取了吗?不去干活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一会耽误了时辰,你是不想要今日的工钱了吗?”

    那店伙计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后厨。

    掌柜则将齐熵和三郎送出了门。

    走到门外,齐熵思绪还有些恍惚。

    店伙计报出来的数字,她下意识算了一下按照上次的价格,这回自己多赚了多少铜板。

    只是这一算之下,才发现算出来的数字有点熟悉。

    却恰好是之前三郎说过的数字。

    没有一文钱的差异。

    齐熵看了看三郎拽着自己衣摆的手,思虑着,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如果因为孤独症而被人遗忘,是不是有点可惜?

    但治疗孤独症的过程又很漫长,她其实对当个咸鱼小恶霸挺感兴趣的。

    这就有点纠结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是多余。

    就算真要治,也得等叨叨好了再说。

第55章 问路

    另一边,与他们分别之后的中年男子,带着自己的两个带刀侍卫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麻山村。

    刚到村口,入目就是那座麻麻山。

    山不高,但青翠葱茏,山峦起伏,峰脊形状优美,有一种独属于大自然的天然美感。

    路边的野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晃,两边田地里插好的秧苗长得也还算不错,中年男子,也就是县令大人,看着这一番景象,唇角带笑,抚着长髯,点了点头。

    治下的村子欣欣向荣,他自然是内心欣喜的。

    如今正值春末,不少人一早就下了田开始忙活,所以进村的时候,路上没见到几个人。

    但在小河边却看到有几个妇人正在浣洗衣裳。

    初升的朝霞落在她们身上,说说笑笑的模样带着农村人特有的朴实。

    有一种美好的静谧感。

    只不过走近了之后,县太爷这才听到几个妇人说话的内容。

    “听说昨天狗娃他爹娘又闹起来了,这一天天的,是闹啥呢,也没个消停的时候。”

    “嫂子你不知道闹啥啊?还不就是为了那点事。”

    “啥事儿啊,我咋不知道?”

    “能有啥事儿,狗娃他爹.......不行的事儿呗。”

    中间那几个字县太爷没听清,但三个妇人突然笑得花枝乱颤,而且一脸揶揄,他就猜到是在说什么了。

    村子的妇人到底跟念过书的不同,说起话来没有忌讳。

    县太爷是个读书人,家中也算是书香人家,即便下放到这里来做县太爷,可之前村里的人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话都不大敢说,哪里会听到这样的言语。

    此时倒是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身后的两名侍卫就是县衙里的人,早就听惯了乡下妇人的口无遮拦,并没有觉得什么。

    但此时县太爷在这里,却不好让她们继续口无遮拦下去。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两步,高声喊了一嗓子道:“前面几位大姐,想是麻山村的人吗?”

    几人一听有外乡人过来,忙停下了说笑声,转过头去,就看到那一身侍卫打扮的小厮,微微一愣。

    “这位大人,俺们正是麻山村的,不知您是?”

    “可别叫我大人,那位是我们家老爷,找贵村的江宴江秀才,只是不知几位可知那位江秀才家住何方,能否给指一指路?”小厮略一拱手道。

    虽然平日里对于这些乡下妇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但此时县太爷在,他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他们家县太爷是个讲究人,不喜欢衙门里的人对百姓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然见着了之后严重些的可是要吃板子的,所以在县太爷面前,这些差役也都会做出一副样子来。

    三名妇人顺着差役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儒雅俊朗的男子一身长衫侧着身子站在那边,并未看向她们,双手背在身后,一身书卷气,跟她们村子里那些男人大不一样。

    妇人们想起刚才说得那番话,不由脸都红了起来。

    平日里说笑惯了,却没想到今日村里会进来外人。

    而且还是这般俊朗的读书人。

    虽有些年纪了,可瞧着却有一股少年人自没有的沉稳儒雅。

    几个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忙都站起了身,手里拎着的衣服也顺手扔了下去,就连有件衣衫顺着水缓缓往中间漂去了,也没发现。

    只眼神时不时扫向那位大老爷。

    “江秀才的家很好找的,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前头一栋砖瓦房是齐家的,后头那一栋就是江秀才家的。”那位询问狗娃家闹什么的妇人回道。

    刚才她虽然笑了,但没有说太过火的话,所以这会也没那么心虚。

    人家这么礼貌的问话,她们自然不好傻站着,不说话,只好嗫嚅着声音回那差役。

    “如此,那就多谢这位大姐了。”差役又一拱手,便往县太爷那边走去。

    得了回话的县太爷转过身后,冲着几人目不斜视的施了一礼,便顺着差役的话往前走去。

    那三名妇人显然没想到那位大老爷居然这么讲究礼性,还给她们施礼,一时愣住,都忘了回礼。

    等回神的时候,这才一拍巴掌,觉得自己方才太失礼了。

    “哎呦我的衣裳!”

