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亲戚
齐熵走出郡主的院子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找了个隐蔽些的地方,把杯子拿出来,让叨叨扫描。
【亲爱的,是蒙汗药哇!】叨叨语气兴奋道。
齐熵没搭理他那与常人不同的反应,直接将杯子扔进了草丛。
然后带着三郎回了院子。
两人刚到,就有不速之客上门。
齐熵勾唇笑了笑,面色如常的洗漱宽衣。
瘦了许多之后,她原来的衣裳穿在身上就有些不合适了。
空荡荡的,跟小孩子穿大人的衣裳一样。
也看不出身材曲线来。
躺在床上之后,齐熵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静静等着不速之客上门。
一直到三更的锣鼓声传来,屋内的门被人轻手轻脚的拨弄开。
发出的声音很微弱,若不是齐熵先前就发觉不对劲,一直没有睡下,此时怕是也不会被惊醒。
那人在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齐熵就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气息,从床前传了过来。
然后齐熵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一痛,没了知觉。
那人居然直接动手把她给劈晕了!
就连三郎也没放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齐熵脸上带着笑容,却咬牙将人骂了个遍。
三郎揉着脖子,朝着齐熵道:“脖子痛。”
“嗯,大概是你睡觉落枕了,没事,一会就好了。”齐熵帮他揉了揉脖子。
郡主的院子里,一早气氛就有些凝固。
大家不知道郡主怎么了,为何突然发怒,但自从早上起来,郡主已经接连发落了两个丫头,大家都战战兢兢,不敢去触霉头。
而齐怀明因昨夜喝了酒,回来的又晚,此时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就没察觉到郡主的不高兴。
吃早饭的时候,齐怀明精神还有些不济,揉了揉额头,碗里的粥喝完就没再吃东西了。
“郡马既然不舒服,今日就别去衙门了。况且三丫过来之后,你也没怎么好好陪她,今日不如就在府里跟三丫说说话?”
齐怀明闻言就要点头,转念又想起先前自己让女儿去帮着查案来着,这几日她定然很忙的,哪里有时间陪自己说话。
遂摇了摇头道:“三丫怕是忙得很,等过两日案子结了,我再找三丫说话吧。”
“郡马,你别怪我多嘴,只不过三丫一个女子,年纪又小,你怎会让她去帮着查案的?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便是后悔都来不及了。”郡主道。
“我岂不知,只是齐小国公爷先前救了三丫的命,他既然上门来请求帮忙,我怎好推辞。而且你不知,三丫这孩子平日看着不言不语的,但查起案子来,那可是与神探差不多的!就没有她查不出来的案子!”齐怀明虽然也觉得女儿这样出去抛头露面不大好,但对于齐熵查案的本事又觉得与有荣焉。
平日在别人面前还没什么,但在郡主面前就忍不住骄傲得意起来。
看着这样的丈夫,郡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若是她有了孩子,明郎又怎会将为人父的骄傲寄托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上。
而那个臭丫头,目中无人又狂妄无礼,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明郎的关心和爱护!
他们家,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插足!
就算有孩子,也只能是她与明郎的孩子!
即便郡主内心疯狂想要将齐熵给按死,但面上却还是和善又温柔道:“三丫头这么厉害呢,可惜如今才找回来。若是早些知道这孩子的存在,说不得比现在还要厉害呢。”
齐怀明听着郡主的话,本来还觉得挺高兴。
毕竟没有那个父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孩子的。
只不过转念一想,女儿厉害,可那个便宜女婿呢?
这样更显得便宜女婿没用了。
已经半个多月了,萧将军那边还没有回信过来,他有些忍不住了,想要再写一封信过去。
“明郎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去给萧将军写封信,都半个多月了,他怎么还没回信过来。”
“明郎,萧将军如今在边关镇守呢,这一来一回,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得一个多月,又哪里会这般快回信。你若是实在着急,不如交给我好了。”郡主笑道。
“若是郡主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齐怀明高兴道。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妻子手心思缜密,这件事郡主愿意出手,那三郎与三丫,肯定能顺利分开的!
“只不过既然交给我了,那我如何处置,明郎可不许插手了。”
“那是自然。”将此事交给了妻子,齐怀明了了一桩心事,先前还有些怏怏的,此时精神都好了不少。
“对了,过几日我一个姑祖母的孙儿要来京城国子监读书,会在咱们家住一段时日,到时明郎可记得抽出时间来替我招待一番。”郡主又道。
齐怀明自是满口答应。
齐熵此时和三郎却已经出门了。
“是这里吗?”齐熵问三郎。
她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上面是三郎画出来的东京城的布局图。
而其中有十几栋房子被颜料涂成了红色。
却正是那失踪的十二家的房子。
这十二家看似互不相干,但房子的位置,却恰好围成了一个圈。
而齐熵此时就站在那圈内的其中一栋房子门前。
三郎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齐熵直接上前去敲门。
三声过去,里面却没人过来应门。
知道有路过的人说这房子已经三四年没人住过了,齐熵这才带着三郎离开。
只不过在他们走后,那房子的左厢房门却被打开,有个瘦高的男子走了出来,一手拿着一个猴子形状的糖人,一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望着糖人流口水,根本就没察觉她跟着这个陌生的哥哥走到了一个陌生的房子里。
“人带过来了,奉劝你们,还是早些离开京城。”瘦高男子将手里的糖人给了小姑娘,之后便把人推向坐在厅堂里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男子身边。
“你放心,宗主说了,满了十二个孩子就可以离开了。先生的本事这样厉害,就算我们晚些时日走,想必官府的人也绝不会查到这里来。”那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男子笑得有些奸佞道。
瘦高男子见他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没有再劝。
加上今日的整个孩子,还差一个,就满了十二个。
只不过,从昨日开始,他隐隐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一次不会像之前在其他地方那样顺利。
第166章 齐郡马的女儿
相府。
刚下衙回来,幕僚就过来了。
相爷听着幕僚的话,皱起了眉,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微沉道:“你说那个被请过来的齐郡马的女儿曾帮着徐振邦查案?”
“正是,且徐大人好几个大案,都是这位齐三姑娘帮忙破的。”幕僚道。
“没想到居然是她。”相爷低声喃喃道。
前日因在朝会上被御史一番搅合气坏了,所以对于昭和郡主这位半路出家的女儿也没多想。
此时才想起来,在那个小丫头还未进京之前,他就已经听过她的事了。
只不过当时并未太在意,一时就忽略了。
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在县城的时候就不简单,现在到了京城,居然还能搅得“腥风血雨”。
“既然是郡主府的人,那老夫便写封信,送到郡主府上,你差人去交给郡马爷。”相爷说完便提笔开始写信。
只不过这信却不是只有一封,而是一共写了两封。
幕僚拿着信,了然于胸,转身出去了。
到了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日理万机的皇上不知为何又问起了那私章的事。
今日不是大朝会,上朝的人不多。
但满朝的人,除了相爷交好的几位之外,都在暗戳戳看他的笑话。
两位御史已经在摩拳擦掌,就等着相爷犯错,这样他们就有事儿干了。
“回皇上,此事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只是若要查出真相来,怕是还得等两日。”
“哦?既有了眉目,那就该一鼓作气查下去才是,怎的还要等?”皇上来了兴趣道。
方才听大臣们汇报各方工作,已经有些疲乏的皇上,难得能看到相爷吃瘪,自然挺好奇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的。
况且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在相府偷东西,于情于理,皇上觉得自己都该问问才是。
“皇上说的是,只是此事老臣昨日才知与郡主府有些关联,便想着下朝之后再去一趟郡主府。”
朝堂上的人不由面面相觑起来,此事怎么又跟郡主府车上关系了?
不过他们都是一群吃瓜群众,只要这火不烧到自己身上,那就安静吃瓜看戏。
“你是说昭和?”
“正是。”
“昭和惯常与相府并无往来,此事怎会与她有干系?”皇上原本还有些散漫,此时却微微皱起了眉。
“皇上误会了,此事与郡主无关,倒是与齐郡马的女儿有关。”
齐郡马是郡主自己挑的,皇上当时并不满意齐怀明孑然一身的家世,但奈何郡主喜欢,这才给两人赐了婚。
先前听皇后说起那位齐郡马居然还有个孩子,最近刚认回来,接到了京城,他对齐怀明就有些不满。
本以为是个无父无母的独户,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个女儿。
这岂不是让他皇家郡主给人做了继室?
不仅是丢了皇家的脸面,也让昭和受了委屈。
所以皇上即便知道了那个小丫头的存在,也一直没有招人进宫问安。
此时听到此事居然与那个乡野丫头有关,当下便有些不悦。
“相爷此话是何意?”皇上内心想着莫不是那个从乡野来的小丫头进了相府之后被迷花了眼,所以一不小心就把付学士的私章给顺走了?
这满朝文武,可不止皇上一个人这样想。
还有些是最近已经从自家妻子和女儿嘴里听过齐熵的名声的。
毫无规矩礼仪,为人散漫乱来,满身的乡野气息,便是连一般百姓的女儿都不如。
而且还听说很早就成亲了,那丈夫更是整日寸步不离地跟着。
即便在丫头们聚会的时候,也要隔了个屏风,在旁边守着。
不仅仅是守着,出门的时候还定带着帽围。
所以直到现在,各家虽见过齐熵带过去的三郎,却无人见过他的长相。
这二人的做派,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满朝自然也就无人为齐熵说话。
倒有一人动了动,就准备出列,谁知袖子却被身后之人给拽住了。
“我知道你是得了振邦兄的嘱咐,不过此时事情还未搞清楚,你又何必出这个头。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见机行事也不迟。”
那人压低了声音对着前面的人道。
两人与徐振邦都是同窗好友,关系很是不错,虽职位有高低,却也不会那般讲究尊卑。
说话也就随意一些。
那人听完之后最后还是没有站出去。
“皇上,您有所不知,齐郡马的这个女儿在县城的时候,就小有名气了。”付相爷道。
“她一个半大姑娘,能有什么名气?”况且身为女子,要的是秀外慧中这样的好名声,可不是名气。
“老臣听闻这位齐姑娘,今年帮着县城的徐县令破了不少大案,在当地还被称作小神探,很是有名。”
付相爷此话看似是在抬举齐熵,实则却是知道皇上平日就不喜那些总喜欢在外抛头露面还像男子一般行事的女子。
至于提起徐振邦,自然是为了让皇上对他产生嫌隙。
一个让半大丫头帮着查案的官员,岂不是在说朝廷录取的进士人才,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这不就是在打皇上的脸和朝廷的脸么。
果不其然,皇上当即便问道:“相爷所说的徐县令可是徐振邦?”
