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一个夏天
寂静的早晨，被一声嘹亮的鸡鸣声打破。
张小雨从沉睡中醒来，他是被尿憋醒的，他一直有个习惯，睡觉前喝水，这是从小养成的。
“咦，怎么回事？”
张小雨正准备穿上拖鞋却发现情况不对，熟悉的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黑色的千层底布鞋，这种鞋他不陌生，贯穿了他未成年之前的所有时光。
“这屋子不是……”
转头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墙角处的耕犁，木制的扶手，绳索套在牛身上耕地用的，这可是拖拉机没有普及的时候农村种地用的主要工具。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回到老家里了？”
张小雨一脸慌张的看了看，意识到摊上大事了，问题是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如果他出现什么意外家里怎么办？
穿上鞋来到家门口，看着眼前九间红瓦房，尤其是前屋三间崭新的瓦房，这是十五岁的时候初中毕业，家里考虑到给张小雨娶媳妇，特意新盖的。
“居然是真的，我回到了少年时代。”
摊开手掌看了看，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一个茧也没有，皮肤细嫩，而且身体里面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这种热血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老婆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张小雨忧心不已，他的女儿正是读高中的关键时期，肯定会受到影响，还有老婆长得不错，会不会改嫁？
心乱如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算了，想这些也于事无补，解决眼下的困难才是最重要的。”
张小雨并没有太多的遗憾，因为他从小到大除了学习不好以外真的很努力，虽然没干出什么大事业，但是他很满足，希望能这样安安静静活到老。
相反，他对于重生没什么兴趣，因为小时候家里过的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说比较苦，一直到新世纪之后才逐渐好转。
此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家里除了父母就是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比他大两岁，已经下学在家帮忙，按照记忆中的事情，再过两年就会嫁人了，还有妹妹，小学毕业就不愿意读书了，后来兄妹三人过的都比较平凡。
“既然上天让我重新经历一次，我就试试新的活法，得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张小雨攥了攥拳头，前世的他让父母也跟着为他操劳一辈子，小时候他家在村里属于中上层次，可到了后来逐渐没落，再加上他创业失败消耗了所剩不多的底蕴，沦为了最穷的几户人家。
总结来讲，就是他这个接班人不行，没有起到顶梁柱的作用。
“让我想想接下来有什么能利用的优势……”
张小雨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买彩票，1987年中国为解决长江三峡库区面临的资金缺口才推出的福利彩票，这时候彩票站还没开到县城，而且他也不知道彩票中奖号码，这个一本万利的想法可以咔嚓了。
然后…
“世界杯，嗯，彩票都才刚开始，不提世界杯了，国库券倒卖时机也刚刚过去。”
张小雨掏了掏口袋，摸出了两个一毛钱的硬币，心里刚刚升起的投资房地产的野心也一下子熄灭了，只得自我安慰道：“不急，距离房价疯长还有好些年呢，还有时间准备。”
“嗯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来点结合实际情况的赚钱法子。”
“洪县直到2018年才摘除国家级贫困县的铁帽子，生意估计也不好做啊。”
“再想想…，要不去广东、深圳进一批货物回来卖？乘火车蚂蚁搬家，哎呀，这个只能算备用计划了。”
“那些草根企业家都是在烂泥里面挖到的第一桶金从而崛起的，这就是智慧啊，我也要在这片土地中挖到金子…算了，挖到银子就行了。”
正当张小雨同志站在自己门口踌躇满志的规划人生的时候。
嘎吱…
大门被从里面彻底打开。
母亲周春园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张小雨站在那里四十五度角仰头看着苍天。
“小雨，今儿个怎么起来这么早？”周春园惊讶的问道，小雨平时都起不来，每次都是她做好早饭然后去喊起来。
张小雨闻声看去，这个时候周春园还不像后来那样满头银发，脸上虽然也有皱纹，但并不多，他没有任何欣喜和感动。
相反，是有点慌的，担心被发现是个‘冒牌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早早就醒了，睡不着。”
“你呀，上学的时候起不来，现在不上学了反而起来得早，以后可就苦了。”周春园叹息的说道。
中考刚刚结束，小雨同志是确定考不上的，家里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这不新盖了三间瓦房，就等着过几年娶个媳妇安稳过日子了。
张小雨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接话，他错过了上高中的机会，后来就在家务农，改革开放已经提了近十年了，摸着石头过河，意料之中出现了各种问题，导致市场陷入低迷，很多人都在观望，不敢放开手脚。
但是几年之后总设计师南巡，再一次确定了改革开放的方针不改变，给了市场很大的信心，很多人开始放弃铁饭碗下海经商，经济一发而不可收，张小雨也跟着出去打工了，一直到二十多岁的时候才结婚。
“既然没什么事，就进来给我烧锅。”
周春园转身回到屋里添水做饭。
“好。”
张小雨来到灶台跟前抓了一把草塞进锅洞里面，用洋火点燃，北方多种麦子，南方多水稻，烧锅用的就是麦秆，起火快但是不耐烧，需要不停地添加麦秆。
“菏泽火柴。”
张小雨看了一眼火柴盒，正面是一个绿颜色的豹头，这个时候的火柴就叫洋火，上小学的时候小伙伴们喜欢收集火柴盒。
过了一会儿姐姐小英起床了，烧火这个工作其实一直是由姐姐负责的，她下学以后就协助周春园做家务，打猪草，烧锅，是每天必备功课。
“小雨，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小英问道。
这个时候还是计划生育的风口期，农村地区很少有不超生的，有的家庭为了生个男孩那真是到处躲，因此男孩在家里很受宠爱，基本舍不得让其干活。
“这不是初中毕业了吗，早早体验一把生活。”
“咳咳…，这是好事，关键是你会烧锅吗？”
小英看着弟弟手忙脚乱的样子，这烧锅也不简单，不掌握技巧的话容易倒烟，本来她睡意朦胧，这一下可把她呛的来了精神。
“第一次手生，正在总结经验，熟能生巧嘛。”
张小雨尴尬的笑了笑，前世姐姐小英嫁人以后这工作就被妹妹小兰接手了，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次算是体验了一把。
第二章 改变命运，从打猪草开始
“算了，还是我来烧吧。”
小英感觉到周春园扫来的目光，连忙上前将弟弟拉开，一家人都把小雨当宝，她可不敢使唤。
“那好，那我去打猪草了。”
张小雨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添乱了，背起一个背篓拿着一把镰刀出门去了，如果不做点什么，总感觉心慌。
“妈，小雨今天怎么了？不对劲。”小英问道。
周春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起来的比我还早，站在门口发愣，总感觉这孩子突然长大了一样。”
“是啊，话也变多了。”
张小雨所在的村子叫做小张村，地处皖省最北面，属于平原地带，跟山水都不搭边，不算穷也不算富，没有任何特色，这是地理位置决定的先天劣势。
小张村的居民非常分散，又细分为大庄、小庄、南湖、西湖，这是随着人口的增加自然演变出来的，大庄历史最早，是村子的中心，其他的三个地方都是围绕在它的周围的。
大庄面积不大，居住着十七八户人家，地理位置也是最高的，两端是两个大池塘，然后就是几条小路延伸出去通向外面。
张小雨的家就在大庄的最东面第二排第一家，距离池塘有五六十米，中间是小树林，长满了猪草，一直延伸到屋后面的田地里。
呼啦…
呼啦…
张小雨拿着镰刀在地上滑动将猪草割掉，然后装到背篓里面，以前经常跟着姐姐打猪草，没什么技巧性，就是个体力活，很快就打满了一篓子。
哗啦…哗啦…
芦苇荡里突然传来声音。
“有鱼？”
张小雨连忙拿着镰刀悄悄摸过去，就看到一条半尺来长的草鱼在水边的芦苇里嬉戏，距离岸边有一米远。
“有机会。”
张小雨安耐住激动地心情，想要等靠近之后用镰刀勾住，但是没等来到湖水边，那鱼就跑了，只能暗道一声可惜，本来还以为他虎躯一震，鱼就乖乖上岸了呢。
“万丈高楼平地起，先从吃饱饭开始。”
张小雨决定从渔夫开始，村里刚刚通了电，但是还没有电瓶这么高科技的产品，没办法用电打鱼，他只能用土办法。
一根很细的竹签，两段削尖，一厘米左右，穿上蚯蚓，用一根细线系着拴在木棍上，将饵放到湖边，这是用来抓捕泥鳅的，本地人叫做‘卡(qia)’，泥鳅将饵吃到嘴子里想要退走，竹签就会有几率横在其嘴巴里，越挣扎越痛苦，缺点是成功率太低。
“哼哼…哼哼…….”