    “快去拿根长棍来,还没漂远,够得着。”

    听着那边一顿兵荒马乱,县太爷停了脚步,就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谁知那差役却劝道:“老爷,您不用担心,不过是衣裳漂远了,她们自会有办法弄回来的。倒是您此番过去了,怕是她们见了您的威严气势,更加手忙脚乱了。”

    县太爷想起方才那几名妇人那拘谨的样子,略微点头,放弃过去帮忙的想法。

    一路过去,县太爷就看到了差役说的第一栋砖瓦房。

    看起来与村子里的土坯房有些格格不入,青瓦红砖,院子也大,分了东西厢房,还挺气派。

    “这是哪家?”县太爷问。

    “老爷,这家,就是刚才咱们在路上遇到的那小胖妞的家,也就是齐家。他们家有两个郎君如今也正在读书,还有一个参加了金科的院试呢。”另外一位差役突然道。

    “嗯?你认识这家人?”县太爷转过头来,看向差役。

    刚才见到那姑娘的时候,他怎么什么都没说?

    此时倒是卖起乖来了。

    “老爷,刚才小的一时也没想起来那胖妞是谁,不过见到这房子才想起麻山村有个出了名的小恶霸,正是个很胖的姑娘家,这才联想到了一起。”差役忙解释道。

    “小恶霸?那孩子虽然乖张些,但也不像是什么恶霸啊。”县太爷皱眉嘀咕一声。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麻山村这边的人都是这么传的,十里八乡大约都知道。小的也是偶然听别人说起,并未亲眼见过。”

    “既未亲眼见过,那就不该如此与人闲谈。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事什么?是名声!不论那孩子品性是否真的如传言一般,但我们未曾见过,不知全貌,就不该予以置评。闲谈是非,这是长舌妇之为!”县太爷肃了脸道。

    他最不喜手底下的人如同长舌妇一般,与人乱嚼舌根。

    若是衙门里的人也去搬弄口舌是非,那与寻常百姓有何不同?

    衙门里又何必请这样的人来当差?

    那差役被训斥的脸色青白一片,忙低头认错,“大人恕罪,小的当时只是推脱不过,遂多听了几句,实则未曾多言什么,小的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人饶了小的。”

    说着差点跪了下去。

    县太爷见他这么害怕的样子,神色松软了些,扶着他道:“老夫并未有要责罚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们乃衙门中人,身上肩负着为民请命,为民谋福的责任,就该克己自身,谨守本分。”

    “是,小的知道了,多谢大人教导。”

    “好了,别再叫我大人了,一会去了青石村可别说漏嘴了。”

    “是。”

第56章 十里一正

    从齐家路过之后,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江家的砖瓦房。

    县太爷定神在江家的房子好一会,这才迈步走了过去。

    心中却略微有些叹息之声。

    十里一正,这里正管的就是十里内的百姓。虽说大小也是个官,领着朝廷的俸禄,但县衙的俸禄都没多少,一个里正更加不用说了。

    况且管理村民,基本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很费力不讨好,偶尔说不得还要花钱消灾,衙门里给的那点银子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就管不了什么用。

    可是这江家却能盖着比其他人家都漂亮的砖瓦房,自然还是手上有余钱的。

    县老爷自然也不是想着江家要与其他百姓一样,日子清苦。

    但在他看来,既然做了官,有了职权,那就得为民考虑,将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只有他们过得好了,自己才有资格去享受。

    若是自己治下的百姓还吃不饱饭,那作为他们的是父母官,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吃着白米饭和禁脔肉呢。

    不过县太爷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并未觉得里正此举就有什么不妥。

    上前敲响院门。

    恰好此时里正正要出门按照齐熵的意思去通知那几个申时到他家里集合的人,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了敲门声。

    抬头看去,却见一位老爷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小厮,正站在他家院门口。

    江万里还没说话,送他出来的江宴就愣了一下,忙越过自家父亲,上前来拉开院门,“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跟在后头的江万里一听儿子喊大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就要跪下,却被县太爷忙扶住了,“江里正不必多礼,老夫进入不过微服查访,并未想过要惊动他人,还请江里正为老夫保密一番。”

    江万里一听是微服私访就愣了一下,生怕是自己治下有什么问题,面上带了些许忐忑的神色,想问什么,却又担心县太爷不高兴,只好悻悻笑道:“这个自然,您放心,草民一定守口不言,不透漏您一点身份的。”

    “你也不用太过小心,老夫今日就是打算随便走走,看看地里的情况如何,也不会多做停留。”县太爷见里正模样小心翼翼,便温和道。

    其实江万里也不想这样的,只不过前几日出了三丫的事,没有禀报到县衙那边去,他此时心虚,自然有些胆颤。

    况且宴儿说,那溺亡的妇人也有些异常,此事也乃他治下的村子所发生的事情,虽然案子是县衙里的那位大人判的,但若真有什么隐情,那妇人是被谋害的,那他这个里正,追究起来,怎么也逃不过一个失察的责任的。