“皇上英明。”
“哼,朕看他是越活越回去了,堂堂一个进士出身的县令,居然还需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帮忙查案!他若是实在无能,朕便给他个闲职,让他去享清福就是了,现下却是让朕丢尽了脸面!”皇上脸色不好道。
“皇上息怒,徐县令许是公务繁忙,来不及处理,这才请了齐郡马的女儿相帮的。”付相爷又是一刀插在了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徐县令身上。
夏国的职能分配其实很细致。
县衙衙门里的县令虽然大小事都要统管,但各个环节却都有该负责的人在负责。
像那些谋杀命案一类的案子,一般都是有专门的官员审理的,只不过徐县令刚上任的时候,前任管理刑事案件的那位官员因为害怕连坐,辞官了。
此事本应该报上朝廷,然后补人过来的,可文书上交了,人却一直没到,徐县令这才会大小事都要管,有时候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
只是皇上却不知道这些事的。
而知道的人却没打算提醒皇上。
第167章 没被偷
齐熵正要去敲第二家的门的时候,郡主府的人突然跑了过来。
“姑娘,可算是找到您了。您快回府吧,宫里来人了。”小厮道。
“找我的?”齐熵挑眉。
那位郡主虽然经常进宫,但她跟宫里的人可没什么交情。
而且就这小厮急匆匆的样子,显然不可能是寻常公主之类的叫她进宫。
齐熵跟着小厮回了郡主府。
那内监在厅堂已经喝了快一整壶茶了,这才等到齐熵,不免对齐熵有些不满。
但这是郡主府,即便他在宫里有些脸面,也不敢放肆。
面上带着笑容,说了来意之后,便带着齐熵进宫了。
三郎自然是不能跟着去的。
原本还以为会闹着要跟,却意外的很轻易就点头同意了。
而看着齐熵离开的郡主,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回到房间之后就招了人过来耳语了几句。
半刻钟之后,与齐熵已经算是死对头的杨远昭就进府了。
一身华服,风流倜傥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曾被关起来的人。
反而像是谁家的俊秀少爷。
他满脸喜气地进了郡主府,先是给郡主请了安,之后郡主又带着人去见了齐怀明。
齐怀明虽在那日见过杨远昭,但当时天色已经晚了,他根本就没看清杨远昭的长相。
过后杨远昭被关进牢房,他也不过是叮嘱了徐县令一定要严惩这人,没有去看过杨远昭的模样。
此时郡主将人带进来,只当他真的是郡主的远房亲戚,并未多想。
还招呼杨远昭好好住着,不要客气。
杨远昭看着齐怀明,笑容温和又谦逊,是最容易给人好感的那种面貌。
齐怀明自己读书不多,对于读书人本就有几分敬重。
见杨远昭这个模样,心中倒是印象还不错。
此时他因为担心齐熵进宫的事,也没有多招呼杨远昭,杨远昭自然是不介意的。
等到了被安排的院子,杨远昭进屋换了身衣裳,收拾了一番,自觉俊朗无匹,这才拿着扇子往隔壁院子而去。
“我听说这院子住着郡马爷的女儿女婿,我这是第一回来郡主府,又恰好住在隔壁,便想着过来打声招呼,不知可否请这位姑娘进去通禀一声?”杨远昭说话温柔亲切,那丫鬟的脸颊飞上两抹红云。
想说那位公子平日是从不见生人的,但又不忍心拒绝面前这位谦谦公子。
脸上犹豫起来。
杨远昭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朵珠花来,“这珠花是我今日路过东街的时候瞧见的,觉着好看就随手买下了,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如何?你放心,在下此举并不是为了让你开门让我进去,若是不方便打招呼,那我便回去,等日后再说好了。”
丫鬟拿着珠花,脸上娇羞更甚,又想不过是打声招呼,想必也没什么事。
就自作主张,放了杨远昭进来。
齐熵这院子本来服侍的人就不多,而在郡主有意为之的情况下,便只剩下这一个丫头在守着院子。
等杨远昭进了院子之后,那丫头也被人找了借口给支走了。
杨远昭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朝着三样和齐熵住着的那间屋子而去。
那模样哪里像是第一次来的。
倒像是来过很多回。
而此时的齐熵已经进了宫,她站在大殿上,周围是一片寂静。
“大胆刁民,你可知这是哪里?见到圣上为何不跪?”金銮殿上的那太监尖声喝道。
齐熵站在那里,半点没有被太监的大喝声给吓到,双手拢在袖子里,只淡淡的朝着龙椅上的皇帝拱手施了个礼。
“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站在下面的齐熵,半响没有言语。
见身后的太监还要再喝,抬手止住了。
“既是齐郡马的女儿,不跪也无妨。”
齐熵没想到这皇帝还挺大度,她本来还想着会不会跟那戏文里唱的一样,天子易怒伏尸百万。
唇角笑了笑,直接目视皇上,坦坦荡荡,没有胆怯卑微。
半点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
此时朝会还没结束,大臣们站了一个早上已经很累了,方才被齐熵那大胆无礼的样子吓得都快冒冷汗。
这会见皇上似乎没有很生气的样子,才悄悄松了口气。
齐熵鼻子动了动,满屋子的汗味,这皇帝也真是能忍得住。
“朕听闻,你在家中行三,那朕便叫你齐三了。”
“齐三,你且来说说,前日在相府中,你为何要当众误导付家二小姐,以至于她认为你所推论出来的犯人乃周学士?”
齐熵闻言就忍不住乐了,这付家二小姐自以为是,现在倒成了她的错了。
“皇上,民女可没有当众误导付家二小姐的意思。付家的少爷丢了私章,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倒也算不得多重要,不然也不会落到付家的二小姐身上。”
“所以,拿走私章的人,不可能是真的跟付少爷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民女多问那两句,就是觉得一个穷学士,没人脉没银钱,居然没有去讨好身为相府的孙少爷,而且还敢跟付少爷叫板,有点好奇罢了。”
“再者,民女当日可是跟付家二小姐说得很清楚,把那三日之内去过外书房的名单都写下来交给我。”
“晚上回去我就受到那名单了,那上头可没有周学士的名字。”
“付家二小姐派人去找周学士要东西,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能说明这位付家二小姐蠢罢了。
皇上听完看了一眼付相爷,之后继续问道:“那你可有查出来这印章到底是被谁拿走了?”
齐熵闻言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
“回皇上,那印章,多半还在相府的书房。”
“你的意思是,印章被人还回去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印章应该从头到尾就没有丢失过。”齐熵微笑着道。
“一派胡言!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堂堂探花郎出身的孙儿在说谎吗?”付相爷在旁边怒道。
齐熵慢悠悠转向那位花白胡子老爷爷的方向,笑了笑,整个人即便是在大殿上,也没有慌乱惊恐,那淡定从容的模样,比起那些常年进宫的官员来说,还要闲适自如。
“付相爷,我可没这么说,您年纪一大把了,性子还是不要太着急了。”
齐熵这话说得让付相爷一口气堵在胸口,简直快气死了。
偏偏这是在大殿上,他不能失仪,只好忍着。
第168章 出宫
郡主府。
三郎正伏案写东西,门被推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
直到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三郎这才回头,以为是齐熵回来了,满脸高兴,“三丫,你......”
“坏人!”说完手上的笔就朝着杨远昭打了过去。
狼毫笔虽说是实心木头做的,但就那么大,再重也重不到哪里去。
所以打在杨远昭身上,根本就没造成什么伤害。
只是笔刷上的墨水甩在脸上有些不舒服。
抹了把脸,杨远昭靠近三郎,一手抓住了他挥笔的胳膊,笑得猥琐而猖狂,“没错,我确实是坏人,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三郎的脸。
他在郡主府的这半个多月,吃的比在麻山村不知好多少,整个人有了营养,又每日跟着齐熵晨跑,身体也变得结实起来,甚至比之前还长高了一些。
站在杨远昭面前,比他还高了半个头。
杨远昭看着这样的三郎,脸上就带了几分痴迷,“你真好看。”
三郎本就讨厌外人的碰触,此时被杨远昭握住胳膊,又见他的手伸了过来要摸上自己的脸,身体的条件反射让他差点呕吐起来。
双手开始剧烈的挣扎。
手里的毛笔用力朝着杨远昭戳去。
他这些日子锻炼过,力气涨了不少,毛笔打人虽然不疼,但下了力气戳在人身上,特别是脸上,却很容易让人受伤。
杨远昭一个不查,落在脸上的笔就划出了一道血痕。
抬手摸了下脸,虽然伤口不深,但他向来对自己这张脸保护的很好,此时被三郎划伤,先前那点耐心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而你那个小妻子现在在宫里,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回来,你要是乖乖的,我还能温柔些,你若是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远昭本就有些手上功夫,刚才被三郎划伤是他失察,可不是他制不住三郎。
“恶心!你敢碰我,我杀了你!”三郎再不复那单纯天真的模样,双眼内全是狠戾。
可三郎的表情越是这样抗拒,那杨远昭就跟抖M一样越兴奋。
“杀了我?好啊,我这就让你杀。”说着张开双手就朝着三郎扑了过去。
.......
皇宫内,齐熵的话落下之后,为了证明她的话正确与否,皇上说要去相府亲自看看。
皇上要出宫,仪仗就很麻烦。
为了避免这些麻烦,他特地换了身只是富贵些的常服,只带了一个大太监和一个侍卫就跟齐熵还有付相爷一起,去了相府。
朝会自然也就散了。
有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不管相爷那难看的脸色,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进了相府。
只不过刚到相府,齐熵就突然心悸了一下。
这感觉不过一瞬间,却让她很是不舒服。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而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除了上次在破庙里看见齐小国公爷时莫名其妙的心悸之外,就只有三郎可能会牵引她产生这样的情绪了。
来到这里,她付出感情最多也最牵挂的人,只有三郎。
想到三郎此时一个人在郡主府。
而郡主府里的人,仰仗的是郡主鼻息。
她先前查到的东西,几乎全都直指郡主。
只不过因为这几日事情太多,她还没来得及去确认。
她不由有些后悔先前没有将三郎一起带进宫中了。
人还未进相府,她动作迅速地跑到皇上那辆马车前,直接卸下了那匹看起来最见状的马匹,一个帅气的翻身就上了马背。
刚下马车的其他人就只见到了马尾扬起的灰尘以及那已经远去的残影。
“这,这齐三姑娘莫不是临阵脱逃了?”其中一个官员语气有些幸灾乐祸道。
“我看不像,先前在大殿上一直都从容淡定,方才我却瞧见那姑娘绷着脸,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另外一人道。
皇上此时也下了马车,自己的马被人给弄走了,那人还半句话都没留,这样一个无礼的丫头,简直就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心中生气不已,可偏偏他是皇帝,而那个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又从小没受过正经规矩教导,他还不能跟人家计较。
不然传出去怕是要说他这个皇帝小肚鸡肠了。
“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吩咐侍卫道。
那侍卫会功夫,紧跟着骑上马追了上去。
“皇上,您看?”
“先去相府等着。”
一行人走了进去。
而先前那位准备帮齐熵说话的官员,有些发愁地看着齐熵离开的方向,想了想还是吩咐了家里人跟上去看看。
若是有什么需要,能出手帮一把就帮一把。
也算是没有愧对振邦兄的托付。
而齐熵骑着马在宽阔的街道上狂奔,街市一片混乱,不少人被躲避的人群撞到,好在没有人受伤。
相府距离郡主府不算远,齐熵骑着马也不过半刻钟就到了。
到了门前,她甚至没有将马勒停,而是直接朝着大门撞了上去。
那马不愧是宫里的骏马,双蹄一抬,直接踢向大门,哐当一声,门内的木栓段成了两节。
门房还没来得及反应,齐熵已经骑着马进了她住的院子。
皇上的侍卫随后而至。
只不过他却没有齐熵那样放肆的胆子,在门口下了马,将缰绳扔给目瞪口呆的门房,便施展轻功,顺着动静跟上。
到了自己住着的院子门口,齐熵看着守在院门口的两人,脸上神色愈发冰冷。
那二人见到齐熵慌忙就要上前来阻拦,齐熵毫不客气,直接驭马揣向其中一人,另一人则被她手中用了十分的力道的鞭子掀翻在地。
进了院子之后,齐熵翻身下马,一脚将房门踹开。
见到被压在桌案上的三郎,以及那已经脱了衣衫,一身白花花肉体的杨远昭,眼眶顿时翻涌出腥风血雨来。
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红,不过转眼,那杨远昭白花花的身子就血红一片。
挥在身上的鞭子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鞭鞭见血,疼入骨髓。
齐熵脑子里嗡嗡声一片,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也只有那个意图对三郎不轨的人。
就连叨叨不停在她脑海里念经阻拦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正想冲破束缚,具现出来阻止齐熵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第169章 打死人了
最先进来的自然是那侍卫。
见到屋内躺在地上已经是个血人的男子,而那位齐三姑娘却还没有罢手。
她的双眼,呈现赤红色,但脸上却看着冷静且冷漠。
但侍卫是练武之人,他知道这位齐三姑娘是要走火入魔的症状了。
顾不得其他,在她再一次挥出鞭子的时候,伸手用力抓住了长鞭,“齐三姑娘,你醒醒!”
侍卫能跟在皇上身边,身手自然是万里挑一的。
但他却发现,自己抓住这位齐三姑娘手中的鞭子不过两三息就已经握不住了。
这位齐三姑娘不是说从乡下来的吗?
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侍卫来不及细想,手中的鞭子已经快要握不住,但不能再任由这位齐三姑娘继续下去,不然就要闹出人命来了。
而且很可能还不止是两条人命。
看了一眼那位摊在桌案前椅子上的少年人。
就是这一眼,侍卫直接愣住了,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么像武安侯!