猪圈里一头百多斤的猪愉快的吃着张小雨打来的猪草，味道真是鲜美啊。
“这也太小了吧，年底能不能杀都是个问题。”
张小雨暗暗估量了一下猪的体重，大感失望，不养到两三百斤是不可能杀的，看来这个夏天还要不停的打猪草了。
“猪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养猪不像后来那样吃饲料和药物，而是吃一种叫做‘糠’的东西，没什么营养，纯粹就是填饱肚子，因此长得非常慢，一头猪差不多要养一年。
回到家里吃了早饭，早餐就是馒头稀饭配咸菜，稀饭可不是白面稀饭，而是玉米面稀饭，喝的时候很香，就是糙了点，没办法，如果天天白面稀饭那太奢侈了。
吃惯了油腻食物的张小雨再次吃起这种粗茶淡饭只感觉胃口大开，接连吃了三个馒头喝了两碗稀饭，后世人的思想这不叫苦，叫养生！
好家伙，稀饭里面还有白干呢。
这就是将番薯切片，然后太阳晾晒，能储藏好久，煮稀饭的时候放点白干，就是吃起来硬邦邦的。
没关系，张小雨把它想象成牛肉干，心里就好受多了。
“饭量见长啊。”父亲张平说道。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才能长高。”
周春园见到儿子饭量大增，高兴不已，张小雨虽然才十五岁，可是身高已经窜升到了一米七了，妥妥的一个帅小伙，关键是这个头大了肯定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对了，过几天要收麦子了，咱们今天把打谷场清理一下，做好准备工作。”张平宣布道。
每年的夏收都在六月初，由于没有机械，农忙持续的时间长达半个月，然后就是种下新的作物，秋天的时候收获，基本上都是一年两熟。
“明白。”张小雨应道，他知道父亲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他既然已经毕业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置身事外，必须当成家里的一个主要劳动力，肩负起养家的责任，以前的种种优待将逐步取消。
打谷场就是整理出一片平整的地面用来给麦子脱粒、晾晒用的，第一步就是处理杂草，然后用毛驴拉着石磙将土壤碾碎，最后洒水再用石磙压紧，形成坚硬光滑的地面。
今天第一步就出将场上的杂草除掉，然后将土壤碾碎，家里养了一头驴和一头牛，打谷的工作都是毛驴负责的，算是节省了不少力气。
下午的时候张小雨就在家用竹签做‘卡’，做了一百个，用了不少线，惹得母亲周春园一阵唠叨，傍晚的时候将‘卡’沿着湖边全部布置好，这才回家吃晚饭。
父亲张平看到张小雨忙的事情也没说什么，年轻人闲不住，只是叮嘱他要注意安全，不能涉水。
“这一天过得可真是充实啊。”
晚上躺在床上，张小雨回忆重生的第一天发现自己居然适应的这么快，他也想过能不能利用先知的优势赚大钱，但现状是手里一分钱也没有，父母顶多给两毛钱零花就算不错了，想搞投资，他需要积累足够的资本，因此这第一桶金相当重要。
按照原本的轨迹，今年夏天父亲就会进城买一台黑白电视机回来，一到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家里看电视，然后过几年又会买四轮拖拉机，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张小雨不敢打这笔钱的主意，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就是拖拉机全面替代耕牛的时代，也是机器替代人力的开始，是改革开放带来的技术的提升，如果没有机器，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一家人的处境。
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第三章 割麦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对了，我的泥鳅。”
张小雨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拎着一个小水桶就朝湖边跑去，来到记忆中下卡的地方之后发现水面非常平静，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由得大为失望。
当张小雨从湖边将木棍拔起来拉线的时候。
哗啦…
线突然绷紧了起来，水面剧烈翻滚，将岸边的水搅混了。
“居然成功了。”
张小雨惊呼一声，连忙将线拉出水面，就看到一条灰黑色脊背的泥鳅在线的一端挣扎，竹签尖端刺穿了泥鳅的嘴巴，无论对方怎样挣扎都摆脱不掉。
“嘿，份量还挺重的。”
张小雨欣喜地将泥鳅放到水桶里，然后将‘卡’单独收起来明天继续，接下来他将湖边一百个‘卡’全部收了起来，有二十多个捕到了泥鳅，大部分‘卡’上的蚯蚓都被吃掉了，但是咬饵的猎物却跑了。
“足够饱餐一顿了。”
张小雨拎着水桶哼着歌回到家，见到母亲已经起床，于是大声道：“妈，待会儿吃过早饭把泥鳅处理一下，中午煮了吃。”
周春园接过水桶，打量了一眼，道：“不少呀，看来你昨天没白忙。”
“那是，马上要农忙了，不吃点好的不行啊。”
张小雨背着手很是傲娇。
“小大人。”
周春园见到儿子居然还搞怪起来了顿觉好笑，“快去歇一会儿吧，待会吃饭的时候叫你。”
“那不行，我还要去打猪草呢。”
张小雨拿起工具再次出门了，家里那头猪不是很大，这让他很着急，趁着夏天猪草茂盛，赶紧让猪多吃一点添膘。
这时候农村养猪一大部分是留着自己家杀吃的，这样一来不但一年的肉食省买了，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很多猪油，家里炒菜主要就是用的猪油。
吃早饭的时候，母亲又把张小雨同志捕获泥鳅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狠狠的夸奖了几句，张小雨丝毫没有谦虚，大声宣布以后隔三差五的吃肉。
接下来几天，张小雨每日都能用捕到一些泥鳅，村子里的几个池塘都被他抓了一遍，可惜仍旧抓不到黄鳝，这让他感到着急，他需要的是大补之物。
“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村里已经有人割麦子了，我们家明天也开始收割吧。”
晚饭的时候父亲张平宣布进入夏收，第二天蒙蒙亮，除了妹妹小兰，小雨和姐姐加上父母四口人齐上阵。
呼啦…
张小雨伸手揽住一片麦子，镰刀贴着地面用力一拉就将麦子割了下来，堆在一起然后打成捆，为的是方便运输。
早上干活比较凉快，效率很高，即使如此，也是到了十点多才把一块三亩地的麦子割完。
“哎呀，腰疼啊。”
张小雨捶了捶腰，幸好这两天吃了好东西，不然根本没力气干活，粗面馒头可顶不住。
“小孩子哪来的腰。”周春园笑道。
张小雨翻了翻白眼，大人都喜欢这么说，今天他割麦子的速度可是最快的，也没听老妈夸奖一下，喊一下腰疼还不行啊。
张平抬头看了看太阳，擦了把汗，道：“走吧，回去吃饭，然后将麦子拉到谷场上。”
回到家中，周春园做了饭，仍旧是玉米面稀饭，区别是多了两煮鸡蛋，简单吃过之后，张平将平板车套在毛驴的身上，张小雨跳上车，父子二人就开始了搬运工作。
“你来牵着驴子，站着别动就行了。”
张平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张小雨叮嘱了一声，然后将成捆的麦子搬到车上。
平板车不算大，一车最多能拉一亩地的麦子，这还是产量低的情况，现在种地还在使用大粪，亩产四五百斤，这块地要拉三趟。
快到中午的时候，三亩地的麦子全部拉到了谷场上，然后摊开暴晒。
毛驴也累得不轻，中午喂它喝水的时候，周春园特意抓了把盐融在水里面，这样毛驴干活的时候才有力气。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话说我就吃过一次驴肉火烧，味道不怎么样嘛。”
张小雨站在毛驴周围观察了一下，那贪婪的眼神，吓得毛驴肚子上的肉不自觉的抖了抖。
踏
毛驴抬起一只蹄子在地上砸了一下，那意思好像在说：来呀！
张小雨还真不敢太靠近毛驴，悻悻的离开了，家里的活可还都指望着这头小毛驴呢。
下午，将毛驴套上石磙开始在谷场上碾压麦穗，然后翻过来继续晒，然后一家人下地割麦子，割了二亩地，再装车拉到谷场傍边堆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平道：“咱们家一天五亩地，比往年速度快多了，多个劳力就是不一样。”
人多力量大，在没有机器的时代，种地全靠力量，哪个家庭不是使劲生？孩子多了养起来是辛苦，可只要孩子们长大了，那才是轻松的时候，干活人多，兄弟多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等等好处。
后世的人的总认为七八十年代的人太蠢，这么穷还生那么多孩子，不懂得避孕。
实则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此时医疗卫生条件太差，很多人家生孩子都是自己在家生的，能活过十二天的孩子才算安全，会庆祝一下，但这只是开始。
小孩在彻底长大之前都是放养状态，夭折率太高，真要是一家一个孩子，万一没了，搞不好真没有人养老。
“小雨真是长大了，以后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周春园也夸赞着儿子，感觉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心想还是男孩好，传宗接代不说，更重要的是丈夫老了，谁来接班种地？
“被人寄托希望的感觉真不错。”
张小雨暗暗高兴，以前他最害怕有压力，总是逃避，这是性格上的缺陷，导致他混得不好，重活一世他决定要奋勇争先，迎难而上。
“爸、妈，照这个速度，咱们家的活五天就能搞定了。”
“你这样算不对。”张平说道。
“咱们家的谷场就那么大，还要打谷脱粒，不能把地里的麦子都弄到谷场上，万一下雨怎么办？我估算了一下，就算天气好，前前后后也得半个月才能忙清。”
“是啊，你爸说的对，干农活不是着急的事情，慢慢来，明天主要是给麦子脱粒，后天再割麦子。”周春园安慰道。
年轻人没有耐心，总想一蹴而就，一天割麦子加上运输，然后再花一天脱粒，现在的麦子比较干，晾晒一天也就差不多能进仓了。
“那正好，我明天还要去学校拿毕业证呢。”张小雨说道，这年头初中毕业算主流了。
第四章 敢问路在何方？
“小兰，你那小学毕业证什么时候去拿？”
张小雨转头看向妹妹，他不希望小兰这么小年纪下学，以后还是上学有出息，上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今天我都领过了。”小兰心虚的说道，然后闷头吃饭，眼神闪烁，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张小雨哪能不知道妹妹什么打算，连忙道：“小妹，咱们老张家虽然谈不上什么书香门第，祖上也没出过大官，可也算是耕读传家，我跟姐姐没有那个天赋，家里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我们都跟着占你的光。”
小兰：“……？？？”
张小雨看到妹妹懵逼的样子暗自得意，心道：“小屁孩，你注定要继续在学校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洗礼了，哈哈…”
“小兰，你哥说的对，咱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一定要好好学习。”
张平语重心长的附和，然后看了张小雨一眼，前天老婆跟他说儿子长大了他还不相信，这两天观察下来发现真的不一样。
周春园紧跟着说道：“你要是能考上大学，以后就不用种地了，做个城里人，看你静子姐，人家现在当了老师，每个月拿工资，假期还多。”
小英也不放过这个机会，补充道：“你看咱们家最高学历就是初中，芝麻开花还节节高呢，你最低也得上高中。”
这一家人，一个个的轮流说一遍，谁也扛不住。
“嗯，知道了。”
小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跟她计划中的不一样啊，如果这个时候说不上学可想而知会面对怎样的批斗，算了，先妥协，等到了初中毕业的时候再说吧。
次日，吃过早饭，张小雨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套像样的衣服，洗了个头，开始往学校走去。