    江万里视线扫向江宴,是想让他在县太爷面前说两句好话的,只不过看到儿子那张脸,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的。

    提起田家那个妇人溺亡的案子,说不得还会参他老子一把,所以江万里不敢把这种希望寄托在江宴身上。

    只希望他不要在县太爷面前提起那桩案子才好。

    但江万里的期望注定要落空。

    “江里正,是这样,老夫今日贸然上门,其实也是想跟你借个人。江宴这孩子替老夫办过几个案子,他聪慧机敏,秉性正直,老夫很欣赏他。且这附近的百姓,老夫也就认识江宴这孩子,所以就想让他陪着逛一逛,不知江里正可同意否?”县令大人笑道。

    他说话礼貌客气,没有半丝县令大人的架子,就算江万里满心不想让江宴陪着县太爷去,也不会拒绝。

    “这孩子能得您的青睐,那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草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同意。”江里正恭敬说完,又看向江宴,面色微微严肃,眼神传递着什么信息,“宴儿,大人是县里的太爷,身份尊贵,你陪着大人在村里好好逛逛,可别跟家里似的,言语任性,冒犯了大人,听到了吗?”

    江万里这话分明是在敲打江宴,让他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但江宴好像没听见一样,只说了一句:“爹不是还要赶着出门?您放心,儿子会照顾好大人的。”

    江万里听着儿子的话,哪里不知道他是在告诉他,该说的他还是会说的,不会听自己的话。

    虽然生气,但却不好当着县令大人的面发作。

    忍了对儿子的不满,暗自瞪了他一眼之后,便朝着县太爷恭敬的拱了拱手道:“大人,草民还有些事要出门,不知您可否需要草民送您一段路?”

    县太爷摆摆手道:“不必,里正你去忙你的吧,有君安这孩子在就行了。”

    君安是江宴的字,农村人家没有读书人那一套讲究,都是喊名字,所以此时县令大人说君安,江万里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之后,这才拱手告辞。

    等江万里走后,江宴跟县令大人也出了江家。

    而一直躲在一边看着那位穿着一身绸缎衣衫的儒雅大老爷,见到人走了,忙跟上去,扒拉着院门看着几人的背影。

    她刚才隐约听到自家男人喊那位老爷叫大人,莫不是县里来的?

    县里的县丞她见过,长得不是这个样子。

    而且那人的气度,一看就读过很多书,可不是县丞那个半吊子花钱买来的官位能比的。

    别看白氏这人多嘴多舌,但眼睛却挺会看人,一眼就看出那位大老爷非富即贵,不是寻常做官的。

    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这才砸了咂嘴,准备进屋。

    “白嫂子,刚才你们家院子跟前站的那是谁啊?我瞧着那衣裳滑溜溜的,是上好的杭绸吧?还有身后跟着的那俩小厮,腰上好像还别着刀呢,这可不像是寻常人。这做里正的,就是不一样啊,那认识的人都是咱们这些老百姓平常见都见不着的人。”

    隔壁住着的妇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边,看着这边的白氏,语气酸溜溜的说了一大通。

    白氏听了她的话,转过头去,脸上带了几分得色道:“那可不,我们家的男人那都不是池中物,早晚都得飞出去做凤凰的!认识这几个大老爷算什么,等日后你且瞧着,我儿子肯定能得中进士,做上大官,说不定还能见着天颜呢!”

    白氏可不是那谦虚的人,旁边的何氏语气酸溜的奉承,她就只当是在奉承,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说得那何氏一阵气结,摔门就进屋了。

    屋内的田翠翠见状,多嘴问了一句,那何氏就扒拉着堂屋的窗户,朝着里正那边大喊了一声:“还能怎么了,不就是被某些人的不要脸程度给惊到了。”

    白氏此时早就进了屋,根本就没听到何氏的嚷嚷,喜滋滋的坐在屋里,内心想跟谁分享,但偏偏又不能说,憋得她难受死了,最后没办法,就跑到后头屋子里去跟婆婆说话去了。

第57章 委屈

    且说齐熵和三郎回到麻山村,也没回家,直接在麻麻山脚下下了马车。

    等在山脚下,正有些无聊的小白三人,见到齐熵和三郎居然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眼睛都直了。

    马车走了之后,忙凑上前去,“老大,那是谁家的马车啊?你们怎么从马车上下来的?我也想坐坐,能让我也体验一把吗?”

    男孩子大概天生就对马和车这类的东西比较感兴趣,难得见到一辆马车,三个人眼睛里都要迸射出星星来了。

    看着齐熵的眼神,比起昨天来说,多了几分崇拜。

    “马车不是我的,我可没权利让你们坐。不过以后等我买了马车,让你们随便坐,怎么样?”齐熵开空头支票跟说大白话似的,张口就来。

    语气还挺认真,那模样让小白三人不由就信服了。

    “那老大,等你买了马车可一定得先让我们坐坐。”小白和另外两人围在她身边道。

    原本跟在齐熵身后的三郎都被挤了出去。

    他急了,忙喊:“三丫,我的!”