就是这一瞬间的怔愣,他手里的鞭子就被齐熵给抽走了。
“啊——”
随着齐熵鞭子重新落在杨远昭身上,一声刺耳又尖利的叫声传来。
也就是这声喊叫,终于让原本已经陷入混沌的齐熵脑海划过一抹亮光。
眼底的赤红在慢慢褪去。
“郡主,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丫鬟哆嗦着声音朝身后走过来的郡主道。
昭和郡主跟齐怀明是一起过来的,两人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
二人都是见过战场上的死人的人,却在看到地上的人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惊骇地看向齐熵。
“这是怎么回事?”郡主终于不再挂着那张笑脸,而是神色严肃而冰冷地看向齐熵。
“怎么回事?昭和郡主在问我?”齐熵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了三郎的身上,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到郡主面前,缓缓拉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道:“很快,我就会让郡主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昭和郡主反应过来,就带着人走了出去。
而齐怀明看着这样的齐熵,已经彻底愣住了。
他不认识这样的三丫,直觉齐家那样的家庭,是教导不出来这样的孩子的。
可萧将军说,这就是他的孩子,齐家人也都知道这是他的女儿。
齐怀明终于回神,抬脚就要追出去,只是人还没走出一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明郎,我,我头有些晕,你能不能扶我回房?”昭和郡主说话声音可怜兮兮的,齐怀明与她夫妻多年,感情自然要比对着齐熵深。
顾不上齐熵,忙将昭和郡主扶回房间,又张罗去请了大夫,直到安置好了昭和郡主,这才有功夫去问齐熵去了哪里。
而抱着三郎的齐熵,直接将人放在了马背上,骑着马就重新出门了。
那侍卫因为方才那一阵震惊,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索性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跟了上去。
一直到看见齐熵进了齐小国公爷的府上,这才回转去了相府。
晚了将近一刻钟才到郡主府的另外两人,却只看到了个纵马狂奔的身影,然后就是紧跟着出来的皇上的贴身侍卫。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打算先去相府回话。
毕竟他们两条腿也追不上人家四条腿。
皇上这一行人,原本是来等着看齐熵怎么找到那丢失的印章的,谁知齐熵却突然跑了。
坐在相府的书房,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
能让皇上等这么久的,怕是除了宫里的太后,就没有别人了。
而今却又多了个突然冒出来的齐三丫。
书房内很安静,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声响。
而气氛也像绷紧的弦,只要一点动静,就能让弦绷断。
叩叩叩——
敲门声将这紧张而又怪异的氛围打断。
侍卫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上,诸位大人。”侍卫拱手施礼。
“免礼。”
侍卫看着皇上和几位大臣,刚才看到的场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皇上看着侍卫的模样,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些什么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遂扫了一眼屋内的其他人。
这些大臣们能爬到这个位置,个个都是人精。
忙找了理由出去。
只剩下两人之后,那侍卫首先说得却不是齐熵差点打杀人的事情,而是道:“皇上,属下看到了一个跟武安侯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你说什么?!”
武安侯算得上是他的妹婿,他们家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知道自己那个亲侄儿,去年开始就下落不明,至今已经快一年了。
只不过因着某些特殊原因,这才没有派人去找。
那孩子怎么会出现在京城的?
皇上自然是不信侍卫是看错了。
这侍卫常年跟着他,也见过侄儿三四回,不可能认不出他来。
“你在哪里见到他的?不是跟着那个齐三了吗?怎么又牵扯到那个孩子了?”
侍卫便将齐熵骑马闯进郡主府,又把一人给打到血肉模糊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那人要对御儿行不轨之事?”
皇上口中的御儿,正是三郎。
侍卫点头称是。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那人呢?可有将人抓起来?”皇上一拍桌子,气的血气上涌,先前还觉得那个丫头未免过于狠毒,此时却觉得她下手轻了。
自家侄儿的情况他是知道的,那样一个孩子,遇到这样的事,受到这样的凌辱,怕是活不活的下来都说不好。
长公主只有这一个孩子,若是知道她的孩子被人这样欺负,到时这京城怕是都要被她翻过来了。
皇上自来因为这个侄儿有些痴傻的原因,所以对他要更容忍,也更偏疼一些。
即便这个侄儿从来不会有什么回应,但那双眼睛干净又明亮,只要见过的人,没有不喜欢的。
越是心底浸染着黑暗的,越会想要保护好这样一双眼睛。
“齐三那个丫头跟御儿是何关系?为何两人会一起处在昭和郡主的府上?”
“皇上恕罪,属下还未来得及打探。”侍卫道。
“去探,给朕把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弄清楚了再来回话!”
“是。”
侍卫走后,皇上已经没了兴致继续这什么私章的事情,出门的时候,直接将这件事以付少谦自己粗心大意将东西落在了相府书房角落不自知落幕。
第170章 把人拦住
镇国公府。
齐小国公爷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管家,问道:“人怎么样了?”
管家道:“没什么事,就是胳膊上有些淤青,脖子被人劈过,醒过来就没事了。”
“小少爷,老奴看着那位姑娘,怎么觉着有些眼熟?”管家望着齐小国公爷,有些犹豫道。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这人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他看着那个姑娘,长得圆润却很漂亮,真的有些眼熟。
就像,就像小时候经常来他们镇国公府玩的五夫人一样。
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她是齐郡马的女儿,您瞧着眼熟,怕是长得漂亮的姑娘看起来都差不多吧。”齐小国公爷笑了笑道。
管家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房间内的齐熵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三郎,眼眸看似平静,却翻涌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叨叨此时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人看见了,他具现出虚影,浮在齐熵面前,难得正经了一张脸道:“熵熵,你现在这具身体跟你的意识已经逐渐融合,你以前的那些能力也在慢慢恢复,就连你身体的问题,也跟着一起出现了,你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了,不然会出大事的。”
叨叨语气担忧,稚嫩的嗓音有些急切。
如果还是在二十三世纪,那他也不用担心了,那边有对症治疗的方法及药物,但在这个年代,医疗环境太欠缺了,万一熵熵真的病发,他是真的担心。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齐熵笑了笑道。
这样的平静,好像之前的事是一场幻觉一般。
叨叨却没有放心下来。
看向床上躺着的三郎。
他也没想到,这个异世界的少年居然会对一贯有些冷情的熵熵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这之前,他只见过熵熵病发一次。
不过就那一次,也把他吓得够呛。
“你在这里陪着三郎,我还有事,出去一趟。”齐熵将链子直接戴在了三郎的脖子上。
叨叨此时也没有再具现虚影,而是晃动着金属物,跟昏迷着的三郎嘀嘀咕咕说话。
齐熵出了房门,跟屋外守着的小厮说了声她要出门,就走了。
小厮忙跑去跟齐小国公爷汇报。
“她这是要去哪里?”齐小国公爷皱眉。
心下有些担心,念头一转,让管家把家里的小厮都叫上,也跟着出门了。
镇国公府的小厮哪里是寻常人家那样的小厮。
这些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说是小厮其实算得上是镇国公府的护卫。
六个人簇拥着齐小国公爷浩浩荡荡跟着齐熵去了郡主府。
先到郡主府的齐熵,看也没看那些望着她窃窃私语的下人一眼,直接去到先前住下的院子。
将她和三郎的东西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
许是因为事情发生的仓促,她的房间还没有人动过。
就连地上的血迹,都还没收拾干净。
齐熵拎着包袱,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齐怀明就闻讯而来。
“三丫,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可知先前你打的半死不活的人是郡主的远方表弟,他到底是做了何事,值得你如此生气,要将人打成那般模样?”齐怀明想起郡主那担忧难受的样子,心中也很不好受。
况且他没有看到杨远昭做了什么,只看到齐熵将杨远昭打的血肉模糊。
而齐熵和三郎两人好端端的,也没有受伤,怎么能将人给打成那个样子?
这样让郡主怎么跟亲戚交代?
齐熵只淡淡扫了一眼齐怀明,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打算,拿着东西往外走。
“把人给我拦住!”齐怀明喊话道。
他之前确实因为自己这十几年没有想起这个女儿,所以心怀愧疚,有心想要弥补。
只不过三丫到了京城的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让他觉得这个女儿实在是孺子不可教。
郡主掏心掏肺的对她好,拉下脸来让那些个小辈带着她在京中世家大族宴会上出席,结果她倒好,弄出个无礼又没规矩的名声,害的郡主跟着丢脸。
现如今将郡主的表弟打成这个模样,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
齐怀明心中怒气难掩。
只觉得这个女儿实在需要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不然日后怕是愈发无法无天了。
齐怀明此时还不知齐熵在皇宫的大殿上对着皇上都能没有几分敬畏,更何况一个存了心想要谋害她的郡主。
齐熵看着围过来的郡主府下人,冷笑了一声,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个鞭子。
那鞭子上还浸着干涸了的血迹。
“你们确定要拦住我吗?”
下人们看着那鞭子,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当时那位公子被抬出来的时候,他们可都看见了的。
被打成了那个样子,得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他们虽然不敢忤逆主子,但同样不想丢了小命。
这一番犹豫之下,齐熵便又走出了几步。
齐怀明没想到府里的这些奴才这么不中用,当下怒喝一声,自己上前,挡住了齐熵的去路,“你今日不想留下也得留下!”
“府里好心供你吃供你住,还有佣人给你使唤,如今做出这样的错事,你还想一走了之,你对得起郡主吗?”
齐熵此时再看齐怀明的时候,就跟看智障没什么区别了。
她已经想不太明白了,那位郡主看起来也是个有手段的,怎么就能看上这样的齐怀明。
“你放心,这段时间在郡主府的吃喝用度,我会核算好价钱之后把银子送上门的。不过.....”齐熵语气突然转换,整张脸也冷了下来,“该要回来的账,我也一分不会少。”
“还请齐郡马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带给郡主。”
绕开齐怀明,走出了院子。
齐怀明不过怔愣一下,很快回神,顾不上什么银子和账了,现在只一心想着不能让这丫头离开郡主府,不然到时候郡主真的没办法给姑祖母那边交代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人拦下来啊!”
“我告诉你们,今天谁要是敢后退一步,不把人拦下,那明日你们这些人也不用在府上伺候了,都给我发卖到南疆那边去!”
府上的人一听,哪里还顾得上齐熵手上的鞭子,急忙朝着齐熵涌了过去。
第171章 叔叔
“哎呦,这是在干嘛啊,这么热闹?”吊儿郎当的声音一出现,那些原本涌上去准备抓人的下人就被人给推开了。
动作粗鲁,没有留情。
“齐小国公爷,您怎么来了?”齐怀明看着齐小国公爷,有些意外道。
“前两日我请了齐三姑娘帮忙找孩子,她替我忙活这么久,我正想怎么感谢她,听说她在府上,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个场面。”
“齐郡马,我记得齐三姑娘是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啊,你们这是在玩什么?玩谁先抓住谁就有奖励吗?”齐小国公爷越说笑得越讽刺。
齐怀明的脸也有些挂不住。
“齐小国公爷,今日府里发生了些事,这感谢的事改日再说吧。”说完就一副送客的姿态。
但齐小国公爷的名声京城人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像别人那样,识趣地离开。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还能劳动做父亲的纠集了下人要来抓女儿的?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不如齐郡马也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呢。”齐小国公爷说是帮忙,人却把齐熵拦在了背后。
这分明就是要护着齐熵的姿态。
齐怀明脸上神色就有些不好。
他虽感谢齐小国公爷之前破庙里帮忙的事情,但今天他要处理的是家事,跟齐小国公爷没有关系。
当下语气有些生硬道:“小国公爷,不是在下不想说,实在是此事不太方便,还请小国公爷去前厅稍坐,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在下就会过去相陪。”
“这相陪就算了,我来找的是齐三姑娘,可不是你齐郡马。方才齐郡马说是家事要解决,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齐怀明看着齐小国公爷那副不打算离开的架势,咬了咬牙根,看向齐熵,“三丫,你可想清楚了,真的不打算留下吗?”
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齐郡马与其劝我留下,不如将我之前的话早点带去给郡主。”齐熵冷漠地笑看着齐怀明道。
一直到院子里只剩下郡主府的人,齐怀明敛下心底的不安与失落,这才往郡主的院子去。
原本还有些难受的齐怀明,在郡主房中,不过几句话,先前的那点失望也就成了对齐熵的愤怒与不满。
而齐熵本就对齐怀明没有感情,更加不会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样。
这样也挺不错,她既然要对付那位郡主,必不可免会波及到齐怀明。
先前还因为齐家人对她不错,稍微有些顾虑,但现在,自然是不可能有了。
跟着齐小国公爷回到国公府,一路上齐小国公爷都很安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到了府上,管家就来回禀,说是三郎醒了。
到了房间,齐熵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果然,床上醒过来的人变了。
大三郎看着齐熵,眼底涌现一抹愤恨与不满。
但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最后还是将那抹情绪掩盖了下去。
没有特意伪装成三郎的样子,低垂着眼眸,不说话。
齐小国公爷先前对三郎的印象就是他不喜欢说话,所以也没察觉出什么来。
问候两句就离开了。
“你说你会照顾好他的,结果呢,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差点就被一个男的给强了?!”愤怒的质问声,随着脚步声的走远而响起。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不会再发生了。”齐熵平静道。
大三郎看着她那冷静的样子,却只冷哼了一声,“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保护不好这具身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齐熵没有说话。
这次确实是她的失误,先前跟他做的约定,自己没有做到。
“有水吗?我要沐浴。”大三郎道。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被个男人碰到了,大三郎就忍不住恶心的想吐。
奶奶的,老子一定要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却没让齐熵发觉出异样。
大三郎沐浴的功夫,齐熵去将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整理了一番。
她虽然买到了关于杀手谋杀自己的那点消息,但要想对付郡主,这些却是远远不够的。
而之前在杨家发现的那堆资料,或许能有帮助。
那些东西,她其实本来没怎么感兴趣,不过是因为觉得有些异常,就顺手带了出来。
但杨远昭那在意的样子,很显然这些东西并不是寻常的信件资料等。
齐熵见识过的东西很多也很杂,若要真搞清楚那些书信所用的加密方式是什么,并不难。
这一个晚上,齐熵就在院子里的花厅内研究资料。
第二日一早,没等大三郎起身,就已经出门了。
她要快点把女童失踪案解决,然后专心报仇。
女童失踪案本来就已经有了眉目,只需要顺着线索往下查就好。
齐熵因为昨日的事,发现自己的身手恢复了三四成,所以即便遇到厉害些的杀手,现在也不用担心了。
一个人来到一栋小院门口,敲了敲门。
“谁啊?”说话的是个妇人,声音还挺好听。
妇人拉开门,见到屋外站着的齐熵,有些意外,“小姑娘,你这是找谁啊?”