“小雨，等我一下。”
路过小庄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呼喊，只见一个留着西瓜头的少年从家里跑了出来，这是小雨的同班同学小虎。
“这么巧？”小雨招呼道。
“可不是巧，我在家门口等你好一会儿了。”小虎气喘吁吁地说道。
他长得有点虚胖，在家里的地位比张小雨还要高，这几天农忙估计也没伸手，皮肤白白嫩嫩的。
“怎么？你一个人不好意思去学校。”
“呵呵…，怎么会呢。”小虎摸了摸脑袋。
张小雨也不拆穿，这孩子喜欢说谎，整天在家里吹嘘自己成绩多好，这下要原形毕露了，这做人还是诚实一点的好。
就比如他张小雨，从来不瞒报分数，关键挡不住老师会帮他，他记得有一次数学考了三十六，老师却在他的期末成绩单上写六十三，这就没办法了，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爱，从此以后更加肆无忌惮。
两人并肩而行，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几乎同时开口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两双眼睛对视了一下，感觉都很尴尬，小虎率先道：“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估计要继承家业了。”
‘种地也能被你说的这么有格调’
张小雨内心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嘴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打算创业。”
“创业？”
小虎疑惑地看向张小雨，不明所以。
诸葛亮出师表里面有‘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说法，可那是干大事的，生活中还没有流行创业这个词，现在叫下海。
张小雨也不解释，转移话题道：“咱们班有几个考上高中的？”
小虎消息比较灵通，说起这个立刻来了精神，道：“学校三个班总共考上了九个，一班占了五个，我们二班三个，三班只有一个，咱们村就珊珊一个考上。”
“小伟呢？他成绩不错的呀，还有莎莎也落榜了吗？”
学校里的记忆他早就模糊了，不过村子上的几个人还是有印象的，他记得小伟是上了高中的。
“唉，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
小虎长吁短叹，道：“小伟这家伙平常虽然表现不错，可是一考试就紧张，中考肯定发挥失常了，听说他家里人要他复习。”
“还有莎莎，她家里本来就困难，还有个弟弟，咱们农村你是知道的，重男轻女，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上大学之前还得先读高中，前后要六七年，光火食费就不得了，他们家人能愿意？再说她成绩那么好，直接考中师去了。”
轰…
张小雨一下子想起来了，莎莎的确考了中等师范学校，毕业以后又回到了家乡教书，这一教就是一辈子。
八九十年代，国家提倡基础教育，于是从1983年开始，选拔出一批初中毕业的尖子生去读中等师范学校，学制三年，毕业以后回到原籍或者偏远山村任教，为中国的农村教育撑起一片天空，前后约有400万人，这就是中师生的由来。
这个时候乡村教师很吃香，能有资格报考中师的那都是初中里面学习最好的几个人，成绩次之的才去读高中，这条路特别适合那种家庭困难的学生，毕业就分配，然后成为家乡人眼里的‘公务员’，可谓是人人羡慕，荣耀一时。
国家把最优秀的人才留给了基础教育，无数中师生坚守在乡村教师的岗位，默默奉献，承载了多少农村孩子的大学梦。
‘忠于人民的教育事业！’这几乎是所有中师生们的座右铭，也是他们发下的时代誓言。
这一举措是国家的幸事，但对于那批中师生来讲却是悲剧，这几乎伴随了他们一生，小中专是他们人生的第一个学历同时也是最后一个。
后来教育大爆发，大学扩招，学历迅速贬值，博士看不起硕士，硕士看不起本科，本科看不起大专，大专看不起中专，有小中专之称的中师则处于这条鄙视链的最底层。
拿着最低的工资，评职称就更不用说了高级无望，三尺讲台，托起的是别人，奉献的是自己，最后抬头一看，自己居然混到了社会最底层。
真真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你怎么了？受打击了？”
小虎发现自己说完话之后张小雨就在那发楞，以为是羡慕莎莎考上了中师。
“哦，我没事，快走吧。”
张小雨晃了晃脑袋，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连奉献都没机会。
由于正是忙天，学生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跟着农忙，来得比较晚，张小雨和小虎直接去找班主任李荣光拿毕业证。
“也不知道老李会怎么奚落我们？”小虎心虚的说道。
这才是他非要跟张小雨一起来学校的原因，成绩差的人最害怕班主任了，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平常碰到了都绕着走的。
第五章 初中毕业证
“烂泥扶不上墙。”张小雨学着班主任的口吻训斥道。
对于这个初中班主任他记忆还挺深刻的，因为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是他的班主任，好不容易升到初中以为摆脱了，结果老李也跟着升级了，继续担任他的班主任，就这样一路来到初中毕业。
中途不是没有分班，好巧不巧，老李一直紧跟着他的步伐。
唉，一把辛酸泪！
不过这个老李带班还是很有一手的，比如班级里所有人轮值当班长，上课分小组坐在一起讨论问题，犯错了也不打人，惩罚就是写悔过书，分析自己为什么犯错，怎样避免，大家一起监督，每天早自习会提前十五分钟，轮流上台演讲，不许准备，题目当场发挥……
这些教学方法哪怕是放在十几年以后都算新颖了，更何况是现在，确实能提升大家的积极性。
张小雨上学的时候很不喜欢这一套，感觉很麻烦，又没什么用处，离开学校才发现这些就好像一个个锚点，构成了中学时代最重要的记忆，并且影响了他很多年。
学校分为两个部分，教学区和宿舍，学生都是本地的，住校的很少，这里基本上都是老师的宿舍，李荣光住在第一排最东面，此时他好像在厨房刷锅。
张小雨和小虎站在门口等待，忽然一道微风携带着一股臭味袭来，两人连连皱眉头，往右走了几步发现一个小型公共厕所居然就着不远处，两人笑着对视一眼，老李这日子恐怕不好过。
眼看着李荣光从厨房走了出来，两人立刻上前打招呼。
“老师好。”
“嗯。”
李荣光点了点头，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后重新挂了起来，这才转身回屋，不一会儿就拿了两个红本本出来。
“张虎，这是你的，张小雨，这是你的。”
“谢谢老师。”两人齐声道。
真乖巧啊，心里却在防着班主任会怎么批斗他们。
果然，李荣光问道：“你们两都有什么打算啊？以后就在家种地了？”
这个问题两人来时的路上都有讨论，自然准备了应对方案，小虎缩了缩脑袋，眼神闪烁，在班主任面前撒谎他还是很有压力的。
“家里人准备送我去学电焊。”
“嗯，这倒是个出路，有个手艺就不怕饿肚子了。”
李荣光点了点头，农村孩子初中毕业能干啥？无外乎种地和学手艺。
“小雨呢？”
“我准备去学修车，然后开个汽车修理店，以后车子肯定越来越多，不愁挣不到钱。”张小雨煞有其事的说道。
李荣光很是诧异的看了看张小雨，这孩子以前在班级里存在感很低，没想到还挺有想法的，眼光也不差。
“这个想法很好，咱们乡下发展缓慢还看不出来，你到大城市看看，路上的汽车很多，以后随着经济发展，只会更多，修车是个好职业。”
听着班主任赞赏的话语，小虎很是郁闷，明明都是说谎，为啥老李却夸赞张小雨。
简单的问了下学生的打算之后，李荣光打发道：“家里还在农忙吧，你们没什么事就不要在学校逗留了，赶紧回去。”
“知道了，老师，再见。”
两人招呼了一声，转头就走，脚步竟然轻快了几分，有一种解脱之感。
“要不要回班级里看一眼？跟大家打个招呼。”
小虎的语气有些不舍，朦胧之中也知道从此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在一起玩耍。
“见了面又能如何？徒增伤悲，我就不去了。”张小雨说道。
记忆之中，他毕业之后好像就没碰到过班里的同学几次，偶尔见到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小虎犹豫了一下，“那我也不去了。”
在班级里众多同学之中，能让人记住的人的出了成绩最好的就是成绩最差的，可惜小雨和小虎两人两边都够不着，就这样默默的消失也挺好。
刚学校大门口，迎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淡蓝色校服的马尾女生，可能是营养不良的原因，皮肤稍微有点蜡黄，不过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
“哈哈...，莎莎，你才来啊，我们都领到毕业证了。”小虎热情的招呼道，还得意地将自己的小红本晃了晃。
莎莎本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见到是自己村上的小伙伴，立刻露出了笑脸，如寒风中盛开的梅花惹人注目。
“你们两来这么早啊。”
“不早不行啊，家里还有活干呢。”张小雨回道，“听说你考中师了？怎么样？”
莎莎点了点头，道：“考上了。”
“哇，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张老师了。”小虎立刻露出羡慕的表情，‘咳咳…，以后我家娃儿可就交给你了，不好好学习给我使劲打。’
莎莎翻了翻白眼，道：“这话你该对自己说。”
“恭喜你啊。”
张小雨先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莎莎家的情况比较困难，这个时候念高中考大学也不现实，师范这条路的确是最适合她的，不过他还是想要善意的提醒一下。
“那个……虽然这样说可能杞人忧天，但是现在改革开放，经济会进入高速发展期，到时候大学生肯定也越来越多，学历也会变得很重要，中师只是现在的国情需要，以后未必吃香，等你工作几年改善了家庭情况以后争取自学考研，那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莎莎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张小雨会跟她说这样的话，不过她能感受到对方言语之中的善意。
“谢谢，我会努力的。”
1999年全国陆续取消了中等师范学校，标志着中师生时代的落幕，这之后的几年也是中师生考研最顶峰的时刻，连很多老师也都积极备考，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考研几乎是惟一的上升通道，可惜只有一小部分鱼跃龙门，竞争异常激烈，不提前准备是没有机会的。
“那我们回去了啊，祝你好运。”
张小雨摆了摆手，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脸就开始骂自己。
“小雨同志啊，人家再惨起码也是吃皇粮的，你现在还是个泥腿子呢，唉，先想想怎么才能挣到钱买个拖拉机，将自己从黄土地里解放出来吧，”
第六章 我要养鸡
“小雨，你变了。”小虎突然说道。
“当然了，人都会变的，这是从幼稚走向成熟的必然过程。”张小雨故作高深的回道。
“不，我是想说你变得闷骚了，以前你都是舔着脸凑到女孩子跟前的，现在居然玩这一招了，我懂了，这叫欲擒故纵，三国演义里面的。”
小虎一副我看穿了的模样。
“我是这样……”
张小雨刚要反驳，忽然想起自己确实是这样的人啊，顿时泄了气，转而又不甘心的说道：“小虎，我们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我比你胖一点点。”
张小雨重新打量了一下小虎的身材，嘴角抽了抽，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虎，你也多干点农活，锻炼一下身体，这样好找对象，还有，咱种地的没力气可不行。”
屡起袖子，捏了捏拳头，手臂上的肌肉拉伸了起来。
“哥现在单臂的力量都有一百斤。”