    那声音里的占有欲,让四人都回了头。

    就看到三郎绷着脸,全是认真的执拗,唇也抿的很紧,拽着背篓的手指更是泛起了青白,可见他有多用力。

    绷起来的身体,就像是被刺激到的猫,竖起了全身的毛,满是敌意地望着小白三人。

    齐熵有些意外,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了那种动物本能的“领地意识”的?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眼眸微眯,看着三郎缓缓道:“我是我自己的,谁的也不是,听明白了吗?”

    她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声音却有些淡。

    旁边的小白三人见了这样的三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直视三丫的眼神,只敢偷偷瞟上一眼。

    总觉得现在的三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会让人害怕。

    三郎原本是下意识喊出那句话的,但喊出去之后,他就觉得本该是这样,三丫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别人谁也不能抢走!

    她的马车也只有他才能坐,不能给别人坐!

    但齐熵的那句看起来很随意的话,却让他潜意识觉得不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嗫嚅了两下双唇,想说什么,却突然有些委屈起来,揪着背篓的袋子,垂下了脑袋。

    偌大的斗笠戴在他头上本来就有些不合适,此时脑袋垂下去,那斗笠跟着下坠,差点掉下去。

    将他的整张脸完全隐藏在了斗笠后面。

    齐熵看着这样的三郎,静默了好一会。

    旁边的三人也同样不敢说话,只偷偷来回看着这两人,总觉得现在这情况有些诡异。

    明明他们老大是个女孩子,三郎是个男子,但现在怎么感觉换了过来。

    三郎那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在委屈,而他们老大呢,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闪过的无奈却并不难察觉。

    哪有一个女孩子对男孩子露出那样神情的?

    大丈夫就应该响当当的,保护妻儿,怎么能跟个弱鸡一样,被女人护在身后?

    小白三人虽然不敢说话,但在内心底却都在吐槽三郎就是个弱鸡,还是个傻子弱鸡。

    但就是这样的傻子弱鸡,却让他们老大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委屈上了,委屈什么?我刚才的话听了难过?”齐熵将他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明明个子比三郎矮上许多,但做出这个动作却莫名让别人感觉不到一点突兀,好像这有点撩人,又有点帅的动作,本来就该是她来做的。

    而她面前的三郎,也很配合的抬头,小奶狗水汪汪的双眼就这么看着齐熵,委屈又倔强不说的样子。

    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实在是很想让人欺负欺负。

    好在齐熵还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对着一个未成年也能欺负得起来。

    “行了,别委屈了,回去让雪儿给你做蘑菇汤喝。”齐熵抬手垫着脚揉了揉三郎的脑袋。

    果然是哄狗狗的方式。

    顺顺毛,撸一撸,就好了。

    再不行就找点吃的东西投喂一下。

    三郎在齐熵这里,向来很好哄,况且他刚才也有点害怕齐熵的那个样子,心里有个地方在告诉他,不能说,说了会让她讨厌,说了就会失去她,所以他什么也不敢说。

    此时齐熵过来哄他,他也不敢真的生很久的气。

    而且她能哄他,其实他就没有那么委屈了。

    不过想起刚才那三个人把他从她身边挤开,而且还让她买了马车先给他们坐,三郎就暗自记在了心里。

    被一个拥有超强记忆的人记仇了,这个滋味会是什么样?

    这三人在将来的日子里,会体会的淋漓尽致,并且每天都会活在水深火热,悔不当初之中。

    但现在,他们三个却还只是将三郎当做了一个小傻子、粘人精加弱鸡男,并没有放在眼里。

    甚至还很是看不起他。

    齐熵见他情绪正常了,这才招呼小白几人上山。

    这次换了个地方采摘。

    不过麻麻山去的人不多,大家平时都在外围砍点木柴烧火,除了有一条经常被走出来的路之外,其他地方想上去都有点费劲。

    春天一到,那些疯长的野草,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草太多了,小白,你回去拿个镰刀过来,不然咱上不去。”齐熵道。

    小白对刚才的齐熵还心有余悸,所以此时是齐熵说什么就应什么,根本就不敢反驳。

    双腿跑得飞快,不过一会就拿了一把镰刀过来。

    这东西平时各家都照看的严,小白能来的这么快,绝不可能是他们家人好说话,定然是偷拿过来的。

    这事儿也不是第一回干了。

    动作熟练,速度自然也快。

    “走吧。”

    齐熵让三人轮流着来,她则跟三郎跟在后头。

    一路上去,走过了下面那一段不好走的路之后,上面因为大树参天,底下的小草反而不如山下那般疯长。

    而且这里阴凉潮湿,菌子不少。

    停了劈路的动作之后,大家就开始采摘起来。

    这次齐熵也没闲着,只不过干活也不勤快就是了。

    等四个背篓都装满了之后,齐熵带着他们去到之前黑子几人搞野炊的地方,指挥着小白堆了个火堆,又找了几根细棍。

    洗干净之后,把洗好的蘑菇穿在上面,就这样烤着吃。

    虽然没有盐,但蘑菇鲜,而且带着伪肉味,这样烤出来的也很香。

    几个人吃的差不多了,齐熵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自己和三郎把背篓背回去,又拿了三十个铜板过来,分给他们三人之后,这才各回各家。