“找我叔叔,他们说看见我叔叔进了这家院子,这位婶婶,你帮我把我叔叔叫出来吧,我婶婶正在家里发脾气呢,叔叔要是再不回家,等会就该吃排头了。”齐熵笑眯眯道。
“你叔叔?小姑娘,你可别听别人胡说,我一个寡妇,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住着,可从没有什么男人进来过,你别坏了我的名声。”妇人虎了脸让齐熵离开。
齐熵却没有动,两眼往里瞄着,嘴里不挺喊着“叔叔,婶婶让你快点回家。”
妇人急了,生怕邻居听见,到时候怀疑她真藏了汉子在家里,那她经营这么多年的名声不就全完了?
心里着急,手上下意识就有了动作,朝着齐熵挥去。
“哎呀,这位婶婶,没有就没有,你怎么打人呀!”
齐熵嗓门扬了起来,没一会,就听见隔壁邻居的门拉开了。
有人过来看热闹。
齐熵趁着妇人跟邻居解释的功夫,一溜烟进了这宅子。
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宅子,齐熵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之后便进了堂屋,又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去看。
嘴里还喊着“叔叔”。
只不过没有带上叨叨,她用自己的五感去探查有没有别人却还是有些难。
第172章
齐熵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准备出去,只不过脚踩在其中一块地砖上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砖好像松动了。
齐熵蹲下身,在那松动的砖块上敲了敲。
空心的!
将地砖掀开,果真便看见了下面挖通的地道。
并未打草惊蛇,转身走了出去,看着还在跟邻居们赔笑解释的妇人,她失望地说了一句,“我叔叔好像真的没在里面,可能是我看错了,对不起啊,这位婶婶。”
那妇人都快呕死了,你一句找错了,让她差点损失巨大,而邻居们在这里看着,她还不能去找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麻烦。
只能将心中的不满给咽下去。
齐熵拿出之前三郎给她画的那张图稿。
思索着这栋宅子往哪个方向挖地道是最方便的。
地洞这个东西,不是想挖就能挖的。
京城中的宅子,大多都是紧挨着,要真想不惊动别人挖好地洞,那就得选居民少的地方。
而且既然是挖地洞,自然是为了方便干坏事。
齐熵怀疑他们就是用那条地洞将抓走的孩子运送出去的。
所以那地洞一定是要挨着城门口的。
齐熵选了两个地点。
这一次她没有一个人上门去探查,而是从国公府借了两个护卫。
......
皇宫。
勤政殿内,皇上看着坐在旁边的妹妹。
“听说你昨日与人打马吊赢了不少?”
“怎么,皇上也想输点银子给我了吗?”长公主虽已经年近四十,但那张脸瞧着却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明媚张扬。
她的脸长得是那种很大气的感觉,五官略带攻击性,再加上皇家气场,若是不说话时,威严更甚当今皇后。
但却很少有人见到严肃不笑的长公主。
所以那张脸的攻击性往往就被弱化了。
就连皇上,经常都会忘了他这个妹妹,从来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大大咧咧。
“朕若是有时间,输点银子又怕什么。”皇上笑道。
“知道皇上您日理万机,所以您耽误臣妹打马吊的时间把臣妹叫过来,所为何事啊?”长公主一副赶紧说完要去打牌的样子道。
皇上无奈笑着摇头。
“有你这么心急的吗?陪我说两句话都待不住了?”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兄什么时候没事找我聊天过了?”
皇上一噎,掩嘴咳嗽两声,进入正题,“御儿那孩子,你们真不打算找了?”
提起儿子,长公主脸上闪过一抹思念,继而又笑道:“既然三清观的清虚道长说不必找,即便我们去找了,怕是也没什么用,顺其自然吧。”
“朕,看到那孩子了。”
不声不响的,皇上直接扔出这么一句话来。
饶是长公主早就学会喜怒不行于色,此时也愣了两秒。
“皇兄此话是何意?”
说不想找自然是假话,就这么一个孩子,白日里有人陪着还没什么,一到晚上便整夜睡不着觉,想的心都疼了。
总害怕担心那个孩子会不会在某个地方受罪吃苦。
那样的性子会不会遇到什么人打他骂他。
即便知道遇到危险会有另一个他出来保护御儿,可还是担心的要命。
就因为这个,跟丈夫吵了无数回,现如今丈夫也不在家中,去了幽州那边。
长公主问皇上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颤抖,自己怕是没有发现。
皇上是被侍卫带着偷偷看了一眼,确定那真的是自己的侄儿之后,这才找了妹妹过来的。
而且侄儿竟然成了一个农户丫头的童养夫,这件事他想起来也觉得荒谬又离谱。
但当初清虚道长的话还历历在目。
他也不能就这样上去棒打鸳鸯。
这才将长公主叫进了宫,问她打算怎么办。
“皇兄的意思是,御儿成亲了?”长公主的反应却与皇上完全不同。
知道儿子成亲了,也不问人家长得什么模样,家世品性如何,只顾着高兴了。
“你这般高兴做什么,你就不怕御儿成亲的那孩子是个不堪入目的?”皇上板着脸问。
“皇兄放心,清虚道长说了,只要我们不插手,那御儿的姻缘必定会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
长公主自从有了那个孩子之后,已经对他未来的妻子不做什么要求了。
只要性子善良,会对自己儿子好就行了。
其他的品貌才学,她一律没要求。
她是长公主,她丈夫是武安侯,不管将来如何,总能护着小夫妻俩一辈子的。
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那就比什么都强。
皇上猜到了妹妹的心思,但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了自己的侄子。
即便侄子在心智上有些问题,但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人的侄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
“不知皇兄在哪里见到御儿的?”长公主终是忍不住问道。
“朕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皇上便将昨日之事与长公主说了。
“如此说来,那个孩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而且对御儿定然很在意,不然不会做出此番举动的。”
齐熵敢挥鞭将人打成那样,在长公主的眼里,那就是对自己儿子喜欢的不行,甚至可以为了儿子忤逆长辈,心中更加欢喜了些。
觉得自己儿子终归还是有福气的。
“哼,有情有义却没有脑子!这天下讲究的是孝字为先,就算昭和不是她亲生的母亲,也算是她的继母。继母的弟弟,便是长她一辈的叔叔,如此目无尊长,不敬继母,岂不是让天下人骂她不孝不悌?”
皇上并不在意那个被打之人会怎么样,但是像齐熵这样愤怒之下不顾后果的行为,即便当时解了气,但却会给自己过后带来麻烦。
要真的想惩治那个罪该万死的男人,多的是办法。
偏偏她选的是最下乘的一种。
“皇兄,正是因此,才能看出那个孩子是确确实实的在意御儿的。若不是因为在意,又怎会着急到失了理智呢。况且方才您说她在大殿上对着您都能从容不迫,说明是有几分气度的,这样的人都能被逼到失去理智,我想,她是真的很在意御儿。”长公主声音有些轻,有些低,似在回忆什么,又似在感叹什么。
皇上闻言,便也不再多说,只问道:“此事你打算怎么办的?”
长公主抬头看向皇上,笑着道:“我定然是要站在御儿和我儿媳妇一边的,就怕皇兄舍不得昭和。”
皇上淡淡瞟了一眼长公主,“我不舍得,你就不会出手了?”
长公主笑了起来,“既如此,那臣妹就先退下了。”
看着离去的长公主的背影,皇上轻叹了一口气,不论百姓还是皇家,这亲情也都有亲疏远近之分。
第173章
长公主心情很好的回了府,就连兵部侍郎的夫人过来叫她去打马吊,都拒绝了。
“喜鹊,去把管家叫过来。”长公主吩咐丫鬟道。
“是。”
管家来的很快,“长公主,您找老奴?”
“这封信,你让人加急送给侯爷。”
管家微愣,自从侯爷跟公主大吵一架去了幽州之后已经三个月了,公主一封信都没有写过,今天怎么进宫一趟,回来就给侯爷写信了?
心里虽然纳闷,但还是恭敬接了信,叫人加急把信送到了幽州。
武安侯收到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长公主那个人,虽然嫁给他了,但两个人的感情实在算不上多好,在一起的时候吵架比安静的时候还多。
就从他三个月了,都从来没收到过长公主只言片语可以看出来了。
这信送的就跟天下红雨一样稀奇。
虽然如此,武安侯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接过了信。
看着信上的内容,皱了皱眉。
将外头候着的士兵叫了进来,第二天就收拾好东西,带了两个人骑马回京。
......
齐熵带着国公府的两名护卫先是去了第一处宅子。
没有直接上门,而是在附近邻居打探了一番,这才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个老太太,年纪很大了,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见到齐熵还很高兴,“小姑娘,你找谁呀?”
“奶奶,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齐熵问。
“是啊,老伴走了之后,老婆子就一个人住着了。”老太太道。
“您没有孩子吗?”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进来坐吧,我这里寻常也没有人来,难得小姑娘你敲了门。只不过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家里没什么吃食,小姑娘不要介意。”
“您不用忙活了,我不吃零嘴。”齐熵顺势走了进去,却将两名侍卫留在了外面。
这宅子不小,至少比起旁边的都要大一些。
老太太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宅子,其实很不方便。
不仅是收拾打理起来不好弄,而且若是出了点什么事,宅子大了,发出动静外头也听不见。
齐熵坐在院子里那颗樱桃树下,看着布满生活气息的房子,笑了笑道:“您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房子,怎么没想着租出去一间啊。”
三进的宅子,其实完全可以把前面两进租出去,自己住最后一进,只重新开个门就好了。
“这房子,是我老头子在世的时候自己亲手修建起来的,虽然他走了,我们又没有孩子,一个人住着确实大了些,但我也不想让别人住进这宅子里。”老太太笑得很和蔼亲切,看着这宅子的眼神带着很深厚的感情。
齐熵对于老太太这种想法也能理解,并没有多说什么。
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从头至尾,那位老太太都没有问齐熵一句,她为什么会敲自己家的门。
走在路上,齐熵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老太太还站在门口,看的方向却不是她这边。
像是在等人一般,但又好像不大像是在等人。
想起邻居们说得话。
他们都说老太太和生前的老爷子是一对怪人,没有孩子,没有亲戚,也很少跟邻居来往,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营生的,但却一直不缺钱花。
先前还有街头上的混混知道两人孤零零在家,翻墙进去想要弄点银子花花。
可大家再见到那混混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那混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此见着老夫妻的门就绕道走。
邻居们想问发生了什么,也问不出半点东西来。
对于那对老夫妻,也就愈发好奇了。
齐熵想着自己刚才在那院子里见到的那些草药,这对老夫妻,怕是苗疆人,擅毒。
从第一家到第二家还有些距离,齐熵在街市上慢悠悠走着,看到有卖糖炒栗子的,不由驻足买了一份。
她不怎么喜欢吃这些零嘴一类的东西,但是三郎很喜欢吃。
只不过刚买完就想起现如今的那位并不是三郎。
抱着栗子,三人走了约莫一刻钟,到了她标记出来的第二家门前。
只刚走到这里,齐熵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宅子的气场很奇怪,不像是正常环境的那种氛围。
太过安静了。
与旁边的热闹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这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齐熵问身后的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有些凝重,“姑娘说得不错,这宅子有阵法。”
“阵法?”齐熵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不由起了点好奇的心思。
不过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该想着怎么将这阵法解开才是。
“你们会解阵吗?”
二人摇了摇头。
虽然接触过,但要解阵却很难,他们不像军队里的军事那样博学多才,所以这种东西,只能看出点门道,要解开,却是不会的。
“知道谁会吗?”齐熵问。
两人不知为何又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右边的男子心一横道:“我们小国公爷会。”
“行,那你去请小国公爷,我跟这位大哥就在前面的茶棚等着你们。”齐熵面无异色道。
那人见状看了一眼同伴,虽然被瞪了,但却没有后悔。
没等多久,小国公爷就过来了。
“听说你要解阵?”