张小雨虽然说的夸张，可也不全是谎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原因，体质增强了好几个档次，饭量越来越大，力气也跟着增长，这让他很是激动，这样以来哪怕日后去搬砖也有底气。
“我也想啊，可我一看到太阳就头晕。”小虎抱怨道，他是羡慕小雨的肌肉，关键是他自己懒。
“这个…那就没有办法了。”张小雨无言以对。
回到家中，张小雨将毕业证小心翼翼的保管好，从此以后就跟学生时代告别了，他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新的生活。
未来十几年学历还是很重要的，可到了后来各大院校扩招，高考录取率提高，大学的水分越来越大，再加上外国文化的冲击，人们逐渐向金钱看齐，将资产作为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志。
改革开放，国家的重心转向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先富带后富，不管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
好家伙，只要你有赚钱的本事，能带动就业，促进经济发展，你就是好同志，要知道这个时候那真是一穷二白，全国人民嗷嗷待哺，真的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了。
在这种趋势下，金钱至上的观念逐渐占据了主流，这体现在方方面面，到后来想改都改不过来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直处在农忙之中，张小雨奔着锻炼身体的心思，并不觉得累，反而感觉身体素质得到了惊人的提升，他每天晚上照例下‘卡’逮泥鳅，为身体提供营养。
等到小麦全部进仓之后，家里就开始准备一项很重要的工作：交公粮。
粮站收购粮食要求很高，一个是品质好，不能有麦糠，干瘪的不能太多，粮食还必须晒得足够干，如果检测不通过还要重新准备，非常麻烦，很多人为了一次通过都会在家里挑最好的粮食，认认真真准备好。
张小雨家里为此准备了两天，选了品质最好的运到粮站，然后顺利交了公粮，这才万事大吉，粮站门口又很多卖西瓜的，一斤粮食能换好几斤瓜，交公粮的时候都会多带一些粮食防止不够重量，这时候如果剩余一点粮食，一般都会换几个瓜吃。
到此，夏收总算结束。
过了个把星期，下了一场雨，正好用来种地，没有拖拉机，只能依靠牛拉耕犁，一天只能耕五六亩地。
“爸，今年咱们家种什么？”吃饭的时候张小雨问道。
“你这傻孩子，当然是种大豆了。”周春园说道。
“玉米呢？”
“玉米套在大豆地里面，种一点就行了，家里用不到这东西，卖也不值钱。”张平说道，他感觉儿子话里有话，“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小雨斟酌了一下，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我不是毕业了吗，在家也没有什么头绪，就想着做点事情，成本太大的咱也干不起，我听人说养鸡能赚钱，就想在家养几百只蛋鸡试试，到时候专门卖鸡蛋，打算种几亩玉米作饲料用。”
这话一说完，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张平露出沉思状，周春园也不说话，这让张小雨紧张得不得了，他现在必须依靠家里才行，不然的话还真起不来。
过了一会儿，周春园说道：“小雨，养鸡可不简单，天热了容易生病，而且这鸡蛋在夏天还不禁放，必须及时卖掉，这么大的量你有法子卖掉吗？咱们附近的集市上可没有那么多人买。”
“我打算过两天到城里看看，那里市场大，有多少鸡蛋都能消化掉，妈，你放心，我不是冲动的人，会提前做好调查的，如果不行，肯定不会乱来的。”张小雨解释道，说完又看向父亲。
“到县城卖，万一被认为是投机倒把可怎么办？”周春园担忧道。
在农村集市上买点东西数量少没什么感觉，可一旦量大了就会感觉不安全，以前连‘长途贩运’，‘雇工’都算投机倒把之列，也就近两年才刚刚从犯罪名列中剔除。
张小雨知道家里人的担心，这也不怪他们，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很多政策传达不到位，再加上界定模糊，大家都被坑怕了，浙江温州的‘八大王事件’就是典型的例子。
“咱们国家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都在探索，现在政策放开了，国家去年提出‘菜篮子工程’，就是鼓励养鸡、养猪，咱们这是相应号召，怎么能算是犯罪呢？”
张平听到儿子的话之后也做了决定，说道：“尝试一下也好，你还年轻，总不能让你也跟我一样种一辈子地吧，几百只鸡咱们家还是养得起的。”
呼……
张小雨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他挖破脑袋想出来的方案，这个年代，在这种条件下他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成本最低，符合家里的实际情况，尤其是粮食这一块，自家种的不用花钱买。
最终，经过估算，种了五亩地的玉米，担心不够，又在大豆地里面套种了玉米，这样应该能够用的。
事关自己的赚钱大计，张小雨干起活来格外卖力，这个年代家里可没有喷灌技术，全靠天收，风调雨顺还好，一旦干旱，那可真是要命。
花了五六天，把地全都种好，家里打算买一台电视机，需要到县城才能买到，张小雨正好也要去考察市场，于是坐着父亲的凤凰牌自行车往县城去了。
此行，最重要的就是看看县城市场对于鸡蛋的需求量，是不是跟他想象中的那样供不应求，如果供大于求，那就啥也别玩了，老实种地吧。
第七章 黑白电视机
距离县城有三十里路，走了十多里路的时候听到父亲喘息的声音，张小雨连忙说道：“爸，换我来骑吧。”
“你行吗？”张平反问道。
空车和载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需要极强的平衡力，否则车头就会左右摇摆，而且这种自行车蹬起来比较费力。
“怎么不行啊，我在学校经常骑车载人呢，而且我的力气又不比你小。”张小雨自信的说道。
张平听到张小雨居然这么顶撞自己，正要训斥，可是想想最近张小雨的表现，一麻袋的粮食自己扛着都费力，张小雨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好吧，你来试试，别逞强啊。”
张平将车子停下来换张小雨骑。
“您就放心吧。”
张小雨轻松驾驶，哪怕张平坐在后座上依然很稳，而且车速特别快，他好像一个机器，骑了十几里路依然没有任何减速，这让张平啧啧称奇。
“到底是年轻的小伙子啊，看来我是老了。”
“不是你老了，而是我变得更强了。”张小雨暗暗想到，不过嘴上却说：“爸，你四十都不到，正当壮年。”
“哼，你最近越来越会说话了。”
张平听到张小雨夸赞自己，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觉得儿子真的是长大了，一下懂事了很多，这个夏收表现的超出他的预料，以前没白疼。
“那必须的，我已经踏入社会了。”张小雨一点也不谦虚。
父子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县城，这个时候的洪城县虽然没有后来的高楼林立，可也比农村强太多了，尤其是街道上也不乏往来的小商贩，只不过没有多少逛街的行人罢了，大家手里都没有闲钱。
张小雨前世就把家安置在了县城里，因此对这里非常熟悉，完全不用张平的指点，自顾自的往菜市场骑了过去。
菜市场仍旧还是在石鼓路与汴河路的交叉口，这个时候正是上班的时间，菜市场里面的人并不多，但是摊位却不少，县城里面住着几十万人，需求量很大。
“老板，鸡蛋怎么卖？”张小雨开口问道。
“1.05元/斤。”
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小草帽，话语中透着冷淡，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以前是计划经济时代，物资紧缺，都是凭票购买，现在经济开放，生产力跟着上来了，除了粮油还需要票证，其他的商品都是敞开供应了，但也仅仅是勉勉强强够用，中国人口太多了，需求远大于供给，依然是卖方市场。
“价格比以前涨了很多啊？”
张小雨道了一句，其实心里暗自高兴，越高越好，改革开放的同时伴随的就是通货膨胀，这是必然的事情。
“呵呵…，以前几毛钱一斤大家买不起，现在工资上涨，人手里有钱了，但是这鸡蛋就这么多，不够卖的，就这还是每天限量供应呢。”老板得意地说道。
张小雨笑了笑，没接话，转头去其他铺子询问价格了，结果都差不多，这里就那么大，价格统一，一圈下来就说明一个问题，不仅仅是鸡蛋，其他东西也都差不多的情况，都是不够卖的，这让张小雨信心更足了。
“爸，我看这养鸡的生意能做。”
张平原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支持儿子做点事情，可是一圈转下来了解了行情，感觉什么东西都是供不应求，只要拉到县城，不愁没有要，态度立刻转变了。
“的确能做，咱们回家就把鸡舍搭建起来。”
“不着急，我打算养殖蛋鸡，鸡苗在县城里恐怕买不到，估计要到市里去一趟。”张小雨解释道。
本地鸡生长慢，养殖成本高，他的目的是鸡蛋而不是鸡肉。
张平不知道蛋鸡是什么品种，但是张小雨似乎胸有成竹，于是他也不再多问，父子两人逛过菜市场之后就朝街里面走去。
张小雨想找专门抓黄鳝泥鳅的竹笼，他自制的竹签‘卡’成功率太低，可惜根本找不到卖这东西的，将这个想法同父亲说了一下。
张平思索了一下，犹豫的说道：“你大伯倒是擅长编制筐和簸箕这些东西，可以找他帮忙，但是咱们两家平常不怎么走动……”
大伯是父亲张平的哥哥，两家关系很冷淡，这个事情张小雨是知道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去过大伯家几次。
“对呀，我可以找村子里的篾匠自己动手啊。”
张小雨一拍大腿，他只想着花钱买了，这个竹笼结构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完全可以找人订做。
“这个事情确实不好麻烦大伯，他自己也要编制筐子到集市上卖，给钱他也不好意思收，我们大庄里第一排王大爷不也是个篾匠吗，他家中了好大一片竹林，我去找他试试。”
“也行，该多少钱给人家多少钱，不能让人吃亏。”张平叮嘱道。
“放心吧，咱们买电视去吧。”
张小雨跟父亲找到了一下卖电器的铺子里，这个时候还没有品牌专卖店的说法，里面是五花八门，各种牌子的都有。
“你好，请问需要购买什么电器？”孙敏热情地招呼道。
她以前是在服装厂工作的，发现这家店铺招人就第一时间过来应聘成为销售员了，工作轻松不说，挣得一点也不比以前少，最重要的是雇工不算投机倒把。
“电视机。”
“好，请这边来。”
孙敏一眼就看出这对父子是农村来的，这段时间很多农村都通了电，买电视机的越来越多。
“你们大概需要多大的尺寸？我们这里有9寸的、12寸的，14寸的，有BJ、熊猫、牡丹三个品牌。”
“14寸的什么价？”张小雨问道。
“BJ牌360，熊猫牌350，牡丹牌330。”
“怎么价格差距这么大？”张平皱眉道。
这年头十块钱的购买力那可是相当厉害的，工人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大学教授一个月工资加奖金也就两百块左右。
张小雨解释道：“爸，这是不同的厂子生产的，有的质量好技术高，使用的时间长，收到的台也多。”
“原来是这么回事。”
孙敏正要开口解释，却发现对面这个少年居然替她把话说了，而且比她还专业的样子，笑道：“你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一分钱一分货。”
“爸，咱们要买就买好的，BJ牌是国内第一家研制出来的电视机，质量肯定好。”张小雨劝道。
“不行不行，太贵了。”张平直摇头。
“熊猫牌的也不错啊。”
张小雨退而求其次，现在的家用电器那质量真是杠杠的，厂子大部分都带有一部分国营背景，良心还没有变坏，用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还是太贵。”张平摆了摆手。
第八章 讨价还价
张小雨开始后悔，没有提前跟老爸商量好，他光想着鸡蛋的事情了，现在只能从销售员身上下功夫。