    齐熵没给太多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这铜板最后能不能落在他们手上还两说。

    不过齐熵也教了他们一招,可以上交一部分家里,自留一部分,这样既不会被怀疑,也不会什么也没落着。

第58章 村中恶霸

    回到家之后,齐熵这次没让三郎在外头弄这些菌子,而是都拿回了屋子。

    找了块比较大一点的布,垫在地上,让三郎就坐在那边摆弄,自己则准备起了今日下午的那场“茶话会”。

    齐家静悄悄一片,家里的人除了齐熵和三郎,全都出门了。

    齐家地多,其实这个时节还很忙,但家里的三郎跟三丫向来是不下地的,所以此时只有两人在家也很正常。

    就连齐秀秀,都被招呼着去帮忙了。

    地里要种大豆和花生,赶着天气好,齐家人打算一次性都种完了。

    不然平时齐秀秀和齐雪儿也是不用去地里的。

    齐熵在屋子里写写画画,时间过去不知多久,揉了揉脖子和手腕,就看到三郎居然躺在那些摆放的跟电脑画出来的直线一般整齐的蘑菇就睡着了,微微皱眉。

    那蘑菇摆在一起实在很多,看得人很容易密集恐惧症。

    但齐熵也没有将蘑菇弄乱。

    走到三郎旁边,推了推他的肩膀,“三郎,去床上睡。”

    三郎却没动,反而朝着齐熵的方向靠近,似乎很喜欢她身上传出来的热意。

    如今虽然已经春末,但到底还是春天,躺在地上肯定凉,三郎的身体又不是齐熵现在这幅身体,怕热的很。

    齐熵身上暖呼呼的,他不自觉就想要靠近。

    直接将齐熵去推他的胳膊给抱住了。

    小脸搁在上面甚至还蹭了蹭。

    齐熵被拽住了胳膊,身体姿势就有点怪异。

    这身体本来就胖,蹲着的时候比起站着要难受很多,此时还被拽着胳膊,整个人就更加不舒服了。

    不过一会,颊边两侧就有汗落了下来。

    齐熵没了耐心,又喊了一声,“三郎,起来去床上睡。”

    声音略微有些不耐烦。

    原本以为地上的三郎不会轻易醒过来的,没想到却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突然就睁开了双眼,见到就在面前的齐熵时,眨了眨眼,整个人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我,睡着,了?”

    齐熵见他醒了,抽出自己的胳膊,忙站起身,“困了就去床上睡。”

    三郎看了一眼地上的蘑菇,有些犹豫,“菌蕈。”

    “一会我来收拾,你睡觉吧。”齐熵摆了摆手,反正她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完了。

    申时初刻。

    江宴此时正和县太爷坐在马车上往麻山村去。

    “大人是如何知道那妇人与田家大郎有些首位的?”马车上的江宴在颠簸中问出了自己已经好奇了一路的问题。

    县令大人笑着摸了摸颌下的黑须,“说起这个,还要多亏了你们村里那个叫三丫的小姑娘。若不是她,今日咱们在青石村也不会有这般大的收获。”

    “大人,学生有些闹不明白了,此事跟三丫有何关系?她又是何时与您见过面的?”江宴这话问的却有些冒犯了,但县太爷历来知道他的秉性,并未生气。

    解释道:“今日老夫进村的路上,恰好瞧见她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准备去镇上。那小姑娘坐在地上歇息,少年就站在她旁边,老夫原想着若是顺路便送他们一程,谁知那小姑娘说话却有些意思。”

    江宴静等着县太爷继续。

    “她见着我了之后,不仅很迅速就猜出了我的身份,还从我这里得了一两银子五文钱。”县太爷说着又笑了起来,那模样,可不像是有什么损失的。

    “银子是您用来买这个消息的?”江宴反应很快道。

    听他这样说,县太爷案子赞赏地点了点头,江宴性格正直,但却并不是半分不知世俗人情的人,而且聪敏好学,还有一颗忠君为民的心,这样的人,只要好好读书,不走上歪路,将来就会成为国之栋梁。

    只不过,现如今的朝堂,与仁宗皇帝时却已是不能相提并论。

    君安若真想做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怕是在京城那边不会太好过。

    好在他年纪还小,还有时间打磨。

    况且几年后的朝堂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毕竟该回来的人,总是会回来的。

    收回思绪,看着江宴脸上不赞同的表情,县太爷笑了笑道:“老夫虽然确实花了一两银子,但君安你觉得这消息买的可值?”