“不是我要解,是你要解。”齐熵道。
小国公爷挑了挑眉,他这还没答应呢,怎么就成他要解了。
心里虽这样想,但脚步却跟着齐熵往那宅子走去。
“没想到京城居然还有人弄这么大的阵仗,真是.....让人兴奋啊!”
“能解开吗?”
“全京城我若是说解不开,那就无人能解开了。”小国公爷自信又臭屁道。
齐熵就摆出一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姿势。
解阵一般是找到阵眼,破了阵眼那这阵法基本也就废了。
齐熵看着小国公爷在外面来回绕圈子,站在一边安心等着。
而此时这宅子里的人已经有人发现了外面的齐熵和小国公爷。
“慌什么,这阵法是当年宗主亲自设下的,除非是宗主的师父,不然没人能解开。既然外面那两位不要命了想试试,那就让他们试试呗,反正到时候丢了小命,也与我们无关。”
屋内坐着的人,正是那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男子。
听了这话的护卫不再多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第174章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小国公爷那边却还没什么动静。
齐熵已经将手里的栗子分给了那两个侍卫吃完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在外面待了一整日,齐熵没怎么吃东西,此时居然也没觉得饿。
看着已经冒出头来的月亮,那光真是又冷又白。
白月光有什么好呢?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还是昏黄摇曳的烛光更好。
思绪纷乱地想着,忽闻噗通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发出巨大响声。
然后齐熵就看到原本看着有些模糊不清的宅子此时清晰起来。
气场也变得正常了。
“不好,宗主的阵被人给破了!快,赶紧进入地下通道,别让人发现了!”宅子里传来混乱的声音,齐熵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离开,就已经被堵了个正着。
齐熵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台阶上,个子瘦高,脸上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却有点丧的男子。
很奇怪,她此时在他身上感觉到的那种气场,与寻常人并无什么变化。
那么先前他是用的什么方法,能够让别人忽略他的气息,顺利带走那些小女孩的呢?
“抓住那两个人,其他人不用管。”齐熵指着瘦高男子和那个憨厚老实面相的男子。
瘦高男子甚至不用跟他动手,很快就束手就擒,但那个憨厚老实的男子却有些棘手。
身手很厉害,两个侍卫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齐熵此时已经不在院子里了,直接进了屋子,很快就寻到了那间通往地下通道的房间。
下去之后,就发现这地洞挖的还挺大。
那些人胆子更是够大,居然还在皇城脚下挖这样一个地洞。
地洞内的人见到齐熵,瞬间摆出攻击的姿势来。
齐熵掏出那条鞭子,不过三两下,就将那些人给打晕了。
继续往里走,就看到有不少逼仄低矮的小屋子,里面味道熏天,令人作呕。
小屋子此时已经大多都空了,齐熵脚步加快。
“快点,别哭了,娘的!再哭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掐死你?”压低了的声音恶狠狠地威胁着哭哭啼啼的孩子们。
只可惜,不过几岁大的小孩子哪里会听得进去这些威胁,她们觉得害怕又难受,眼泪不听使唤就落了下来。
一共三个人,他们正在将这些孩子用绳子绑缚起来,嘴也被用布料塞住了。
弄好之后,一个人领着四个孩子往外走。
只不过走在第一个的男子还没走出三米远,脑袋就被一个带着血腥味的鞭子打的头晕眼花,晃荡两下之后倒在了地上。
原本还在忙活的另外两人见状,抬头朝着齐熵的方向看过去。
“你是谁?”
“我?黑白无常。”话音落下,鞭子就朝着那二人而去。
其中一人情急之下直接抱了个孩子举起来挡住鞭子。
齐熵没想到此人如此卑鄙,给鞭子来了个急转弯,落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她力道大,那墙壁本就是泥土的,一鞭子下去,灰尘扑簌簌往下落。
孩子们呛得咳嗽起来,那两名男子的眼睛也不小心进了灰尘,下意识放下孩子,去揉眼睛。
也就是这个时候,齐熵再次挥鞭。
两人虽然也躲开了,但却没有了机会拿孩子当挡箭牌。
这些人许是因为做的是拐卖孩子,所有手上功夫一般,齐熵自从身体力量恢复之后,对付这样的人已经是游刃有余。
将二人打倒在地之后,看着十几个小萝卜头,有些头疼。
“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最高的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问道。
“算吧。你能让她们别哭了吗?我带你们出去。”齐熵太阳穴有点疼。
那姑娘约莫十一二岁了,平时应该也有照看过弟弟妹妹,所以哄这群小萝卜头信手拈来。
不过一会,那群孩子就只剩下抽噎声。
“你走在最后,我在前面引路,如果有问题就叫我,听明白了吗?”齐熵对着最大的那个女孩子道。
女孩子用力点头,“知道了。”
“不过姐姐,那里,还有两个,她们,她们......”小姑娘拉着齐熵的衣服,指了指最后一个屋子,哽咽道。
齐熵扫了一眼那间屋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我先带你们出去,一会再进来把她们带出去,行吗?”
小姑娘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通道的人都被解决了,齐熵很顺利的带着小姑娘们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原本还在缠斗的侍卫与那名憨厚男子此时已经结束。
看着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憨厚男子,齐熵并无其他感觉。
这样的人,就算被抓了,也只会吞毒自杀。
“这群孩子先找辆马车送到国公府去,下面还有两个,我去抱出来。”齐熵对着齐小国公爷道。
“要帮忙吗?”
“不用。”齐熵道。
等齐熵抱着另外两个女孩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十二个小姑娘已经被送走了。
齐小国公爷倚在旁边的墙壁上等她。
“已经通知了官府那边,等会就会有人来搜查这宅子,马车在外面,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他们过来。”齐小国公爷道。
只不过看着齐熵手上抱着的两个已经了无生息的孩子,他眼底还是染上几分戾气。
“不用,你把这两个孩子带回去,我在这里等着就好。”齐熵道。
说完将孩子交给了齐小国公爷。
她虽然不知道国公府发生过什么,但很显然,这位齐小国公爷其实并不喜欢官府的人。
至于那些传出来的什么皇上很器重他,对他很是容忍之类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你好歹是个姑娘家,一会衙门那边过来了,你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衙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齐小国公爷抱着软绵绵的两个孩子,心底有些抽痛,却还是道。
“不好进没关系,好出就行了。”齐熵让他不要再啰嗦,直接赶着人出去了。
而正打算按照容王的意思来交差的府尹,接到消息的时候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带着人马就往报信说的巷子赶。
只不过到的时候,看着宅子里躺在地上的歹人,以及老神在在坐在院子里喝茶的齐熵,这位府尹大人忍不住额头抽疼起来。
第175章
隔天的早朝上,府尹将女童失踪案报了上去。
原本奏折上是没有提到齐熵的名字的,只不过皇上最近查了齐熵的所有资料,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府尹倒是好本事,前两日还没有线索和头绪,不过三日时间,便将案子告破了,朕心甚慰。”说着甚慰,但面上表情却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府尹偷瞄着皇上的神色,不明白皇上这话是何意。
小心翼翼回到:“回皇上,此案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哦?什么机缘巧合?”
“昨日恰巧有人报案,说是在一处宅子里听到打斗声,微臣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宅子里居然关着这段时日失踪的女童,如此才将案子给破了。”府尹真假参半地道。
“不知这报案的人是谁?去的倒是巧。”
“这,这报案的,乃镇国公府的侍卫。”府尹声音更小了。
殿内的人一听跟镇国公府有关,不由都将视线瞄向龙椅上的皇上。
当年镇国公府遭遇几乎灭门一般的围堵,这朝堂上若说无辜,却没有一个人。
所以大家对于镇国公府都有点别扭。
好在镇国公府如今只有那一位了,且二十多岁了还未成亲,成日只知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怕是到了这一代,镇国公府也就这样了。
“哦,那与那些歹人打斗的又是谁?”皇上平静地问。
“也是镇国公府的。”
“朕倒不知,镇国公府还有身手这么好的人?”皇上抬眸看着府尹,身上的威压落在府尹身上,让他直接紧张的出了汗。
“不,不是镇国公府的人,而是那位齐三姑娘,她如今住在镇国公府,那些找出来的孩子,也在镇国公府。”府尹擦了擦汗,不敢再打马虎眼,干脆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倒是个厉害的,不错。破了这样大的案子,若是没点赏赐,岂不是让百姓说我们官家小气。”皇上大手一挥,便让送出了不少东西。
其中除了那些金银首饰以外,居然还送了一栋宅子。
大殿上的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皇上为何要送宅子?
金银大家都能理解,毕竟是黄白之物,赏赐些也没什么。
但这宅子,是不是有些过于厚重了?
况且那位齐三姑娘还是个乡下出身的,何至于让皇上这么看重?
大家内心都泛起了嘀咕,但却没人出来质疑皇上的决定。
当赏赐到国公府的时候,齐熵自己也愣了一下,不明白皇帝好端端给自己宅子做什么。
更奇怪的是,那宣旨的太监,居然还叮嘱她早些搬进去,说是总住在别人家也不好,宅子什么都不缺,人直接住进去就好。
这种话,一听就是皇上叮嘱的,不然宣旨的太监怎么可能多管你这闲事。
齐熵虽然奇怪,但这宅子却来的及时,当晚她就带着三郎搬了进去。
齐小国公爷千留万留也没把人给留住。
原本因为他们两个住进来变得热闹些的国公府,瞬间又沉寂下来。
就连管家,都有些不舍。
新宅子的位置很好,一边是武安侯府,一边是长公主府。
齐熵听过一些武安侯和长公主的八卦,但也没放在心上,只在宅子里安心住下了。
这宅子,连管家和丫鬟都是配齐的,皇上还说了,这些人的月例钱不用他们管,宫里每月会把钱送过来给他们。
齐熵现在没工夫去细想这皇帝到底想干什么,只等着解决了那位郡主再说。
.......
隔壁的武安侯府。
“人可搬进去了?”长公主手中正揉着面团,脸上还沾着面粉,问进来的管家。
“是,人已经搬进去了,都安顿好了。”管家没有见过齐熵和三郎,不知道自家这位尊贵的侯爷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那么重要的宅子,怎么说给人就给人了。
而且用的还是皇上御赐的名义。
长公主看着管家犹豫的样子,笑了笑道:“您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把宅子送出去吧?”
“这样吧,一会水晶糕做好之后,管家您就帮我送到隔壁去吧,就说这是给新邻居的见面礼如何?”
说完不等管家说什么,就哼着歌继续揉面了。
长公主其实不大会下厨,唯一做的好的,也就这个水晶糕了。
而这水晶糕,是他们家世子喜欢吃的点心。
自从世子不见了之后,长公主就再也没做过了。
今天怎么会?
而且还说要把这东西给隔壁的新邻居吃?
管家满心的疑惑,对于隔壁住着的人更好奇了些。
到了快用晚膳的时辰,水晶糕做好了,长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管家将东西端走,好一会才回屋。
而端着水晶糕的管家,敲门的时候,看着熟悉的门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不仅是宅子送出去了,连人都一并送出去了。
“我是奉了长公主之命,过来给府上新来的两位主子送点心的,不知可否劳烦你去通禀一声。”
管家说话客气,好像真是第一回见门房一般。
那门房有些讪讪,忙匠人请进了大堂坐着,自己则去找管家去了。
没一会,齐熵就在管家的百般劝说下,带着三郎一起来到了厅堂。
原本站在厅内的管家,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哐当——
他手里的盘子落在了地上,漂亮的水晶糕也散落一地。
“世,世子!”
“房管家,您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府上的新主子,姓齐。”齐熵新宅子的管家忙拉了拉房管家,暗自使了个眼色道。
房管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地上散落的点心,自责道:“都怪我,方才见到两位如仙人一般登对,失了礼仪,还请齐姑娘和齐公子不要见怪。”
齐熵看着两个管家那相熟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没察觉一般,打了招呼。
大三郎被强拉着过来,闻到地上那水晶糕的香味,只觉得这管家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端个盘子都端不好。
“那水晶糕,还有没有了?”他指着地上的点心道。
房管家惊愕地抬头,看向三郎,“世,齐公子,有,有,还有,老奴这就回去重新端。”
说完一溜烟跑了。
那健步如飞的样子,哪里像个年过五十的人。
已经听过世子开口说话的另一位管家,此时已经很镇定了,让人将地上收拾干净,又奉了茶过来,着人好好伺候着,就去忙了。
第176章
“你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吧?”齐熵喝着茶慢悠悠问。
“知道啊,小傻子也知道。”
齐熵就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有点吓人。
也对,三郎只是自闭,又不是失忆,怎么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之前还以为三郎是因为在家受了什么虐待才不肯说出自己身世的。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武安侯府那位管家,刚才那惊喜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很敬爱自家世子的。
还有那盘水晶糕。
什么东西不好送,偏偏是水晶糕。
说明他们很重视三郎,一直记着他的口味。
还有这宅子,如今看来怕是也因为三郎才会赐给他们的。
齐熵现在想想,自己在那里谋划半天,说不定人家随便一句话,这仇就能报了。
有时候权势就是这么好用。
只不过,郡主身后站着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其他势力,如果真想连根拔除,还是需要费点劲的。
隔壁的管家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进厨房,就先去了长公主的院子。
“夫人,世子他,世子他会说话了!”