“姑娘，你看这价格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孙敏见到客户终于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顿时来了精神，今天这两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张小雨完全替代了他的角色向自己父亲推销，让她情何以堪。
“同志，现在市场上的电视机需求量很大，货物紧缺，我们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进到货的，这价格真的是不高了，这样，你要是真想买的话就345。”
“我们来一趟城里不容易啊，五块钱还不够我们吃顿饭的呢。”张小雨抱怨道。
“什么？一顿饭要花五块钱，你就吹牛吧！”
孙敏心里疯狂吐槽，她一天工资才四块，不过嘴上却说道：“真的是不能再低了，不然我们就要赔本了。”
“说真的，345已经超过了我的预算，我最多能出340块钱。”
“这个价格我们真的一分钱都赚不到了，你最低也得给343，再少的话真卖不了。”
“那没办法了，爸，咱们过几年再来买吧。”张小雨忽然说道，然后拉着张平就朝外面走，县城就这一家卖电器的，没办法货比三家。
“等等，别走啊。”
孙敏愣了愣，到嘴边的鸭子怎么能放走，连忙喊道：“好吧，好吧，340块买给你们吧，唉，真是亏大了。”
张小雨却是不理会，示意父亲掏钱，报过底价转身就走这一招还是很管用的。
这年头不是后来那样几十块钱的东西敢标价几百再三折出售，很少有打折促销的说法，报价还是很谨慎的，不然的话一定会被举报投机倒把。
张平本来是嫌贵的，结果见到价格被儿子砍掉了十块钱顿时觉得赚大了，爽快的掏钱付账，父子两人抱着崭新的熊猫牌电视机高高兴兴准备离开店铺。
路过出口的时候，张小雨看到了右边一大堆箱子，上面花的图案居然是风扇，这还不是后来的摇头的台座小风扇，而是扇叶达到半米的大吊扇，铁制品，悬挂在房梁上，风力相当大。
“那吊扇怎么卖啊？”
“238块，不二价。”
孙敏这一次底气相当足，眼看着炎热的夏天到来了，风扇需求量猛增，供不应求，不买你就受着吧。
“再见。”
张小雨转头就走，买不起买不起，芭蕉叶制作的扇子还是能将就着用的。
“欢迎下次再来。”
“一定一定。”
等他有钱了肯定还要买电器的，以前流行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这三样家里都有，如果再买一台收音机，那就是‘三转一响’，小康之家了。
将电视机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父子两走路都自信了几分。
“爸，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顿饭。”张小雨建议道，担心父亲舍不得，解释道：“咱们去吃包子，便宜得很。”
“行。”
张平心情很好，同意了这个要求，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买过电视机就回家的，好在买电视的时候便宜了不少，可以适当消费一下。
“老板，肉包子怎么卖？”
张小雨找到了路边一个包子店，发现这肉包子真大。
“一毛钱一个，一屉十二个，你给一块钱就行。”老板介绍道。
他见到张小雨和张平两个人，尤其是张平，黝黑泛红的皮肤明显是长期在太阳底下劳作的人，饭量肯定不小。
“我这里有凉茶，你们可以吃完再走。”
“好，那就来一笼。”
张小雨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对着张平道：“爸，你也过来坐，等吃饱了再回家也不迟。”
张平听到只要一块钱，心里稍稍放心，将自行车停在桌子跟前，坐了下来，见到张小雨递过来一个香喷喷的大包子，吃了一口发现味道还真不错。
“挺香的，就是有点小。”
“这还小？”
张小雨彻底无语，反正他已经很满足了，就算他如今饭量大涨，顶多吃五个就饱了。
“爸，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
张平喝了口水，他吃了四个，还剩三个打包带走，然后又在一个糕点店里面买了两块钱的零食，巴巴来城里一趟，不买点东西说不过去。
回去的时候仍旧是张小雨骑车，电视机用绳子绑在侧面，然后张平坐在后座上，一路小心翼翼沿着马路回到镇上，到了土路的时候担心颠簸，就直接推着车子往家里走。
“回来了，爸和哥哥回来了。”
湖边杨树下，妹妹小兰远远地就看到了张平和张小雨的身影，一路大呼小叫的往家跑，她可是在这里等了一天了。
“回来了吗？”
小英和周春园听到声音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等待。
“他小娘，听说你们家去买电视了？”邻居桃子妈走了过来问道。
“是啊，这不通了电嘛，孩子们吵吵闹闹要看电视，也不知道有没有买到。”周春园解释道，声音里满是自豪，这个时候村子里有电视的不超过三家，这是实力的证明。
“买到了，买到了，你看车子后面。”小兰指着绑在自行车侧面的一个大纸箱子说道。
“好像是的呢。”
小英也看到了，这个时候张小雨推着自行车已经过来了，老远的就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一群人，第二排的几户人家都过来了，买一件家用电器那真是大事情。
“小雨，电视机买到啦？”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大爷问道，他叫张之明，儿女都完成任务了，自己和老伴住在大庄老屋里，儿子住在小庄新房子里。
“买到了，张大哥，熊猫牌电视机。”
张小雨拍了拍自行车的座垫，村里讲究辈分，虽然对方年龄比他大，但是按辈分只能跟他同辈。
“那我们晚上可要到你家看电视啊。”
“行啊，八点钟，西游记，都来我家看。”
86版西游记被称为经典之作，这个时候刚刚流行开，霸占荧屏十几年之久，每隔一段时间就播放一次。
第九章 大家都来看电视
张小雨将自行车停在自己门口，然后和父亲张平两人将电视机搬了下来抬到堂屋里，一群人都跟着进了屋里想看看这新电视到底啥模样。
“妈，把剪刀拿来。”
张小雨大手一挥当仁不让的当起了总指挥。
“哎。”
周春兰走到缝纫机跟前将剪刀拿给了张小雨，三两下将包装盒拆开，将电视机从里面抱了出来放到案桌上面。
“这电视机可真大，比小丁家的那台大多了。”桃子妈赞叹道。
“咱们家这台是14寸的，是那店里最大型号的。”
张小雨毫不客气的吹嘘起来，实际上里面还有17寸的，他是万万买不起的，不过他绝不能低调，一定要让别人知道他家好像很有钱，这样将来谁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才会挑漂亮的女孩。
从别人给你介绍对象的模样，就能够看出来你在别人心里的档次，从这一点出发准没错。
“你们家可真有钱，等过两年我给你介绍对象。”一个长头发的中年妇女开玩笑道，她的大女儿叫做小翠，大家都叫她翠妈，也是第二排的住户。
张小雨连忙说道：“谢了，嫂子，可要找个漂亮的。”
“哈哈哈…，真是想媳妇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不过也没说什么，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青春勃发的时期，都是过来人，能理解。
张小雨一边跟人说话，一边将电视调节好，黑白电视后面自带天线接收信号的，就是一个圆圈和两根可以伸缩的铁棒。
“爸，把插座拉过来。”
张平闻言将插座接通电源拉到了案桌上，张小雨将电视机插上电源，然后一按开关。
灰色的屏幕突然亮起了雪花，然后就是一副清晰地黑白画面，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
‘下面播送一组简报：1989年6月23日至24日，第十一届四中全会在BJ召开，出席这次会议的委员170人，会议决定撤销***一切领导职务，会议选举……’
“哇，真清楚。”小英高兴地说道，他在村里串门的时候看过别人家的电视，屏幕没有家里的大，放的时候还有许多雪花闪现。
“是啊，这电视好。”张之明忍不住夸了一句。
张小雨又切换了几个台，本地县台很清楚，其次是省台和中央台，剩下的要么模糊不清，要么一片雪花。
“赶紧回家做饭吃，然后来看电视。”
“对对对，先回家吃饭。”
大伙说说笑笑的离开了，村子上虽然也有电视，但毕竟不是邻居，离得远走动得少，也不好意思过去看，现在张小雨家里有了电视，他们这几户都能看到电视了。
“妈，咱们家也做饭吃吧，我都饿死了。”张小雨催促道。
“这才几点，你们两中午在城里该不会没吃饭吧。”周春园瞪了一眼丈夫，担心儿子被饿着了。
“吃了吃了，买了肉包子吃的。”张平解释道。
“我也想吃肉包子。”小兰一脸期待的说道，她可是盼了一天了，早早地就等在村口呢，就是为了父亲能带点好吃的回来。
“忘不了你，给你带回来了。”
张平说着从包里拿出了那剩下的三个肉包子，他这样出体力的人真要是放开了吃，能吃六七个，中午的时候特意留了三个带回来的。
“我看看，我看看。”
小兰一把夺了过去拿出来就要吃。
“别急，这都凉了，放在锅里热一下才能吃。”张小雨出声道，家里过的清苦，很少买零食，小孩子那是馋得不得了。
“还买了饼干，你可以先吃饼干。”
“还有饼干？快给我。”小兰一听有饼干，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在包里，自己拿。”
小兰自己翻包裹，找到了纸包起来的散装饼干，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块，开心的眯上了眼睛，道：“真好吃。”
“给妈和姐都尝尝，看我买的饼干味道如何。”张小雨说道。
“我就不吃了，你们几个吃吧。”周春园说道。
“我买了三斤多呢，每个人都尝尝。”张小雨拿了两块饼干递给了张平和周春园一人一块。
“这孩子…”
周春园知道儿子心疼自己，接了过来，一家人一起吃了回饼干，然后就忙着做饭吃过一起看电视。
此时才下午四点多，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但是有人比他们家更积极，正吃饭呢就过来串门了，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七八个人。
等到张小雨一家吃完饭的时候，门口已经聚满了，还有自带小板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放电影了呢。
“看这情况，堂屋里也坐不下啊。”
张小雨朝外面瞥了一眼，然后道：“屋里也热，不如把电视放在外面，凉快不说，信号也好，不管来多少人都能坐下。”
“行，咱们两把案桌抬出去。”
张平点了点头，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夏天的时候，屋里闷热，大家都是将床抬到外面睡的，床上罩着蚊帐，躺在床上数星星，在一起聊天，讲故事。
咚咚咚！！！
伴随着超带感的小喇叭音乐，孙悟空一个筋斗云拉开序幕，顿时就将气氛拉到了高潮，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男人或者女人，都瞪着一双大眼睛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这就是西游记，看得那真是热血沸腾。
西游记结束之后，会看地方台，哪怕是广告看的也很有意思，当天晚上众人一直看到十一点多电视停台，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睡觉的时候，小兰激动地睡不着，看着天上的星星讨论孙悟空。
“哥，你说那神仙是不是住在星星上面？”
“差不多吧。”
“那花果山在哪里？”
“在LYG。”
“LYG在哪里？”
“海边，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了，可以自己去看看。”
“噢…”
小兰的热血一下次被浇灭了，为啥什么事情都能扯到学习上呢，她现在只想修仙。
沉默了一会儿。
“哥，学习能得长生吗？”
张小雨：“……”
第十章 黄鳝笼
次日，父子两人在院子里开始盖鸡舍，家里的布局是三间堂屋，三间偏屋，以及三间前屋，然后就是一个围墙，中间有一个大院子，正好可以用来养鸡。
蛋鸡的生产周期为520天，也就是17个月左右，从破壳到产蛋需要四个月，其中高产期足足九个月，在之后就可以考虑淘汰了。