    江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如果没有三丫的消息,他们此时怕是去了青石村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更遑论还能找到铁证。

    只是现在不好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将人直接抓捕。

    “还有五文钱,您买了什么?”既然消息是一两银子买的,那剩下五文钱呢?

    县太爷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那五文钱,不由失笑道:“你这性子还真是较真。”

    “那五文钱,却是老夫想知道她是如何识破老夫身份的,便花钱买了这个答案。”

    这钱属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也怪不着齐熵。

    江宴闻言也没有再说话,只看向县太爷的时候,显然在说他是在花冤枉钱。

    县太爷被个小辈看的突然有点心虚,摸了摸黑须,转过头去,假装看向窗外。

    江宴的视线随着他看了过去,就见到田地里,是几个弯腰正在种什么东西的忙碌身影。

    “他们就是齐家人。”江宴说了一句。

    县太爷闻言放下车帘,想起之前差役说的那番话,倒问起了齐家的事来。

    “老夫瞧着这齐家人也是老实本分的勤快人,却为何有人说那小姑娘是村中恶霸?”

    “大人有所不知,齐家人因三丫是遗孤,所以对她宠溺非常,以至于养出了个飞扬跋扈的性格。在村中带着三个其他家的同龄人,整日欺凌弱小,放火烧别人家的柴垛,偷鸡盗鸭,霸道蛮横,做尽了让人厌恶之事。偏齐家人厉害的很,又惯宠三丫,即便各家找上门去,也是半点讨不着好,久而久之,三丫便也在村子里落下了这么个名声。”

    江宴虽然从七八岁开始就去镇上念书,但三丫的名声他还是听过的,也曾亲眼见过被偷了鸡蛋之后找上门的人家最终是如何被齐家人给三言两句怼了出去的。

    那种吃了哑巴闷亏的表情,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回到家就听了母亲唠叨完整件事的经过。

    虽然知道母亲说话喜欢夸大其词,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三丫确实把人家家里的下蛋的母鸡给偷着吃了,而齐家人也确实三言两句就把苦主给打发了。

    最后三丫吃了鸡,苦主还没得着一分好,就吃了这么个闷亏。

    所以他自那以后,对三丫的印象就不太好。

    跟她的来往就更是不多了。

    况且还曾经被她因为齐雪儿的事取笑过。

第59章 里正家集合

    申正时分。

    齐熵把地上的蘑菇收进背篓,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三郎,见他睡得香,忍不住戳了一下他有点凹陷的脸颊,笑了笑,这才走了出去。

    轻手轻脚关了门。

    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到齐雪儿跟齐秀秀一起,从外头进来了。

    两人见到齐熵微微一愣。

    齐雪儿扬起笑脸,边走进来边道:“三丫是要出去吗?这会外头正热,你又是个怕热的性子,不如等会再出去吧。”

    齐雪儿性子好,齐秀秀却不是。

    看着干干净净的齐熵,又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和被汗黏在一起的发丝,眼底全是对她的不满。

    “热?雪儿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某些人在家里享了一天的福,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再看看咱们,满身是汗不说,衣服上还都是泥土,就连指甲盖里都进了灰,咱们进门说一句热了吗?她有什么资格喊热?”齐秀秀看着齐熵阴阳怪气道。

    “秀秀!”齐雪儿不赞同地看着齐秀秀,喊了一声。

    别说三丫在他们家本来就是特殊的,就说她之前受了那样严重的伤,也不该让她跟着一起下地去。

    况且三丫都没主动招惹她,她又何必说那些话惹得三丫不高兴。

    到时候两人吵嚷起来,吃亏的难道不还是她自己吗?

    再者,她们都是亲姐妹,为何要弄成这般针尖对麦芒的样子,让别人看笑话不说,也没有必要啊。

    三丫虽然在外头名声不大好,但在家里却也不会胡乱打骂人,偶尔有些任性,也不是过分到让人接受不了。

    齐雪儿很不能理解齐秀秀对三丫的怨气。

    她从小就希望这两个人能好好相处,但却总是事与愿违。

    到了如今,她也不会再劝说二人和睦相处,只尽量拦着二人不吵起来就好。

    只是平时秀秀都会避着些三丫,今日怕是在地里受了不少气,天气又热,回来看见三丫那副清爽的样子,心底的火气便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齐雪儿在齐秀秀这里历来是没什么威严的,所以即便提高了嗓门,齐秀秀也没有在意。

    双眼瞪着齐熵,里面是没有掩饰的不满与厌恶。

    “齐秀秀小姐姐,我有没有资格喊热跟你没关系,但信不信你再继续像现在这么跟我说话,我就能让你以后每天都去下地干活?”齐熵似笑非笑看着齐秀秀,那眼神落在她身上,跟看弱智没什么区别。