“不,不是会说话了,是说话跟正常人一样了!”
而且性格似乎也开朗了很多,不像以前那般缩头缩脑的了。
“真的吗?”长公主眼神亮晶晶看着管家。
那模样,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
“是真的。不过老奴方才因为太过震惊,不小心将您给我的那盘水晶糕给洒了,现在得重新再送一盘过去,就不与您多说了。”管家说完脚步匆匆,就又要去隔壁。
“管家!”
“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老奴还赶着给世子送糕点呢。”
“刚才让您送了一回了,这回该我送了。”长公主说着便拎着裙摆站起了身,端上丫鬟拿过来的水晶糕,出门之前还不忘问丫鬟自己的仪容仪表怎么样。
端着东西到了隔壁门前,身后的丫鬟就要上前去敲门,却被长公主给拦住了。
“夫人?”丫鬟不解。
长公主没说话,只是偷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示意丫鬟过去敲门。
门开之后,门房没想到会是长公主亲自过来,愣了一下,这才恭敬招呼人进去。
“不用,我在这里等着,你先进去通报一声。”
门房哪里敢让长公主等着,“长公主,这....”
“没事,你去通传吧。”
门房步履飞快,跑去传话。
“齐姑娘,公子,隔壁的武安侯夫人,也就是长公主娘娘过来拜访了。”回话的小厮边说边觑着三郎的神色。
齐熵没想到那位会亲自过来,扫了一眼三郎,面色平静让人请进来。
远远地,齐熵就看到走过来的一道迤逦身影。
身形高挑,模样明艳张扬,看起来更是很年轻。
此时脸上挂着淡笑,端庄持重的样子,手中端了一盘水晶糕。
齐熵从椅子上起身,微微拱手道:“长公主。”
坐在椅子上的大三郎却没动,也没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虽正与齐熵寒暄,但眼神余光却是一直落在自己儿子身上的。
见到儿子气色不错,人也好好的,再压抑着心情,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们刚搬过来,也不知在这宅子住的习惯不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去找侯府管家,大家乡里乡亲的,就该互相帮助才是。”长公主道。
“那就多谢长公主了。”
长公主看着齐熵,虽然人有些丰腴,但那张脸却很是漂亮,而且这女儿家长得丰满些,才有福气,所以她是越看齐熵越满意。
拉着齐熵的手就问起她跟三郎在京城这些时日过的如何。
絮絮叨叨说着话,到后面听着齐熵说起在麻山村的事,反倒没有那么关注三郎了。
而大三郎是最不耐说这些家长里短的,坐了半刻钟就准备离开。
齐熵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那挪了半寸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你们还没说完吗?我肚子饿了。”三郎打断两人的话道。
长公主闻言忙停了说话,下意识问三郎要吃什么。
大三郎也不客气,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点了个遍。
长公主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
本来只是来送水晶糕的,最后却干脆在这边吃了晚膳。
........
“丫头,昭和那边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的?”饭后,长公主直接问道。
一顿饭的功夫,这位长公主已经将齐熵真当做了自己的儿媳妇,说话间亲切不少。
齐熵笑了笑,“以牙还牙,这是我向来做事的准则。”
“那你可知她为何会被封为昭和郡主?”
“大概知道一些。不过,就算昭和郡主再被皇上看重,也比不过长公主您不是吗?”齐熵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道。
“你这丫头倒聪明。”长公主笑了起来。
齐熵可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自尊心,不想麻烦别人什么的。
这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能省心好几倍的方法,为什么要放弃呢。
长公主走后,齐熵出了趟门,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第二天的朝堂上,御史大夫捧着笏出列奏禀事项。
“皇上,臣有本要奏。”
皇上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折子,打开来看。
底下的群臣看着皇上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敛了心神,无比小心翼翼。
啪——
“御史所奏之事可属实?”
“微臣此处证据确凿,还请皇上过目。”说着从袖笼里掏出一叠纸张来,递给太监。
皇上随手翻看了两页,越看越心惊。
怒火翻涌,直接道:“退朝!”
“御史留下!”
殿内的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怎么突然就要退朝,而且还只让御史一人留下,就连两位宰相都没有叫住。
众人各自嘀咕起来,出了宫门就有人打听起御史到底呈上去的折子是什么。
只不过群臣都只摇头表示不知。
就连与那位御史关系比较好的礼部侍郎,也不知那奏折到底写的是什么。
御书房内的皇上,一把将奏折仍在桌上,满脸怒容,“这些东西,爱卿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皇上,这个嘛,微臣不太方便说。”
皇上也不好逼他,历朝以来的规矩,御史监察百官,所奏之事可以不问来处。
“那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皇上绷着脸问。
“皇上,微臣只负责将危害国之大计的事情奏禀于您,至于该如何解决,此事怕就是宰相们的事了。”御史大人道。
皇上听着他的话冷笑了一声。
此事牵扯到的官员就有数十位,其中连付相爷都没逃过,这御史分明就是在讥讽于朝堂。
偏生皇上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将人轰走之后,皇上端坐了一会,正要叫人进来,就听到太监进门回报,说是武安侯要回来了。
皇上也没多想,毕竟自己儿子找到了,怎么也该回来看看。
人之常情的事。
挥手让太监退下了。
........
郡主府。
昭和郡主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杨远昭,心中对于齐熵的怒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那个小丫头,不仅不将她放在眼里,居然还敢直接骑马进门,将她郡主府的颜面放在地上踩踏,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郡主,您若想对付那个死丫头,我这里有个好办法。”躺在床上的杨远昭人都已经快不行了的样子,还咬着牙恶狠狠道。
“什么办法?”昭和郡主道。
心中却对他嘴里的办法有些不以为然。
若是真有办法,为何不早将那个臭丫头给惩治了,还等到现在。
“那个死丫头虽说本事不小,但却有个软肋。只要您将三郎给抓住了,她一定会上门来求您的。”
“怎么,你不打算将那人收入囊中了?”郡主嗤笑。
杨远昭犹豫一下之后下了决心道,“天下俊秀之人何其多,为了报仇,不过区区一人又何足挂齿。”
“那你便好好休息吧,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小丫头的。”
回到房间之后,郡主将跟在身边的暗卫叫了出来,“去,想办法给我把那个傻子带过来。”
暗卫领命而去,只不过他没想到,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如烫手山芋,棘手的很。
等他回来复命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去了半条命,胳膊断了一只,腿也受了伤,狼狈不已。
“不是让你去抓人,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郡主饶命,属下没想到那位身手如此之高,一时不察,这才狼狈而归。”
“你说什么?那个小傻子武功比你还厉害?”郡主惊讶的差点站起来道。
“是。”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话都说不好的傻子罢了,怎么会有那样好的功夫的?不可能!难道是那个死丫头故意让他扮猪吃虎骗我的?”郡主喃喃道。
“郡主,属下在与他交手的时候发现,那人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暗卫道。
“什么不一样?”
“他说话流畅,与常人并无异样,且行为言语之间,虽有些狂放不羁,但耳聪目明,口齿清晰,兴许比起一般人来说还要更加聪慧。”
暗卫之前跟着郡主是见过三郎的,当时三郎那有些瑟缩胆小的样子他还深有印象。
今日再见到那位三郎时,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狂傲,自信,与先前的胆小没了半分相似之处。
“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还有两个人吗?”郡主皱眉道。
“属下也不知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但长相却是一模一样的,只性子却完全不同。”
郡主沉思起来,怎么会有人前后性格差别如此之大?
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你去查一查,看看那个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
等暗卫走后,郡主想起丈夫之前跟那两个人一起回来的,问外头的丫鬟郡马爷去了哪里。
“回郡主,郡马爷下午派人过来回话,说是晚上在天香楼用饭,今日会晚些回来。”
“知道了。”
到了晚上,齐怀明近日心情不好,没喝多少就已经醉醺醺的。
郡主有事要问他,这醉醺醺的模样倒刚好方便了她。
只不过齐怀明却是个大条的,对于三郎和三丫的事,知道的东西还没她多。
郡主虽然有些生气,但面对心爱之人还是招呼人贴心伺候着。
想着明日要不要进宫一趟。
毕竟她昭和的称号可是皇上亲自赐予的,即便那个死丫头名义上是自己的继女,可皇家颜面可不是谁都能践踏的。
若是让皇上知道她府上的门槛被人给破开踩踏,以皇上疼爱她的程度,难道还会置之不理吗?
借皇上的手来对付那个小丫头,可比她自己来做,容易的多。
昭和郡主此时还不知因为破了女童失踪案,皇上将武安侯府旁边的宅子赏赐给了齐熵。
自然也更加不知道皇上知道了她严重的那个小傻子是武安侯府唯一的世子,也是当朝长公主和武安侯唯一的儿子。
武安侯虽然帅的天怒人怨,但他性格实在太冷,又不解风情,对男女之事似乎更加不感兴趣,所以这姨娘什么,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侯府后宅女子,也就长公主一个。
偶尔长公主还会抱怨,这府里没有一个女子,害的她打马吊都找不到人一起,只能请了各家夫人过来。
但人家夫人也是有事的,总不能时刻待在侯府,也就导致长公主时常觉得无聊。
如今齐熵和三郎住进了隔壁,她就找到了事情做,几乎每日都会往隔壁串门。
马吊也不打了,专门开始鼓捣起吃的来。
就差直接住在齐熵他们的府上了。
昭和郡主这几日因为杨远昭的事,还要装可怜让齐怀明心疼自己,也就没顾上齐熵那边如何了。
但她先前听了齐怀明说过,齐熵住在齐小国公爷的府上。
昭和对于国公府的情况了如指掌,当即也不过嗤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就是这样一个疏忽,等她进宫的时候,将齐熵骑马踹开郡主府门的事情说给皇上听的时候,见到皇上的反应,才会如此猝不及防。
以至于差点殿前失仪,惹得皇上不高兴。
第177章
皇上看着面前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眼中神色莫测,心底却有些失望。
他是不是对这个侄女太过容忍了,所以让她居然敢与自己的朝臣勾结,将朝廷的税收中饱私囊?
夏朝虽然常年战事不断,但因海外贸易发达,所以税收也丰厚。
每年国库除了大笔战事支出以外,一年下来还能余下最少百万两白银。
但现在,他的好臣子和这位疼爱多年的侄女勾结,居然一年就能吞下税收上百万两,这还只是他看到的一部分。
难怪前些时日皇后说起昭和送的那尊玉观音像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亏他当时还觉得这丫头是个孝顺的,知道讨皇后的欢心。
对于她一个郡主是怎么得到这样难得的一块玉观音像的。
现在想来,他这般被蒙在鼓里,说不得这位好侄女还在背后嘲笑于他!
皇上心中愈想愈觉得生气,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如常模样。
昭和郡主并不知道皇上此时在想什么,只觉得以往对着她慈爱和善的皇上,此时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心中不免忐忑起来。
“皇伯伯,您日理万机,诸事繁忙,昭和便不打搅了。”说完就要告退,但皇上却抬手让她继续坐着。
“你说的那事儿,朕最近也略有耳闻,只不过,跟昭和你说得有些不大一样,怕是底下的人为了敷衍朕,所以不说实话,以为朕与那失了双目的瞎子一般,容易被蒙蔽。”皇上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但坐在旁边的昭和内心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怀疑自己骗他吗?还是意有所指?