考虑到鸡苗非常脆弱，在屋外养殖不安全，不说有人偷鸡，还有黄鼠狼之类的，因此在长大之前先在院子里养着，由于没有经验，探索阶段，张小雨决定养三百只试试水，如果收益好，后期再扩大养殖规模。
傍晚的时候，张小雨跑到了前排的王大爷家，他是外来户，招女婿来到小张庄的人，是个篾匠，手艺很好，经常到集市上卖自己编织的各种用具。
隔着老远就看到王大爷坐在家门口在那里忙活，他年龄很大，腰弯得厉害，但是身体很好，家里有个孙女跟张小雨是同学。
“王大爷，忙着呢。”
“嗯。”
王大爷听到有人跟他说话，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忙活，嘴里说道：“听说你毕业了，考上高中了吗？”
“嘿嘿…，我对上学没什么兴趣，准备回来继承家业。”张小雨笑道。
“继承什么家业？你家有什么要继承的？想和你爸你妈那样种一辈子地啊。”王大爷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张小雨，道：“上学不好吗？出来吃公粮，铁饭碗。”
“我也想啊，关键是没那个天赋。”
张小雨就怕这些长辈跟他讲大道理，谁关心他成绩，他下次见了就绕道走，不过今天有求于人，还是乖乖地好。
“唉，你这个小孩啊，等将来你就后悔了。”
王大爷摇了摇头，“小念也没考上，咱们村就珊珊考上了，你们以后就羡慕她吧。”
“她成绩好，以后还能上大学呢。”张小雨顺着王大爷的话说道。
“你找我什么事？”
王大爷属于比较严厉的人，村子上的小孩都不愿意跟他说话，今天张小雨主动跑来肯定是有事情。
“是这样的，我想订做三百个竹笼子，就是这个模样。”
张小雨将手里的样品递了过去，这是他下午的时候砍了一根竹子编织出来的样品，看着简单，做起来很有难度，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勉强把样本弄出来。
王大爷将竹笼子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东西大约有一尺来长，成人小腿那么粗，里面是一个悬空的逐渐缩小的通道，通道周围是一圈削尖的竹签，竹笼的尾部是空的。
“这东西是用来抓泥鳅的吧。”
王大爷很快就猜到了竹笼的用处，只要里面放上蚯蚓，黄鳝泥鳅钻进去之后就别想出来了。
“没错，我打算用它来抓泥鳅和黄鳝的。”
张小雨也没想着隐瞒，有的地方称之为倒须笼，也有的叫做黄鳝笼，形状各异，但原理都是差不多的。
“这东西编的不错，很有想法，到底是读过书的人。”
王大爷感叹了一句，“难度不大，可以做，但是需要很多竹子，加工时间不短，我估计得二十来天才能做好三百个。”
“可以，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过来拿。”
张小雨没有说价格的事情，王大爷也没有提，现在还不好衡量，等到交货的时候才能看出来花费了多少工夫，再算价格也不迟。
回到家之后继续盖鸡舍，父子两人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把鸡舍整好了，相比起后世的专业养殖场所，这里简直简陋的不像样子，可条件限制，只能将就着用了。
县城里没有卖蛋鸡的，张小雨决定乘车到市里买，于是在鸡舍盖好之后就准备动身，这次除了父亲还有姐姐小英也跟着去了。
三百只蛋鸡幼苗得几个纸箱，另外还有配套的药物和饲料，这需要人力，三人先是到县里，然后乘汽车到市里，这个时期各个城市之间已经通车了，能够自由走动。
从县里到市里乘车也需要一个小时，张平和小英都是第一次到市里，很是新奇，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老板，来三瓶北冰洋。”
路过街道上的一个店铺，张小雨朝里面扫了一眼看到了北冰洋汽水，正好觉得口渴了，就想尝尝，这种汽水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依然存在，只是味道不一样。
“好嘞，一块五。”
张小雨假装没有看到父亲肉疼的眼神，将汽水打开递给姐姐一瓶，自己喝一瓶。
“爸，你也喝。”
“我不渴。”
张平背着手走在前面，鸡苗还没买到呢，就开始乱花钱。
张小雨干笑了一声，道：“那行，我帮你收着，姐，这汽水好喝不？”
“好喝，以前上学的时候看别人喝过。”
小英每次只喝一小口，舍不得一次喝完，瓶子容量不大，只有三百毫升。
“等咱们买完鸡苗再买几瓶回去路上喝。”
张小雨刚说完就发现父亲回头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哇，这个女人穿的真时髦，那眼镜，你看。”小英指着一个马路对面走过来的都市女郎惊叫着说道。
张小雨闻声望去，在来往的人流中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印花衬衫，红色喇叭裤的女郎，一头大波浪长发，脸上带着一个蛤蟆镜，走在路上很是扎眼，这身装扮就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那是蛤蟆镜，姐，等我赚了钱，也买一个送给你。”张小雨信誓旦旦的说道。
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日》和《蒂凡尼的早餐》里面演绎了蛤蟆镜配美女的风采，哪怕几十年后，这款经典搭配依旧被无数人追捧，更别说刚刚开放的中国，青年男女们将之视作时尚的标配。
可惜现在蛤蟆镜很少有进口的，基本上都是国内仿造，连英文标识都是假的，但是大家就是相信，还不愿意把商标撕下来，以显示正宗舶来品。
“真的？”
“那当然，我还打算买收音机呢。”
“行了，你就别吹牛了，先把鸡苗买到再说吧。”张平训斥道，还没做出事业来呢就开始幻想着赚大钱买这买那的。
第十一章 蛋鸡幼苗
“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到哪里去买鸡苗啊。”
“你不熟我熟啊。”
张小雨开口说道，刚说完就后悔了，“我是说咱们可以先找政府相关部门咨询一下，那里的工作人员肯定知道哪里有卖鸡苗的。”
“你说得对，有困难找政府。”张平想了一下觉得这法子可行。
三人一路来到政府咨询部门，里面简直人满为患，改革开放都好几年了，政策时紧时松，很多人都在观察，天天蹲守在门口打听风向。
“麻烦让让啊。”
张小雨挤开人群来到一个柜台前面，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开口问道：“你好，听说国家提出‘菜篮子工程’，鼓励养殖，是有这么回事吧？”
女公务员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有相关补贴，养殖户可以用极低的价格拿到幼苗。”
张小雨和父亲对视一眼，接着问道：“我们想养殖蛋鸡，县里没有鸡苗，就想来市里看看哪里能买到。”
“你们可以到新元市场，那里专门出售各种家禽，还有最新引进的肉鸡、蛋鸡都可以在那里买到，鸡苗价格非常便宜，一只幼鸡只要一毛钱。”
养鸡和养猪是中央政府主推的政策，鼓励大家积极响应经济建设。
“那新元市场怎么走？”
“出门左拐，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
“谢谢啊。”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尤其是张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只要有政府支持，那就是合法的买卖，做起来才有底气。
三人也不停歇，一路来到新元市场，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家禽的味道，根本不需要找人指路了，鸡、鸭、鹅全了，还有人卖猪苗的，乱哄哄的，味道不好闻。
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卖鸡苗的地方，有好几个摊位都在卖，各种品种都有，只是买的人不多。
古人有句话，‘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家禽养殖风险还是很高的，而且养殖起来花费时间比较多，得好几个月才能获得收益，一般人不愿意走这条路。
张小雨先是问了几个摊位，搞清楚了蛋鸡的雏鸡模样，这才开始问价格。
“老板，鸡苗怎么卖？”
老板带着一个鸭嘴帽，四十多岁的样子，三角眼，见到张小雨来到跟前立刻来了精神，指着鸡苗道：“你要什么品种的，本地草鸡一毛二一只，肉鸡苗一毛三，蛋鸡一毛五，买多了可以算你便宜一点。”
张小雨闻言也不说话，转脸就走。
“等等，你说你能接受什么价？”老板连忙喊道，半天了也没开张，再等下去这就到中午了。
“我说老板，你这做生意不诚信啊，别人都卖一毛，你卖一毛五，我就算告你投机倒把你也无话可说吧。”张小雨说道。
“别别别，误会，都是误会。”
老板吓了一跳，他可不想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名头，陪笑道：“价钱好商量，我刚才也说了，买得多可以低一些。”
“我要三百只蛋鸡幼苗，你能给我什么价？”
“三百只的话，我最少能给你一毛二，再少的话我可就亏了。”
“你可不亏，国家有政策扶持，你能拿到补贴。”
老板立即露出一副苦瓜脸，道：“说是这么说，可这补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到咱们手上的就不剩多少了，一毛钱一只的是咱们本地鸡，这蛋鸡是外地运过来的，有运费在里面，真的不赚你多少。”
“还是太高。”
张平也站出来说道：“咱们到其他地方看看。”
“一毛一只是不可能的，那样我就白忙活了，宁愿不卖。”老板妥协道。
“一毛一，你再送我三十只。”
“什么！？还要再送你三十只，我总共才赚你几块钱呀？”老板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那就没办法了，我再看看吧。”张小雨摊了摊手。
老板咬了咬牙，一副决绝的样子，伸出两个手指头，道：“二十只，我最多送你二十只，你看要是行的话咱们就成交。”
张小雨转头看了看父亲，毕竟钱在父亲身上。
张平点头道：“就在这买吧，其他摊位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那行，你给我装好，用大一点的箱子啊，别太挤了。”
“放心吧，咱就是干这一行的，绝对不会出差错。”
老板一副你别操心的模样，从身后拿出来三个大纸箱子，里面铺上了干草，一个箱子里放了一百只左右。
“总共三十三块钱。”
生意成交，老板心情不错，赚几块钱也总比不开张的好，接着又说道：“以后扩大规模了还来我这里哈，保证给你最低价。”
“好啊，我先养一批看看，要是真能赚钱，肯定扩大规模，到时候最少也要养几万只。”
吹牛又不要钱，张小雨张口就说了出来，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鄙人刘亚运，这附近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我，过来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刘亚运自我介绍，贩卖鸡苗的都希望能找到一个长期客户，散买的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啊。”
张小雨摆了摆手，跟父亲和姐姐一人抱着一个箱子离开了，现在养殖都是自己摸索，也没有指导养殖的小册子。
“小雨，你真打算还来买啊？咱们家能养几万只鸡吗？”小英疑惑地问道，三百只已经让她感觉很有压力了，不敢想象几万只是什么概念。
“哈哈哈…，别当真，我跟他开玩笑的。”张小雨笑道，他是一点养殖经验都没有，还得慢慢摸索，一切等成功了再说。
小英叹息道：“唉，小雨，你以前可是个好孩子。”
“就是，现在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了，要搁以前是要挨批斗的。”
张平摇了摇头，要实事求是，怎么能胡说呢。
“我也没有完全骗他呀，要是我真的赚了大钱，我会再来光顾的。”
张小雨硬着脖子狡辩了一句，他也不想三百只鸡能赚多少钱，顶多改善一下生活罢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你们看，那里有家羊肉汤馆。”