    齐秀秀闻言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想说什么,但齐熵的话她不敢不信。

    阿爷、阿奶,还有她阿爹都这么听这个死胖子的话,到时候她要是去吹耳边风,那她肯定不会好过。

    心底虽然还是很不服气,但齐秀秀却不敢再顶齐熵的话。

    齐熵见她不再作妖,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跟齐雪儿说了一句晚点回来,就出门了。

    而齐熵不知道,就在她走后不就,齐秀秀因为心里越想越生气,但又找不到出气的地方,最后却把那口气撒在了三郎的身上。

    此时,齐熵正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将牛棚的门打开,闻着里面难闻的味道,捏住鼻子,喊了何荣起来。

    “干什么?”何荣一连被关在这里好几天,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此时见到齐熵,也没有了之前激动的样子,脸上冷漠地问了一句之后就翻身打算继续睡。

    “怎么,你还在这里住上瘾了?”齐熵站在门口不想进去,捏着鼻子时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

    “你要放我出去了?”何荣刷地一下站起身,看着膀大腰圆立在门口挡住了整个门框的齐熵道。

    “先去一趟里正家。”齐熵没说放人的话,只漫不经心道。

    何荣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齐熵没否认是要放他,心里的那点奇怪就被高兴给压了下去。

    仔细将身上的草屑拍了拍,又整了整衣服,甚至连那一头乱糟糟已经油腻腻黏在一起的头发,都拨弄了几下,这才挺着背走了出来。

    这人刚走近两步,齐熵就抬手将他拦住了。

    “行了,就站那,跟我就保持这个距离。”

    何荣对于她这嫌弃的态度也不在意,就这样跟在她身后。

    “喂,齐三丫,之前那个荷包,还在吧?”

    何荣想上前几步,但他一动,齐熵就转过头来瞪他,所以就站在原地,声音不高不低说了一句。

    “放心,该是你的东西,我不会私吞的。”齐熵捂着鼻子不耐烦道。

    有点后悔没弄点水给他洗洗了。

    这人身上实在是臭。

    汗臭和其他各种臭味混在一起,闻着就想吐。

    亏他自己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两人到江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里面站了不少人。

    除了齐熵让江万里和江宴去叫过来的人以外,还有县太爷和他的两名小厮。

    齐熵又扫了一眼隔壁院子里站着的妇人,此时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这边,嘴里甚至还拿着瓜子儿。

    一副准备好看热闹了的样子。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臭小子,是不是刚从茅坑里起来的,怎么这么臭?”

    何荣走进来的时候,何氏闻到那味道,瓜子都吃不下去了,捏着鼻子拼命扇风,想把那味道给扇走。

    那何荣平时也不是什么乖孩子,乖乖跟在齐熵身后是因为他的小命还握在她身上,但对着何氏,可不会那么听话。

    她话音落下之后,却见何荣还故意走到两家挨着的院子边,嘴里笑嘻嘻地说混话,“有吗?我怎么没闻到?不仅没有臭味,我觉得还有点香呢。”

    说完一扫何氏手里抓着的瓜子,手直接探了过去,速度很快,一把将她手里的瓜子抓了过来。

    “我说怎么有股香味呢,原来是瓜子的香啊。”何荣抓着瓜子一把扔进嘴里,看着呆愣住的何氏,还不忘扬了下手,边嚼着瓜子,边笑道:“大婶,多谢你的瓜子了。”

    也不吐壳,就这么嚼着。

    院子里此时还站着县太爷身边的那两名差役,见到何荣那地痞混混的样子,笑了声。

    这样的人,一会见到他们县太爷,再混账,那也得乖乖听话。

    也不是县太爷多厉害,实在是那位县太爷太能念叨,义正严词的碎碎念,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第60章 不如一块听?

    堂屋内,县太爷和江万里坐在上首。

    一人占了一边。

    只不过江万里明显拘谨很多,只堪堪挨着椅子边沿坐着,背挺的笔直,双手放在腿上,坐姿规矩的跟小学生没什么区别。

    他不累齐熵都替他觉得累。

    扫了一圈屋内,眉眼一笑,人来的很齐整。

    江家的堂屋,原本只两张上座的椅子和左侧墙壁吃饭的桌子旁边放了三张长凳,此时人多,大家却都站在两侧,并未坐下。

    左侧站着的,是黑子三人以及进门之后自动走到黑子他们身边的何荣。

    另外一边,则是石头和齐熵的三个跟班。

    两方对立,都是一边四个人。

    自从被通知到里长家来的石头心中就有些不安,此时见到进来的齐熵,看着她那副肥膘体重的身躯,心中不安更甚。

    主位上坐着的那人他虽然不认识,但那通身气度,还有里正的态度,都说明身份不简单。

    为什么要将他们这些人叫过来?

    里正和三丫到底想干什么?

    石头满心的疑惑,见三丫在屋内环视,忙将人给拉住了,低声道:“三丫,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大家都给叫过来了?里正说是有事要跟我们说,可叔瞧着这些人好像都是那日你被人害之后出现的啊,今天这事儿,不会是跟你那天发生的事有关吧?”