昭和心思百转却很快笑道:“皇伯伯您说哪里话,您是九五之尊,这天下有谁敢蒙骗您呢。”
“你说得不错,朕是九五之尊,这天下又有谁敢蒙蔽朕呢?可朕虽然掌管天下,也没有千只手百只眼,若是有心想要蒙蔽朕,朕怕是也识别不过来。”说完看着昭和郡主,眼底跟个黑洞一样,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的感觉。
昭和郡主愈发觉得今天的皇上不太对劲。
只好笑着应付几句,就说要告辞。
这一次皇上没有再拦着她,而是在她出了殿门之后就派人跟了上去。
酒醉刚睡醒的齐怀明伸手想给自己倒杯水,但身体还有些晕眩,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直接磕在了桌子边沿,当即就昏迷不醒了。
屋外听到动静的丫鬟赶忙跑进来,见到地上躺着的齐怀明,忙去请了大夫过来诊治。
昭和郡主回到府里的时候,听到丫鬟来报,整个人差点没跟着晕过去。
看见躺在床上的丈夫,无语凝噎的望了好半响。
眼神却突然之间变得凌厉起来,望着齐怀明那张脸,带着势在必得的狠心。
而昏睡着的齐怀明,朦胧中却好似突破了什么球笼一般,面前的场景不停变化,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麻山村以及齐家人,他整个人呆呆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他看到因为大哥二哥都有了家世,所以他偷偷背上包袱,代替家里去当兵那个场面,这才泪如雨下。
他看到自己去了军队,去了战场,杀了敌人,也同样看到了齐家一家子的惨死。
而那个孩子,那个他以为是他自己的女儿的孩子,原来,原来是......
齐怀明猛地坐起身,醒了过来。
看着奢华漂亮的房间,一瞬间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脑子晕晕沉沉,恍惚着不知身在何处。
“明郎,你醒了?”郡主的声音将他唤醒,齐怀明回过神看向自己的妻子。
那张姝丽漂亮的脸,此时看起来却有些陌生。
“嗯,我记得我好像摔了一跤,现在什么时辰了?”齐怀明摸了摸后脑勺问。
郡主不动声色观察者齐怀明的脸色,见他并无异样,便道:“现在已经戌时了,明郎你都昏迷半日了。可有觉得好些了?肚子饿了吧,我去让人送些吃的过来。”
看着郡主出去之后,齐怀明刚才还有些迷糊的脸却变得严肃起来。
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会,郡主就带着几个丫鬟鱼贯而入。
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和不少吃食。
“明郎,这是大夫开的药,快趁热喝了吧。吃了药再用饭也不迟。”
齐怀明听到脚步声时已经收敛了神色,笑着结果碗,一饮而尽。
等嘴里的苦味散去些许,这才拉着郡主与他一起用饭。
吃完饭之后,许是那药有安眠的效果,齐怀明又犯困起来。
郡主就嘱咐他先休息。
看着齐怀明睡沉了,郡主这才出门,去了花厅。
此时里面正坐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家,正闭目养神。
“如何,郡马爷可有想起什么来?”
“回郡主,依老夫把脉来看,郡马爷脉象平和,除了身体略微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其他异样,想来是未曾想起什么来的。”那老者道。
“那就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请迟神医在府上多住几日,也好方便为郡马爷诊治病情。”郡主道。
“郡主说的是。”
得到的答案虽然不能完全放心,但郡主却也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以往会习惯性挨着丈夫睡,今日却发现丈夫睡得四平八稳一动也不动,并没有抱着她的意思。
虽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多心。
只以为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睡得太沉。
第二天一大早,齐怀明去上衙,郡主则在屋里插花。
衙门里,齐怀明这才听到同僚似乎在讨论他晕倒那日没有听到的关于御史上呈的奏折的事。
听了一耳朵之后,直觉此事可能与三丫有关,面上却神色不变,一直安心处理公务。
直到快要下衙的时候,往常都是别人找他出去喝酒,这次则是齐怀明找同僚喝酒。
同僚虽有些惊讶,但有酒喝自然来者不拒。
一行三人,去了他们常去的酒馆。
坐下后,齐怀明让小二拿上好的酒过来,要烈要醇的。
那二人酒量自然不如齐怀明一个习武之人,不过三两杯下肚,就已经开始吹牛说大话了。
而齐怀明则趁着此时从后门出去了。
第178章
齐熵将手上的东西交出去之后,就没再多问,只安静等着结果。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三郎的身份,她不信拿到那些东西之后,皇上还会一如既往维护那位昭和郡主。
况且,这么大的贪污数额,总得有个人出来承担罪责。
至于这个背锅的人会是谁,就看谁对这个国家最没有用处了。
齐熵即便不用脑子去想,都能猜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两害相较取其轻,若是这个世上谁最会权衡利弊,那就非皇帝莫属了。
这两日她就陪着长公主在府里鼓捣吃的,顺便打打马吊。
这日,长公主请了几位世家夫人在府上,几个人正打马吊,而三郎早不知去了哪里。
长公主也很意外,齐熵居然会打马吊,而且还打的很不错。
一个下午的时间,不仅齐熵赢了,连带着她也赢了不少。
虽然都是些小钱,但打牌赢了的心情,那可是钱不能比的。
时间晚了,另外两位夫人准备告辞,齐熵也说要回府。
管家却在此时匆匆而来。
“齐姑娘,齐郡马过来了,说是要见您。”管家道。
另外两位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很识趣地告辞了。
上马车的时候,两人却心照不宣上了同一辆。
........
齐熵看着齐怀明,有些意外他居然还会回来找自己。
“不知齐郡马找我何事?”
本来就不是她爹,齐熵也懒得继续扮演乖女儿的角色。
懒洋洋的语调,哪里像个半大孩子。
见到这样的齐熵,若是以前,肯定皱起眉头要说两句的齐怀明,此时却好像没看见一般,面色严肃而沉重,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先前萧将军找到你,说你是我的女儿,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齐熵手里的茶杯微微停顿,点了点头。
“其实你并不是我的女儿,我在与郡主成亲之前从未有过其他女人,而且那个时候是在战场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让一个女人怀上我的孩子还生下来。”齐怀明认真道。
齐熵放下了茶杯,眼眸微眯,“你恢复记忆了?”
“没错!我不仅想起了自己是齐家老三的事,也想起了你真正的身世。”齐怀明道。
“我真正的身世?”
“你之前在镇国公府住过几日,我不知道镇国公府的人有没有看出来什么,但你是镇国公府五夫人的女儿,这件事是不会错的,而且只有我一人知道。说起来这十几年若不是我突然失忆,你也不会在麻山村受了这么多苦。”齐怀明满脸后悔与内疚。
齐熵没有说话。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需要消化一下。
她其实先前就有点感觉齐三丫可能不是齐怀明的女儿,因为很显然不仅是她对齐怀明难以产生孺慕之情,齐怀明对她似乎也很难亲近起来。
那种血缘之间天然的亲近感,半点都感觉不到。
“无凭无据的,这件事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我看不如就这样吧,不管我是谁的女儿,如今我已经成亲,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这娘家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齐熵缓了缓道。
齐怀明闻言却肃了脸,“这怎么行!当初我是答应了五夫人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等到援军过来,再把你交给国公府的人的,若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又实在没了办法,怎会将你交给萧将军送到齐家。”
“如今我既已想了起来,那你的身份自然是要重新恢复。至于你说的凭据的事,我会去跟齐小国公爷说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齐怀明那边还跟人喝着酒自然不能多待,所以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也没有问过齐熵愿意不愿意被认回去。
齐熵回到隔壁之后,长公主换了身衣裳,正坐着数今日赢了多少钱。
“夫人,齐三姑娘回去了。”
“嗯。”
“那位齐郡马说,齐三姑娘是镇国公府五夫人的女儿。”
砰——
一块银角子落在了地上,在安静的内室,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面色平静地捡起地上的银角子,“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等丫鬟出去之后,长公主这才像是戳破了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瘫了下去。
难怪她总觉得那小丫头怎么看怎么顺眼,原来是她的女儿。
长公主抬手捂住眼眶,任由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
无声的哭泣着。
就连外头有脚步声接近也没听见。
“哭什么?”略带嘶哑的男声响起,惊的长公主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然怎么会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
放下眼睛双的胳膊,眼眶通红地望着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即便风尘仆仆却依然无损他的长相,甚至更加有男子气概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长公主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好似幻觉一般,声音很快恢复往常的冷静道。
只不过声音的正常也掩盖不了她通红的眼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武安侯大步上前,站在了长公主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长得高大,这样站在她面前就好像一扇门一样,将屋内的光亮都全部挡去,也好像挡去了那所有的不安与愧疚。
只剩下一片让人心安的感觉。
长公主收敛恍惚的神情,不敢任由那种可怕的情绪继续蔓延。
“女人嘛,想哭就哭,不想哭就不哭,哪有什么为什么哭的。”长公主散漫又随意道。
但武安侯却并不吃她这一套,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与自己对视,“你在伤心,伤心什么?儿子回来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武安侯是个从来不知道说话拐弯的人。
妻子此时的情绪不对劲,他又不是根木头,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况且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对于人的周身气场也会有一定感知。
此时他若是不弄个清楚,怕是两人今晚都不用睡了。
长公主平时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公事公办又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当即冷了脸道:“我哭什么与你何关?你既回来了,想必是来看儿子的,儿子就在隔壁,你自便!”
说完便用力挣开武安侯的手,转过了脸去,不再看着那张一把年纪了,还会轻易让人心动的脸。
武安侯皱眉看着长公主,不知道她这突然又怎么发起脾气来了。
“见儿子不着急,我先去洗漱。”
等武安侯重新收拾好再进屋的时候,整个人气质虽然还是凌厉又清冷,但却更帅气了。
长公主先前那点气,看着这人就有点生不起来了。
心底哼了一声,仗着自己长得好就为所欲为,真是占便宜!
武安侯向来觉得女人心海底针,从不知道妻子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去猜。
吃完饭之后,坐在床上就又问起了她为什么哭。
长公主却冷眼看着武安侯,“你的房间可不在这里,起开,我要睡觉了。”
武安侯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动。
那双眼睛,深邃而修长,明明冷冰冰地看不到一点深情,但就是会很容易让人沦陷。
按耐住不安分的心脏,长公主吸了口气,忍着脾气讽刺道:“怎么,侯爷今日是想歇在本公主这里吗?往常侯爷不是最鄙夷此事的吗,觉得这周公之礼就是在影响你们男人成就大业的拦路石。侯爷堂堂男子汉,一言九鼎,这是要自打嘴巴?”
武安侯皱眉,“夫妻正常敦伦此乃人之常情,自然不是拦路石。我的意思是那整日沉溺于男女之事,游走与脂粉之间,半点男子气概也无,也不知建功立业,为国家分忧,为百姓解难,如此才是拦住男人的绊脚石。”
长公主脸色更冷,“总之,我管你什么整日沉溺还是偶尔为之,今日我可没有留你下榻的打算,赶紧该去哪儿去哪儿,别在这里妨碍我睡觉!”
“你今日为何哭还未告诉我,说完我便离开。”武安侯固执地看着她。
长公主心口堵了口气,简直就要呕死了,她当初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
不解风情也就罢了,气人的本事还一流。
她如今都不知道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了。
“你儿子娶得老婆,是齐五郎的女儿,我今天刚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所以一高兴就哭了。你满意了吧?!”
“齐五郎的女儿?”
“对,就是齐五郎的女儿,若若的女儿。你现在知道了,可以滚出去了吗?”长公主实在忍不住了,这人就该给他封个铁桩子的名号。
武安侯看了她一眼,没有食言,起身出去了。
等人走后,看着那被武安侯坐了一会也不显凌乱的被子,发了好一会呆,直到丫鬟进来铺床,这才回神躺了进去。
以往很快就能睡着,今日却怎么都难以入睡。
那强烈的男性气息似乎还残留在房间里未曾散去。
长公主一把将杯子盖在脸上,心里将武安侯骂了个遍,一直到凌晨了两三点才昏昏沉沉睡着。
而武安侯却是卯时就起来了,打了套拳又洗了个澡,去吃早饭的时候,却没看到长公主。
“夫人呢?”
府里的丫鬟没有一个不怕这位爷的,武安侯沉着声音问话的时候,丫鬟声音都有些打颤道:“夫人,夫人还未起身。”
“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未起身?”武安侯皱眉。
他不绷着脸的时候就跟绷着脸一样,这脸一绷,再俊朗也凌厉的让人害怕。
丫鬟吓得差点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却见武安侯大步走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椅子喘气。
“侯爷。”
“夫人还在睡?”
长公主的贴身丫鬟沉吟了一下才道:“夫人身子有些不适,脑袋昏沉,所以还未起身,还请侯爷原谅。”
武安侯一听身体不适,直接推门就进去了,还不忘冷着脸看了丫鬟一眼,“夫人既身体不适,为何没请太医过来诊脉?”