“嗯，先吃饭。”
办完了正事，心情也放松下来，正好吃饭，羊肉汤配上锅贴，味道鲜美，价格还实惠。
“待会儿吃过饭，咱们就去买饲料和药物，完了就坐车回去。”
张小雨开始安排下午的行程。
“行，你自己拿主意，我跟你姐都是过来给你跑腿的。”张平说道，养鸡本来就是张小雨的主意。
吃完饭歇息了半个小时，然后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卖饲料的铺子买了两百斤的饲料，可惜配套的药物非常少而且价格很高，张小雨咬牙买了一些，下次再来市里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找了辆小三轮运到汽车站买了票就回家去了。
第十二章 鸡蛋的N种做法
天黑的时候，三人这才步履蹒跚的回到家，雏鸡就养在偏屋的一个房间里，来看电视的邻居纷纷好奇的围着观看。
“这么多小鸡，你们家这样要干大事啊。”桃子妈说道。
“哈哈，家里鸡蛋不够吃的，就想多养几只鸡，天天吃鸡蛋。”张小雨解释道。
“这么多只鸡一天得下多少个鸡蛋？吃的完吗？”
“吃不完可以卖呀，我这鸡就叫蛋鸡，专门下蛋，只要食物跟得上，一只鸡一天能下两个蛋。”
“还有这种鸡？一天两个蛋，发了发了。”桃子妈满脸的羡慕，也想养两只，就开口问道：“在哪里买的？”
“市里。”
“这么远。”桃子妈火热的心立刻熄灭了，转而又道：“咱以后吃鸡蛋都从你们家买，可得便宜一点啊。”
“没问题，保证最低价。”
第二天，全村的人都知道张小雨家养了三百只蛋鸡的事情，这比买了电视还要轰动，纷纷跑来围观。
“小雨，这就是你说的创业吗？”
小虎整日在家无所事事，听到小雨家买了很多蛋鸡就跑过来看热闹，只是纯粹看看罢了，真要让他养鸡那是不可能的，在他看来养鸡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种地呢。
“没错，这就是创业，从养鸡开始。”张小雨郑重的说道。
年轻人好高骛远，想要干大事，却不知道想办成大事需要足够的积累，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他现在迈出了第一步。
“好吧，那我就等着吃你家的鸡蛋了。”小虎耸了耸肩。
张小雨察觉到了小虎眼神里面的失落，这可能跟其预想中的创业不一样吧，想起了每次早上上学，这家伙口袋里总会揣着一个煮鸡蛋，偏偏不喜欢吃蛋黄，每次都把蛋黄给他吃。
“呵…，小虎，你除了煮鸡蛋还吃过其他做法吗？”
“吃过啊，荷包蛋，还有煮面的时候加鸡蛋，味道特别鲜，哦，还有鸡蛋汤也不错。”小虎想了一会回道。
在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的岁月里，鸡蛋算是家里常见的补品了，奈何养的都是本地鸡，数量少，产蛋量低，这就限制了鸡蛋的吃法。
“茶叶蛋吃过吗？蒸鸡蛋吃过吗？葱花炒蛋，西红柿炒蛋，韭菜炒蛋，洋葱炒蛋，青椒鸡蛋，蛋炒饭，鸡蛋饼，……”
炒菜都舍不得放酱油，抓一把盐了事，喝茶就是白开水，茶叶？想多了，还想吃茶叶蛋？
咕咚…
随着张小雨一个接一个的报出菜名，小虎嘴里开始分泌唾液，他虽然经常吃到鸡蛋，可那做法太单一了，清水煮蛋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听到张小雨的话，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鸡蛋还可以有这么多吃法，真想挨个尝一遍。”
“兄弟，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张小雨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小虎的肩膀，道：“以后来我家买鸡蛋，我给你最低价。”
最终，小虎心满意足的走了。
张小雨笑了笑，这话他已对无数个来他家参观的村里人说过一遍了，如果全村人都吃他家的鸡蛋，这也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六月底天气温度逐渐升高，白天的时候鸡苗都放在院子里，让他们在阳光底下活动，院子里有一棵树木，热了的话小鸡就会躲到树荫下面，精神还不错。
“前几个月都是投入，我还得另外想办法，不知道我的竹笼做得怎么样了。”
距离订做竹笼已经有五六天了，张小雨忙着蛋鸡的事情没去看，现在闲了下来，母亲周春园和姐姐小英专心照顾鸡苗，他要拓展新的财源。
步行走到王大爷家门口，只见王大爷和他的儿子都在忙活，他儿子正在用刀处理竹子，王大爷则在编制竹笼，他身旁已经编好了一堆。
“小雨来了。”王大爷的儿子招呼道。
“海哥，王大爷。”
小雨走到竹笼跟前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发现比自己给的那个样品好看多了，而且非常结实。
“怎么样？符合你的要求吧。”王大爷用沙哑的声音询问道。
“比我想象中的好。”张小雨满意的笑了起来，道：“现在编了多少个了？”
“前期处理竹子比较麻烦，竹笼倒是简单，现在我一天能做二十来个，算上今天的，总共编了92个，你要是等不及的话，现在就可以拿走。”王大爷解释道。
刚开始几个不熟练，速度慢，慢慢的越来越快，再来七八就搞定了。
“好啊，这两天闲在家里正想找点事情做呢。”
“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哦，听说你们家养了三百只蛋鸡，以后鸡蛋肯定是吃不完了。”
“哈哈…，距离下蛋还早着呢，到时候送点过来你您尝尝。”
“我自己养了几只鸡，经常能吃到鸡蛋。”
王大爷以为张小雨在向他推销鸡蛋，现在家家都不富裕，很少上街买吃的，自己菜园子种一点够吃就行了。
“话说，集市上不少卖草鸡蛋的，价格挺高，我看不太容易卖啊。”
王大爷几乎是逢集必去卖筐，对于鸡蛋的市场情况还算了解，很纳闷几百只鸡下蛋怎么卖得掉。
“我这鸡蛋是量产的，个头大，价格却比草鸡蛋便宜，但咱们农民手里没钱，基本上自给自足，鸡蛋在农村基本上没有什么市场，我打算卖到城里去，那里人多，钱也多。”小雨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小雨，你是干大事的人啊。”
王大爷经过小雨这么一说就明白了，顿时对小雨赞赏有加。
“瞧你把我夸得，我就是尝试一下，小打小闹罢了。”
小雨立刻摆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明明上次还批评他来着。
“那也不得了，咱们村那么多人，几十年来就知道种地，有谁像你这样尝试过新东西，唉，还是读书好啊，有学问的人才有想法。”
王大爷又开始感叹，在他印象里什么都不如读书好。
小雨没有接话，将竹笼收拾好，王大爷的儿子进屋里把这两天做的竹笼都拿了出来，小雨将之全部搬回了家中。
第十三章 见证奇迹
“小兰，走挖蚯蚓了。”
“来了。”
小兰正围在竹笼跟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对什么都感觉新鲜，听到张小雨的声音，连忙跑了过来。
“你拿一个小盆装蚯蚓用。”张小雨吩咐道。
现在家里人都被他调动起来了，创业初期离不开家里人的支持，单枪匹马在这个时代是无法成事的。
“好呀好呀。”
小兰对于能参与到这样的工作中非常开心，连忙找了一个小盆蹦蹦跳跳的跟在了张小雨的身后。
“哥，哪里能挖到蚯蚓？”
“蚯蚓喜欢土壤潮湿松软的地方，我们要在沟边找烂草木堆的地方挖。”张小雨耐心的解释道，如果有电瓶，正负电极往地上一插，蚯蚓就会自动钻上来，电瓶打鱼也是一样的道理。
带着小兰在屋后的水沟附近开始挖蚯蚓，不一会儿就挖了百十条，然后回到家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签将蚯蚓穿在竹签上。
“为什么这让我想到了烤鸭肠？”
张小雨看着眼前一把蚯蚓串不禁想到了烧烤，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现在城市里烧烤还没有流行，如果他能去县城开一家烧烤店，绝对大赚。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还是先存钱要紧。”
将穿上了蚯蚓的竹签放到竹笼里面，每个竹笼里面放一根，然后将竹笼的后屁股用油纸扎上，父亲张平也跟着一起帮忙。
“正好快天黑了，去将竹笼布置好再回来吃饭吧。”张小雨说道。
“行，都听你的。”
张平其实很怀疑能不能抓到泥鳅黄鳝，毕竟他是没见过这样的工具，只能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小兰满含期待的说道。
“不行，天快黑了，河里有水鬼，专门拖下孩子下水。”张小雨恐吓道。
他不希望妹妹靠近河边，七八十年代的孩子都是放养的，不少小孩被水淹死，尤其是夏天发大水，更是危险时期。
小兰眼中明显出现了害怕的神色，但又有些不甘心。
“你老实在家里带着，明天咱们吃黄鳝。”
张小雨开始用美食诱惑，父亲张平虽然也经常用网捕鱼，可基本上没有抓到过泥鳅黄鳝，尤其是黄鳝捕捉难度还是很大的。
“噢，那可说好了，别骗我。”
小兰将信将疑，这段时间家里忙，张小雨就没有再用‘卡’抓泥鳅，小兰也是馋了。
“骗你是小狗，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张小雨和父亲扛着铁铲和竹笼出发了，两人一个负责布置竹笼，一个就专门负责搬运竹笼。
呼啦…
使用铁铲在岸边铲出了一个凹陷的沟壑，将竹笼放在沟壑里，尾部稍稍露出水面一点，竹笼上面用一块泥土压住，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不露出来一部分，里面的黄山泥鳅就会被闷死。
黄鳝泥鳅被竹笼里的蚯蚓吸引会顺着小沟壑爬进竹笼，等它们吃完蚯蚓就会发现出不来了，因为进去的通道是悬空的，而且通道狭小，周围有尖锐的竹签，逆行的话基本上过不去。
如此这般，将大庄两端的两个池塘都下好竹笼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父子两人这才回家吃饭。
“怎么样，抓到了吗？”
刚回到家，小兰就迎上来左看右看，发现张小雨手里除了铁铲以外什么都没有，顿时满脸失望。
张小雨叹了口气，“唉，今天是布置陷阱，明天早上才有收获呢。”
“这么长时间？那黄鳝泥鳅不会跑吗？”小兰疑惑道。
“跑不了。”
“为什么？”
“因为它们没上过学，不聪明。”
“……”
小兰不说话了。
第二天清晨，张小雨和父亲早早地起来了，也是担心有人会偷竹笼，来到第一个竹笼的位置发现还在，莫名的松了口气。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张小雨自信的说道。
然后伸手将竹笼从水里拿出来，只是没有那种载重的感觉，这让他暗呼不妙，透过缝隙往里面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这让他尴尬无比。
“怎么样？”张平问道。
“咳咳…，前段时间我在这里下‘卡’抓了不少泥鳅，可能是附近都被我抓完了。”
张小雨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这个池塘很大，存在很多年了，里面的水一直都没有干过，泥鳅黄鳝应该有很多，为啥没有呢？
“哦，那再去看看其他的。”
张平也没在意，这竹笼就算能逮住泥鳅黄鳝，可也不能保证每一个都能抓到。
“好，去看看下一个。”
张小雨将手里的竹笼递给了张平，然后沿着湖边走，几十米之外就是另一个竹笼。
哗啦…
竹笼脱离水面的那一刻，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张小雨神情一松，脸上露出了喜色，这是泥鳅在竹笼里蹦跶的拍打声。
“是泥鳅吧。”
张平也听出来了，知道儿子捣鼓的这个竹笼真的管用，而且不止一条的样子。
张小雨拿在手里看了看，道：“是啊，三条呢，两大一小。”
接下来四五个笼子全都没落空，有的捕了一条，有的好几条，全是野生泥鳅，两人的心情越来越好，照这趋势以后天天能吃到泥鳅了。
哗啦…
再次拿起一个竹笼，张小雨立刻感觉不对劲，竹笼很重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应该是捕到黄鳝了。”
张小雨顺着缝隙往里一看，果然一条大拇指粗的黄鳝蜷缩在里面一动不动，这让他心情大好。
“终于开张了。”
“我看看。”