    齐熵看了看拉着自己胳膊的石头。

    那只手很大,上头因为干农活,长了不少厚茧,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不舒服的刺疼。

    而且许是因为心中不安,手上下意识用了些力道,但他自己却未曾察觉。

    齐熵微微一挣,抽出自己的胳膊,顺手揉了一下之后笑道:“石头叔,您着什么急啊。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您放心,不管是什么事儿,只要您自己行得正坐得直,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齐熵这话不仅没让石头放心,反而更加提心吊胆起来,但却不敢让齐熵看出来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讪讪笑了笑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石头说能做什么亏心事。只不过这突然把人找过来,又不说有什么事,心里肯定打鼓。况且那台上坐着的,瞧着派头比咱里正还大,你叔没见过啥世面,见了这场面,难免有点发怵。”

    齐熵听了他这番话,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道:“石头叔,我还是那句话,不做鬼心事,不怕鬼敲门。您既然说自己没做亏心事,那就安心在旁边坐着,那台上坐着的,即便是天王老子,你没做坏事,那也不能把你抓起来不是?”

    说完没有再跟石头寒暄的意思,走到了里正跟前。

    只不过刚要打招呼,余光一瞥,就看到堂屋后头那间正房的房门口,有个脑袋在探头探脑。

    齐熵冲着里正和县太爷笑了笑之后,扬声喊了一嗓子道:“白婶儿,不如出来一块听啊?”

    里正听到齐熵叫自己婆娘,本就没坐稳的屁股一下子站了起来,视线朝着白氏的方向看了过去。

    凌厉严肃,吓得白氏忙将脖子缩了回去。

    里正却是知道自家婆娘的习惯的,看向站在县太爷身后的江宴,用眼神示意他去把白氏请出去,不要让她待在这里。

    江家的人,在别的方面或许会有些分歧,但在对待白氏的态度上,向来很统一。

    所以江宴没有犹豫,直接朝着正房走去。

    不过一会,就看到白氏跟在江宴身后,鹌鹑似的,脸上带着不乐意。

    “宴儿,娘保证什么都不会往外说,你就不能让娘也听一听吗?”被送到院门口的白氏,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只不过江宴脸上却只有面无表情的冷漠。

    即便是面对他的母亲,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变化。

    “娘,人的信用只有三次机会,您的,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用完了。”

    白氏:“.......”

    她没想到儿子记性这么好,三岁的事情居然都还记得。

    被儿子这样说了,到底还是要点脸面,红着脸不要意思再说。

    眼看着儿子将院子的门就这样敞着后,回了堂屋。

    这是明知道她不敢进去,所以根本就不打算锁门的意思。

    白氏心里好奇地跟有好几只蚂蚁在上面啃噬一样,偏偏又痒的挠不着。

    江宴进屋之后把堂屋门一关,彻底隔绝了白氏的视线。

    跟齐熵对视一眼之后,这才走到县太爷身后,安静站着。

    齐熵缓缓一笑,在屋子的中央站着。

    即便再怎么想坐着,她也没打算搬张凳子过来坐下。

    身上的衣裳颜色略浅,包裹着身体,还能看到映衬出来的一圈一圈肥肉。

    实在胖得不像话。

    屋内的人此时却没心思将心思落在齐熵的身材上,该看的早就看习惯了。

    屋子里的安静,昭示着所有人内心的不安情绪在蔓延。

    齐熵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大家的情绪,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裳,又习惯性摸了一下脖子上的菱形物,这才笑了笑开口道:“今天叫大家过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说一说三月初二日我遇害事情的经过。”

    齐熵话音刚落,屋内的人就面面相觑起来。

    这种情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被谋害,然后还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的?

    而原本并不知内情的县令大人闻言,不由看向了江宴,以目光询问他怎么回事。

    江宴没说话,脸上还是那副面瘫样子,只轻点了下头,表示齐熵说得没错。

    县太爷此时面色不免严肃起来。

    看向齐熵的视线更是多了几分深意。

    这个孩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心性却不是一般的成熟坚韧。

    能以如此平稳心态提起自己曾经被谋害至差点失了性命之事,慢说一个半大年纪的小姑娘,便是到了他这般年纪的成年男子,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镇定。

    他此时对齐熵的看法,甚至又要高了一层。

    只不过县太爷不知,现在这具身体内,早就不是原来的齐三丫,而是从未来世界而来的齐熵。

    两人不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都天差万别。

    屋内的其他人即便觉得现如今的三丫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但见识不够,自然也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

    况且死过一次的人,重新醒来之后有些变化,大家的接受度也会比突然变的跟以前不一样要高很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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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症天才男主VS美强飒抠门女主】
堂堂解忧事务所老板,一朝穿越成了个鱼肉乡里的恶霸女也就算了,居然还附带一个小傻子夫君。
夫君来路不明,恶霸女遭人谋杀。
谋杀案还没告破,夫君又似乎有点不对劲。
家人更是看似个个疼爱她,实则暗地里有人巴不得她死。
帮着里长破了谋杀案之后,各种大案小案开始找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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