丫鬟没想到侯爷突然这样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公主就是昨夜睡得晚了,今日才起不来,方才那身子不适的话本就是随意找了个由头罢了,哪里就需要请大夫了。
谁曾想原本对公主并不算多关心的人会突然表现的这么让人意外。
屋内听见声音的长公主哪里还能睡得着。
“请什么太医,我不过是起得晚了些,就去请太医,到时候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啊。”说着招呼丫鬟过来给她洗漱更衣。
武安侯看着她眼底的青色以及有些不济的精神,越发觉得她该好好锻炼才是。
这身体未免太过虚弱了些。
“从明日开始,我在府里的日子都会敦促你起来与我一同锻炼,等我离开之后,我也会找人专门看着你每日训练的。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武安侯放下话之后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让长公主准备准备,一会吃完早饭去隔壁看儿子儿媳。
隔壁的府上,齐熵和大三郎起来的时间跟武安侯差不多。
两人虽然都很懒散,但却都不是爱睡懒觉的人。
大概是从麻山村养成的习惯,一直改不了。
跑了几圈出了身汗,两人都洗了个澡。
他们的早饭一般吃的也很简单,就是粥、包子这些。
只是粥的花样比较多,包子也不会只有一种馅儿的。
有了自己的府邸,厨房的人还能随便使唤,所以齐熵一股脑把自己以前吃过的东西全都告诉了府里的厨子,还顺便写了好些个方子,让他换着花样做。
所以齐熵和三郎的早饭看着好像挺简单的,实则味道都很不错,而且几乎每天不重样。
比起那些每天吃很多种,但每天都差不多的可要好多了。
长公主也很喜欢在这边吃早饭。
除了是想多跟儿子儿媳在一起之外,就是因为这边的早饭花样多。
所以齐熵和大三郎两人才刚开始吃,长公主就携带一个身形高大长相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
齐熵看着那与长公主相携而来的男子,有些意外他居然长得如此帅气。
明明与三郎长相差不多,但一个就是很man的那种帅,一个就是偏柔的那种帅。
虽然都不显女气,但明显武安侯这样的更有阳刚之气。
旁边的大三郎,在察觉到武安侯进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有些奇怪了,身体似乎也有些僵硬,眼眶低垂,完全不敢看长公主那边。
捏着筷子的手青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第179章
“你说什么?他们是同一个人?而且现在住在了长公主府旁边的那栋宅子?”昭和郡主一声比一声高地问道。
“是。”
得到肯定回答,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好一会才喃喃道:“那栋宅子,是长公主自己的,皇上怎么可能私自赏赐给齐三那个臭丫头。她带过来的那个所谓的夫婿,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一会跟个傻子一样,一会又那么高的功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要一想到那栋宅子是长公主给她儿子备下的,整个人就有些心神不安。
总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而那被忽略的东西,还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郡马爷呢,他回来了没有?”
“郡马爷还未下衙,怕是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昭和郡主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了,“你派人去把郡马爷请回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不到半个时辰,齐怀明就从外面匆匆回来了。
“郡主,可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着急叫我回来?”齐怀明坐下后端着茶水猛喝了一口,擦了擦额角的汗道。
“明郎是跑回来的吗,怎么出了这般多的汗?你先去洗漱一下吧,我的事等会再说。”郡主吩咐人伺候齐怀明洗漱,根本就没给他机会问到底是什么事。
虽说齐怀明只挂了个闲职,但衙门也还是要去的。
而他一贯又是个比较一板一眼的人,寻常若是没事,是很少迟到早退的。
回来的时候还担心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不然郡主怎么会突然着急派人去找他。
弄得同僚们都在打听怎么了。
齐怀明草草洗漱完,回到房间就看到郡主正慢悠悠挑选着金银首饰。
“郡主,你这是?”
“明日不是就要去相国寺了吗,我想挑些素雅的首饰,明郎不如也来帮我看看,明日戴哪个好些?”好似之前着急叫他回来的人不是她一般,从容又淡定。
齐怀明疑惑地看了一眼郡主,随手挑了起来。
他对这些哪里懂,顺手拿的居然是跟木簪子,虽然雕刻的很漂亮,但却不怎么适合她。
“明郎,原本说好明日与三丫三郎那两个孩子一起去相国寺的,不如把他们也叫上吧。正好给两个孩子做的衣裳也都做好了,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况且那日虽说三丫下手狠了些,但这些日子过去,想必三丫也知道错了。我这两日也劝说了表弟一番,他也说都是一家人,只要三丫知道错了,就不会再计较。正好明日观音菩萨的节日,咱们一家一起去相国寺上香,也算是大家互相原谅了,如何?”郡主道。
齐怀明看着郡主,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那孩子性子倔,又是个被大哥他们宠坏了的,若是遇上表弟,我担心她万一又冲动行事,到时岂不是难以收场?”
“明郎你就放心吧,三丫是你的孩子,就算被宠坏了,也总不会一点是非都不分的。况且还有咱俩再旁边看着呢,不会有事的,你就去跟三丫说一声吧。”郡主怂恿着道。
只不过话里话外却总要踩着齐熵,让人听着就不舒服。
“那行,不过三丫那孩子还在国公府住着,也不知肯不肯见我,我去试试吧,若是她不肯出来,那就咱们三人去吧,也算是给表弟祈福。”
“呀,明郎你不知道三丫搬家了吗?”郡主故作惊讶道。
“搬家?搬哪里去了?他们两个在京城非亲非故的,能搬到哪里去啊?”齐怀明满脸震惊,根本不相信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齐怀明,郡主心里最后那点怀疑也都打消了。
“你这人,还是三丫的亲爹呢,女儿搬到哪里去了居然也不上心。前两日,好像是因为三丫那孩子帮着破了个什么案子,皇上亲自赏赐了她一处宅子,如今已经搬过去好些时日了。你若是要去叫人,也得往朱雀街那边去了。”
“朱雀街几号啊?”齐怀明皱着眉头又问,似乎对于齐熵得了皇上的赏赐不大高兴的模样。
郡主心中暗自笑了笑,便将齐熵和三郎如今宅子的住址跟齐怀明说了。
“那宅子我怎么急着是武安侯府的啊?”
“可不是呢,也不知皇上怎么会想起来把这个宅子赏赐给三丫那孩子的。说起来还挺奇怪呢。”郡主打量着齐怀明的神色,想看看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但齐怀明对于此事却真的是完全不清楚,就算先前还是有心演戏,现下却是真的迷惑不解了。
“算了,既然是皇上赏赐的,想必有皇上的道理。那我这就去问问三丫和三郎吧,若是去,那咱们便一起,若是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强求了,总归我与三丫那孩子的父女缘分,怕是不够深。”有些失落地说完,就起身往朱雀街去了。
郡主还不忘让齐怀明的小厮将给齐熵和三郎做好的衣裳一并带过去。
而此时的齐熵这边,气氛却有些诡异。
齐熵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好像没人制得住的那位大三郎却害怕他亲爹!
看到武安侯的时候,坐立不安的模样,就连丫鬟们都察觉到了。
而武安侯和长公主似乎早就习惯了,也没多说什么。
原本以为武安侯早上吃了饭,认识了一番就会离开,谁知他居然直接在齐熵他们这边待了一整日。
吃过早饭歇息一会之后,就直接喊三郎跟他去了演武场。
然后齐熵就听到了交手的声音。
“不用管他们父子,只要三郎变了之后,他爹就会这样。”
“公主知道三郎的病情?”齐熵先前是有猜测三郎的人格分裂可能不是在麻山村的时候形成的,最近看着这位长公主对三郎那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习以为常的模样,就猜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现在听到公主这句话,之前奇怪的地方也就迎刃而解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当初那孩子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跟侯爷都吓了一跳,还是侯爷镇定些,暗自找了世外高人想看看御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这样的情况,他们都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请了那么多人,也不过是让三郎哥哥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所以三郎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齐熵面色微微严肃道。
“十年前,他刚刚七岁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每次出现却只有十来天,但是出现的频率却没有规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来。我跟侯爷担心御儿的异常让别人见到会把他当做什么妖魔鬼怪,所以限制他不准出门。只是没想到,后来御儿会被我们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公主看着演武场来回过招的两个人,脸上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模糊不清。
“三郎每次出现变化的时候,没有什么特殊的征兆吗?”
一个主人格,一个次人格,如果两者不是有规律性出现,那一定是经受过特定刺激才会出来的。
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就突然出现。
“征兆吗?”长公主皱眉沉思。
“第一次变化的时候,是他祖父去世的时候。当时情况太乱,我只交代了下人好好看着御儿,不要让外人靠近他的院子,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有下人胆子那么大,敢把他最喜欢的一幅画给夺走,还仗着御儿不会说话,打骂御儿,我也是忙完了老太爷去世的事情之后才发现的。这件事说起来都是我的疏忽,若是我对御儿多注意一些,那些下人又怎么敢如此欺负御儿!”长公主脸上除了内疚之外还有夹杂着阴狠,而那些欺负过三郎的下人,不用想就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齐熵靠在椅背上,凝眉沉思。
知道三郎是因为什么才会产生人格分裂,再来对症治疗就会容易很多。
只不过,她现在不确定三郎会不会愿意将那个人格与他进行合并。
而这个合并必然就意味着那个人格的消失。
至于消失之后,三郎会保持孤独症的状态,还是变成为一个正常人,没人能保证。
晚上,吃完饭之后,武安侯和长公主准备回府。
“姑娘,齐郡马来了。”管家进来道。
“他怎么又来了?”长公主直接表达了对齐怀明的不喜。
若不是因为齐怀明莫名其妙失忆,若若的孩子怎么会流失在外这么多年?
要说没有一点怨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一边心中有怨气,一边还是感谢当初齐怀明将好友的孩子保了下来。
所以嘴上虽然不喜,但脚步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拉着武安侯重新坐下了。
齐郡马一进门见到端坐在主位上长公主和武安侯,吓了一跳。
忙上前施礼。
“免了吧。你这个时辰过来,找三丫所谓何事啊?”长公主问。
齐郡马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个情况,长公主这人性格怪癖,除了惯常来往的几位夫人以外,寻常是鲜少跟人打交道的。
她怎么会坐在三丫的屋子?
而且武安侯居然也在?
武安侯不是在幽州那边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京中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齐怀明心思拐了几个弯,这才一脸敬重地回话:“微臣过来是来与三丫和三郎说一声明日去相国寺的事情。”
“怎么,你们要去相国寺吗?”长公主问齐熵。
齐熵就笑了笑,“原本是要去的,只不过,”齐熵看向齐怀明,有些好奇道:“郡主现在确定还愿意与我们一起去相国寺吗?”
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她居然还能不计前嫌?
齐熵当然不会相信,不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自然是的,不过你若不想去的话,也不用勉强,我回去会与郡主解释的。”齐怀明现在是不想让齐熵和郡主碰面的。
一个是自己成亲多年的妻子,一个是当年自己敬重的将军的女儿,他不想这两个人在发生了杨远昭的事情之后继续产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去啊,当然要去了,郡主这么有诚意,那我自然也不能太扫郡主面子了。”齐熵笑眯眯道。
齐怀明暗叹了口气,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他离开之后,长公主看着送过来的衣裳,哼了一声,“冰蚕丝,她倒是愿意费心,只不过我自己的儿媳妇,可不需要这样一个蛇蝎心肠之人来费心。”
说着不等齐熵同意,就让人把这衣裳给拿走赏给了最低等的洗衣婆子。
“三丫放心,明日我定会让你光彩照人的出现,绝不会比她那冰蚕丝差!”
齐熵对于穿着打扮向来不怎么在意。
而且那衣裳就算长公主不扔,她也不会穿的。
“不用了,我身上这身衣服也挺好的。”又没穿坏,而且还舒服。
“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亲自过来给你梳妆打扮,一定要让你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齐熵无语,这是去相国寺,又不是去选美,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
“真的不用,佛门清净之地,还是应该素净些比较好。”
“丫头说得对,弄那些浓妆艳抹的东西作甚?女子天然去雕饰便足以,涂涂抹抹反倒失了本色。”旁边的武安侯也插话道。
“你别说话!女子的妆容你懂什么?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枪,你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好看吗?”长公主一连鄙夷,根本没把武安侯那张冷脸放在眼里。
武安侯被鄙视了也不尴尬,甚至都没有生气,只轻微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会欣赏什么样的女子是好看的女子。
“我又不瞎,当然知道什么样的才好看!如你这般样貌,就已经是天下女子都比不上了。”
这猝不及防的甜言蜜语,让长公主和齐熵都愣住了。
直男这是不说话则以,这种无意识的甜言蜜语反而杀伤力更大。
长公主战斗力这么强的一个人,此时居然耳朵通红,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齐熵没兴趣看这对老夫老妻撒狗粮,当下就说时间不早,要早点休息了。
武安侯就拉着长公主告辞了。
一路上还有些纳闷妻子今日怎么这么沉默。
以为她是为刚才自己的话生气,忍不住想解释两句,却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这一个犹豫,也就到了门前。
破天荒的,今天晚上,长公主松口愿意让武安侯留宿了。
然后第二天早上,齐熵就看到这两位春风如面的样子了。
这狗粮吃的,她真是有点噎得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