张平也是迫不及待的将竹笼拿了过去，在手里晃了晃，“还真是黄鳝呢，好东西呀。”
黄鳝不同于泥鳅，它的味道更加鲜美，而且大补，很受欢迎，由于捕捉不易，价格也很高，比猪肉的价格高了好几倍。
大庄东边的这个池塘，总部布置了四十个竹笼，只有七八个是空的，剩下的都有收获，其中大部分是泥鳅。
不得不感谢这个时代，虽然落后了一点，水质还没有受到污染，鱼虾种类繁多，数量也庞大，只要掌握技巧，捕捉并不困难。
第十四章 重大任务：存钱娶媳妇
“去那边的小沟里看看。”
昨天除了在池塘里布置了竹笼以外，张小雨还在附近的田间小沟里布置了几个竹笼，因为根据他的经验，田间小沟里面抓住黄鳝的几率很大，池塘里泥鳅则比较多。
事实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十个竹笼只有一个是空的，其中七个抓到了黄鳝，而且个头还比较大。
收获的过程充满了喜悦，不知不觉已经将九十二个竹笼都起了出来，一个都没有少。
“今天起码抓了五六斤，可比我用‘卡’效率高多了。”张小雨感叹道。
“‘卡’这个东西以前也有人用，不过太浪费时间还抓不到，慢慢的大家都不愿意使用这东西了。”张平解释道。
“不过你这个笼子效率还挺高的，照这个抓法，村子里的泥鳅黄鳝恐怕禁不住你抓呀。”
张小雨早有打算，道：“村子里的黄鳝泥鳅抓完了我就去附近村子，附近村子抓完了我就去更远的地方，咱们镇有那么多沟河足够我折腾个把月的。”
“恐怕不行。”
张平摇了摇头，“这东西结构简单，我看要不了多久别人也能仿制出来，到时候再想像今天这样的收获可就难了。”
“嘿嘿…，所以我要趁着大家没模仿之前把村子里的泥鳅黄鳝捞一遍再说，这头茬的个头大。”张小雨笑道。
父子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家里走去，夏天人起来的都比较早，已经有人出来散步了。
“咦？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一个中年汉子背着手走了过来，这人叫张大洲，有个儿子叫做小丁，住在大庄第一排，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前年就买了一个电视。
“抓黄鳝泥鳅呢。”张平笑呵呵的打招呼道。
“就是那个竹笼吧，我前两天看王老哥编了几十个呢，说是小雨弄出来的东西。”
张大洲显然是知道这个东西的，大庄就十几户人家，整天就在那么大一片地方生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都能知道。
“这可不是我弄出来的，我在书上看到的。”
张小雨哪敢托大，竹笼这个东西是谁设计的他不知道，反正再过几年到处都有卖的。
“收获如何？能抓到吗？”
张大洲显然更关心这个，他喜欢吃鱼，家里有网，经常到河里捕鱼，一年四季皆是如此。
“还不错。”
张平见到张大洲伸头来看，就将手里的竹笼放到地上让后者看个清楚，黄鳝泥鳅这东西河里多得是，谁都可以捕。
“呦，不少啊，这竹笼还真好使。”
张大洲啧啧称奇，声音里满满的羡慕，对于他这种爱吃鱼的人来说吸引力很大。
“你也可以找王大爷给你订做几个，一天抓个几斤，当下酒菜。”张小雨笑道。
这个竹笼的事情要不了几天村里人都会知道，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模仿他，与其到时候碰到了尴尬，还不如当做顺水人情，估计王大爷也打算多编制一些拿到集市上贩卖吧。
“行啊，到时候我也弄来试试。”
张小雨和父亲背着竹笼回到家里，发现小兰一反常态早早地起床了，见到他们回来，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抓到了吗？”
“抓了很多，泥鳅黄鳝都有，够你吃的。”张小雨也不捉弄小兰，将竹笼放在地上任由后者观看。
“妈，你去把大盆拿来。”
周春园从屋里拿出了洗衣服的大铁盆放在地上，张小雨和父亲两人就开始将竹笼里的泥鳅和黄鳝倒出来放在大盆里。
“哇，这黄鳝真大。”
小兰蹲在大盆边好奇的看着，嘴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丫头，瞧你这出息，整天就知道吃。”周春园骂道，她从屋里拎了半桶水出来倒在大盆里，“小雨，这么多咱们家也吃不完，要不要拿到集市上卖掉？”
张小雨摇了摇头，“农村现在家家手里头都紧，而且量太少了卖不了几个钱，我打算存几天，到时候弄到县城去卖。”
上次去县城菜市场，张小雨转了一圈在鱼市摊位附近看到了卖黄鳝的，只是数量非常少，而且价格达到了3.5元/斤的程度，要知道这时候猪肉才1.6元/斤。
张平看了儿子一眼，道：“怪不得你上次在鱼市那里站了半天，原来是早有打算啊。”
“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你还好意思说，看看小雨多有眼光。”
周春园夸赞道：“我之前还为小雨没考上高中发愁呢，现在可好了，小雨是个有想法的人，以后肯定比你有出息。”
“儿子本来就要比老子有出息啊。”
张平试图狡辩。
谁料周春园却道：“那可不一定，你爸当年可是民兵队长，你不是连子承父业都没办到。”
张平顿时哑火了。
“妈，这也不能怪爸，现在早就没有民兵队了，连枪都被收走了。”张小雨赶紧给父亲找台阶。
“就是，就是。”
张平顺坡下驴，不是他当不上而是队伍解散了。
“臭小子，居然站在你爸那一边，白疼你了。”周春园怒道。
张小雨连忙赔笑，“不是不是，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的。”
“这还差不多。”
周春园转而说道：“小雨，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事，你妈我算是看明白了，种一辈子地也别想发财，趁着年轻就要去闯荡，存了钱不怕找不到好媳妇。”
“妈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要好好存钱，找最漂亮的媳妇。”
张小雨前世的时候特别抗拒相亲，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其实也包含着躲避的心态，后来没存到多少钱不说，年龄大了反而失去了优势，还是老妈到处找人才取了一个媳妇。
他心里那个后悔啊，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迎娶白富美，被社会鞭打之后才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你现在才十五岁，争取在二十岁之前结婚。”
张平也开始表态，农村不比城里，越早结婚越好，不然的话就是老大难问题了，大龄男女不吃香。
“嗯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第十五章 卖黄鳝
中午的时候，做了一份红烧鳝段，吃了一顿像样的午饭，跟过节一样，下午张小雨又去了王大爷家里一趟把今天新编的竹笼也拿了回来。
如此连续两周，张小雨和父亲每天晚上都布置竹笼，而且随着竹笼数量的提升，捕到的泥鳅黄鳝也越来越多。
刚开始几天都是在村里布置，然后开始扩散到附近的田野小沟里，再然后就是附近的村庄，由于担心被人偷走，都是晚上去布置的，即便如此也出现了丢失的现象，对此张小雨也没有办法。
“卖一次吧，我看这黄鳝泥鳅都瘦了。”张平催促道。
周围的水域没有人逮这东西，黄鳝泥鳅的个头都很大，看着很喜人，都存在了水缸里养着。
“行啊，那找几个蛇皮袋来。”
张小雨点了点头，第一波红利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昨天晚上布置竹笼的时候在村附近的一个水沟里看到了同样的竹笼，他就知道竞争对手出现了。
蛇皮袋透气性不好，不敢装太多，容易造成挤压，光是黄鳝就装了三袋。
泥鳅价值低很多，再加上家里吃掉的反而没有黄鳝多，就装了两个蛇皮袋。
“先称一下看看有多少。”
周春园从屋里拿了一杆大秤出来，用钩子勾住蛇皮袋提了一下发现没动静，然后又跑屋里拿了扁担出来，“你们爷两抬着，我来看秤。”
张小雨将扁担从秤的绳套中穿过去和父亲将秤抬了起来，先称的是黄鳝。
“九十六斤啊，赚了赚了，小雨你上次说城里这东西多少钱一斤来着？”周春园满脸欣喜的问道。
“这里还有好多水呢，我估计也就九十斤左右吧，三块五一斤，能卖三百一十五块钱。”张小雨解释道。
“三百多块啊，那电视机的钱岂不是就赚回来了。”
周春园眼睛放光，仿佛看到了无数钞票在向她招手，然后看向泥鳅，道：“赶紧再称一称这个。”
“六十八斤，嗯，就算六十八斤吧，多少钱？”
“泥鳅跟猪肉差不多的价格，算一块五吧，总共九十块钱，两者合计四百零五块钱，这一下把编制竹笼的费用也填上了。”
张小雨把账一算，心情好受多了。
王大爷父子两人忙活了二十天，加上材料费，总共收了七十五块钱，平均一个竹笼才卖两毛五，这已经是良心价了，不过他们也不吃亏，可以继续编制竹笼卖给别人。
“好好好，你们两赶紧出发吧。”周春园催促道，钱不落入口袋总感觉不放心。
“爸你坐在后面，拿两个大盆，到时候我们把黄鳝泥鳅放在大盆里方便顾客挑选。”张小雨对着父亲说道。
“家里只有一个大盆，要不带一个水桶过去，顺便装点水。”张平说道。
“水桶也行，不过不用带水，那里不缺水。”张小雨摆了摆手，大老远的带水过去太不方便了，路上能撒完。
“可是这么远的路得一个多小时，路上得补充一下水分吧？”
“路是沿着河流的，咱们直接在河里取水不就得了。”张小雨解释道，然后就见他用秤上面的钩子在蛇皮袋上扎了几个洞。
“还是小雨聪明。”周春园插话道，她现在对小雨越来越满意。
“好吧。”
张平表示自己瞎操心了。
将两个蛇皮袋顶端扎在一起，然后往自行车大横杠上面一放，还不用担心掉下来，前面就放了四个蛇皮袋，剩下绑在自行车侧面。
父子两人骑着自行车一路潮城里赶去，张小雨最近伙食提高了，身体素质蹭蹭往上涨，自行车被他骑出了电瓶车的速度，吓得后座上的父亲直发颤。
“这孩子，你不累吗？”
“不累，这速度我能骑到市里。”
“车……”
张平本来想说路上车多危险，可是这一路上就没见有几辆车，索性闭口不言。
一个小时后，张小雨将自行车停在了菜市场的门口，中间停留了一次，给黄鳝泥鳅补充了水分。
“到了。”
父子两人提着蛇皮袋就朝市场里面跑，这个时候已经七点了，很多买菜的人已经买好了菜开始往回走了。
“还好，来得及。”
张小雨来到卖鱼的旁边，将蛇皮袋里面的黄鳝全部倒在大盆里。
“大哥，请问在哪里接水啊？”
张小雨抬头看向卖鱼的一个中年人，对方围着一个黑色的皮裙，见到他摆摊就凑过来看热闹。
卖鱼大叔伸手朝侧后方指了指，道：“那里有自来水。”
“谢谢啊。”
张小雨拿着水桶跑去接了一桶水倒在大盆里，然后又去接了半桶水将泥鳅倒在水桶里。
“大哥，你知道哪里有卖塑料袋的吗？”张小雨又问道。
“那里。”
卖鱼大叔再次伸手指了指一个店铺。
“爸，你去买。”
张平点了点头，起身去买一次性塑料袋。
“小伙子，这你们自己逮的？”卖鱼大叔见到张小雨忙好了才开口询问。
“是呀，我存了十几天的货。”
张小雨觉得这卖鱼大叔还不错，问了两次都回答了，双方卖的商品不同，谈不上竞争。
“哦，厉害啊，据我所知这东西可不好抓，市场上就没见有几个专门卖黄鳝泥鳅的，想进货都不知道到哪里进，零星一点卖不出钱。”
“谁说不是呢，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抓这么一点呢。”
张小雨也是一脸的唏嘘，他看出卖鱼大叔想要直接买他货物的意思，不过他想自己试试看，这样才能对行情有一个清晰地认知。
“大哥贵姓？”
“免贵姓王，王有财。”
“王哥好，小子姓张，你叫我小雨就行了。”张小雨紧跟着自我介绍，以后免不了打交道，熟悉一下没有坏处。
“你……”
王有财正要说话，却被一个走到这里的大妈打断了。
“小伙子，你这黄鳝泥鳅怎么卖啊？”
张小雨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大妈了，对方穿着碎花格子衫，裤子的布料是的确良，约莫四十多岁，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待到近处发现里面有排骨、山药、木耳、豆腐、红枣。
“优质客户，说不定家里有病人。”
张小雨心里下了结论，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阿姨，泥鳅一斤只要一块五，黄鳝一斤只要三块五。”
大妈一听泥鳅价格还能接受，可是听到黄鳝的价格立即不淡定了，惊呼道：“这么贵？”